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8080txt.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从墓里来的男人》全集 作者:夜不悔 乔氏家族祖坟不安,先后埋葬进的棺材无故移动,每一次开墓,墓穴里都像是刮过龙卷风一样,如何查看不得其答案,诡异至极;家族成员为了弄清这个棺材移动的谜团,等不及家族成员再一次到来的丧礼,选择了人为葬礼,将他埋进了诡异的墓穴…… 未解之谜灵异现象……是你我身边的玄幻?还是科学面纱下的伪装?还原事实,探索真相……为了这个真相,他放逐时光历经千百年…… 第1章诡异墓穴 南宋年间! 江州境内有座山,名曰枫林。 就在这座枫林山上,有一座大墓,乔氏祖坟。 乔氏祖坟是一个家族合墓。 这个墓地由无数笨重的条石所砌成,并且它有一块沉重的大理石板作为封口。 整个墓穴,一部分在地上,另一部分在地下,上下通过一段台阶所连接。 陵墓长二十米,宽八米,并且带有一个拱形的墓顶。这个墓顶在墓室里面看是拱形,在外面看是水平的。 在墓前还立着一块高大的墓碑,上面篆刻着“乔家之墓”四个大字,另外还有一些小字组成的墓志铭。 这个墓就是这样一个结构。 公元1132年的7月,乔振江第一个被安葬在了这个陵墓当中。 乔振江是乔氏家族第一任大家长,生前曾任京都刺史(相当于现在的省书记,且掌有兵权),后因病辞官回到家乡江州,朝廷看其有功特赏赐良田千亩,家宅府邸数座。他膝下八子一女,分别以文、武、英、杰、安、邦、定、国、凤命名。 两年后,乔振江的夫人刘氏去世,也被安葬进了这所墓穴。 又过了九年,也就是1143年的7月6日,乔振江的五儿子乔安,也是乔氏家族的第二任大家长,不幸去世。也被安葬在了这所陵墓中。 至于这个乔安的死因,至今也是无人知晓,有人说他是因为在生理方面有特殊癖好,妻子受不了他的虐待而设计害死了他。还有人说是因为家族里的人不满他一家之主的作风或垂涎他的一家之主的位置而谋害了他。 乔安死的同一年,乔氏家族成员共同推选乔安的三哥乔英成为了家族的一家之长。 乔英很有商业头脑,不负家族众望,在短短几年时间就带领乔氏家族走上了历史的巅峰,成为江州首富,富甲天下。 三年之后,也是公元1146年的年底,乔英的夫人马氏,也躺进了这所墓穴。马氏死状其惨,是被雷劈死的,浑身焦黑。 由于乔英和马氏很恩爱,痛失爱妻的他不惜重金为不幸惨死的妻子举办了隆重的丧礼,后葬入了乔氏祖坟。 到这时,这个陵墓看起来还十分的正常,所有的棺材也都是有序整齐的躺在陵墓当中。但是,就在不久之后,这个墓穴开始发生了一些奇怪的事情…… 五年之后,也就是公元1151年的6月18日,乔英因病迟世。 家族的一家之长死了,丧礼自然是隆重不已,为了纪念他给家族带来的众多荣誉,乔氏家族给他特制了一口铜制棺材,十分的笨重,需要十几个壮汉才能抬动。 浩浩荡荡的丧礼队伍,簇拥装着乔英的铜制棺材来到了枫林山的乔氏祖坟前。 当时这个陵墓唯一的入口,就是之前提到的那块坚硬的大理石墓门。当这沉重的墓门被打开的时候,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人们进去之后,发现这个幽暗的陵墓当中一片狼藉。 乔振江的棺材原本是横放在墓穴最里边,但是人们进去之后却发现他的棺材现在是顶朝上被立在了一个小角落里。 第二次被葬进来的乔振江妻子刘氏的棺材,被翻转了90度,棺材盖对着墙躺在旁边。 第三次被葬进来的乔振江五儿子乔安的棺材,同样被翻转了90度。 而第四次葬进来的乔英的妻子马氏的棺材,也已经离开了它原来放置的位置好几米远。 所有人看到这个场景后,都惊呆了! 这到底发生了什么? 陵墓的入口,在被打开之前是完好无损的,丝毫没有被破坏的痕迹。究竟是谁进来破坏了乔氏祖坟?是谁和乔家有这么大的深仇大恨,以至于要掘坟破墓? 纠结了很长时间之后,人们没有找到答案。 只得把这次对亡灵的亵渎安在了盗墓贼头上,他们都认为是盗墓贼觉得乔家富庶,一定在祖坟里放了很多值钱的随葬品,所以起了贼心。 但是这种解释是不足以让人信服的,因为墓穴里的随葬品一件都没有少。于此同时也有很多的问题不能得到正常上的理解,比如…。。 完好无损的陵墓入口 陵墓中没有人为的痕迹 守墓人也没有发现有人闯进墓地 于是下,人们将乔英的铜制棺材安葬了进去,且将陵墓里的棺材重新摆好,并且加强了陵墓的守卫。于此同时也期望这种奇怪的现象不要再次发生了。 然而时间刚过去半年,乔氏家族里又一位成员去世,这次去世的是乔家老六乔邦的媳妇周氏,她的灵柩也要被安在这个家族陵墓当中。 人们围着这个墓穴,随着大理石墓门缓缓移开,冰冷的地下寒气窜了出来,让人们产生了不祥的预感。 的的确确,当人们再一次进入到墓室当中的时候,发现这次陵墓里的棺材又一次被移动了。 人们进来之后,发现陵墓里乱七八糟,就像是被龙卷风袭击过一样,而且人们发现第一次安葬进来的乔振江的柏木棺材已经变成了一堆碎木条。人们只能把这些碎木条捆成一捆放在墓室的墙边。 最奇怪的是乔英的铜制棺材居然也被移动了,而且棺材盖居然也被掀翻在地。 要知道铜制棺材不同于柏木棺材,这可是十分笨重的棺材,绝不是人所能办到,究竟是什么东西将乔英的铜制棺材也移动了? 这次乔家人不甘祖坟受辱,选择了报官。 当地知府和几个官差,把墓室彻彻底底的搜查了一遍,甚至于所有的墙和地面都是仔仔细细的勘察,但是都没有发现丝毫的裂缝和人为的痕迹,更是不可能有一些暗道。这时候有人猜想是不是因为地下水的冲击造成的呀? 但是人们发现墓室当中的每一处看起来都是相当的干燥。 当时人们多多少少有点迷信,认为墓穴里的这种奇怪现象很可能是被某种超自然力量所控制,或者说是受到了某种诅咒。于是人们都尽可能的离这个陵墓远一点。但于此同时,还是有大批的人对这件事情,非常的好奇,他们甚至希望下次的葬礼能够早点到来。 又过了两年,到了公元1153年的12月17日,乔氏家族的成员乔家老六乔邦去世了,陵墓将再次为他打开…… 这次的葬礼,聚集了很多兴奋且好奇的看客。 这次当人们打开那块沉重的大理石墓门后,人们再次发现除了乔振江碎成木条的棺材仍然像两年前那样斜靠在墙边之外,其它的棺材无一例外的又一次被移动得凌乱不堪。这事更加的让人费解和无措的恐慌。 如果是自然界的自然力的震动扰动或者地下水引起的棺材移动。那么乔振江的棺材,它现在作为木条肯定是不会稳定的依靠在墙边,肯定是最先移动的。但是事实是恰恰相反,所有的棺材和墓室又被彻底搜查和检查了一遍,仍然没有发现任何线索,那些棺材又一次被人们重新放回原位。 这一次人们为了检查到底是不是有人偷偷溜进墓室,在地面上撒上了一层厚厚的炭灰,这样的话以便如果有人进来,能留下什么东西的脚印或者痕迹。之后沉重的墓门又再一次被水泥所封死,并且这次在大理石封口上也加盖了官府的封条。 光这些还不算,甚至还请来了和尚道士来到乔氏祖坟前做法诵经。 随着时间流逝,人们对这件事好奇心也是越来越强烈,甚至各种流言开始流传开来。 有说这一切都是乔家第三任大家长乔英的妻子马氏冤魂不散,厉鬼作祟。要知道马氏是被雷电劈死的,死状其惨,怨气也肯定不小。这样的一个怨魂安葬在乔家祖坟里,能安生? 还有说是乔家祖坟的风水出了问题。都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地脉和运势什么的比之当初可能已经变了,变成了一块能培养厉鬼的凶煞之地,不在是什么风水宝地,得赶紧迁坟,否则乔家必将家破人亡。 更甚的有说是乔氏家族做了什么天理不容的事,惹怒了上天,受到了上天降下的诅咒,若想家宅平安,得积德行善。 各种流言蜚语在当时是满天飞,让乔氏家族的成员都不敢出门,因为一出门都会被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在这种情况下,乔氏家族的原有生意伙伴都开始有意无意疏远乔家,因为都怕惹祸上身,沾上晦气,这样一来,乔氏家族的生意一天不如一天。 为了不让乔氏基业毁于一旦,乔氏家族必须急于弄清祖坟不宁的真相,摆脱各种流言的猜测,可是要弄清就得去祖坟,然而祖坟不是说开就能开的,不能轻易开墓,否则是对祖先的不敬。只得等。 左等右等,乔氏家族的成员竟然几年内都无人去世,个个生龙活虎,于是乎…… 他们等不及下次葬礼的到来! 为了挽救乔氏基业,为了解开这个棺材移动的诅咒谜题,他们不在等待下一位家族成员去世,决定残忍地人为制造一次:丧礼。 丧礼,不管是人为,还是自然,都得有一个死人躺在棺材里。 经过众人的商议,最后一致决定将目标锁定了他,也是本书的主人公,乔氏家族上一任大家长的独子:乔修。 第2章乔家妖孽 公元1145年,乔英刚任乔氏家族大家长位置两年。 这一年,乔英四十有六,膝下无子,妻子马氏怎么也怀不上。 家族里的人都劝他纳个妾,好给他传宗接代,否则身为乔家的一族之长,却没有子嗣,这不是断香火吗?死后都无颜见列祖列宗。 乔英的妻子马氏也劝他纳妾。 乔英却摇头,他与妻子马氏很恩爱,不愿纳妾,说:“据说天台山的清泉寺很灵,不如那天去拜上一拜,如果上天有眼,你我夫妻也可生子也说不定。” 就这样,夫妻两人隔天就乘坐马车去了天台山寺庙里。 来到天台山下,只见此山高耸天际,山峰直立,树木森森,清泉寺在半山之上。 到了山门以外,只见山门高大,里面钟鼓二楼,前至后五层大殿,后有斋堂客舍,经堂戒堂,二十五间藏经楼。 乔英夫妻下了车,寺里的僧人出来迎接,知道是乔大善人到来,老方丈亲身出来迎接,带着去往各处上香。 叩神求佛保佑:千万教我得子,接续香火。 十分虞城。 离开清泉寺,几月过后,不知不觉马氏有喜。 得知妻子有孕,乔英大喜,感谢上天让他老来得子。连同乔氏家族里的所有人也替他高兴。 在马氏孕间,夫妻两人为了迎接传承的到来,准备了不少,比如小孩衣服,鞋袜,甚至还规划好了孩子将来要走一条什么样的路。甚至把名字都提前想好了。 如果是儿子,就叫乔修。 因为这个孩子是去寺里求来的,是老天爷开眼赏赐,也是前世修来的福气,故单名一个:修。 假设是一个女儿,就叫乔缘。 九月怀胎,到了公元1146年,临盆之际。 只是临盆这天,谁也不曾想到这一天竟是马氏的梦魇。 这一天,是一个雨天.。。 整整一天都阴阴郁郁,到了傍晚时分,雨势更大,天上忽然有了闪电。 大雨倾盆的夜里,闪电噼里啪啦在乔家上空如“飞龙”升天,侯然一片银白,宛如礼花初绽,又似银蛇漫舞,又仿佛死囚逃跑惊怒了老天,派出了无数刽子手提着一把又一把亮刀追砍那逃跑的死囚! 噼里啪啦! 骇人心神! 即使是这样,也挡不住乔家上下为了迎接新生命到来的忙碌和喜悦。 在骇人的电闪雷鸣和家族成员乃至仆人们的惊愕目光中,乔家一个白胖小子应声落地,哇哇大哭,哭声嘹亮了整个夜空…… 这就是乔修不凡的降生。 然,与婴啼声同在还有大人的丧哭。 马氏被雷击身亡,全身已成了黑漆漆地焦炭,看者不忍,甚是瘆人。 被雷劈的不止是马氏,还有替马氏接生的接生婆。 也因此,乔修的降生成了不祥之子,是妖魔的转世,外界称之为妖孽。甚至传言,谁与其接近或亲近,都会死于非命。 也因为乔英和马氏恩爱,却因为儿子的降生而失去了爱妻马氏,导致乔英痛侧心扉,完全没有老来得子的喜悦,甚至从那以后,从未看过乔修一眼,更别说抱过乔修,可以说不闻不问,专心打理他的生意。因为只要一见到这孩子,就会让他想起惨死的妻子。 亲生父亲都对他不闻不问,家族里的人更是不会善待,甚至都没人敢接近他,遇到了就绕开走,因为在他身上还隐藏着一个秘密,这个秘密能致人死地。 只有厨房里的老妈子不忍心,担待起了照顾他的生活。 老妈子的照顾,也只限于不让他饿死,不让他冻死。 就这样,乔修一天天长大,因为没人敢接近他,没有同龄玩伴,遭到家族里的人排斥,被骂妖孽或魔鬼,只得一个人形单影只。 时间悄无声息的流逝,就在所有人都快忘了乔氏家族还有这么一个妖孽存在的时候,乔英去世了。 由于乔修是乔英唯一的儿子,所以必须由当时只有五岁的他抱着父亲的灵位去送终。 乔英死了,乔修在乔家的日子更不好过。 以前家族里的人在怎么躲他,嫌弃他,都不会太过分,因为他的父亲是一家之长。可如今他父亲死了,唯一名义上的庇护没有了,家族成员就没有什么顾忌,见到了不仅仅是躲和嫌弃,还骂,还远远的拿石头扔他,骂他妖孽,骂他魔鬼,骂他杀人凶手,杀了自己母亲,骂他怎么不陪你父母去死等等恶毒的话。 乔修想反驳,要辩解,可每一次的反驳和还手,换来的都是更严重的后果,不是被打得头破流血,就是罚不许吃饭,或者罚去后院劈柴。 在这样的环境里,乔修变得内向,越来越不爱说话,性格孤僻,常常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哭泣,可是哭过之后,什么也改变不了,最后都不愿意出现在阳光下,反而喜欢待在藏书楼里,因为哪里阴暗,哪里还有书,可以躲在里面用看书来打发漫长且无聊的时间。 这样的生活一直持续着,直到五年后家族成员一致商定的人为丧礼,才将乔修,将这个乔家妖孽拉回了公众视线里。 人为丧礼,得有人去死。 可是谁去死? 家族里的人谁又愿意自己的妻儿去死? 只有他,只有这个妖孽无牵无挂没人在乎。 选他,不仅不用担心谁会在乎,还可以换来一个心安,因为当时的人都迷信,认为祖坟墓穴里的不安,是在马氏安葬进去之后出现的,而马氏的死又是妖孽乔修造成的,如今拿妖孽去祭奠祖坟的不安,是不是就能解除上天降下的诅咒? 目标选好了,接下来就是执行。 这天夜里,和乔修降生时一样,下着雨…… 为了计划更好的实施,事先在乔修的饭菜里下了药,让他昏睡过去。毕竟在怎么说,这也是一个人,硬生生的,任谁都不忍对一个只有十岁的孩子下手,何况还是上一任一家之长的独子。这会遭到良心的拷问。 果然,乔修吃了被下了药的晚饭,就感觉到了头重脚轻,以为是自己生病了,就爬上了床躺在了被窝里。 乔修躺下后,窗外的雨突然大了起来,还起了一道银色的闪电撕裂夜空,倒映出了站在窗外的那一个又一个人影。 这些人就那么在外面站着,任由风吹雨打谁也没有动,有的撑着伞,有的站在雨里,只是任何人脸上都没有表情,只有目光死死地盯着眼前的房门。 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是谁说了这么一句:“没什么可怕的,他是妖孽,祖坟的不安就是因他而起,我们这是挽救家族的基业。” 这话之后,站着的人似乎找到了一个心安的理由,各自深吸了一口气,陆陆续续推门进入了乔修的房间。 这个雨夜,狂风呼啸,闪电撕裂着夜空。 进去的人,用枕头压在了躺在床上的乔修脸上。这罪恶的一幕被闪电映照在了窗户上。 乔修被捂死在了床上,只是当枕头移开他脸上的一刹那,房间里的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但见床上的乔修睁着一双不瞑目的双眼,就这样静静的盯着他们,眼角还有一滴晶莹透彻的泪在缓缓滑下,眼神似无措似凄凉,似痛似悲更似恨, 不知过了多久,房间里屏住呼吸的他们,依然没有人说话,鸦雀无声,有的也只是外面的风雨声和那时不时就亮起的一道闪电,映照着他们的罪恶。 这一夜是漫长的,也是罪恶的。 第3章分尸还原 第二天,乔家上上下下挂起了白帐。 为一个十岁的孩子举办了隆重的丧礼,这是乔家有史以来从未有过的。 一般来说,十岁的孩子死了,都算夭折,随便用席子一裹埋在荒山就完事。所以为了避免外界的猜测,乔家对外宣称死者是上一任大家长乔英的独子,由于乔英为乔氏家族带来了很多荣誉,他的独子如今去世,丧礼必须隆重。 其实没有人知道,这隆重的丧礼只是他们良心上的一个安慰。也是祭奠祖坟的重要一步。 举办了丧礼,乔修被装在了一副柏木棺材里,一路洒着纸钱,吹吹打打抬上了枫林山。 这一路极其热闹,吸引了无数人前来围观,不是围观乔修的葬礼,因为没有人关心他的葬礼热不热闹,凄不凄凉,他们关心的是乔氏祖坟又要,开墓了! 乔氏祖坟要开墓了! 消息很快传开…… 当地知府和一些尊贵的客人也到场观看。 人们来到陵墓门口,发现几年前墓门上的封印并没有被动过,依然清晰可辨。人们把大理石封口慢慢的敲开之后,大理石墓门仍然像第一次安上去一样难以移动。 墓门打开之后,原来是乔英的铜制棺材以一个很陡的角度顶在了门上,这根本无法让人理解。更奇怪的是,除了乔振江的碎木棺材没有被移动外,其它的棺材又再次被移动了。 可是更让人觉得胆寒的是,墓穴里的地上原本铺上的炭灰,上面居然丝毫都没有棺材被拖动的迹象,也没有任何入侵者的脚印和地下水的痕迹。 陵墓的每一个部分都像是几年前刚刚建成时一样坚固,没有任何碎裂的痕迹和石头松动的迹象。这次,人们完全迷惑了,甚至有一部分人开始害怕起来,这让人们不得不想起传说中的幽灵鬼怪。 乔氏族人这次一定要弄个清楚明白,否则策划的这一切都白费了。 不是说幽灵鬼怪吗,既然有幽灵鬼怪,那去看看别的坟墓是不是也被移动过,反正枫林山不止乔氏祖坟这一座墓。 于是,在众人的见证下,由官府组织打开了枫林山上的其它几个墓穴。让人疑惑的是,这些墓穴打开,里面完好无损没有丝毫异常。也就是说整个枫林山,只有乔氏祖坟诡异。 这样一来,乔氏祖坟被诅咒了的流言更加让人深信不疑,或者说乔氏祖坟所在的这块地方风水已经变了,得赶紧迁移。否则指不定还会发生什么不祥的事。 于是,无奈之下,乔氏祖坟陵墓中的所有灵柩棺材被分别转移,厚葬到了其它地方。唯独今天下葬的乔修这副棺材,没有被转移,他的棺材被放进了墓穴。 也是墓穴里的唯一一副棺材。 之所以将乔修的棺材放在这被诅咒了的墓穴里,是乔氏家族认为这是一个妖孽,而且还是他们把这个妖孽害死的,如果在把这个妖孽和祖先合葬在一起,那不是更加不安?必须与祖先的灵柩分开。 在一个,他们对于乔修的死,有着良心上的不安。既然这个墓穴被诅咒了,有诸多未解灵异现象,那就让这妖孽待在里面吧。甚至为了以防万一,防止这妖孽冤魂不散,变成厉鬼跑出来找他们算账,就请来了道士作法,在陵墓里里外外贴了很多符印。最后彻底将这座被诅咒了的坟墓封死,永不再开墓。 乔修的棺材就这样静静地躺在了里面,躺在这个被黑暗和冰冷所永远包围的陵墓,直到天荒地老、山崩地裂。 按理说,一切都结束了。 不管乔氏祖坟是被诅咒了,还是怨鬼作祟,都无人在理会。可是这个世上有些事说不清楚,也弄不明白。 乔修的死看上去是终结了一切,殊不知他的死却只是一个开始。一切都有因有果,祖坟的不安究竟是鬼神作祟?还是人为或是上天降下的诅咒??谜底究竟是什么??? 没有人知道,那就让时间来解答吧。 时光荏苒,春秋轮换。 十年后…… 公元1166年,南宋国都临安(今浙江省杭州市)。 这一年是乾道二年,也是大比之年,也就是俗话说的状元之年。在南宋时期,科举制度是三年一考。 京城的大街上繁华似锦,人来人往,尤其是大内宫门前(南宋的皇宫当时称之为大内。)大内东门前一大早聚集了无数的人,形成了一道道人墙,其中大部分是这一届的考生,以及一大部分看热闹的百姓和达官贵人,因为今天是金榜题名日,多少书生十年寒窗苦读就为今天。 但见人群中不知是谁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动,喊了一声:金榜出来了! 所有人屏住了呼吸,目光朝东宫门方向望去,但见以一个大内公公为首的一队人手持一轴黄纸金榜走了出来,后面跟着一大队禁军。 宫门前气氛即将沸腾,而另外一条街的气氛且屏息凝气神秘异常。 这里地势开阔,周围围了里三层外三层,有达官贵人,也有平民百姓,还有小摊小贩,这些人聚集在这里,只为一个人:施半仙。 但见场中竖起一枝旗竿,高逾一丈,然后一个系着红肚兜的小孩出场,爬上旗竿,在旗竿顶上盘旋良久,忽然失踪。 施半仙身高七尺,身穿青色长衫,发髻斑白,留有黑白相间的山羊胡须,一举一动颇具仙风道骨。但见他朝着一旁站着的白衣青年递了个眼神,就见到那白衣青年点了下头,然后转身不见了。 这个时候在场观众都好奇在问那小孩为什么不见了?去哪儿了? 施半仙笑而不语,来到旗杆前,摇了摇旗杆,举头喊:“小崽子别贪玩,该回来了。” 众人都抬头望向旗杆,可是旗杆上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别说人。 施半仙见贪玩的小崽子还不回来,就开始骂。 也就是这个时候,小孩子忽然在旗杆顶上出现,引得在场一阵惊呼,同时还看见小孩手中捧着一个蟠桃。 施半仙招小孩下来,问他到底去了那里,小孩说上了天宫,偷了王母娘娘的一个蟠桃下来。 一听这话,施半仙突然变脸,是勃然大怒,手指小孩呵斥:“你已闯祸矣,王母一定遣五雷来惩罚。既然这样,不如将你杀了,好解王母之怒。” 施半仙说着,就把小孩按在一张木凳上,一边念念有词,一边就斩。 这时从一边跑来一个年轻女子,抓住施半仙握刀的手,哀求:“不要啊爹,杀人犯法,王母要惩罚就惩罚吧,你不能把自己折进去啊……” 施半仙一把推开闺女,大吼一声:“你懂什么!” 现场的观众都看傻了,都不知道这施半仙玩的哪一出,只得不声张,静望。忽然,施半仙手起刀落,将小孩的头一下子就斩了下来,鲜血喷溅,现场观众惊声尖叫。 施半仙不理睬现场观众的尖叫,他自顾自的先将小孩的头斩下,用黑布盖好,放在一个银盘上,然后逐一将小孩的四肢斩下放于黑布里的身躯里。这时,已流满一地的血。 施半仙的闺女见已无法挽回,只得拿起一个铜锣走向现场观众,向观众讨赏,一边讨一边说:“我弟弟他只是一时贪玩,大家行行好,给点钱让我买副好棺材厚葬他吧,谢谢大家……” 见闺女把赏钱讨得差不多了,施半仙才面向观众:“我被逼杀死小儿,甚为凄凉,只好等雷神来过之后,再设法将孩子救活。” 施半仙一边老泪纵横的说,一边从他自己怀里摸出了厚厚一沓黄符卖给现场观众,说这是“五雷符”,可以辟邪治鬼。 卖完符,施半仙就向天的五方各一指,每指一个方向,便有一记雷声。 噼啪! 晴天霹雳! 雷声响后,施半仙便向五方礼拜。然后对观众说,雷神见他已惩罚了孩子,便退出回覆王母了。现在,可以将孩子救活。 这话一出,现场观众都愕然,说死人还能救活?你丫就等吃牢饭吧。 施半仙毫不在意,但见他伸双手入盖着小孩身躯四肢的黑布中,一边念咒,一边有所动作,良久,把黑布依旧盖好。然后捧着盛载头颅的银盘,连盘递入黑布之内,又再念咒。过一会,则见他只把银盘取出,那银盘依然盖着一方黑布。 放下银盘,施半仙烧符念咒,再向盖着孩子的黑布来了个手点水,一边又结手印,东指西指,最后呼喝一声: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敕! 当他结印向孩子喊一声敕时,那孩子便揭开黑布,一翻身便跳在地上,还向观众抱拳,四方作个罗汉揖。此时,之前离去的那白衣青年也回来了,和女子,以及施半仙,还有那小孩,共同面向观众抱拳施礼。 现场观众掌声雷动,很多人把碎银铜钱投向孩子。还有些人,这时才向施半仙买五雷符。 这场戏法可以说表演得很成功。而这场戏法又是施半仙行走江湖的必杀技,名叫:七圣法。 可以说这次是赚得盆满钵满。 戏法变完了,可是现场的观众却意犹未尽,不愿离去,叫施半仙在来一个,或惊奇施半仙是怎么做到的,能否解惑? 也就是这个时候,人群外传来一个焦急的声音,冲那白衣青年喊:“慕白兄!你怎么还在这里?金榜贴出来了,快走……” 第4章金榜题名 “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 这句话在重文轻武的宋朝尤为突出。 有句话是这样说的“满朝朱紫贵,尽是读书人”。所以中状元而魁天下,是读书人梦寐以求的最高荣誉和最高目标。 一旦科举登第,得到的将会是精神、物质两方面的超值回报。 考取功名的士人在宋代社会中所受到的重视和推崇也是空前的。宋朝人评价一个家族的兴盛程度的重要标准就是看这个家族有几个考中科举的男子和几个嫁给科举出身者的女子。 虽然前一个标准是主要的,但是后者也是不容忽视的。因为在古代社会中,女性出嫁不仅仅是一个家庭走进另一个家庭,也不仅仅是个人角色从女儿到妻子的转变,她还肩负着更重要的使命,那就是担当联系两个家族的纽带。这一作用在当时人眼中是被重视的。宋代也不例外。 因而为女儿选择理想的婚配对象常常是使父母伤脑筋的大事。不过,所谓的理想对象既不是女儿的个人意愿,也不是从女儿的角度来考虑的,而是父母主要是父亲从维系、发展家族的角度来考虑的。 正因为上述原因,考中科举的士人就成了豪富之家选择佳婿的“抢手货”,真是“十年勤苦无人问,一日成名天下知”。 上午时分,大内宫墙边。 这里聚集了大量的书生,皇榜贴出,公公刚走,在场的书生就一窝蜂的拥上了前来,气氛达到了顶峰,你挤我,我挤你,都盯着皇榜上的名字仔细看,看自己是否高中,是否拥有未来和明天。 还有一些达官贵人家的家仆看了后,瞪大了双眼,立马挤出人群跑回了家,准备通知主人前来捉婿,好光大自家门楣。 “哎哥们,今年的状元是谁呀?” “自己不知道看吗?”一个落榜书生不厌烦的说。 “让一让,大家让一让……”又有几个心急火燎的书生挤上了前来。 皇榜前人山人海水泄不通,有人榜上有名喜极而泣,有人落榜神色黯然,还有好朋知己高中齐声道贺,一片嘈杂热闹,可以说人生百态世间五味尽在其中。 “状元,萧国梁……” “榜眼,赵汝愚……” “探花,赵烨。” 一个身穿青色长衫的书生盯着皇榜念到这里,心中隐有失落,因为没有他的名字,同时也愤愤不平的说:“榜上无我名也就算了,居然连慕白兄你的名字也没有,这公平吗?” 旁边站着的白衣长衫青年看了他一眼,轻声笑说:“当朝考试都是糊名制,那有作弊或包庇徇私可能?要相信这个世上人外有人。” “就你洒脱,得了,一甲没我名,那我就去看看二甲上有无我周星大名。”说笑间,周星走向了另一旁。 看着周星去了另一边,身穿白色长衫的施慕白默默转过了头,继续盯着眼前的一甲金榜,只是神色上多了几许黯然。 南宋的科举制度分五甲,分别以金榜贴在宫墙上。 一甲分三名,就是状元和榜眼以及探花,这三名是进士及第,是可以直接授予官职的,而且由于是皇帝钦点,所以是天子门生,以后官途无可限量。 二甲分五名,赐予进士出身,这个身份需要去翰林院考试,然后学习三年方可根据才能大小授官,官途上人缘好运气好会做人可高升,但也升不了多高,运气不佳得罪权贵恐性命堪忧。 三甲分若干名,赐予同进士出身,这个身份比二甲逊色很多。就更别说四甲,五甲了。 但不管怎么说,一甲二甲三甲四甲五甲统称进士,有着常人不能比拟的社会地位,就是犯了什么事去了官衙,都可以见官不跪,也不能对之用刑。这就是宋朝对于文人的崇高地位。 “施,慕,白……哎慕白兄,这里有你的名字,快来快来。”二甲金榜前的周星兴奋的叫了出来: 施慕白转头向这边看来,目光锁定宫墙上二甲金榜上的名单。当真的看到自己的名字后,脸上的黯然一扫而空。 下午时分,临近西湖边的一家酒楼二楼的雅间内。 这里聚集了一帮书生士子,从窗外看出去可以看见美不胜收的西湖景色。 由于科举考试是三年一考,所以从全国各地到来的书生在今天的金榜题名后,落榜的都只得回家了,等待三年后继续考。回家之前,聚在一起做个告别,因为古代不像现代这样交通发达便利,所以这一别以后还能不能相见都不知道,好歹大家同窗考过一场。 在场的书生足足有十来人,只有三两人金榜提名,也都是在四甲五甲上面。但这也足以让他们自傲。 就在这时,楼下走上来两人,多远就抱拳歉说:“不好意思,我们来迟,我们来迟,我愿自罚三杯以赔不是。” 说着话,来人就走到了桌前,倒酒自罚。 “我说周兄,你金榜没提名,该不是躲着哭,所以才来迟啊?”一个书生的话惹得在场同窗笑意连连。 “说什么呢,我周星是那样的人?” 周星喝完罚酒,侧身将身旁的施慕白推到前面来,面向大家抬手说:“实话告诉你们,我来迟,是因为高兴,因为我的好兄弟施慕白金榜题名,高中二甲。” 此话一出,在场书生士子的目光无不聚焦到了施慕白身上。 但见此人身高七尺,面容清俊,身穿白衣长衫,双手各戴一只白色且有着水墨山水画的绸缎手套。他的气质不凡,尤其是他的眼睛,有种孤天傲地的深邃,让人看之不穿。 高中二甲,这可是仅次于前三名的存在,虽然不是天子门生,但将来前途也不可限量,因为会去翰林院学习三年,哪里所结交的人脉远远不是常人所能想象。于是众人皆齐齐道贺。 面对众人的羡慕和恭贺,施慕白谦虚还礼。 由于施慕白是第一次来这种场合,平时除了读书就是帮助义父施半仙街头变戏法以赚钱谋生,所以和这些书生士子都不怎么熟,也只是在考场见过一面。而和周星熟悉,也是因为周星喜欢看杂耍戏法类且还是个自来熟,因此结识了施慕白且成为了好友。 “慕白兄,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镇江的杨凡,我们都叫他杨呆子。” “这是王文军……” 周星给施慕白介绍在场的书生士子,每介绍一个,施慕白都冲其含笑点头。直到周星介绍这样一个人的时候,施慕白含笑的脸上突然多了一缕僵硬。 “慕白兄,这是江州的乔仁,和我同一个地方,他家在我们那儿可是首富,所以我们都叫他乔大公子。”周星指着酒桌对面的一个穿着不凡的青年笑说。 “恭喜施兄金榜题名。”对面的乔仁手拿一把折扇,身穿锦缎华衣,外面一件薄纱外套,腰间还挂着一块玉佩,一看就是有钱家的公子。正朝施慕白拱手道贺。 施慕白好像被抽了魂一样,没有任何反应,带着孤天傲地般的深邃眸子,就这么定定地看着对面的乔仁。 这一举动让在场的书生士子都是不解,开始你望我,我望你,最后在乔仁和施慕白之间来回看,像是在琢磨什么。 周星意识到失态,赶紧暗中推了一下身旁的施慕白。 这一推,施慕白才反应过来,看了一眼旁边的周星,然后有点尴尬的看向对面的乔仁,施礼道:“见过乔兄。”只是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目光里闪过一丝不被人察觉的犀利。 介绍完所有人给施慕白后,大家纷纷落座,开始你一言我一语的探讨这次科举上的试题,好知道自己有哪里不足,来年补之。越聊越投机,众人从诗词歌赋聊到风花雪月,又从国家大事聊到农耕节气,可以说无所不包,最后吟诗作对,以酒作罚。 忽然,一直暗中观察施慕白的乔仁说话了,他看向施慕白,笑言:“乔某有一问,不知施兄可否解惑?” 施慕白没有接话,就静默着凝视他乔仁。 “之前周兄向你介绍我之时,分明见到施兄你有分神之嫌,而之前介绍其他人的时候却无此症状,不知为何偏偏到了我这儿有呢?难道施兄对我一见钟情?又或是我身上有什么奇怪之处?” 乔仁的这番话,让在场众人都摇头笑之,继而朝施慕白投来了目光,纷纷附和,因为他们也好奇和奇怪。 面多众人好奇的目光与附和的话语,施慕白心中一冷。 良久,他才端起面前一杯酒品了一小口,然后抬起目光看向对面的乔仁,凝盯了n秒,道:“其实乔兄这个问题,不算问题,但乔兄你既然问了,那施某就回答你,满足你和大家的好奇心。” 众人纷纷催促。 施慕白沉了口气,站起身来,来到了窗前,望着外面的西湖美景,目光似带着他回到了过去,他道:“这是我心中抹之不去的痛。多年前,我有一位好友,我们几乎同吃同住,亲如手足,他姓乔,与你同属江州。”说着话,窗前的施慕白侧头看向乔仁,目光很复杂。 乔仁感到新奇,他道:“你那朋友叫乔什么?” 第5章重大决定 “他是孤儿,说了你也不认识,还不如不说。” 乔仁还想问,但看施慕白没有要说的意思,也就不在追问。 施慕白收回了看向乔仁那复杂的目光,继续看向窗外的西湖,讲述与那位乔姓好友的过往。 “那次我们游山,却在山中迷了路,走了很久都没有走出去,又累又困,最后还遇到了凶恶的狼,我们拼了命的逃,逃啊逃,由于天黑,我们脚下不小心,一起掉进了一个很深,很黑,很冷的地穴。真的很黑很冷很无助……” 说到这里,他闭上了双眸,仔细看,他那戴着手套的手竟死死握成了拳。 良久,他才继续讲述。 “我们在地穴里面用了各种办法逃生,最后因为我人高,所以他选择在下面,我踩在他肩上向上爬才逃出来,我逃出来就去找人来救他,可等我找到人回来的时候,他却没有了……呼吸。” 听完这段令人揪心的往事,在场的人都沉默了。 “所以……”施慕白回头看向乔仁,目光很复杂的盯着他,几分悲凉,几分不甘,还有几分苦涩,但更多的是那隐藏在目光背后的恨:“之前听到周兄介绍你姓乔,江州人士,我就想到了我的好友。” “原来是这样。”乔仁和众人都点了点头,同时也劝慰他施慕白不要太难过,现在你高中二甲就是对你那朋友最好的悼念。 接下来,众人又开始谈起了各自的打算。有说这次落榜不打算在考了,反正考也考不上,还不如娶妻生子来得实在。还有人说回家继续寒窗苦读,等待三年后的考试。还有人说暂时没什么打算,走一步看一步吧。 而施慕白则没有再说任何话,回到位置上自顾自的喝着酒,目光有意无意的看向对面的乔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忽然,周星看向身旁的施慕白说:“哎慕白兄,你高中二甲,虽然不如一甲,但也能入翰林院学习三年,三年后你可就飞黄腾达了,到时候我要混的不好,要来找你谋点差事,你可别说不认识我呀。” 施慕白转头看向他周星,凝视着他的目光,最后摇头一笑。 这一举动让周星不解,便问:“慕白兄你笑什么?” “翰林院学习三年,三年里有多少个日日夜夜,又要看多少人的脸色?世间又会发生何其多事?谁又能保证三年之后我定飞黄腾达?你能保证?” “我……”周星不能保证。 见周星哑然,施慕白又看向在场的其他人:“你能保证吗?又或是你??还是他???” 环看了一圈众人,众人皆无言,因为世事难料,谁都不敢保证。 “或许三年学习里我得罪了谁,只怕等不到三年后的飞黄腾达就会性命不保。”施慕白苦声一笑,看了在场沉默的众人一眼,然后话语一沉:“三年学习,三年后又考,都是三年,我为什么不选择三年后的考试呢?一旦夺魁,那就是天子门生。所以……”施慕白微闭双眼,重重的说:“二甲不要也罢。” 极具魄力的“不要也罢”如平地一声雷! 在场书生士子皆愕然,有的甚至将嘴里的酒给直接吓的喷了出来。 金榜题名,这是多少寒窗苦读的书生士子梦寐以求的事,哪怕是高中四甲五甲,也有不少人往里钻,可他施慕白高中二甲居然……疯了,这施慕白一定是疯了!!! 旁边的周星久久缓不过神来,望着施慕白:“你魔怔了?” 施慕白摇头。 “那你就是疯了!!!” 周星突然站了起来,加大了声音,指着他施慕白:“你知不知道多少人往里钻都无缝,可你……慕白兄,你可千万别干傻事啊!” 在场的人也都纷纷劝说施慕白,可他坐在位置上自顾自喝酒。 最后谁也没有劝动他改变主意,都摇头惋叹。 “唉,既如此,那慕白兄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周星关心的问。 施慕白笑笑:“还能有什么打算,跟着义父继续走南闯北变戏法,夜晚苦读以等三年再考。” 听到这话,周星的眼睛忽然亮了,他突然一拍大腿,望着施慕白:“这主意不错哎,白天变戏法,晚上苦读,这多有意思,这样,慕白兄你看啊,我也要继续苦读以待再考,要不我跟着你一起走南闯北变戏法?这样你我不仅有伴,还能监督对方学习,如何?” 施慕白无语,好一会儿才嫌弃的说:“去去去,我看你就不是读书的料,整天沉迷于杂耍和戏法中,和你在一起,我只怕更没时间读书。你还是哪儿来的回哪儿去。” “别呀慕白兄……” “施兄可愿与我一同前往江州?”乔仁摇着手中折扇,突然开口。 “去江州?”施慕白不惑,好奇的看向他乔大公子:“乔兄此话怎讲?” 乔仁笑了笑,他道:“施兄,我来帮你分析一下去江州的好处。你看啊,你和周兄都要继续读书以待在考,而我一样准备三年后再考,既然我们大家都有同一个目的,为何不聚在一起相互切磋学问?在切磋中互补,既有伴也不枯燥。是不是该去?” “其二,你不是有一个江州的朋友吗?说明你和江州有缘分,你也正好去祭拜一下他,将你高中的事告诉他,岂不两全其美?” “第三,你整天走南闯北变戏法,你那有时间读书?我想你这次没有夺魁,就是变戏法耽误了你读书的时间。而现在你还要继续以往的生存方式,恐三年后还会是今天这个结果。我想你也不愿意在浪费三年光阴吧?” 乔仁分析的三个理由,条条在理,旁边的周星也觉得是这个道理,于是也热情的邀请他去江州。毕竟他要跟着施慕白去变戏法的想法泡汤了,那让他跟着自己去江州不也一样吗?反正他也会变戏法,让他教自己岂不美栽? 施慕白见周星和乔仁如此热情,他想了想,看向周星和乔仁,试着问:“我去,合适吗?在哪儿我可是人生地……” “哎呀慕白兄,你就别犹豫了,去江州有什么合适不合适的?”周星打断了施慕白的话,拍着胸脯继续说:“江州不是有我吗,到了江州,你住我家,吃住我包你的。” “你得了吧,你家那么几口人,还有空屋让施兄住?”乔仁呛了周星的话,看向施慕白:“我看住我家吧,我家房间很多,你随便住,要是住不惯,在去他周星家住也不迟。” “对对对,他乔大少爷家可是我们哪儿的首富,要什么没有?不住我家,可以住他家吃他家。去吧慕白兄。”周星拉住施慕白的胳膊,大有不去就不撒手的意思。 面对周星和乔仁的热情,施慕白也不好当场拒绝,他沉默了片刻,为难的看着二人,这样说:“这不是件小事,这样,容我回去考虑考虑,考虑好了在回复你们,如何?” 既然考虑,就说明这事有谱,所以乔仁和周星两人不约而同点头说好。说好的同时,乔仁嘴角闪过一抹不被人察觉的笑意,目光也变得皎洁,因为他邀请施慕白去江州,有他自己的算盘。 周星的目光则是兴奋,因为他也有着自己的考虑。 在看他施慕白的目光,他不同于乔仁的皎洁,也不同于周星的兴奋,而是看似平静的外表下,实则深邃幽远如看不到底的一个深渊。 书生士子的告别宴结束后,各自散去。 夜幕降临,皓月当空。 一抹月色将西湖边的柳叶倒映在了湖水里,伴随着晚风吹拂的柳叶,还有他那孤寂的衣衫。 他不是别人,正是金榜题名的施慕白。 他就这么站在西湖边上,一动不动,似在赏水中月,又似忆往中事,整个人看上去就如黑夜中迷路的一缕孤魂,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世人所不理解的愤恨和悲凉。 “十年,十年了……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笑着,肆无忌惮的笑着。 在这充满了愤恨和悲凉的笑声中夹杂着苦涩与兴奋,回荡在夜色的空气中久久不曾散去,就像入了他骨浸了他髓的那抹无法忘怀的滔天之恨。 第6章辞行酒 悦来客栈。 几个零星的客人在里面吃着饭喝着酒。 柜台前的掌柜在拨算盘算账,小二坐在角落凳子上等候差遣。另外门口还有一个漂亮的女子,大眼高鼻很有灵气,她搬了条凳子坐在门口,时不时探出头向外张望着什么。 “大姐,我饿了……”一个小孩来到她身边拉她的衣袖。 “铁蛋乖,在等一会儿好不好……”她一手摸着小弟的脸,一手从怀里摸出一个饼,笑哄:“姐这里还有个烧饼,要不你先吃这个?” “大妞,慕白还没回来吗?” 门口的她闻声望去,在客栈的楼梯上正站着一个身穿长衫的老者,留着青白相间的山羊胡须,两鬓也有少许白发,浑身上下颇具仙风道骨,正是变戏法的施半仙。 大妞撅了撅嘴,又有点失落的摇了摇头。 大妞是她的小名,她的人和她的名字一样,人高马大,按照现在的标准来看,应该是1米78左右,宽肩细腰大长腿,与同龄女子比,她应该是喝钙长大的。另外她五官标志,皮肤光滑细腻,十足的大美人。她的大名很好听,叫施迎雪。 只是家里的人都习惯了叫她大妞。 施半仙见闺女如此,便从楼梯上走了下来,来到门口朝外面无人的街上望了望,并未说话。 “爹,您说……”施迎雪望着父亲,有点忐忑的问:“慕白今天金榜题名,会不会被那些达官贵人捉去当了婿?” 听这话,施半仙眉头一动,看向神色忐忑的闺女:“你为何这样想?” “他那么的与众不同,又金榜题名即将飞黄腾达,你说那家达官贵人看不上他?还不争着抢他这个香饽饽,那还会记得我们这等……平民。”她的声音越说越小,尤其是平民两个字是撅着嘴说的,任谁都听得出语气中包含了失落和地位悬殊上的不自信。 施半仙没说话,就这样看着面前的闺女低着头,手指失落的扯着衣角。 良久,施半仙才伸手捋了捋闺女额前的发,他含笑说:“大妞啊,达官贵人有没有抢他去当婿,爹不知道,但爹有一点知道,那就是慕白这孩子不是那种趋炎附势之流。要知道爹看人一向很准。” 听父亲如此一说,她也觉得是自己想多了,不过还是问:“那,那他为何到现在还未归来?” 施半仙没有说话,他又望了望外面那无人的大街,然后转身离去:“不等他了,吃饭吧。” “爹,您说他会不会因为金榜题名而得意忘形,去了烟花柳巷之地?” 走了没几步的施半仙,停下步子回头看向闺女,摇头一叹,继续走。 也就是这个时候,吃着烧饼的铁蛋儿突然指着外面喊:“回来了,慕白哥哥回来了……” 外面的大街上,一袭白色长衫的施慕白在月光的照射下,从幽深地黑暗中走来,他的一举一动是那样的牵动人心。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宁静的夜晚,鞭炮声噼里啪啦的响了起来。 “慕白哥哥,慕白哥哥……”铁蛋儿率先跑到了施慕白跟前。 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的他,被突然响起的鞭炮吓了一跳,发现是鞭炮后才松了口气,接着冲跑到自己跟前的铁蛋儿挤出了一丝笑容,摸了摸他的头,就抬眼看向站在客栈门口的她,以及施半仙,含着笑叫了一声:“义父,姐。” “我们的进士回来了。”施半仙在门口捋着胡须笑。 施慕白笑笑,然后牵着铁蛋儿的手走进客栈,只是门口的迎雪在前面挡着不让路,这让他一愣,于是往右边走,可是她也挡在了右边,于是往左边走,可她又用身体挡在了左边,这让他施慕白纳闷,疑惑的望着她:“姐,你为何挡着我?” “还有脸问?!”施迎雪气鼓鼓盯着他:“说,为什么这么晚才回来?” 吃着烧饼的铁蛋儿这时候来了这么一句:“慕白哥哥,大姐从下午就在门口等你,她等不耐烦了,以为你被人捉走去吃好的了。” 施慕白一愣。 “胡说什么呢你,谁等他了?”施迎雪很是无语,瞪着铁蛋儿,手指他:“小屁孩别乱说话。” “你就是等了,我饿了要吃饭你都不让我吃,只让我吃烧饼…。。” “你,你还说……”她无语至极,上前一步佯装要收拾铁蛋儿。 铁蛋儿见姐要收拾他,他就绕着施慕白跑,而迎雪就追。 施半仙在旁边笑而不语,良久才说:“好了好了,你们都别闹了,外面冷,进屋吃饭吧。” “等等。”施慕白正要进,被施迎雪叫住。 但见她从怀里取出一块红布,然后披在了施慕白身上。看着肩上这块红布,施慕白望着她:“这是……” “你今天不是金榜题名了吗,这是喜事,当然得给你披红。再说我,我们不给批,谁给你批?” 听着这话,他又看了看肩上的红,心中不免升起一股暖流,望着她真诚地说了句:“姐,谢谢。” 她哼了一声,不理他,率先进了客栈。 进屋后,客栈的掌柜也向他施慕白道贺,毕竟这是未来的朝廷高官。 和掌柜客套了几句后,一家人就上了二楼的客房。现在他回来了,店小二也将早已准备好的酒菜端了上来摆在了桌上。 一家人齐了,开始吃饭。 只是热热闹闹的房间里,满桌的酒菜似乎不合他施慕白的胃口,他就这样静坐着,不动筷,也不说话。好像有什么心事。 “慕白,你怎么不吃啊?”施迎雪发出了疑问。 他抬眼看向她,也看了一眼义父,发现义父也正好奇的看着他,勉强挤出一丝笑意,说道:“我下午和周星他们在酒楼里吃过了,现在不饿。” “既然这样,那就不吃了,只喝酒。”施半仙端起了一杯酒,看着他:“慕白啊,来,义父恭祝你金榜题名,他日官场步步高升。” 施慕白一动未动,整个人好像从进屋那会儿就丢魂一样。 施半仙和大妞对望了一眼,也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 就在房间里的气氛开始尴尬的这个时候,他沉了口气动了,好像已下定了决心。他端起了酒杯,目光诚挚地看着施半仙:“义父,这杯酒应该是我敬您。” 施半仙还未反应过来,就听施慕白又说:“当年若没有您对我的救命之恩,我慕白没有今天,更没有金榜题名,今天的一切都是义父你赐予我的,您就是我的再生父母,所以这第一杯酒,应该是我敬您老人家。” 施半仙盯着他,凝视他良久,才点头:“好,不忘本,不枉老夫当年救你,这杯酒,老夫受了。” 铁蛋儿早就饿了,他才不管大人们的事,一个劲的胡吃海喝。 施迎雪这时候也端起了酒杯,看着施慕白:“慕白,我就知道你一定会高中,虽然没有夺魁,但高中二甲也是不易,所以姐也敬你,恭喜你金榜题名。” 就在她端起酒杯要一饮而尽的时候,施慕白抬手打断了她:“姐,你等等。” 端着酒杯的施迎雪不惑,将酒杯停在了嘴前,不惑的看着他。 只见施慕白将自己的酒杯斟满,然后端起酒杯看着她,以及施半仙,还有铁蛋儿,他一字一句的说:“姐,谢谢你成为我姐,你和铁蛋儿在这些年里给了我兄弟姐妹的温暖,还有义父你给了我父爱,这些东西都是我没有遇到你们之前所非常渴望的,是你们给了我温暖与亲情,让我知道我还是有人疼的,有人在乎的,所以这第二杯酒,我敬你们,谢谢你们给了我一个家。” 看着施慕白一饮而尽,施半仙和闺女对望了一眼,都察觉到了不对劲,可是哪里不对劲一时又说不上来。 这时候施慕白又将自己的酒杯斟满:“这第三杯酒…。。” 他端起了酒杯,从位置上站起来,望着施半仙和施迎雪,凝望着他们,退后一步,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 这一幕,来得太过突然。 施半仙站起了身来,就连施迎雪也站了起来看着他急惑:“慕白你这是做什么?” “姐,义父,你们不要说话,听我说。”施慕白看了他们一眼,然后就看着杯里的酒,沉默良久,才道:“我要走了,不能报答义父您这些年的养育之恩,也不能让你们享受荣华富贵,是慕白不孝,所以这第三杯酒是罚酒,也是辞行酒,原谅慕白的不孝。” 说着话,就将酒一饮而尽,继而俯身朝施半仙磕了一头。 “你要走?什么意思?”施半仙感到突兀与迷惑。 “慕白你怎么了?你刚金榜题名,你要去哪儿?”施迎雪诧异的来到了施慕白跟前。 面对义父和姐的急问,他直起了身来,依然跪着。 只是他的眼神是坚定的,神情是沉重的,就如他艰难做下的这个决定。 他望着义父和身前的姐,他一字一句的说:“义父,姐,你们不要劝我,这个决定虽然很突然,但我知道我必须这么做,我必须要去我该去的地方。” “不是慕白,你到底怎么了?”施半仙一脸疑问。 第7章十年磨一剑 “爹,你不要问了!” 施迎雪这时候似乎明白了什么,眼睛也开始有点湿润。 她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目光就这么盯着面前跪着的施慕白,她嘲讽地笑了一声:“他还能去哪儿,不就是金榜题名吗,要飞黄腾达了,看不起我们了,要和我们撇清关系,呵,原来你是这样的人……” “大妞,慕白不是这样的人。” “他都给我们敬辞行酒了,还不是吗?”施迎雪歇斯底里冲身后的父亲吼了出来。 红着眼眶忍着泪不溢出来,指着地板上跪着的施慕白,对父亲说:“他今天高中,晚上就辞行,这不是忘恩负义是什么?亏我们还为他准备这一桌酒菜等他,还给他放炮披红,我们瞎眼了!!!” 哗啦—— 一大桌酒菜,突然被她嘶喊过后的一个转身,给掀翻。 “你急什么,能不能听他说完……大妞,大妞……”施半仙强压怒火望着已含泪跑出房间的闺女。 施迎雪含泪跑出了房间。 胡吃海喝的铁蛋儿被家人的翻脸而吓哭,哭着跑出房间去找姐。 地上的施慕白还这样跪着,面对迎雪的激烈反应和哭着跑出去,他闭上了双眼。施半仙看了一眼地上跪着的他,没有说任何话,走去把房门关上,然后去到了一边找了根凳子坐下。 一片狼藉的房间中,此时变得异常沉默和安静。 “既然要走,就把话说清楚吧。聚在一起是缘,要走也强留不住。”施半仙的言语中透着气愤和疲惫。 义父的话让跪着的他睁开了双眼,侧头看了过去,发现义父坐在一条凳子上,目光没有看他施慕白,而是望着地板上不知名的一个地方,好像那个地方有个精致地宝贝,他在仔细端详。 “对不起……” “没什么好对不起的,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自然规律人性使然,只是不知道是那家达官贵人看中了你……” “义父……” “人生中有三件幸事。” 施半仙没有让施慕白说话,他自顾自的说:“一是金榜题名时,二是洞房花烛夜,三是他乡遇故知。你今天金榜题名,实现人生一幸,值得庆贺,本义父打算今晚给你庆祝之后,就把大妞许给你,让你实现第二件幸事,给你锦上添花,双喜临门……嘿,现在看来,是义父自作多情,也是大妞没有这个福气。” “我放弃了功名,我的离开与荣华富贵无关。” “与荣华富贵……”施半仙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抬眼愕然的看向跪着的施慕白,一脸的诧异。 在施半仙心里,差不多已经确定了他施慕白今天肯定被人捉了婿,否则不会突然提出要离开,然而现在他却说放弃了好不容易考取的功名,这简直是断了他飞翔的翅膀,断了翅膀又有那家达官贵人看得上他?这太不可思议了。 同时也迷惑,他为什么要放弃功名?又是什么让他突然提出离开? 一个一个疑问让施半仙找不到答案,甚至越发的看不透眼前这个跟了自己十年的义子了。 “为什么?”惊诧的施半仙良久才问出了这么三个字。 施慕白此刻从地上站了起来,凝视了义父良久,才收回目光,开始收拾屋里地板上的狼藉,一边收拾一边说:“今天我确实实现了人生中的两大幸事,一是金榜题名,二是他乡遇故人,我放弃功名就是因为这位突然出现的故人……” “什么样的故人?” 施半仙追问,他意识到了这位故人的不寻常,毕竟能让一个人放弃好不容易考取了功名的人,会是一个简单的故人吗? 施慕白回头看向义父,脸上有着常人所不理解的自嘲,然后回过头去继续收拾,也在说:“义父,有一件事我一直没有告诉您,那就是我为什么要参加科举,哪怕在苦在寒冷的冬季,我都会挑灯夜读……这一切不为荣华富贵,也不为光宗耀祖,只为一个平台,一个供我大展拳脚的机会,一个可以搬到一个家族,将其满门抄斩的复仇机会……” 满门抄斩! 强有力的四个字让施半仙心中一震,尤其是此时从他施慕白身上所散发出来的那股阴郁戾气,更是让他施半仙震惊。 此刻施慕白背对着施半仙,他戴着手套的手正握着刚从地上捡起的酒杯瓷片,死死的握着,锋利的瓷片边缘都将他的手套割破,还割破了他的皮肤,渗出了血,正一滴一滴的落在地板上。 还有施半仙看不到的脸,他的脸色此刻是充满了愤恨和狰狞的,眼神都充满了血丝,可见他对那个家族的恨是深入了骨髓! “慕白……” 义父的这一声唤,才让他压抑不住的怒火稍稍收敛。 他松开了手中的瓷片,继续说,带着世人不懂的心悲:“我准备了十年,十年寒窗苦读只为夺魁,只为成为天子门生,可惜这次科举没能夺魁,是我之遗憾,本高中二甲也不错,三年后一样可以拥有这个机会,然今天他突然出现了……” 。。 “他是那个家族里的一员,他的出现让我迫不及待要发泄我的愤怒和不甘!” …… “我不想在等了,我已等了十年,整整十年,在多等一天,哪怕多等一个时辰,都是在对我生不如死的折磨。所以我选择,放弃进入翰林院学习三年的机会……” …… “我也知道这一路会很艰难,会九死一生,或许付出了生命还会功亏于溃,但是,即使会粉身碎骨,我也在所不惜。”说到这里,施慕白垂下了双眸,紧紧咬着后牙槽。一滴泪也溢出了他的眼眶。 施半仙沉默了。 这一刻,施半仙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诧异隐藏在义子身体里的心魔是什么?竟是如此之大,大得可以将一个家族。满门抄斩! 他也不知道义子曾经究竟遭遇了什么?受了什么屈辱和苦难??但有一点他知道,他的决定谁也改变不了。 第8章不能娶你 “慕白……”施半仙来到了施慕白身边,抬手搭在了他的肩上。 施慕白睁开了双眼,望着身边正看着自己的义父。 “慕白,义父不知道在我救你之前,你都遭遇了什么苦难,这些年你也不说,我也不好问,但我想既然你愿意用放弃功名来实行你的计划,那件事肯定对你深入骨髓,任谁都改变不了你的决定,所以义父也不在劝你什么,只想送你一句话……” 施半仙语重心长的看着眼前义子,他说:“执念不要太深,这会害了你自己,毕竟人活在世上,谁还没有一点苦难?而你的苦难已经过去,为何不选择向前看?得饶人处且饶人。” 施半仙的话让他苦涩一笑。 他看着义父,轻轻摇头,目光坚定:“义父,您不懂,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是过不去的。” 施半仙心中一叹,凝盯了他良久,才转过身去。 走了两步停下,问身后的他:“你要离开,去哪儿?” “江州! “还会回来吗?” 施慕白沉默了,良久才不自信的吐出三个字:“不知道。” 施半仙回头看了他一眼,问:“非要去吗?复仇有很多种方式,不一定要以身犯险。” “我知道,但江州我一定要去,不仅仅是为了复仇,我还得向他们证明我不是妖孽,以及解开那诅咒一般的谜团。” “妖孽?……”施半仙眉头微皱,似意识到了什么,目光一下子就移到了他施慕白那戴着手套的手上。那是一双锦缎丝绸布料做成的手套,而在那手套之下隐藏着他施慕白最大的秘密。 这个秘密可以彰显他的来历与身份。 这个秘密是那么的与众不同和震撼人心。 看着他的手,施半仙张嘴想说话,可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沉了口气,说了这样一句:“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发生在你身上的奇特,义父相信你不是妖孽,你只是与常人不同罢了。” 施慕白沉默不言,只是在笑,笑的很苦涩,默默地凝视着自己这双隐藏着秘密的手。 “既如此,那大妞怎么办?”施半仙换了个话题。 “姐?” “对。”施半仙点头,他看着眼前的义子:“这些年你也知道,不少媒婆向我说大妞,其中不乏达官贵人家的公子少爷,来了一拨又一拨,可都被义父给拒绝了,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施慕白摇头。 “因为大妞,是义父特意留给你的。”施半仙说出了原因。 “留给我?”施慕白惊愕。 “与其说是义父留给你的,还不如说是大妞自己选择了你。” 施慕白不知道该说什么,就这样望着义父。 “大妞虽然也不是我亲生的,但她还是婴儿的时候就跟我了,所以我拿她当亲生闺女,甚至比亲生的还要好,是我一把屎一把尿把她拉扯大的,跟着我走南闯北,后来又救了你,虽然你很少说话也很少笑,但大妞至少不孤单了,这些年虽然你们表面上没有说什么或亲密的举动,但义父看得出来大妞这些年对你有意,那种意不是姐弟间的意……” …… “比如你深夜苦读写字,她就在旁边给你研墨,而且这些年来提亲的人,几乎也都是大妞自己拒绝的。” …… “不拿别的,就拿今天来说吧,你在外面迟迟未归,她就一个人坐在门口等你,就像一个妻子等候自己的丈夫,这份情义不是谁都能做到的。” …… “这些年义父没有给你提这事,就是看你寒窗苦读,怕影响到你,所以就决定等你参加了科举之后在提,今天你真的金榜题名,所以义父就打算今晚给你说这事,把大妞许给你,给你来个锦上添花,谁知道……”说到这里,施半仙摆了摆手:“不说这些了,说说你的想法吧,你愿意娶大妞吗?” 施半仙和施慕白两人不知道的是,此时此刻,大妞施迎雪正在门外偷听,当听到这个让她心跳的问题,目光不自觉的睁大了一分。 这突如其来的一番话,让他施慕白无措和茫然。 也就是这个时候,房门“吱呀”一声突兀的开了。 施半仙和施慕白两人同时回头望去,发现门口站着小铁蛋儿,正做着偷听的姿势,当发现自己被发现了,吓死宝宝他了,回身就跑了出去,跑的时候还不忘喊:“大姐,快跑,我们被发现了…。。” 门外贴墙站着的施迎雪此时尴尬癌发作,很是抓狂。 转眼,施半仙和铁蛋儿正在吃饭,房间里没有施慕白和施迎雪,他们此时在另外一间房。 房里点着烛灯,在烛光下,一身白色长衫的施慕白端坐在木桌旁,而施迎雪给他倒了一杯茶水后,就去了里边一点的床边安静地坐下。 房间里很安静。 两人谁也没有说话,只有他们那加速的心跳在告诉他们,他们很紧张,还有点羞涩…… 按理说,他们是姐弟关系,在一起生活了十年光阴,熟悉的不能在熟悉,不应紧张和羞涩,为什么会这样?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之前施半仙说的那番话,那番话捅破了隐藏在他们之间的那层窗户纸。 不知沉默了多久,开始有声音了。 “慕白……” “……姐……” 安静的房间中,两人几乎是同时开口。 本来就紧张的气氛,现在更加让两人面面相觑,紧接着就是相视一笑,然后施迎雪轻咬了下嘴角,说:“你说吧。” 施慕白别看是一个男人,但面对这种事,他还是紧张无措,毕竟人生头一遭,何况还是与自己朝夕相处的姐。他哦了一声,开始张嘴说话,可是嘴张了,话到嘴边却说不出来,于是又合上,反复几次。 最后终于蹦出了这么一句:“我能开下窗吗?” 低着头玩手指的施迎雪,还羞涩的在等着他开口说话,可是却等了这么一句,于是抬头愣愣地望着他。 “这屋里好像不通风,你不觉得闷吗?”说着话,施慕白就走向了窗户,伸手推开,清新的空气夹杂着夜风一下子就从窗外涌了进来,撞在了他的脸上,让他因为紧张而发热的大脑清醒不少。 今夜由繁星点缀的夜空,格外迷人。 他站在窗前不愿离去,望着窗外那迷人的星空夜色。而她在身后望着他迷一样的背影。两人又一次在房间里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 “我愿意嫁给你……” “我不能娶你!” 寂静且紧张的房间里,两人再一次有默契的同时开口。 只是这一次的开口,让两人都诧异,让窗前的施慕白回头看向了她。而她也将抬起的目光望向他,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交织,然后直击对方的心灵。只是她的目光中除了诧异,还有羞涩,以及难以置信。 她是因为他迟迟不说话,以为他还在紧张犹豫,还不好意思开口,既然这样,那就自己来打破沉默吧,谁让自己是姐呢?可是不曾想,自己放弃了矜持,鼓起了这么大的勇气才说出的话,竟换来这句:我不能娶你! 他的语气是那样的斩钉截铁! “……为什么?”她压制住即将崩溃的情绪,就这样凝视着他。 第9章除魔得先接近魔 是啊,为什么? “对不起……”他默默地转过了头,不去看她。 “我要的……”她红了眼眶,强忍着眼泪不流下来,摇头:“……不是对不起……” 她的声音很小,很抖,但却很有力量! 他垂下了双眸,如果细看,会发现他的双手握成了拳,死死握着,因为没人知道他此时内心里的煎熬,他害怕睁眼去看她,害怕自己伪装的冷漠会破碎。 因为他说的是不能娶,不是不会娶。 虽只有一字之差,但意思却相差甚远。 “你说话啊……”她站起了身来,凝视着他的背影红着眼眶朝他走去,一边走一边说:“是我不漂亮?还是你觉得我配不上已考取了功名的你?……又或者你遇到了你喜欢的女孩子,你只把我当姐看?如果是……” “不是,都不是。”他睁开双眼望着窗外的夜空,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但无论怎么控制,他的眼眶还是和她的眼眶一样,有着水雾在打转。 “那是什么,你说啊?……”泪终于控制不住从她眼眶里流了下来。 “对不起……姐……”他略带哽咽的声音转过身来,将流泪的她抱在怀里。 这一抱,让她强忍的情绪终于崩溃,泪止不住的在她脸上尽情流淌…… “姐,不要哭好吗……” 他深情的目光凝望着怀里的她,伸出手在她脸上拭去泪水,不忍的说:“我不喜欢你哭的样子……姐,你知道吗,你很美,是我见过的所有女人里面最美的,你如你的名字一样,在我心里是那样的圣洁,如雪山里的仙子不可亵渎……” 她泪眼朦胧的望着他, 他捋了一下她鬓角的黑发:“我也从没有觉得你配不上我,这些年我的衣服破了,是你给我缝补……” “不开心的时候,是你陪着我,给我讲笑话,用戏法来逗我。” “到了冬天,也是你给我做棉衣。” “夜深了,所有人都睡了,你却看我的墨没了,披着衣服起来给我研墨,给油灯里添油。” “可以说,你已进入了我生活里的方方面面,或许在别人看来,这是你当姐的应该做的,说明你疼爱我。可是没有人知道,你不知道,甚至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看你的眼神变了,你在我眼里不是我姐,你是一个女人,一个很吸引我的女人,一个让我情窦初开的女人,一个闯进了我心里的女人,我开始幻想,要是能娶你做我娘子该多好……” 施慕白的这番话让她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在自己的印象中,这傻子好像少言寡语只会读书,原来他的内心也和自己一样活泛。 想到这些,想到他早就把自己当女人看,是吸引他的女人,是闯进他心里的女人,是他要娶做娘子的女人,她的心跳就莫名加快,好像有头小鹿在她身体里乱撞。 原来爱情的美妙之处,就是你暗暗喜欢着他向他表白的时候,他却告诉你,他也暗暗喜欢着你。 她脸上有了一抹红晕,之前的伤心和绝望忽然一扫而空,心里只有无尽的喜悦和甜蜜。脸上还有着泪痕的她忍着不笑,轻声说:“爹说他都看在眼里,原来是真的,你偷看我的时候,肯定被我爹发现了。” “应该是吧。”他含着笑点了点头。 “等等。”她好像意识到了什么,望着他:“你,你不会也偷看我洗澡了吧?” 施慕白:……。 “没有,我对天发誓!”施慕白严肃的说。 看他如此严肃,她抿唇点头:“相信你。”说完又话锋一转,问:“那你刚才为什么说不能娶我?是我听错了,还是你说错了?” 又回到了这个问题。 这个问题让施慕白脸色黯然了两分,沉默了一会儿后,他看着面前望着自己等着自己回答的她:“姐,如果今天他没有出现,今晚义父把你许配给我,我会很开心,会比金榜题名还开心,可事与愿违,他出现了……” “就是你说的哪位故人?” “对。”施慕白点头。 “他出现了,所以你放弃功名要走,可是你要去江州,这与和我嫁给你有什么关系?我愿意嫁给你,我也愿意跟着你一起去江州,有什么风雨,我愿和你一起承……” “姐,这没你想得那么简单。” 施慕白打断了她的话,他看着她,很严肃的对她说:“那个家族里的人心都黑了,什么事都干得出来,人脉还甚广,朝廷里都有人。我这一去,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来,所以我必须小心又小心,而你和义父是我最亲的人,一旦东窗事发,会连累你们的,这也是我最不想看到的,所以我不能把你们带在身边,也更不能娶你,若娶了你,我回不来,你怎么办?我不想耽误你,所以,姐……”一滴泪从他眼眶里控制不住的溢了出来,深情的凝望着她,咬着牙:“忘了我吧。” “慕白……”她的心一下子空了,泪也再一次溢出了她的眼眶。 人生总是讽刺的。 有些事,我们明知道是错的,也要去坚持,因为不甘心。 有些人,我们明知道是爱的,也要去放弃,因为没结局。 施迎雪已哭成了一个泪人,刚刚因为他也喜欢自己而获得的喜悦,却因让自己忘记他而残忍无助,更心痛无奈。 他没有在说话,就这么站着,也不在安慰她,因为他把心里的话该说的都说了,不该说的也说了,现在能做的就是冷漠,只有这样才能更好的保护。 这一夜很漫长。 这一夜,很伤凉。 终于他走了,只是步子很沉重,距离门口只有三四米的距离,在此时仿佛需要用一生才能走完。 “可不可以不要去江州,可不可以为了我放下你心里的仇恨?……” 他僵了一下,却没有回头。 “祝你……幸福。”他终于还是继续走了,可如果有谁在正面看他的话,一定会发现他已泪如泉涌。 离开一个生活了十年的家,离开一个唯一爱的女人,是需要多么大的勇气和决心。但又不得不离开,他无从选择。因为童年的遭遇和苦难就像是一根刺深深扎进了他的心脏里,若不清除,那将会是一个梦魇,纠缠他一生。 想要清除心里的魔,就得先接近魔! “可不可以告诉我,十年前你究竟遭遇了什么?这些年为什么你一个字都不肯透露?”她改变不了他的决定,但她想知道他心里的魔和仇恨的根源是从哪儿来的。 没有得到任何回答,只有在她眼中逐渐远去的孤寂背影! 第10章三年之约 临安码头。 这一天,天公不作美,下起了毛毛细雨。 码头上的人熙熙攘攘,岸边还停靠着一艘商船。 这次去江州,按照乔仁的想法,是走水路,可以欣赏沿途的风光美景,然后饮酒作诗,岂不快哉?而且比陆路省很多时间。 施半仙,施迎雪,还有铁蛋儿也来了,在码头上撑着雨伞送别施慕白。 十年,他们在一起走南闯北生活了十年,如今施慕白这一走,多少让他们有点舍不得,兴许这一去就再也回不来,再也看不见曾经那个意气风发且寒窗苦读的义子,这是一种肉的割舍,气氛自然万般无奈和感伤。 “义父,我这一去不知道还能不能回来,兴许这就是永别,您的救命之恩和养育教导之恩,我无以为报,更不能在你身边尽孝,所以……”他凝视着义父,扔掉雨伞,扑通一声,面朝施半仙跪了下来:“请受我一拜。” 施半仙想阻止,却刚伸手,他就在自己面前磕起了头,身上还淋着雨。终一叹,对他语重心长地说:“慕白,事已至此,义父最后送你句话: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去江州这条路是你自己选的,不管这条路是对或是错,义父希望你走好它,万事以自身安全为重。” “慕白记住了。” 施半仙又是一叹。 “慕白哥哥,你走了,谁教我认字呀?还有,我要想你了,怎么办?”铁蛋儿走过来拉住了他施慕白的衣袖。 看着这个小弟,蹲着的施慕白伸出手摸着他的小脑袋,含笑说:“铁蛋儿,慕白哥不在的日子里,要听义父和大姐的话,不许调皮捣蛋,等慕白哥哥回来的时候,给你买好吃的,好玩的,如果你要是想慕白哥哥了,你就在夜晚的时候抬头看月亮,因为慕白哥哥也会看月亮,我们都是看的同一个月亮,月亮会把你的思念带给我……” “真的吗?”铁蛋儿下意识的望了一下下着毛毛雨的天。 他看着天真的铁蛋儿,笑的很认真:“当然。” 这时候,施迎雪撑着伞走了过来。 他眼角余光看见了,便转头向她看去,并站了起来,含着笑喊了一声:“姐。” 撑着伞的施迎雪,肩上挂着一个包袱,她盯着他:“我有话跟你说,跟我过来。”说完,就转身朝一边走去。 施慕白回头看了一眼义父,发现义父把头转向别处,意思是,你们要说悄悄话,我不听就是了。施慕白看了一眼去到远处的姐,沉了口气,便撑着伞走了过去。 这里是码头的偏静处,施迎雪撑着伞站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姐。”施慕白来到了姐的身边。 施迎雪回头,见他与自己相隔一米多远,沉了口气,便将肩上的包袱取了下来递给他:“这是给你的。” “给我?……什么?” “拿着。”施迎雪不耐烦的说。 见姐不高兴,他便不问了,伸手接过了包袱。 “里面是我给你做的两件衣服,还有两双手套以及一双鞋,另外……”说着话,她从怀里取出了一个钱袋,看着钱袋说:“虽然不是很多,但也够你这一路花销了。“ 看着她递来的钱袋,他摇头,抬眼凝视着她:“姐,衣服我收了,但这钱你拿回去吧,我不需要。一路上有乔仁和周星,他们自会把我的开销包揽。” “他们的是他们的,你的是你的,就算他们给你把一路上的开销包了,但你不也需要点钱去准备你的计划吗?否则你将寸步难行。”她上前一步,将钱袋塞到了他的手里。 “姐,这钱我真不能要,我若需要钱,在江州我自有办法找到。” “找什么找?江州你人生地不熟,去哪儿找?我可不想我相公吃苦受委屈,赶紧拿着。” 静了,施慕白这一刻整个人愣住。 相公? 他仿佛听错了一样的望着她:“你,刚才说什么?” 施迎雪也意识到了,脸色一下子就升起了红晕,但紧接着闭了下眼,深吸一口气,和他对视,豁出去了:“你的决定我改变不了,但我也有我的决定,你让我忘了你,这我明显做不到,所以我决定等你三年,从现在开始,我就是你的未婚妻,三年后回来娶我,听见没?” 她的这个决定,让他的内心此刻极为不平静。 他就这样凝望着她,凝望这个和自己一起生活了十年的姐,凝望这个自己唯一喜欢的女人,凝望这个甘愿为自己等三年的女人,他不忍的望着她:“何苦呢?” “我愿意。”她笑着,语气是认真的,眼神是坚定的。 其实施迎雪知道,知道他这次江州之行凶多吉少,是抱着同归于尽的心态去的,否则不会和生活了十年的家人断开关系,所以她不能让他去送死,她必须要给他一个活着的理由,一个活着的盼头,而这个盼头就是自己,她相信他如果真的喜欢自己,爱自己,一定会带着这个信念排除千难万难活下去。 不得不说施迎雪是聪慧的! 她的这个决定,不仅成全了自己和他的感情,还救了他一命。 施慕白何尝不知道她这个决定背后的深意,一起生活了十年,他太了解她了。人生一世,能遇到她,夫复何求? “慕白兄,船要开了……”远处船头上的周星朝这边催促。 周星的声音在此刻,完全被他施慕白屏蔽了,因为此刻他的眼里只有她,她的眼里也只有他。她眼里有着水雾,她笑着:“三年之约,我等你。” 他的眼睛湿润了,凝望着她,重重地点了下头:“好。”说着,就上前两步将她抱在了怀里。 她也紧紧抱着他。 细雨中,一把伞下,两人拥抱在一起,谁也不说话,享受着着片刻的宁静。 良久,他说:“我该走了。” “等等。”她望着他,抿了下唇:“我给你样东西。” “什么?”他好奇。 她笑而不语,撑着伞转过身去,上前几步,就这样背对着他。 他就这样不惑的看着,可是什么都看不到,只能看到她的背影和搭在她肩上的那把雨伞。 这时候,周星催促的声音又传来了。 施慕白回头看去,喊了一声:“马上就来。”然后回过头来,看着背对自己的姐:“好了吗?” 她没有说话,在那把伞的遮挡下继续做着什么,约莫过了一会儿,她动了,只是轻轻回头看向他,有点神秘的说:“你过来……” 施慕白很好奇她究竟在做什么,干嘛这么神神秘秘的,于是撑着伞走了过去。刚走到她身边,她就将一个东西塞到了他的手里,咬着嘴角低声说:“收好,别让人看见了。” “是什么啊?”他很奇怪塞到自己手里的东西是什么,只感觉是一团软滑的东西,像是丝绸之类的。他下意识低头一看,眼眸赫然睁大了一分。 果然是丝绸的,是肚兜。 上面还有余温。 她竟然把她贴身衣物肚兜给自己,这……施慕白的手都有点抖,赶紧将其塞回了她的手中,很是无语的看着她,似乎在说:姐,要不要这么污? “给你的,你又给我干什么……”她红着脸害羞地又将肚兜塞回给他手里,低声说:“别被人看见……” “不是姐,这,这……” “还叫我姐呀……”她低着头咬着唇。 呃。施慕白愣住。 “我现在是你未婚妻,我人都是你的,还在乎这件衣物吗……”她咬着唇说了这么一句,然后红着脸将他手里的肚兜抓在手里塞进了他的包袱里,然后说:“我不在你身边,要是想我了,就拿出来看看吧,它就代表我,我与你同在……我走了,等你回来……” 看着她跑开,他竟忽然感到了一阵茫然,开始怀疑江州之行这条路究竟是对还是错? 船在细雨中开了。 施慕白一袭白色长衫,站在船尾,望着码头上的他们,看着他们冲自己挥着手,距离逐渐拉远,人也变得越来越小,直到在也看之不见…… “我们也走吧。”码头上,施半仙抱起了小铁蛋。 “我想在看会儿……”施迎雪撑着伞望着那条船消失的方向。 施半仙看了一眼闺女,又看了一眼那船消失的方向,轻声一叹:“他异于常人,身上又有着太多的秘密,背负着这些秘密和我们生活了十年,我想他的内心是压抑的,压抑的越久,心魔就越深,我担心他的心魔会毁了他自己。” “不会的,我相信他一定会回来的。”她坚信。 施半仙怪异的看向闺女,他不知道闺女哪来的自信,他问:“你知道他十年前的故事吗?” 施迎雪看向父亲,摇头。 “你不知道,我也不知道,那是他的一个秘密,也可以说是他心里的魔,他害怕那段往事,不愿回忆不愿提及,因为害怕而恐惧,恐惧之下衍生不顾一起的愤怒,所以在他心里埋下了仇恨的种子。酝酿了十年的仇恨种子,一旦爆发,后果将不可想象。所以即使他成功了,回来的也不在是原来的他了。” “爹,我不懂您的意思。” “不懂就对了,等你懂了,你也就老了,也就看开了……”施半仙抱着铁蛋儿,转身走了,边走边吟唱: 寒来暑往春夏冬,看得浮生总是空; 世间百态欢离合,就是有人想不通。 你来何方我去何?世人谁又识半仙。 人世一遭乐逍遥,终归尘土墓中人。 第11章亡者归来 这天晌午时分,一艘商船停靠在了江州码头。 船上的人陆陆续续下来,其中三位书生形象的青年意气风发,望着码头上的一切,纷纷赋诗一首发出了感叹,尤其是那身穿白色长衫的书生更是显眼。 “行时风发斗志昂,不取功名誓不归,怎奈文豪何其多,厚颜归来亲朋稀。” “功名利禄不对味,复绪不因榜中落,人各有志戏相逢,归期只怕棍棒抡。” 他在当中看了左右二人一眼,摇头笑笑,继而望着眼下的码头也即兴赋诗一首:“只为夺魁天子生,不料榜中二甲命,不要也罢待三年,你说他说是不是?” 三人对望一眼,继而同声而语:“呜呼哀哉!” 然后就是一阵大笑。 他们不是别人,正是一月之前从京都临安出发的乔仁、周星以及施慕白。三人如果一直走水路,早应该到了江州,只是在中途他们下了船去游览名山大川,然后才又走水路,这才耽搁了不少时日。 一路上,三人吟诗作对,聊天聊地聊红颜,同食同住建立了很深的友谊。 下了船的三人各自带着自己的行李走在码头上,有说有笑,也就是这个时候,前方出现了一个家丁打扮的男人,正朝这边跑来。多远就在喊:“少爷,少爷……” 闻声望去,三人停下了前行的脚步,周星在旁边给施慕白说:“那是乔兄家的家丁,是来接他的。” 施慕白看了看那家丁,并未说话。 “少爷,我在这里等你好几天了,迟迟不见你回来,现在终于等到你了。”家丁来到了乔仁面前,第一时间就帮忙提少爷的行李。 乔仁朝家丁后面望了望,一叹,他问:“就你自己?” “是,老爷本来不让任何人来接少爷你,说让你自己走回去,后来是夫人让我来接你的。”家丁诺诺的说。 “我知道了。”乔仁说了这么一句,然后换了一副笑颜面对施慕白,他道:“施兄,你远道而来,一路劳顿需要休息,这就和我一同回家吧。” 施慕白还未说话,周星就说话了,他道:“得了,我也该回家了,我们就在这里分开吧。”说着话又看着施慕白,有点不好意思的说:“慕白兄,去我家还得走一段路程,所以我就不和乔兄争你去我家了,改天我们在聚。” “好,改日再聚。”施慕白拱手相送。 和周星道别后,就剩下了乔仁和施慕白,以及乔家的家丁。乔仁从周星离去的方向收回目光,看向旁边的施慕白,他含笑道:“施兄,我们也别站着了,走吧。” “去你家……”施慕白有点忐忑的问:“合适吗?” “有什么不合适的?”乔仁怪异的看着他施慕白。 “我毕竟是外乡人,而今天你也是刚回家,刚回家就带一个外乡人,这……”施慕白摇摇头:“要不,我还是去住客栈吧,改天在……” “施兄。”乔仁严肃起来了。 他盯着面前的他:“住什么客栈?这一月以来,你我同食同住,在我心里早已把你当最好的朋友,哪有朋友到了,让朋友去住客栈的理?你这不是打我脸吗?” “不是乔兄,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 “施兄,我知道你什么想法,但你真的想多了,你虽然放弃了功名,但你的进士出身这个头衔是放弃不了的,有着这样头衔的你去哪儿不得受人尊敬和欢迎?能去我家,是给我乔仁脸,是我家八辈子修来的福气。”说到这里的乔仁,情绪激动了起来,甚至有点失落的说:“若施兄觉得我乔仁不配做你兄弟,我家还不够资格请你去,那么就当是我自作多情,高攀了,告辞。” 说完,乔仁拂袖而去。 施慕白这时候是无语至极,这乔仁居然把不去他家这个问题上升到了如此高度,对此,他赶紧追了上去:“施兄你等等,我错了,我去你家还不行吗?” “当真?”乔仁停了下来。 “当真。”施慕白重重地点头,见他乔仁还不相信,便举起了手:“要不要我发誓?” “别别别,我信我信。”乔仁赶紧将他手拉下来,换了一张笑脸:“你呀,早说不得了?非要让我生气你才松口,真是。” “是我不好,我赔罪,我赔罪。” “当然要赔,不过怎么赔,我还没有想好,等我想好了告诉你,到时你可不许耍赖。”乔仁坏笑着勾搭上了施慕白的肩:“走吧。” 就这样,施慕白去了乔仁的家。 当然,施慕白刚才知道乔仁是在演苦肉计,他其实也是在演戏,毕竟去乔家是他这次江州之行的目的,怎么可能会不去?只是去之前要铺垫一下,让外人觉得是你乔仁非邀请我去你家的,不是我自己非要来的。不可不说这场戏演的很到位。 自孝宗登基以来,南宋与金国已相持了十几年,战事全无。 在这个休战期内。人民得以修养,生产得以发展,商品得以流通,整个经济处于蓬勃向上的形势。没有战争,大量的青壮年劳动力都投入到经济活动中,创造了大量的社会财富,使得南宋的经济总量在领土减少的情况下,反而超过了前朝―北宋。 也是在这个大社会大环境下,江州乔氏家族从十年前的萎靡不振又重新昌盛了起来,整个家族是枝繁叶茂,生意兴隆,日进斗金。 乔氏家族旗下,良田千亩,每年收租都不少财富,另还做皮草、纺织、茶叶、药材、木材、酒楼、客栈、开山取石以及香烛鞭纸。可以说旗下产业涉及多个领域。现如今在江州地界,首富必须是他乔家。 能有这么大一片家业,还多亏了乔氏家族第三任大家长乔英在位期间所奠定的基础。否则当年乔英病逝后,乔家上下不会为了感谢他为家族带来的繁荣而举办浓重的丧礼,甚至还特意打造了一口极其笨重的铜棺。 现如今乔氏家族的一家之长,是乔定远。 也是继乔英之后的第四任大家长,在位已有十几年时间,可以说他在家里的地位极其有威信,是一个杀伐决断式的铁腕人物。 乔仁就是乔定远的儿子。 乔家府宅坐落于江州城最热闹繁华地段,占地面积很广,家中房舍大大小小两百余间,皆雕梁画栋,抄手游廊、假山溪池、亭楼阁宇、旋竹花园更是令人大开眼界。 乔仁这个时候正带着施慕白有说有笑往家领,所过之处其街市之繁华,人烟之阜盛,忽见前方有一高大门房,门前左右各挂一个大红灯笼,各写一“乔”字,甚至大门外面还蹲着两个极具震慑力的大石狮,彰显着这乔府的气派。 家丁提着少爷的行李,第一个跑了进去,边跑边朗声大喊:“少爷回来了,少爷回来了……” 家丁的声音从大门外面传来,一路跑一路传信,让府宅里面的很多人都听见了,纷纷出来迎接观望,毕竟少爷参加科举已离家半年,虽然有消息说未金榜题名,但具体是不是,也不知道。 乔家大宅,议事大厅里面气派非凡,乔定远正坐在正上方的太师椅上,手里端着一杯茶,没有喝,只是用茶盖轻轻拂水。 很多人都在等回来的少爷,可是迟迟不见人。 乔家大门外,乔仁和施慕白两人站在门口。 “这,就是你家?” 乔仁点头含笑,看了身旁的施慕白一眼,轻摇手中扇,望着眼前气派的乔府:“怎么样?不比临安城里的那些商贾巨富的宅子差吧?” “气派,好气派啊!”施慕白站在大门口说着,只是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他那极其复杂的目光凝视着门梁上的那块牌匾,上写“乔府”二字。 看着那乔府二字,他的内心是澎湃的,是兴奋的,更是落寞悲凉的,熟悉的大门,熟悉的房檐,熟悉的味道,回家了! 家,是啊,这是乔仁的家,但何尝不是他的家?! 不,这不是他的家,因为这个家从来没有给过他家的温暖,给他的只有嫌弃和厌恶以及不当人的辱骂毒打,从没有把他当做这个家的一份子,甚至当累赘一样无情杀掉。所以这里不是他的家,以前不是,现在不是,以后更不是。 这里只是一个罪恶的地方。 甚至他此刻的眼里没有看到乔家的气派,看到的只有破败和荒芜,因为这是他来此的目的,他相信,破败和荒芜一定会成为这里的标签。他发誓!!! 见施慕白沉静在自家门脸的气派中,乔仁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这还不算什么,走,我带你进去看看更气派的。” 施慕白的眼神亮了,转头看向他乔仁,微微一笑,笑得很有深意:“好啊。” 乔仁就这样把施慕白领了进去。 但他不知道的是,他以为迎来了贵客,殊不知迎来的是一个索命亡魂。 第12章奇货可居 乔家枝繁叶茂,兄弟姐妹众多。 乔定远,今年五十有六,兄弟姐妹共九个,他排行老七。 由于老三乔英,老五乔安,老六乔邦,老二乔武相继去世,老八乔国厚在外打理生意不在家,老九乔小凤已多年前嫁人,所以在家的只有乔定远以及老四乔杰。 乔家议事大厅里,此时聚集了不少人。 乔仁一进入大厅,就被一个身着华贵且脸上有着皱纹的妇人迎上前来,身边簇拥着年纪相仿的两个妇人,以及几个丫鬟。这妇人上前拉着乔仁的手就爱怜的说:“仁儿,你可算回来了,来,娘看看,瘦了没有……” 乔仁风度翩翩,笑着让母亲仔细看,然后唤了声“娘。”紧接着又朝母亲身边的那两个妇人分别喊了一声:“四婶,八婶。” “仁儿你可算回来了,你是不知道,你不在家的这些日子,你娘老是念叨你。”八婶摇头笑笑。 乔仁正和母亲团聚。 而与乔仁同时进入这大厅的施慕白则不自在了,因为大厅里的丫鬟小姐以及佣人家丁们都盯着他看,打量他,议论纷纷,其中不乏有这些言语进入了他施慕白的耳中。比如一个丫鬟低声说“这人是谁呀?相貌堂堂,好有气质……” 也是这个时候,正在堂上坐着的乔定远咳嗦了一声。 这一声咳嗦,让乔仁将目光看了过去,见父亲脸色不阴不阳,心道不好,于是赶紧上前向父亲请安:“爹,孩儿回来了。”说完又看向旁坐的一个长辈,恭敬的唤了一声:“四叔。” 乔仁的四叔没有说话,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只是点了下头。 “你还有脸回来。”乔定远不怒自威的将手中茶杯用力的落在了桌上。这是在责怪他乔仁不争气,没有金榜题名,没有给乔家争光。 乔仁撇了撇嘴,正想说话,乔定远就抢先一步说话:“那位是……?” 乔定远指的是门口的施慕白,当然他早已经注意到了门口的施慕白,只是想了想儿子认识的朋友中有没有这一号人,最后发现没有,于是便好奇的问了。 见父亲注意到了自己带回来的好友,乔仁就赶紧含笑回头看了一眼施慕白,朝其走了过去,与施慕白并肩而立,对正堂上的父亲说:“爹,我给你介绍一下,他是我的好朋友施慕白,是孩儿在临安认识的,和孩儿一样参加了今年的科举,只可惜孩儿落榜,但孩儿一样高兴,因为孩儿的好朋友施兄金榜题名获得了功名。” 此话一出,大厅里的人纷纷一愣,继而面面相觑,最后看他施慕白的眼神都亮了许多。 都知道金榜题名就意味着这是一位朝廷高官。而这些年乔家上下,没有几个考取了功名的,唯一考上的就是第一任大家长乔振江,而其余的也顶多考取了举人。现在这位金榜题名的未来高官大驾光临,当真是令乔家蓬荜生辉。 于是乔定远当即从太师椅上起身,拱手面朝施慕白歉意的说:“原谅老夫方才眼拙,未能认出施先生乃当世大才,罪过罪过。” “乔老爷严重了,当世大才,对于只高中二甲的晚生来说,真是愧不敢当。”施慕白拱手还礼惭愧的说。 “哎施兄,你谦虚了不是,虽然只是二甲,但也是金榜题名。何况你不被眼下名利所折服,这一点尤为可贵。”说着话,乔仁就转头看向父亲,他道:“爹,有一件事您不知道,我这施兄明明可以平步青云,但甘愿放弃了来之不易的功名,选择蛰伏三年继续苦读,以待三年后再考夺魁。这等气魄不是谁都有的,我佩服他,而孩儿也立志三年后再考,和施兄有着共同的理想和追求,所以就自作主张邀请施兄光临我们家与我同伴,我们一同努力,等待三年后夺魁。” “打扰乔老爷了。”施慕白歉意的说。 乔定远有点愣,因为这施慕白放弃了功名,等于说不是未来的朝廷高官,就是一介布衣,那这……但儿子的面子不能不给,在说人家确实也有点才气和气魄,于是就笑着说:“施先生这是哪里话,你能光临寒舍,是我乔家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接下来就是一圈客套话,然后乔定远让管家给施慕白安排房间。同时也将儿子乔仁叫到了自己的房中,把房门关上。 “爹,你叫我有什么事吗?”乔仁一进屋就问。 乔定远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他乔仁一眼,坐在桌前的凳子上,开始不悦地问:“那施慕白什么来头?” “之前不是和您说了吗?金榜题名的当今进士。”乔仁笑着提起茶壶给父亲倒了一杯,然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我不是问这个,我问的是他是什么地方人,家里做什么的?”乔定远需要知道这施慕白的底细,毕竟一个不明不白的外人来到家里,多少不放心。 乔仁哦了一声,悠然的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然后看向父亲,说了这么一句:“变戏法的。” “变戏法的?” 乔定远愕然,继而没好气的说:“那你领他回来做什么?他都已经放弃了功名,虽然我们家不愁添双筷子,但你结交也要结交达官贵人吧。你临走之前,爹是怎么给你说的?” 乔仁哈哈一笑,他站起身来,来到父亲身后,给父亲捏肩,一边捏一边说:“爹,您的话我当然记在心里,你让我在京都结交达官贵人,打造我自己的人脉网,好为我接下一任乔家大家长的位置铺路,所以我结交了不少,但有些贵人不是你想结交就能结交的,而结交施兄,自有我的算盘,你觉得孩儿我会做亏本的买卖吗?” 乔定远来了兴趣,回头好奇地看了儿子一眼,试着问:“什么意思?” “爹,您应该知道奇货可居这个典故吧。” “奇货可居?……”乔定远越来越看不懂儿子的心思了,他道:“这不就是先秦时期,吕不韦为了……”说到这里,乔定远想到了什么,可谓是恍然大悟,他盯着儿子:“你的意思是……” “对!” 乔仁含笑点头,然后继续说:“施兄虽然放弃了功名,但是他的一身才气是放弃不了的,今年只中二甲,三年后他就一定会夺魁,不为别的,就为他能放弃功名这个气魄,我就相信他三年后一定会夺魁,即使三年后运气还是不好,但也会中个二甲,三甲,这毋庸置疑,所以朝廷高官一直没有离他而去,只是时间早晚罢了。而我邀请他来我们家,就是想把小妹撮合给他,让他成为我的妹夫,要知道他现在是奇货可居,有了他和我的关系,他日我们乔家大家长的位置人选,不是我也得是我。所以爹,你说这笔买卖划算吗?” 原来乔氏家族的大家长这个位置,不是谁都能坐的,也不是说交给谁就是谁的,必须在家族里面最有才能的子嗣当中选。如今家族里和乔仁同辈的兄弟姐妹有十几个,他乔仁在里面还不是最出色的,其中最大的竞争对手有两家,第一家是他二叔乔武家的孩子,因为二叔的孩子在外地军中谋差,认识不少达官贵人,要是突然回来拥兵自重,将他自己的兄弟或自己送上大家长的位置,那么谁敢说个不字? 第二家就是幺叔乔国厚,乔国厚的人脉关系更加强大,要培养他自己的孩子成为家族里的第一把交椅,可以说也易如反掌,而且这些年乔国厚的孩子也争气,常年跟在父亲身边走南闯北,很有生意头脑,多半以后的大家长位置就是乔国厚家的孩子。 有了这两家强有力的家族竞争对手,那么乔定远想把大家长位置传给自己儿子,无疑说难度很大,所以必须在自己还能掌控这个家族的局面之前,培养自己儿子。这也是为什么他乔定远让儿子去京都参加科举之名结交达官贵人的原因所在,就是建立他自己的人脉网为以后接任大家长位置而铺路。 这也才有了乔仁千方百计要邀请施慕白回家的原因。 听儿子这么一说,乔定远觉得是这个理,不住的点头,最后闭上眼安心享受儿子给自己捏肩,并悠然的说:“算你小子这次京都之行没有白跑。” “那是,也不看看我乔仁是谁的儿子。” “对了,你小妹今年才十六岁,大大咧咧,成天像个男孩子一样贪玩,你说施先生这样的大才会看上她吗?” “我也想过这个问题,可是有什么办法?我倒是想把温柔贤淑的大姐撮合给他,可是大姐已嫁作人妇,如今又只有这一个亲妹妹,只得是她了。” 乔定远点了点头,然后说:“那今晚摆家宴给施先生接风洗尘,趁机让施先生和你小妹见个面。” 乔定远父子正在房间商量怎么把小妹嫁给施慕白的计划。而这边施慕白正在管家的带领下,朝给他安排的住处走去。此时的他还不知道自己被人算计了,但是回过头来,就算知道了又怎么样?因为他来这里的目的也是不纯。 等等,他与这个家有着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如果与乔仁的妹妹结婚,那他不是……呵呵,越来越黄暴了。 第13章深宅大院 乔家府宅,是一个坐北朝南的四进院格局建筑。 一般的老百姓都是住的一进院,没钱的可以多家合住一个一进院,有点钱的可以盖个二进院,而三进院的宅子一般都是非富即贵的人住的。 在江州能住四进院的宅子,恐怕也只有乔家有这个经济实力和资格。至于五进院的宅子,那就是侯府相府的级别了。 乔府上下整座大院宏伟庄重,高峻威严,气象森然,散发出汉民族传统文化的精神、气质、神韵。如果是生人第一次到乔府,没有人带路的话,一定会迷路。 下午时分,为了不怠慢这位尊贵的客人,乔仁就带领施慕白在府上这里走走,哪里转转,尽量让施慕白熟悉乔府这个新环境。 “施兄,我家是四进院的大宅子,前面那两个院子属于外宅,后面这两个院子是内宅,也就是我乔家的内院。一般人可进不来这内院。”乔仁一边走一边给施慕白介绍。 此时他们正走在内院的游廊上。 “你家这么大的宅子,住得过来吗?”施慕白明知故问。 “怎么住不过来?我乔家全府上下加丫鬟佣人老妈子以及护院家丁,差不多一百五十来人丁,我还嫌这宅子小了点呢。” “有这么多吗?”施慕白心里盘算着,暗想:看来这些年,乔家越来越兴旺了。 “施兄你是不知道,光我父亲那一辈的兄弟姐妹就有九个,我父亲排行老七,所以当初我爷爷建造这个宅子的时候,特意往大了修,是三进院的,可还是不够住,一直到了我三叔当一家之主的时候,我乔家的生意是越做越大,有了雄厚的资本才开始重新修建了现在这个四进院的宅子,加上以前的老宅三进院,就很大了。” 乔仁在讲述这乔家宅院的演变史。 可跟在身边的施慕白则脸色黯然了下来,深邃的目光背后多了一丝恨。这恨来自于刚才乔仁提到的三叔。 乔仁的三叔叫乔英,是乔氏家族第三任大家长。也许在乔仁看来这乔英只是他的三叔,可在他施慕白眼里却是一个不想提及且熟悉的陌生人。 “施兄你怎么了?”乔仁回头发现了他的不对劲。 施慕白抬眼看向他乔仁,微微一笑:“没事,我就是在想你这三叔一定是一个了不起的人。” “那是当然,我三叔雄才大略,很有商业头脑,将所有精力都用在打理生意上,只是可惜……”说到这里,乔仁摇头惋惜:“没过几年他就去世了。” 施慕白不在说话,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现如今东厢房那边的几个小院,就是我二叔家的孩子、以及四叔、幺叔三家人住,当然我也有一个小院在东厢房那边。毕竟我爹是一家之主,我又是我爹的长子。而施兄你住的西厢房那边,有我五婶一家人和六婶的遗孀一家人在哪儿住,你住那边不用管他们说什么,也不用理他们。” “为什么?”施慕白好奇。 “也没什么,就是我五婶那家人吧,让人挺闹心的,自从我五叔死后,就整天神神叨叨,最后还疯癫了,好几回脱光了身上的衣服,光着身子在乔府上下跑,丫鬟女佣很多人抓她,都抓不住,太丢人了。按理说白吃白喝我们供着,可这还不满足,还要疯言疯语鬼啊神的。所以我们乔家的人几乎都不喜欢我五婶一家。要不是看在我那去世的五叔面上,早把她一家赶出我乔府了。”乔仁是越说越气愤,最后叹了口气:“算了,不提她了,丧气,我带施兄去后花园看看吧。” 乔府的后花园很大,景色雅致,分成了好几个园区。里面有假山、花圃、石桥、亭阁、翠竹草坪、鱼池、温泉以及藏书楼。平时府上的少爷小姐以及各房女眷丫鬟都在这大花园里嬉戏打闹。 后花园在后罩房的后面。 后罩房是一长排阁楼房,在内院的最后面一排,因为这里隐秘,是乔府上下各房叔伯的闺女和各自的贴身丫鬟女佣住的地方。府上男丁和男仆一般不允许到这后罩房来。 后罩房的后面有一笼郁郁葱葱的翠竹,翠竹和这后罩房之间隔着一条小沟渠,渠中有着小鱼小虾,渠上有座小石桥,从这石桥过去,穿过翠竹林,就到了后花园。当然,这是后罩房的小姐丫鬟们去后花园的路。而府上的少爷们要去后花园,就得走另外一条路。 另外一条路是内院围墙上的一个偏门,从这拱形偏门进去,就会看到眼前的一条羊肠小径,小径两旁是假山,假山如鬼怪,或猛兽,纵横拱立,上面苔藓成斑,藤萝掩映,藤上开了一些奇花;再进几步,假山之上有一清泉泻下,俯看,就仿若一条瀑布。 穿过假山中的羊肠小径,出来就视线开阔多了,也就会看到一座桥廊,这座桥廊白石为栏,桥廊中间还有一个亭子,亭中有一石桌,四条石凳,平时纳凉或喝茶下棋什么的,都可以在这亭中进行。而这廊桥下面是一个荷池。 时至秋季,池中尚有荷花。 所植的荷花莲大如盖,高一丈有余,荷叶夜舒昼卷,一茎有四莲丛生;又因为这种莲荷在月亮出来后叶子才舒展开,又叫它“望舒荷”。 乔仁和施慕白两人站在这亭中,而且这个亭也有一个名字,叫做:静心亭。 “这个后花园,以前没有,是这几年我乔家又一轮兴旺后才在我父亲手中修建的,也就是把以前的老宅改成了现在的后花园。平时没事来后花园走走,心情会舒畅很多。”乔仁站在静心亭边缘,看着下面荷池里游走的鱼儿。 过了这个静心亭继续走一段桥廊,就到了荷池对岸。 荷池对岸分三个园区,首先看到的是左右两个园区,中间是一条白石路。 左边的园区是一个梅园,里面种了上百颗梅树,只是现在时至晚秋,梅树都光秃秃的。可若在过三两月,这梅园的景色将极其迷人。另外在这梅园里面还有两个秋千和一个亭子。一般冬天的时候,乔府的小姐丫鬟都会在梅园里荡秋千,而亭子就是用来喝茶闲聊赏梅的。所以那亭子叫:梅亭。 “这梅园在过两月才有看头,到时候施兄可以尽情来赏梅。”乔仁说着话,就将目光转到了右边的园区,他说:“施兄,看看这边。” 施慕白转头看去,发现这右边的园区是一片花圃,里面种了各式各样的花,五颜六色,当真是百花齐放。比如现在开的花就有:一串红,彩叶草,地肤草、西洋鹃、仙客来等等数十种。 花香飘散在空气中,令人心旷神怡。 施慕白闭上了双眼,静静地嗅着这些花香。 乔仁看了他一眼,含笑地拍了拍他的肩:“施兄,现在还不是赏花的季节,现在开的这些花没什么看头,等春天到了,你再来仔细瞧。” 继续往前走,白石路就开始分左右拐了,因为前面是一条沟渠,两米来宽,里面有着五颜六色的鱼游来游去,这沟渠链接外面的荷池,与池形成了一个环形。所以路在这里就得左拐和右拐。 右拐了没几步就看见了一个亭子,亭子后面是一片假山和一笼青竹。那假山怪石嶙峋,而亭子就建在那假山前。上面写着“泉亭”二字。 同时也听见了几个女人的嬉闹声,而且那亭中也还有几个丫鬟坐着闲聊。 “我去,温泉被人占了,看来今天不能让施兄泡泡温泉了。”乔仁有点扫兴的说。因为他看见亭中那几个丫鬟,就知道此刻假山下面的温泉被自己几个堂姐堂妹和各房的嫂子占领。 施慕白含笑摇头,不说话。 不能去温泉了,就倒回来左拐。 往左走了十来米,前方就出现了两座石桥,因为桥下是沟渠。只是在这个时候,乔仁虽然在继续走,可施慕白却停下了脚步,目光朝沟渠对面的一条小道望去。 那条小道狭窄不长,只有五六米,两边是葱葱郁郁的翠竹,而且小道上还被两边的藤蔓所遮蔽,一般人不细看根本发现不了这条小道。重要的不是这条小道,而是小道尽头的哪所孤零零的小院,小院的门上还被上了锁,由于周边的翠竹把阳光遮挡了,所以那所孤零零的小院看上去阴森森的。 “施兄,你看什么呢?”乔仁发现他没有跟上,就折了回来。 “这里应该有座小石桥吧。”施慕白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口气是确定一定以及肯定的。 乔仁跟随他施慕白的目光朝对面看去,自然也看到了那个大门紧锁的小院。然后又看了看眼前的沟渠,这里没有石桥的残骸啊,于是好奇的问:“你,怎么知道这里曾有座小石桥?” 第14章似曾相识 问施慕白怎么知道有座小石桥? 对于这个问题,施慕白心中冷哼了一声,因为他当然知道,只是嘴上不能说。 “哪儿有个小院,而眼下又有条沟渠,周边没有路过去,所以要去那小院,这里必定有石桥。”施慕白微微一笑,看向他乔仁:“我说得对吗?” 乔仁尴尬笑了笑,然后点头,指着眼前的沟渠说:“是,这里以前是有座小石桥,毕竟这后花园以前是我乔家的老宅,只是后来修建后花园的时候,撤掉了,因为对面那个小院没人住,荒废了。” “荒废?……”施慕白好奇的问:“既然荒废了,那就应该修花园的时候拆除啊,这样还可以空出地方建个其它什么的。” “这个,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乔仁笑了笑,因为他对这个问题似乎很敏感,甚至是整个乔府上下都不愿提及的事。 见乔仁避讳这个事,他施慕白也就不在追问。 “我们往前走,我带你去看看我家的藏书楼。”乔仁说着话,就拉着施慕白往前走。 往前走了一小段路,就出现了一座小石桥,石桥对面有条小道,直通上面的一栋阁楼。如果不走这座小石桥,而是往前走,就会走向一条游廊,那游廊中间也有一个亭子,游廊下面是荷池,游廊对面是一片葱葱郁郁的翠竹,翠竹后面就是后罩房,也就是乔府各房千金小姐和丫鬟住的地方。 差不多整个后花园就是这个格局。 乔仁领着施慕白走上了小石桥,走过小道,就来到了藏书楼。 这藏书楼住着一个举人,人称于老先生。 于老先生今年六十有二,真名于常之,二十岁的时候,于常之就考上了举人,只是在省试的时候怎么也考不上,省试就是礼部举行的考试,考上了就是贡士,然后是殿试,殿试就是皇帝亲考后来排名次,然后赐出身,比如进士及第,进士出身,同进士出身。 于常之运气不佳,每次都考不上贡士,更别说殿试了。而且宋朝的举子不是终身制,只有三年有效期,这三年中举子可以免税,有点小优待,但是三年一过就得重考,考不上,那对不起了,你就不是举子了,降为秀才。于常之气愤就气愤在这里,每三年一考的举子,他都能考上,可就是考不上贡士。好像他一辈子与贡士无缘,只能和举子相伴。所以有人就给他取了个外号,常举人。笑他生来举子命,莫想功名身。 考了许多次后,最后他也心灰意冷了,举子就举子吧,也不奢望了。于是在他四十五岁那年,进入了乔府,在乔府当起了私塾先生。这一当就是十七年。 于先生住在这藏书楼,就是为了方便看书好增加学问以图功名,因为这里的书多。同时他也肩负着打扫和管理藏书楼的责任。如果谁要来这里看什么书或找什么书,他都能第一时间找出来给你,如果要借书回去看的话,那就得登记。相当于是藏书楼的管理人员。 “施兄,里边请。”乔仁领着施慕白进了藏书楼。 一进入这藏书楼,施慕白就感受到了浓厚的笔墨风采和雕刻艺术。但见墙壁上四面皆是雕空玲珑木板,或“流云百幅”,或“岁寒三友”,或山水人物,或翎毛花卉,或集锦,或博古,各种花样。 “乔仁少爷来啦。”一个老者的声音从书房里传来。 施慕白闻声望去,通过左边墙上的镂空窗户眼里看去,可以看到一个头发斑白且留着胡须的老者从椅子上起身朝外面走来。 “学生见过先生。”乔仁朝走出来的老者施了一礼。 这老者就是于老先生,也是乔仁的启蒙老师。因为乔府上下凡是十三岁以下的孩子都做过于老先生的学生,谁让他是乔府的私塾先生呢。十三岁以后,就得去书院学习了。 于老先生手里捧着一本书,方才似乎正在书房里看书。他眯起老花眼看了看乔仁,又看了看乔仁身边的这个陌生人,对于这个陌生人,他觉得看上去有点似曾相识,于是他问:“这位公子看上去有点面熟,赎老夫年老记不住,不知是府上那房家的公子?……” 这话一出,施慕白心中一紧。 旁边的乔仁也不惑的看向他施慕白,接着又看向面前的老先生,他摇头一笑,对老先生说:“先生,你真是老眼昏花了,这是我京都来的朋友施慕白,人家可是考取了功名的人,是进士出身,比您的学问还大呢,那会是我那几个没出息的堂哥堂弟,您认错了。” “进士?”于老先生诧异的看向乔仁,然后眯起了眼又开始打量起了施慕白。 “晚生施慕白,见过老先生。”施慕白向其施了一礼,将头微微低下。 于老先生不说话,就这么打量着施慕白,令施慕白有点不自在,同时边上的乔仁也感到尴尬,赶紧说:“好了先生,您去忙你的吧,我就是带我朋友来参观参观我家藏书楼,您不用管我们。”说着话,就拉着施慕白去了楼梯处,朝着阁楼上走。 上楼的施慕白回头看了一眼那还在盯着他看的老先生,什么话都没有说,便转头继续上楼。 老先生一直用疑惑地目光盯着楼梯,甚至跟着脚步来到了楼梯口朝上面张望,想要再看看这乔仁的朋友施慕白,可是什么也看不到了。口中开始喃喃自语着什么。 同一时间,乔府外宅的院子里开始忙碌了起来,丫鬟老妈子和下人都在忙碌,一切都是为了准备晚上的家宴。也可以说是为光临寒舍的施慕白接风洗尘。毕竟今晚上还有一出大戏,不能怠慢这位远道而来的贵客。 第15章惹怒施慕白 前院在杀猪宰羊准备晚宴。 后花园的藏书楼这边则是书香四溢。 乔仁陪着施慕白在阁楼上参观,看到一本书,就取下来阅读翻看,好似无聊。 最后于老先生也来到了阁楼上,开始向施慕白讨教学问,毕竟他于常之考了一辈子,始终是个举人,而他施慕白年纪轻轻就金榜题名,巨大的落差怎能让他于常之释怀?于是就来讨教。 施慕白自然是讨教不敢当,但皆是有问必答,客气有加。 乔仁见两人在讨论各种枯燥乏味的学问,而且没完没了,觉得实在无趣,就说自己有事先离开,等一会儿再过来。于是乎,藏书楼里就剩下了于老先生和施慕白。 “施公子年纪轻轻就博古通今,学识渊博,许多见解都是老夫闻所未闻,令老夫茅塞顿开,实在令老夫叹服!你能金榜题名考取功名,真乃实至名归。” “老先生过奖了,晚生只不过是常年走南闯北,见得多了,体会多了,集众才之学汇于己身,才有晚生今天的学识。” 看着施慕白如此谦虚有礼,于老先生是连连点头以示赞赏,只是随即就一声惋叹。 “老先生为何叹息?”施慕白好奇的看向他。 于老先生凝视着他施慕白,声轻语长:“看着施公子这般谦逊有礼,老夫不觉就想起了一位故人。” “故人?” 于老先生又是一声叹息,然后来到了窗前,看着那后花园一隅的葱郁翠竹,仿佛他这历经了岁月沧桑的目光能看穿那葱郁翠竹,直达翠竹后面的哪所被紧锁的孤独小院。 施慕白也来到了窗前,顺着老先生的目光看去,自然也看到了那葱郁的翠竹。但紧接着就将目光移向了别处。 “若他还在,差不多也应该是你这个年纪了……”老先生说着话,将目光移到了施慕白身上。 施慕白没有看老先生,目光平视前方,看着远方的天际,嘴角微微勾笑:“他是谁?竟能让老先生如此惋叹。” 老先生又是一声叹息! “他是府中的少爷,谦逊有礼,天资聪颖,却也是一个不幸的孩子。”老先生的语气中夹杂着丝丝怜悯,目光也看向了别处,继续说着:“他明明是府中的少爷,却不能像其他孩子一样去私塾念书,不能去别处游玩,没有父母陪伴,也没有孩子和他玩,甚至白天都看不见他,只有黑暗里才能看见形单影只的他,也只有这个藏书楼是他唯一愿意来的地方,来了就一个人躲在黑暗的角落默默看书……” 说着话的老先生转头,将目光投向了这个阁楼的最里端角落,哪里没有阳光照射,被书架挡着,他仿佛又看到了那个小孩蹲在哪里看书的情景。 施慕白没有回头,继续看着窗外。 老先生还在说:“记得有一次他突然给我端茶递水,我不渴,他就用他的小手给我捶腿,问他要干什么,他也不说,直到逼急了,他才找来一本书,把书翻开指着上面一个字,原来他不认识那个字,可又不好让我教他,只得来帮我做点事来换取。这是多么小的一件事,别人轻而易举可得,同样是府上少爷,他却要用此方式来换取。所以从那以后,我就开始在这阁楼里教他认字,他就经常给我端茶递水,一口一个于爷爷叫着,比我的孙儿还好,乖巧懂事……” …… “可命运总是那样的不公,我记得那天晚上他说好了要来看书的,我都给他留好了门,可一直都等不到他,我心想他也许忘了,又或许累了,睡了吧。可谁曾想第二天一大早,就听见了他当晚夭折的噩耗……老夫到现在都不明白他明明头天还好好的,怎么就夭折了呢?他当晚没来,我为什么就没有过去看看他?……多好的孩子啊……如果说这府上的少爷小姐们,有谁能够考取功名,那么恐只有他了……可惜,可憾,可叹!” 于老先生此刻的情绪很低迷,后悔当晚没有过去看看。 施慕白这个时候深吸了口气,回头看向老先生,含笑问:“老先生为何与我说起这位已故之人?” 这句话让于老先生抬起了目光,凝视着他施慕白,一字一句的说:“因为你和他,很像。” “像?”施慕白心下一跳,盯着他:“哪里像?” 老先生语重心长地说:“他是老夫看着长大的,别人可以对他不熟悉,但老夫却是把他当做自己的孙儿一样疼爱,他的眼神,他的一瞥一笑,一举一动,都在老夫心里。而方才见到施公子的第一眼,老夫就觉得似曾相识,仔细一想,原来你和他像。” 施慕白摇头笑了笑,紧接着脸一拉就下来了,他厉声喝道:“好你个老家伙,我堂堂进士出身,你竟拿一个已故小孩与我作比,你是何居心?还比作你孙儿,你这是在骂我是你孙子吧?!” 施慕白的突然变脸,令老先生措手不及,整个人僵住! 也是这个时候,乔仁从楼下上来了,在楼下就听到了施慕白的厉喝,所以一上来就问:“怎么了?……” 见乔仁来了,施慕白脸色更是难看,狠狠地瞪了老先生一眼,冷哼一声,拂袖离去。 “施兄,施兄……” 乔仁不明所以,喊他施慕白,也不回应,直接下了楼去。对此,乔仁赶紧回头看向老先生,不惑的问:“先生,这,你们,怎么了?……” “乔仁少爷,老夫我。。哎!” 老先生是捶胸顿足,摇了摇头说:“方才老夫给施公子讲起了你三叔的儿子,说他天资聪颖,老夫把他当孙儿一样疼爱,说他要是还活着,或许也能和施公子一样考上功名,谁知道施公子误会了,非说是老夫指桑骂槐,说老夫拿一个已故之人和他作比,还说老夫骂他是我孙子,这……哎……” “什么?!” 乔仁听后也是惊诧,脸色也难看了起来,很是不悦地指着他:“先生您,您提那小畜生做什么?您不知道那是我乔府禁止谈论的妖孽吗?是,我知道先生您想考取功名,但一直考不上,只是一个举人,今天见了已金榜题名的施公子,你心里有失落感,但您也不能见了比你学问大的人就出言不逊吧?你要知道施公子是我从京都好不容易请来的贵客,您,您最好不要倚老卖老,最好对他客气点,否则卷铺盖走人吧。” “乔仁少爷你,你怎么……”于老先生是百口莫辩,胸闷气短头晕就差昏厥了。 乔仁拂袖而去,根本不搭理老先生,赶紧朝施慕白追去:“施兄,施兄……” 第16章老八劫胡 夜幕降临,乔府上下灯火阑珊。 乔府今晚的家宴,可以说是极其丰盛,各房叔伯以及各房少爷公子小姐通通到齐,就连在外面忙碌的乔国厚也赶了回来。 只是所有人都到齐了,可最重要的客人却耍起了小脾气。 施慕白从藏书楼出来后,就回到了西厢房,然后闭门不出。 乔仁自然是来劝他,给他解释。甚至乔老爷乔定远也来亲自代表老先生给他施慕白赔不是。这样一来,他施慕白也不在好说什么,毕竟人家给你脸,你得兜着,见好就收。 整理了一下衣冠,便跟着乔仁穿过蜿蜒的抄手游廊,来到了大堂。 大堂此刻十分亮堂,三张大圆桌摆在里面。 每张大圆桌可坐十二人。 左边圆桌全是坐着乔府的公子少爷,足有九人,年纪最小的八岁。 右边圆桌全是乔府的女人和孩子,这些女人有各房婶婶以及各房媳妇,当然还有府上的小姐和孩子。 中间这张大圆桌身份地位在乔府是最高的,比如一家之长乔定远,乔家四爷乔杰,乔家八爷乔国厚,以及乔家的三个公子,这三个公子都已结婚生子,由于平时帮助家里打理生意,所以地位在家里也是不低。 在这大堂边上还站着各房的丫鬟女佣,随时等候主子的传唤或上前斟酒。 本来这乔家还有一位重量级人物,但是这位重量级人物由于喜欢清静,几年前就开始吃斋念佛,不喜热闹,所以就没有参加这次家宴。她就是乔家一家之长乔定远的母亲,老夫人。 “施兄,里边请。”乔仁领着施慕白走进了大堂。 “施先生您终于来了,我们就等你了,来来来……”乔定远赶紧起身迎接施慕白。 一家之长都起身了,在座的各位公子少爷这些晚辈也纷纷站了起来。 “晚生见过乔老爷。”施慕白来到中间的大圆桌前,朝乔定远施了一礼,然后歉意的说:“之前的事是晚生做的不好,给乔老爷您添麻烦了。” “施先生你这是哪里话,是我乔某做得不好,让施先生受委屈了。”乔定远说着话,就端起了一杯酒,看着他:“老夫自罚一杯,希望施先生不要因为老先生的几句话就认定我乔家是一个没教养的地方。” “乔老爷您……言重了。” 乔定远已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对此,施慕白轻声一叹,然后说:“其实这件事晚生事后也想了想,觉得自己也有不对的地方,所以也自罚一杯。”说着话,就端起了面前桌上的酒杯,看向乔老爷:“还请乔老爷不要在责备于老先生,毕竟老先生也一把年纪,没有功劳也有启蒙府上少爷小姐们的灵智之苦,希望这件事就到此为止。” 见施慕白一饮而尽,乔老爷点头赞赏的说:“施先生果然气度不凡,受了委屈还替对方说情,实在难能可贵。”话一转,左右看了看自家的这些后辈;“你们都得向施先生好好学习,别整天瞎玩胡闹,否则我乔家几代基业,会毁在你们手里。” 这些少爷小姐们纷纷撇嘴,但嘴上还得说:“是。” “客气了,客气了。”施慕白谦逊的说。 “七哥,你快坐下吧,要不然施先生也不好落座,我们大家也更不好坐,都这样站着,像什么话。”乔国厚提醒着。 “对对对,你看我这脑子。”乔定远尴尬的笑了笑,然后赶紧让施慕白坐。施慕白自然客气的做了个请的手势:“乔老爷,请。” 都坐下后,两边的晚辈也才纷纷坐落,然后就各桌开始吃喝。 中间这桌自然是焦点,不能随便。 首先乔仁给施慕白介绍:“施兄,我给你介绍一下,那位是我四叔乔杰,你已见过。” 施慕白冲那乔杰含笑点头。 乔杰不苟言笑,只是回了一个点头。另外他坐的椅子也和别人不同,因为他坐的是木制轮椅。之所以会坐轮椅是因为年少时候去石厂玩,却不幸被巨石砸中后腰,导致腰椎错位,伤及了神经和骨髓,成了下肢瘫痪的残疾人。现在是乔府的账房先生,乔府上下一切账目都由他经手。 “那位是我八叔,傍晚时分才从外面赶回来。”乔仁指着四叔身边坐着的那个中年人说。 “见过八爷。”施慕白朝其施了一礼。 “施先生仪表堂堂气宇不凡,年纪轻轻就考取了功名,难得,更难得的是放弃功名,常言得易舍难,可见施先生的魄力远非常人,他日前途定不可限量。” “晚生不才,八爷过奖了。” “哎,是先生谦虚了,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乔国厚年纪四十有五,模样和他名字一样,是个国字脸,平时在外打理生意,比如各种调度,毕竟乔定远虽然是一家之主,但是家里不能没有做主的,所以两兄弟就一人主内,一人主外。 紧接着,众人一边吃一边聊,乔仁也继续向施慕白介绍他的兄弟姐妹。 乔仁的堂兄堂弟加起来有十来个,堂姐堂妹也有七八个,还有几个嫂嫂,以及五六个侄子侄女。真可谓是枝繁叶茂。乔家的男丁分别以:东、西、南、北、左、右、仁、智、礼、义、信取名。女孩子就没有什么规矩了。 坐在中间施慕白这一桌的公子有四个,除去乔仁,另外三个都已经结婚,分别是二叔乔武的儿子乔南,六叔遗孀乔北,八叔长子乔左。乔仁本不应该坐在这桌,因为他还没有结婚,但是因为他要陪施慕白,所以今晚破例就坐在了这一桌。 “乔老爷,晚生有一事不明,可否解惑?”施慕白突然问。 “施先生,有何事不明?”乔定远喝了口酒,好奇的看着他。 “就是方才乔兄说,乔老爷您是兄弟姐妹九个,为何现在只看到您和四爷以及八爷,其它几个叔伯呢?为何不来此用膳?”施慕白这是明知故问,他就是要看看这些个道貌岸然的老东西怎么回答。 这个问题一出,在座的几个叔伯以及几个少爷都僵了一下,纷纷抬起目光看向他施慕白。 气氛有点不对劲。施慕白扫了众人一眼,试着问:“怎么了?我,是不是说错什么了?” “哦,没有。“乔定远抬手摆了摆,然后看着他施慕白:“施先生没有说错话,只是这个问题,对我乔家来说是不幸的。” “不幸?” 乔定远点了点头,随即沉了口气,他道:“我们乔家很久都没有提及曾经的往事了,因为每每提到就会感伤和困惑。但施先生你既然问了,你也不是外人,老夫可以告诉你。” 施慕白不说话,等着。 “老夫我的兄弟姐妹有九个,分别以文、武、英、杰、安、邦、定、国、凤取名。由于我排行老七,所以叫做乔定远。而我大哥乔文,他是一个读书人,只是他之前因与人定了娃娃亲,奈何他不愿意父母安排的婚姻,选择了府上的一个丫鬟,我爹为了逼他成亲,就把那丫鬟赶走了,谁知道那丫鬟在回去的路上遇到了土匪,被残忍的杀害,我大哥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当时他痛不欲生,恨我爹,断绝了父子关系,离开了家。直到今天,我那大哥也从来没有回来过,更没有一封书信回来,甚至不知道是生还是死。” “我二哥乔武,是一个练武之人,后来从军,在军营里一步步升迁,一直做到了我朝与金国交界处的大散关守将,直到八年前,他因多年来的劳累而去世。如今子承父业,我那大侄子乔东,也在军中某差,一年到头也回不来一次,只有他的妻儿在家中。” “至于我三哥乔英……”说到这里,乔定远回想起了另外一件事,心一沉,一笔带过:“他和我五哥乔安,六哥乔邦,相继去世。而我九妹小凤也嫁进了江州太守府,所以现如今,家里面就剩下我们哥三。” 还以为这乔定远会浓墨重彩的说乔英,毕竟那是这个大家族的奠基人,谁曾想一笔带过。对此,施慕白心中自嘲一笑。 “七哥,过往我乔家那些不幸事不要再提,一切都在十年前结束了。”乔国厚盯着七哥,似乎给了他一个不要在提的眼神,然后端起酒杯:“今晚是为施先生接风洗尘,别让我乔家的往事扫了施先生的兴。”说着就看向施慕白:“来,我敬先生一个。” “不不不,应该是晚生敬八爷您。”施慕白端起了酒杯。 “都一样都一样。” 乔国厚抬了一下酒杯,然后一饮而尽,紧接着他的目光就亮了,看着施慕白说:“对了施先生,我有一女,喜欢诗词歌赋,平时在府上找不到人与她吟诗作对,说别人与她不在一个层面,整天闷闷不乐,不逢知音。今日得知施先生光临寒舍,是仰慕不已,说什么也要来向施先生讨教,还望施先生满足小女这个心愿。” 施慕白饶有兴趣的噢了一声。 这个时候乔仁和乔定远脸色微变,因为今晚是打算让施慕白和自家闺女初见面。谁知道自己还没有开口把女儿叫过来和施慕白认识,居然就被这老八给劫胡了。尼玛! 可是想要阻止已经晚了,因为乔国厚已经把他闺女叫过来了:“微音,来,快见过施先生。” 第17章不欢而散 大堂上,乔定远是强作笑颜。 他盯着老八说:“老八,你这是做什么,施先生正在吃饭,你不要扫了施先生的兴,这事等以后在说行吗?” “哎,七哥,常言说择日不如撞日。”说着话,乔国厚就看向施慕白,含笑说:“施先生,这是小女微音,年芳十九,尚未出阁。”尤其是这“尚未出阁”四个字是特意加重了语气。 “见过施公子。” 乔微音站在父亲身边,面朝施慕白行了一礼。但见她右手压左手,左手按在左胯骨上,双腿并拢屈膝,微低头。 到了这里,乔定远和儿子乔仁对望了一眼,也不好说什么,自顾自的喝着闷酒。 施慕白站起了身,双手平措至胸前还了一个礼,回了一句:“见过乔小姐。” 这乔小姐身材高挑,长得文文静静,穿着一袭朴素的青衣,一头柔滑的黑丝简单的梳着个发鬓,水绿色的簪花衬着黑发清雅动人;尤其是她的双眸水灵有神,一看就知道是一个很有才气的大家闺秀。 “微音啊,你不是仰慕施先生的学问吗,这不,现在人就在哪儿。”说着话,乔国厚就倒了一杯酒,将酒杯递给闺女,含笑说:“去,敬施先生一杯。” “爹,我不会喝酒……”乔微音为难的说。 “哎,施先生是远道而来的贵客,这杯酒必须要喝,否则你就是不给施先生面子,也会让施先生觉得我们乔家小家子气和没礼貌。”乔国厚催促女儿:“去吧。” “八爷,既然乔小姐不会喝酒,就别难为……。” “敬施先生。” 施慕白的话还没有说完,乔微音就抢话说了,然后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只是刚刚喝下就不舒服的咳嗦了两声。 这一幕让看着的乔定远父子不屑一笑。 “我喝完了,施先生不喝吗?”乔微音的语气明显有点不悦,似乎对他施慕白不满。 这话一出,旁边的乔国厚眉头微皱,拉了一下身边的闺女,不悦的说:“怎么和施先生说话呢?” “不碍事。”施慕白含笑,然后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最后将杯底亮给乔小姐看,放下杯,他说:“乔小姐对学问方面有什么不懂的,可以尽管问,施某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施先生乃当世大才,能听施先生一方教诲,堪读十年书。”乔国厚拍着马屁,然后对女儿说:“你还不赶紧多谢施先生愿意赐教?” “赐教不敢当。”施慕白客气的说了一句。 乔微音则撇了撇嘴,不理睬父亲,她盯着施慕白说:“我没有什么问题要问的,也更谈不上请教,只是得知施公子金榜题名,故想见识一下施公子的才气。” 这话一出,满堂的人都脸色微变,因为都从乔微音的言语中听出了对施先生的不敬和不服。尤其是乔定远,他本来就不悦老八的闺女出来搅局,现在居然还这么出言不逊,当即就把脸拉了下来,不悦地对老八说:“老八,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闺女?” 乔国厚此时很是尴尬,没有接七哥的话,而是歉意的对施慕白说;“让施先生笑话了,小女实在太任性,都被她娘给宠坏了,还望施先生不要与小女一般见识。”说完,就低声对身边的闺女含怒说:“能不能好好说话?” “既然乔小姐想见识一下施某的才气,那施某也不好藏着掖着,否则乔小姐一定会认为我这个进士出身的头衔浪得虚名。”说着话,他施慕白轻然一笑,盯着他乔微音:“就是不知乔小姐想要怎么个见识法?” “那就吟诗作对,我出上联,你接下联,如何?”乔微音也不胆怯,正式向他施慕白宣战。 “好。”施慕白点头,紧接着就将目光看向乔老爷:“为了公平起见,就由乔老爷出题,不知乔老爷意下如何?” “这……”乔定远看了看他施慕白,又看了看她乔微音,然后眼珠一转,他道:“好,就由老夫来出题。这个题目,就是今晚的家宴。” 题目出了。 施慕白含笑,朝他乔微音做了个请的手势:“乔小姐,你先来吧。” 乔微音还在想怎么答,就听见身旁的父亲低声说:“微音,施先生是贵客,能答应与你比,是给了你很大的面子,所以你最好识趣一点。” 乔微音没有应答,也不知道把父亲的话听进去没有。但见她开始在大堂里走来走去,目光盯着桌上的酒菜,然后又看看四周……忽然,有了。她面含微笑,来到施慕白面前,悠然而道:“佳夜佳月佳宅佳宴,远来佳客。” 此联一出,大堂里的公子少爷小姐丫鬟们纷纷叫好,毕竟在这乔府里面,这乔微音的才气是众所周知的,而且她还是他们的姐妹,与外人比才气,怎能不叫她的好? 乔微音答出了上联,接下来就该施慕白了。 此时所有人的目光也都聚焦在施慕白身上。 “施公子,该你了。”乔微音含笑的盯着他施慕白。 施慕白扫了一眼众人聚集来的目光,微微一笑,什么地方也不看,就盯着面前的乔微音看,凝视着她的眼睛,先看左眼,后看右眼,然后在看左眼,最后都盯得她乔微音手足无措,羞涩的低下了头。 她还是一个还未出阁的黄花大闺女,平时别说和陌生男人说话,就是和陌生男人见面都没有过,几乎是在府上活动。如今这样被一个陌生男人近距离盯着看,怎能不羞涩?怎能不难为情? 也是此时,大堂里的公子少爷以及小姐们开始催促她施慕白。 施慕白不急,他在凝视乔微音的这当口,端起了一杯酒,开始答:“美音美色美梦美酒……”答到这里,他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然后抬起目光看着眼前的她:“近站美人。” 这联一出,眼前的乔微音明显身子一怔,抬眼看向他,脸上不觉升起了一抹红晕,紧接着就含羞咬了下唇低下了头,轻声说了句:“谢谢。” 大堂上的众人,更是为施慕白的精彩下联而叫好,可谓是妙不可言,对得太绝了。 上联:佳夜佳月佳宅佳宴,远来佳客。 下联:美音美色美梦美酒,近站美人。 尤其是乔国厚,他站起身来连叫了三个“好”,然后拍手鼓掌,脸上更是喜笑颜开,因为他要的就是这个,如今从这施先生的下联可以看出,他对自家闺女有意。 当然有人开心,自然有人不快。 乔定远和乔仁对望了一眼,均是不悦,可也不好发作,只得强作笑颜和大家一起叫好。 然而乔国厚接下来就脸绿了,因为他闺女乔微音竟又出了一个上联,这个上联让全大堂人的脸色都变了。但见她乔微音暗中掐了一下自己,让自己不要被这施慕白迷惑,然后抬起头看向眼前的施慕白,她不客气的说:“我这里还有一联,不知施公子可否接下?” 大堂里的人自然叫接。 施慕白也自然不会不接,他含笑点头:“乔小姐,请出。” “这一联,施公子若是能对出,小女子便彻底心服口服。”乔微音嘴角微杨,似乎在说我看你怎么接,紧接着就出联。 “远来客,善恶难辨,教我怎知好坏?” 这联一出,刚才还是自信满满的施慕白,脸色立马就变了,甚至心下一紧,暗道不好,心想:难道她看出了我的真实身份? “微音你胡说什么?”乔国厚脸都绿了,从椅子上唰地一下站了起来,瞪着一双怒眼:“还不向施先生道歉。” 乔微音面不改色,不理睬父亲,就盯着眼前的施慕白。 乔定远这个时候也是怒火中烧,但是他也有一点小开心,因为乔微音这侄女太不开眼,刚刚开了一个好头,居然就这样给毁了,这样怎能还会让施先生多看她一眼?而自己想要把闺女介绍给施慕白,又有希望了。但是开心归开心,面上还得发火,毕竟得维护施慕白。 “老八,你的闺女也太不懂事,你自己看着办。”说着话,目光就投向了施慕白,他道:“施先生,不要理她,她就是那德性,来,我们喝酒。” 大堂里的其他人也开始窃窃私语,都说微音小姐怎么这么不懂事?期间就有丫鬟和女佣上来把乔微音拉走。而施慕白则就这么站着,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乔定远见他不动,就给乔仁递了个眼神。 乔仁领会,来到施慕白身边,笑说:“施兄,真没必要和那死丫头一般见识,她就是平时和于先生走得近,所以今天下午你和于先生的事,让她知道了,她心有不快,就想给于先生出口气。” 此言一出,施慕白的眼神动了,似乎感到很意外,自己还以为这丫头是看出了自己的身份才出的那个上联,原来是为了于先生一事。 也是这个时候,被丫鬟女佣拉走的乔微音折了回来,站在大门口对他施慕白情绪激动:“我承认你有才气,但是于老先生从不与人交恶,更不会无缘无故用言语中伤人,我就是看不得别人欺负于老先生,我……” “还说,还不把她给拉走!”乔国厚吼了一声,又是几个丫鬟女佣去拉乔微音,就连乔微音的母亲也去拉,还边拉边说:“你这死丫头能不能别给你爹丢人?赶紧走。” 这边,施慕白心情比之前舒畅多了,毕竟最大的秘密没有被发现就好,否则自己就要撕下伪装,大开杀戒,可是那样的话,自己也就毁了,毁了还如何赴那三年之约? 心里虽小庆幸,但表面上还是要装作不悦的表情。于是转过身来面朝乔定远,抱歉道:“乔老爷,今日晚生有些疲累,就先回房歇息,失陪了。” “施先生,施先生……”乔定远见施慕白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就赶紧给乔仁示意,让其去看看,去劝劝。 乔仁和施慕白走后,整个大堂的气氛就显得沉闷了,乔定远脸色不悦的看向老八,阴阳怪气的说:“好好的一顿饭,让你家给搅了,老八啊老八,你可真会生闺女。”说完,怒哼一声,也离开了这大堂。 乔国厚是颜面尽失,只得摇头轻叹,转身也走了。 只有乔四爷乔杰没有动,他就这样静静地坐在木制轮椅上,望着施先生离去的方向,目光变得深不可测。 第18章幕后捕手 这一夜,乔府很热闹。 这一夜,乔府很沉闷。 这一夜,乔府的灾难开始发芽。 夜深人静,乔府内院,乔定远的房间里。乔仁推门而入,见到父亲正坐在屋中间等他。 “施先生还好吧?”乔定远忙问。 乔仁叹了口气,他道:“施兄决定明天搬出去。” “什么?” “不过我已经劝住了。”乔仁嘴角一笑,他提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喝了一口继续说:“我给施兄好说歹说,甚至还翻脸来激将他,说你今天刚来就走,这要传出去,别人会怎么看我乔家?这不打我乔仁的脸吗?听我这样一说,我那施兄才勉强答应在住两天。” “当真?” 乔仁点了下头,只是脸色有点不悦:“虽然施兄是劝住了,但从今晚的事来看,八叔也开始打施兄的主意,我看他是铁了心要与我争下一任大家长这个位置了。” 乔定远点了点头,眼神微眯且狠:“你那八叔本就是一个不省油的灯,以前就想和我争大家长这个位置,只是当年没有争过我,现如今贼心还不死,呵,只可惜今晚他是自己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谁说不是呢。”乔仁一想起今晚乔微音让施兄下不来台,就好笑。 “不过你也不要掉以轻心,毕竟你八叔那个人是属蜂窝煤的,心眼多,虽然今晚他得罪了施先生,但他也不会放弃争下一任大家长位置的。” “孩儿知道。”乔仁点头,然后话锋一转,问父亲:“于老先生这件事,爹可想好怎么处理?” 一提起于老先生,乔定远正好有问题要问,他问:“你先给爹说说,于老先生真对施先生指桑骂槐了?在我印象中,于老先生不是那种妒忌心强的人。” “对于这一点,我也纳闷,毕竟于老先生在我们乔家已有十七八年了,别人不了解,我们还是了解的,虽然过于迂腐,但不喜与人争强好胜。”乔仁想不通于老先生为什么要骂施兄,最后只得总结为;“我看应该是施兄过于敏感而误会了,毕竟谁愿意被拿去和一个死人做比较?” 乔定远也觉得应该是这样。 “爹,我是这样想的,我觉得让于老先生给施兄道歉不合适,毕竟他年岁已大,让施兄去和于老先生道歉,也不是明智之举,所以他们之间的矛盾,孩儿估计一时半会解不开,可是他们又都住在我们乔府,低头不见抬头见……。所以孩儿想给于老先生一些钱两,让他离开我们乔府,不知爹意下如何?” “辞退于老先生?这……”乔定远有点为难:“这不好吧?于老先生要是走了,私塾怎么办?” “施兄不是在吗。”乔仁嘴角勾笑。。 “他?”乔定远眼珠转了转,他道:“你的意思是让施先生接替于老先生?” “对!”乔定远重重点头。 “施兄在江州人生地不熟,只能住我们家,若是他长久在我们乔府住下,我们不说什么,他自己都会觉得过意不去,所以他迟早会找个机会离开,因此我们得在府上给施兄找个差事,可是什么差事适合施先生的身份呢?只有私塾。这样他不仅有理由长此住在我们家,而且和小妹也有更多时间接触,以培养感情,岂不两全其美?再有一个,于老先生对那小畜生念念不忘,他要不走,肯定还会在提那小畜生,要知道这件事可是我们乔府避之不及的,若是施兄知道了这尘封已久的那些事,施兄会怎么看我们乔家?所以于情于理,于老先生都得趁这个当口走。” 乔定远想了想,觉得在理,当即拍板:“好,这事就按你说得办。” “是,孩儿这就是去找于老先生。” “急什么。”乔定远见儿子准备起身走,当即把他叫住,对他道:“这件事你不能出面,毕竟你是晚辈,而且你要出面,这件事的性质就变了。施先生知道了还以为是你为他出气所以赶走了于老先生,这样他会心里过意不去,更不会在我们乔家住下。所以只有爹我出面去找于老先生谈,让于老先生自己提出来走。这样才合情合理,显得我们乔家仁义。” 听爹这么一说,乔仁不住点头,含笑说了一句:“还是爹想得周到。” 乔府内院,西厢房。 这西厢房坐西朝东,是一长方形通房,像一个集装箱,只是比集装箱要长很多。而且用围墙把这通排长房隔成了七段,每一段都像是一个独立小院,通往两个院子之间的是一道院墙,院墙上有一道没有门的拱门。另外有两个小院分别是厨房和厕所。所以只有五个小院可以住人。 施慕白被安排在最中间,与厨房之间隔了个小院。因为另外三个小院都有人住,虽然还空了一个小院,但那个小院由于与厨房挨着,平时厨房里的人都起的早,叮叮当当闹的很,所以没有安排给施慕白,毕竟他是贵客。 施慕白所在的这个小院一片寂静,只能从门窗上透出的光亮可以看出,他还没有睡。 此刻书房里面点着一盏烛灯,烛灯上面罩着一个罩子,使得光线和他的人一样温文尔雅,他坐在一张书桌后面,目光带着一种不求世间予以同情,只愿心安理得的孤寂。 书桌上摆着文房四宝,其中一叠厚厚的信纸尤为醒目。 他就这样坐着,目光凝视桌上这叠信纸,准确的说这不是一叠普通的信纸,因为每一张信纸上面都写着一个人名,名字后面是这个人的年龄、性格、喜好。当然,还有很多信纸只有名字,因为没有来得及接触和分析。 也可以说这是一张张死亡名单! 身穿白色长衫的他在椅子上坐了良久,才伸手将其中一张信纸拿在手里,然后取下旁边烛灯上的灯罩,将这张信纸引火点燃,放在了烧缸中,让其自行燃烧。从火苗中可以看见,这张信纸上写着一个人名:于常之。 “于爷爷,您不属于这里,该走了。”他怔怔地望着燃烧殆尽的这张信纸。 原来下午他对于老先生突然发火,不是因为指桑骂槐,而是故意发火,为的就是让其离开乔府。毕竟一个熟悉自己的人,一个差点认出自己的人,绝不能让其留下,否则会坏大事。 果然如他所料,今晚乔定远父子就决定了于常之的去留,也决定了他施慕白未来的职业规划。只是他们父子不知道的是,他们的所作所为都在按照他施慕白的思路走。 他施慕白准备了十年。 十年时间,他不仅仅寒窗苦读,不仅仅满腹经纶金榜题名。 十年时间,他学到更多的是如何分析人心以及各种神鬼莫测的障眼法,乃至催眠术。因为他跟着施半仙走南闯北变戏法,见识了众生相,知道怎么做才能迎合观众,投其所好,将其引进自己挖好的坑,设好的局。 今夜是来到乔府的第一夜。 这一夜,他知道自己算是站稳了脚跟,接下来,他就得寻找突破口,因为现如今的乔府太平静了,而自己又刚来,不宜下手,否则会暴露自己,那样自己不仅倾覆不了乔府,反而还会失那三年之约,所以必须先观察几天,得到乔府上下充分的信任,然后抛一颗石子出来打破乔府的平静,掀起波澜使整个乔府变乱,方能伺机而动,方能隐藏迷雾中做一个幕后捕手。 这打破平静的石子必须要找好,必须要牵一发动全身,毕竟他来这里是杀人的,不是来开玩笑的。所以他将桌上的一叠信纸拿在手里,一个一个的看,一个一个的分析,看谁适合做这颗石子?一时间,他的目光犹如死神手中的镰刀,幽暗中闪着摄人锋芒。 第19章牵线搭桥 第二天。 吃过早饭,乔仁就早早的来到了西厢房,领着施慕白出了乔府,去市集上见见他们江州的繁华和人土风情。这也是为了让他施慕白换个心情,毕竟昨夜的家宴因为乔微音而闹了不愉快。 这次逛集市,乔仁还特意将他的小妹给带上了。 乔府大门外,停着一辆马车,锦绣车棚很是贵气。乔仁做了个请的手势:“施兄,请。” “不是逛市集吗,怎么还坐车?”施慕白不惑的看向他乔仁。 “施兄你有所不知,我乔家在江州城是数一数二的富贵人家,出门哪能靠脚?否则叫人笑话。”说着话,乔仁就催促推攘着施慕白上了马车。 上了马车来,掀开门帘,望里一瞧,里面竟还端坐着两个女子。其中一女肌肤微丰,合中身材,腮凝新荔,鼻腻鹅脂,温柔沉默,头上有着精致的妆容和发饰,从穿着来看,这应该是一个千金小姐。另一个身量未足,形容尚小,身穿钗环裙袄,一看就是丫鬟身份。 “施兄你进去啊。”乔仁见施慕白在门帘口不动,便推了他一把,将其推了进去,然后他也钻进了车棚。 车棚本就不大,如今坐了四个人,空间可见拥挤。而施慕白更是正襟危坐不敢乱动。但他知道,那一主一仆两个女子正打量着他,还窃窃私语着什么。 旁边的乔仁扫了他们一眼,然后开始拉郎配,他含笑说:“施兄,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小妹乔枝,年芳十六,你叫她小枝就行。” “乔小姐好。”施慕白施了一礼。 乔枝没有说话,只是抿着唇嗯了一声,算是应答。看得出她有点害羞。 “那位是我小妹的贴身丫鬟,杏儿。”乔仁又指着另外那个身材瘦小的女子说。 施慕白不在说话,只是冲那杏儿点了下头,算是打招呼。 介绍完后,车棚里面的气氛就有点沉闷了,因为谁也没有说话。这让乔仁瞪了他小妹一眼,示意别做闷罐子。可他小妹因为害羞,迟迟没有说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还是乔仁说:“施兄,我这小妹自从昨晚见了你后,就被你的才气所折服,听说我今天要和你一起出来逛集市,她非要跟着来,我实在拦不住,所以……还请施兄见谅。” “不碍事。”施慕白笑了笑,然后目光看向那乔枝,含笑说:“乔枝小姐天生丽质仪态乖巧,晚生能得到乔枝小姐的仰慕,实在三生有幸。” 噗嗤一声,乔枝笑出了声来。 这一幕让乔仁很是无语,心想这有什么好笑的?他没好气的说:“小枝,你能不能有个正行?”说完又看向旁边的施慕白,他歉意的道:“施兄莫要见怪,我这小妹平时爱贪玩,像个小孩子一样不成熟。” “哪里哪里,贪玩是人的天性,常言说有颗童心在,快乐一生少伤悲。” “对啊,我就是这样想的,可我哥他们非说我没正形。”乔枝终于打开了话匣子,似乎找到了懂她的知音。她话锋一转看向乔仁:“哥,你听见了吧,施公子都说这是天性,你和爹不能抹杀我的天性。” “你……”乔仁想发火,但碍于施慕白在身旁,只得用手点了点这个小妹,低声说了句:“你呀,就是缺心眼。” 车棚里在聊着,外面则已是到了热闹的大街上。 江州城的街市上,行人摩肩接踵川流不息,有做生意的商贾,有看街景的士绅,有骑马的官吏,有叫卖的小贩,有乘坐轿子的大家眷属,有身负背篓的行脚僧人,有问路的外乡游客,有听说书的街巷小儿,有酒楼中狂饮的豪门子弟,有城边行乞的残疾老人,男女老幼,士农工商,三教九流,无所不备。极其热闹繁华。 “施兄,看见那家药铺了吗,那是我乔家的产业。”车棚里面的乔仁撩开窗纱,指着外面的一间药铺对施慕白说。 施慕白只是嗯了一声,没有说话,就这么望着窗纱外的繁华和热闹。 “那家布坊,还有那家烟火烛香纸店,以及那家酒楼,都是我乔家的产业。”乔仁兴兴的说着:“以后需要什么东西,到这些店里拿就是,账记在我乔仁头上就行。” “这怎么行?使不得使不得。”施慕白一口拒绝。 “施兄你千万别客气,你是我乔仁从京都请来的好朋友,你的一切生活开销我乔仁必须包了,再说我乔家家大业大,不差这点钱,你要是拒绝,就是不给我乔仁面子。” “你看乔兄你又来了。” “没法,谁让你是我乔仁最好的朋友呢?”乔仁伸手勾搭在了施慕白的肩上,然后回头看了一眼在另外一个方向看窗外的小妹,眼珠转了转,突然哎了一声,捂着肚子痛叫:“早上吃坏肚了,不行,我得去趟茅房,施兄,我先失陪了,等下我来找你们。停车。” “对了小妹,带施兄好好转转,等下我来找你们。”说完,就掀帘下了车。 “乔兄,乔兄……”施慕白望着窗纱外的乔仁一溜烟跑了,怎么叫也没有应答。 乔仁这是在给小妹和施慕白制造独处的机会。 没有了乔仁的车棚里,显得更加安静。为了避嫌,施慕白将窗纱一直撩着。可他不知道的是,同一车棚里面的乔枝和丫鬟杏儿开始窃窃私语了,目光也在有意无意盯着他施慕白,似乎是在讨论这施慕白。 “施公子,我听说你会变戏法?”乔枝试着问。 施慕白回过头来,看了她乔枝一眼,含笑点头:“会一点吧。” “真的?”乔枝像魔怔了一样以闪电般的速度从车棚的右边梛到了车棚的左边,也就是施慕白的身旁,还拉着他的衣袖:“我太喜欢戏法了,你给我变一个好不好?” 这时候的乔枝已完全没有了淑女的样子,之前有他哥在,还收敛一些,现在哥不在了,本性就暴露出来了。她就是一个贪玩的人,尤其喜欢和丫鬟一起偷偷跑出乔府,出来看大街上的杂耍和戏法,以及去酒楼茶馆里听书看戏,性格和男孩子一样。也可以说是女版周星,因为周星也喜欢戏法。 “乔小姐请自重。”施慕白本能的开始躲。 丫鬟杏儿在旁边也提醒小姐,还拉了拉小姐的衣袖,示意注意点形象。乔枝似乎也意识到了,尴尬的松开了施慕的手,不好意思的说:“我太喜欢那些变戏法的了,好神奇,施公子你能给我变一个吗?” “是啊施公子,你就变一个吧,我家小姐很喜欢戏法。”杏儿也在旁边帮腔。 “这个……”施慕白有点为难的看了看她们主仆一眼,心下一动,他道:“那我就给乔小姐变一个,不过要是变的不好,还请乔小姐见谅。” “好好好。”乔枝和丫鬟都拍手鼓掌。 施慕白沉了口气,他道:“由于出来匆忙,没什么准备,就给乔小姐变一个铁嘴碎铜板的戏法吧。” 铁嘴碎铜板! 乔枝与丫鬟杏儿对望了一眼,均表示不知道这是什么戏法。 “施公子,这什么铁嘴铜板的是什么戏法?我怎么没听说过?” “这是我自创的。”施慕白笑了笑。 “那,那这个怎么变?” “乔小姐可否借我一枚铜钱?”施慕白伸手向前讨要。 第20章戏法勾心 乔枝身为千金小姐,身上从来不带钱财,她将目光投向丫鬟:“杏儿,你带钱了吗?” “带了带了。” 杏儿赶紧从怀里取出钱袋,从里面取了一枚铜钱递给小姐。拿着铜钱的乔小姐又递给了施慕白:“给。” 施慕白接过了这枚铜钱,看了看它,然后举起这枚铜钱看向乔小姐和杏儿,他道:“这枚铜钱是你们给我的,对吧?” 两人点头。 “你们先试试,看用手能不能掰断,又能不能咬断。”说着话,又将这枚铜钱交给了乔小姐。 乔小姐接过铜钱用手掰了掰,掰不断,然后递给杏儿:“你试试。” 杏儿接过铜钱也掰了掰,掰不断,甚至还用牙齿咬了一下,咬不动,甚至上面一个压印都没有。对此又将这枚铜钱递给了施慕白:“我们不行,还是施公子你来吧。” “你们都试过了,掰不断咬不动,而且这枚铜钱还是你们给我的,可以证明我没有做手脚,对吧?” 两人齐齐点头,催促赶紧变。 “你们瞧好了。”施慕白含笑将铜板用双指夹住,然后张开嘴,将手中的铜板,当着两人的面喂进了自己的嘴里,然后合上嘴。 乔枝和丫鬟就这么盯着他施慕白的嘴,眼睛一眨不眨。 但见施慕白闭上眼,开始咀嚼嘴中的铜板。 咀嚼的声音先是很小,像是上下牙齿在试探性的点咬,然后他的嘴开始撸动。看得乔枝和杏儿两人很是专心,恨不得钻进他的嘴里看个究竟。 忽然,听得一声嘎嘣脆,施慕白睁开了双眼 “咬断了吗?”乔枝定定地望着他。 施慕白没有说话,他抬起戴着宝蓝缎手套的手放在嘴前,将嘴里咬碎的铜板吐在手里,第一时间就握拳捏住。这是为了保持神秘感。然后抬眼看向正盯着他的乔枝与杏儿,他含笑将手递到两人眼前:“你们猜,我咬碎了吗?” 乔枝和杏儿都听见了那声嘎嘣脆,但是铜板是他们亲自测试过和亲眼看见他施慕白放嘴里的,而且还是双指夹住放进嘴里,不像喂药一样喂进嘴里然后藏在手心,所以应该不可能作假,不作假又怎么可能咬碎?可万事皆有可能,于是乔枝看着他施慕白的眼睛,试着说:“应该,咬断了吧。” “施公子你就别卖关子了,快打开让我们看看吧。”杏儿迫不及待。 施慕白用极具穿透力的目光凝视她乔枝,嘴角勾笑:“瞧好了。”话落,他就摊开了握着拳的手。 乔枝和杏儿两人定睛一看,我的天哪…… 一块完整的铜板,硬生生变成了三小块正安静地躺在他施慕白的手心里,上面还有为干的口水。 “这,这……”乔枝一脸惊讶的望着施慕白:“施公子你是怎么做到的?” “施公子你太牛了。”杏儿也是一脸的崇拜和难以置信。 对乔枝和丫鬟杏儿两人脸上的表情,他施慕白很满意。然后他收回手,看着上面的碎铜板,他道:“怎么变的就不能告诉你们了,因为这是行业机密。不过为了不浪费钱财的原则,我愿意将这碎成三块的铜板复原。不知乔小姐意下如何?” 复原? 乔枝和丫鬟两人都怔住。 咬碎就不可思议了,还要复原?这,怎么可能? “施公子你别逗了,这怎么可能?” 见二人用怀疑的目光看着自己,施慕白举起手中的碎铜板:“若是不信,你们瞧好了。”说着话,就将手中的碎铜板像喂药一样喂进了嘴里。 乔枝和杏儿这下是死死盯着他施慕白的嘴。施慕白的嘴唇厚度适中,色泽鲜亮,唇上的纹路在这一刻都是那么的清晰可见,很有魅力。 他嘴里没有声音,应该是在小心翼翼的修复。 车棚里这时候也显得格外安静,气氛都有点紧张忐忑,一切焦点都在他施慕白的这张嘴上。 忽然,他施慕白身子一抖,猛然睁开了双眼。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正盯着他施慕白看的乔枝和丫鬟都是一愣。两人对望了一眼,乔枝试着问:“好了?” 施慕白没有说话,像之前一样,抬起手放在嘴前,将嘴里的铜板吐在了手里,然后握拳捏住,不让人看保持神秘感,最后将手伸向二人:“你们吹口仙气。” 乔枝和杏儿对望了一眼,先后朝着施慕白这握着拳头的手吹了口气。 “现在好了吗?”乔枝迫不及待的望着他。 施慕白点头,嘴角勾笑:“瞧好了。”说话间,就一根一根手指打开。 乔枝和杏儿眼都不眨一下的盯着他的拳头,他们倒要看看被咬断的铜板能否复原。 然而当施慕白的拳头打开的一刹那,乔枝和杏儿的目光明显一愣,甚至包括他施慕白也是惊愕。但见他打开的拳头里,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这…… “怎么什么都没有?”杏儿率先开口。 “不可能啊,我明明吐在了手里啊,这,怎么会没有?”施慕白也糊涂了,不知所然。 “是不是还在你嘴里啊?”乔枝试着问。 “没有,不信你们看。”施慕白张开了嘴,让两人看。 两人看后,果然没有。紧接着杏儿狐疑的目光看向他施慕白的手,因为那上面戴着宝蓝缎手套,这很可疑,她说:“施公子,会不会在你的手套里?” “不会。”说着话,他伸手:“不信你们摸摸,看看有没有。” 乔枝和杏儿两人也不客气,分别抓着他施慕白的左右手,开始隔着手套摸和捏,可也是什么都没有摸到和捏到。 这事怪了,铜板到底去哪儿了? “你把手套摘下来。”乔枝说。 这话让他施慕白心下一跳,他严肃地道:“不可能。我这手套从未在外人面前摘下过。” “为什么?” “不为什么。”施慕白避谈这个话题,话锋一转,他道:“你们刚才也摸过我的手套了,什么也没有摸到,所以摘不摘手套不重要。不过你们也不要急,因为我可以开天眼,用我的天眼寻找那铜板到底去了哪儿。” 乔枝和杏儿都在怀疑他施慕白的手套有问题,可是一听他施慕白可以开天眼,这开天眼立即吸引了她们的好奇心。 “你真能开天眼?”乔枝的目光将信将疑。 施慕白点了下头,然后当着两人的面在这车棚里比划了起来。但见他闭着眼,抬起右手伸出食指和中指,横在他自己的眼前,声如洪钟喊了这么一声: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敕! 敕字出口的同时,他横在眼前的手指开始慢慢拉开,拉开的同时,他猛然睁开双眼。 这双眼睛此刻已不是凡眼,而是具有魔力的天眼。 车鹏里的乔枝和杏儿这对主仆,此刻完全看呆了,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就这样一动不动的盯着已开了天眼的施慕白。 施慕白此刻手没有放下来,依然做成剑指状举在太阳穴位置。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双眼炯炯有神,转着头在这车棚里寻找着那消失的铜板踪迹。仿佛此刻他施慕白的双眼是一双激光透视眼,盯哪儿扫哪儿,透视哪儿。 “你们别乱动。” 乔枝和杏儿也在跟随他施慕白的目光寻找铜板,听施慕白发话,便不再动了,老老实实坐着,生怕惊扰了施公子的天眼魔力。 忽然,施慕白的双眸睁大了一分,似乎发现了铜板所踪,死死盯着她乔枝。 “原来你在这儿。” 乔枝被施慕白这样盯着,很是不解,便也朝自己身上看了看,可是什么也没有啊,正当她要问,听见了施慕白喊了一声:“别动。” 乔枝不敢动了,就这样僵着。 施慕白此刻已来到了她乔枝身旁,盯着他乔枝,凝视着她的五官,仔细端详。仿佛这是一张绝美的画卷。 乔枝被他这样近距离端详,有点难为情,开始问:“施……” “嘘!”施慕白竖起一根手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按在乔枝的唇上。 乔枝的唇被施慕白的手指压着,心跳一下子就加速跳了起来,虽然自己平时大大咧咧,但男女授受不亲还是知道的,如今被一个男人触碰嘴唇,真是……羞羞。 她就这样内心狂跳着,就这样让他端详着自己,甚至都不敢与他的目光对视,微微垂下了头。 忽然,有着极具穿透力目光的施慕白,嘴角勾笑:“你可真会找地方藏。” 乔枝啊了一声,还没反应过来,身子就是一抖,瞪大了双眼,因为施慕白的手已经从她的领口贴着皮肤伸了进去。一边的丫鬟杏儿见此一幕,也是瞪大了双眼,张大嘴说不出话。要知道自家小姐还是未出阁的黄花大闺女啊。 上前挥手打开施慕白的手,呵斥一声:“施公子你干什么?” 被杏儿挥手打开的施慕白,愣在当场,不明所以的望着她杏儿。杏儿此刻将小姐护住,问着小姐:“小姐你没事吧?” 乔枝望他施慕白一眼,红着脸难为情的低下了头。 “施公子,想不到你是这种人?”杏儿回头就指责施慕白。 “不是,我,我怎么了?”施慕白一脸委屈,指着手里的铜板:“我不过是拿铜板,这铜板跑到你家小姐的锁骨上,我去拿,这有什么不对的吗?” “铜板?” 杏儿这才发现施慕白手里拿着一枚铜板,然后回头又看了看自家小姐,还没说话,乔枝就低着头站了起来:“不怪施公子,我没事,我,我们走吧。” 车夫将车停下了,杏儿和乔小姐正要出去,施慕白赶紧说:“你们别走了,还是我下去吧。”话落,不等回答,就掀开帘子出了车棚。 下了车的施慕白站在繁华的街市上,不知该去何处,而马车此时已经向前走了,只是走了没几步,车棚上的窗纱就被人从里面撩开了,但见窗纱里探出一头,正是乔枝乔小姐,她探出头朝施慕白这里看来,当发现施慕白也在看她后,便脸一红,轻咬着嘴角把头缩了回去。 看着这一主一仆乘坐的马车离去,施慕白一声轻叹,回过头来,将目光停留在了手中这枚铜板上,只是他此时的目光透着一股别人看不透的睿智。 第21章情窦初开 日落西山。 整整一天,施慕白都在外面闲逛,这里看看,哪里走走,几乎把江洲城转了个遍。 夜幕降临。 乔府大门口高挂灯笼,施慕白从街的另一头走来,还没有走进乔府,在乔府门口守候的周管家就看见他了,急忙迎了上来:“施先生,你可算回来了,我们都找你一天了。” “找我?”施慕白不明所以。 听周管家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后,施慕白才明白发生了什么。 原来上午他和乔小姐以及杏儿她们分开后,乔小姐和杏儿就坐着马车回府了。而乔仁也早已经回府,见到妹妹这么快就回来了,心里就纳闷,上前询问,发现他施慕白竟不在,又一问,原来是自己这个妹妹把施兄给扔半道了。 得知这个消息,他乔仁气不打一出来,尼玛老子为了撮合你们容易吗?居然把人给我扔半道,他不敢拿妹妹怎么样,但杏儿就不同了,他直接打了她一巴掌,骂她瞎管闲事,小姐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吗?不知道施先生是乔府的贵客吗?让谁下车也不能让施先生下车等等一大堆话。 杏儿委屈的哭了,乔枝见自己贴身丫鬟被打,护犊子心切,加上她本身也有男孩子性格,就开始与他乔仁吵了起来。最后还是乔老爷和乔夫人出面,才平息了兄妹间的争吵。而他乔仁就带着府上的家丁出去寻找施慕白。到施慕白回来,乔仁都还没有回来。 知道了这些事后,施慕白是倍感自责,说要出去把乔兄找回来。这怎么行,当场就被周管家拉住了,说你回来了就好,我自会派人去叫少爷。 乔老爷听说施先生回来了,立马出来迎接,见到他施慕白就一个劲的赔不是。施慕白自然也说是自己不对,双方好一阵相互致歉,最后乔老爷说:“施先生一定还没吃晚饭吧?走,进屋。”说着话,又吩咐管家去厨房准备饭菜。 不一会儿,乔仁从外面回来了,他直奔父亲住处。 “施兄,施兄……”乔仁还没有进屋,隔多老远就在喊。 “你瞎嚷嚷什么。”乔定远不悦的看向进屋的儿子。 “仁儿回来了。”乔仁的母亲站起了身来。 “爹,娘。”乔仁叫了一声,同时也看见了小妹以及小妹身后站着的杏儿,没理她们,直接将目光看向正坐在饭桌前的施慕白,赶紧迎上去:“施兄你真回来了,我还以为是下人骗我。” “慕白之错,让乔兄担心了。”施慕白起身歉意的施了一礼。 “哎施兄,你这是哪里话?那能怪你,都是我那不懂事的小妹,让施兄受委屈了。”说着话,乔仁就提起桌上的酒壶倒了一杯酒,端在手里:“施兄,我代小妹给你赔个不是,希望你不要予她一般见识。” “不是乔兄,我根本就没有怪她,是我自己要下车的,与她无关,该致歉的人应该是我。” “哥,你听见了?是施公子自己要下车的,根本不关我事。”乔枝不悦的冲乔仁说,然后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站着的杏儿,继续说:“杏儿白白挨了你一耳光,哥,你是不是要向她道歉?” “什么?”乔仁脸色拉了下来,毕竟自己堂堂一个少爷,怎能向一个下人道歉? “不不不,是杏儿不好,是杏儿不懂事,杏儿该打。”杏儿赶紧站出来阻止,因为她知道乔仁少爷的手段,就算是少爷的错,也不能说出来。 乔仁哼了一声,不说话。 “一切都是我引起的,为此……”施慕白看了一眼屋里的众人,他端起了一杯酒,然后面向对面坐着的乔枝小姐,歉意的说:“乔小姐,上午的事是慕白不好,慕白给小姐变戏法太入神了,把曾经走南闯北变戏法的那一套用上了,这一行的规矩是台上无大小无男女,台下分尊卑立规矩。因此在慕白看来没什么,但却忽略了乔小姐乃未出阁的千金之躯,因此为小姐带来的伤害和杏儿受的委屈,慕白诚挚致歉。” “我知道……我也没有怪施公子。”乔枝小姐抿着唇说,语气中似乎并不怪他施慕白上午的轻浮举止。 乔老爷看了女儿一眼,又看了他施慕白一眼,眼神中透着有戏的味道。当下,他就站起了身来,含笑道:“老夫是听清楚了,施先生无意冒犯小女,整件事都是为了变戏法而引起的误会,而小女也没有怪罪施先生的意思,既如此,那这件事就到此为止。”说着话,目光看着女儿:“小枝,施先生乃当世大才,能得他亲自为你变戏法,是你上辈子修来的福气,你应该感到荣幸,是不是应该敬施先生一杯?” “小小戏法不足挂齿,怎劳……” “哎施兄,我爹说的对,这杯酒得敬。”乔仁插上了话,他含笑看了一眼小妹,继续对施慕白说:“我这小妹打小贪玩,没事还和杏儿偷着跑出府,让我爹娘操碎了心,如今施兄正好在,可以没事教教我小妹变戏法,满足她的好奇心,让她不要在跑出府,毕竟一个女孩子,很不安全。” “教她变戏法?”施慕白看向乔枝,有点为难的说:“这……” “怎么,施兄有什么为难的地方吗?” “不是,只是觉得我的戏法也就是一些小把戏,而乔小姐乃贵府千金,肯定见过不少大场面,所以怕乔小姐看不上而不愿学。” 乔仁哈哈一笑:“施兄你多虑了,只要你愿意教,我相信我小妹一定愿意学,不信问她。”说着话,乔仁就看向小妹:“你愿意跟着施先生学变戏法吗?” 乔枝抬起目光看了他施慕白一眼,轻咬着嘴唇点了下头。 “那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敬施先生一杯?” 听二哥这么一说,乔枝赶紧哦了一声,起身端起酒杯就面向施慕白,抿唇含笑:“谢施公子。” “不客气。”施慕白应了一句。 乔定远和乔仁对于这一幕,下意识对望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三个字:事成了。 这顿家宴结束后,施慕白就回西厢房了。 房间里就留下了乔定远夫妻和儿子乔仁。 “爹,你看出来了吗?” “什么?” 乔仁含笑:“开始我还担心小妹任性贪玩,会不听我们的话,可从方才她的表现来看,心里应该装上施兄了。毕竟男女授受不亲,施兄的手都伸进她领口了,按她的脾气应该发火吵闹,可却含羞不怪,与平时的她形成鲜明对比,这不反常吗?” 乔定远点头含笑,可紧接着就说:“就是不知道施先生是什么想法。” “施兄哪儿,虽然暂时看不出什么苗头,但来日方长,加上又给他们制造了一个教学戏法的机会,相信他们在一起待久了,感情也自然培养出来了。” “闺女要真能和施先生成一对,也是她的福气,更是我们乔家之幸事。”乔仁的母亲在旁边也很满意施慕白这个未来女婿。 “夫人,你也要私下教教小枝,让她在施先生面前尽量淑女一点,别毛毛躁躁。”乔定远嘱咐着。 乔夫人点头。 这边后置房,这里是乔府各房小姐和丫鬟及女佣住的地方。 其中一间房中,水雾缭绕,这是乔枝的闺房。 闺房的空气中弥漫着芳香,还能听见水声,闻声而去,但见一块薄纱屏风后面摆着一个浴桶,而房间中的水雾就是从浴桶中缭绕而起。透过水雾,可见一人蹲在浴桶旁,正手拿一木瓢从浴桶里舀出水,举起,然后又朝她的身上淋去,反反复复。 她在浴桶里坐着,她乌黑浓密的秀发沾满了水珠,披散在她湿漉漉冰肌玉骨般光滑裸背上。白玉般的幼嫩肌肤,此刻因热气蒸腾而微微泛红,当她的手臂抬起,可以看到侧乳圆滑的弧线浸没水中,水波荡漾间,她这玲珑浮凸的美妙曲线引人心头狂震。 她不是别人,正是年芳十六的乔枝。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她们一主一仆,也只有水声在弥漫着芳香的房间中响起。 “杏儿,你说施公子的戏法是怎么变的?为什么铜板会消失,然后出现在我锁骨上呢?” 在浴桶外舀水淋在小姐身上的杏儿,看见小姐抬起手正轻轻抚摸着她自己的左肩锁骨,哪儿什么都没有,只有透着水珠的光滑肌肤以及漂亮的锁骨,在看小姐的表情,好奇中带着几分甜甜的留恋。 “施公子怎么变的,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另外一件事。” 乔枝小姐来了兴趣,看向她杏儿:“什么?” 杏儿嘴角含笑,贴在小姐耳边:“小姐思春了……” 这话一出,乔枝小姐身子一怔,脸色立马就红了,目光看向身旁的杏儿,咬了咬嘴唇,很是无语的说:“我,我哪有?……” “小姐你看你脸都红了,还说没有。”杏儿一脸的坏笑。 “我,我……。死杏儿,你才思春呢。”乔枝轻咬着嘴唇,将浴桶里的水挥向杏儿。 “就是小姐思春了……”杏儿一脸坏笑的躲开。 “你还说,你还说……”浴桶里的水不断被挥洒出来,弄得满屋的水声和嬉闹声。 “小姐思春了,小姐思春了……”杏儿一边笑躲一边大喊。 被杏儿这么一喊,浴桶里的乔枝很是崩溃,要知道这后置房不止她一个人住,还有几个姐妹也住这儿,这要传出去,自己怎么见人,当即一个起身就从浴桶里出来了,直扑杏儿:“死杏儿你住口,你给我住口……。” “小姐你没穿衣服……” 乔枝才不管,光着屁股甩着饱满的胸满屋追着杏儿跑,反正这后置房都是女子。追到后,两人闹作一团,甚至还将杏儿的衣服裤子扒了,打着她杏儿白花花的臀,笑骂:“还乱说不?” 杏儿自然开始求饶。 满屋的香艳,好不热闹。 此时另一边西厢房,施慕白遇到事了。 第22章惊现白毛鬼 斜月当空,忽隐忽现。 从乔老爷哪儿吃完饭回来,已是亥时五刻(也就是晚上22点15分的样子)。这个时辰,放在现在来看,不算什么,但在没有电灯和夜生活的古时候,已算很晚了。 整个乔府这个时候空空荡荡漆漆黑黑,几乎没有人。 有也只是后罩房那边的灯光以及零星高挂着的几个灯笼。所以此时的西厢房显得很静,漆黑的周围随便有点什么声音都清晰可闻。 不知道为什么,施慕白从乔老爷家里出来,就觉得不对劲,暗中似乎有双眼睛在窥视他,可是四下望了望,分明什么都没有,很是奇怪,难道说是自己心术不正,以至于疑神疑鬼? 施慕白也不多想了,提着灯笼穿过游廊,进入西厢房的院门,又走过一截长廊,来到了自己的小院,直接走向门口,摸着钥匙准备开门,可是刚刚把钥匙放进锁孔,他的身子就是一抖,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他听见了身后隐约传来了鬼祟声,好像是脚在地上拖行的声音。 这声音虽然很轻,但一样逃不出他灵敏的耳朵。甚至他都清晰感觉到了身后的这个东西正用一双冰冷的目光锁定自己,让自己的背脊开始发凉。 谁? 身后这人会是谁?自己刚来乔府,与很多人都还不是很熟,如果有事找自己,大可以白天找,就算这事见不得人,也会叫自己一声,可这人轻手轻脚不出声,极其可疑。 施慕白没有转身,他不动声色的继续开锁,眼角余光瞟着脚下被灯笼照出的灯光,因为这灯光映照出了一团黑影正在向自己靠近。 忽的,身后这团黑影怪叫一声。 施慕白眼眸睁大,身子猛地向后一退,一下子退到了院中,提灯一照。这一照不要紧,直接吓得他施慕白又是一退,因为他看见了一个“白毛鬼”。这白毛鬼佝偻着身体,整张面容被其那银灰色长发遮掩,只露出一只空洞的眼睛。 施慕白还没有反应过来,那“白毛鬼”就又朝他扑来,嘴里叽里呱啦,双手成爪似要撕碎他施慕白。 施慕白眼睛一瞪,大喝一声“装神弄鬼”,然后抬脚就是一踢。 这一踢,直接将扑来的“白毛鬼”踹倒在地,但刚刚倒地就爬了起来。施慕白见状,立马上前一脚踩在其肩上,“白毛鬼”怪叫一声叽里呱啦开始挣扎,施慕白才不管,死死踩着这“白毛鬼”,喝问:“你是谁?” 然还不等“白毛鬼”回答,“白毛鬼”扭头就一口咬在了他施慕白的小腿上。这一口直接让他施慕白“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也是这声大叫,引来了同住西厢房的其他人。 这些人打着灯笼一经到来,看到现场这一幕,均变了脸色。 为首的是一个胡须拉碴的中年汉子,他上前就惊喊了一声:“娘……”然后赶紧查看倒在地上正全身打着摆子的“白毛鬼”。就像得了癫痫一样抖着身体,头摇摆不停。 到来的还有另外一个青年男子,身边还跟着妻儿。他和妻子见状也立马上前,不过不是查看那白毛鬼,而是来到了正蹲在地上捂着腿的施慕白身边,男子不惑的问:“施先生你这是怎么了?” 施慕白看了他一眼,有点面熟,想了想,正是昨晚在家宴上一起喝酒吃饭的乔北。也就是乔仁的六叔乔邦的儿子。 施慕白看了他一眼,又看了那在地上打着摆子的白毛鬼,他一声叹息,也不隐瞒,将刚才惊魂一幕一五一十的说了。 这一说不要紧,让乔北听后脸色难看,回头就冲着那中年汉子吼:“三哥,你怎么看五婶的?你看施先生被你娘咬什么样了?”说着话,吩咐身旁的妻子:“大芳,你别愣着了,赶紧给施先生包扎一下。” “不用不用,我自己来就好。”说着话,施慕白已站起了身来。 此刻那查看老娘的中年汉子歉意的走了过来,给他施慕白赔不是,甚至还扑通一声跪下了,这让施慕白大惊,赶紧上前搀扶。中年汉子摇头说:“施先生,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有看好我娘,惊扰了先生,求你不要告诉我七叔,否则会把我娘赶出去的,一旦出了乔府,我和我娘就别无去处,只能露宿街头,会死的,求你大人不计小人过……” “不是,这那儿跟哪儿啊?……”施慕白感觉莫名其妙,看了看乔北,乔北摇头一叹,然后又看向面前的三哥:“你先起来吧,起来再说……” 乔北此时也开始帮着说话,将整件事的前前后后说了出来。 原来那中年汉子叫乔西,是乔仁的五叔乔安的儿子。 乔安也就是乔氏家族第二任大家长,只是死得早了点,留下了妻子吴氏和一儿一女。按理说当家人不在了,这一房人要么回娘家,要么搬出去自谋生路,但当时第三任大家长乔英念及兄弟之情和这孤儿寡母可怜,就将他们留在了府中供养着,毕竟乔安好歹是第二任大家长。 好景不长,乔英因病去世,埋葬的时候祖坟发生了怪事,紧接着乔邦的媳妇死了,然后又是乔邦死了,也是乔邦死的这一年,吴氏走路不小心摔了一跤,头部撞在了一块石头上,然后就开始神神叨叨,最后疯癫。 这一连串事,加上祖坟的不安,引发了外界众多猜测,对其乔府指指点点,所以当时乔府的生意一落千丈,自然而然乔府就开始削减开支,也自然要放走一些家丁和丫鬟。 本来要将已疯癫了的吴氏和她一对儿女赶出乔府,毕竟白吃白喝已行不通了,最后还是乔西求着不要赶走他们,他愿意去马鹏看马,以此换取有个容身之所,毕竟他什么地方都可以去,但已疯癫了的老娘不行,因为他是个孝子。 乔西的姐姐也在这场削减开支中嫁人了,嫁给了一个裁缝。于是,就这样,乔西在乔府的马鹏看马,也就是下人,不在是乔家少爷。这也是为什么昨晚的家宴,乔府的人都来了,唯独没有他乔西。 即使是这样,乔府的公子少爷小姐和几个叔伯也不是很喜欢他乔西母子,在他们的眼里,这只是一个姓乔的下人,招之则来,挥之即去。让他们住在乔府,已算是开了很大的恩德。 今晚,乔西的疯癫老娘不开眼,袭扰了他施慕白,而他施慕白又是乔府的贵客,这样一来,本来就不待见这对母子的乔府,那还能容下他们母子?所以乔西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他倒是不怕被赶出乔府,但为了老娘有个容身之所,只得求他施慕白不要告诉乔老爷。 乔北愿意帮乔西说话,自然是因为他和乔西同病相怜,因为他和乔西一样,死爹死娘,要不是他有个姐姐嫁给了江州一个富庶人家,加上他自己早年考上了举人,所以要不是有着姐姐那边的撑腰和自己的功名在身,或许也被赶出了乔府,后来他又娶了老婆,加上又有点生意头脑,所以平时就帮着家里打理点生意,日子算过得还不错。 听乔北说了乔西的可怜之处,他也同情乔西,于是便答应他不告诉乔老爷,这才让乔西千恩万谢,然后站起身来抱着老娘回了自家小院。只是走到院门口的时候,回头问了一个问题:“施先生,我娘方才为什么四肢抽搐发抖?” “这……” “怎么三哥,你还要找施先生要医药费?”乔北瞪着乔西,似乎在骂他别得寸进尺。 “不是,我没有这个意思。”乔西赶紧摇头,看向施慕白:“施先生你不要误会,我的意思是想弄清楚我娘刚才为什么抽搐发抖,现在还昏迷不醒,这样我好给郎中形容,然后抓药,因为以前从没有这样过。” 施慕白当然清楚乔西的老娘为什么会发抖,只是这是个秘密,他不会说。他道:“我也不清楚,方才你娘咬我腿,我使劲挣扎才踢开她,然后她就那样了,接着你们就来了。” 乔西哦了一声,然后歉意的说了声不好意思,就抱着老娘走了。 看乔西走了,乔北摇头一叹,转过头对施慕白说:“施先生,今晚吓着了吧?” 施慕白摇头笑笑,不说话。 “来施先生,我扶你进去。” “没事,我自己能走,不就是咬了一口吗,无大碍。”施慕白蜿蜒拒绝,然后说:“时间也不早了,你们也回去歇息吧。” “真没问题?”乔北看着他的腿试着问。 “真没事,不信你看。”说着话,施慕白原地跳了一下。 “那就好那就好。”乔北点头含笑:“既然这样,那乔某就不打扰施先生了,如果有什么事支我一声就好,我就在隔院。” 送走了乔西一家,施慕白在月光下的院子里沉默了良久,最后才低头看向自己被咬的小腿,随即抬起目光看向那黑漆漆的院门口,目光深邃无情,心中暗叹:“用嘴咬我你都不死,真是命大。若再有下次,这乔府第一个死人名额只能,给你了。” 下一秒,施慕白转身进了屋,将门关好。 然进屋的施慕白没有发现的是,此刻院子里不起眼的墙角,出现了一个极其诡异的人影。 第23章蹊跷怪事 秋季末尾。 这个时节,广茂的农作物已收获进仓。 作为拥有良田千亩的乔氏家族来说,这个时间正是下乡收租的时候。虽然那点租子对于日进斗金的乔氏家族来说是九牛一毛,但古时候是以农为本,甚至收租不是目的,而是让那些佃农认识乔氏家族如今的当家人是谁,这才是主要目的。 而乔仁作为乔定远的儿子,未来乔氏家族大家长的继承人,尤其是在如今几个兄弟明争暗斗的时候,最要有点作为,突出他的地位。自然而然,他乔仁这个大少爷,必须跟着下人下乡走一趟。 所以一大早,施慕白刚刚吃过饭,乔仁就来了,告诉他施慕白,这两天他要下乡去收租,不会在家,有什么事或有什么需要,直接找周管家就好,或者直接找他爹。 一听这话,施慕白立即提议他也想去,反正在家里也没什么事,去见识一下江州的风土人情也好。能体现一个地方的风俗人文的地方,往往不是城市里,而是乡下。古往今来皆是如此。 然这个要求让乔仁有点为难了,因为他还想把他施慕白留在家里,和自己妹妹培养感情,可现在……又不好拒绝,最后想了想,便答应了,但答应的同时,转头就把自己妹妹叫上了,要去一起去。 乔枝作为千金小姐,本不愿去那些穷乡僻壤之地,但由于施慕白要去,一时来了兴趣,也顾不了那么多了,便点头同意,带着丫鬟也跟着一起去游山玩水了。 这次下乡收租一共三天行程。 虽说是良田千亩,但乔氏家族经过几十年的努力,不断收购和买卖,旗下良田何止千亩,而且江州城通往乡下这些路崎岖难走,根本不像现在的乡路那样修得好,何况还有一些乡镇极其偏远,所以三天行程算是快的,如遇到刮风下雨,还得多耽搁时间。 几辆马车,十几个家丁下人,一行人浩浩荡荡出发了。 一路上,众人有说有笑,乔仁时不时还和施慕白一起对周边景色即兴赋诗一首。而跟着的乔枝自然对这些不敢兴趣,但也叫好,只要是施慕白做的,不管是什么,都好。 到了乡下,乔仁在管事的带领下拿着账本挨家挨户收租,而施慕白自然是跟在一旁,乔枝自是不会离他施慕白太远,不管是什么时候,她的目光几乎都在他施慕白身上。 饿了,随便吃点带着的干粮,或在村子里找户人家随便吃点便饭。 到了夜晚,众人在村子里的村长家借宿。如遇到野外,就在一个开阔地升起篝火,众人围火而坐,空隙时间,施慕白还会变两个小戏法供大家娱乐。 游山玩水也必不可少,比如到了一个风景秀美的地方,乔仁带着人在收租,施慕白就和乔枝主仆去周围树林或高坡转转,看到什么稀奇的就上前捉摸打量,比如捉鱼的时候打起了水仗,乔枝和杏儿一组朝他施慕白挥水,施慕白自然也予以还击。还比如追野兔,然后烤来吃,吃的津津有味;又或是被狗追,追得三人狼狈逃窜。玩得嗨极了。 这一幕幕,自是被乔仁看在眼里,悦在心中。 乔枝虽然整天跟着施慕白疯玩,还不时被他施慕白捉弄欺负,但她也不生气,顶多佯装生气,然后等施慕白用小戏法来哄,反正心里一直美滋滋的。而施慕白虽然喜欢捉弄她乔枝,但还是很照顾她,比如她走累了,实在走不动了就主动提出来背她走。这让乔枝在心里乐开了花。 一晃眼,四天时间过去了。 由于照顾施慕白和小妹培养感情,所以乔仁自是把行程节奏特意放慢,所以就比原计划多耽搁了一天。但总的来说,值得。 离家四天的一行人,终于在今天开始返程。 只是返程的他们不知道的是,这两天家里出了两件怪事。 第一件怪事:施慕白他们走的第二天,几个少爷在后花园的廊桥上的廊亭里斗蛐蛐,可是斗着斗着,其中一个少爷发现了不对劲,他发现这个廊亭里多了一个人的影子。 先开始那少爷以为自己看错了,可是随着他仔细数了一下在场的人,以及又数了一下影子,就是多了一个,于是惊吓中拔腿就跑,边跑边喊“快走,这里有鬼……”。 这一声喊,把其它少爷吓了一跳,不问三七二十一,也开始跑,可是跑着跑着他们觉得不对啊,哪里有鬼?鬼都是晚上出来,大白天怎么有鬼?于是就折了回去看。 折回去后,哪里有什么影子,什么都没有,就是一个屋檐被阳光照射后投下的影子。而最开始发现影子的少爷也回来看了看,果然没有影子,一时间其他人开始取笑他,甚至指责他恶作剧。可他却不这么认为,因为他真真切切看到了一个影子,为什么现在没有?他想不通。 第二件怪事:如果说第一件怪事是那少爷恶作剧,那么这第二件就更加蹊跷和想不通了。那是一个深夜,整个乔府一片死寂,所有人都睡熟了,可是突然间,拴在外院里的一条大狗狂叫不止,将一片死寂的乔府吵的四处亮起了灯。 看家护院的家丁最先起来查看,起来后见到那条大狗冲着厨房的方向叫。然后其他人陆续起来,来到了院子里查看,可是无论怎么查看都没有什么异常,而那狗始终叫个不停,也只冲一个方向叫,厨房。 众人感到蹊跷,认为是不是家里进贼了? 于是几个看守护院的家丁和厨房掌勺的师父一起去了厨房查看,可是到了厨房门口,居然推不开门,要知道平时这个厨房为了方便进出,都不锁门的,而现在推不开,只能说明门被人从里面抵住了。换句话说,那个贼还在厨房里面。 既然贼还没有跑,自己把自己关在了厨房,那就瓮中捉弊。 几个看守护院的家丁一人抡了根棒子,啪啪啪几脚踹开了厨房门。然而当他们进去一看,傻眼了,厨房那有什么人,只有门边一根大木棒躺在地上,也就是抵住门的木棒。 一时间,众人面面相觑,开始里里外外翻找,就是柴火堆都翻开了看,乃至烟囱里,以及灶台下面,可都没有任何可疑的痕迹,就连房顶上都看了一下,也没有发现任何破损。反倒是那掌勺师父揭开蒸笼,发现昨日没有吃完的八个馒头,不翼而飞了。 贼进来偷吃了馒头,可是门反锁,贼却不翼而飞。这件怪事很是蹊跷,让家丁护院们百思不得其解,这贼究竟是怎么逃走的? 由于只丢失了几个馒头,所以并没有报案,认为肯定是那个贼饿急了走投无路才来的,要不然谁偷只偷馒头啊。于是这件事就不了了之。 今天是施慕白他们归来的日子。 此时已是夕阳落山时候的傍晚,去的时候几辆马车如今已满载而归。进了乔府,家丁下人开始卸货。 “施公子,我先回屋了。” 施慕白含笑点头:“嗯,乔小姐一路辛苦了。” 乔枝小姐抿唇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就和丫鬟杏儿一起离开了,只是走了几步,就回头看了他施慕白一眼,发现施慕白也在看她,便赶紧扭回了头,继续走。 乔仁将这一幕自是看在眼里,他嘴角一笑,来到施慕白身边,他道:“施兄,一路上累了吧。” 施慕白侧身看向他乔仁,笑了笑:“哪里,我的辛苦与你和府上下人比起来,不值一提。” 乔老爷这个时候也带着一行人前来迎接,见到施慕白就一个劲的说一路上辛苦了,然后又嘘寒问暖了一圈,反正怎么热情怎么来。最后拉着施慕白的手去屋里,说是早已准备好了饭菜。 施慕白摇头婉拒,说自己一身汗臭,先回去梳洗一番,在来用膳不迟。乔老爷觉得也是。等施慕白走了,便找到乔仁问询情况。乔仁自是将施慕白和小妹在一路上的事都说了,说他们形影不离玩得很开心,就差那层窗户纸没有捅破。 听了这话,乔老爷是一脸欣喜,一个劲说的这次下乡下得好。甚至还说今晚的家宴上就把事给施慕白提出来,把他们之间的这层窗户纸捅破。 乔仁当即抬手反对,他道:“爹,这事急不得,你要知道施兄刚来府上没几天,突然就提出要把小妹嫁给他,他会怎么想?就算他答应了,可万一他看我们乔家家大业大,又有美妻可娶,他觉得人生已足以而不在考取功名,怎么办?还有他要是不接这个茬又当如何?那时爹你怎么下得来台?” 乔定远想想也是,他问:“那你说怎么办?” “现在时机还不成熟,在看看吧,反正我是觉得这事让施兄自己提出来最好。一旦他自己提出来,那我们就占据了主动,到时候以他一无功名二无家为由拒绝,这时候他为了娶小妹一定会寒窗苦读考取功名,那时候不是皆大欢喜吗?” 乔老爷闻言,仿然大悟,不住的夸赞儿子想得周全。 乔仁笑了笑,他道:“爹啊,奇货可居就得这么用,否则到手的不是增值的奇货,而是一无是处的杂货。” 这乔仁父子当真是机关算尽,步步为营。可他们何曾知道下棋的人根本不是他们,他们只是这盘大棋上的一枚棋子。 第24章身份疑泄 晚上家宴的时候,乔定远夫妻,以及儿子乔仁,女儿乔枝,乃至施慕白一同用膳。 吃喝谈笑中,乔定远让施慕白改口叫他伯父,不要叫什么乔老爷,那样显得陌生。 施慕白也不好推辞,便客随主便叫了声伯父。 乔定远听后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就一口一个贤侄的叫。可以说这顿饭吃的心满意足,合家欢乐。 家宴结束后,施慕白就回了西厢房。 乔枝本来也要回后罩房,但被她母亲叫到了自己的房间谈话。谈话内容无非是问询她这几天下乡的感受以及对施公子怎么看,当然最重要的是教女儿要淑女一点,别像以前那样任性贪玩,只有这样将来才能做一个贤妻良母。 乔枝听到这里,很是难为情,一脸的羞涩,低着头轻咬着嘴唇,手也扯着自己衣角:“娘,八字还没一撇,现在说这些……是不是早了点……” 做母亲的看着闺女羞涩的模样,是摇头轻笑。 另外一边,西厢房。 今夜的月亮很圆,配上那繁星点缀的星空,格外迷人。 他站在窗前,单手负后,望着窗外那迷人的夜空,轻声自语:“义父,大妞,你们还好吗……” 星空没有回答。 一夜无话。 秋季过后,就入冬了。 现在还是初冬,天气还没有彻底转凉。 自从跟着乔仁去了乡下收租回来,施慕白就很少出门了,一连好几天都是在西厢房自己的小院里看书,因为这几天下冬雨,雨虽然不大,但连绵不止。不过最大的原因,还是他在研究自己的复仇计划。 期间,乔仁也会过来看看,比如天气开始凉了,给送点御寒的棉衣或棉被什么的。而乔枝就更别说了,几乎每天都会来一趟西厢房,反正她有正当的理由,那就是施慕白答应过要教她变戏法。 今天,天气很好,下了几天的冬雨停了,一大早,太阳就出来了,暖意洋洋。 在家闷了几天的施慕白,自然也走了出来透透气,晒晒太阳。只是他出了自己的小院,正欲出西厢房院墙上的拱门时,他见到了一个人,那个人在前方那个小院中来回打转。 由于西厢房是通排长房,中间被围墙隔成几个小院,而这西厢房通往外界的也只有一个拱门。所以几个小院要出去都得从这个拱门走,加上几个小院的院门又都是在一条直线上,可以从这头的小院门口,一直看到最边上的小院尽头,自然而然,施慕白就看见了那个来回打转的人。 准确的说,那不是一个人,而是“白毛鬼”,也就是乔西的疯癫老娘吴氏。否则才不会吸引他施慕白的目光并驻足。 那白毛鬼自然也发现了他施慕白,披散着一头蓬松的银灰色长发遮掩了她的脸,只露出一只空洞的眼睛,此刻正佝偻着身体锁定他施慕白。施慕白丝毫不避讳她的目光,与之对视。 忽的,她似受到了惊吓,身子一抖,空洞的眼神也流露出了一丝惊恐,开始后退,还指着他施慕白,念叨着:“鬼,鬼……” 施慕白眉头微邹,左右看了看,发现没有其他人,难道指的是自己?……对此,他施慕白不动声色,就这样站着,冷冷地注视着她。 同时,施慕白也疑惑这乔西他娘为什么要念叨“鬼”?而不是念叨其它?还是说,那晚她咬了自己,发现了自己的特殊,以至于想起了十年前的他?所以认为自己是冤鬼回来索命? 想到这里,施慕白眼眸睁大了一分。 这是一个隐患,甚至他开始怀疑这乔西他娘是真疯还是假疯?……看来得找个时间试试她,若是假疯,那就下地狱吧。 “乔西他娘,你这是怎么了?”一个老妇人突然在那个院子出现了,好像事先就待在那个院子里,发现乔西他娘不对劲,就走了出来。出来后,跟随着她指的方向看去,自然就看到了他施慕白。 施慕白也看清了这个老妇人,他当下就是一愣。 他认出了那个老妇人是谁,哪怕岁月在她脸上又留下了众多痕迹,但她的形象从未在自己心中被抹去。 “哎呀,那是施先生,你胡说什么,别胡说了,快进去。”那老妇人看了他施慕白一眼,尴尬的点了点头,就把乔西她娘给拉走了。 看着那老妇人走了,施慕白心中感慨,暗语:“陈妈,原来您还在。” 那个老妇人不是别人,正是这西厢房的厨娘兼照管乔西他娘,平时施慕白没有发现她,是因为前些日子她生病在家,昨天才回来。虽然施慕白不知道那老妇人具体叫什么,但他知道府上的人都习惯称她为陈妈。也是这个陈妈当年的善心,才有如今的施慕白,否则他早饿死冻死了。甚至可以这样说,十年前,陈妈是整个乔府唯一一个对他施慕白好的人。如今见到故人,施慕白自是心生感慨。 出了西厢房,他施慕白在暖洋洋的阳光下,穿过左拐右拐的抄手游廊,来到了后花园。因为这个乔府虽然大,但能走动的地方其实并不多,而后花园是唯一一个散心或赏心悦目的地方。 穿过假山中的狭长小道,来到了荷池上的桥廊上,走在桥廊上,他发现荷池里的荷花都变得枯萎了,不像第一次来这后花园的时候,还能看到翠绿的荷叶。不过虽然荷花枯萎了,但荷池里的水还算清澈,能看到五颜六色的鱼游来游去。 甚至这桥廊中间的那个“静心亭”里,此时还围了不少人,这些人都是府上的公子少爷以及孙子辈的几个小孩,年纪最大的也不过十七来岁。他们正围着那张石桌斗蛐蛐,斗得火热。 施慕白来到亭中,自然有人发现了他,就礼貌地打了个招呼:“施先生。” 这一声招呼,也让其他人回头看来,纷纷打招呼,因为他们都知道这施慕白是乔府的贵客,而且还金榜题名过,是当世大才,得罪他,就相当于得了七叔,后果很严重。比如于老先生,他就是前车之鉴,虽然表面上知道于老先生是自己走的,但暗地里谁都清楚与得罪他施慕白有关。 当然,这件事他施慕白还不知道,也可以说知道,只是还没有一个正式渠道让他知道。 这些公子少爷纷纷邀请他施慕白一起斗蛐蛐,他施慕白自是含笑婉拒,说自己出来走走,顺便去藏书楼找两本书看看。 走过了静心亭,来到了荷池对岸,此时他朝左边的梅林看,发现这些梅花树依然光秃秃,形如枯槁。 也是这个时候,右边的花圃园中,有声音传来。施慕白侧头看去,发现是几个女人以及几个丫鬟。这些女人他认得,是府上各房叔伯的儿媳妇,正在赏花。她们也自然看见了他施慕白,纷纷朝她打招呼。施慕白含笑回礼,然后就离开了这里,去了藏书楼。 在去藏书楼的路上,他自然也路过了坐落于森森翠竹之中的那个孤独小院,那小院还是上着锁,通往小院的那条小道还是被荆棘藤蔓覆盖着。 他只是看了一眼那所阴森森的小院,便撇过头去继续走。 来到藏书楼,发现房门开着,进屋一看,不见一人,便恭敬的唤了一声:“于老先生在吗?” 没人回答,倒是楼上有了一点声音。 施慕白当下朝楼上望了一眼,眼珠转了转,便走向楼梯,一步步走了上去,边上去边道:“于老先生,晚生施慕白特来向于……” 后面的话卡在了喉咙里,因为他已上楼站在了楼梯口,目光中看到了一个人,这个人不是于老先生,而是一个女子。此女子身材高挑,清雅动人,见之忘俗。正是乔微音。 乔微音,此刻坐于窗前之椅,手捧一书,闻听来人,抬眼望来。当见到是施慕白后,她的眉头微微一邹,似有不悦。施慕白见到她,立下一怔,说了两个字:“是你……” 都说仇人见面,是分外眼红。 乔微音也不例外,当下就从椅子上起身,盯着他施慕白来了一句:“你还真有脸来。” 第25章千古绝联 乔微音是个聪慧的才女。 也因此很尊敬于老先生,因为她的学问几乎都是于老先生教的,若谁对于老先生不敬,她自是第一个不答应。 放眼整个乔府大院,几乎所有人都对施慕白客气有加,可唯独她乔微音是个例外。其实她乔微音也并非那种是非不分之人,反而很懂礼貌很乖巧,可偏偏遇到了施慕白对她老师不敬,那没法了,别人惯你,我可不惯你。 施慕白见她对自己如此不客气,顿觉难堪和不悦,但他并未生气发火,因为他也知道这是为什么。沉了口气,看着她:“乔小姐,我想我们之间存在误会。” “误会?”乔微音轻哼一声,表示不屑。 “是,于老先生是你恩师,谁对恩师不敬,做学生的自要为其出头讨公道,换做是我,我也会像乔小姐这样做。但是有些事不是表面上能知对错,常言说知人知面不知心,上次我是第一次来,不了解于老先生的为人,所以多心误会他了,这是我之过,今日是特来向于老先生赔不是。”施慕白目光很真诚,语气也很诚恳。 乔微音听言,饶有兴趣的噢了一声:“原来你是来赔不是的,呵,晚了。”后面两个字加重了语气。 “晚了?”施慕白不惑:“此话怎讲?” 乔微音撇了他一眼,又坐下了,捧起手中书看了起来,同时也说了一句:“你是我乔府的贵客,向人赔不是会降低你身份,还是哪儿来回哪儿去,这里不欢迎你。不送。” “你……”施慕白眉头邹起。 他朝乔微音走了过来,来到她面前,盯着她:“乔小姐,我知道你不欢迎我,但我真心实意来向于老先生赔不是,还烦请乔小姐告知于老先生现在何处?” 一听这话,坐着的乔微音就气不打一出来,当即把书一放,起身就斥道:“你别在假惺惺了,我老师早已离开乔府,现在来道歉,有用吗?猫哭耗子假慈悲,做给谁看啊?” 她的语气十分激动,这让面前的施慕白微愣,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于老先生离开了?我,我不知道啊,这,什么时候的事?” 乔微音一声冷笑:“你会不知道?” “我知道什么?” “跟我装是吧,好,我告诉你,那天下午你对我老师不敬,第二天我老师就走了。当然这只是表面,别以为我不知道是我七叔为了替你出气,所以才赶走了我老师。” “什么?”施慕白惊愕。 “现在知道了吧,可以走了吗?!”乔微音丝毫不给他施慕白面子,无论语气,眼神,神情,都在表达她对施慕白的不满。 施慕白整个人有点恍惚,恍惚中闭上了眼。 乔微音不在看他,坐了下来,拿起书继续翻看,仿佛当面前站着的他是透明的。 “伯父啊伯父,您这是陷我于不义啊……这叫他人如何看我?我又有何脸面待在府上……”施慕白是痛心疾首,垂下的眼眸都有一滴泪流出。演技派! 乔微音不觉抬眼看向他,发现他俊朗的面容上竟有一滴泪滑下,当下就是一怔。 施慕白转身走了,只是步子显得虚浮,像是被抽了魂一般,嘴中念叨着:“于老先生,是晚生对不住你,我无意中伤伯仁,伯仁却因我而去,慕白痛之……” 乔微音就这样望着他离去的背影,不知怎么,她心有不忍。 “你等等。” 施慕白刚刚走到楼梯口,正要下楼,就听见了身后的乔微音叫住他。他停下,一脸疲态的转头看向她,她还是坐在椅子上,望着他,她说:“那个我老师走之前留了一句话,是给你的。” “给我的?”施慕白问:“什么话?” “准确的说是一个上联,说我要是见到你就告诉你,只要你能将其对出来,他就原谅你,不予你计较。不知施公子可愿接下这联?”乔微音轻佻了一下眉,似乎正在酝酿一个阴谋。 施慕白正愁找不到道歉的机会,如此一来,他自是愿意,当即就折了回来,来到乔微音面前,他道:“此话当真?” “当然。不过……”乔微音停顿了一下,沉了口气才继续说:“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就是不管你对不对得出,你都不许去找我七叔理论我老师离开这事,这事就到此为止,在我这里结束。” “这…。。”施慕白有点为难。 乔微音之所以要他施慕白答应,就是她害怕施慕白把这事闹大,要知道于老先生离开乔府是自己走的,当然这是表面上,而她刚才的那番话没人敢说、换句话是她捅破了这层窗户纸。可一旦施慕白去闹,那不是把她乔微音拉进来了?以她对七叔的了解,七叔肯定对她恨之入骨,而自己和父亲虽然也是乔府一员,但大家长是七叔,谁知道会对自己和爹穿什么小鞋或刁难?到时兄弟不合,家庭不睦,一切罪魁祸首就是她,这是她不想看到的,所以最好把这事平息住。 “不答应就算了,当我没说。你走吧。”乔微音见他为难,就率先开口。 “我答应。”施慕白赶紧顺坡下驴,因为他也不想把这事闹大,那样对自己也有影响,既然你要平息,那我就如你愿。 “好,这可是你说的。骗人是小狗。“ 施慕白觉得好笑,这乔微音居然还有这么可爱一幕。他当下严肃地说:“我施慕白向来说到做到。还请乔小姐出联吧。” 乔微音凝视了他n秒,沉了口气才道:“听好了:总而言之,言而总之,总言之……。”说到这里,她乔因为有点不想说后面的,但想了想,还是说了:“……不是东西。”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总言之,不是东西。 这联一出,施慕白的脸色当场就拉了下来。 这哪里是联,摆明了就是在骂他施慕白不是个东西。任谁听了,都会火冒三丈。 “乔小姐。”施慕白语气淡漠。 乔微音嗯了一声,看着他,等待下文。 “我看这联不是出自于老先生之手,而是出自你手吧!” 施慕白说对了,这就是乔微音临时出的一个骂人联,好解心头之气,也算为老师报了仇。不得不说她乔微音是个聪慧的才女,骂人不带脏字。 乔微音被施慕白揭穿,使她有点尴尬,但事已至此,话已出口,只得这样了,她轻咳了一声说:“你管它谁出的,你对出来不就好了,当然,对不出来也没事,就当我没说过。这事就到此结束,谁也不要在揪着我老师这事不放。” 乔微音想得挺好,自己气出了,也拉低了他施慕白的才气,毕竟连自己的联都对不出来,还什么金榜题名的当世大才?简直是浪得虚名。而且也平息了老师这件事,当真是一箭三雕。 施慕白就这样站着,就这样凝视面前坐着的她。心中暗叹:好一个才女,真想不到这罪恶的乔府还有你这样的人物。 “还站着干嘛?答不出来就走吧,反正这儿也没别人,没人知道你答不出我联这事。快走吧,别挡着我看书。”乔微音越来越自我优越了。 可惜,可惜她乔微音虽是难得一见的大才女,但她遇到的不是别人,而是满腹经纶的施慕白,如果连这联都对不出来,他就枉费十年寒窗之苦。 他想了想,目光忽落在地板上,哪儿有阳光被遮挡后投射的阴影。看着这个阴影,他有了。 “既然乔小姐愿与施某比才学,那施某就如你所愿,听好了。”施慕白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道:“阴背阳面,阳背阴面,阴阳面,何分南北?” 上联:总而言之,言而总之,总言之,不是东西。 下联:阴背阳面,阳背阴面,阴阳面,何分南北? 这下联一出,乔微音立时怔住,怔怔的望着他。 施慕白虽然很愤怒,但他也知道,这不过是一介女流,犯不着和她一般见识,如果自己也在联中掺杂辱骂她的话,那就有失自己身份和气量,所以对了这么一个不算出色,但工整的下联出来。 “你……”乔微音不知该说什么,因为她完全没想过他会对出来,要知道他刚才一定被自己激得很愤怒,人在愤怒的时候是会失去思考的,可他仅仅片刻就对了出来,里面丝毫没有辱骂还击自己的意思,还对的如此工整,可见他的气量和才识。自己小看这施慕白了。 “乔小姐对我不满,是有其因,故施某不予你计较。打扰了,告辞。”施慕白行了一礼,转身便走。 “你等等。”乔微音再一次叫住他,这次她站了起来。 “如果觉得方才骂我之联还不够解气,建议乔小姐找个纸人,写上我的名字,对其爱怎么骂就怎么骂,赎我不奉陪。”施慕白没有回头,继续走。 “施公子你别误会,刚才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乔微音见施慕白站住了,便赶紧继续说:“我叫住你,是想在对一联,当然不……” “别自取其辱。” “不是骂你的,我保证,是真心让你对,因为很多人都对不出,我想知道施公子能否对出?” 施慕白回身,看向乔微音,没有说话,就这样看着她。 “若是施公子你能对出来这一绝联,我乔微音就彻底服你,也保证以后绝不和你作对。” 施慕白饶有兴趣的噢了一声,他倒想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绝联能让乔大才女选择放弃对自己的成见。对此,他道:“出联吧。” “听好了。”乔微音也不墨迹,说出了上联:“好女子,己酉生,问门口何人可配?” 第26章缘来是你 上联:好女子,己酉生,问门口何人可配? 这上联一出,施慕白便沉默了。 乔微音就这样看着他,等他对出下联。 可以这样说,她很希望有人能对出来,因为两年前她年芳十七,是出阁的年纪,他爹给他选了好几家的公子让她挑,而且还按照她的要求,特意选了全是满腹经纶的才子,因为她觉得只有才子方能配上她,否则嫁人就等于去地狱,既如此还不如不嫁。 于是那天,由她爹出面将那几个公子约到家里来,她在屋里把门关上,怎么也不开门,朝门外说你们谁要是对出这联,谁就能进,否则哪儿来回哪儿去。 那些个才子们个个饱读诗书,自信满满,便一口答应,纷纷摩拳擦掌叫她出联。 可当她把联一出,门外那些才子们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开始琢磨开始想,可是琢磨了半天,谁也对不出,对出了也词不答意。纷纷败兴而归。 其实乔微音出的这一联,看似简单,看似在问姻缘,其实里面大有文章,比如这里面只有四个字,分别是“好,配,问,何。”四个字,她是把这四个字拆开来组成的一联,虽然有个生字独外,但这个字没有妨碍这联的大意,所以无碍。 也是因为这样,那些满腹经纶的才子方知自己与乔家小姐不是差一点半点,书到用时方恨少。 也从那以后,这一联就在江州出名了,甚至她乔微音还放出话,谁要是对出此联,就嫁谁,哪怕是一老翁。 于是,这两年时间里,陆陆续续有才子前来对联,小到13,大到60,可都让她乔微音不满意,不是对得不工整,就是不押韵,最后这一联竟成了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绝联,江州城乃至附近州府的才子无一对出。 渐渐的,乔微音也不抱希望了,自叹:江州才子何其多,满口胡言一丘貉,我向明月盼君来,君却迟迟不知踪。 现在金榜题名的施慕白来了,满腹经纶人人都说他乃当世大才,乔微音通过上次和这次的接触,确实也承认他是有点才学,既如此,就让你对对我这绝联,反正没人对得出来,让你见识一下我真正的学识也好。 也是这个时候,有人上楼了,是一个丫鬟穿扮的人。 “小姐,夫人熬了参汤,让我给你送一碗来。”丫鬟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有一碗热腾腾的参汤。当见到施慕白也在,先是一愣,然后打了个招呼:“施先生。” 施慕白点了下头,并未讲话。 坐在椅子上的乔微音看了他施慕白一眼,嘴角一笑,从丫鬟手里接过了参汤,喝了一口,对丫鬟说:“小月,这参汤不错,你在去我娘哪里要一碗给施公子送来。” “这……”丫鬟有点为难。因为参汤本来就熬得不多,哪还有多余。 “多谢乔小姐美意,施某不需要。”施慕白知道这是乔小姐在讽刺他脑子太笨,需要补补脑。 “施公子不要误会,我真没别的意思,只是觉得让施公子站着对我的联,而我却喝着参汤,似乎不太好,毕竟在怎么说你也是我乔府的贵客。” “谢了。”施慕白嘴角一笑:“但我真不需要。” “既如此,那施公子可已想出下联?”乔微音含笑望着他,见他不动声色,便又道:“江州很多才子都来对过,可都败兴而回,所以施公子一时半会儿对不出来,也在情理之中,你可以回去慢慢想,想好了在来对不迟,不用非要现在想破脑袋也要想。” “恐怕要让乔小姐失望了。” “没事,两年的失望都过来了,不在乎这……“ “乔小姐你误会了。”施慕白打断了她的话,他含笑看着她:“我说的失望,是已有了下联。” 乔微音秀眉轻扬,饶有兴趣的说了两个字:“是吗?” 她的语气明显是不信。 施慕白也不在意,他看了她一眼,便单手负后来到了窗前,望着窗外的后花园,他道:“好女子,己酉生,问门口何人可配?……乔小姐的这上联看似简单,实则很妙很绝,妙在通联只用五字不以重复,其中四字各自拆开单独成字成词,可见乔小姐腹中之学渊博……” “那是,我家小姐要是男儿身,肯定金榜题名高中状元。”丫鬟小月插话说。 “你别胡说,让施公子说,我还等着听他的下联呢。”乔微音含笑看了身旁的丫鬟小月一眼,然后目光投向窗前的施慕白。 “是啊,可惜了,可惜乔小姐正因学识渊博而眼高于顶自持清高,殊不知大千世界人外人,你这点学识在其他人眼里或许了不得,可在施某眼里不算什么。” “我见过吹牛的,却没见过你这样狂……” 乔微音抬手制止了丫鬟继续说,她看向施慕白:“既然施公子说我的文采不算什么,那你倒是将我的上联对出来,让我心服口服。” “就是,你对啊。”丫鬟在旁边附和。 “全人王,大一岁,口口回姻女因天。”施慕白回头看向她乔微音,嘴角一笑:“我这下联,不知乔小姐可还满意?” 这联一出,乔微音整个人僵住,似乎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怔怔的望着他。 施慕白也看着她,两人四目在空中交织。 终,施慕白拱手施礼:“告辞。”转身下了楼。 丫鬟小月很是不懂方才施慕白对的下联是什么意思,因为她没读过什么书,口中念叨着“全人王,大一岁,口口回姻女因天……”念叨着的她,将目光投向身旁怔住的小姐身上,一脸茫然的问:“小姐,这是什么意思啊?” 乔微音此刻的内心是惊叹的,是澎湃的。 她侧头看向身旁的丫鬟,然后回头,这样说:“人与王组成一个全字,大与一组成一个天字,两个口组成一个回字,女与因组成一个姻字。用五字不以重复,其四字各自可拆可组字组词,答乃其问,意境似梦似幻天机不可破,妙之。” 丫鬟小月听小姐这么一说,似乎懂了,开始将上下联合起来: 上联:好女子,己酉生,问门口何人可配? 下联:全人王,大一岁,口口回姻女因天! “哎小姐小姐,他对得真好,好女子配全人王,绝配。两年不知有多少人都对不出来,想不到他竟对出来了……”丫鬟后知后觉感到惊讶和惊奇,同时也想到了另外一件事,她当即上前:“他对出来了,那小姐你岂不是要……嫁给他?” 乔微音的眼眸顿时睁大了一分。 她就这样怔怔地望着身旁丫鬟。丫鬟被小姐这样盯着,有点手足无措,似乎自己说错了一样。 “此事别声张。”乔微音说了这么一句。 丫鬟啊了一声:“为什么?” 乔微音没有回答,她来到了窗前,看着窗外的那条小路,小路上正行走着离去的施慕白,她就这样居高临下凝视着他的背影,心中自语:“全人王,众才之首,他人提乃大放厥词,而你,金榜题名实至名归,配得人王二字。真没想到,缘来……是你。” 第27章皆大欢喜 对了联,就抱得美人归。 不知道施慕白知道后,会怎么想。 不管他怎么想,反正现在没空想,他从藏书楼出来,没有回西厢房,而是直接找到了乔老爷, 乔老爷这个时候正在大堂与四哥乔杰两人,喝茶谈事,见施慕白到来,便起身相迎:“贤侄来了,来来来,快进来。” 进来的施慕白,分别冲他和乔四爷施了一礼,然后开门见山:“伯父,我想知道于老先生是不是因为我才离开乔府的?” 乔老爷当场愣住,他完全没想到贤侄突然提起这事,一时间有点支呜:“这……不知贤侄从哪儿听来的?” 施慕白虽然答应过乔微音不追究此事,但是身在乔府,他不能装作不知道,因为那么多眼睛盯着,会觉得自己不真诚,难免会嚼舌根,乔微音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毕竟有些事是躲不过去的,与其找上门来还不如自己先解决。 “我方才去藏书楼找两本书看,发现于老先生不在,然后又见到府上的孩子门在后花园的廊亭里斗蛐蛐,大上午的不在私塾念书,却斗蛐蛐,这不奇怪吗?后来我问他们,才知道于老先生几天前就离开了。” 施慕白没有提乔微音,他继续说:“我若估计不差,于老先生的离开定与我脱不了干系,伯父您告诉我,是不是您想替我出气所以……您知不知道,您这是陷我于不义,府上的人又会怎么看我?说我施慕白仗着功名在身欺负一个老先生,我又有何脸面再留贵府?” 施慕白这情绪激昂的话一出口,乔老爷就傻了,尼玛,这是要走的意思啊,当即就赶忙劝说解释,他道:“贤侄你怎么会这么想?这事与你无关,于老先生的离开,是他自己提出来的,当时很多人都在场可以作证,甚至我还极力挽留,就连仁儿都给于老先生跪下了,求他留下来,说要是您走了,施先生会怎么想?还以为是我把你赶走的。谁知道于老先生油盐不进,任由我们说干了嘴皮,也要走,最后没办法,只得让他离开,甚至我们还看着于老先生为我们乔家教书育人多年的分上,多给了他一年的薪水,让他能回家养老。” “真的是这样?”施慕白不信。 “贤侄啊,伯父有必要骗你吗?你若不信,伯父现在就叫他们来对峙,看看是不是伯父撒谎。”说着话,乔定远就叫来了管家,让他去把那天于老先生走时一幕的周围人都叫来。 不一会儿,周管家就将那天在场的人都叫来了大堂。陆陆续续到来的人少说也有二三十个,大部分都是于老先生的学生,也就是府上的公子少爷小姐,丫鬟女佣和各房媳妇,就连乔微音也在里面,乔仁自然不用说。 这些人到来后,纷纷作证那天于老先生确实是自己要走的,怎么挽留都留不住。就连乔微音也替乔老爷作证,只是心里怎么想就不知道了,另外看他施慕白的眼神也有点不悦,似乎是在责怪他不讲信用。 见这么多人作证,施慕白才稍稍平了一些怒气,歉意的对乔老爷说:“伯父,是慕白误会您了,还请原谅慕白的莽撞。” “贤侄别这样说,这事也确实是伯父不好,没有及时把这件事告诉你,才引起了今日的误会。” “施兄,于老先生是我的老师,他的离去我比你还要不舍,可没办法,他要走,我们留不住。之所以没有把这事告诉你,就是怕你多想,谁知道你还是多想了。” “乔兄,你真不该瞒我,于先生走的时候要告诉我,或许我能将他留下来。” “施兄你不知道,于老先生走的那天,是我带你出去逛街市哪一天,我也是回来的时候正好赶上,加上后来又去寻你,所以就没有把这事告诉你,也来不及。” 听乔仁这么一说,施慕白才道:“原来如此。” “好了施兄,这事过去了,与你无关。”乔仁伸手拍了拍他的肩,紧接着眼珠一转,侧身看向父亲,他道:“爹,你让我给府上另找一个先生,我找了,可是找了好几个先生,不是学问不行,就是漫天要价,我实在没辙了。” 乔定远自然知道儿子此时说这话的用意,他道:“怎么可能找不到,诺大一个江州城,找一个先生就这么难?是不是你没仔细找?” “爹,你要是信不过我,你另派人去找吧。”乔仁不管了,背过身去:“反正我是没辙。” “你…。。”乔定远见儿子如此任性,一脸不悦。 旁边的施慕白此时站了出来,他道:“伯父觉得慕白如何?” “什么如何?”乔定远装傻。 “伯父方才不是说府上缺先生吗?” “施兄。”乔仁回身拉住他施慕白,摇头对他说:“这事你别管,你是我乔仁最好的朋友,那能让你给我乔府做先生。” “乔兄此言差矣。”施慕白看着他乔仁:“你拿我当最好的朋友,我又何尝不是?我愿做府上的先生,不为别的,就为于老先生的离开或多或少都是因为我,我于心不忍,更不忍心看着府上的公子少爷无书可念。加上这些日子我在府上白吃白喝白住实在打扰,你和伯父又礼待于我,这让慕白甚是感动,若能为府上做点什么,慕白甚感欣慰。否则赎慕白不能留在贵府,因为君子不受撅来之食,哪怕你把我当最好的朋友。” “这……”乔仁为难了,侧头看向父亲。 乔定远也有点为难,他看着施慕白:“贤侄啊,你有这份心,伯父欣慰,但你金榜题名有着功名在身,若是让你做我乔府的先生,实在是大材小用,委屈你了。” “伯父哪里话,慕白虽金榜题名,但那已是过去,不要在提,现在的我就是一个寻常百姓,我还怕府上的公子少爷嫌弃慕白资历尚轻,不能胜任先生一缺。” “怎么会嫌弃,你乃当世大才,能屈身教他们,是他们的荣幸,怎么会嫌弃,只会求之不得。不信,你问他们。”乔定远看向这大堂里的晚辈们:“你们说是不是啊?” “是。”在场的公子少爷小姐纷纷应答。 见这一幕,施慕白信心倍增,当即便拱手道:“伯父,慕白别的不会,只有满腹经纶,你若看得起慕白,先生之缺,慕白愿接。”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也不好在拒绝,再说这本就是乔老爷和乔仁要的结果,只有这样才能将他施慕白长留府中。乔老爷心中喜悦,面上装着为难了一会儿,然后才答应下来,让他施慕白接替于老先生做府上的先生。 “从今天开始,施先生就是你们的老师了,还不见过老师。”乔老爷对在场的晚辈们说。 “学生见过老师。”大堂里一片谦礼之声。 “好好好。”施慕白含笑点着头,他对这些公子少爷小姐们道:“由于慕白没有做先生的经验,若以后有什么不周之处,还望大家担待。另外今天我没有什么装备,所以明天吧,明天开始上课,不知你们意下如何?” “一切听先生的。” “对了贤侄,你说吧,要多少薪水,只要伯父拿得出。” 施慕白想了想,他拱手道:“伯父,慕白对薪水没要求,您不给也可以,但您定是不肯,所以慕白觉得,以前于老先生的薪水是多少,你就给慕白多少,这样慕白平时出个门买点什么笔墨,也好有点银两,不至于囊中羞涩。” “贤侄你既这样说了,那就依你。” “谢伯父。” 接替于老先生这场戏,从施慕白到来的第一天就开始上演了,一直到现在才落下帷幕。可以说这期间,一切都在按照计划中的节奏走,这个计划也可以说是乔定远父子的计划,更可以说是他施慕白的计划。所以他们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皆大欢喜。 施慕白若要放在如今的娱乐圈,那么他就是偶像派加实力演技派于一身,这乔定远父子同样是演技派。 奥斯卡分别欠他们一座小金人。 日出东方,日落西山。 一天就这样过去,夜幕降临,乔府挂上了灯笼。 中午是在乔老爷家吃的,因为乔老爷为他施慕白成为府上先生而摆了一桌。下午施慕白就在乔仁的陪同下去熟悉了一下府上的私塾,毕竟明天就要给孩子门上课,若是不熟悉地方,那不是闹笑话吗。 天黑了,施慕白待在自己房间里,整理明天要上的内容。也是这个时候,有人敲门,施慕白应了一声:“谁?” 门被推开,进来的是一个老妇人,她的两鬓已有少许白发,系着围裙。进来的她将目光投向书房,问:“施先生,今晚你要吃点什么?” 书房里的施慕白坐在椅子上,抬眼望去,不由怔了一下,因为来者不是别人,正是陈妈。 “施先生,你要吃点什么?”陈妈见他不说话,就望着自己,便又重复了一遍。 反应过来的施慕白哦了一声:“随便做点什么吧,我这人不挑食。” “好。”陈妈退了出去。 “对了陈妈,有臊子面吗?有的话,多放点辣。” 陈妈刚走到门口,就听到了身后施先生的话,不由身子一僵。臊子面,多么简单的食物,却也多么熟悉的三个字,可她已有十年没做了,尤其是多放辣。 这乔府的人都不喜欢怎么吃面,也不怎么喜欢吃辣,唯独十年前那个可怜的孩子喜欢吃自己做的臊子面,还要多放辣,这些都是因为自己爱吃,因为自己是湖南人,少时跟着改嫁的母亲来到的江州。而十年前,那孩子跟着自己吃习惯了,也喜欢吃,后来那孩子不在了,她就在也没做过和吃过,因为每做一次或吃一次就会想起那可怜的孩子。 如今又听到这熟悉且陌生的话,她恍如回到了十年前,从未有过十年前恍如昨天这般的念头。她将头慢慢转了过来,怔怔地望着书房里的施先生…… 第28章夜半闹鬼 繁星璀璨,点缀着夜空。 西厢房,施慕白坐在桌前,哧溜哧溜的吃着香喷喷且红辣辣的臊子面。虽说现已进入了初冬时节,但他的额头依然渗出了汗珠。 旁边站着的陈妈,看他吃得如此香,不由看入了神,仿佛眼前的施先生不是施先生,而是十年前那个可怜的孩子,那个孩子也是这样哧溜哧溜的吃着自己做的臊子面。不由心中惋慨:“你要还活着,也该是这般大了……” “您这面做的真……”施慕白欲夸,却发现陈妈不对劲,便改口问:“陈妈,您怎么了?” 反应过来的陈妈,自觉失态,慌忙抬手用衣袖擦拭了一下眼角,然后说:“让施先生见笑了,人老眼花,见风就落泪。” 施慕白就这样望着她。 陈妈是因为想起了那可怜的孩子而伤感,不说实话就是因为她知道不能在施先生面前提起那个亡人,上次于老先生就是前车之鉴,何况这乔府禁止谈论那孩子的一切。 “若施先生没别的吩咐,老身就下去了。”陈妈说着话,就转过身走了。 “陈妈。” 离去的陈妈嗯了一声回头。 “这臊子面很好吃,谢谢您……陈妈。”施慕白面带微笑,最后两个字“陈妈”加重了一分语气。 “府上都不爱吃辣,也不怎么爱吃面,所以老身多年未做,还以为手艺退化了,现在听施先生如此一说,老身便放心了。”陈妈走了,只是她没有听出来施慕白最后喊“陈妈”那两个字时的语气,那不是客气,而是真心实意对她的尊称。 望着陈妈离去的门口,那儿此时空空荡荡,外面是无尽的黑夜,他就这样凝视着门口,良久才低声说了这么一句:“陈妈,您的恩我记得,原谅不能表明我的身份,它日慕白必厚报您之恩……” 一夜无话。 施慕白这里无话了,不代表其它地方也无话。 子时! 这是个阴气很盛的时辰,这个时辰的乔府死寂沉沉,没有任何一点杂音。 上弦月在夜空忽隐忽现,犹如一只独眼注视着被黑夜笼罩下的乔府。有风,微微吹来…… 月黑风高杀人夜,夜半子时鬼森森。 东厢房,这边六七个独立的院子,分别取名:望月轩、水墨居、留香斋、聚贤阁等等。其中留香斋在这一刻格外寂静。留香斋住的不是别人,正是乔仁。 留香斋这个院子是个三合院,从大门进去,左手边住着一个丫鬟和一个女佣,平时伺候乔仁这位少爷梳洗,或者帮他整理房间,以及起个私灶给他做点好吃。右手边是空着的没人住。 院子里种有两颗香树,平时有着香气散发出来,也因此而得名留香斋。 正房里面有三间房,中间是待客的,两边耳房分别是他乔仁的书房和卧房。 乔仁此刻就躺在卧房里的床上,直挺挺的盖着被子,犹如挺尸一般。 屋子里很安静,门窗紧闭。 只有微弱的月光从窗户外透进来,斑驳的洒在地上,配上院子里的香树摇摆,显得这安静的屋子里有那么点鬼祟。 忽然,除了乔仁便没有任何人的这个屋子里有了一丝声响。 这声响是“吱”的一声,像是什么东西突然移动了一下。 在床上如挺尸一般的乔仁睡得很香,但还是微微皱了下眉,似乎他也隐约听见了那声“吱”。他没有醒来,只是舒适的翻了个身,面向床里面侧卧着继续睡…… 可他哪里知道,此刻一个“人”直挺挺地站在了他的床前! 乔仁似乎也预感到了,侧卧着的他猛然睁开双眼,然而他正要回头看,自己的喉咙就是一紧,一双强有力的手掐住了他的脖子,让他瞪大了双眼,开始挣扎…… 动静很大,不时传出一声“救命……” 在外面住着的丫鬟和女佣似乎听到了,亮起了屋里的灯,然后开门出来查看。当听到声音是从少爷屋里传出,当下便一起踹开了门闯了进来,急问:“少爷你怎么了……” 此刻,乔仁在床上捂住自己脖子,身子扭来扭去,脚也在床上乱踹。可是丫鬟和女佣看傻了,因为少爷的床前什么都没有,空空荡荡。于是乎赶紧上前制止少爷自虐。 被丫鬟和女佣按住的乔仁,渐渐的也恢复了清醒。可是紧接着他就惊骇的下了床,躲在丫鬟和女佣身后,指着床惊呼:“鬼,有鬼……” “少爷,你是不是糊涂了?这,这儿那有鬼?” “真的,真的有鬼,就在刚才,掐我脖子……”满脸惊恐的乔仁仰起头给她们看:“你们看,我现在脖子还疼。” 丫鬟和女佣定睛一看,果然在少爷的脖子上发现了几根手指印。这下子丫鬟和女佣身子一抖,对望了一眼,均是惧色,赶紧“啊”的一声躲在了乔仁身后。 乔仁本来就惊恐,如此一来,他更加害怕:“你们躲我身后做什么……”说着话就赶紧跑出了屋。 丫鬟和女佣自然也跑了。 不一会儿,一片死寂的乔府开始热闹起来了。 乔仁找到他爹,他爹听后又找来管家以及几个护院家丁,一起去了东厢房的留香斋查看。可是众多人里里外外查看了一圈,根本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甚至最后还怀疑他乔仁,认为是不是你乔仁做了个噩梦,以至于是你自己掐自己脖子? 乔仁听这么一说,也有点糊涂了,心想难道真是自己做了噩梦,自己掐自己? 这事查不出原因,反正今晚乔仁是不敢在自己屋里睡了,跑到了他四叔乔杰哪里去睡。 本来他要去西厢院施慕白哪里住,可一想到这么晚了,去打扰也不好,在说如果把闹鬼这事告诉他施慕白,那么他还会待在乔府吗?肯定会走人,所以得不偿失。 第二天,天气很好。 施慕白今天起得早,因为今天是第一天给府上孩子们上课。 不过他起来就听到了乔府的丫鬟女佣们开始议论纷纷,仔细打听才知道,原来昨夜东厢房那边闹鬼,还差点掐死乔仁。 本来这件事让听者很惊悚,但此时在他施慕白听来,则是很有兴趣,甚至有点小兴奋。虽然很多人都认为这是乔仁做了噩梦,自己掐自己,但是一联想到之前乔府发生的那两件怪事,一时不得不让他施慕白怀疑这乔府恐怕真的不干净! 即使没有鬼,这也是一个机会! 因为他施慕白这些天正愁找不到一个突破点来打破乔府的平静,想不到现在有了闹鬼这事,那么不管这鬼是真是假,他施慕白都可以拿来做文章!甚至,让“鬼”替自己背锅! 第29章我的命丢了 私塾位于内院中的一个小跨院。 乔府里能上私塾的孩子只能是6岁以上,13岁以下,所以符合这个条件的只有七个。 其中五个是孙子辈,两女三男,都在六岁至十岁之间。另外一个是少爷辈,也就是乔国厚的八岁小儿子乔信。 还有一个不是乔府的小孩,是周管家的七岁小儿子,周聪 私塾里面,年幼儿童一般先识“方块字”,也就是《千字文》,然后教读《三字经》、《百家姓》。 这些学完了,先生就会教读四书五经,适当的时候老师会逐句讲解。除读书背诵外,老师还会教以临帖,最后教以作对为做诗做准备,到了这里,私塾的任务就结束了,剩下的就是靠自己去学院或学馆继续深造,为将来的考取功名添砖加瓦。 由于于老先生之前给这些孩子们打下了基础,所以施慕白现在来,就不从头开始,先让孩子们背三字经,百家姓,以及千字文,然后看看他们各自的水平,在根据各自的水平分别因材施教。 整整一个上午的时间,内院里最大的声音就是孩子们背“千字文”、“三字经”、“百家姓”的声音。听得在不远处观察的乔老爷和乔仁父子是不住点头。 当然,说是只有七个学生,其实还有一个大龄儿童,那就是乔枝。 乔枝心系施慕白,本想找他游山玩水,或者让其教自己戏法而有独处的机会,可如今他做了府上的先生,这样的机会自然没有了,可没有了,那怎么办?那就他去哪儿,我就去哪儿吧,于是就来了私塾,坐在最后面旁听。 可是旁听就旁听吧,你只要不吵闹不妨碍大家学习就行,然而她乔枝不时举手发问,说这个字她不认识,或者这句话她不懂。等施慕白过来了,一看这些字或句极其简单,在看他乔枝的目光根本没在课本上,而是在他身上,对此,他有点不悦,但也不好说什么。 到了下午时分,乔仁来到了私塾看望施慕白。 “施兄。” 在私塾里面正指导孩子们练字的施慕白,抬眼望向门口。见是乔仁,便含笑走了出来:“乔兄。” “怎么样,第一天做先生还适应吧?” “还好。”施慕白回头看了看这些孩子们,满意的说:“孩子们都很听话。” “那就好。要是他们不听话,你尽管揍,不用给我和我爹面子。” 施慕白笑了笑,然后问:“对了乔兄,听说昨晚你那儿闹鬼?” 乔仁呃了一声,似乎惊讶这消息未免传得太快了吧?不过还是尴尬笑了笑说:“别听那些下人胡说,我就是做了个噩梦。” “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你这府上真有鬼怪什么的。”施慕白摇头笑了笑,然后继续说:“我这人不信鬼神,所以我看乔兄你肯定最近烦心事挺多,多休息休息,注意身体。” “多谢施兄关心。” “哪里哪里。” “那行,我还有事,就不打扰施兄你授课了。如果有什么需要,尽管找周管家。” 施慕白点了点头,然后目送着他乔仁离开。只是此刻他的眼神变得异常深邃。 时间就这样过去了五天。 五天时间,施慕白彻底征服了这些孩子们。 因为他每次上课之前都会先给孩子们表演一个小戏法,让孩子们惊奇不已,对他施慕白产生浓厚的兴趣,然后在配以奖罚制度,表现好的奖励糖果,教其变一个小戏法,表现不好的罚抄千字文或打手心。 这样一来,私塾里的孩子们为了能看到神奇的戏法或得到奖赏,每天都按时到来,也极其听话,施慕白说什么,问什么,他们就做什么回答什么。可以说三天时间,施慕白成为了这些孩子们的偶像,得到了他们的尊敬和喜爱。也把每个孩子的性格和喜好都摸清了。 别看这些孩子小不懂事,似乎没有什么用处,可是在他施慕白眼里,这些不是毛孩子,而是他的情报消息来源,比如谁家今天发生了什么事,吃了什么东西,谁谁谁要去哪里或又有谁来了家里,甚至家里大人们几点起夜上厕所等等,都能侧面打听出来,毕竟孩子都天真无邪。 有了这些眼线,他施慕白就不怕因为消息闭塞而耽误自己的计划,反而会让自己的计划更加完整。毕竟自己不可能什么事都去问乔仁或乔老爷。 甚至可以这样说,有了这些孩子们,他施慕白掌握的乔府情况比乔府任何一个人知道的情况都多。毕竟别看乔府里的人都姓乔,但很难一条心,谁家都有不会对外说的话,都有关起门来的秘密。各房的秘密通过各房的孩子们汇聚成了一条河流,流向他施慕白这里汇总。 五天时间里,除了征服那些孩子们,施慕白还征服了乔府上下的丫鬟和家丁。因为他对人平易近人,没有丝毫架子和看不起人,甚至没事还给他们变个戏法乐一乐。 至于和乔枝,更是相处融洽,如果现在施慕白要结婚的话,她乔枝不会有丝毫犹豫的答应他。 可以说施慕白现如今在乔府很受欢迎和喜欢,乃至尊敬。 然而平静的日子总是那么地短暂,那只被人们快要遗忘的“鬼”,又出现了。 这次遇“鬼”的不是乔仁,也不是乔府的丫鬟女佣或家丁,而是身为一家之主的乔定远乔老爷。 事情是这样的…… 这天晚上,乔老爷吃了晚饭后,就早早地上床休息,因为天气太冷,又没有什么娱乐设施,只得床上和夫人闲聊去。身为老夫老妻的他们,早就没有了那方面的生活,因为没有激情,有也是一年到头来那么一发。 到了夜半时分,在床上如躺尸一般的乔老爷被一阵诡异的推门声所惊醒! 漆黑的卧室里,惊醒地乔老爷朝白色的罩帘外望了望,没有发现什么可疑,只有几率惨白的月光从窗外映射进来,斑驳的洒在地上。躺在床上听了好一会儿,都在没有听到声音,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所以乔老爷暗松了口气,然后翻了个身继续睡。 然而就在他刚刚翻身闭眼,那声音又来了! 好像有人在悄悄的拽门。 竖起耳朵听…… 那个声音又消失了。 过了一会儿,拽门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乔老爷打了个冷颤,谁在门外头? 这么晚了,难道是住在院子里的丫鬟或女佣? 也不对啊,她们这么晚了不睡觉,拽自己门干什么?而且她们可以在门外喊自己,或者敲门来让自己开门,她们为什么不那样做?反而要用这样野蛮的方式来拽门? 肯定不是丫鬟或女佣! 可若不是丫鬟或女佣,又会是谁呢?要知道到了晚上,院门都会关上,谁也进不来。所以除了住在院子里的丫鬟和女佣,不会在有其他人了,可不是她们又会是谁? 很显然,门外的人不想弄出什么响声惊扰到别人,憋足了力气,一下下的拽,似乎要把厚厚的房门给拽下来。 乔老爷一个翻身下床,没有开灯,悄悄地走出卧室,来到了房门后面,他倒要看看究竟是谁在自己门外半夜拽自己门,在紧张诡异的气氛中,乔老爷透过门缝看了出去。 一个人,直挺挺地站在门外。 这是一个身高一米三左右的小孩。 门外有着惨白的月色,这个小孩就站在门外的月色中,全身被宽大的黑衣包裹,他的脸也隐藏在黑色的帽檐中,似乎在笑,在冲门缝里偷窥他的乔老爷诡诡地笑。不知道为什么,乔老爷的身子莫名往后一缩。 这小孩是谁? 乔老爷心里嘀咕…… 嘀咕中,他又凑上了前来,隔着门问:“你是谁家孩子?这么晚了,是怎么进这院里来的?” 门外的小孩没有回答,只是嘤嘤的哭了。 听着小孩哭泣的声音,乔老爷眉头邹了起来,隔着门不悦的说:“哭什么哭,大半夜的,快说,你谁家孩子?” “我东西丢了,我找不到了,你知道在哪儿吗……” 乔老爷好奇的问:“你什么东西丢了?” “我的东西丢了,我找不到了,你知道在哪儿吗……” 门外的孩子重复着这句话。 “你丢什么东西了?你不说我怎么知道是什么东西?”乔老爷有点生气。 “我——的——命——丢——了——” 这次他的语速很慢,语气很低。 深更半夜,听到这句话,乔老爷的身体莫名一抖,他要抓狂了,他呵斥一声:“你这小鬼有病啊!信不信我揍你!”说着话就打开了门,伸手就要打门外这怪小孩。 可是乔老爷刚刚伸手,面前的小孩就抬起了头,头上的宽大帽檐一下子滑落了下去,一张没有任何表情且乌青色的人脸,赫然暴露在惨白的月色下。 这是一张死人脸! 看着这张乌青色的人脸,乔老爷整个人头皮一麻,瞪大了双眼。 “啊——”乔老爷惊声尖叫,整个人昏了过去,直直地向后倒下。 今夜的月色惨惨的,白白的,缺乏善意。 第30章他回来了 当乔老爷醒来的时候,已是一个时辰后了。 他醒来的时候,是躺在床上的,床边已经围满了人,可以说乔府里凡是重要的人物都来了,毕竟这是一家之长,万一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乔府这一大滩事怎么办? 所以哪怕是深夜,哪怕睡得正香,也都来了。 一时间他们都用关切的眼神望着他,问询他。其中乔夫人谢天谢地的说:“老爷你可算醒了。”说着话,从女佣手里接过一碗参汤递给他:“来,把这碗参汤喝了。” “爹,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会晕倒?”乔仁一脸不惑。他也是刚来,还是被母亲叫来的,听母亲说他父亲晕倒在了门外,人事不省。 正喝着参汤的乔老爷,一身的疲惫,听到儿子问,一时间他便又想起了晕倒之前见到的那一幕,当下身子就是一抖,眼神也变得惊恐了起来,仿佛他见到了什么可怕的事,他望着床前的八弟乔国厚,以及四哥乔杰,惶恐中带着颤声:“他,他回来了,他回来了……” 在场的人不明其意,对望了一眼,纷纷问:“谁回来了?” 黎明之前,乔老爷所在的院子里。 所有丫鬟女佣,乃至各房侄子或儿媳妇都被赶走了,只留下了乔国厚,乔杰,以及周管家,乃至乔夫人。就连儿子乔仁也被赶走了,因为今晚这事非比寻常。 乔老爷坐在太师椅上,他的脸色至今还心有余悸。 听了乔老爷把整件事说出来后,在场的人都是一惊,甚至背脊也开始生冷。一时间大家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说话,因为他们知道“他回来了”意味着什么。 那是索命! “七哥,你确定看到他了?”乔国厚将信将疑的问。 “老八,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我有必要编造这么忌讳的事出来?” “不是七哥,我不是那意思,我只是觉得这件事是不是太蹊跷了?毕竟都十年过去了,那妖孽若是要回来索命,早该来了,为何十年后才来?所以你是不是看错了?” 这话一出,在场的乔杰和周管家,乃至乔夫人都觉得对,毕竟要回来索命早回来了,为什么现在才来? “是啊老爷,你是不是看错了?”乔夫人问。 “不会,绝不会错!”乔老爷斩钉截铁。 他看着他们严肃的说:“我人老,眼却不花,认错别人或许还有可能,可唯独那妖孽,我绝不会认错。当时他就站在门外,还是十年前的模样,乌青色的脸没有丝毫人气,直勾勾盯着我……” 这下他们沉默了。 他们毫不怀疑乔老爷的话,因为正如乔老爷所说,编造什么事都有可能,唯独不会拿那件大家都忌讳的事出来吓唬大家。加上乔仁那晚被鬼掐的事,这么一联想起来,这乔府恐怕真的不干净了。 然而问题又来了,周管家好奇的问:“老爷,若真是那孽畜回来了,那他为何不对老爷你下手?反而只是吓唬你?” 是啊,既然是回来索命的,为什么只是吓唬他乔老爷,而不动手杀了他呢?要知道当时乔老爷一个人晕倒在门口,鬼杀人只需眨眼的功夫就办到了,为什么要放过他? 这个问题也难住了乔老爷,他也想不通那妖孽既然回来索命了,为何不动手?不过他还是找了个勉强的理由:“或许是因为夫人听见我大叫,出来得及时,没有让那妖孽得逞吧。” “不说这些没用的,现在还是想想该怎么办吧,毕竟那妖孽若真是回来索命的,那么我们一个都跑不了。我可不想坐以待毙。”乔国厚脸色凶狠了起来。 众人都看向他,乔夫人试着问:“八弟你有主意了?” 乔国厚摇头,他说:“这不正和你们商量吗。” “当年你们做下罪行,终于得报应了。”始终沉默着的乔杰说话了。 只是他这话,让在场的他们脸色都有点不悦。乔老爷说:“四哥,你能不能不要说风凉话?” 乔杰轻哼了一声,他道:“我明人不做暗事,半夜不怕鬼来找。所以我劝你们多做善事,少做哪些六亲不认丧尽天良的事。”说着话,就自行推着两个木轮走了。 “四哥,四哥……”乔国厚喊他。 “建议你们去枫林山走一趟。”自行推着轮椅来到门口的乔杰,停了下来,微微侧头:“去看看那被下了诅咒的墓有没有损坏,若是损坏了就赶紧请高僧重新封印,不要让那妖孽出来作恶。” 乔杰走了,屋里的他们相互看了一眼,都认为乔杰说得在理。 乔老爷说:“这样,昌辰,你明天去一趟枫林山,看看那座墓。” “不是老爷,我,我……”周管家也有点怕,毕竟枫林山的那个墓,他是真的不想接近。 “你什么你,你要是怕,明天我陪你去枫林山。”乔国厚不耐烦的说。 “八爷,不是昌辰我不去,是昌辰认为我们就算去了,发现了那墓损毁了也无济于事,反而还会打草惊蛇。所以我认为还是先去请高僧,然后带着高僧一起去枫林山。”周昌辰不仅做事稳妥,心细更是细腻,否则也得不到乔老爷的赏识。 乔老爷和乔国厚都认为有理,于是就同意了这个方案,同时乔老爷还郑重嘱咐他们:“你们记住,我乔府闹鬼的事不许对外透露一个字,尤其不要让施先生知道。” 这惊魂一夜就这样过去。 第二天,周管家一大早就赶往了距离江州城不远的天台山,去请高僧前来驱鬼。 施慕白和往常一样,平易近人的去私塾教书。 虽然府上的下人也在私下议论昨晚乔老爷晕倒的事,但他们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所以乔府依然井然有序。唯独乔老爷一整天都心不在焉,因为迟迟不见周管家领着高僧回来。 时间一晃,太阳开始落山。 周管家没有回来,而是派了个家丁回来报信,说是慈贤法师今日走不开,正在寺里讲经,明日方才有时间。而他周管家就在寺里等候,等着明天一起领着慈贤法师一同下山。 得知了这个消息的乔老爷,是气不打一处来,因为他焦急的等了一天,就是等高僧来驱鬼,毕竟昨晚的事让他心有余悸,害怕那孽障今晚又来。可现在高僧不来了,要明天才来,那么今夜让他如何度过? 怒归怒,怕归怕,乔老爷还是得面对到来的黑夜。 但他也不是没有准备,听说黑狗血能驱邪,于是他叫人去市集上买了一条黑狗,将其杀了,用木盆盛了一盆黑狗血放在他的卧房里;另外还叫了几个家丁在院子里守夜。这样估计就万无一失了。 当然,那些家丁是不知道这里面的事,虽然也疑惑为什么老爷要他们在院子守夜,但还是不敢问,就算问了也得不到回答。既然老爷叫我们守夜,那我们就守吧。 可,这样就真的万无一失了吗? 前半夜没有任何动静,乔老爷因为有家丁在外面院子里守夜,屋里还有黑狗血,所以睡得很踏实,可到了半夜时分,门外有了鬼祟的脚步声…… 第31章二鬼闹府 半夜时分,所有人都已经睡了。 整个乔府很难看到有人行走,只有夜空那轮孤零零的弯月还挂着,它惨惨的,白白的,冷冷的,缺乏善意。 脚步声,门外传来了诡异的脚步声。 脚步声很慢,走一走,停一停,却在这个安静异常的半夜里格外清晰,让睡在床上的乔老爷下意识睁开了目光。 乔老爷因为昨晚的事,本来就敏感,哪怕今晚安排了家丁守夜以及黑狗血,毕竟心里做了亏心事,是怎么都躲不掉抹不去的。 如浓墨般的卧室里,乔老爷就这样躺在床上,似睡非睡的听着外面的脚步声。 那脚步声,轻轻的,软软的…… 肯定是一双布鞋。 他无法判定这个脚步声在门外从左往右,还是从右往左,只知道这脚步声慢慢地朝自己所在的房间走过来,渐渐又远了,过了一会儿,又慢慢地走回来,似乎是在徘徊,就在房门外。 就在门外徘徊! 听到这里,似睡非睡的乔老爷心咯噔一跳! 不知道是惊恐,还是愤怒,他就这样睁大眼睛竖起耳朵听,在判断究竟是不是在房门外。同时用颤抖的手推着枕边的妻子。 乔夫人迷糊着没好气的嘟囔:“大晚上不睡觉,推我做什么?” “嘘。”乔老爷压低声音,对枕边的妻子说:“你快听。” 听见丈夫这颤抖的声音,迷糊着的乔夫人立即清醒了两分,开始听,可是什么都没有听到,低声问:“你让我听什么?” “怎么没了?……”乔老爷纳闷起来。 “什么没了?”乔夫人问。 “脚步声,我听到门外有脚步声。” “脚步声?那有脚步声,我怎么没有听见?” 这个时候,门外确实没有脚步声。不知道是走了,还是就站在门外没有走。 “我真的听见了……”乔老爷心惊胆战的说。 “你别疑神疑鬼,外面肯定是阿福他们,有他们在院子里守着,要是有什么动静,他们肯定早发现了。”乔夫人安慰着丈夫,然后朝门外喊了一声:“阿福。” 乔老爷也竖起耳朵听。 可是,门外静悄悄地,没有任何回应。 “阿福……”乔夫人又试着唤了一声,因为这个时候她心里也开始打鼓。 还是没有任何回应,仿佛那些家丁睡着了,没有听见;又或者已经不在了。 “他们怎么不回答?”乔老爷心都要跳出来了,额头都开始渗出了冷汗。 “可能是,是睡着了吧……”乔夫人试着说。 “我想也应该是。”乔老爷点着头。 乔夫人哦了一声,然后静静地躺着,不在说话。 其实乔老爷根本不相信是阿福他们睡着了,因为假若是他们睡着了,那么方才自己听到的脚步声又是谁的? 乔夫人也不相信,之所以不点破,就是不想内心的恐惧继续蔓延。 浓墨般的卧室里,一片死寂。 那张挂着白色罩帘的床,在此刻就像是黑暗里的一副棺材。 棺材里面躺着乔老爷和乔夫人,他们一动不动如挺尸一般躺在里面,大气都不敢出,冷汗湿透衣衫,浸湿了被子。 死亡,从来不可怕! 可怕的是死亡之前的等待。这种等待是漫长的,是煎熬人心的,足以让一个人承受不了巨大的心理恐惧而发疯。 人,因为害怕而恐惧! 恐惧到了极致,就是愤怒! 所以乔老爷此刻已恐惧到了极致,他在也受不了这强大的心理恐惧,不就是一死吗,他鼓足勇气掀开罩帘,下床就骂:“你个死孽障,短命鬼,出来——” 他嘴上这样骂,但他还是第一时间下床跑到了那盆黑狗血旁边,双手端起了这个木盘。这是唯一活命的东西,有这个东西在,他就有底气。只是他的手是颤抖的。 乔夫人这个时候也赶紧下床跑到丈夫身边,浑身都哆哆嗦嗦,也不知道是冷的还是因为害怕。 漆黑里的屋子里很安静,门外也没有任何动静,似乎门外根本就没有什么东西,一切都是他乔老爷疑神疑鬼。但即使这样,两人也不敢大意,耳朵竖起,眼睛擦亮盯着屋子里每一个可能藏“鬼”的地方。 等了一会儿,拉着丈夫衣服的乔夫人低声问:“怎么没有动静?” 乔老爷浑身都已被冷汗浸透,见门外以及屋子里都没有任何可疑的动静,便稍稍松了口气,然后胆子也大了起来,他说:“我看这该死的短命鬼已经走了。走,我们出去看看阿福他……” 房门“砰”的一声被撞开,一股寒气袭了进来。 没有丝毫预兆。 们字还在乔老爷喉咙里,他的身子就随着房门撞开而一抖,手中端着的这盆黑狗血也“哐啷”一声掉在了地上,狗血洒了一地。乔夫人更是尖叫一声瘫软在地。 “我的狗血,我的狗血……” 乔老爷顾不得被撞开的房门,第一时间蹲下来收集地上的狗血,手忙脚乱,因为这是他唯一活命的东西。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声调很低,语速很慢:“还——我——命——来——” 正手忙脚乱收集狗血的乔老爷身子一抖,抬眼缓慢望去。 但见被打开的大门就那么敞开着,惨白的月光从大门外照进来,将大门前面的那块地板映的发白。而乔老爷整个人都呆住了,颤抖着身体一句话也说不出,就这么盯着那敞开的大门。 大门外开始有冷雾飘了进来,越飘越多,伴随着雾气,那个声调很低,语速很慢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还——我——命——来——” 乔老爷满脸惊恐,全身都开始哆嗦,和身旁瘫软在地的妻子抱成了一团,嘴里还不停的发出颤音式的道歉:“修,七叔错了,是七叔对不起你……七叔不是人,你放过七叔……你要什么,七叔都烧给你……” “我要你命——” 伴随着阴冷愤怒的声音,一张惨白的人脸直挺挺出现在了乔老爷夫妻的视线里,是凭空出现的。 他只有一米三左右,是个小孩。 他脸色乌青,七窍流血,被月光映照在房门前的冷雾中。 乔老爷夫妻“啊”的一声跪地求饶,不停磕头,不停道歉。 可他却无动于衷,抬起了双手,要飘过来掐死他们。吓得老两口头都不敢抬,一个劲的磕头道歉…… “七叔错了,修,你放过七叔好不好,七叔知道你死的不甘心,死的委屈,但冤有头债有主啊,害死你的不是七叔我,是周昌辰,是他,是他动的手,是他用枕头捂死的你啊……冤有头债有主……” 不知过了多久,跪地磕头道歉的乔老爷夫妻发现没有动静了,便试着抬起目光望向门口…… 门口,空空荡荡。 修呢? 走了? 他就这么走了? 全身被汗水湿透的乔老爷夫妻对望了一眼,然后又揉了揉眼睛,确实门口没有修了。 于是老两口便暗暗的松了口气,抹了下额头的冷汗。但还不敢完全放下心来,赶紧试着朝门口走,看他究竟离开没有…… 然而刚刚来到门口,朝门外一望,老两口就身子一抖,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那短命鬼还没有走! 他正站在院子里的院门口,月光下,哪里雾气涛涛,他乌青色的脸七窍流血,直挺挺哪么站着,阴冷的目光注视着他们老两口。 “老爷,夫人……” 丫鬟和女佣这个时候打开房门,来到了乔老爷的门口。她们也是听到了动静才醒来。 可是来到门口一看,发现乔老爷和乔夫人都瘫坐在地上,全身发抖,在他们腿间还有一滩水,目光正惊惧地望着门外。丫鬟和女佣不惑,赶紧回头望去,自是见到了直挺挺站在雾气中且七窍流血的“鬼”,吓得“啊”的一声惊叫了起来。 鬼似乎也怕见到生人,他开始后飘,如一阵青烟从紧闭着院门的门缝中飘了出去,是飘出去的。 同一时间,东厢房的留香斋也不安生,也开始闹鬼。 乔仁起夜放水,可是正放着,突然感到脖子一凉,吓得浑身一个激灵。 可是漆黑的屋子里什么都没有,反倒是一块碎茶杯片从自己肩膀上落在了地上,摔的粉碎。 自己刚起床放水,根本没喝茶,杯子都没碰过,怎么会有碎茶杯片从自己肩膀上落下来?在一想到是自己脖子先感到一凉,立即他就想到了是什么,是那鬼,那鬼要用这碎茶杯片割自己脖子! 想到这里,他“啊”的一声吓的逃出了屋。 这一夜很惊悚! 这一夜很热闹! 整个乔府都从沉睡中醒来,唯独西厢房的施慕白刚刚回屋。 西厢房,施慕白住的小院漆黑一片,屋里也没有开灯。 被黑暗所包围的屋子里,他坐在书房里面,桌上还躺着一个脸色乌青且七窍流血的小孩。只是细看,会发现这只是一个栩栩如生的纸人。他坐在椅子上,就盯着桌面上的这个纸人。 纸人就是他,他就是纸人。 发生在乔老爷院子里的诡异事件,都是他一手导演,要知道他跟着义父走南闯北变戏法,各种障眼法都手到擒来,更别说制造出以假乱真的道具。也可以说昨晚和今晚都是他在表演一台“冤魂索命”的魔术秀。 这一切的目的,只为吓唬乔老爷,也为他的复仇计划开场! 让乔府上下都深信不疑十年前的那个妖孽回来了,回来索命了! 只要他们相信,那么接下来杀人就容易了,想杀谁就杀谁,杀了就推卸在那冤魂头上。反正这乔府也是不干净! 只是,今晚他意外获得了这样一个信息,那就是周管家居然也参与了其中,还是主刀的! 第32章高僧慈贤 第二天,天亮了。 施慕白像往常一样,干净儒雅的前往了私塾去给孩子们上课。 一路上,自然也听到了府上丫鬟女佣们的议论,议论昨晚乔老爷的院子里闹鬼,说那鬼怎么怎么厉害,还从门缝中飘了出去,是亲眼所见,吓死个人。同时还在议论东厢房那边也闹鬼。 总之,整个乔府都处于了惶恐中! 乔老爷院子里,这个时候各房贤侄和叔伯婶婶都聚在里面,你一句我一句说着。 而屋子里面则相对于外面院子要安静得多。但见乔老爷疲惫的坐在正堂的太师椅上,而乔夫人则躺在卧室里的床上,额头上还叠着一根毛巾,女儿乔枝正在床边照料母亲。 昨晚的鬼,把乔老爷夫妻吓得不轻!都吓尿了。 乔国厚,乔杰,以及乔仁分别坐在正堂的两边,沉默着。另外在他们面前还跪着七八个家丁。 这些家丁就是昨晚安排在乔老爷院子里守夜的! 然而不管怎么问他们,他们都一问三不知,说昨晚糊里糊涂就睡着了,醒来的时候还是被丫鬟和女佣用脚踹醒的。 “你们下去吧。”乔杰抬手挥了一下。 “谢四爷,谢四爷……” 几个家丁诚惶诚恐的退了出去。 他们出去后,乔杰的目光移到了对面的乔仁身上,他盯着他,问:“仁儿,你昨晚遇鬼,是发生在什么时间?” 愣神的乔仁,抬眼望向四叔,他想了想:“具体不知道,但与我爹这边闹鬼的时间应该差不多,因为跑到我爹这里的时候,丫鬟小翠说那鬼刚离开不久。” “你可看清那鬼的模样?身材是高是矮,是胖是廋?” 对于这个问题,乔仁摇头,因为他从没有见过那“鬼”的真身,不对,他见过,他记得“鬼”掐他那晚,他能感觉得出来对方使用的力量很大,应该是个成人的力量。于是他望着四叔:“模样不知道,但我敢肯定那绝不是小孩。” 乔定远,乔国厚,乔杰,三兄弟对望了一眼,眼中均觉察到了这事越来越严重了,远非表面这么简单。 “看来,我们乔府里不是只有一只鬼!” 也是这个时候,院子里面来了客人,正在院子里议论纷纷的各房贤侄和各房媳妇婶婶都恭敬的唤了声:“施先生。” 正堂里的乔老爷和乔仁父子对望了一眼,乔仁赶紧从椅子上起身迎了出来,见到施慕白,乔仁就问:“施兄,你怎么来了?” “我也刚听说伯父这里出事了,所以来看看。”施慕白一脸的担心,然后将目光投向坐在太师椅上的乔老爷,关心的问:“伯父你还好吧?” “还好。”乔老爷勉强挤出一丝微笑。“多谢施先生挂念。” “伯父这是哪里话,平时伯父待我不薄,我理应过来看看。”施慕白说着话,见到了乔国厚和乔杰,纷纷冲他们施了一礼,唤了声:“四爷,八爷。” 乔国厚和乔杰点了下头。 “对了伯父,我听丫鬟们说,您这里昨晚闹鬼,是真的吗?” “呃这……” 乔老爷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毕竟这事本来就要瞒着他施慕白,害怕吓到他而让他离开乔府,可现在满府都在议论,要隐瞒肯定隐瞒不住的。 “施兄,你别听那些下人瞎说,这件事我看是有人装神弄鬼。在说就算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我爹也已经叫人去请高僧来驱邪了。” 见儿子打了圆场,乔老爷赶紧附和:“对对对,贤侄不用害怕。” “慕白哥,你也来了?”乔枝从卧室里面走了出来。 施慕白侧头望去,冲她乔枝点了下头,算是打招呼。 乔仁看了一眼妹妹,又看了一眼施慕白,他眼珠一转,笑说:“小妹,这些天施兄给孩子们上课,挺累的,要不你带施兄出府去转转吧。” “好啊好啊。”乔枝早就想出府去玩了,现在哥主动提,那最好不过了,也正好和施慕白两人独处,因为平时在府里找施慕白,旁边都有人,点都不方便。 “不是,今天孩子们还得上课,我……” “哎施兄,给孩子们上课什么时候上不是上?再说这两天府里也闹的慌,出去散散心吧。”乔仁说着话,就推着施慕白和妹妹出了屋。 乔仁这样做,其实就是不想让施慕白待在府里,因为今天高僧要来府上捉鬼驱邪,期间一定会问这问那,到时候问出一些不光彩的东西,比如那鬼是什么来历?一旦把十年前那段禁忌说出来,那他施慕白会怎么看他乔府?所以最好的安排,就是安排施慕白出府。 看着如此一幕,坐在正堂上的乔国厚,不冷不热的说:“七哥,看来要不了多久,就该喝乔枝的喜酒了,真是恭喜啊!” “八弟哪里话,孩子们的事,不好说,不好说。”乔老爷嘴上这样说,但心里却是乐开了花。 到了晌午时分,全府都翘首盼望的人来了。 “老爷,老爷,高僧请来了……” 家丁的报信如一剂强心针,让乔老爷立刻整理衣冠,亲自出府迎接。 来到大门口,见到风尘仆仆的周管家正领着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和尚走了进来,这老和尚的眼神很沉静,似乎能看透人心。 在老和尚身后还跟着四个年轻的和尚,均双手合十。 乔老爷上前就拱手叫苦:“慈贤大师,您可算来了……” “阿弥陀佛!” 身披袈裟的慈贤大师念了句佛号,看着乔老爷说:“乔施主久等了。” “没事没事,慈贤大师您来了就好,快快快,里边请。” 乔老爷恭敬的将慈贤高僧请进了府。 这慈贤是天台山清泉寺的得道高僧,常年云游四方普度众生,很少时间在寺庙里,就算在寺庙里的时间,也大多给附近的百姓施粥,平时还走乡串镇普度世人向善,替人免费看病和施药,遇到那家办丧事,还会给这家的亡者无偿超度,可以说在江州地界很是名望,深受百姓尊敬和爱戴。 将慈贤高僧请进府后,乔老爷就立刻叫人安排斋饭。 也是这个时候,乔府里面一直没有露面且重量级人物登场了,那就是老夫人。 老夫人今年七十有二,是乔府第一任大家长乔振江的妻子,当然不是正房,正房早已去世,她是二房。也是乔定远,乔国厚,乔小凤三兄妹的亲生母亲。 她这些年吃斋念佛,不问世事,住在乔老爷后面的那个院子里,那院子叫“静心斋”。今天出来,就是因为得知天台山的慈贤高僧来了,所以让女佣搀扶着出来看看,向慈贤高僧礼拜问经。 第33章船上的尴尬 府上有得道高僧坐镇,使得乔府上下都安了心。 府外,施慕白和乔枝主仆一起乘坐马车在大街上走马观花,看见好吃的就买,好玩的也买,反正高兴的只有乔枝主仆。 而他施慕白实在提不起兴趣陪她们高兴。 直到来到了一座桥前,从窗外看出去,看见了桥下有游船,不少游客正在登船,他施慕白便来了兴趣说:“我们去游船吧。” 下一秒,乔枝主仆和施慕白放弃马车,登上了游船。 “往里面走,往里面走,里面有空位……”船老板冲岸上的游客吆喝着,就仿佛现代的公交车售票员。 这条游船可以容纳十几人,上面有个棚顶,船的两边是镂空窗户,可以透过窗户观看外面的景色。能坐游船的一般都是善男信女,一般百姓没事谁会坐游船啊! 交了钱,上了船,不一会儿船就开了。 这条河顺着江州城一直蔓延到运河,两岸的风景也极其漂亮,船家撑船的时候还会唱两句,增加游船的情调。 施慕白此刻站在船头,一袭白衣的他单手负后,欣赏着沿途风景,时不时和撑船的船家聊两句。 “慕白哥,你怎么不进去坐啊?”乔枝拿着两串串走了来,一串递给施慕白:“这个好吃。” “马车里太闷,现在就想透透气。”施慕白说着话,从她手里接过串串,吃了起来,边吃边点头:“不错。” “是吧,我说好吃吧。”乔枝嘿嘿的笑着。 “对了乔小姐,府上闹鬼,这事以前有过吗?” “好像…。。”乔枝想了想,晃起了脑袋:“没有吧,反正以前我没听说过,倒是十年前我家祖坟不安。” “祖坟不安?” “对呀,不过这都是以前的往事了,那时候我也很小,都是听大人们说的。” 施慕白哦了一声,不在说话。 他原本还想从她嘴里套点话,毕竟他也好奇另外一只鬼究竟是什么来历?好像只针对乔仁,毕竟上次掐乔仁,昨晚用碎茶杯片割喉,这明显是要至乔仁于死地。难道乔府除了自己有深仇大恨外,还有另外一个冤孽存在? 如果能找到这冤孽,与其合作,那么复仇是不是会事半功倍? “你怎么了慕白哥?” “没有,就是好奇问问。”施慕白笑了笑,然后又问:“我这个人是不信鬼神的,所以府上闹鬼我怀疑是有人装神弄鬼,你给我说说,你们家这些年有得罪过谁吗?比如,谁死在了你们府上?又比如,府上的人失手打死了谁?……” “没有吧,这些年我们家都平平安安,就算发生过几次口角,但也没有到死人的地步。” “那你哥呢?那鬼三番两次袭击你哥,肯定与你哥有什么仇怨。说不定还能从这上面找到那装神弄鬼的人。” “我哥?” 乔枝想了想,摇头:“我不记得我哥得罪过谁,就算有,我也不知道啊,我哥那人有事才找我,没事才懒得搭理我呢。” 施慕白算是无语了,这乔枝是一问三不知。 “慕白哥,我觉得肯定有鬼,反正我是信的。因为我爹院子里的丫鬟小翠都亲眼看见了,看见了那鬼从门缝中飘了出去,如果是人假扮的,能从那么狭小的门缝飘出去吗?”乔枝知道那“鬼”是谁,就是十年前的那个妖孽,所以她是信的。 施慕白哦了一声,不说话。同时也暗暗苦笑了一声,毕竟自己昨晚的杰作很完美,让乔府上下都相信了鬼的存在。 又站了一会儿,施慕白说:“外面风大,我们进去吧。” “好。”乔枝吃着串串跟在施慕白身后。 进到船棚里面,发现两边能坐的船板上都坐满了人,最里面的杏儿见到小姐和施先生进来了,赶紧喊:“这里,这里有位置。” 施慕白走了过去,坐在了位置上,杏儿也起身让小姐坐下。 而她杏儿就提着之前购买的大包小包东西站着,身体还随着船的摇晃而左右摇摆。这让坐着的施慕白眉头微微邹起,他说:“杏儿,你坐我这里。” “不用了施公子,我站着就好。” “那怎么行,你提着东西,如果你不提东西还好。”说着话施慕白就要站起来,旁边的乔枝按着他:“你别动。”她站了起来,对杏儿说:“你坐我这里。” “不用了小姐,我……。” “叫你坐就坐,废什么话?”乔枝瞪了杏儿一眼,将她拉来坐下。 “不是小姐,我坐了,你坐哪儿?” 乔枝早就打好了主意,所以杏儿一问,她就很自然说:“我坐这儿啊。”说着话,就一屁股坐到了施慕白的腿上。 施慕白吓了一跳,赶紧推她:“你干什么,你要坐,我起来便是。”说着话,施慕白还注意到了周围人的目光,这些人都在窃窃私议,对他指指点点。 “看什么看?” 乔枝冲周围人不耐烦的喊了一声,使得那些人都闭嘴不看她。而她乔枝也没有从施慕白身上起开,她咬了下唇,低声说:“慕白哥,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施慕白很想一把将她推在地上,但考虑到还得利用她这层关系在乔府待下去,毕竟若没有她这层关系,说不定乔老爷和乔仁早就对自己挑三拣四了,所以一时也不好太过分,只得闭上眼不说话。 乔枝也知道男女授受不亲,但是和施慕白相处这么久了,她是越来越喜欢他,恨不得把他融进自己身体里,可是到现在为止都没有正式牵一下手,更别说拥抱了,所以她想借这次机会,把两人的感情升温一下,变得更加亲密。 见施慕白闭眼不说,也不推开她,她就知道他默认了,于是更加心安理得坐在他腿上吃着串串,不时还喂给施慕白吃,施慕白自然是不吃,把嘴撇向了别处。甚至到了最后,她乔枝还装着疲累打起了瞌睡,借机靠在他怀里,感受着他胸膛的温暖。 旁边的杏儿也不好说什么,就这么闷坐着。 日出东方,日落西山。 傍晚时分,游船开了一个来回,从起点到终点,又从终点到起点,一路上的山水风景很是壮观和漂亮,只是游船上的乔枝根本无心观赏这些,她的心思全在施慕白身上,甚至还有点觉得不舒服,好像施慕白身上有什么东西在她屁股上顶着,但又不好说什么,只得挪了好几次屁股寻找最舒适的姿势坐在他怀里。 而他施慕白自然知道是为什么,但他也不好说,好几次都想推开她,可她就是不起开,一时间只得暗暗掐着自己的腰,希望疼痛能让自己清醒一些。即使是这样,也减轻不了,毕竟一个大活人坐在身上,不时还挪来挪去,加上她的臀本身就具有青春的弹性,是个男人都受不了。 现在到了终点,施慕白不等船靠案,就把乔枝从身上推开,说:“到了。” 等上岸后,施慕白说去买点东西,然后让她们先乘坐马车回去,不用等他。他为的就是不想和她们一起回去,太缠人了。 夜幕降临,乔府上下挂起了灯笼。 在乔老爷的安排下,由周管家领着人在乔府上下的每处房门上都贴上了黄纸符文,这是要让“鬼”无处藏身。至于慈贤高僧,他自从来了乔府,什么都没有做,就陪着老夫人聊天讲经了。 乔老爷几次问询慈贤高僧何时捉鬼?得到的回答都是:莫急,该来的迟早会来。 没办法,乔老爷只得等了。 施慕白回府后,自然也见到了整个乔府都贴上了黄纸经文,几乎随处可见。 正在这时,迎面走来了周管家。 周管家正领着人查看还有什么地方没有贴。当见到施慕白后,便恭敬施了一礼:“施先生。” 施慕白没有说话,只是点了下头。 当周管家错过他继续走后,施慕白的目光开始变得深邃无情。盯着离去的周管家,打量着他,发现他身材中等,年纪四十有八,方脸,三角眼,八字胡,尤其是他的目光,随时闪烁着若隐若现的笑,怎么看都怎么觉得这是一个油头滑脑,阴险狡诈的人。 “你们去那边看看,一处都别落下,听见没有?”周管家严厉的吩咐着下人,同时也感觉到有双目光在盯他,他下意识回头望来,看见了施先生,两人的眼神对接,周管家客气的一笑。 施慕白没有任何表情,收回目光,转身离去。 周管家看着施慕白离去的背影,脸色阴沉了下来,他觉得这施先生怪怪的,但哪里怪怪的,一时也说不上来,只得摇摇头,继续去安排其它事。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整个乔府上上下下的人都想看看高僧是如何驱邪捉鬼的,可是高僧就是迟迟不动,一直等到了亥时三刻都未见动静,也就是晚上九点四十左右的样子。于是众人等得不耐烦了,就纷纷离去,回房休息。 “爹,慈贤高僧什么时候开始捉鬼啊?”乔枝好奇的问。 “你问这做什么?”乔老爷看向闺女。 “我不是好奇吗,回来连澡都没洗,就来等着看高僧捉鬼,可他迟迟不捉,是不是不会捉啊?”乔枝开始怀疑高僧的道行。 “你懂什么,给我滚回去。”乔老爷呵斥一声。 被爹呵斥,乔枝恨恨地哼了一声:“不看就不看,我还不稀罕。”转身和杏儿走了。 看着闺女离去,乔老爷也开始怀疑高僧会不会捉鬼,于是来到了慈贤高僧的房间,询问:“慈贤大师,可以开始了吗?” 第34章寸步不离 随着夜越来越深,整个乔府都开始安静了下来。 今晚的月亮忽隐忽现,时而还伴随着冷风袭来,似乎这不是一个好兆头。 约莫晚上22点钟的样子,慈贤高僧领着四个弟子从房中出来,发现外面站着乔老爷,乔夫人,乔国厚,周管家,以及乔仁,还有乔夫人的贴身丫鬟和女佣。 慈贤高僧看了门外的他们一眼,双手合十,念了句佛号:“阿弥陀佛!” “慈贤大师,我们什么时候捉鬼?”乔老爷迫不及待的问。 “府上的人都休息了吧?”慈贤高僧问。 众人对望了一眼,周官家说:“差不多都休息了,他们打算看您捉鬼,实在等不了就回去歇息了,如果您需要他们都出来,我这就去叫。”说着话,周管家就要去叫人。 “不用。” 慈贤高僧抬手制止了周管家,他道:“人多反而不方便。这也是贫僧为何迟迟不出来的原因,就是需要安静。” 原来是这样!众人纷纷点头。 “乔施主,现在可否领贫僧在贵府转转?”慈贤高僧问。 “当然可以,这边请。”乔老爷赶紧点头给高僧领路。 夜深人静的乔府,到处都寂静无声,被黑暗所笼罩包围,即使有亮光,也是那么零星几处。 周管家提着灯笼在前面照路。 乔老爷和慈贤高僧并行走,边走边给慈贤高僧介绍这是什么地方,住的什么人,哪儿又是什么地方,住的什么人,反正每个角落都争取让高僧知道。 慈贤高僧一脸肃穆,一路上都不说话,似乎没有听乔老爷说话,只是他那沉静且深邃地目光在四下巡看,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乔仁,乔国厚,以及乔夫人更不知道说什么,一路上就沉默着。而那慈贤高僧带来的四个弟子则双手合十,默念着经文,像是驱邪的金刚经或超度亡魂的超度经。 同一时间,亮着灯的后罩房。 杏儿正在小姐的房中,帮着小姐沐浴擦背,还一边聊着天。 “不会吧?”脱光了衣服在浴桶里泡着的乔枝惊愕了起来。 杏儿此刻有点羞涩,羞涩中含笑点头。 “那这么说,当时坐慕白哥腿上,那顶着我的硬东西就是……男人的那话儿?”乔枝惊得闭上了嘴,满脸通红,很是难为情。 “小姐你应该高兴,嘻嘻,说明施公子对你有反应,是喜欢你的,要不然他那话儿也不会硬起来。” “你还说……”乔枝娇嗔的看着杏儿。 “好,不说了不说了,小姐你慢慢回味吧,嘿嘿。”杏儿不正经的坏笑。 “回味你个头……死杏儿。”乔枝很是无语地将水打在了杏儿脸上,含着笑没好气的说:“你要再乱说,也让慕白哥那话儿顶你,让你好看。” 一听这话,杏儿来了兴趣:“当真?小姐,你可不要后悔哟……” 呃!乔枝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在看这死杏儿那一脸坏笑的样子,当下就从浴桶里猛地一个起身,胸前都沉甸甸的颤了两下,将桶边的杏儿一把拉住给拽进了浴桶里。杏儿触不及防“啊”的一声,栽进了浴桶,将浴桶里的水都溢出了一大片。 “死杏儿,我让你乱说……” “我冤枉,明明是小姐你乱说……” “你还说,你还说?……” “小姐我错了,我不说了,不说了……” “晚了,我让你也尝尝被顶的滋味。。” “啊,不要啊……小姐你流氓,不要摸我哪儿……” 主仆两人开始在浴桶里打闹,打得不亦乐乎,水花四溅,满捅都是白花花的肉,不是****就是长腿…… 这主仆在打闹,而外面捉鬼也在有条不紊的进行。 这个时候乔老爷领着慈贤高僧来到了后花园。 因为东西厢房以及外院和内院都查看了,没有什么异常,唯独只有这后花园了。一行人走在荷池的廊桥上,惨白的月光洒下,将他们一行人倒影在了廊桥下的荷池里。 “慈贤大师,我这府上好像有两只鬼,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一伙的,你可得把他们都收了啊。”乔老爷千叮咛万嘱咐。 慈贤高僧沉默不言。 “前面就是其中一只鬼的老窝。这件事还得从十年前说起,相信慈贤大师你也听说过,我乔府以前出了一个妖孽,那个妖孽十年前夭折了,而这次我府上闹鬼,其中一只就是这个妖孽回来索命。” “妖孽?”慈贤大师开口说了第一句话,他停下前进的脚步,望着乔老爷,眉头微微邹起:“是不是二十年前,乔英夫妇在我清泉寺求得子嗣的那个孩子?” 乔老爷和在场的人都惊愕,对望了一眼,乔老爷点头:“对,慈贤大师你知道?” 慈贤高僧双手合十,念了句佛号:阿弥陀佛。 在场的人都不说话,就这样望着慈贤高僧。 高僧也不说话,继续走。 他慈贤之所以记得那个孩子,是二十年前乔英夫妇去清泉寺求子,就是他接待的,自然印象深刻。只是后来他云游在外,等回来的时候,就听说了发生在乔家的一系列诡异事件,包括那个妖孽。 想不到这次乔府闹鬼,竟是那孩子作祟。 “乔施主,那孩子为何要来索命?是你们欠他什么吗?”慈贤高僧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呃,这……”乔老爷有点为难。 在场的其他人也纷纷闭口不说,毕竟那件事是忌讳。 慈贤高僧扫了他们一眼,念了句佛号,说:“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因果循环,解铃还须系铃人,希望乔施主不要有所隐瞒。” 到了这个份上,乔老爷和在场的他们对望了一眼,想了想,他道:“慈贤大师,这件事我们是有错,但不全怪我们,毕竟那孩子生来就不吉祥,害死了他母亲,而且他父亲都对他不理不睬,我们这些做叔伯的自然也不会对他好,所以平时都孤立他,当然还有一些不懂事的孩子欺负他,我想估计就是这样让他怀恨在心,死了也要化作厉鬼回来报复吧。” 乔老爷避重就轻,让在场的人都纷纷点头附和。 慈贤高僧也不说了,念了句佛号“阿弥陀佛!”然后继续往前走,目光也四下巡视着。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一行人来到了那所被上了锁的孤独小院。 他们就站在沟渠旁。 “慈贤大师,前方那栋上了锁的小院,以前就住着那妖孽。后来他夭折了,这所小院也就没人住了,由于这些年老宅改建成了这后花园,而这所小院又偏僻,改建不了什么,加上没人愿意接近这里,所以就没有管它,一直让它这样荒废着。我想那妖孽回来了,肯定会住在里面。所以这里一定是他的老窝。”乔老爷自我猜测。 慈贤高僧望了望那孤独的小院,又看了看周遭的环境,发现周边黑夜下翠竹郁郁葱葱,遮天蔽日。他道:“这里阴气虽重,却无半点邪气。” “不是这里吗?”乔老爷诧异。 如果不是这里,那还会有什么地方可以容那孽障藏身? 慈贤高僧没有说话,转身走向别处,目光也四下巡视。 最后都没有什么收获,他对乔老爷这样说:“乔施主,今晚纵观贵府,并无发现半点邪气,若是乔施主觉得不放心,贫僧可以让几个弟子在贵府多念几遍超度经,这样贵府即使有什么邪祟,也会烟消云散,不敢再来侵扰。” “这……”乔老爷有点不甘心,毕竟那妖孽的鬼魂回来,是他亲眼所见,怎么会没有? “七哥。”乔国厚将乔定远拉倒了一边,低声说:“慈贤大师向来乐善好施普度众生,我觉得慈贤大师应该没有说谎,没有必要骗我们,所以那妖孽估计真不在我们府上,而是在枫林山的墓里。” 一听这话,乔老爷睁大了双眼。 他觉得老八说得对。于是来到了慈贤高僧身边,恭敬地说:“慈贤大师,我府上没有那妖孽的踪迹,但不代表不存在,我还知道一个地方,望慈贤大师能去封印那妖孽,不要让其出来作恶。” 慈贤高僧望向他:“何处?” “路途有点远,今晚不方便去,明早领慈贤大师您去,可好?” 慈贤大师念了句佛号,说了这样一句:“一切听乔施主安排。” “好好好。”乔老爷点头如捣蒜,同时看了看大师的那几个弟子,对慈贤大师恭敬地说:“那今晚还请大师的弟子多念几遍超度经,以防万一。” 就这样,满心期待的驱邪捉鬼收场了! 甚至乔仁母子,都怀疑这慈贤大师到底会不会捉鬼?毕竟他们可是深受那鬼的折磨。不过事已至此,也不好在说什么,只等明天去枫林山的那个墓里看看。 然而所有人不知道的是,慈贤高僧隐瞒了一件事。 慈贤高僧回到房中,关好门,来到床上盘腿坐下,闭眼参禅打坐。 只是几分钟后,闭着眼的慈贤高僧突然开口,对着空荡荡的屋子,说了这样一句话:“打贫僧一进府,你就跟着贫僧寸步不离,却为何不发一言?” 第35章以牙还牙 夜如浓墨,死寂无声。 西厢房,施慕白住的院子。 整个乔府的人都在操心高僧驱邪捉鬼的事,唯独他施慕白游离在外。此刻夜已深,他却还没有睡,似乎在寒窗苦读。 书房中,他端坐在书桌后面的椅子上,正拿着一张信纸琢磨着。 这张信纸上面写着周管家,可以说这就是周管家的简历。 姓名:周昌辰。 年纪:四十有八。 性格:心思细腻,油头滑脑办事乖张。 籍贯:江州人士。 个人履历:落魄书生,早年饥一顿饱一顿,一天突然晕倒在路边,恰巧乔振江遇见,将其救下,同行的还有乔定远,于是从那以后,周昌辰就成了乔定远的书童。主仆间走哪儿都形影不离,一起吟诗作对,谈风论月,甚至一切琐事都由书童周昌辰去办,深得乔定远信任,是其心腹。后乔定远在乔家得势,做了一家之长,周昌辰也因此成为了整个乔府的大管家。 家庭状况:妻子许氏在城南开了个杂货店,膝下两子,长子去年刚成家立业,幼子尚私塾念书。 爱好:不赌爱色。 周管家的这些信息,都是施慕白通过各种渠道汇聚而成的。看着这些信息,施慕白是越看越愤恨,一想到是这周管家当年用枕头捂死的自己,他就眼睛暴凸,咬牙切齿:“你要怎么死呢?” 施慕白本来将第一个死亡名额,定为乔定远的。因为乔定远身为一家之长,一旦他死了,乔家必定群龙无首,各房也必定为了争夺一家之主而闹得不可开交,混乱一片,那样更方便他施慕白个个击破。 可昨晚得知了周管家也参与其中,还是主刀的,他的目标就变了,变成了周管家。 因为冤魂索命这个引子已经埋好,什么时候杀乔定远完全由自己决定,反而周管家如果知道乔定远死了,还是被那妖孽回来索命的,那么以他周管家的脾性,是不是会离开乔家而远走高飞躲避呢?那样的话,自己又去哪里寻他?所以周管家必须先死! 死,是必须的! 可是要他怎么死呢? 一刀割喉?这明显没有一点技术含量,也太便宜他了。 下毒?更是下下之策。 借刀杀人?怎么借?而且还不能消自己心头之恨!自己必须亲手结束他的生命! 亲手!对,就是亲手! 他用枕头捂死自己,那自己也让他体验一番窒息的快感!以牙还牙! 让他窒息而亡,还要不引起官府的追查,那么就得制造出意外死亡的假象,可是好端端的一个人凭什么会意外死亡?必须有一个充足意外死亡且窒息而亡的理由! 为了这个充足的意外死亡理由,施慕白又开始研究起了周管家的这份简历。甚至可以这样说,这个充足的意外死亡理由,就是一份高智商的杀人方案策划!因为,目标定了,死亡方式定了,就差执行和细节来让他周昌辰入瓮。 一夜就这样过去。 第二天,施慕白去了私塾,给孩子布置了一些学习内容,让他们自学,因为他需要出府一趟。当然,对于昨晚那慈贤高僧捉鬼的事,他施慕白也听下人们议论了,毕竟他也想知道那袭击乔仁的“鬼“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奈何慈贤高僧到底捉没捉到鬼,谁也不清楚,唯一清楚的那几个人,也闭口不谈。这样一来,施慕白也懒得理会了。 只是施慕白刚刚出府,还没有迈出大门,身后就传来了乔枝的声音:“慕白哥,慕白哥……” 施慕白回头看向跑来的她,眉头立刻微微邹起。 “慕白哥,你这是去哪儿?” “有事?”施慕白盯着她。 “没,没有。”乔枝笑了笑,然后说:“我就是去私塾找你,没看见你,然后听下人说看见你往外院走,所以我就过来看看。怎么,慕白哥你要出府?” “是,出去买点笔墨。” “那我也去。”乔枝一下子就拉住了他的手。 “你去做什么?”施慕白挥开她的手。 “不做什么啊,就陪着慕白哥你买笔墨,走吧走吧……” 施慕白被乔枝推着出了府,这一刻他很想踹她一脚,尼玛你跟着,我还能去做自己的事?要不要这么缠人?看来得找个机会摆脱她。 施慕白出府了,而乔老爷,乔国厚,周管家,乃至乔仁也早已出府,他们领着慈贤高僧去了十里外的枫林山。 枫林山不仅有乔家的祖坟,还有那座封印了十年的诡墓。 时至初冬,枫叶开始飘落。 错过了观赏枫叶的最佳时间,只能见到满地的落叶,以及那些光杆只剩下零星几片枫叶的枫树。 一阵冷风拂来,满地残叶迎风飘飞。 现在是晌午时分,乔老爷一行人在枫林间穿行,脚下的落叶时而发出沙沙之声,越接近半山腰,天空的那团乌云就越接近太阳,似有遮天蔽日之势。让乔老爷一行人莫名感到心慌。 慈贤高僧一路上默不作声。 不一会儿,他们就来到了半山腰,来到了那座忘却了十年且十分避讳的大墓。 墓,还是那座墓! 只是这座墓已不再是乔家祖坟,只是一座荒山上的残败孤坟。 墓很大,由笨重的条石所砌成,只是现如今的这座墓长满了青苔和荒草,周边的树木和荒草都郁郁葱葱,差点遮掩了这座墓的面目。 “慈贤大师,前面,前面那座墓就是。”乔老爷不走了,距离那座墓十来米远,只抬手指给身边的慈贤高僧看。 不仅是乔老爷,就是乔国厚,乔仁,以及周管家他们都离墓远远的,不敢接近。因为他们此刻很紧张,空气仿佛都变得稀薄,天上的太阳早已不知踪迹,阴云重重悬在他们头顶。 阿弥陀佛! 慈贤高僧面朝前方那座残败的大墓念了句佛号,也不理睬乔老爷他们此时的紧张和不前,领着四个弟子就往前走去。 乔老爷他们就这样远远地看着,盯着。 来到墓前,几个弟子将墓前的杂草和荆棘清除,算是有了一点墓的样子。 首先看到的就是一块立着的墓碑。只是这块墓碑拦腰断成了两截,其中一截不知去了哪里,只有剩下的这一截还埋在土里。上面的字迹已被风化得模糊不清。 残碑后面,就是这座令无数人忌惮和畏惧的诡异大墓。 第36章开墓 枫林山! 这座十年无人问津的诡墓,今终重回了大众的视线。 墓门是大理石! 只是现在的这块大理石上面有了许多裂痕,上面还有一些斑驳的青苔。 另外大理石墓门上还有驱邪封魔的符文,只是这符文上面的字迹早已经被常年的风霜雨雪侵蚀的不成样子,变成了碎絮粘在墓门上。 慈贤高僧在墓前摆了一长岸,上面放了两盘水果一盘白面馒头,以及一个香炉。 点燃三柱半米长的高香,拿在手里! 面朝这座诡异的大墓,慈贤高僧张合嘴唇,说了一些只有他自己能听到和听懂的话,似乎是在念什么经,又或是在和墓里的东西对话。 远处的乔老爷一行人就这样紧张的望着,身子都是侧着的。这是为了逃跑方便,万一那墓里的东西突然跑出来了,怎么办?所以必须做好随时逃跑的准备。 慈贤高僧将三柱高香插在了香炉里。 下一秒,他那四个身穿黄色僧衣的弟子就分别站在了这座诡异墓穴的东南西北四个方位,双手合十,开始诵念经文。 经声由小变大,由稀变集,越来越大,越来越紧密,仿佛这座枫林山此刻已变成了一座香火鼎盛的寺院。 乔老爷一行人在远处,听得是心惊肉跳。 “老爷,看来那孽畜真在里面,要不然慈贤大师不会兴师动众念这些经文。”周管家心有余悸的说。 乔老爷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点头说“是啊。多亏有慈贤大师在,要不然我乔家就真的不安生了。” “爹,趁慈贤大师在,我们开墓将那孽畜拖出来烧了吧。”乔仁目露凶光恨恨地说。 他想一劳永逸,毕竟这样不开墓,谁知道慈贤大师将墓穴里的妖孽彻底收拾了没有?万一没有或留了一口精气在,一旦复原,将是更加疯狂的报复,到时候乔家就真的万劫不复了。 乔仁的这个想法,让在场的乔老爷,乔国厚,以及周管家都对望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那抹赞成。毕竟他们比乔仁更加害怕和担心那妖孽没有灰飞烟灭。 果然!乔老爷一行人为了永绝后患,便恶向胆边生,忘记了对那座诡异墓穴的恐惧和忌惮。他们要开墓烧尸! 慈贤高僧得知了他们这个想法,是眉头邹起,立即劝他们不要开墓,不要在损阴德。 可是不管怎么劝说,乔老爷等人就是要开墓! 没法,慈贤高僧转过身去,望着不知名的方向一声叹息,念了句佛号:阿弥陀佛! 接下来,在管家的带领下,几个家丁抄起铁钎和铁锤开始砸这大理石墓门。这大理石墓门由于十年来的风化,导致没几下就砸开了,整块大理石墓门成为了一堆碎石块。 沉寂了十年的大墓,再一次被打开! 墓门打开,地下寒气迎面窜出! 这阴冷的寒气,让墓门前的几个家丁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噤。 接下来,几个家丁望着眼前这黑漆漆的墓穴,是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肯进去,都开始退缩,毕竟都对这座诡异的墓穴有着忌惮和畏惧。 “都他妈给我进去!”周管家抬脚就将家丁给踹了进去。 那家丁吓得“啊”的一声跑了出来。 这一跑出来,外面的人更是吓得惊慌逃窜。 可是,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慈贤高僧和他那四个弟子,依旧在那大墓前。 对于这一幕,乔老爷一行人你看我,我看你,然后找到那家丁问。原来那家丁什么都没有看到,也没有遇到,就是被管家踹进去导致心理承受不了突然到来的恐惧而惊喊了出来。 至此,虚惊一场! 墓前的慈贤高僧对于乔老爷等人的行为,是摇头惋叹,对着被砸开的墓门念了句佛号,然后领着四个弟子,迈步走进了这黑漆漆的墓穴。 见到慈贤高僧进去了,乔老爷等人对望了一眼,纷纷来到了墓前,朝墓穴里张望了一下,发现没什么动静,于是沉了口气,也相继打着火把进入了墓穴。毕竟高僧都进去了,自己等人还怕什么? 这墓穴,有一段阶梯,阶梯下面才是墓室。 几个家丁跟在周管家和乔少爷的身后,一步一步下了阶梯,进入了墓室。 当众人进入墓室后,墓室里景象让他们瞪大了双眼! 同一时间,江州城! 城里的大街上,施慕白惊愕的望着身边的乔枝:“你刚说什么?” “我说我爹,和我哥他们领着高僧去了枫林山。”乔枝不惑的望着施慕白:“慕白哥,有什么不对吗?” 当然不对! 此刻的施慕白内心极为不安,因为他知道枫林山上的那座诡墓里面根本没有那妖孽的尸体,一旦乔老爷他们开墓进去看,发现没有任何尸骨,那么他们会怎么想?自己的身份还能隐藏多久? 不妙,大事不妙! “慕白哥,你怎么了?”乔枝见他愣神且脸色阴沉。 施慕白勉强挤出一丝笑意:“没事。就是好奇你爹他们去枫林山做什么?闹鬼不是在府上吗?” “慕白哥你有所不知,枫林山有我家祖坟,还记得昨天给你说过我家以前祖坟不安吗?而这次我们府上那个鬼以前就埋在那祖坟里,所以高僧要收他,肯定去枫林山啊。” 施慕白哦了一声,然后眼珠一转:“要不我们也去看看吧?” 乔枝“啊”了一声,有点忌讳的说:“这,不好吧?而且,要走好远的路。” 施慕白脸色一变,哼了一声:“不去算了!” 乔枝看着他挥袖而去,很是郁闷,跺了下脚追上去:“慕白哥,你生气了?” 施慕白不言,走自己的路。 “那没什么好看的,还不吉利,要不我们去游船好不好?” “游船?”施慕白看向她。 “对啊。”乔枝点头如捣蒜:“就像昨天那样,在船上多好,看看风景,比去枫林山好多了。” 施慕白不说话,就这样盯着她。 乔枝被他的目光盯得不好意思,羞涩的低下了头,抿唇低声问:“去吗?” 其实乔枝提议去游船,就是想像昨天那样坐他身上。在她看来,昨天他那话儿对自己起了反应,肯定喜欢自己,也喜欢自己坐他腿上,那自己在一次提出来,他是不是会更喜欢自己呢? 施慕白自然也回想起了昨天游船上的尴尬事,当即冷冷地说了这么一句:“没兴趣,你要游船自己去。”话落,扬长而去。 乔枝怔怔地站在原地,望着施慕白离去的方向,不惑的喃语:“慕白哥不喜欢那样吗?”想着这些,她赶紧又追了上去:“你真要去枫林山?” 施慕白不言。 “我陪你去还不成吗?” 施慕白停下了脚步,看向她,露出一个微笑:“这可是你说的。” 见他喜笑颜开,不生气了,乔枝便重重点头。 其实施慕白自己也可以去枫林山,但是由于他现在的身份是从没有去过枫林山,所以一旦去了,碰见了乔老爷,那么又该怎么说?所以必须让乔枝领自己去,方能名正言顺! 第37章高僧赠言 枫林山,位于江州城以南十里。 当施慕白和乔枝乘坐马车来到枫林山,刚刚到山脚下,就碰见了正从半山腰下来的乔老爷一行人。 碰见了乔老爷,自然要问他施慕白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施慕白也不隐瞒,不过他还没有说话,乔枝就抢在他前面说:“爹,慕白哥好奇所以想来看看慈贤大师是怎么驱邪捉鬼的,我说不来,不吉利,他非要来看看,说他不信鬼神。” 说着话的乔枝,还给了他施慕白一个白眼。 施慕白尴尬笑笑,望着乔老爷他们说:“是我让乔小姐带路的,我这人不信鬼神,但对于一些灵异现象还是很有兴趣,所以想来见识一下。还望伯父莫怪。” “这……。”乔老爷有点为难的看了看身旁的乔仁。 “怎么了伯父?不方便吗?”施慕白试着问。 “不是,只是贤侄你来晚了。” 施慕白怔住! “施兄啊,你要是早来一会儿就好了,我们刚刚把那诡墓里的孽障拖出来烧成了灰烬,这不我们正打算回去。”乔仁上前一步歉意地说。 施慕白有点失落的哦了一声,可是紧接着就是整个人僵住,眼眸都睁大了一分,望着面前的乔仁:“你刚说什么?” 乔仁不明所以:“我说我们打算回去了……” “不是这句。”施慕白纠正他。 “不是这句,那,那就是我说将那孽障从诡墓里拖出来烧成了灰烬。”乔仁想起来了。 就是这句! 这句话不对,按理说那诡墓里没有任何尸体才对啊,为什么乔仁会说从里面拖出了一具尸骨烧成了灰烬? 在场的人都发现了施慕白的不对劲,乔仁和父亲对望了一眼,乔老爷关心的问:“贤侄,你没事吧?” 此刻的施慕白完全混乱了。 他望向乔老爷,又看了看乔仁,以及旁边的周管家和乔国厚,甚至那些扛着铁钎和铁锤的家丁。他轻摇着头有点难以置信的说:“不是,那墓里真有鬼怪?” “施兄你害怕了?”乔仁含着笑问。 “这世上难道真有鬼?”施慕白皱起眉头又重复了一遍。 “要不你以为我们这么兴师动众是干嘛的?”乔仁拍了拍他肩,含笑安慰道:“放心吧,一切都结束了,那孽障已经灰飞烟灭,不会再出来兴风作浪。” “是啊贤侄,这两天你也受惊了,从今以后大可以安心住在府上。”乔老爷此刻心情大好,因为那妖孽已除。 施慕白哦了一声,他好奇的问:“那,那鬼长什么样子?是不是传说中的青面獠牙?” 这话一出,在场的人都笑了。 “施先生听戏文听多了,那孽障那有什么青面獠牙,就是一具都已散了架的白骨。”周管家摇头笑笑。 施慕白不说话了! “好了施兄,我们走吧,路上边走边说。”乔仁将手搭在了施慕白的肩上,启程回家。 只是刚刚转身走两步,施慕白就停了下来,他道:“不行,我得去看看,好歹我都到了这山脚下,要就这样回去,实在不甘心。” “不是施兄,上面没什么好看的,一切都结束了。” “那诡墓不还在哪里吗?我去看看那墓总行吧。”说着话,施慕白就让乔枝带路。 “真要去啊?”乔枝有点为难。 “你不去,我自己去吧。”说着话,施慕白就朝半山腰去了。 “施兄……”乔仁朝施慕白喊。 “慕白哥,等等我,我去……”乔枝提着裙子,朝施慕白追去。 “你们先走,我一会儿就下山。”跑远的施慕白说了这么一句。 乔老爷等人一时就这么望着他施慕白跑远的背影,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我们就先歇会儿吧,等等贤侄,然后一同回家。” “七哥,你要等你等,我还有事,我就先走了。”说着话,乔国厚就走了。毕竟这施慕白是你七哥未来女婿,又不是我女婿,我凭什么等他? 对于老八的不给面子,乔老爷也不好说什么,只是不悦地瞪了瞪他离去的背影一眼。 “爹,要不你们也先走吧,我在这里等施兄就好。” “这合适吗?” “怎么不合适,我们年轻人有话聊,爹你说你和我们一起走,你觉得你说得上话,反倒让我们不自在,还不如先走。” 听了儿子的话,乔老爷想想也是,于是就带着管家和那些家丁走了,留下乔仁一个人在山脚下等。 半山腰上,诡墓前。 慈贤高僧还未离去,背对着身后的诡墓,在一处还有几许火苗的灰烬前双手合十,念着超度经。 施慕白此刻也从山下来到了这座诡墓前,自然看见了墓前好几米远的慈贤高僧和他那四个弟子。 慈贤高僧也自然留意到有人来了,便朝来者投去慈悲地目光。 一袭白色长衫的施慕白,来到墓前并未理睬高僧,只是看了一眼高僧,就径直走到这座长满了荒草和青苔的大墓面前。 站在墓前,他看到陵墓入口被一些石块所堵住了。 目光又巡视这座大墓周围,发现除了荒草就是荆棘,极其破败和荒凉。 “慕白哥……”乔枝这个时候也来到了墓前。 施慕白看了她一眼,见她上气不接下气,满脸的汗珠,问了一句:“这就是那座诡墓?” 乔枝喘着粗气点头。 “我看这墓除了比一般的墓大点外,也没什么特别的嘛。”说着话,他就开始绕着这个墓转了转,最后来到了慈贤高僧这里,冲高僧礼貌地点了下头,就将目光锁定在地上的这堆还有火星子的炭灰上。 “我,我早和你说过,这墓没什么好看,你非,非要来看,还跑这么快,累死我了……”乔枝喘着粗气,用手在颈前扇着好散热。 施慕白没有说话,他此时正死死盯着炭灰里的一些没有烧成灰的碎骨头。看着这些碎骨头,他知道乔仁没有说谎,他们真的从墓穴里拖了一具尸骨出来! “慕白哥,你看什么呢?”乔枝来到了他身边。 施慕白看了她一眼,说:“我们走吧。” “这就走了?”乔枝有点无语,毕竟刚上来,就要走。 没法,施慕白要走,也只得跟着走。 阿弥陀佛! 施慕白和乔枝刚刚朝山下没走几步,就听见了身后的慈贤高僧念了句佛号。对此,施慕白好奇的回头看了一眼他,发现慈眉善目的慈贤高僧一手立于胸前,一手持着一串念珠,正凝视着他施慕白。 不知为何,这慈贤大师给他施慕白的感觉,除了慈眉善目外,还有一种说不出的沉静。尤其是他看自己的眼神,看似平静,实则深不可测,仿佛将自己看透了一般。这让他施慕白极为不自在。 “大师,有事?”施慕白问了这么一句。 慈贤大师的神色没有任何改变,眼神依旧那样沉静,面目依旧那样慈眉善目,他双手合十念了句佛号,道:“天地不仁,降万般悲苦于世人,我佛慈悲,佛渡有缘人,贫僧观施主气宇不凡,与众不同,今得于一见,乃是缘分,故有一言赠于施主。” 施慕白饶有兴趣的噢了一声,目光变得很有神、 “阿弥陀佛。”慈贤大师念了句佛号。 和善的看着施慕白,好一会儿才道:“人的一生,既不是想象中的那么好,也不是想象中的那么坏,每个人的背后都会有心酸委屈,都会有无法言说的艰难,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泪要擦,给自己一个宽容的微笑,做最真实的自己。” 此言一出,施慕白心中一紧。 这大师为何说这话? 难道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要不然他怎么会让自己做最真实的自己? 可是不应该啊,自己真实的身份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包括义父和姐。 “听大师的意思,是说弟子不真实了?”施慕白目光变得很不友好,他质问:“敢问大师,何为真实?” “我佛慈悲,讲四大皆空,人身不过一皮囊,争其一生也带不走一物,为何不放下执念,活得洒脱一点,自在一点,开心一点,这便是真实的自我。” “我听明白了。” “施主看开就好。” “我当然看得开,按照大师所言,人应该随心所欲,活得开心,只要自己开心,那就是在做真实的自我,是这个意思吧?”施慕白的目光极具穿透力,盯着他慈贤大师,嘴角勾笑,一字一句的说:“我正在做最开心的事,所以我很开心,也很真实。” 慈贤大师微微邹眉,一言不发。 “不要以为你是高僧,说的话就是真理,我告诉你,我没有任何信仰,我只信我自己!”施慕白与慈贤的目光对视,他本就不满慈贤来乔府驱邪捉鬼,现在还当着乔枝的面说自己不真实,似要揭穿自己,那自己还能对你客气? “阿弥陀佛!”慈贤大师念了句佛号,闭上了眼。 “我们走。”施慕白从慈贤大师的身上收回目光,带着乔枝转身离去。 “施主莫要把自己认为的对错,拿来当别人做事对与错的标尺,这样只会苦了施主自己,望施主早日看开,放下心中执念,珍惜当下,为时不晚。” 施慕白头也不回的朝前走着,似乎根本没有听见身后慈贤大师的话。 望着那逐渐消失的背影,慈贤大师一声惋叹,念了句佛号:“阿弥陀佛!”然后侧头看向自己右手边,这里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却说了这样一句话:“跟贫僧走吧。” 这句话很莫名其妙,像是对身后的弟子说,又像是自言自语对空气说…… 第38章冰火两重天 回去的路上,乔仁,乔枝,施慕白三人同乘一辆马车。 一路上,关于十年前祖坟不安发生的那些诡异事件,以及夭折的那个妖孽,乔仁丝毫不隐瞒的将其全部说给施慕白听了,反正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当然,对于那妖孽受了什么苦难和欺负,他乔仁没有说,毕竟不光彩,只是说了那妖孽很让人讨厌。在一个那妖孽是怎么死的,乔仁也没有说,因为他也不清楚,他只知道那妖孽是突然暴死而夭折的。 施慕白听了这些,没什么反应! 因为他现在只关心另外两件事。 第一件,十年前的妖孽是妖孽吗? 今天开墓,乔仁进去看了,将看到的一切都说给了施慕白听,说他们进去后,发现里面那唯一一副棺材四分五裂,似乎被什么东西以中间形式给爆开,连同棺材里面的那具尸骨也给爆得到处都是,最后还是他们将那些散落墓穴四周的尸骨收集起来拿出去烧了。 问题来了! 当年,因为祖坟不安,说是那孩子引起的,因为那孩子是妖孽,所以拿去祭坟!按理说,妖孽祭了坟,一切诡异事件都会烟消云散。 可,十年过去了! 十年后的今天开墓,依旧发生了十年前祖坟不安的事件,那么说明什么? 说明妖孽祭坟,根本无用! 也间接证明了祖坟的不安,根本不是那妖孽所引起,那孩子白白冤死了! 这是一个证明,为他自己证明自己不是妖孽的最有说服力证据!所以他拿这个问题质问他乔仁。 乔仁也自然意识到了这点,但他能怎么说呢?只能是含糊其辞的笑笑,说十年都过去了,不管对或错,也都不能改变。另外他还狡辩了一下说,祖坟不安虽然不是那孩子引起,但那孩子依然是妖孽,因他的降生害死了母亲,这是事实,无人可以辩驳! 确实,害死母亲这一点无人能辩驳! 因此,施慕白沉默了。 当然,乔仁和乔枝还在与施慕白闲聊,不过他施慕白很少接话了,他在想另外一个问题。那就是墓里面怎么会有一具尸骨?他很疑惑,因为这是一个相当大的问题!甚至事关他自己的来历,让他开始怀疑自己究竟是谁? 是啊!自己是谁? 如果墓里面的那具尸骨是自己,那自己又是谁? 可如果墓里面的那具尸骨不是自己,那尸骨又是哪儿来的? 肯定不是这十年期间乔府又埋进去一个人,因为如果是埋进去的,就会早早地发现那墓里面已经没有自己了,那时候就该知道妖孽的尸体消失不见,而不会等到今天把墓里的那具尸骨认为是自己! 所以这间接证明了十年期间没有任何一个死人埋进那所诡墓里! 问题又来了,没有开墓埋人,尸骨又是何来? 所以不得不让他施慕白怀疑自己究竟是不是自己? 还是说自己确实死了,现在之所以自己认为是自己,其实只是自己拥有自己的记忆,而这躯体是另外一个人的!而自己真正的躯体早已成了白骨,就是今天乔老爷他们从墓里拖出来烧成灰烬的那具白骨!是这样吗? 加上那慈贤大师说的话,让自己做最真实的自己,难道就是洞悉了这个秘密,所以才说那句话的? 如果是,那自己现在这具躯体又是谁? 拥有记忆的自己在不属于自己的躯体里待着,还是自己吗? 细思极恐! 施慕白不敢往下想了,越想越诡异,越想越恐惧! 就这样,施慕白浑浑噩噩地回到了乔府,回去后就把自己关在了屋子里,他要好好想想自己究竟是怎么从那黑暗且冰冷的诡墓中出来的。 夜幕降临,冷月高挂。 从枫林山回来,施慕白就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时而睁眼,时而闭眼,时而又翻身,努力地回想着。 是的,他到现在为止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墓里出来的,他只知道潜意识让他感觉很热,仿佛被火烤一般,承受不了这种痛苦就睁开了眼,醒来了。 当他醒来后,发现周围一片黑暗。 自己也似乎是躺在一个密封的棺材里。 突然,嗙的一声,棺材盖凭空被掀开。 接着他就感觉自己躺的这个棺材似乎在旋转,吓得他一下子就坐了起来。也是刚刚坐起来,又是嗙的一声,没有棺材盖的棺材重重地落在了地上,把棺材里坐着的他都颤了几颤。 他很恐惧,心都跳到了嗓子眼! 他不知道这里是哪里,他也看不清任何东西,他只知道很热。 他开始朝漆黑的四周低声问“有人吗?……有没有人?” 空荡荡的墓穴,没有任何人回答他。 他从棺材里爬了出来,一件一件脱自己衣服,希望能让自己凉快一点。可是这种热根本抵御不了,他很难受,嗓子渴的快冒烟,他开始呼喊救命,一边呼喊一边在漆黑的墓穴里摸索。 当摸索到了台阶上,他以为有了生路,可以逃出这里,谁知道台阶尽头被一块厚厚的大石板所封闭,任由只有十岁的他怎么推都推不开。呼喊,更没人回应他。 也是这个时候,漆黑且燥热的墓穴突然亮了起来。 突如其来的亮光,照亮了整个墓穴。 也让在阶梯上趴着的他,目瞪口呆。 整个墓穴诡异地亮了,可是紧接着又诡异的熄灭。 亮光熄灭后,一切又都归于了黑暗。 就在他目瞪口呆,反应不过来的这个时候,墓穴又诡异的亮了,然后又熄了,又亮了,又熄了,频率很快,一闪一闪,就仿佛是魔鬼的眼睛,在一下一下的眨眼,要努力看清他的模样。极其诡异可怕。 他被吓得惊声尖叫,全身冷汗直冒,哪怕这诡异的墓穴此刻很燥热。 诡墓就这样一闪一闪,没有任何可疑的东西或不干净的东西凭空出现,更毫无声音,一片死寂。渐渐地,在阶梯上缩成一团的他也不怎么害怕了,开始试着走下阶梯,看看那亮光是从哪里发出来的。 当他下了阶梯,走进墓室仔细寻找,可是这空荡荡的墓室什么都没有,除了那副被打开了棺材盖的棺材外,就是散落一地的符纸经文。除了这些,什么都没有,更找不到闪光的来源,仿佛就是凭空出现的闪光。 就在他好奇和惊讶的这一刻,墙壁上突然出现了一些流动的画面。这把他吓了一跳。 紧接着,另外三面墙,也都出现了这些流动的画面。 甚至就连拱顶上,和地砖上,都出现了这些诡异的流动画面。 在一闪一闪的诡墓中,他被这些流动画面从四面八方包围,不论自己身在何处,都不能视而不见。 他也看了一下这些诡异的流动画面。 他惊讶的发现,这些诡异的画面是一个雷电交加的雨夜,那些闪电骇人心神地盘旋在一座府宅上空,犹如礼花初绽,又如火树银花,紧接着画面就出现了一具焦尸,一个婴儿从那具焦尸双腿间出来了,娃娃大哭,只是没有声音传出来。 接着画面又开始跳转,可是不论怎么跳转,都是一个小孩成长的点点滴滴。 而这个小孩,就是他! 他望着这些无声画面,不可思议的张大了小嘴! 那些辱骂他的画面,毒打他的画面,劈柴的画面,饿肚子的画面,孤单的画面,流泪的画面,依依呈现。 仿佛这些画面就是他屈辱的成长史。 他惊讶,他不知道是谁记录了这些,他搞不懂。 他只知道,他越看这些画面,就越恨! 最后甚至出现了哪所孤独小院,那个雨夜,几个看不清模样的身影出现在了哪所孤独小院,推开门,走进屋,在漆黑的屋子里,用枕头捂死了他。最后将他装入棺材,冷冷清清的丧礼队伍抬着棺材进入了乔氏祖坟! 他明白了! 原来自己死了,被自己的亲人谋害了,埋进了祖坟,自己现在就在坟墓里! 这一刻,他呆呆地瘫坐在了地上。 他痛苦! 他愤恨! 他不甘! 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要无情地杀掉自己? 忽然,四面八方的画面消失了,一闪一闪的诡墓也停止了闪烁,陷入了无尽地黑暗。 可瘫坐地上的他并没有在意,他现在已然绝望,还有什么比绝望更加可怕?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燥热消失了,诡墓里突然刮起了大风,将小小身板的他刮得四下飞蹿,眼都睁不开。在大风中,还夹杂着极致的寒冷。 冰寒刺骨,仿佛这诡墓就是一个万年冰窖! 他好冷! 为了抵御寒冷,也为了抵御被风刮,他在伸手不见五指的诡墓里摸索到了那副棺材,他躺了进去,缩成了一团。 风不知道刮了多久,寒冷也不知道持续了多久…… 他就这样蜷缩在狭小且漆黑的棺材里,意识逐渐模糊,最后什么都不知道了。 可当他再一次醒来的时候,已经离开了那个冰火两重天的诡墓!来到了另外一个地方。 第39章两个结论 这另外一个地方,很陌生! 他醒来,只知道自己躺在一个乱石滩的河边上,浸泡在水里。周围的环境很陌生,自己身体虚弱根本动不了。 后来是一个仙风道骨的人路过,也就是走南闯北的施半仙,他发现了自己,问自己是谁?从哪儿来? 然后自己又昏了过去,没有意识。 当再一次醒来的时候,是躺在一张床上,床边站着一个小女孩,也就是大妞,也是姐,然后姐跑出去叫义父。义父来了,告诉自己是他将自己从河边带回来的。从那以后,自己就跟了施半仙,认他做义父,走南闯北…… 这些年,他施慕白不止一次梦到那座冰火两重天的诡墓,每一次醒来都是大汗淋漓,以为自己还在那座诡墓里。 他也不是没有想过自己明明在那诡墓里的棺材中,为什么会躺在乱石滩的河水里?最后他归结为是哪所诡墓捣的鬼,肯定是那座墓所隐藏的什么力量将自己送到了乱石滩的河边。 诡墓救了自己! 这些年,他一直将这个结论奉为真理! 可是,问题又来了,墓里的那具白骨是谁? 当年自己在那诡墓里可是亲眼查看过,除了自己,那墓里没有任何人,里面也只有自己躺的那一副棺材,绝无第二幅。自然而然,不会有第二副棺材或尸骨! 还有一个问题,自己为什么还活着?为什么没死? 要知道他们捂死自己的时候,是绝不会留一口气给自己,绝对会将自己置于死地!所以,难道说这世间真有鬼魂一说? 当年自己在棺材里醒来,其实是自己的鬼魂在棺材里面,起来活动,看到的那些画面,其实就是自己脑海里呈现的画面?然后自己的鬼魂不知道怎么的,逃离了那座墓,附身在另外一个躯体上,成为了现在的自己!所以那墓里面才有一具尸骨,其实那就是自己的尸体。这样一切都通了!是这样吗? 可是也不对! 因为这十年时间里,自己也照过镜子,洗脸的时候从脸盆中看到了倒映在水中的面庞,发现自己就是自己,还是那个个头,还是那个年龄,还是那张脸,所以自己不应该是拥有自己的记忆却待在另外一个躯体里。也就推翻了自己是鬼魂俯身在另外一个躯体里面的这个说法。 既然推翻了,那自己就不是鬼魂,墓里面的那具尸骨也就不是自己了,是另外一个人的! 一切又回到了原点! 自己到底是谁? 墓里的尸体又是谁? 这一切的谜底究竟是什么?那座诡墓里面到底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施慕白头都要炸了! 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的过去,他最终把这件诡异的事,总结出了两个结论! 第一:那座诡墓具有灵性,可知过去,可预未来。 见自己可怜,见自己不知道怎么死的,不知道怎么会在墓穴里,所以就将自己曾经的点点滴滴放给自己看,让自己出去好知道找谁报仇,然后将自己送到了那乱石滩的河边,然后又不知道从哪里弄了具尸骨躺在墓里。可以说是那座墓救了自己。 可是那墓真的有灵性吗?真有这么善良?如果是,那么干嘛还烤自己?还冰自己?冰火两重天的折磨,与它的善良不符! 第二:义父在撒谎。 是义父去墓里救自己的,然后又弄了具尸骨进去假扮自己,最后为了隐瞒是他救的自己,所以将自己扔在乱石滩的河边,然后假装巧遇而救自己带回家。可是义父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要向自己撒谎?他没有理由啊。 那座诡墓太诡了,似乎修炼成精了! 以自己现在的身份还不适合去研究它,琢磨它。反正不管是什么时间,要等多久,自己都要去那诡墓里一探究竟,弄清里面的谜底究竟什么! 而义父走南闯北以四海为家,如今又不知道在哪儿,自己更不可能去找他问这事。 所以这两个结论无论是那一个,他施慕白现在都无法去证实。 不想了!施慕白从床上坐了起来。 是啊,想这些做什么?自己记得曾经受过的苦难和委屈就够了,自己恨乔府所有人就够了,自己记得来江州是做什么的就够了! 复仇! 杀光乔府所有人! 将富甲天下且道貌岸然的乔府肢解,变得破败和荒芜!就够了! 只要能复仇,还在乎自己是谁吗? 还在乎是怎么从那冰火两重天的诡墓里出来的吗?? 又在乎那墓里的尸体是谁??? 一切在复仇面前,都是那么的不值一提! 想到了这点,满是疑问且浑浑噩噩的施慕白又打起了精神,变回了这盘大棋上的棋手! 现在眼前的猎杀目标是周管家:周昌辰! 可是要实现猎杀周昌辰,就得需要时间去筹划,而筹划不能让外人知晓,自己必须一趟又一趟的出府。可那乔枝每天像狗皮膏药一样跟着自己,几乎是寸步不离,让自己没有时间去筹划,必须找个机会摆脱她! 可是怎么才能摆脱她呢? 一旦摆脱了,以后又拿什么做挡箭牌? 就在这时,敲门声,响了起来。 施慕白这阴戾的目光一下子投向了房门:“谁?” “施先生,我就是来问你吃饭了吗?没吃的话我就给你做,若吃了,我就退火了。” 门外面是陈妈,见施慕白没有去吃饭,就特意来问问。 知道是陈妈在外面,施慕白那阴戾的目光消失了,变得随和,来到了房门口把门打开,望着门外的陈妈,露出一个微笑:“麻烦陈妈了,给我下一碗臊子面吧。记得多放辣。” 第40章藏书楼情变 自从枫林山烧尸驱鬼后,乔府不在闹鬼! 气氛又回到了往日的平静,而天气却越来越冷。 今天,私塾不上课。 按理说,古时的私塾只有重大节日才会放假,平时都不会放假,也就是说没有周末一说,就算要放假也只是老师很忙的时候才会放。 而施慕白来了,就规定了上五天放两天,他给的理由是自己要准备三年后的科举,要留出时间来读书。其实就算他没有理由,乔老爷也会同意,毕竟让他做私塾先生也只是留住他的一个策略。 放假,他施慕白高兴,可以有时间去做其他事。 同样孩子们也高兴,可以玩两天了。皆大欢喜。 后花园的花圃中,很多花都开始凋谢,但也有很多花开始绽放。 施慕白来到了藏书楼找书看,这个时候乔微音也在。 乔微音平时也没什么地方去,不是在东厢房母亲住的地方陪着母亲聊聊家常做做女红,就是来藏书楼看书。 乔微音见到施慕白到来,先是一怔,继而好奇的问:“施先生今天不上课?” “放假两天。” 施慕白简短回答后,就走向了另外一边的书架寻着自己要找的书。 只是找着找着就觉得不对劲,他回头看向窗前的乔微音,发现乔微音也在看他,便嘴角一笑,问:“乔小姐,若我没有记错,你上次是称呼我为施公子,为何方才称呼我为施先生?” “有吗?”乔微音似乎记不得了。 施慕白轻佻了一下眉,不说话。 “好吧。”乔微音点头,她说:“上次我觉得你和我年纪相仿,我又自认学问不比你差,所以称呼你为施公子,而现在你是我乔府的私塾先生,上次你也对出了我的绝联,我自是要改口称你施先生。” 原来是这样。 施慕白笑了笑,他道:“乔小姐你还是叫我施公子吧,先生是学生们叫的,正如你所说,我们年纪相仿,你又是一个才女,所以你我之间,不用那么多规矩。” “这可是你说的。” 施慕白含笑点头:“我说的。” “那好,我现在就要问你,你上次明明答应我不去找七叔追究于老先生离开一事,为什么你转头就去找了?”乔微音到现在还为这事郁闷:“你说话不算话。” 施慕白有点无语,这都多少天了,居然还记得! “我知道乔小姐为这事生气,上次我就看见你那幽怨责怪的眼神了。”施慕白说着话走了过来。 “观察得还挺仔细。” “乔小姐,其实那件事我没有说话不算话,我答应你不去找你七叔,是答应你找你七叔的时候不提你。”施慕白来到她面前,看了她一眼,就继续前走了几步来到了窗前,他说:“那天我必须去找你七叔,我不能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否则我心里过不去,而这乔府不明事理的人也会暗里嚼舌根,比如上次的你。” 她有点不好意思的低下了眼。 “所以我必须要去讨个说法,于老先生到底是不是因为我而被赶走的?因为我行得正坐得直,问心无愧。” 后面的她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同时他的背影在此刻自己的眼里变得高大了许多,因为他的所作所为都是君子所为。在想想自己前几次故意让他难堪,着实有点小家子气,也在他面前渺小许多。 “不过,你上次那幽怨责怪的眼神,还挺可爱的。”施慕白回头看向她,脸上含着笑。 可爱?尼玛哪里可爱了? 乔微音有点反应不过来,带着愕然的表情试着问:“你眼神没问题吧?” “你觉得呢?”施慕白反问,见她不知该说什么,便又道:“想想你三番两次与我作对,让我难堪,却突然对我幽怨责怪却又拿我毫无办法,你说在我眼里,当时的你不是可爱又是什么?” 想想也对,不过她还是娇嗔地白了他一眼,轻哼了一声不理他,拿起书坐下继续翻看。 对此,施慕白摇头笑笑,然后去找书。 也是这个时候,藏书楼外面来了乔枝主仆,多老远乔枝就喊:“慕白哥……” 狗皮膏药又来了! 听到乔枝的声音,正在阁楼上寻找书的施慕白眉头微邹。 “慕白哥,你真在这里?”乔枝掩饰不住的喜悦尽在脸上,和丫鬟杏儿一前一后上了楼来。 “有事吗?”施慕白手拿一本书,望向她。 “没……”乔枝抿唇含笑。 施慕白哦了一声,也不说什么,拿着书就搬了把椅子去窗前坐下。 “乔枝妹妹,怎么有空来这藏书楼?”乔微音率先朝她打招呼,因为她知道,自己这个堂妹爱玩,根本不爱读书,更别说来藏书楼了。 “姐。”乔枝笑着喊了一声,然后调皮的说:“你能来,我就不能来呀?” 乔微音笑了笑,不在说话。 乔枝虽然很少来藏书楼,但她却不把自己当外人,她去搬了一张椅子来,与施慕白挨着,望着施慕白手中的书,好奇的问:“慕白哥,你这是看的什么书呀?” “诗经。”施慕白头也不抬的说。 乔枝哦了一声,然后看向对面的堂姐,她笑问:“姐,你看的什么书呀?” 乔微音抬眼看向这个妹妹,笑了笑说:“随便看看。” “那我也去找本书来看看,要不然和你们在这里,显得很没文化。”说着话,乔枝就去找书了,同时还纷纷丫鬟杏儿回去端点水果和点心来。 乔微音并未说话,只是看了一眼这个堂妹,然后将目光移向对面的施慕白,发现施慕白的目光此时也朝她投来,两人的目光对接中,相互礼貌地点了下头,并未讲话,然后各自看着各自的书。 冬日的阳光从窗外射进来,暖意洋洋。 找到书的乔枝和施慕白坐在一起,一时间这阁楼里没有任何人说话,全是翻书的沙沙声,气氛安静,还有点沉闷。 这让一直不喜欢读书,看到书就头疼的乔枝更加浑身不自在,于是她装着看书,实则偷瞄着身旁的施慕白,看他看书如此专心的模样,越发迷人。 乔枝在看施慕白,殊不知对面的乔微音也在暗暗观察乔枝,可以说将乔枝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尤其是看到她乔枝看施慕白的眼神,那是一种崇拜专注的眼神,甚至崇拜表面都抹了一层蜜。不知为何,看到她这样的眼神,乔微音心中隐有不悦和失落感。 “慕白哥,这里好无聊啊,你给我变个戏法,好不好?” 看书的施慕白,抬眼看向她,含笑说:“改天吧,今日我想好好看会儿书。” 乔枝失落的哦了一声。 这个时候杏儿来了,他拿来的水果还挺多,有苹果,有梨子,有柑橘,还有橙子,甚至还有干果:花生,瓜子。 “小姐,你要吃柑橘吗?我帮你剥一个。”杏儿笑说。 “好啊,给我姐也剥一个。” “谢谢妹妹,我不用了。”乔微音抬手笑说。 乔枝哦了一声,从杏儿手中接过剥好的柑橘,吃了一瓣,很甜,当下便取了一瓣喂给身旁的施慕白:“慕白哥,来,张嘴,很甜的。” 正在看书的施慕白,本能地偏了下头,抬眼看向她乔枝,又看了一眼对面的乔微音,乔微音正盯着他们。一时间施慕白觉得有点尴尬,便沉了口气,对她乔枝说:“你能不能自重一点?” “我那儿不自重了?不就是喂你一瓣橘子吗。” 见她乔枝有点委屈的望着自己,施慕白也不在好说什么,轻叹一声:“你自己吃吧。”然后继续看书。 “你不喜欢吃橘子?……那,那我帮你削个苹果吧。”说着话,乔枝就开始拿苹果。 “谢谢,不需要。” “苹果你也不吃?那梨呢?”乔枝拿来一个梨,见施慕白闭上了眼,便知道他也不喜欢吃,于是放下梨,看到盘子里还有花生,于是又抓来一把花生,笑说:“我帮你剥花生吧,你看你的书,我剥好了喂你。” “你还有完没完?” 压抑着火气的施慕白猛地一个起身,冲她乔枝怒吼了出来,脸上的青筋都可捕捉。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不仅乔枝整个人呆住,就连对面坐着的乔微音也吓了一跳。 一时间,整个阁楼的气氛降至了冰点。 乔枝就这样难以置信的望着他…… 自己做错了什么?自己不过是想为你做点什么,让你开心,可你,你竟用如此言语,如此语气…… 简直不可思议 敷衍我的关心 把我置于何地? 刹那间,委屈的泪水一下子就从她乔枝的眼里夺眶而出。 “你竟然凶我?……” 施慕白不看她,把脸看向别处。 “你不吃就不吃,干嘛要凶我?……”乔枝也嘶吼了出来,她的个性也要强,是那种吃软不吃硬的主。 “我,我先走了。”乔微音意识到自己在这里显得有点尴尬,还是先走为妙。 施慕白和乔枝也未理她乔微音。 约莫沉寂片刻后,施慕白回过头来,看向已泪流满面的乔枝,他语气平缓了下来:“乔枝小姐,你每天去学堂捣乱也就算了,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你可不可以给我一点时间?我需要时间来让自己安静地读会儿书,毕竟我不像你没有大志向,整天没事干,除了吃喝就是玩,我不同,我需要三年后夺魁。所以,你可不可以不要打扰我?好吗?” 乔枝已委屈的泣不成声,红着眼眶冲他施慕白吼了一声:“我在也不理你了……”转身就跑下来了楼。 “小姐,小姐……”杏儿赶紧追了上去。 第41章妙不可言 望着乔枝离去的方向,见到了乔微音。 乔微音原来没有离去,只是刚刚走到楼梯口就听见了施慕白开口,于是就留了下来听听看。 施慕白看了她乔微音一眼,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叹了一声,便转身来到了窗前,也不去追哭着离去的乔枝。 楼梯口的乔微音往楼下看了看,又朝窗前的施慕白看了看,最后竟朝施慕白走了过来。 “若是替你妹妹打抱不平来训我,烦请免开尊口,我现在不想与你辩驳,容我安静一会儿。谢谢!”施慕白头也不回的说。 走来的乔微音,撇了撇嘴,开口:“你误会了,我没想训你。” 施慕白微微侧头,等着下文。 乔微音看了他一眼,来到了窗前与他并肩而站,望着窗外的后花园,她说:“我读书的时候,也喜欢安静,不喜别人在身旁吵闹,所以我能理解你刚才的不悦。” “谢谢。” 乔微音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继续说:“不过,你刚才的语气确实有点过了。” 施慕白未说话,沉默着。 “固然是我妹妹不好,打扰你了,但她也是为你好,关心你。甚至……”乔微音沉了口气,看着他:“看得出来我妹妹很喜欢你。” 这话一出,施慕白眉头一动,望向身旁的她。 两人的目光对视中,乔微音好奇:“你不知道?” 施慕白移开了目光,平视前方,他道:“也许吧,但那又如何?难道喜欢我,就可以整天缠着我,让我没有自己的时间吗?这是在绑架!这样的喜欢,我宁可不要。” 乔微音此刻不关心施慕白的烦恼,而是听出了另外一层意思,她好奇的试探:“听施公子的意思,这一切都是我妹妹一厢情愿了?” 施慕白没有说话,就这么站着。 见他不回答,乔微音又问了一遍,因为她很关心这个问题,毕竟这关乎自己要不要向他下手的关键,否则自己就变成了第三者插足,与自己堂妹争一个男人。 “施公子有听我说话吗?” “如果我告诉你……”施慕白盯着她乔微音:“我只把她当妹妹看,你信吗?” 乔微音不知为何,心下一喜,但表面上还是问:“为什么?你不喜欢她?” “乔小姐,你也是读书人,应该明白感情的事不是说喜欢谁就能和谁在一起的,得两厢情愿。再说我长这么大以来,遇到过不少女孩子,也有不少女孩子喜欢我,但难道说因为她们喜欢我,我就要喜欢她们吗?这明显不可能。所以乔小姐,你不要做你妹妹的红娘来为我和她牵线。” 乔微音觉得很有道理,不由点头赞同。 同时也说明了他施慕白是一个有原则的人,不是那种见一个爱一个的浪荡公子。但她心里也有点忐忑,虽然不担心他和自己妹妹在一起了,但他会喜欢自己吗?毕竟自己之前和他作对,让他难堪。 所以,她试着问了这样一个问题:“敢问施公子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或有喜欢的人了吗?” “这……”施慕白有点不好回答。 “如果施公子不方便讲,就当我没说。” 施慕白似乎听出了弦外之音,他望着身旁的乔微音,见她不敢与自己的目光对视,便笑了笑说:“这没什么方便不方便的,只是讲出来怕乔小姐笑话。” 乔微音来了兴趣:“那我倒想听听。” 施慕白仰望四十五度角,在脑海里勾勒了一下喜欢的女孩子轮廓,他悠然而说:“我喜欢的女孩子,可以不在乎她的身份,不在乎她有多美,但得需要有文采,得让我心动,得有主见,这样才能让我有征服她的**……” 乔微音含笑点头,她问:“那,找到了吗?” 施慕白将向往的目光移向她,面含微笑:“你似乎就挺符合我这个要求。。” 乔微音当场怔住,心跳一下子加快了起来,望着他含羞一笑,低下头:“施公子莫要拿我取笑。” “就当是玩笑吧。”施慕白嘴角含笑,移开了看她的目光,平视前方,一字一句的说:“感情这个东西,得相信缘分,有道是有缘千里来相聚,无缘对面不相逢。” 话落,施慕白就转身,回到了椅子上,继续看书。 他不说话,她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只是在她脑海里想着他刚才的话:有缘千里来相聚,无缘对面不相逢。 这句话,让她深信不疑自己与他的缘分。毕竟诺大的江州,才子何其多,可却无一人对出她的联,反而是从千里迢迢的京都临安来的他对出来了,这不正印证了那句有缘千里来相聚吗? 这阁楼上此刻显得有点安静。 乔微音没有要离去的意思,而是拿着书与施慕白相对而坐。阳光从窗外进来,洒在他们身上,暖意洋洋。 看着书的两人谁也不说话,只能听见翻书的声音。不过这翻书的声音也只是一个人在翻,另外一个人的书始终停留在那一页,似乎那一页的内容很多很长很难懂,需要漫长的时间来琢磨。就如一个人,得慢慢品。 忽然,施慕白抬眼看向对面的乔微音,发现乔微音正低着头翻书看,便没有打扰她,低头继续看着书。不过他刚刚低头,乔微音的目光就瞄了过来,因为刚才施慕白抬眼看她,就是感觉她在看自己。 乔微音偷偷的瞄着他,瞄他的发冠,干净整洁。 瞄他的五官,刀削般俊逸,不苟言笑的面容诉说着他的沉稳、 瞄他的穿着,一袭白色长衫也丝毫掩饰不了他的不凡,尤其是他双手上戴着的那幅白色锦缎手套,手套上绣着一副水墨风格的山水画,雅致不俗。 整体给人一种儒雅且谦逊君子的感觉,让她砰然心动。 他就是自己的另一半吗?乔微音心里想着,不知觉嘴角露出了一抹羞涩的浅笑。 这个时候施慕白没有任何预兆的抬眼望了过来,正好与反应慢了半拍的乔微音目光撞了个正着。施慕白先是一愣,继而含笑问:“有事?” 那有什么事啊,这个时候乔微音极其尴尬,就像做贼被人拿住了一般,但现在低头也来不及了,只得硬着头皮随便找了个理由:“有一段话我看了很久,不知其意,不知施公子可知晓?” “什么话?”施慕白好奇的问。 “就是这段话。”乔微音做戏做全套,拿着书起身走了过来,指着自己手中书里的其中一页上面的一段话。 施慕白接过书看了看,一笑,他道:“这段话的意思是说……” 乔微音开始听他讲。 其实乔微音知道这段话的意思,只是刚才实在找不到理由,就随便编了这么一个。 就这样,你愿意讲,我就愿意听,这个问题完了,又延伸出了另外一个问题,举一反三,一时间两人越聊越投机、似乎此时此刻,他们都已经忘记了不久前还发生在这里的不愉快。 两人一直聊到小月来叫她回去吃饭,乔微音才不得不看着施慕白歉笑的说:“施公子,我得走了……” 施慕白啊了一声,有点留恋的问:“这,就走了?” 乔微音听出了他有挽留自己的意思,假装听不懂,抿唇含笑的点了下头,然后问:“施公子有事吗?” “没,没有。”施慕白尴尬笑了笑:“那,乔小姐慢走。” 乔微音也有点失落,她还以为他会开口挽留自己,只得哦了一声,随意点了点头,然后就开始走。 “下午还来吗?” “下午还来吗?” 阁楼上,两人几乎同时问了对方这个问题。回身过来的乔微音和施慕白四目相对,都有点惊愕和尴尬,最后相视而笑,笑而不语。 “走了。” “嗯。” 就这样,乔微音抿唇含笑地离开了藏书楼,一路上,心都是突突的跳,难掩心中喜悦和激动,因为这一刻她可以确定,施公子对自己有好感,甚至有点喜欢自己。一段感情,最好最美的时刻,就是在自己暗恋对方的时候,对方也喜欢自己。朦胧美,妙不可言。 当然,有人欢喜就有人愁。 第42章青楼周爷 下午,施慕白没能赴约。 他放了乔微音的鸽子,毕竟好不容易摆脱了乔枝,必须利用这好不容易争取来的时间。 当然,他出府,可不是去买东西,而是寻找钱财! 他需要钱,也可以说是活动经费,但自己又没钱,又不可能张口去找乔仁或者乔老爷要,只得自己想办法。所以他去了赌坊,凭借他玩戏法时练出的快眼快手,出点老千还是很容易的。但也赢得不多,因为赢多了,加上自己又是生面孔,容易引起别人注意。 在赌坊赢了点钱两,又去了大街小巷和各大酒楼转了转,从哪些富家公子身上以快手给顺走了钱袋。反正哪些富家公子也不缺这点钱,可他施慕白却有大用。 就这样,整整一个下午,这里弄点,那里弄点,也收获颇丰。 虽然这种来钱方式有点不耻,是小偷行径,但没法。在一个,自己只顺富人的钱,从没顺穷人的钱,所以算是劫富济贫。 一直到了傍晚时分,他才从外面满载而归。 夜幕降临,一天就这样过去。 古时的人没有什么娱乐活动,更没有什么娱乐设施,只要天一黑都待在家里,大街上几乎看不到什么人。当然也不是绝对,有一条街倒是灯火阑珊,歌舞升平,这就是烟花柳巷! 也就是俗称的:青楼! 燕春楼!这是江州城最出名的一个青楼,里面的青楼女子个个貌若天仙,被老鸨调教得技术一流,可满足各类人的需求,比如有文人雅士需要的琴棋书画女子,还有骚客需要的风情万种女子,以及三教九流需要的乱七八糟的东西。反正据去过这里的人都说,天上人间也不过如此。 子时,一位穿着古怪的客人从黑暗中走来,来到了这燕春楼。 但见这客人被一件大黑披风包裹着全身,头上还带着一个黑纱斗笠。在门口卖弄风骚的几个女人见到这个客人,不管这客人是谁,都嘴上暧昧的喊着:“官人,进来玩啊……” 带着黑纱斗笠的他,没有丝毫犹豫走了进去。 一进入燕春楼,奢华糜烂之风四处可见,到处都是浪荡公子和骚客或楼或抱那些女人,你亲吻来我捏臀,好不热闹,有的喝多了被两个青楼女子架着上了楼。有的讲荤段子逗得周围人咯咯咯咯的笑个不停。 “喲,这位爷打哪儿来?怎么还戴个斗笠,赶紧摘了透透气……”一个穿着暴露的女子自来熟的走来欲摘他斗笠。 他身子一侧,躲开了这伸来的手,拿出一锭银子:“把你们老鸨叫来。” 围过来的青楼女子看到这锭银子,眼里放光,个个都欲上前拿,都来拉着他的手卖弄风骚,毕竟这位爷出手如此阔绰,绝对是个大客户。他也不客气,双手展开,一手楼一个,上了楼去。 二楼,开了一个雅间。 酒菜端进房,两个青楼女子伺候左右。不一会儿,这燕春楼的老鸨拿着一条手帕风骚的走进了屋。一进屋就自来熟的问:“这位爷,是你找我?” “你,就是老鸨?”他的斗笠在头上一直未曾摘下,透过斗笠上的黑纱望着这老鸨。 老鸨上下打量了一番这位穿着怪异的客人,看不清他的脸,由于被黑披风裹着全身也看不出穿的好坏,所以不能确定这位爷是何方神圣,但以她多年看人的经验来判,这位爷有来头。于是说话就客气有加:“正是,不知这位爷怎么称呼?” “免贵姓周,叫我周爷就好。”说着话,他拿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看了看左右两个青楼女子,对老鸨说:“可否单独说话?” 下一秒,房中只留下了老鸨和他。 两人在房间里谈了很久,但没人知道他们在谈什么! 只能透过窗外见到房中的周爷从怀里一锭一锭的银子往外拿,似乎在用银子来追加砝码向老鸨买一个东西。老鸨虽见过很多银子,但从未见过有谁如此阔绰,眼睛都开始盯着这些银子放光,不停点头说答应,只是当她去捧那些银子的时候,却被他一下收了回去。 “急什么!” 将银子收了起来,他说:“事都还没办,就想拿钱,是不是不合规矩?” “这……对对对。”老鸨尴尬的笑了笑,然后急问:“那周爷什么时候需要姑娘?” “你是不是得先让我看看姑娘?万一我不满意,那我岂不是白花钱了。” “周爷看你话说的,我这燕春楼的姑娘可是出了名的个个赛貂蝉,若是不信,我叫几个来让周爷你瞧瞧。”说着话,老鸨就命人叫来了十几个姑娘。 这十几个姑娘来到房中站成一排,让周爷挑选。 这些姑娘都很漂亮,周爷来到她们身边一个一个的打量,时不时挑起她们的下巴,又猥琐地吃吃她们豆腐,惹得这些姑娘一个劲的骂他坏死了。最后周爷挑选了两个极其标志的姑娘,其中一个嘴角有颗美人痣。 “你们叫什么名字?” “回周爷,我叫楚楚。” “我叫盈盈。” “楚楚,盈盈,好名字,就你们了。” 姑娘挑好了,而其她姑娘就撇着嘴失落的离开了房间。接下来就是周爷和这两个青楼女子单独谈话,谈了很久,最后还给了两人一人一锭银子,算是订金。 “老鸨,这是你的。”周爷给了老鸨一锭银子,他说:“明晚我不会来,让楚楚和盈盈明晚子时以后,带上东西自己到城外以北三里处的竹林里,竹林里有间竹屋,我在哪儿恭候大驾。若是老鸨你担心她们的安全,可以派人保护她们。” “我信周爷,信周爷。”老鸨掐媚的说。 “还有!这件事不要让任何人知道,否则我一分都不会给,还会一把火烧了你的燕春楼,别怀疑我的话。” “周爷放心,我保证不会说。” 他不在言语,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里。 “周爷慢走啊……”老鸨很是满意的拿着银子,望着这周爷离去的背影,偷笑着嘀咕:“真是个大金主,也真应了那句话,越有钱越不是东西,也越变态。” 戴着黑纱斗笠的周爷,出了燕春楼,就消失在了漫漫地长夜中,与黑夜融为一体。没人知道他去哪儿,就像没人知道他从哪儿来。 第43章空杯煮茶 新的一天开始了。 今天,施慕白左手提着一个烧着炭火的炉子,这个炉子沙罐般大小;右手提着一个木箱。去了藏书楼。 一路上,遇到的人都好奇施先生拿这些做什么? 施慕白笑而不语。 乔微音此刻正在藏书楼看书,同时她的贴身丫鬟小月也在。 “乔小姐也在。”施慕白含笑道。 乔微音见到施慕白来了,抬眼望了他一眼,并未说话,低下头继续看自己的书,招呼也不打。倒是小月礼貌地唤了声“施先生。” 提着木箱和炉子的施慕白,自然知道乔微音为何对自己这般漠视,他上前将炉子和木箱放下,朝着乔微音施了一礼,歉声道:“昨日下午,施某未能赴约,让乔小姐空等,是施某不好。” “无碍,昨日下午我也未曾来过。”乔小姐头也不抬的看着书。 呃。施慕白怔了一下。 其实昨日下午,乔微音来了,还是吃了中午饭就来到了藏书楼赴约,谁知道左等右等,迟迟未见他施慕白,一直等待傍晚时分,施慕白都没有来,最后气坏了,败兴而归。 甚至认定了是施慕白在逗她,拿她当猴耍。以至于她昨夜一整晚都没有睡好,她很想去找施慕白问个清楚明白,可是自己拿什么身份去问?又凭什么去问?自己与他没有什么关系,虽然心心相印,但那也只是精神层面,最后心里发誓,以后在也不要理你施慕白。这就是刚才为什么乔微音不搭理他,对他漠视的根源。 施慕白自然知道她在赌气,说气话,对此,他真心实意地说:“乔小姐,不管你昨日下午有没有来过,我都为我昨日下午未来而向你致歉,因为我失言了,如果乔小姐愿意,可否听我解释?” “不用了,腿长在你自己身上,来或者不来都在你,别人左右不了。当然,也和我解释不着。我昨日未来,也没有必要和你解释。”乔微音的语气十分淡漠。 旁边的小月此时也不好多嘴,就这么站着。 施慕白见乔微音这样,自己也不好在缠她,便哦了一声,转身去做自己的事了。 他将炉子放在一张小方桌上,然后打开箱子,从箱子里面取出一口小铁锅,将铁锅放在炉子上;然后又从箱子里取出一只银色的空杯,他将杯子放于铁锅里的干沙中。 这一幕让乔微音主仆看得莫名其妙,毕竟你如果冷的话,提个炉子放旁边取暖,这能理解。可是炉子上面放口锅,不煮东西倒放沙,这虽然有点像炒制干果之类,可是也没见他放什么干果进去,就放了一只银色的空杯,这是要做什么? 小月忍不住好奇的问:“施先生,你这是?” 施慕白没有回头,背对着小月说:“今日打算在这里待一天,可天气最近挺冷,我这人又怕冷,所以拿了只炉子来。” “不是,我不是问炉子,我问你为什么在炉子上面放沙子,还放一只空杯?” “这......” 施慕白有点为难的回头看了她乔微音一眼,乔微音见他看自己,便低下了头。对此,施慕白心中一叹,他道:“我会用它煮一杯香浓的茶给乔小姐,算是我昨日未来而赔罪的。毕竟千好万好,不如用心做一样东西出来更显诚心。” 乔微音抬起了目光,看向他施慕白,又看了看那只铁锅中的杯子,她轻声一笑,她道:“我见过煮茶的,却没见过你这般用沙子煮的,还放一只空杯,口口声声说用心向我赔礼道歉,这空杯就是你的诚意?” 小月也附和说:“就是。施先生你是不是觉得我们太好骗了?居然拿只空杯糊弄我们。” “我知道你们不信,但请不要怀疑我的诚心。”施慕白凝盯着她乔微音,然后收回目光看向旁边锅里的杯子,他道:“这只杯子是空杯不假,但它不是一只普通的杯子,它可以无源取水,可以煮出一杯又一杯香浓的茶水,也正因此,许多人都想得到它,所以我很少拿出来使用过,把它当宝贝一样珍藏。若不是遇到乔小姐你,若不是昨日下午我失言,我定不会拿出它来。至于信或是不信,拭目以待吧。” 施慕白的话字字真诚,让乔微音主仆都开始相信了他的话,可在怎么相信,她们也不相信一只空杯会煮出茶水来。于是也不说话,就等着,看着。 施慕白这个时候也不急,他去了不远的一个书架上找了一本书,然后坐到炉子旁的椅子上,看了起来。 小月此时好奇,来到了炉子旁,她朝杯子里看了看,确实是空杯,什么都没有。于是她朝对面的小姐撇嘴摇头。 “现在杯子还在加热,自是不会出茶。” 看着书的施慕白说了这么一句,然后抬眼看向对面椅子上的乔微音,他道:“乔小姐,若是等下空杯真的出茶,可否原谅施某昨日的失约?” “等你那空杯出茶再说吧。”乔微音说了这么一句,就继续看书。 “好,这可是你说的。”施慕白露出了一抹微笑。 约莫半个时辰后。 施慕白侧头看了一眼旁边的炉子,他觉得差不多了,便起身站了起来,来到箱子旁,打开箱子,从里面取出了一根黑色的筷子,然后来到炉火旁,他将筷子放进空杯中搅动了几下,说道:“马上就可以出茶了。” 小月早就等得不耐烦了,听这么一说,当下就跑了过来观看。乔微音也抬起了目光望去,虽然也想过去看,但还是没有去,就这么坐着。 “哎,哎小姐,你快来,你快来看啊,杯子里真的有东西……”小月惊叫了起来。 这一喊,乔微音坐不住了,赶紧走了过来看。 的确,锅中黄沙满满,黄沙中间放有一银杯,此时银杯的底部正翻腾着一层白白的气泡,随着不断的翻腾,那气泡开始不断上升,最后居然溢出了杯口。 香气也在这个时候弥漫了出来,刹那间就充斥了整个阁楼。 旁边的施慕白赶紧找来一个茶杯,又找来一个夹子,夹住银杯,将其端了起来,将里面煮出的白色浓稠香茶倒进了茶杯里,只倒出了一口左右。然后又将银杯放进滚烫的黄沙中,刚放进去,银杯里就又溢出了白色浓稠香茶。 乔微音主仆,此时此刻看得目瞪口呆。 空杯出茶! 这,这怎么可能? 施慕白将两人目瞪口呆的表情尽收眼底,他笑而不语。 继续将溢出来的茶倒进茶杯中,将茶杯倒满后,便将银杯放在了旁边的方桌上。然后端起面前盛满了满满一杯的白色浓稠香茶递给乔微音,含笑道:“乔小姐,茶已煮好,请慢用。” 乔微音看着眼前递来的白色浓稠香茶,她没有伸手接,毕竟是第一次看见这种茶,如此粘稠,还如此的香,更是白色,就像女人的乳汁。这,以前从未见过,能喝吗? “怎么,乔小姐是担心施某往这茶里下毒?” 乔微音看了他一眼,沉了口气说:“下毒你倒不至于,但你确定这真的能喝?” “看来乔小姐是不信任我了。”说着话,施慕白就放下了手中这杯茶,然后找来另外一个空茶杯,端起这杯茶,倒了一些在那空茶杯里。接着端起来,看了乔微音一眼,他说:“我先喝。” 乔微音和小月就这样盯着他施慕白,盯着他将那茶一口饮尽。 施慕白喝完,将茶杯放在方桌上。乔微音和小月往那茶杯里一看,里面已空空如也。 施慕白又端起了另外一杯盛着白色浓稠香茶的茶杯,再一次递向乔微音,含笑道:“乔小姐,这下可以放心喝了吧?” 乔微音确实放心了,看了看他施慕白,又看了看眼前递来的香茶,她吞了下口水,然后接过来,沉了口气,轻开朱唇,含着茶杯边,细细抿了一口,然后在嘴里品其味道。 旁边的小月一脸期待的望着小姐,不停问:“怎么样小姐?好喝吗?” 乔微音没有说话,试着又抿了一口,这一口有点大,喝进嘴里,味道香甜,回味无穷。不由点了下头,然后将剩下的一点递给小月:“你尝尝吧。” “乔小姐,觉得此茶如何?“施慕白问。 这茶确实不错,但乔微音也不想让他太得意,就点了下头说:“还行,不难喝。” “真好喝,施先生,这是什么茶啊?太好喝了,我从来都没有喝过。”小月这个时候惊叹的说。 乔微音无语的白了一眼丫鬟,心想你这不是拆我台吗。 施慕白笑而不语,他看着乔微音,问她:“乔小姐,可还记得之前说过的话?” “什么?”乔微音望着他。 施慕白含笑不言,就这样看着她。 “我……”乔微音也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一时间哑口无言,想了想,低声说:“那你是不是得解释一下为什么没来? 乔微音终于松口了! 既然松口了,那解释不解释已经不重要了,只是让她下台阶原谅自己的一个借口罢了。随便找个借口还不容易? 接下来,施慕白和乔微音两人就在藏书楼一边看书,一边饮茶,聊得甚欢。当然,乔微音不止一次问他这茶是怎么来的?对此,施慕白不说,说这是秘密。 日出东方,日落西山。 天黑了,那件万事俱备就差东风的事,即将上演…… 第44章酒肉皮鞭 周昌辰!这个乔府的大管家! 周管家每天的日子过得是逍遥赛神仙,府里若没什么大事,基本不用他操心多少,尤其是冬季,不是陪着乔老爷聊聊天喝喝茶,就是巡视一下乔府上下,然后出府逛逛喝小酒。 今天像往常一样,天刚黑,给家丁安排了一下,就一个人出了府。 他出府,虽然是去喝小酒,但他不去青楼,自从那次去了青楼被家中娘们大吵大闹要死要活后,还被乔老爷训斥后,他就不去了。而是去一个寡妇开的酒馆喝酒。 那个寡妇风韵犹存,让他周管家惦记人家很久了。 夜如浓墨,街上的行人熙熙攘攘,周管家来到寡妇开的这间酒馆,一进门就见到了那寡妇在柜台上拨弄算盘,而酒馆里这个时候只有两三个人在喝酒。 “喜子他娘,算账呢?”周管家笑嘻嘻的来到柜台前。 这寡妇姓杨,三十来岁的样子,有个七岁儿子叫喜子,所以平时大家都喊她喜子他娘。杨寡妇瞅了他周管家一眼,又低下头拨弄算盘,一边拨弄一边说:“你是比我还勤快,每天都按时按点来。” 周管家嘿嘿一笑:“还不是为多看你一眼呢……”说着话,他的手就伸了过去摸她的手。 “去去去。”杨寡妇打开他伸来的手。 周管家笑笑,也不生气,说了一句:“老三样。” 一盘花生,一盘瓜子,外加一壶老白干。 系着围裙的杨寡妇将三样东西摆在了周管家桌上,只是在放盘的时候,被一脸色相的周管家拍了一下她的屁股,这让杨寡妇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恶狠狠地说:“要死啊?要心你家泼妇抓烂你脸。” 没办法,死了丈夫没有当家作主的,开门做生意难免碰到这些吃她豆腐的色鬼,要赶走他们,就没有生意,为了孩子为了生存,只得忍气吞声得过且过。 周管家笑笑不说话,开始自顾自的喝着小酒。 喝酒是其次,最重要的是观瞧杨寡妇,一双毒辣的眼睛放着光,似在一件一件剥杨寡妇的衣服,在脑海中和她温存,尤其是看到杨寡妇那一扭一扭的蜂腰大臀,嘴角都起了笑。 时间一晃,就到了10点来钟的样子。 杨寡妇要关门了,酒馆里也只剩下了周管家。周管家见四下无人,本想抱着这杨寡妇狠狠啃上一啃,可她杨寡妇手里拿着一把菜刀,也就让周管家打消了这个贼心。 杨寡妇就是知道这周管家不安好心,加上夜深人静周围没人肯定要对自己动手动脚,为了避免吃亏,就拿了一把菜刀在手里吓唬他,让他没有胆子对自己动手。不得不说,她是聪慧的。 这个时候大街上已经没有人了,静悄悄地,漆黑一片,除了夜空挂着的那轮弯月,无一丝光亮。 周管家一路哼着小曲朝家走,由于喝得二麻二麻的,走路都有点打偏。但他不知道的是,黑暗中有双眼睛正冷冷地锁定着他。 忽然,周管家被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后面,用一块毛巾捂住了他的口鼻。周管家挣扎了两下就不动了。 凌晨子时。 按照和周爷的约定,燕春楼的楚楚和盈盈乘坐马车出城了,身边还跟着四个龟奴(青楼里调教姑娘的男人)。这几个鬼奴不仅是保护楚楚和盈盈,还肩负着防止楚楚和盈盈逃跑,这都是老鸨安排的。 她们来到城外以北三里处,果然看到了一片葱郁的竹林。 楚楚和盈盈下了马车,提着灯笼往竹林里走,没走多远就看到了前方有亮光,朝着亮光而去,发现这是一个竹屋,亮光是从竹屋里透出来的。 楚楚和盈盈两人都披着一件黑披风,她们对望了一眼,便推开了竹门走了进去。进来一看,竹屋里摆设很简单,就是一间空屋,四面墙上空空荡荡,倒是屋里放了一把坚实的椅子和一张长案。 长案上放有一盏烛灯,其余什么都没有。 另外那把椅子上坐着一个人。 这个人被捆了手脚固定在椅子上,头上还戴着一个黑纱斗笠。 周爷!这就是昨晚去燕春楼的周爷! 楚楚和盈盈对望了一眼,楚楚走上前去,笑说:“周爷,你可真有雅兴。” 周爷没说话,像是睡着了,一丁点反应都没有。 盈盈也上前说了一句,只是周爷还是没反应,于是两人觉得奇怪,就对望了一眼,然后摘下了周爷头上的黑纱斗笠。斗笠一摘,一张方脸立刻出现在了她们眼前,还有八字胡。 他不是别人,正是周管家周昌辰! 此刻的周管家闭着眼,似乎睡着了。 楚楚和盈盈认识周管家,毕竟周管家以前光顾过她们燕春楼,所以楚楚开口就说:“这不是乔府的周管家吗?” “是啊,想不到周管家喜欢这样玩…….真是人不可貌相,一肚子坏水。”盈盈撇了撇嘴说。 “周爷,周爷……”楚楚推了推周管家。 周管家没有反应,这让楚楚和盈盈纳闷。盈盈想了想说:“别推了,没看他都把自己早早捆起来了吗,我看周爷是故意的,我们还是按照昨晚约定那样做吧。” 楚楚也想起来了,昨晚周爷确实和她们交代过,说到了这里不要管他,用水泼醒他,然后装作不认识,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下一秒,楚楚和盈盈两人开始准备了,她们找来一个半截白色面具戴在在脸上,露出鼻子以下的地方,身上披着黑披风,装作女土匪的样子,各自手里还拿了一根皮鞭。然后一瓢水泼在了周管家脸上! 冰冷的水刺激在脸上,周管家一个激灵醒了过来。 楚楚和盈盈看这一幕,对望了一眼,楚楚低声说:“看来真是那样,今晚我们得好好表现,周爷肯定会大把大把的给银子。” 醒来的周管家,此刻脑袋昏昏沉沉,沉重的眼皮抬起,温和的光线映出了两个人影。看到这两个戴着面具的女人,潜意识立刻让他警觉,目光也变得清澈了,可是想动,却发现自己被绑在了椅子上,挣扎不脱,便望着那两个蒙面人惊问:“你们是谁?为何绑我??” “装得还挺像。”盈盈低声对楚楚说了这么一句,然后轻咳一声,握着皮鞭噼啪一甩,叉着腰大步走向周管家,二话不说,扬鞭就打! 啊!周管家一声痛叫! 周围没有什么人,所以周管家无论怎么叫喊都没人来,加上外面还有四个龟奴站岗,所以就算有什么人路过要来,也会被赶走。 楚楚和盈盈两人十分凶悍,两人轮流挥鞭,打得周管家杀猪般惨叫。不管周管家怎么求饶,或问她们为什么要打他,她们就是不说话,仿佛就是机器人,除了打人就不干其它。 一人差不多打了十鞭,终于停手了。 当然,她们只打身体,不打脸。但即使是这样,这二十鞭还是够他周管家喝一壶的。 接下来,楚楚和盈盈出门了。 竹屋里极其安静,似乎楚楚和盈盈走了。 然而约莫半个时辰后,楚楚和盈盈回来了。 只是她们是提着酒菜进来的。她们将酒菜依依将其摆在那张长案上,然后两人抬着长案来到了周管家面前。周管家看着眼前的酒菜,咽了下口水,抬眼望向她们,惶恐地问:“你们到底是谁啊?为何要打我?我有得罪过你们吗?” 楚楚和盈盈不说话,一人夹菜喂给周管家,周管家不敢吃,他怕这里面有毒,所以闭着嘴。看着这一幕,盈盈将菜放进了自己嘴里,自己咀嚼了起来,以示证明无毒。 无毒是无毒,但没有下一筷子了,而是楚楚上前,扬鞭就打,似乎是在说:让你不吃,我让你不吃!不吃就来吃这个! 周管家又是一阵痛叫! 打了十鞭后,两人才又开始喂酒菜! 这一次喂他,周管家老实了,学乖了,毕竟人家都吃了,肯定没毒,于是大口大口的吃。楚楚在旁边还为他斟酒,吃得他周管家是满嘴流油。似乎两人就是他周管家的小妾,与之前的两个女土匪划不上等号。 吃了约莫十块肉,三杯酒,就不给吃了,两人抬走了长案。 周管家现在是酒足饭饱,他开始打量这两个戴着面具的神秘女人,他很是想不通这两个神秘女人究竟是谁?为什么要绑架他?绑就绑吧,还打他,打就打吧,为什么要喂自己喝酒吃肉?这不像与自己有仇啊! 于是他开始问,可是刚刚准备开口,楚楚和盈盈两人就走来对他杨鞭就打! 尼玛,刚喂我喝酒吃肉,还没缓过气来,你们就又打!这让周管家哇哇痛叫! 一人打了五鞭! 打完后,楚楚和盈盈就离开了竹屋,一句话都没有说。 周管家在竹屋里想不通,这两个蒙面女人太诡异了,打了自己还给自己喝酒吃肉,就是不说话,难道她们是哑巴?当然他也开始挣扎,也开始喊救命,可是挣不脱,没人来。 约莫半个时辰后,离去的楚楚和盈盈又回来了! 看到她们回来,周管家似乎看到了救星,又似看到了魔鬼,心情很复杂。问她们,她们依旧不说话。但见她们走向那长案,将长案抬了过来,盈盈夹肉喂他,楚楚替他斟酒。 周管家只得吃! 又是十片肉,三杯酒!然后就不给吃了! 当楚楚和盈盈抬走长案,接下来她们的脸又变了,从天使转变成魔鬼!握着皮鞭走来,又开始对他周管家杨鞭就打,打得周管家喔喔的叫。 又是一人五鞭,然后两人又离开竹屋了! 时间很快,又是半个时辰过去! 离去的楚楚和盈盈又回来了,回来的她们依旧把长案抬来,喂周管家吃肉喝酒,还是十片肉,三杯酒。吃完,就又是一顿打,还是一人五鞭,打了就离开了竹屋。 这下子,周管家快要崩溃了!这究竟是为什么啊?!!! 没人回答他,除了酒肉就是皮鞭! 第45章不要规则 这一夜很诡异! 莫名其妙被两个戴着面具的神秘女人绑架,如果说是自己的仇人,可为什么要给自己吃肉喝酒? 周管家想不通,问她们,她们也不说话! 楚楚和盈盈很有规律,每隔半个时辰都会喂周管家吃肉喝酒,吃饱喝足就是一顿打,从没有例外! 反反复复四五次后,心思细腻的周管家似乎也发现了这个规律! 只要自己吃肉喝酒,她们就打自己,然后离开。 半个时辰回来,又开始喂自己吃肉喝酒,接着又打自己,然后离开! 她们为什么这样?是不是这里面有什么猫腻? 如果自己不吃肉不喝酒呢? 想到这里,周管家开始证实是不是自己想的那样。所以当楚楚和盈盈又一次从外面回来,将长案抬来要喂他吃肉喝酒,他就摇头不吃,不管怎么劝,他都摇头不吃。甚至打他几鞭,威逼他吃,他都不吃! 果然!周管家坚守住了美食美酒的诱惑! 楚楚和盈盈真的没有打他了! 这让周管家心中大喜!尼玛,果然这样!擦,自己要是早发现了这个秘密,那自己岂不是少挨很多冤打? 楚楚和盈盈依旧没有说话,收了饭菜后,就给他周管家松绑了!但是只解开了捆着他双手的绳子,而腿上的没有解开。接着拿了一把剪刀来,放在周管家面前的地上! 放下剪刀,楚楚和盈盈就离开了竹屋。 解开了双手的周管家,看着这一幕,有点傻眼,望了望那两个戴着面具的神秘女人离去的门口,又低头看了看脚前的这把剪刀。心想,她们这是要放了自己? 周管家不敢冒险,迟迟没有弯腰去拿剪刀,因为心思细腻的他觉得这事恐怕没那么简单,毕竟要放自己,为什么只解开自己双手的绳子,而不解开腿上的绳子? 可是脚前的这把剪刀,对他太有诱惑力了! 只要弯腰,拿起剪刀剪开腿上的绳子,自己就自由了! 一时间,他开始犹豫,想跑不敢跑,怕这是一个圈套,可留下谁知道后面还有什么等着自己?!犹豫不定中,他见楚楚和盈盈迟迟未归,便心一横,弯腰捡起剪刀,开始剪腿上的绳子! 然而他刚刚剪!竹门就被推开,楚楚和盈盈来了! 一见他要逃跑,立刻提着皮鞭大步走来,扬鞭就打!打的周管家喔喔的叫!同时心中开始叫苦,我擦尼玛,我就知道这是个圈套,不该拿剪刀啊,不该拿剪刀啊! 后悔也没用,打还是要挨! 挨了打后,楚楚和盈盈将剪刀又放在了他的脚前,然后离开了竹屋! 这一次,心思细腻的周管家老实多了,精明的他知道那楚楚和盈盈肯定在外面某个角落监视自己,所以他按着上一次吃肉喝酒的逻辑,不吃不喝就不挨打,那么这次是不是自己不拿剪刀,就不挨打? 为了显得自己更加真诚,所以他捡起剪刀,眼都不眨一下,直接扔到了墙角! 果然!剪刀扔了,楚楚和盈盈没有回来! 约莫隔了半个时辰,楚楚和盈盈才推门而入,进屋见到周爷还在,还看到了那把剪刀被扔到了墙角,似乎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周管家也不说话,就这么警觉着望着她们,毕竟他也担心自己究竟是不是做对了? 没有悬念,他做对了! 这次楚楚和盈盈没有打他,而是在竹屋里,在昏黄的烛光中,围着他周管家跳起了舞。 她们的身段婀娜多姿,舞蹈美轮美奂。 甚至边跳还边脱衣,看得他周管家眼眸睁大! 跳到最后,楚楚和盈盈除了脸上的面具没有摘下外,身上的衣服几乎全部褪去,光溜溜的身体开始对周管家百般挑逗,一边挑逗还一边为周管家宽衣。 天要亮了! 竹屋里的周管家此刻完全迷醉了,沉浸在了这两个戴着面具的神秘女人的怀中。满屋春色关不住,只有****吟声出屋来! 楚楚和盈盈本就是以这个为生,技术那是相当一流,把周管家伺候的********。当这一场****结束后,楚楚和盈盈两人穿上衣服,依旧戴着面具,开始说话了,也是她们今晚第一次对周管家说话。 楚楚说:“周爷,今晚惊吓着你了,还请不要怪罪我们,我们和你玩的这个游戏,并无恶意。” 盈盈说:“我们来自云梦仙山,每一年都会下山寻找一个有缘人,今晚路径此地,偶见周爷,观周爷你是我们的有有缘人,故与你玩此游戏,共度良宵。” 楚楚和盈盈共同说:“希望下次还能见到周爷,还能伺候周爷。也希望周爷不要与他人说起我们,否则必有血光之灾。告辞!” 不等周管家反应过来,楚楚和盈盈就谦逊有礼的退出了竹屋,只留下周管家一个人光溜溜的躺在地上,久久缓不过神来!当他缓过神来想问她们是谁,可她们早已经离开,消失在了黎明中,不知去向何处! 周管家穿好衣服,拖着伤痛的身体走出了竹屋! 此刻,周管家的心情极其复杂,他不知道今夜自己是该庆幸有如此艳遇,还是该埋怨自己倒霉弄了一身伤痛!就仿佛这是一个梦,一个痛并快乐着的梦! 这个时候天已经亮了! 周管家在周围转了转,发现周围空无一人,除了这个竹屋,周边都是森森翠竹。直到他走出竹林,在外面转了转,才发现原来被那两个蒙面女人绑到了城外。 同时他也在想那两个蒙面女人究竟是什么来历? 他只记得其中一个说她们来自云梦山,可是在自己的印象中,并没有一个叫什么云梦山的地方啊?不对,她们说的是云梦仙山,是仙山,自然不是凡人所知道,她们从仙山来,那么她们是……仙女? 一想到仙女,周管家睁大了双眼! 自己居然睡了仙女,这得多大的福分啊!这绝不是自己做梦,因为自己现在身上还疼,还可以清晰看见皮鞭打的淤青痕。 甚至他周管家期待还能见到她们,哪怕这两位仙女有暴力倾向,毕竟能和仙女共度良宵,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都求不来的事啊! 第46章半月后 被人绑架鞭打一事,周管家没有报官。 在他看来,这不是一件坏事,虽然绑了自己,打了自己,但没有勒索自己钱财,反而还给自己吃肉喝酒甚至共度良宵,这就是福利,哪里是受罪? 反过来,就算自己去报官,到时候自己见官怎么说? 说两个仙女贪图自己美貌,所以绑了自己和自己玩游戏,然后行苟且之事?谁tm会信?自己都四十八了,黄土都埋了半截的人,怎么都不会看上自己,除非眼瞎。 退一万步,就算信了,自己损失了什么?要追究什么责任?自己什么都没有损失,反而还睡了两个仙女,要追究责任也是人家追究自己。在一个,一旦这事公开,别人会怎么看自己?说自己得了便宜还卖乖?而且家中那只母老虎也肯定和自己闹个不休! 还有一个,那两个仙女也告诉自己不要说出去,否则会有血光之灾!她们还说希望还能见到自己,难道真有下次?想着还能见到她们,还能睡她们,那自己就更不能亲手埋葬这段与仙女的缘分了。 所以于情于理,都不能报官! 报官对自己一点好处都没有。 就这样,周管家去看了下郎中,处理一下身上的那些淤青。然后就回府修养,继续做自己的大管家,当着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时间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流逝…… 半个月后,天气越来越冷了。 南方冬天的这种冷不是北方那种干冷,而是侵入骨髓的湿冷。 所以乔府里的人没事都不愿出门了,就算待在家里,上了点年纪的人也要随身带一个手炉,手炉是铜制的,上面有盖且盖上有镂空,里面可装碳。由于可以藏于袖中,故此称为手炉,有些地方也叫火笼或汤婆子。 施慕白更甚,别人随身带手炉,他却时刻提炉子。 当然他这个炉子不是那种大炉,而是煎药的那种小炉。除了带炉子外,他还带了一口木箱,那箱子里装有一口小铁锅,以及一袋黄沙,还有一个银制空杯。教书的时候带去私塾,看书的时候带去藏书楼,是走哪儿带哪儿。 带这些,他不仅仅是为了取暖,还为了提高自己的生活品质。 府上的人先开始都搞不懂他为什么要带这些东西,直到见到了神奇的一幕,才发出了惊叹,施先生果非凡人,果然提高了生活品质,尤其是那些孩子们,简直把他施慕白奉为了神。 之所以神奇,是这样的:施慕白在炉子里放上炭火,然后将铁锅放上去,接着把沙子倒入铁锅里,最后将那银制空杯放入锅中的沙里。半小时后,那银制空杯居然自己渗出了白色浓稠的香茶,源源不断,取了一杯又一杯,似乎永远取之不尽。 尤其是那香味,简直沁人心脾。 而他施慕白就坐在旁边,一边监管孩子们学习,一边端着一杯刚刚煮好的香茶品饮,很是悠闲自在。看得那些孩子们个个膛目结舌,因为他们真的难以置信,一个空杯里怎么可能出茶?还源源不断的出,这,太不可思议了。于是更加崇拜他们的老师,这简直就是神人。 除了孩子们惊叹外,乔微音第一次看见的时候,更是惊得说不出话来。因为施慕白最先拿出这个东西来用的时候,就是在藏书楼,也是为了吸引乔微音对他产生浓厚的兴趣,更是为了看书时能提高品位。乔微音确实好奇,还不止一次问过他究竟怎么做到的?对此,施慕白笑而不语,说是秘密。 其实这就是一个戏法,如果说透了,就失去了它的神秘感。 当然,这半月时间里,乔枝没有来找过他施慕白,不是她不想找他施慕白,而是拉不下脸来,毕竟错在施慕白,不在自己,可是她以为施慕白会主动找她给她道歉赔不是,谁知道施慕白压根就没找过她。 期间,乔仁的父母也发现了不对劲,因为好几天没有看见女儿和施先生一起出现,开始对她乔枝问询后才知道这件事,于是纷纷说她太任性,劝她赶紧去给施先生赔不是,乔枝点头说好,可私底下却一直拖着,还在等施慕白来找他。 乔仁也找施慕白谈过话,可施慕白说自己不生她的气,是她在生自己的气,自己不会和她计较,等她气消了,在说吧。 事已至此,外人也不好插手了,只得让他们自己处理。 时间一拖就拖到了今天,今天乔枝实在等不下去了,这半月时间里,太煎熬了,思念的心是与日俱增,她要去找施慕白,哪怕放下脸来也要和他和好。 可是她乔枝何曾知道,在她不搭理施慕白的这半月时间里,另外一个女人取代了她的位置。那就是乔微音。 施慕白每上五天课要放两天假,这两天时间他几乎都是在藏书楼度过,而乔微音这两天也几乎都在藏书楼,好像他们事先约好了一样,每到这两天时间都要来藏书楼约会见面,一待就是一天,待在一起喝茶看书,兴趣来了便吟诗作对,时不时都能听见彼此的笑声从藏书楼传出来。 记得有一次,施慕白傍晚去藏书楼找书,没有发现乔微音,于是第二天见到乔微音后,就问她,你平时都什么时候在藏书楼?昨日傍晚我去藏书楼,没看见你,还以为你在呢。 从那以后,施慕白每天傍晚去藏书楼一次,不管有事没事。而乔微音也居然每回都在,好像事先约好了一样。至此,两人从每周只见两天,改为了每天都要见一次,哪怕只是一个照面,只说两句话。 随着时间的累积,两人几乎无话不谈,彼此间的默契和信任乃至情愫都与日俱增。甚至到了一天不见一面,就感觉心里空落落的,整天心不在焉。期盼着傍晚早日来临,甚至每周那两天假也早日来临。 今天,又是施慕白放假。 但今日施慕白没有像往常一样去藏书楼,而是昨日就和乔微音约好了今天出府去逛集。所以两人吃过早饭,就相约出府了。 然而乔枝今天就不幸了,她要找施慕白和好,所以来了藏书楼等施慕白,因为她知道今天施慕白放假,肯定会来藏书楼。谁知道她等了整整一个上午,都不见施慕白到来,连堂姐居然也没有来。 最后还是问府上的下人,才知道,施慕白和堂姐一块早就出府了。 得知这个消息,乔枝本能的预感到了不妙!尤其在感情方面,女人是最敏感的!于是她等不了,和丫鬟杏儿一起出了府,去寻找施慕白。 今天的天气特别好,万里无云。 乔枝出府已是下午了,所以她去市集上寻找,哪里还能找到人。施慕白和乔微音,以及乔微音的丫鬟小月,三人一起早就逛完了市集,此刻正乘坐游船,在江河中吟诗作对,谈笑风声。 同时,今天的周管家也似乎有点不对劲。 周管家一整天都心情亢奋,甚至大中午还吃了许多补品,然后躺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一直到了傍晚时分,他才把一些事给家丁交代了一下,说自己出去办点事,晚上估计不会回来,不用给他留门,然后就一个人出府去了。 周管家刚出府,乔枝主仆就从外面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回来了。 她们主仆找了整整一个下午,都没有找到施慕白和乔微音,甚至都打听到了施慕白和乔微音去游船了,可是等她和杏儿坐上游船去追,一路上却连影子都没有看到。似乎两人人间蒸发了。 其实乔枝不知道的是,施慕白和乔微音确实乘坐了游船,只是中途就下了船,去了城外以北十五里外的一个瀑布,她们去看瀑布去了。现在他们正往回赶。 “小姐,我们还要多久才到家,我的脚都快废了。” 江洲城以北,正行走在回家路上的小月开始抱怨。前面走着的施慕白和乔微音对望了一眼,笑而不言。 其实乔微音也走累了,毕竟来回三十里啊,都靠脚,怎能不累?平时都养尊处优,那受过这样的罪。但是,累归累,但她乔微音一点都不抱怨,甚至心中还隐有一丝甜蜜。 这就是爱的力量,和喜欢的人一起漫步,即使走上一天一夜,走到天涯海角,也不会觉得累。 “小月,你在坚持一下,我看应该还有三里来路就到江州城了。”施慕白安慰着小月。 也就是这个时候,前方出现了一个鬼鬼祟祟的人,施慕白观瞧了一下,他道:“哎你看,前面那个是不是周管家?” 乔微音也看到了前面那个人,仔细看了看,确实是周管家,虽然此刻天色有点暗了,但还是能认出。身后的小月,高兴起来了,她说:“是不是周管家来接我们了?” “不像。”施慕白摇头,他说:“只有周管家一个人,还不停往后看,似乎怕什么人跟踪他。” “是啊,周管家怎么鬼鬼祟祟的……”乔微音也发出了疑问。 忽然,周管家拐进了一条岔道,进入了一片竹林里。 三人对望了一眼,施慕白说:“我们跟去看看。” 第47章秘密曝光 夜幕降临,斜月当空! 乔府这个时候乱了套,因为女儿天黑了都没有回来。 担心女儿安全的乔国厚夫妇开始四下找人。 同时乔老爷以及乔仁也开始寻找施慕白,他们倒不担心乔微音的安危,而是担心乔微音这个狐狸精把施慕白给撬走,尼玛这是自己女婿,不是给你乔微音准备的丈夫! 可是正要叫管家组织人手出府寻人,家丁来报,周管家不在! 这下乔老爷火了,问周管家去哪儿了,可是谁也不知道,一时间大骂周管家不是个东西,三天两头玩失踪! 的确,这半个月来,周管家失踪好几次,有时是几个时辰,有时却是一整天。回来了,问他去哪儿了,他就说去朋友哪里喝了点酒,喝高了。由于看在周管家平时对乔府还算忠心,所以乔老爷也没有追究什么,但今晚发生了这么大事,你周管家居然也玩起了失踪! 众人焦头烂额的这个时候…… 城外以北三里处的竹林里,正上演着另外一慕。 竹林里,夜如浓墨,只有夜空那轮斜月可以勉强照明。 施慕白,乔微音主仆,三人悄悄地跟进了竹林,来到竹林里,他们见到周管家进入了一间竹屋。 他们不知道周管家去那竹屋干什么,于是又凑近了一点,绕道竹屋后面蹲了下来,透过竹屋墙上的缝隙往里看。 里面有一盏烛灯,在烛灯的映照下,周管家一个人在空荡荡的竹屋里走来走去,时而望一眼门外,似在等人。 不知等了多久,他就自己坐到了竹屋里的那把椅子上,然后用绳子将自己的腿脚捆上,接着戴上一个黑纱斗笠,然后才把自己的左手捆上,右手就随便那么绕了几圈。 看着这一幕,竹屋后面的乔微音和施慕白对望了一眼,都表示不理解,不明白这周管家为什么要把自己捆在椅子上。为了弄清这是怎么一会儿事,她们继续偷窥。 不一会儿,有一辆马车驶来,停在了竹屋外。 从马车上走下来两个裹着黑披风的女子,她们脸上戴着一个白色的半截面具,只露出鼻子以下的部分。腰间均别着一根皮鞭,手里还提着一个篮子。除了这两个戴着面具的女人外,就是赶马车的那个马夫,马夫坐在马车上没有下来,自顾自的喝着酒。 之前跟着的那几个龟奴,今晚没有出现,也许是对一切都放心了吧。 两个戴着面具的女人进入竹屋后,将门关上。 看了一眼把自己捆在椅子上的周爷,对望了一眼,没有说什么,就来到了那张长案前,将篮子里的酒菜端了出来,依依摆在长案上。接着其中一个面具女端着一瓢水,走到周管家面前,摘下他头上的黑纱斗笠,一瓢冷水直接泼在了他的脸上。 水刺激了周管家,让他一个激灵醒了过来。 此刻竹屋后面偷窥着的乔微音邹起了眉,她真的看糊涂了,这周管家到底在干什么?难道被人下了降头?侧头看施慕白,想问他知道这是在干什么吗?施慕白摇头,表示不知道。 接下来,他们继续看。 周管家开始说话了,半月来他也经历了好几次,早已经知道流程,可以说是驾轻就熟,他笑着说:“你们终于来了,我已等候二位多时。” 两个戴着面具的女人抿唇一笑,不说话。 从腰间取下皮鞭,啪的一声甩了一下,然后上前扬鞭就打! 周管家配合着喔喔的叫,同时还不悦的嘱咐了一句:“你们轻点,做做样子就行了,否则等下就不好玩了。” 两个戴着面具的女人对望了一眼,下手确实开始有所收敛。 还是原来的配方,原来的味道。 打了一顿后,就开始把那长案抬来,喂他周管家吃肉喝酒。 十片肉,三杯酒。 吃了就打,然后就离开了竹屋,去外面的马车上休息。 此刻竹屋里就剩下了周管家一人,绑在椅子上他吹起了口哨,似乎心情很愉快。 过了半个时辰,两个戴着面具的女人又走了进来,开始喂周管家吃肉喝酒。 还是十片肉,三杯酒。 吃完又打。 只是周管家学乖了,只吃了两次肉,挨了两次打就不吃了。然后两个戴着面具的女人开始进入第二章程。 这二章程和上一次的第二章程不一样! 这半月时间里,周管家和这两个带着面具的仙女又苟且了好几次,有了一些新花样。 竹屋后面乔微音低声问施慕白:“周管家为何甘愿让那两个女人打?” 施慕白也纳闷,他试着问:“这周管家是不是有受虐倾向?” 乔微音摇头说:“我不知道。” “你们快看……”小月发现屋里又有情况了。 但见那两个戴着面具的女人进来了,其中一人提着一只木桶,另外一人手拿一叠厚厚的纸。进来后,将木桶和纸放在长案上,然后开始跳舞,只是距离周管家有一段距离。 她们跳得很有诱惑力,衣服却脱得很慢。 周管家就这样定定的看着。 当两个面具女人脱了第一件衣服后,她们就不脱了,而周管家则催促她们赶紧脱。哪知道,两个戴着面具的女人相视一笑,开始走向那张长案,将长案抬了过来。 其中一人拿起一张纸,在木桶里浸湿后,交给同伴,然后自己又开始拿纸在木桶里浸湿。 同伴接过浸湿的纸,一句话都没有说,贴在了周管家脸上。 周管家没有排斥,甚至没有一点挣扎! 因为周管家知道,这两个仙女没有恶意,上次也玩过这个游戏,虽然这很危险,但她们也只贴两张在自己脸上,两张湿纸在自己脸上,自己还承受得住,不会窒息而亡。 贴了两张湿纸在周管家脸上后,她们就离开了竹屋。 隔了半个时辰,她们才又进来,进来揭开周管家脸上的湿纸,然后又开始跳舞脱衣! 只是脱衣服的时候,周管家依然定定地看着,没有喊停。 当第二件衣服脱完,两个戴着面具的女人又上前来,贴了两张湿纸在周管家脸上。 贴完,就又出去了! 这个时候的周管家,心里窝火,但是他又无可奈何,因为他知道这个游戏的规则,这个规则就是不要,一旦自己不要了,她们肯定就不会继续脱衣服了,而是换别的花样,那自己更受罪,所以为了看到她们的身子,自己必须挺下去。 脱!脱!脱! 坚持,坚持就是胜利! 竹屋后面的乔微音不看了,因为她不用想也知道接下来竹屋里面肯定会发生什么,那肯定不堪入目。所以悄悄地走了。施慕白看她走了,自然也就不看了,跟了上去。 星空下,他们走在回城的路上。 “想不到周管家是此等好色之徒,竟有这等爱好,哎,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施慕白摇头轻叹。 “无耻的周管家,太下流了…….”小月很是鄙夷周管家。 乔微音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 施慕白也不在说话了,就这样和乔微音主仆一前一后的走着,一直走回了乔府。 乔府这个时候灯火通明,谁都没有睡。 当施慕白他们回到乔府的时候,已是十点来钟。 只是他们刚到大门口,就被人团团围了起来。 第48章死亡令触发 “微音啊,我的女儿,你可算回来了……” 见到女儿回来,做母亲的赶紧上前拉住女儿的手,嘘寒问暖,问她去哪儿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等等一系列问题。 “慕白哥……” 乔枝见到施慕白回来,忘记了之前的不愉快,直接上前,撞开施慕白身边的乔微音,拉着施慕白的手:“我下午去找你,找遍了江洲城都找不到你,你去哪儿了?” 乔老爷父子也走上前来,对施慕白嘘寒问暖。 一时间乔府大门口,分成了两拨人。 一拨是乔老爷这边围着施慕白,另一拨是老八乔国厚一家围着女儿乔微音。其余家丁和丫鬟女佣或公子少爷什么的都站在大门口的阶梯前,望着,看着,不说话。 面对乔老爷的问询,施慕白也不隐瞒,说藏书楼看书有点闷,就和乔微音小姐一起出府逛集市,然后游船,又去城北十五里外看瀑布。 这边乔微音主仆也不隐瞒,有什么说什么。 只是乔国厚纳闷,因为他听丫鬟说傍晚时分就到了城外三里处,而现在已是亥时了,期间相差了两个多时辰,为何现在才到家? “老爷,我们本来早就到了,只是途中看到了周管家,他……” “小月!”施慕白也听到了小月这边的声音,当即朝她喝了一声。 小月的话被打断,朝施慕白看来,发现施公子冲她轻轻摇头,示意不要说。对此,小月又望向身旁的小姐,发现乔微音也冲她轻轻摇头,也叫她不要说,于是她小月就闭口不说了。 可是小月不说了,在场的人却都看出了这里面有猫腻! 乔微音也知道在留下,肯定会被盘问,于是对爹和娘说:“爹,娘,今天我玩得很开心,没什么事发生,现在我有点累了,我就先回屋歇息。”说完就拉着小月进了府。 乔老爷父子这个时候都觉察到了乔微音和施慕白之间的微妙,毕竟那小月是乔微音的贴身丫鬟,居然被施慕白喝了一声,就不说话了,这么听话?而且他们今天还出府游玩了一天,难道……不得不让他乔老爷和乔仁多想。 乔国厚这只老狐狸自然也察觉到了这一点。 不过现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不好问这件事,反倒是方才小月提到了周管家,要知道周管家今晚也失踪了。于是乔老爷问施慕白:“贤侄啊,方才听小月说见到了周管家,这是怎么回事?” 施慕白知道这件事瞒不过去,看了一眼在场的人,发现都把目光盯着他,于是沉了口气,把乔老爷拉到了边上,对他悄悄说:“伯父,这件事不怎么光彩,尤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所以方才我才让小月不要说。现在我只说给伯父你一个人听。傍晚时分,我们在城外见到了周管家,发现他鬼鬼祟祟进入了一片竹林,于是我们好奇就跟上去看,谁知道周管家在那竹林里……” 施慕白将看到的一切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乔老爷听完,惊愕的望着他施慕白。 周围的人也都看见了乔老爷脸上的表情,都开始好奇施先生说了什么。但谁也不好去问。 “贤侄,你当真没看错?”乔老爷确定的问。 “伯父,如果是我一个人看见,或许有看错和撒谎的可能,但乔小姐和小月也都看见了。若是不信,现在我就可带着伯父去那竹林看,他们兴许还在里面。” “爹,怎么了?”乔仁走了过来。 “七哥,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乔国厚也走了过来。 乔老爷看了老八和儿子一眼,想说却又不好说,于是对周围的人说:“很晚了,大家都回去休息吧。” 所有人都走了,唯独乔枝没有走,她来到施慕白身边,拉着他的手问:“慕白哥,你吃饭了吗?” “还没呢,不过不急。”施慕白笑了笑,然后看向乔老爷:“我们现在就去吧。” “去哪儿?”乔枝好奇的问。 “小枝,这没你事,赶紧回去睡觉。”乔老爷不悦的说。 “我不。”乔枝不愿回去。 “回去!”乔老爷吼了她一声,毕竟这事不是女孩子家家该知道的,也不是女孩子家家该看的。 “听话,快回去吧。”施慕白也劝她。 没办法,乔枝只得灰溜溜的回去了。 所有人都离开了,乔老爷才说:“贤侄,带路吧。” 施慕白也不墨迹,赶紧带着乔老爷,乔仁,乔国厚去了城外以北三里处的那片竹林,去见证那不堪的一幕! 路上,施慕白也和乔仁,乔国厚说了这事。听完后,他们也惊讶不已。 同时,施慕白还嘱咐他们,到了地方,千万不要弄出动静,也最好不要当场揭穿周管家,给周管家留点面子,毕竟这是他自己的**,谁没有点爱好呢。对此,乔老爷不说话。 不一会儿,他们趁着夜色来到了竹林里,不过他们为了不引起注意,就没有打灯,完全摸黑跟着施慕白走。一路都是轻手轻脚,来到了那竹屋后面。 果然!周管家还没有离去! 竹屋里也看到了那长案上的摆设,皮鞭,酒菜,木桶,纸张。 此刻竹屋里,那两个戴着面具的女人已脱光了衣服,就剩一个肚兜。 两具白花花的身体在烛光中翩翩起舞,只是她们刚跳,被绑在椅子上的周管家等不急了,他忍着好奇的心喊了一声停,同时也闭上了眼睛。 他不看了。 两个戴着面具的女人自然不跳了,走上前去,解开了绑住周管家双手上的绳子,就剩下了绑腿的绳子。然后拿来一把剪刀放在周管家脚前的地上,然后她们就穿上衣服出屋了。 周管家知道这剪刀一出,就是最后的章程了,剩下的就该她们,嘿嘿,伺候自己了。 所以,对于这把剪刀,他周管家没有丝毫犹豫,弯腰捡起剪刀,看也不看一眼就扔在了墙角。 可是,竹屋后面看着这一幕的乔老爷邹起了眉。 如果说,乔老爷在这之前不相信施慕白的话,不相信周管家会有这个爱好,那么现在他亲眼看见了,有剪刀可以剪开腿上的绳子逃命,他周管家为何不逃?反而扔掉了逃生用的剪刀? 答案,只有一个解释。 那就是周管家不想逃,因为这一切都是他自己设计和要求的,不是别人绑架的他,也不是别人拿刀逼他。这就是他的爱好,如施慕白所说,周管家有特殊癖好,是一个不折不扣的se情狂加受虐狂! 一时间他想到了前些日子周管家老是失踪不见人,难道都在这里受虐? 一时间,乔老爷,乔国厚,乔仁,三人就这么静静的在竹屋后面偷窥着。他们不提离去,也不提立刻冲进屋呵斥他周管家。旁边的施慕白也不说什么,陪着他们看了一会儿,就走开了,去远处等着他们。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剪刀放了,周管家就等着那两个仙女进来伺候他。 果然,时间一到,两个戴着面具的仙女就进来了,进来看了一眼那被扔在墙角的剪刀,相视一笑,然后开始上前围着他周管家,伺候他。 满屋香艳关不住,只因屋后有偷窥! 看到这里,乔老爷他们也不看了,纷纷离开了竹屋后面,找到远处等候的施慕白,一同回了乔府。 只是在回去的路上,三人开始骂周管家了,骂他道貌岸然,以前是知道他有点爱色,但却不知道这么好色,还有这等下作的受虐爱好!在骂的这件事情上,他们三人是一致的,以骂以不耻来彰显自己的仁义。 “贤侄,依你看,这件事要怎么处理?”乔老爷征询施慕白的意见。 “伯父,我之前就已经说过了,这是周管家自己的事,是他自己的**,毕竟他一不犯法,二不强买强卖,我们这些做外人的,自然不好管这事。不过乔老爷你可以私下找周管家谈谈,虽然这种事在他看来很刺激,可终来伤身,劝他收敛一点吧。” 乔老爷觉得贤侄所言极是,点了点头,问身旁的乔国厚和儿子乔仁:“老八,仁儿,你们怎么看?” 乔国厚也赞成施慕白的看法,他说:“我不管这事,周管家听七哥你的,你处理吧。不过这件事最好不要公开,否则对我乔家声誉不好。” 乔仁说:“八叔和施兄说得对,这事我们不好管,也不能公开,但为了周管家好,爹你还是劝他收敛一点吧。” 意见达成了一致,也只能这样办了,不过乔老爷还是对施慕白尴尬的说:“今晚的事,让贤侄见笑了。” “无碍。”施慕白说着话,加快了前行的脚步。只是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嘴角闪过了一抹不被人察觉的诡笑。 “施兄。”乔仁追上了施慕白,和施慕白走在一起,因为他还要和他施慕白谈谈小妹的事。 后面乔定远和乔国厚两兄弟,也有话聊,聊着聊着就聊到了竹屋里的那两个面具女人是谁? 对于这个问题,乔老爷说:“管她们是谁,难不成老八你还要玩玩他们?” “看七哥说的,我就是好奇。” “昌辰跟了我几十年,一直忠心耿耿,要赶他走,多少舍不得,也幸好方才施先生没有提这个事,否则七哥我真得为难了。”乔老爷方才之所以首先询问施慕白的意见,就是因为这个。 “今晚也多亏施先生遇见了这事,要换一个人,恐怕这事就瞒不住,到时不仅是周管家被千夫所指而取笑,还会连累我们乔家的声誉。” “是啊,多亏了贤侄……” 两兄弟逐渐消失了夜色中。 留在他们身后的那片竹林里还在上演着男欢女爱,只是享受着的周管家不知道的是,他的死亡令已然被触发。 第49章一箭双雕 夜深人静。 经历了前半夜的乱套,乔府已开始了沉睡。 西厢院,施慕白住的地方还亮着灯。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在挑灯夜读,殊不知他正坐在书房里发呆。 今晚他施慕白实现了两件事! 第一件,所有人都知道了周管家是一个受虐狂! 第二件,所有人通过自己和乔微音出府游玩一天,而都知道了乔微音和自己有着微妙的关系。 这两件事,他施慕白足足酝酿了半月时间。 之所以要实现这两件事,就是为以后埋下伏笔。第一,杀周管家。第二,让自己在乔府可进可退。 第一件,好理解! 周管家能被大家都认为是一个受虐狂,都是他施慕白一手策划,为的就是更好的杀掉周管家。 第二件,其实也好理解。 在乔府,乔老爷和乔仁父子希望自己与乔枝共结连理,这明显不可能,先不说他施慕白喜不喜欢乔枝,就是他的身份,身体里流的血,也不允许和乔枝共结连理,否则就是大逆不道。 可是一旦乔老爷和乔仁提出来非让自己和乔枝在一起,自己怎么办?一旦拒绝,那么自己估计离开乔府不远了。所以不能拒绝,不能拒绝怎么办?只能拉另外一个人进来。 这个人就是乔微音! 一旦乔老爷让自己和乔枝在一起,自己拒绝,你们把自己赶走,没关系,我那边还有乔微音,一样可以利用乔国厚在乔府的影响力而留下来,甚至乔国厚巴不得自己和乔老爷父子闹翻,而投入他的门下。所以这是一条纽带,让自己可进可退的纽带!必须建立起来! 同时乔国厚若是逼自己和乔微音在一起,那么自己同样可以折回来和乔枝走近。所以左手跳右手,右手跳左手,一切皆在他的掌握之中。他们不逼自己,那自己平时就模棱两可,维持着这种平衡。 今天约乔微音出府去玩,以及周管家傍晚时分去城外的竹林,也都是他施慕白预谋好的,甚至回府的时间都拿捏的相当好。 他都算到了,乔微音一旦晚归,她父母肯定会着急,一着急就会知道自己和她在一起,乔老爷也会知道这个事,都会开始找自己和乔微音,然后等自己回府,他们必定追问去哪儿了? 这个时候,供出周管家在那竹林里,一切都顺理成章!而且还有乔微音和小月作证! 一箭双雕! 甚至在乔老爷去竹林偷窥的时候,他施慕白都做好了两手准备。第一,若是乔老爷忍不住怒火,冲进竹屋呵斥周管家,那么自己就赶紧进去,装好人避免事态扩大,将那两个女人拉走送上马车离开,防止被盘问。而乔老爷盘问周管家,根本问不出什么。 当然,乔老爷并没有冲进去,那就顺其自然。 事后,等周管家出事了! 他们去找那两个女的,去哪儿找?鬼知道她们是谁? 就算那楚楚和盈盈也知道了周管家后来出事,她们也会闭口不言,甚至老鸨还会惶恐这件事会查到她燕春楼头上,而会主动要求楚楚和盈盈装傻,装什么都不知道。 所以不会有人知道这件事。 就算有人无意中知道了那两个女人是燕春楼的楚楚和盈盈,她们也只会实话实说是周爷自己出钱来让她们去做的那些事,去打他,去虐他。找人对质?人都出事了,找谁对质? 这也是为什么他施慕白那天下午需要钱的原因,就是出钱找青楼女子来做这件事,因为只有青楼女子才放得开,才会为了钱什么都做。 也是为什么他要戴上黑纱斗笠自称周爷去燕春楼,还装得那么猥琐,就是造成是周管家自己花钱要求她们的假象。 而那个“不要游戏”的规则,就是专为周管家这种心思细腻的人而制定的,让他自己来发现这个规则,发现其中的奥秘和乐趣,然后在美色的面前自己入瓮,自己不报官。 就连那每一次吃多少肉,喝多少酒,挨多鞭,乃至间隔多少时间,以及最后安排放剪刀,都是经过了精密计算和严格的制定! 比如吃肉喝酒。 十片肉,三杯酒,不多不少,吃下去后,半个时辰就消化了,也是在帮助他周管家恢复一点元气,有精神头继续玩,不至于厌恶和觉得对方有恶意而大吵大闹,反而还会因为有酒肉吃而认为对方估计没有恶意,便会老实很多,甚至开始配合对方。 这是人在遇到危险时候,突然看到对方向自己示好时的潜在矛盾心理! 还比如那鞭打,每次一人打五鞭。 加起来就是十鞭,这十鞭不会伤到筋骨,不会皮开肉绽,只是会疼痛一点,会留下淤青,让周管家这个成人承受得住,不至于因为身体的疼痛而排斥这个游戏,让一切功亏于溃。 还比如那每一次的间隔半个时辰。 这就是为了让他周管家歇息一会儿,有时间思考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让他好奇,让他感到新鲜。同时让那喝下的酒开始一点一点麻痹他的知觉,变得迟缓,继续挨打时不怎么疼,酒精刺激神经让其兴奋,让其看到女人有冲动的念头。 最后是那剪刀! 这剪刀是最为关键的一步! 通过前面一系列安排,周管家这个心思细腻的人一定会发现这个游戏的规则,所以他经过测验后,不会逃跑,反而会扔掉剪刀,然后享受那两个女人的终极服务,谁遇到这样的事,会选择不要呢?何况还是好色的他? 当然,剪刀对于周管家来说也许只是他通往幸福天堂的最后一把锁,但却是让外人通过他扔剪刀一事,认定了是他周昌辰自己设计的这一切,因为谁会有机会逃跑而不逃跑呢?所以不会认为他是被人绑架的,被人设计的,只会认为他是自愿的!他就是有这个爱好!!他就是一个受虐狂!!! 最妙的安排就是那个脸上贴湿纸! 这个环节,别看只贴两张,要不了命,但却是最致命的一步,因为最后的杀人方法就是这个。只有这样才能让他周管家按照自己的意思窒息而死! 当然,那楚楚和盈盈一直不说话,一直戴着面具,也有特意安排。 不说话,就是让周管家自己去捉摸,自己参悟这个游戏规则,当他自己参悟了,就会认为一切都掌握在了他自己手里,是他自己在控制整个游戏的节奏和进程。 我要,我不要! 我要,我不要! 一切都是自己主观决定! 这样他会玩得更嗨,更轻松。 甚至最后会享受这种操控一切的快感。 要知道他平时是一个奴才,被乔老爷呼来喝去,心里肯定有落差,肯定有不如意,可突然有了这样一个机会,自己超控一切的机会,那么他是不是会陷进来?赶都赶不走他。这也是他为什么傍晚时分,为了赴这个约,早早地就准备好了,因为半月时间以来,他已经陷进来了。 戴上面具!这就是给人一种神秘的感觉,也是为了不让其认出是燕春楼的盈盈和楚楚。 而最后安排说的那些话,都是他施慕白特意嘱咐的,就是为了造成这一切都是有原因的,让你周管家不至于糊涂,让你玩得心安,让你知道为什么和你玩这个游戏,让知道你被她们玩,是走了****运,也让你看到还有下一次的希望。 而通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今晚让乔老爷他们看见! 换句话说,受虐狂这个结论,就是他周管家自作孽不可活的一个意外死亡理由! 这个理由不会有人怀疑,会将他施慕白摘得干干净净! 就是不知道当周管家自以为自己操控着这一切的人,不是他自己的时候,会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所以为了周管家能顺理成章按照自己的意思去死,他施慕白可谓是煞费苦心。 如今,一切都奠定好了,就差最后一步,盖上死亡章! 书房里的他,将写有周昌辰的信纸,点上了火。 看着火焰逐渐吞噬信纸,他低声喃语:“半个月,玩也玩够了,死也不可惜了吧。” 第50章最后的审判 四天后! 天气越来越冷了,每天早上都有霜雾。 也使得乔府里的人也都不爱出门了,都聚在一起烤火聊天。 那两个仙女这几天也没有来约周管家,似乎因为天气冷,她们也懒得下山与周管家共度良宵。倒是周管家每晚都会梦见她们与自己温存。 今晚,周管家修养了四天,安静了四天,又有点心痒了,所以夜幕降临后,他就给家丁交代了一下,出府去了杨寡妇开的那间酒馆喝酒。 喝酒是假象,真实目的是想遇见那两个仙女,像第一晚那样绑架自己去那竹屋里共度良宵。如果今晚遇不见她们,那自己就去吃吃杨寡妇的豆腐,反正杨寡妇那娘们也是够味。 夜风拂来,街上见不到一个行人。 杨寡妇的酒馆,因为天气冷,没有什么客人,加上天色已晚,此刻也就周管家一个人在酒馆里喝着酒。当然,今晚没人,周管家胆子大了很多,所以在杨寡妇给他端老三样来的时候,就精虫上脑,强行将杨寡妇抱在了怀里,嗅她身上的味道,还一通乱摸。 结果自然是挨了杨寡妇的一个大嘴巴。 挨了大嘴巴的周管家也不生气,就猥琐地笑笑,因为自己鞭子都挨过,还怕你大嘴巴? 杨寡妇打了他一嘴巴,就不做他的生意了,一边骂一边将他赶出了酒馆,不过不管怎么赶,周管家就是不走,甚至他还拿出了一锭银子给杨寡妇,一个劲地赔不是,他说:“我错了我错了,喜子他娘饶我这一回,我坐两个时辰就走,我等人呢,我保证不乱来了。” 杨寡妇看在银子的面上,也不驱赶他了,就好奇的问:“这么晚了,等谁?” “嘿嘿,不告诉你。”周管家神秘一笑,坐回了位置上,继续喝酒。 杨寡妇也不搭理他了,一个人坐在柜台前,手里拿着一把菜刀,防止这周管家不安好心。 其实周管家也不知道今晚能不能见到那两个仙女,因为四天前那两个仙女临走时没有约好下次见面的时间。但他周管家除了在这里等,还能做什么呢?反正第一次自己是差不多亥时三刻(22点钟)的样子离开杨寡妇这里,后被绑架的,所以现在还早,等到亥时三刻走也不迟。 时间一晃,亥时三刻到了。 周管家不要杨寡妇驱赶,就自己走了。而杨寡妇纳闷的喊:“嘿,你不是等人吗?怎么走了?” 周管家回头冲她杨寡妇一笑,不说话,哼着小调走了。 回乔府的路上,没有什么灯光照明,有也是夜空那轮斜月,它白白的,惨惨的,缺乏善意。 周管家走得很慢,边走边留意四周,他希望见到他想见到的东西,可是怎么留意,都没有见到周围有什么可疑的人,不免心中有点失落。 忽然,有风,吹起了街边的落叶。 一双脚出现在了黑暗中。 周管家似乎预感到了有人在背后盯着自己,不免嘴角上扬,她们今晚果然来了! 没有任何的悬念,一根毛巾从身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捂在了周管家的口鼻上。 甚至周管家被毛巾捂住的时候,都没有一丝挣扎。 因为这,就是他想要的! 也是他想要的! 夜深人静,子时! 江州城外以北三里,这里有一片葱郁的竹林。 葱葱郁郁的竹林里,有一间竹屋,竹屋里有着光亮透出来。 原来的地方,原来的环境。 原来的时辰,原来的味道。 唯一不同的是,配方! 原来周管家都是被一瓢冷水激醒的,可是今晚,他确是被巨大的疼痛所痛醒的。 醒来的周管家,睁开沉重的眼皮,模糊地看见了一个白影,随着全身疼痛的加剧,意识逐渐清醒,视线更加清晰,他看清了面前的这个白影是谁,是乔府人人尊敬的施先生,正挥舞着皮鞭抽打自己。 全身都被捆绑在椅子上的周管家,双眸睁大,眼中竟是疑惑和惊骇,想说话,想问你施先生你怎么在这里?怎么打自己?可是突然发现自己的嘴被堵上了,全身的疼痛只能让自己呜呜地痛嚎。 施慕白一袭白色长衫,儒雅的外表下没有一丝表情,只知道尽情鞭打眼前的周管家。 他自然也发现周管家睁开了眼睛醒来了,但他丝毫没有在意,因为这个时候,一切都尘埃落地,我想怎么收拾你,我就怎么收拾你! 他就这么打着! 他就那么呜呜地痛嚎着! 竹屋里除了鞭打声和呜呜声,再无第二种声音! 不知道打了多久,鞭子都打断了两根!这才让他施慕白停了下来,漠然地盯着眼前的周管家!盯着这个十年前亲手用枕头捂死自己的大仇人! 周管家此刻全身学粼粼,衣服都打成了一条一条的,鲜血不停从他身上滴在地上。人更是到了奄奄一息的地步…… 深夜的竹屋,没有了鞭打。 除了烛光,就是目光,以及流动着的空气,夹杂着血腥。 异常的安静。 两个人谁也不说话,周管家倒是想说,他有太多疑问要获得答案,可是嘴被堵着,也只能是沉默着,也只能是苟延残喘。 沉默,既像等待,也更似酝酿着什么。 “周昌辰,周管家。”他坐在长案上,凝视他。 他的声音和语气,没有了以往人前的那种谦逊和礼貌,而是带着玩味式的高冷。 周管家就这样望着他,苟延残喘着。 “你——”施慕白冲他周管家轻佻了一下眉,玩味一笑:“是不是有很多疑问?” “比如,我施慕白为什么在这里?为什么不是那两个仙女?” 一提到仙女,奄奄一息地周管家眼眸睁大了一分。 “再比如,我施慕白为什么知道那两个仙女的存在?又为什么要把你往死里打?” 周管家呜呜着,想问为什么,却问不出。 施慕白笑了,凝视着他的样子笑了,笑着轻轻摇头,只是突然,他的模样突然狰狞了起来,一个起身指着他咬着牙喝怒:“我不会告诉你!就像十年前你们不经我同意就无情捂死我一样!!!” 喝怒中,施慕白上前两步,揪住了他周管家破成条的衣领,面对面近距离与他相对,逼视他的目光。 周管家这时全身的毛孔如他眼睛一样张了开来! 他是谁?他为什么说十年前? 他是谁?他又为什么说十年前捂死了他? 震惊和恐慌如滔天巨浪淹没了他,让他快要窒息,让他目瞪口呆。 十年前,捂死,这两个关键词,只能指向一个人:乔修! 那个妖孽…… 他竟然没死! 怎么可能?不可能,不可能啊,自己亲手捂死他,亲眼送他进了那座大墓,不久前还把他的尸体拖出来烧了,为什么没死? 他不知道,眼里只有说不出的恐慌…… 第51章原谅?问阎王! 这是一个没有意外的夜。 这是一个复仇的夜。 这更是一个索命夜! 竹屋里,施慕白就这样揪着他的衣领。 近距离面对面的逼视他的目光,盯着他的瞳孔散发出恐慌和绝望,他笑了:“怕了?你也知道怕?十年前捂死我的时候怎么不怕?” 周管家开始挣扎,要摆脱这恐惧,甚至都不敢看他的眼睛。 “十年了!你知道十年来我有多期待这一天吗?” …… “你又知道这些日子我在乔府是怎么看你们的吗?” …… “我告诉你,你们在我眼里,就是一具又一具行走的尸体,全身**流脓,让我感到恶心!!!” 啪!一记耳光甩在了奄奄一息的周管家脸上! 施慕白这个时候情绪很激动,每每回想起曾经在乔府遭受的欺辱和毒打,以及无情杀掉他,都让他恨得牙痒痒!尤其是在乔府待的这些日子,看着那些公子少爷小姐过得那么好,曾经同样是府上少爷的他却要被杀掉祭坟,强烈的不甘和委屈让他压抑在心里! 打了周管家一耳光后,他就不说话了! 他将长案拉了过来,此刻长案上放了一只木桶,木桶里装有水。另外木桶旁边还放了一叠纸! “你当年怎么捂死的我,我今天就怎么捂死你,也让你体验一下窒息而亡的感受。”施慕白没有看他,自顾自的说着,一边说一边将纸放进木桶里浸湿。 被绑在椅子上的周管家听着他的话,看着他的一举一动,开始剧烈挣扎,想求饶想喊救命却只能发出呜呜声。 “附近没有人,不会有人听见,更不会有人来救你。当然你也别不服气,我这么对你,算是礼尚往来,谁也不欠谁。”说着话,施慕白就将浸湿的纸提了过来,看着他周管家,眼神极具穿透力,嘴角勾笑:“你说,对吗?” 周管家望着那逐渐贴脸而来的湿纸,眼神惶恐不安,极力地摇着头,嘴里还呜咽着。 可这丝毫阻止不了死亡的到来! 施慕白扯开了他嘴里的毛巾,湿纸一下子就糊在了他周管家的脸上! 周管家此时此刻为了活命,张口就把纸咬住,不停咀嚼着往嘴里送,甚至开始颤声式地求饶:“施先生,哦不,修,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求你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啊,这一切都不是我愿意的,是乔老爷叫我那么干的…….求求你不要杀我……你不是没死吗,放过我好不好?……” “没死是我命大,与你们作不作孽无关。” 施慕白根本不听他的求饶,自顾自的从怀里取出一块浸了蒙汗药的毛巾,开始准备捂周管家的口鼻,将他弄晕,因为他太不配合了。 “不要,不要……” 看着毛巾来了,周管家开始极力摆头,还不停求饶,求饶不行,就威胁:“你不能杀我,你杀我了你也跑不了,而且这件事江州太守还参与了,你难道要将太守大人也杀了吗?……你不要杀我好不好,我保证不揭穿你的身份,我回去马上收拾东西远走他乡,在也不回来……求你了……” 极度惶恐的周管家,发现没有动静了,定睛一看,发现施慕白收手了。 “你方才说什么?”施慕白死死盯着他。 “什么?”惶恐中的周管家忘了。 施慕白眉头一邹:“你说江州太守!” 这么一提醒,周管家想起来了,赶紧点头:“是是是,江州太守,他真的参与了。” “你觉得我会信?”施慕白冷声一笑:“杀我,你们就足够了,还需要他太守大人动手?” “不是,他当然不会动手,但是你死了,总要有仵作验尸吧?只要一验,你被捂死的就瞒不住,所有人都吃不了兜着走。可最后你知道为什么大家都没事吗?就是没有验尸这一个环节,因为就是太守大人干预了。” “他为什么要干预?”施慕白急问。 “这还不是因为你那个姑姑。” “我姑?……”施慕白想起来了,乔老爷的妹妹乔小凤。 “她不是嫁进了太守府吗,就是嫁给太守的儿子。当时你乔家祖坟不安,外界很多流言,说什么的都有,而且也有很多人好奇想看热闹,那太守就想看,可那墓又是你乔家祖坟,不能随便开……这个想法不知怎么被你那姑姑知道了,然后你那姑姑就通知乔老爷他们,商议制造一次人为丧礼…….后来不就选着你了吗……”周管家为了活命,把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这一刻,施慕白沉默了! 见施慕白沉默,周管家似乎看到了希望,赶紧说:“我真的是被逼无奈,我只是一个打下手的……放了我好不好?” “那晚进入我屋里的人都有谁?”施慕白抬眼看向他,目光极具穿透力:“一个不落的说出来,我或许会考虑。” “当真?”周管家问。 “不信?” “我信,我信。”周管家点头如捣蒜,毕竟这个时候不信又能如何?只得信。 而施慕白之所以要问这个问题,就是他不知道当年都有那些人参与杀自己一事。他只在那诡墓里看到几个人影,但看不清脸。所以这十年来他才将恨记在乔府所有人头上,要将其满门抄斩。而现在他知道了这里面的隐情,所以他需要知道具体都有哪些人! “那晚加上我,一共七个人……”周管家开始回想:“乔老爷,乔八爷,乔二爷的大公子乔东,以及乔四爷的妻子,还有你姑乔小凤……对了,还有老夫人。尤其是老夫人,这一切都是她拍的板!” 噼啪! 一道闪电凭空绽放在了夜空! 映亮了竹林里的这间竹屋,也将绑在椅子上的周管家吓了一跳! 七个人!想着自己的生命就是被这七个人决定且终结的,他施慕白的脸色阴沉了下来! “修,是,是不是该放我了?”周管家望着施慕白试着问。 “放你?……”施慕白抬眼看向他,嘴角上扬,语气很慢,语调很低:“你觉得,可能吗?” 周管家的眼睛一跳,怔怔地望着他。 是啊,可能吗? 自己已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他的出现就是回来复仇的,会放自己这个隐患离开吗? 绝对不会!完了! 自己刚才不该说,这就是自己活命的筹码啊,竟然让自己说了出来,这样自己还有利用价值吗? 周管家后知后觉,赶紧求饶:“修,我真的错了,原谅我,原谅我好不好?……我愿把所有家产给你……” “呵,原谅?”施慕白笑了。 上前就用毛巾捂在了他的口鼻上,极具穿透力的目光盯着他的眼睛,死死捂着他的口鼻,咬牙切齿,一字一句:“你去问阎王,问他原不原谅你,而我的存在就是,送你去见阎王!” 挣扎着身体的周管家,目光开始变得灰白,好像没有瞳孔一般,就像两块墓碑镶在脸上,看不到一丝生气,最终逐渐合上了眼。 他还没有死,只是被蒙汗药弄晕了! 下一秒,他移开了毛巾,机械地将一张又一张浸湿的纸糊在了他周管家的脸上,贴了一张又一张! 第52章发现尸体 时间在漫长的黑夜悄无声息流逝。 转眼,迎来了日出。 又送走了晚霞。 新的一天就这样结束了。 整整一天,乔府很平静,上上下下也都没有见到周管家露面,当然没有什么事,也就没人关心他去了哪儿。 倒是周管家的儿子周聪,一天没有见到爹了,于是就跑去问乔老爷。 乔老爷自然也是不知道,但他也猜到了周管家去了哪里,肯定又去和那两个面具女人鬼混了,只是当着孩子的面不好说,只得等明天周管家回来,好好说说他,毕竟现在天都快黑了。 施慕白给孩子们上了整整一天的课,回到了西厢房小院。 “慕白哥。” 施慕白刚刚回到自己小院,还没有开门,就听到了身后乔枝的声音。回过身来,看向她,露出一个微笑:“是乔枝小姐啊,怎么了,找我有事?” “也没什么事,就是我娘叫下人做了一些桂花糕,让我也给你送点过来。”说着话,乔枝含着笑就提着手中的篮子上了前来递给他。 自从上次施慕白和乔微音出府游玩了一天后,乔枝就把施慕白看得紧了,因为她嗅出了堂姐乔微音似乎也看上了慕白哥,绝不能在给他们制造独处的机会。当然,这也是乔仁父子教她的。 “伯母真是太客气了。”施慕白含着笑收下了递来的这个篮子。 “对了,慕白哥,明天有空吗?” “有啊,我明天放假,怎么了?”施慕白打开了房门,提着篮子走了进去。 乔枝自然也跟了进来。 “我想明天出府去玩,慕白哥你陪我好不好?”说着话的乔枝就拉住了施慕白的手,一脸笑意的望着他。 呃!施慕白愣住。 对于这个邀约,施慕白似乎有点为难,就这么看着她。因为他还想明天去藏书楼见见乔微音,毕竟自从上次出府游玩回来,就再也没有联系过,不能断了这条线。可是乔枝现在邀请自己明天去玩,这…… “怎么了慕白哥?”乔枝也看出了他有点为难,一时心中便有点忐忑,敏感的她一下子就联想到他是不是明天要去藏书楼见堂姐? 谁知道施慕白露出一个微笑,答应了下来:“好啊。” “真的?”乔枝似乎听错了,一时有点喜出望外。 “你要再拉着我,我就反悔了。”施慕白含着笑指着她的手。 乔枝赶紧松手,嘿嘿一笑:“慕白哥你太好了。” “你啊。”施慕白笑着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对她说:“快回去吧。” 乔枝含着笑嗯了一声,就走了,走到门口还回头嘱咐了一句:“慕白哥,明天见。” 施慕白点了下头,并未说话,就这样目送着她离去。 第二天! 今天天公不作美,阴阴郁郁,似要下雨的节奏。 即使如此,按照昨日的约定,施慕白和乔枝还是出府了。乔枝去哪里,向来都带着杏儿,所以一行三人乘坐马车去了市集。 一路上,施慕白很少说话,倒是乔枝和丫鬟杏儿说个不停,还讲起了笑话,笑得前仰后翻。 最后他们去了乔府旗下的一间酒楼,品尝美食。 在饭桌上品尝的时候,施慕白突然问了这样一句:“乔枝小姐,听说你有一个姑姑嫁进了太守府,怎么一直没见到你姑姑回过家?” “没什么事,她当然不会回来了,怎么了,慕白哥找我姑有事?”乔枝好奇的问。 施慕白摇头笑笑:“我找她能有什么事,我都不认识她,只是在你家待了也快两个月了,一直没见她回来看你们,所以好奇问问。” 也是这个时候,酒楼外面那阴郁了大半天的天空,下起了雨。 一行三人,吃过饭,也不好在继续逛了,于是就乘坐马车回了府。 然而他们刚刚回府,就发现府里不对劲,那些家丁都慌里慌张忙进忙出,最后拉住一个人问,才知道出事了。周管家死了! 事情是这样的。 昨日一天都没有见到爹的周聪,听了乔老爷的话,说爹今天就会回来,于是安心回去等,可是睡了一晚起来,发现爹还是没有回来,于是就去找乔老爷。 这个时候乔老爷,也觉得周管家过分了,居然鬼混了两天还不知道回来,于是不给你周管家面子了,就叫了一个家丁去了城外以北三里处的那片竹林,去看看周管家在没在哪里,在就赶紧叫他回来。 谁知道,当那家丁回来后,整个人神情慌张,话都说不清楚,还是喝了口水才说出了他看到的一切,周管家死了! 得知这样一个消息,乔老爷惊愕不已,没有任何犹豫,叫上人一起去了那片竹林。 果然!进入竹林里的竹屋一看! 全身血淋漓的周管家被绑在椅子上,脸上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纸。尸体早已冰冷且僵硬,甚至都出现了许多尸斑。 现在乔枝听说周管家死了,也是惊愕,侧头看向施慕白。 施慕白微微邹起了眉,似乎也感到震惊。 只是震惊之余,他知道来了,终于来了,你们终于发现周管家死了。 城外以北,竹林深处。 此刻的这片竹林周围,来了很多围观的人,乔夫人和乔微音乃至乔府很多人都在这里。她们这些人顶着风,撑着伞,望着前方那间竹屋议论纷纷,。甚至还能看到几个官差在那竹屋进进出出,勘察现场,收集各式各样的痕迹证物。 乔老爷,乔仁,乔国厚,他们三人此刻正站在竹屋门口,手里拿着一根手帕捂着鼻子,因为竹屋里的周管家尸体都已经开始发臭,散发出了异味。旁边还站在江州知府大人,知府大人身穿官服,手里也拿着一根手帕捂住口鼻,正和乔老爷说着话。 竹屋里面,但见一把太师椅上坐着已死去的周管家,他的手脚被绑住,全身被鞭打过,血淋漓的,没有一处的衣服不破,甚至伤口处都开始溃烂,开始有了一些小虫在爬。另外他的脸上糊一层厚厚的纸。 仵作此刻正一手捂着口鼻,一手在检查尸体。周围还有几个官差收集竹屋里的证物。 好一会儿,仵作才走出了竹屋,对外面等候的知府大人说了这样一句话:“禀大人,死者周昌辰,身上多处鞭打的痕迹,伤痕有旧有新,死前曾饮酒吃肉,死于窒息。” 第53章与尸相遇 天空,下着绵绵细雨。 有风拂来,松动竹摇。 当周管家的尸体被白布盖着抬出来的时候…… 在外拦着不准进去的周管家妻儿泪眼婆娑的扑了过来,扑在尸体上哭成了泪人,让人听之不忍。 “当家的,当家的呀,你怎么就这样走了啊,丢下我这个老婆子,可怎么活啊……当家的……” “爹,爹……” 在一旁的乔老爷看着如此一幕,不由摇头叹息。 还是乔夫人过来劝拉她,只是怎么拉都拉不起来,反而还朝知府大人跪了下来,请求为她做主,抓到凶手,以告慰丈夫在天之灵。 江州知府轻叹一声,扶她起来,对她说:“你丈夫这事,本官无能为力。” “为什么?”周管家的妻子不惑,怔怔地望着眼前的知府大人。 江州知府说:“本官根据仵作的验尸,以及乔老爷,乔八爷,还有乔公子,乃至乔家小姐的证词,甚至那竹屋里的一些摆件物证,结合这些,已经弄清了本案的来龙去脉。这就是你丈夫咎由自取,是他自己有这爱好,是se情狂,是受虐狂,故在受虐之时,承受不住虐待而意外死亡。而凶手由于戴着面具,没人见过这两个女人的真面目,不知道是谁,更无从缉拿,所以这件案子到此为止。另外本官自会派人搜寻这两个面具女人的消息,但什么时候抓到,就不知道了。现在把你丈夫的尸体领回去,好好安葬吧。” “大人,大人……” 知府大人走了,没在理会周管家的妻子。 乔老爷这个时候走上了前来,对周管家的妻子说:“昌辰家媳妇,节哀吧。刘大人没有说错,你丈夫确实是意外死亡,他有哪方面的爱好,是我不久前才发现的,之所以没有告诉你,就是怕你找昌辰闹,同时我也提醒过他,让他收敛一点,谁知道他……唉。” “老爷,乔老爷,你要为昌辰做主啊,你不能就这样看着昌辰不明不白的枉死啊……”她朝乔老爷跪了下来。 乔老爷一脸为难,赶紧搀扶起她,对她说:“昌辰媳妇,你丈夫的死,我也很难过,也为他感到惋惜,可这件事我做不了主,毕竟你也知道你家昌辰有好色的这个毛病,我都提醒过他让他收敛点,他不听,这都是昌辰自己引祸上身,怪不得别人,不过看在他待在我乔府这么多年的份上,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所以等一下我会叫人送二百两银子给你,算是给昌辰的安葬费。” 乔老爷说完,一声叹息,最后看了一眼旁边盖着白布的周管家尸体,摇摇头,离开了这竹林。 乔仁这个时候也催促几个下人,命他们抬起了盖着白布的周管家尸体,将他的尸体送回他自己家。毕竟好歹在他乔府做了这么多年的管家,如今就剩下孤儿寡母的,甚是凄凉,有义务叫人帮把尸体给送回去。 尸体出了竹林,就放在了一辆没有车棚的马车上。 周管家的妻子,两个儿子,一个儿媳妇,顶着风雨哭哭啼啼的跟在马车旁。 周围看热闹的人也相继离去,一时间就剩下了那间孤零零的竹屋立于风雨中。 周昌辰,乔府的大管家,就这样草草结束了他的一生! 只是在回城的路上,施慕白出现了! 身边跟着乔枝主仆。 施慕白一袭白色长衫,手里撑着一把雨伞,整个人看上去干净儒雅。 他见到运送周管家尸体的马车迎面而来,他就退到了路边,微微仰伞,看了一眼从眼前而过的马车上尸体。 风雨中,一阵清风拂来,掀起了蒙住周管家脸上的白布。施慕白看见了,看见了那张死不瞑目的脸!忽然,随着马车的颠簸,周管家的脸一下子转向了施慕白。 “啊——” 乔枝主仆也看见了这张可怖的脸,吓的尖叫一声撇过了头去。 施慕白也看了她乔枝一眼,没有说话,而是将目光投在了那周聪母子身上,看着他们哭成了泪人,伤痛欲绝,不知道为什么,他撇过了头去,不去看他们,甚至屏蔽了他们母子的哭声。 “贤侄,你们怎么也来了?”乔老爷看见了施慕白,便迎上了前来。 “见过伯父。”施慕白礼貌的唤了一声。 “爹,这到底怎么一回事啊?周管家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死了?”乔枝忍不住心中疑问,问了出来。 “哎,自作孽不可活,这是他咎由自取。”乔老爷摇了摇头,和施慕白客套了两句,就离开了。 “施兄,你们不是出府逛集市去了吗?怎么也来了这里?”乔仁走上前来好奇的问。 “我们正在酒楼里吃饭,谁知道外面下起了雨,于是吃了饭就回来了,谁知道一回府就听说周管家出事,这不刚刚赶来吗。”施慕白实话实说,然后低声问:“周管家真死在那竹屋里?” 乔仁点头:“是。这不知府大人刚刚离去,仵作都验尸了,是窒息而死,也就是那晚我们看到的那两个面具女人糊纸在周管家脸上,他就是死在这上面。我们发现的时候,全身血淋漓,尸体都臭了,也不知道那两个女人到底是谁。” “案子就这样结了?”施慕白好奇的问。 “那还能怎样?戴着面具,都不知道是谁,去哪儿抓?而且现在出现了命案,那两个女人肯定躲起来了,说不定早就远走高飞。” 听了这话,施慕白也是一叹。 “哥,慕白哥,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啊?什么面具女人?”乔枝还不知道这里面的事。 施慕白对于这事,自然不好说,毕竟乔枝是女孩子。于是就看向乔仁:“问你哥吧。” “不是施兄,你怎么推我身上了?” 施慕白笑笑:“你又不是不了解你这个妹妹,她是不问清楚不罢休,再说这件事你觉得从我嘴里说出来合适?” 乔仁无语,不过想想也对。 乔枝见他两人神神秘秘,于是就赶紧问他哥。他哥训了她一句:“女孩子家家,知道这些干嘛。”说着话就往前走。 “哥,你就说嘛,慕白哥都让我问你。”乔枝追上乔仁,缠着他问。因为他不好缠施慕白,否则像上次一样惹毛了他,吼你一句,到时候怎么办? 看着乔仁兄妹远去,施慕白就这样撑着雨伞眺望远去的那辆马车,目光中没有任何表情,平静地令人看之不透。 “施公子。” 身后有人叫自己,撑着伞的施慕白回身看去,发现是乔微音。 第54章复仇心 绵绵细雨的回城路上。 乔微音和父母走在一起,见到了前方撑着雨伞的施慕白。 “微音小姐。”施慕白向她露出一个微笑,然后冲乔国厚夫妇点了下头,叫了声八爷,八婶。 乔国厚夫妇含笑点头。 “施公子,怎么来了这儿?”乔微音轻声问。 “我也是刚听说周管家出事,所以特来看看。” 乔微音点头,正欲又要说什么。旁边的乔国厚就开口笑着对施慕白说:“施先生,你们聊,我还有事,就先走一步。”说着就拉着妻子赶紧走。 妻子不悦地说:“你拉我做什么?” 乔国厚回头看了一下闺女和施慕白,冲他们笑了笑,低声对妻子说:“你没眼力见啊,没见到闺女和施先生有话说吗,你我在旁边,不是打扰他们吗。赶紧走。” 乔国厚这只老狐狸,眼睛很毒! 乔微音和施慕白,都是聪明的人,知道这时候乔国厚夫妇为什么离去,一时间两人相视一笑。 两人各自撑着一把雨伞,走在回城的路上。 在他们身后跟着丫鬟小月,只是小月不喜欢当电灯泡,所以找了个借口离开了。 没人打扰的两人,就这样漫步在绵绵细雨中。 “真想不到周管家就这样没了。” 施慕白嗯了一声,他说:“要是那晚我们冲进去,揪住那两个戴着面具的女人,兴许周管家能躲过这一劫。” 乔微音看了他一眼,轻轻摇头:“不一定,只要周管家还有**,迟早会落这个下场。” 施慕白没有应这句话,只是点了下头。 施慕白不说话了,乔微音也不说话了,两人就这么沉默着,继续走着。 其实两人都有很多话要说,只是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尤其是乔微音,她满肚子的话要向他施慕白倾述或问询,但就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走着走着,乔微音还是忍不住问:“施公子这些天很忙吗?” “还好。” 乔微音哦了一声,不再说话。 其实这些天,乔微音每天都会去藏书楼或者后花园坐坐,只是每一次去都没有见到施慕白,就连曾经每天傍晚藏书楼一见,施慕白都没有来,甚至今天是他施慕白放假,他都没有去藏书楼,这让她乔微音心有点乱了。 在感情问题上,女人向来是敏感的。 所以她在担心是不是施公子忙?可是不应该啊,忙平时就可以了,今天放假也忙吗?还是说他对自己有什么意见,不待见自己了?甚至她都有一种冲动去找施慕白问一下,要知道这些天她没有睡一个好觉,几乎每晚上都失眠。 今天也是周管家出事了,她来看看,否则她就管不住自己的冲动,去西厢房找施慕白了。 现在问了他,他说还行,也就是说不忙!那么结论就出来了,她肯定对自己有什么意见,于是也不好在问,自己心里知道就行了。 施慕白何尝不知道她这个心理? 他看了她一眼,沉了口气说:“我知道,这些天你肯定在藏书楼等我,但真的,不是我不来,只是,我走不开,一直被你那堂妹缠着,我去哪儿,她就去哪儿。若是我来藏书楼见你,她跟来,我想一定会闹不愉快,所以……” “真的?”乔微音望着他。 施慕白点头,并举手发誓:“我若有一句慌话,就让雷劈死我。” 乔微音抿唇含笑,低声说:“我又没说不信你。” 施慕白也笑了笑。 两人继续走着,乔微音比先前心情好多了,至少不是因为对自己有意见,于是她说:“乔枝妹妹缠着你,肯定是喜欢你,你为什么不给她说清楚呢?” “你认为说得清吗?” “怎么?”乔微音好奇地看向他。 “上下嘴唇一碰,这话就出去了,很容易,可是你可曾想过,我若是明确告诉她我把她当妹妹看,她会信吗?加上上一次你我出府游玩,回去的时候她也看见了,这个时候我在说,她一定会认为是你从中作梗,会找你闹,所以我不能让她误会你,破坏你们姐妹间感情。在一个,她跟着我,又有正大光明的理由,因为以前乔老爷让我教她变戏法,所以于情于理,我都不好对她说这事。只能随着时间增加,让她渐渐对我失去好奇和兴趣,那样一切都迎刃而解。” 听了这番话,乔微音也觉得是个理,看来是自己误会他了。 施慕白现在只能这样模棱两可,两边都不能给明确答案,否则自己这条可进可退的纽带就断了。 也是这个时候,之前缠着乔仁问周管家一事的乔枝折了回来,回来找施慕白,可是当回来见到前方施慕白正和堂姐乔微音一起漫步,还有说有笑,就气不打一处来,跺了下脚,哼了一声,掉头就走了。 她吃醋了,只是她不在耍小脾气上去闹,因为那会让慕白哥生气,所以只能忍着这口气,记在了乔微音头上。这些天她把施慕白看得如此严密,居然才离去一小会儿,就被堂姐这个狐狸精钻了空子!她不甘心! 只是没人知道,乔枝不知道,乔微音不知道,施慕白更不知道,他们三人之间的这段剪不断理还乱的三角恋,正在悄无声息的变化,在不久之后会如山洪爆发般让人难以承受。 今天,乔府上下如天气一样,阴郁绵绵,谁都打不起精神。 这一切皆因周管家死了! 施慕白回到乔府,回到自己的西厢房,便不出门了。 他不开心! 他觉得心口憋得慌。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周管家死了,自己复仇的第一步成功了,自己应该高兴才是,可为什么会开心不起来?为什么会觉得心口憋闷,仿佛堵了一块石头在里面,他找不到原因。 他就这样坐在书房里的窗前,一动不动地望着窗外的绵绵细雨,看着那些雨滴连绵不断的落在地上,听着那些哗啦啦的雨声,他轻声自语:“我为什么开心不起来?我复仇了,我杀了第一个人仇人,我应该高兴,应该庆祝,可我为什么开心不了?难道是那孤儿寡母的哭声让我心软?难道我错了吗?难道我不该复仇吗???” 没有人回答他。 窗外只有风雨声。 啪!一声轻响。 窗前坐在椅子上的是他脸部表情挤压纠结在了一块,剧烈地疼痛使他几欲发声,可他都忍着,忍得脖子上的青筋暴起! 原来他将手放在窗户上,将窗户用力的关上,重重地夹了一下他自己的手。他捂着自己的手,忍着剧烈钻心的疼痛,就这样无声地忍着。只是忍着忍着,他就笑了,笑得很狰狞。 那颗强烈复仇的心又打起了精神! 他不能让复仇的心熄灭,他不能心软!复仇还得继续走下去,这才刚刚开始,复仇的路还很漫长,那些黑了心肠的罪人还活着,还等着自己收命! 第一卷完,下面是第二卷的更新...... 第55章争风吃醋 南方下起了雪。 雪花漫天卷地落下来,犹如鹅毛一般,纷纷扬扬。轻轻地轻轻地落在房顶上,落在草地上,落在山峰上。一会儿,大地一片雪白,好象整个世界都是银白色的,闪闪发光。 树,被雪穿上了衣服,白帽子,白棉袄,白围巾,好一个纯白天地。 在这纯白天地中,乔府后花园的梅花开了。 梅花的色,艳丽而不妖。梅花的香,清幽而淡雅。梅花的姿,苍古而清秀。 距离周管家死亡,已过了半月时间。 半月时间里,乔府很平静。 施慕白的复仇行动没有进展,不是他放弃了复仇,而是找不到时机,因为周管家刚死,如果马上又杀人,一定会被引起怀疑而被官府串案,所以只得等一等。 今天,又是施慕白放假。 在大雪纷飞里,施慕白和乔微音早早地来到了藏书楼,这是他们约定好的,哪怕天气在严寒。 在藏书楼,施慕白自然也利用空杯煮好了香茶,两人一起喝着茶,看着书。直到晌午十点来钟,太阳才跑出了云层,普照大地。。 冬日的阳光穿透云层,从窗外射进来,照在两人身上。施慕白抬眼看向窗外的阳光,感到浑身暖意洋洋,起身便来到了窗前。窗外是后花园,此刻后花园里的梅花开得正艳。 “我们去梅园晒太阳吧。” 她抬眼望向施慕白,含笑点头。 施慕白提着炉子和箱子,乔微音抱着几本书,一起出了藏书楼,来到了梅园里的梅亭中。这梅亭身处梅园中间,四根大红柱子撑着亭檐。亭檐上早已覆盖了一层白雪。 亭子里面有一张圆形石桌,四条石凳。 这个时候,府上的各房媳妇以及婶婶都陆续来到了后花园晒太阳,穿的是绫罗绸缎,披的皮毛大貂。 在丫鬟和女佣的簇拥中,这里走走,哪里看看,当嗅到空气中飘散着沁人心脾的香味时,便四下寻找香味的来源,也自然发现梅园里的梅亭中出现了施先生和乔微音,均好奇的投来了目光,只是随即就议论纷纷,因为她们看见两人有说有笑,举止亲密,似乎关系不寻常。 女人都是爱八卦的,尤其在这深宅大院里。在一个,施慕白和乔微音两人的微妙关系早就私下传开了,只是还没有抓到确实的证据,而现在…… 乔夫人的脸色明显有些不悦。 乔枝在这寒冷的冬季,变得慵懒了,现在才起床。起床后,梳洗了一番,吃了一点早点,就来找施慕白了。她知道今天施慕白放假,肯定会去藏书楼,所以浓重打扮了一番,和杏儿从后置房出来,来到了后花园,直接去了藏书楼。 谁知道去了藏书楼,根本没见人,直到杏儿站在窗前喊了一声:“哎小姐,施先生在梅亭里……” 主仆两人这才往梅亭而来。 “她们怎么都看着我们?”乔微音发现了梅园外面的那些婶婶和嫂嫂。 施慕白也投眼望去,但见她们确实在看自己和乔微音,还在交头接耳说着什么。对此,施慕白回过头来,看着她乔微音,含笑说:“看就看吧。怎么,你还怕她们看你?” 乔微音羞涩的摇了摇头,低声说:“就是,觉得我们像猴子一样被她们观看,有点不自在。” 施慕白饶有兴趣的哦了一声,然后站起身来:“我去看看。” “哎……”乔微音想拦住他,却见到他已经迈步出了梅亭,也不好在说什么了。 见到施先生从梅园朝她们走来,这些婶婶和各房媳妇们也不躲避,纷纷朝施慕白施了一礼,礼貌的喊了声:“施先生。” 施慕白含笑点头,冲她们回了一礼,开口道:“慕白,见过伯母和各位嫂嫂婶婶。” “施先生多礼了。”乔仁的母亲率先开口。 施慕白笑笑,然后开门见山:“赎慕白冒昧,方才见到伯母,以及各位嫂嫂婶婶观望梅亭里的我与微音小姐,还窃窃私语,不知为何如此?还是说我与微音小姐有什么不当的地方让各位觉得不妥?” 在场的她们都是一愣,想不到这施先生居然如此直接,一时间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作答。 最后还是乔微音的母亲说话了,她笑着说:“施先生误会了,你与小女在梅亭中看书没什么不妥,只是大家嗅到了你的茶香,故此好奇观望。” 这话一出,其她人纷纷附和。 “哦,原来是这样。”施慕白点了点头,回头看了一眼身后那梅亭里的乔微音,微微一笑,转头继续说:“我与微音小姐本在藏书楼看书,但最近天气实在寒冷,故此相约来到了这梅亭里晒着太阳,这样看书会暖和一点。” “是呀,最近的天气确实寒冷,正好,我也叫小枝来晒晒太阳,整天闷在屋子里,像什么话。”乔仁的母亲方才就有点不悦,因为她看到施慕白和乔微音有说有笑关系很不一般,加上以前就怀疑乔微音这狐狸精勾引自己女婿,所以很是担心自己闺女乔枝,必须把闺女也叫来。 说曹操,曹操就到。 “娘。“乔枝主仆从藏书楼方向走了过来,给她娘施了一礼,然后又给几个婶婶和嫂嫂施了一礼。最好看向施慕白,甜甜地叫了声:“慕白哥。” “嗯。”施慕白回了一声。 “小枝啊,你来得正好,来来来,刚还说你呢。”乔枝的母亲赶紧把她拉了过来。 “说我什么呀?……” “还能说什么,这么冷的天气,你整天闷屋里,像话吗?你看施先生都出来晒太阳了。” 乔枝哦了一声,抬眼看向面前的施慕白,抿唇含笑的说:“我这不出来找慕白哥了吗。” “你们聊,我们就不打扰了。”乔枝的母亲知道留在这里不合适,于是说笑间把几个侄媳妇以及嫂嫂和弟妹纷纷带走。 所有人都走了,就留下了施慕白和乔枝主仆。 “你最近是越来越懒了,几乎都看不到你人。” “我哪有,就是天气冷了,起床晚会罢了。”乔枝不悦的说。 施慕白笑了笑,不说什么,向前走了几步,来到花圃中摘了一朵花。乔枝自然也看到了,身旁的杏儿戳了她一下,低声笑说:“小姐,施公子要送你花了……” 乔枝抿唇含笑。 此刻施慕白摘好了花,可回身就是一愣,因为乔枝的手已经不要脸的伸来,还抿唇含笑的说了声:“谢谢。” 施慕白愣了好几秒,最后看了一眼不远处梅亭中的乔微音,才无奈地说了声“不客气。”把花送给了乔枝。 拿着花的乔枝,整个人乐开了花,满脸的笑容,还拿着花放在鼻翼处嗅了嗅。好香啊!可在看他施慕白,发现他又摘了一朵花。 “慕白哥,一朵就够了,不用在摘了。”乔枝含着笑满足的说。 施慕白怔了一下,看了一眼自己手里刚摘的花,摇头笑了笑,什么也没说,就朝梅亭走去。 见施慕白没有把花送自己,乔枝有点纳闷,但也没多想,喊了声:“慕白哥,等等我……”追了上去。 见施慕白回来了,梅亭里的乔微音站起了身,冲施慕白身边的堂妹打了个招呼:“乔枝妹妹也来了。” 乔枝不冷不热的嗯了声,走进了梅亭。 见堂妹似乎不待见自己,乔微音也不说什么。 “哇,好香啊!” 杏儿一进梅亭就惊叹起来,目光也盯着石桌上的炉子,她赶紧上前仔细打量,一边打量一边激动的说:“施公子,我问你好几次了,你都不告诉我这是怎么煮出来的,今天告诉我好不好?” 施慕白只是笑了笑,并未说话。 乔枝也好奇这个空杯煮茶的东西,开始和杏儿一起围着这个炉子打量研究起来。 施慕白也不管她们,来到乔微音身边,将手里的一朵鲜艳的红花递给她,含着笑:“送给你。” 乔微音微微愣了一下,抬眼望着他,见到了他眼里的柔情,便抿唇含笑,接过了花。可是正当她要说谢谢的时候,一只手伸来抢走了她手里的花,伴随着一句:“你干嘛拿我慕白哥的花?”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乔微音很尴尬。施慕白脸色也微微变了,他盯着一脸不悦的乔枝:“你做什么?” “这花不是送我的吗?”乔枝说。 “你手里不是有一朵吗?”施慕白伸手要。 “不够,我还要。”乔枝把拿着花的手放在了背后。 乔微音这个时候极其尴尬,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得这么站着。 施慕白这个时候其实也有点为难,因为一旦偏着谁,那么这条供自己可进可退的纽带就会摇晃,以致断裂。这不是他想看到的,起码不是现在想看到的,方才之所以要摘两朵花,就是因为乔微音在梅亭里看着,若是送了乔枝,不送她,岂不麻烦? 甚至他都后悔摘花。之所以摘花,也是一时兴起。 也是这个时候,小月拿着一件衣服来了梅园,走进梅亭:“小姐,夫人叫我给你送件衣服,天气冷。” 乔微音赶紧接过衣服穿,正好缓解尴尬。 施慕白也不说什么了,拿着书坐了下来。 乔枝也察觉了气氛不对,更看出了慕白哥有点不悦,于是想了想,把花还给了堂姐,扔在她身上:“慕白哥送你的,我不稀罕,拿去吧。天气也冷了,别在这里逗留,要心坏了身子,赶紧回屋暖和去。” 花扔在乔微音身上,乔微音一时没有接住,掉在了地上。 第56章纽带断裂 乔微音盯着落在地上的花,脸色明显不悦。 只是她还没有说话,旁边的丫鬟小月就看不下去了。 毕竟同样是乔府的小姐,你凭什么欺负我家小姐?于是小月站了出来,对她乔枝不客气的说:“你叫我们小姐回去,我们就回去?凭什么?这梅园又不是你一个人的。” “哟呵,主人都还没说什么,狗倒先叫了,瞧把你能的。”乔枝戏讽她小月。 “你——” 啪!乔枝直接甩了她小月一个耳光,瞪着她:“你什么你,这还没你说话的份,滚一边去。” 平白无故挨了一耳光的小月,眼泪哗的一下就出来了。 “你疯了?”施慕白盯着她乔枝。毕竟你可以过分,但打人就不对了。 乔枝撇了撇嘴,不说话。 作为小月的主子,乔微音不干了,你乔枝说我可以,有什么和我来,打我家丫鬟做什么?于是她也怒了,忍着要爆发的火气,盯着她乔枝:“乔枝妹妹,你有什么冲我来,动手打人算什么本事?” “冲你来就冲你来,我还怕你不成?”乔枝这些天本来就对她乔微音不满,今天正好借此机会把那些不满都发泄出来。 旁边的施慕白,眉头邹了起来,他预感到了不妙。自己若在留下,肯定会被拉进这个泥潭,到时候自己帮谁和不帮谁都不好办,于是扔下书,哼了一声,起身就离开了梅亭,他得赶紧溜,到时如果出事了,自己也好有余地辩解一下。 见施慕白哼了一声,走了,这是生气了! 乔枝知道慕白哥肯定生自己气,于是火气更大,瞪着她乔微音,推了她一下:“我就打你这个狐狸精了,怎么样?” “你说谁狐狸精?”乔微音眉头邹了起来。 “说你,就说你!”乔枝不依不饶瞪着她乔微音,很讨厌的说:“你别以为我不知道,趁我和慕白哥闹别扭的期间,你趁虚而入勾引慕白哥,说我坏话。” “我什么时候说你坏话了?还有我又什么时候勾引了施公子?你把话说清楚。” “你别死不承认,敢做就敢当!而且我还告诉你,慕白哥是我的,我爹都说了,等过了年,就给我们选个好日子,让我们成婚。你就别惦记了。骚狐狸。” “什么?”乔微音怔住。 “你胡说!”正哭着的小月又站了出来,带着哭腔:“施公子和我家小姐才是天生一对,你那配得上施公子?” “呵,天生一对?你自欺欺人吧?你哪只眼睛看见天生一对了?” “我家小姐有一个绝联,这所有人都知道,而且我家小姐也说过,谁对出那个绝联,就嫁给谁。” “是,我知道,可那又怎么样?” “施公子他对出来了!难道还不能说明他就是我家小姐的如意郎君吗?我看惦记施公子的人是你,破坏施公子和我家小姐感情的也是你,是你自欺欺人,死缠烂打。”小月一股脑将所有都说了出来。 “你,你胡说!”乔枝气的抬手欲又要打。 “她没胡说!”乔微音抓住了乔枝的手,呵斥了出来。 这下换她乔枝怔住。 乔微音忍不住压抑的火气了,她盯着她:“事到如今,我也没有什么顾忌了,本来施公子就担心你会误会,所以迟迟没和你说,可你还是误会了,既然这样,那我就告诉你,施公子他一直拿你当妹妹看。” “你胡说,我不信我不信!”乔枝气炸了,开始和堂姐乔微音扭打了起来。 乔微音也不是个善茬,你打我,我也忍你好久了。 两姐妹就这样在梅亭里撕逼,你扯我头发,我撕你衣服。两个丫鬟杏儿和小月开始拉架,可是拉不开,反而她们两个丫鬟也打在了一起。 这边一开打,在不远处闲逛晒太阳的乔夫人她们也都听见了,纷纷朝梅亭赶来。 赶来后,众人纷纷拉开了撕逼的乔微音和乔枝,只是拉开后,问她们到底怎么回事?。只是当得知了撕逼的原因后,众人皆是惊愕!尤其是乔微音的母亲,她到现在为止还不知道女儿的绝联被人对出来了,对出来的人还是施先生。 于是,所有人为了弄清真相,来到了西厢房找施慕白对质…… 这个时候,施慕白刚刚回到西厢房,屁股还没有坐热,门外的院子里就响起了很多人的争吵声,伴随着“施先生”“施公子”“慕白哥”的叫。 当施慕白开门出来一看,满院子都是人! 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他施慕白身上。 乔枝上前就拉住他施慕白的手,望着他问:“慕白哥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对了一个绝联?” 施慕白微微邹眉,他还没反应过来:“什么绝联?” “施公子你忘了,就是之前在藏书楼,我家小姐出的那个绝联,好女子,已酉生,问门口何人可配?……就是这个。”丫鬟小月提醒。 这么一说,施慕白想起来了,他说:“是,这个绝联我记得,我记得当时对的是:全人王,大一岁,口口回烟女因天!”说着话,他看向众人,不解的问:“这联有什么问题吗?” 当然有问题! 只是他施慕白一直蒙在鼓里! 在场的人都开始窃窃私语了起来,因为谁都听得出这个下联对得很绝,几乎就是为他施慕白量身定制的!果然是天生一对! 乔枝吓得退了一步,难以置信的望着施慕白:“真,真的对出来了……不,怎么会这样?” “不是,你们到底怎么了?”施慕白望着在场的人惑问。 “施公子,你还不知道,这个绝联是我家小姐两年前出的,只是江州才子众多,可却无一人对出来,后来我家小姐就放出话,谁要对出了这个绝联,她就嫁给谁,哪怕一老翁,所以那天施公子你对出来了,我家小姐自然……”小月说到这里,盯着她乔枝,故意提高声音:“要嫁给你。” 什么?施慕白眼眸睁大! “施公子,原谅我一直没有告诉你这件事……”乔微音在旁边说话了,声音有点小,她说:“我就是想看看施公子究竟是不是我的那个有缘人,故此没有告诉你,想多接触接触你,多了解你……我并不是有意要瞒你……” 接下来,众人七嘴八舌的将发生在梅园里的撕逼说了出来。一时间闹得整个院子犹如菜市场。 这一刻,施慕白知道,完了! 断了,那条自己精心策划的纽带,就这么断了!甚至他对那个绝联,丝毫不感兴趣,因为那天他就是那么随意一对,谁知道竟然是…… 纽带断了,他就得面临抉择了! 这是在逼他抉择,逼他站队! 不是选乔微音,就得选乔枝! 可是不论选谁,都让他施慕白为难,因为这不是自己想要的抉择时候,还不到时机,这个时候是被逼的,一旦自己选了队,那么就在也不能模棱两可,不能可进可退。 施慕白沉默了! 就这样木然地站在门口,自动屏蔽了所有声音,他得快速运转脑子,调动每一个细胞,尽快拿出一个应对方案。 “我不信,我不信缘分,你那套都是狗屁,我不信……”乔枝冲乔微音咆哮了起来,回头拉着施慕白激动的说,她现在急需一颗定心丸:“慕白哥,我知道你是喜欢我的对不对?你告诉她们,你喜欢的人是我,你要娶的人是我,对不对?” “施公子,她想知道,那你告诉她,你只把她当妹妹看,你喜欢的是我家小姐,让她死心,让她别在缠着你了。”小月也在旁边催促。 “这是我们的事,不是你的事,滚!”乔枝猛地推了一下她小月,推在了地上。 “疯子,你这个疯子!”乔微音很不耻乔枝的行为,俯身赶紧把小月搀扶起来。 也是这个时候,施慕白眼睛动了,他望着眼前的乔枝,她眼里竟是渴望,可他还是不忍的推开了她拉住自己的手,歉意地说了句:“对不起。” 看着自己的手背他推开,眼泪一下子就涌出了她的眼眶,她死死抓着他的手,死死抓住,不放,望着他,泪流满面的摇着头:“不要……不要,慕白哥,不要……” 看着乔枝如此模样,周围的人都是不忍,他施慕白更是不忍,毕竟他也是人,他也有七情六欲,虽然他讨厌乔府的人,可他知道乔枝是真的对自己好,奈何不得为了复仇,不得不做出选择。 “乔枝小姐,谢谢你喜欢我,但感情的事得两厢情愿,我也知道你很好,对我是真的好,活泼开朗,聪明伶俐,但我不适合你,我也只把你当妹妹看。对不起。”他硬着心肠,推开了她的手。 “我不要当你妹妹,我不要,我不要……我喜欢你,我一定要嫁给你……慕白哥…….”乔枝情绪崩溃,泣不成声的抱住了他,死死抱住他。 大雪纷飞的院子里,所有人就这么看着,只有他施慕白木然地站在门口,闭上了眼。 第57章为何戴手套? 迎来日出,送走晚霞。 今天梅园和西厢院两个地方发生的事,引爆了整个乔府。 可以算得上是一则重磅新闻,让乔府上下都开始议论纷纷。 乔枝失恋了。 乔微音的绝联被施先生对出来了,他们是天生一对。 乔老爷一家肺都气炸了。眼看亲自策划且即将到手的女婿居然被人中途劫胡,让乔微音那个狐狸精给勾走,之前一切的努力都付诸东流。 乔老爷怒火中烧,但有人却喜出望外,那就是老八乔国厚。 乔国厚本就有意拉拢施慕白,要不然施慕白第一天来的时候,在那家宴上也不会浓重介绍他闺女,只是那晚闺女不听话让施先生难堪,以至于他乔国厚放弃了拉拢施慕白这个想法,因为已经无望。可是,这些日子来,见闺女和施先生似乎越走越近,好兆头,甚至千算万算,万万没想到施先生竟然是对出自己闺女那个绝联的有缘人,当真是姻缘天注定,是他乔国厚的女婿,躲都躲不掉! 于是今晚设宴邀请施慕白,邀请这个未来的佳婿。 傍晚时分,乔国厚长子乔左,以及小儿子乔信,两兄弟来到了施慕白住的西厢院,邀请他施慕白。 自从今天上午发生了那件感情纠纷后,施慕白也有点心累,尤其是看到乔枝那崩溃的情绪,泣不成声的模样。所以从那后,和谁都没有说过话,就是乔微音找他说点什么,他都不曾回答,只说自己有点累,然后就进屋将门关上了。 将自己关在屋里,在也没有出来过。当然,他也是做给别人看的,以显示自己矛盾复杂的心理,不是一个冷血动物。 现在乔左和乔信两兄弟来了,在门口敲门,敲了一遍又一遍。施慕白只得开门走了出来。 见到施慕白后,两兄弟就施了一礼,然后说明了来意。 “这,不合适吧?”施慕白有点不想去。 “怎么不合适?你看施先生你来了我们府上有两月了吧,可我家最近又忙,没有时间宴请你,都是我们不好,今天正好有空,走吧。” “老师,去吧,我爹摆了好大一桌菜。”乔信拉住了施慕白的手,望着他,可怜的说:“而且我爹也说了,要不把老师您请回去,他就揍我。” 见这两兄弟如此热情,施慕白也不在好推辞,便答应了。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乔府上下挂起了灯笼。乔左和乔信两兄弟提着灯笼,一前一后领着施慕白出了西厢院,朝着东厢院那边走。只是在路过中堂的时候,乔仁迎面走来,与施慕白他们撞了个正着。 “哎施兄,施兄……” “乔兄。”施慕白也看见了乔仁。 乔仁走来,好奇的看了一眼乔左和乔信,试着问:“施兄,你这是去哪儿?” 施慕白哦了一声说:“去你八叔家,这不你哥和你弟来请我,我说不去,他们非要我去。” 一听这话,狡猾的乔仁就知道八叔打的什么算盘,可是他还没有说话,乔左就说话了,他道:“乔仁啊,你有什么事吗?” “有啊,就是……” “要没有的话,我们就先走,要有的话,等明天再说行吧,我爹还在家等着呢。”乔左也知道乔仁打的什么算盘,所以不等乔仁开口,就先用话堵死他。一时间让乔仁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最后乔仁只能眼睁睁看着乔左和乔信把施慕白带走,脸色极为难看。 其实乔仁也是刚刚从外面回来,因为这两天他爹给他安排了一门亲事,他就是去陪女方游山玩水,博得女方的好感。谁知道刚一回来,屁股还没坐热就听到了今天发生在梅园的大事,于是第一时间来找施慕白,这也是整整一天乔老爷都有没有来找施慕白的原因,因为他一个长辈不好去说这事,只得让儿子回来去找施慕白谈谈,毕竟他们年轻人好说话。谁知道乔仁刚刚见到施慕白,还没有说上话,就被乔左带走了。他怎能不气? 东厢房。 东厢房这边一共有六七个独立的院子,每个院子都有一个雅致的名字,比如:望月轩、水墨居、留香斋、聚贤阁等等。而乔国厚住的院子就叫:聚贤阁。 半弦月挂在夜空,周围点缀着繁星。 跟着乔左和乔信两兄弟左走右走,来到了聚贤阁,还没进屋,乔国厚就热情的迎了出来:“施先生你可算来了,快快快,屋里坐。” “八爷客气了。” 进屋后,施慕白见到乔微音也在,而且今晚乔微音似乎精心打扮了一番,衣着也更加的清新动人,一见到施慕白,就低头含笑施了一礼:“见过施公子。” 施慕白含笑应了一声。 乔国厚看了一眼闺女,又看了一眼施先生,笑了笑,就赶紧让他施慕白落座。 今晚这一桌很热闹。 乔国厚这一房的人几乎全到齐了,他这一房人可以算得上是儿孙满堂。首先他乔国厚有两个老婆,大小老婆都很和谐,膝下是两儿两女,本来有三个儿子,只是早年夭折一个,所以现在就只有大儿乔左,以及幺儿乔信。两个女儿,一个是乔微音,另外一个比乔微音大一岁,叫乔灵灵,三年前嫁人了,女婿平时帮助他乔国厚打理生意。 满桌的美味佳肴,一大家人其乐融融。 当然,今晚施慕白是焦点,这个未来女婿可是未来的朝廷高官。在场的人都知道,也都对他客客气气,嘘寒问暖。而乔微音自然不时会被姐姐和哥哥拿出来调侃一下活跃气氛,说她一些小时候的趣事或糗事等等,说得她乔微音很是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不过还是会偷看施慕白两眼,看他的反应。 施慕白自然是你跟我客气,那我就也跟你客气。 忽然,乔国厚问了这么一句,他指着施慕白的手,好奇的问:“施先生,你为何总是戴一双手套呢?” 这个问题其实不止是乔国厚好奇,在场所有人都好奇,甚至乔府上下没有一个不好奇的,只是谁问,都问不出为什么。 面对众人的目光,施慕白知道隐瞒不了,他扫了众人一眼,摇头笑了笑,然后抬起自己这双戴着白色绸缎布料的手,他道:“这是我的一个秘密,说出来或许你们不信,但真的,我之所以无时无刻不戴着手套,是因为……”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下来,抬眼看向他们。 众人也望着他,乔国厚好奇追问:“因为什么?” 第58章就当养条狗 东厢房聚贤阁,乔国厚设宴款待施慕白。 这边乔定远乔老爷所在的院子里,与乔国厚那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因为这里没有热闹,没有满桌的酒菜,只有怒火中烧,哭哭啼啼,乌烟瘴气。 哐当!一个茶杯狠狠地摔在了地上,支离破碎。 杯子摔碎了,让乌烟瘴气的房中刹那间静默。 只是静默了不到两秒,更大的哭声便替代了静默。 乔枝扑在母亲怀里嚎啕大哭,她难受,她委屈,她不甘,她痛苦。母亲看着怀里的女儿哭成这样,只得安慰,可是无论怎么安慰都无济于事。 自从上午失恋后,乔枝就抱着施慕白不松手,哭着闹着不离开那个院子,最后还是乔老爷叫了两个家丁过来,强行把这个丢人现眼的犟牛给拖回去。回去后,就哭个不停,到处摔东西,见什么砸什么,砸完摔完,又哭又闹。因为她真的真的很喜欢施慕白,甚至愿意为他做任何事,乃至去死! 可是自己的一往情深,却换来他的对不起,她受不了,她不能接受失去施慕白的打击…… “哭哭哭,就知道哭,除了哭你还会干什么?!!!”一只杯子又从外面扔进了卧房,狠狠地摔在地上,碎渣四溅。 杯子的破碎,让她哭的更凶。 “仁儿,你冷静点,这事不全赖你小妹。”乔老爷这个时候也是怒火中烧,但他能克制,毕竟活了大半辈子,什么风浪没见过?所以他知道要解决事情,就得先冷静下来。 “不赖她赖谁?好不容易帮她和施兄撮合,她非得耍小脾气,闹别扭,现在好了,把人闹别人那儿去了,开心了?平时都让你多读点书,多读点书,非要贪玩,你活该!”乔仁气得在正屋打转,边转边冲着卧房里哭泣的小妹训斥。 乔仁真的是火大了,毕竟这一切都是他策划的,可是到头来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他怎能不火? “妈的!他施慕白也太不是东西了,吃我乔家的,喝我家的,住我乔家的,不感恩就算了,还吃里扒外!什么玩意!老子明天就让你滚蛋!操!”乔仁又开始骂施慕白了,毕竟自己对他那么好,要什么给他什么,生怕怠慢了他,可最后还是……气啊! “还有乔微音那小贱人,以前看她斯斯文文闷不做声的,今天才知道还会抢男人这手,真是不会叫的狗最咬人,妈的,小贱人!”提起乔微音,乔仁就来气,气得把桌上的茶壶都摔在了地上,砰的一声粉碎。 乔老爷坐在太师椅上,就这么看着,坐着,只是脸色一直都是阴沉着的,似乎憋着坏。 骂完了施慕白和乔微音,他乔仁又开始骂乔国厚,骂他八叔:“那老东西也不是个玩意儿,明知道今天我乔府不安,还非要摆家宴款待他施慕白,******,司马昭之心人皆可知!看来你是非要和我抢大家长的位置了,行,让你这老东西暂时得意一会儿,总有一天老子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乔仁把所有人都骂了个遍,可以说在他眼里,他的利益高于一切,谁妨碍了他的利益,不管对方是谁,照骂不误! 不知道乔仁骂了多久,终于是停歇了下来。 停歇下来的屋里,变得安静许多,只有乔枝的哭声了。 一直坐在太师椅上阴沉着脸的乔老爷,站起了身来,来到儿子乔仁面前,盯着他:“骂完了?” 乔仁不说话,就这么气鼓鼓的站着。 啪!一记重重地耳光甩在了他乔仁的脸上。 这一耳光直接把他乔仁打懵,捂着脸瞪着他爹正欲说话,却被乔老爷又是一脚给踹他身上,黑着脸指他:“你看看你自己,像个什么东西?你八叔是不是个东西,但那也是你长辈,是你亲叔,是你能骂的吗?你现在翅膀硬了吗?你除了火气,什么都没有,难怪你会失败,没有一点城府,这么一点小事都让你方寸大乱,你何谈成大事?又何谈成为乔府的一家之长?这么大个摊子,这么大片家业,交到你这样的人手里,我看迟早会被你败光,既如此我还不如交给你八叔!” 乔仁愣愣地望着父亲。 乔老爷活了大半辈子,经历的风雨远不是他乔仁可比,否则乔府这么大片家业,这些年不下滑不中落,反而蒸蒸日上,都与他的精明和为人处事有莫大关系。 如今看着自己这个儿子如此不争气,太浮躁,他乔老爷是恨铁不成钢:“仁儿,你生气,爹知道,爹何尝不生气?可是除了发泄一通,能改变什么?什么都改变不了,反而还会把事情弄得更糟。不说别的,就拿方才你骂你八叔的话,一旦传出去,传到了你八叔耳里,他会怎么想?一定会加速你八叔分裂这个家,要知道你八叔在我们乔家生意上的地位不输给爹,外面很多生意伙伴都只认你八叔的账。而你,什么都不是,你和他斗,你会死得很惨。” 乔仁眼眸寒了一分。 “还有施先生,你说要赶他走,你觉得这是解决方案吗?你以为赶他走了,就能阻止他和乔微音在一起?爹告诉你,你是妄想,不但阻止不了,还会彻底和他施慕白结下梁子,一旦三年后他科举夺魁,成为天子门生,朝廷高官,那个时候你即使坐上了一家之长的位置,他施慕白也能让你从天堂掉下来,甚至不会费吹飞之力,你信吗?” 乔老爷的话字字如刀,让听着的乔仁眼眸睁大了一分,望着父亲:“爹,我……” 乔老爷抬手制止他说话,看着他:“儿啊,你得学会忍,小不忍则乱大谋。” 乔仁重重点头,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望着爹:“爹,孩儿知道错了,求赐应对方案。” 乔老爷没有说话,只是凝盯了一眼跪在自己面前的儿子,就转身走到了太师椅前,坐了下来,闭目沉思。 乔仁见父亲一言不发,不知其意,便从地上站了起来,来到父亲身边小声问:“爹,我们现在该怎么办?难道就这样放任不管,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还能怎么办,当然是继续和他施先生做朋友做兄弟,做不了你妹夫,至少也不要让他成为你敌人。这样以后即使他成为了你八叔的女婿,也科举夺魁,也会看在你和他的关系上,而不会插手我乔府一家之长的争夺。所以就当是养一条不会咬自己的狗吧。”乔老爷始终没有睁眼。 这番话让乔仁点了下头,因为现在也只能这样。 可是卧室里哭泣的乔枝不干了,她虽然在哭哭啼啼,但也一直聆听着外面的爹和哥的谈话,她还以为爹和哥会帮她夺回慕白哥,可现在不管了,她不干,她哭着跑了出来,跪在乔老爷面前:“爹,我的事你不管了吗?……我不管,我一定要嫁给慕白哥,你说过年后就给我们选个吉日成婚的……爹……” 乔老爷就这么坐着,就这么闭着眼,任由女儿在面前求她,都不发一言。因为他何尝不想帮女儿从乔微音手里夺回施先生?可是感情这种事,是两厢情愿,不是自己能做主的,也左右不了他施慕白。 乔夫人开始拉女儿,要将她拉走,可是怎么拉都拉不动,反而乔枝见爹无动于衷,就侧身跪在了乔仁面前,抱着她哥的腿,泪流满面的望着他:“哥,帮我好不好?求你了,我真的很喜欢慕白哥,我不要当他妹妹……求你了……” 乔仁和他爹不一样,他俯视面前跪着的小妹,冷漠地告诉她:“小枝,这件事到此为止吧,哥能帮你的都已经帮了,帮你们撮合,帮你们制造机会,是你自己不争气,怪不了别人。” “不,不是……”乔枝极力的摇着头:“不怪我,哥,真的不怪我,我真的很小心很小心了,生怕惹怒了慕白哥,是乔微音那贱人,是她,是她勾引慕白哥,说我坏话,是她抢走了慕白哥,哥,求你帮我好不好,哥……” “我怎么帮你?我帮不了你!”乔仁吼了出来! 说实话,乔仁很想帮小妹,因为帮小妹也就是帮自己,可是他现在真的没有想到办法。 乔枝哭得更加厉害,梨花带雨的望着哥:“哥,你能帮我,你叫人去杀了乔微音那贱人好不好?只要她死了,慕白哥就会回到我身边的……杀了她,杀了她……” “混账!” 一直无动于衷的乔老爷吼了一声,一脚就踹了过来,将已经不顾一切的乔枝踹在了地上,他站起身来怒指地上的闺女:“你发什么神经?那是你堂姐,杀杀杀,我看你是疯了,不就是一个男人吗,至于这样要死要活?没了他施慕白,爹还可以给你找更好的,任你挑!” “我不要,我只要慕白哥,我只要慕白哥……” “滚!把她给我拉走关屋里,没有我的话,不准她出来!”乔老爷脸色铁青,指着乔夫人吼道。 乔夫人赶紧拉女儿走,拉不动,还叫来了在一旁候着的杏儿一起来,拉出了屋子。 “什么玩意儿!”乔老爷气的坐回了椅子上。 旁边的乔仁,看了一眼小妹离开的大门方向,眼珠转了转,他上前来到乔老爷身边,低声说:“爹,我觉得小妹说的那个方法不是没有道理,所以我觉得……” “你想说什么?”乔老爷抬眼看向他乔仁。 “爹,我的意思是……” “滚!”乔老爷抬手指向了门口,他知道儿子乔仁要说什么,但他不会同意,瞪着儿子加大了声音:“滚出去!以后也别让我听到这些话。” 乔仁就这样盯着他爹,什么话都没说,冷着眼转身出了屋。 第59章貂毛斗篷 与乔老爷所在院子的冷清不同,东厢房的聚贤阁很是热闹。 关于施慕白的双手为何戴着手套这个秘密,到了揭开的时候! 这真的是一个秘密,一个可以彰显他身份和来历的秘密!也是一个震撼人心的大杀器! 只是,这终归是一个秘密! 既然是秘密,就不会让人轻易知晓! 你们好奇要问,我也不好隐瞒,那就给你们一个答案吧:冷! 是的,施慕白给的答案就是冷! 只是这个答案让在场的众人都是你看我,我看你,有点将信将疑,毕竟冷,这个大雪天说冷还能理解,可之前来府上的时候,那时候天气还可以,为什么也戴手套? “八爷,八婶,你们有所不知,在我年少之时,曾经有个很好的玩伴,我们几乎同食同住,那人也是江州人士,记得有一次我们游山,在山中迷了路,走了很久很久都没有走出去,又累又困,最后还遇到了凶恶的狼,我们拼了命的逃,逃啊逃,由于天黑,我们脚下不小心,一起掉进了一个很深,很黑,很冷的地穴。真的很黑很冷很无助……” 讲到这里,乔国厚接话了,他说:“这个我知道,我听乔仁说过,说你们在临安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发生了一点小误会,说你曾经有一个很好的朋友,姓乔,也是江州人士,你们一起游山,却掉进了一个地穴,后来你爬出来了,等叫人回去救那你朋友,却发现他没了呼吸。” 施慕白点头:“对,就是这次。” “这次怎么了?”乔国厚不解:“与你戴手套有关系?” “有!”施慕白一本正经的说谎:“在那个地穴里,我们快要冷死了,里面真的很冷,如万年冰窖,为了活着,为了逃出去,我们喝了里面积攒在那地穴里的水,那水冰寒刺骨,然后双手还在冰冷的穴壁上攀爬……当时由于急着逃,没有在乎自己的身体出了问题,等后来病倒了才知道,在地穴里被寒气侵体,我义父给我找了很多郎中都无法根治我这个病,所以不管是不是冬天,哪怕是三伏天,我都很冷,尤其是我的这双手,冷得都拿不动笔,更别说拿筷子吃饭,所以后来我姐给我做了手套,从那后,我就一直戴着手套,从未在人前摘下过。” 在场的众人都恍然大悟一般点着头,原来这双手套下还隐藏着这样一个伤感的故事。 “这些年很多人都问过我这个问题,问了很多遍,我都听烦了,所以后来再有人问,我就沉默,因为不想在回答,每回答一次都会让我想起我那好朋友,让我遗憾和歉疚。今晚也是八爷你问了,若换一个人,我是铁定不会回答。” 这话让乔国厚显得有点尴尬,他说:“你看我这嘴,都是我嘴欠,不该问,施先生千万莫怪。” 施慕白摇头笑笑:“无碍。” 乔国厚点了点头,接着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于是赶紧看向坐在旁边的妻子,对她说:“你赶紧去屋里,把那件御寒斗篷给施先生找出来。” “哪件斗篷?”妻子不惑,因为乔国厚有很多件斗篷。 乔国厚不耐烦的说:“就是上个月刘老板从北方特意给我带回来的那件,就是领子是白貂毛那件。” 这么一说,乔国厚的妻子知道了,赶紧点头,起身就去了里屋找。 “八爷,您,您这是做什么?”施慕白望着乔国厚。 “施先生稍安。”乔国厚脸上含着笑,同时也看了一眼里屋,催促妻子:“你快点。” 不一会儿,乔国厚的妻子就捧着那件御寒斗篷出来了。并望着乔国厚:“老爷,是这件吗?” “对对对。”乔国厚起身就走了过去,从妻子手中接了过来,将其打开。 这件斗篷一经打开,其做工精致可见非凡,尤其是这么长的一件黑色斗篷配上白貂毛的领子,简直浑然天成极其奢华大气,绝不是一般人可以拥有,也绝对价值连城! 在场的乔左,乃至乔左的妹夫,两人眼睛都看呆了。只是这没有他们的份,他们只能看着。但见乔国厚拿着这件崭新的貂毛斗篷来到施慕白面前,笑着说:“来,施先生你穿穿看,看看合身不合身?” 施慕白跟着义父走南闯北,见识也是不少,所以对于这件貂毛斗篷,他第一眼就知道绝对价值连城,而且方才还听说是从北方来的,北方是金国的地盘,能从金国弄来这么一件奢华大气的斗篷,可见这乔国厚的人脉之广。 “八爷,这……”施慕白拱手摇头:“八爷的这份心意,慕白领了,但如此贵重的斗篷,慕白愧不能受。” “哎施先生,话别这么说,这件斗篷没几个钱,而且你不是体寒吗,这正好可以给施先生你御寒,放在我这儿也是放着,还不如给需要它的人,再说你也与微音……呵呵,也就不是外人,拿着吧,否则你就是不给八爷我面子。”乔国厚笑着将斗篷递了上来。 “这......”施慕白有点为难。 这时候周围的人纷纷劝他施慕白接下,就连乔微音也站起了身来,对他说:“我爹可不轻易送别人东西,送你是真的把你当家人,赶紧收下吧。” 乔微音都这么说了,施慕白也不在好拒绝,于是说了这样一句:“那慕白就恭敬不如从命。” “这就对了嘛。”乔国厚将斗篷递给乔微音,含着笑说:“微音啊,你给施先生披上,看看合身不合身。” 乔微音应了一声,就从爹手里接了过来,面向施慕白,抿唇含羞的给施慕白披上,还将他领口的细绳系上,大有一个妻子伺候丈夫穿衣的模样。旁边看着这一切的众人,都相视一笑。 这长长的白领貂毛斗篷,没有袖子,说白了就是一件到脚后跟长的纯黑色绒毛披风,领口是一圈白色的貂毛。通体奢华大气。 施慕白在众人的目光下,穿着这件白领貂毛斗篷走了几步,又转了一下。 果然!这奢华大气的貂毛斗篷穿在他施慕白身上,简直是浑然一体,飘逸,潇洒,内敛,比之以前更加英气逼人,也更增添了一抹高贵和神秘! 第60章不许搬走 施慕白很喜欢这件斗篷。 于是在众人的赞叹声中,他拱手面向乔国厚:“谢八爷。” “还叫八爷?”乔国厚饶有兴趣的盯着他。 呃!施慕白愣住,抬眼望向他乔国厚,然后又看向八婶,发现他们都含笑不语,反倒是不时看向乔微音,对此他也看向乔微音,发现乔微音正低着头,抿唇含羞。 明白了!尼玛,这礼物是改口费! 施慕白沉吟一笑,面向乔国厚再一次道谢:“谢伯父。” “哎!”乔国厚喜笑颜开,握着他施慕白的手:“慕白啊,以后把这里当家,有什么需要,尽管说。” 施慕白点了下头,笑而不语。 贵重的礼物送了,就该谈婚论嫁了! “这个慕白啊,你看你和我女微音情投意合,天生一对,而且我女微音年纪也不小了,要不选个吉日,把你们婚事给办了吧?”乔微音的母亲试着问。 在乔国厚夫妇看来,这事得抓紧,得趁火打铁,因为他们知道乔枝那丫头不是个善茬,绝对不会善罢甘休,所以为了以防万一,婚事得赶紧办!只要成了婚,任由你乔枝耍什么花样,也都不怕了。 只是,这件事让施慕白为难了。 “这……” “怎么了?”乔微音的母亲不惑地看着他。乔国厚和众人也意识到了他施慕白另有想法。 “伯父,伯母,你们的心意我知道,可我现在还没有成婚的打算。我一没有家,第二,最亲的义父也不在,可以说除了我自己肚里的满腹经纶,什么都没有,我就是一介布衣,所以我想等三年后我科举夺魁,再娶微音小姐不迟。”说着话,施慕白看向乔微音,真诚地说:“若微音小姐愿意等我三年,慕白定不负你心。” 话都这样说了,乔微音还能说什么?再说她也不急,都是父母在催,所以抿着唇点了下头:“一切听你的。” 女儿都没意见了,乔国厚夫妇也不好在说什么,再一个都给了明确的日期,而且还是科举夺魁,这也是他乔国厚想看到的,也是冲这一点才喜欢他施慕白这个女婿的,所以他笑着说;“既然慕白你有这个打算,那伯父尊重你的意思,三年后,伯父可等着你高中状元来迎娶微音。” 接下来,又是一番热闹。 当施慕白离开的时候,乔国厚特意让乔微音去送他。 一路上,施慕白和乔微音两人有说有笑的走着,比以前更亲密了,影子似乎都贴在了一起。 “我们,要不要去看看乔枝妹妹?”乔微音望着他。 施慕白也看向她,想了想,冲她露出一个微笑:“不用。” 乔微音沉默着。看得出来她在这件事情上,多少有点心理负担。 施慕白抬手捋了捋她鬓角的发,轻声说:“今天这件事,不怪你,怪我迟迟没有把话和乔枝说明白,她现在肯定在气头上,所以我们不能去,你更不能去,我看还是过一段日子,等她气消了,在去看看她也不迟。” 乔微音点了下头:“也只能这样了。”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后,就分开了,各回各的住处。 然而当施慕白回到西厢院,刚刚踏进院子,就见到了一个人在自己的房门前徘徊,仔细一看,居然是乔仁。 这么晚了,乔仁在自己房门前做什么? “施兄啊,你可算回来了,我已等你多时。”乔仁也见到了回来的施慕白,赶紧上前说话。只是上前就发现施慕白的穿着不一样,记得傍晚时分见他时候,没有穿外面这件斗篷,于是好奇的指着他身上这件奢华大气的斗篷:“这,施兄你新买的?” 施慕白哦了一声,笑说:“不是,方才不是去你八叔家吃饭吗,你八叔说最近天气冷,送我御寒的,我说不要,他非要送我。” “好,很好。”乔仁嘴上含笑说,但心里却恨得牙痒痒。 乔仁之所以等候施慕白,就是想问问今天到底是怎么一会事?也问问和自己小妹还有没有可能?当然,最大的原因是来表一下态,表示我乔仁不会因为你伤害了我小妹而和你断交,我们还是朋友,让你不会因为今天的事而有什么心理负担。 进屋后,施慕白给他乔仁倒了杯茶,然后自己也坐了下来,他多少也知道乔仁为什么来,所以他先开口,把自己的立场摆正:“乔兄,我知道你是为今天的事而来,对于今天的事,我只能说声抱歉,毕竟感情的事强求不来,所以我决定,明天搬出去,以免再给你添麻烦。” 乔仁怔住,尼玛我还没有发火,你倒要和我划清界限? “施兄你什么意思?”乔仁噌的一下站了起来,盯着他施慕白。 见乔仁情绪有点激动,施慕白也站起了身来,冲他解释:“乔兄,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觉得你妹妹现在肯定恨死我了,而在府上,我们抬头不见低头见,总归不好,所以我……” “施兄,我现在明确告诉你,我不允许你搬出去。”乔仁的话很有力度。 “不是乔兄,这事……” “如果你是因为别的原因,比如吃不习惯我乔府的饭菜,或有人欺负你了让你不快,而想搬出去,那么我别无二话。但是你若因为我小妹恨你就要搬出去,我不同意,甚至我可以这样告诉你,施兄你想多了。” 施慕白就这样望着他。 “是,我小妹今天是很受伤,但她真的不恨你,就算恨你,那也是她的事,我会好好管教他。而你要是搬出去了,私塾的孩子怎么办?别人又会怎么看我乔仁?说我乔仁为了维护自己妹妹而赶走最好的朋友,我这不小心眼吗?我告诉你,我乔仁没那么小肚鸡肠,你和我小妹的感情是一回事,我和你的兄弟情又是一回事,不要混为一谈好吗?” 这一刻,施慕白沉默了! 他也算是知道了乔仁和乔老爷的打算了,这父子两还算不笨,知道一旦把自己赶出去,会和自己结下梁子,弊远远大于利。所以精明的人都会来安抚自己,现在看来,乔仁就是来安抚自己的。 但与此同时,也说明了乔仁父子的可怕,能忍常人所不能忍,一旦自己不小心栽在他们父子手里,那时自己一定会死得很惨! 第61章窗外诡影 施慕白本就不想搬出乔府,既然你现在挽留我,那我就顺坡下驴。 “乔兄,谢谢你拿我当兄弟,有乔兄你这个兄弟,我施慕白不枉此生,但今天的事,我真得说声抱歉。”施慕白很真诚地看着乔仁:“如果我能做点什么让你小妹少一点伤心,你尽管说,只要我能办到。” 见施慕白软了下来,不提搬出去了,乔仁暗暗松了口气。不过对于小妹的补救一事,他抬手摇头:“不用了,施兄不必放在心里,我那小妹过几天就好了。” “真的吗?”施慕白问。 乔仁露出一个微笑:“当然。”随即话锋一转,轻叹一声说:“施兄,我还是有一点不明白。” “什么?” “我记得你刚来府上的第一天晚上,为你接风洗尘,那晚我堂妹乔微音为了于老先生一事而让你难堪,按理说你不该喜欢她,为何会和她走在一起?” “这……” “施兄若是不方便回答,就不用回答了,我只是好奇罢了。” 其实,白天他施慕白之所以选择乔微音,是有多方面考虑的! 第一个原因。 乔仁父子已经对自己很好了,如果选择乔枝,那么就是多此一举,不会对乔国厚那一房人产生刺激,因为乔国厚和自己还停留在熟悉与陌生之间,有自己和没自己都差不多。 但选择乔微音就不一样了,选她,可以刺激乔老爷,让乔老爷对乔国厚产生嫉恨心理,也让自己和乔国厚熟悉起来。只有这样才能将两家的情绪掌握在手里,看他们兄弟相斗,自相残杀,自己坐收渔翁之利,这样一来,分离乔府,削弱乔府的实力就是迟早的事了。 第二个原因。 乔微音和乔枝不同,自己一旦今天不选她乔微音,以后想接近她,和她在好下去,就几乎不可能了,因为乔微音是一个很有主见和心气高的人。而乔枝就不同了,以这些天对她的观察,她深深地迷恋上了自己,所以即使自己今天不选她,下次回去吃她的回头草,她会很高兴,依然会接受自己,这给了自己缓冲的余地。所以乔微音必选。 第三个原因。 那个绝联,这个绝联真的是一个意外,他施慕白真的不知道绝联背后还有这么一层含义。不过也好,至少给所有人都造成了自己和乔微音是一对的心理!给自己选择她乔微音提供了一个天然的借口。 所以以上三个原因,于情于理,他施慕白为了自己的利益都得选择乔微音! “乔兄别这样说,这件事没什么方便不方便的。其实这件事我也搞不懂,也许是缘分吧,正如那个绝联,我真的不知道那绝联背后还有那么一层含义,若是早知道,我当初绝不会为了显示才气要打压她而去对出来。现在想来,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吧。” “是啊,感情的事,谁也说不清楚。”乔仁摇头笑了笑,然后说:“不提了,时间也不早了,我就不打扰施兄你休息,我回去了。” “也好。”施慕白点头。 “对了乔兄,这几天没见你,听说你追女孩子去了,是真的吗?”施慕白打趣的问。 乔仁回头看向他,摇头笑笑:“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 “这怎么说?”施慕白好奇。 “前些天,我去太守府找我姑办点事,遇见了太守府里的一个女子,很漂亮,知书达理,后来知道是太守大人的远房亲戚,跟着她母亲从临安来探亲,过几天就走了,由于和我聊得来,所以叫我陪她玩几天,带她在我们江州转转。至于感情这事,还得看缘分。” 施慕白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不过乔兄若真喜欢那姑娘,可要把握住机会啊。” 乔仁嗯了一声,就笑着走了,只是没走几步,似乎想起了什么,站在门口就停了下来,回头看向他施慕白问了这样一个问题:“对了施兄,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你没有遇见我那堂妹乔微音,你会和我小妹在一起吗?” 呃!施慕白愣了一下。 这乔仁的话里有话啊,施慕白想了想,最后摇头一笑:“不知道。” 乔仁不说话了,就这样凝视着他施慕白,在凝视中微微一笑,拱手道:“告辞。” 送走了乔仁,施慕白上前将门关上。 只是门关上的刹那,他的脸色就变了!没有了外人的这间屋子,他才能卸下伪装,成为最真实的自己。 他来到了书房里,打开了窗子。 寒风一下子从窗外涌了进来,撞在他的脸上,刺骨的寒。 他就这样站在窗前,单手负后,望着窗外漫天飞雪的夜空,想着今天发生的一切,想着今后还有漫长的凶险路要走,不免有了一抹惆怅,惆怅中夹杂着思恋,思恋远方的义父,大妞,还有小铁蛋儿。 夜是如此的黑。 夜里的雪又是如此的白。 他在窗前站了很久,才关上了窗户。 关上窗户的他,并没有上床休息,而是坐在书桌后面的椅子上,凝盯着书桌上面的烛光。他在想事,他得在过年之前在杀一人! 还有一个月就过年了,一定不能让乔府过一个好年! 可是选谁做目标呢? 乔老爷? 若选他,又用什么方法杀他呢? 冤魂索命肯定不能用了,因为距离慈贤高僧驱邪捉鬼已过去了将近一个月,这一个月时间里,乔府很平静,没有任何不干净的东西,就连那个要至乔仁于死地的那个鬼也消失了,似乎真被慈贤高僧给收了。所以要是自己还用冤魂索命这个引子,一定会被引起怀疑。 可不用这个引子,又用什么去杀? 一时间他就盯着书桌上的烛光,思考着。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此刻一个诡异的影子出现在了他的院子里,印在皑皑白雪上…… 印在皑皑白雪上的这个影子一动未动,就这样紧盯那扇紧闭的窗,仿若能透视窗户,看见窗后的施慕白。 隔着一扇窗。 你盯着烛光 我盯着你。 诡异的夜晚,诡异的画面…… 第62章兄妹密谋 第二天,大雪依旧漫天飞落。 昨天休息了一天,今天还得休息一天。 确定了恋爱关系的施慕白和乔微音,不用避讳他人,开始正大光明的交往。一大早两人就聚在了藏书楼,然后又一起去了大雪压枝头的梅园。两人在梅园里的雪中赏梅,吟诗作对,兴起时,还被施慕白捧了一捧雪抹在她乔微音脸上,惹得乔微音追着他打…… 两人在梅园里打起了雪仗。 一时间,整个梅园成了他们的欢声笑语之地。 后花园里看着这一幕的其他人,也只能是看着或谈论谈论,谁也没进去,因为都很识趣,进去干嘛?当电灯泡?包括丫鬟小月都没有进去,选择在外面候着。 当然,有人开心,就有人愤恨! 开心的是乔国厚夫妇,他们夫妇看着女儿和施先生如此开心,是频频含笑点头。甚至越看越顺眼,越看越觉得他们是天生一对,地造一双。 愤恨就是乔老爷这一房人了,乔老爷夫妇看都不想看,掉头就走了。唯独远处的乔枝看着这一幕,眼里充满了嫉恨和怨毒。原本那一切都该是属于自己的,自己才该是陪着慕白哥追逐打闹的人,根本不是乔微音那贱人!所以她是咬牙切齿! 乔仁这个时候站在乔枝身旁,他从那梅园方向收回目光,看向小妹,他道:“眼不见心不烦,回去吧。” 乔枝不动,就这么站着,仔细看还有一滴眼泪从她眼角滑下。 “既然不想挽回你慕白哥,就这么站着吧。”乔仁说完,转身就走。 只是乔仁刚走两步,乔枝就喊住了他:“哥,你刚才说什么?” 乔仁没有转身,微微回头:“想挽回你慕白哥,就听我的,现在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去我哪里吧。” 乔枝怎么不想夺回施慕白,她太想了,所以没有丝毫犹豫跟着乔仁来到了东厢房的留香斋。 “哥,你真的能帮我夺回慕白哥?”乔枝迫不及待的问。 乔仁没有回答她,而是将房门关上,走向了书房。乔枝跟在后面,不停催促:“哥,你倒是说话啊……” “小枝啊,昨晚我去找施兄谈了,当我问他如果没有乔微音的出现,还会和你在一起吗?你猜……”乔仁嘴角一笑,回身看着跟着的小妹:“猜他怎么回答?” “慕白哥怎么回答的?”乔枝眼里充满了好奇和期待。 “他说,不知道。” “不知道?”乔枝邹起了眉,她不明白的问:“这什么意思?” 见小妹如此笨,乔仁撇了撇嘴,坐在了椅子上,他道:“不知道,就是他也不知道会不会和你在一起,换句话说乔微音的出现是一个意外,如果没有乔微音,他或许会喜欢你,可有了乔微音,他就不想其她人了,也就不知道了。明白了吗?” 乔枝似懂非懂地望着哥。 “算了,和你说了也不懂。反正就一句话,如果没有乔微音那贱人,他就可能和你在一起。” 这么说,乔枝就明白了,她也激动了起来:“真的?” “所以要想夺回你慕白哥,就得让乔微音那贱人……消失!”说到最后两个字,乔仁的眼眸都寒了一分。 “杀了她?”乔枝脸色微变。 虽然昨晚她乔枝就提议杀了堂姐乔微音,可当时她也是太冲动失去了理智,经过一晚上的消磨后,她恢复了理智,知道那个方法根本不能用,好歹是亲堂姐,让自己去杀,还真下不了手。 “怎么,你害怕了?”乔仁盯着她:“昨晚你不是哭着闹着要杀了她吗?” “不是哥,昨晚我,我就是急糊涂了,随口那么一说,你还当真了?”乔枝有点不愿意。接着又说:“还有爹要是知道了,还不打死你我?杀亲堂姐,我们还是人吗?” 乔仁就这样凝盯着小妹,盯得她都有点心里发毛,似乎哥变了,变得让人害怕。 “哥,你,你没事吧?”乔枝试着问。 “你觉得呢?”乔仁站起了身来,看着面前的小妹,伸手搭在她的肩上,嘴角一笑:“你还真以为哥六亲不认?” 乔枝尴尬一笑,就这样望着哥。 “实话告诉你吧,我不杀人也能帮你夺回慕白哥。” 说着话,乔仁就越过了小妹,去了不远处的桌上倒了一杯水,开始喝了起来。喝完,回头看向她:“不过得需要你配合一下。” “怎么配合?”乔枝看不透哥到底打的什么主意。但为了从能从乔微音手里夺回慕白哥,她还是很有兴趣,走了过来。 “你还记得王家二公子吗?”乔仁饶有兴趣的问。 “王家二公子?”乔枝想了想,摇头:“不记得了。” 乔仁白了小妹一眼,提醒道:“一年前,三番五次到我们乔府找乔微音,每一次都扫兴而回。” 这下乔枝想起来了,她哦了一声说:“你说的是他啊?就是那个右嘴角有颗黑痣那个?” 乔仁点头:“对,就是他。他很喜欢乔微音,她不是出了一个联吗,王家二公子就遍访各大才子,求这下联,求到了就来找乔微音对,可是每次都无攻而返。” “这件事我知道,可是帮我夺回慕白哥,与他有什么关系?”乔枝不懂。 “当然有关系!”乔仁冲小妹勾了勾手,示意过来。 乔枝走过来,乔仁凑近她耳边说了这么几句悄悄话。听得她乔枝睁大了眼睛,惊讶的望着哥:“这样真能行?” 乔仁含笑点头。 乔枝想了想,觉得这个方法确实可行,可是又有一个问题,她问:“王家二公子会听你的吗?” “我相信他会求子不得。”乔仁轻佻了一下眉,看着小妹:“现在就看你愿不愿意配合了。” 乔枝当然愿意,她拉着哥的手激动的说:“哥,你要真能帮我夺回慕白哥,你叫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乔仁笑而不语,目光也在这一刻变得深邃毒辣,心中也在说:乔微音啊乔微音,这都是你抢了我的食,动了我的利益,是你逼我的,怪不得我! 第63章杀乔仁! 一天就这样过去 整整一天,施慕白和乔微音都在梅园里待着,不是赏梅吟诗作对,就是玩闹追逐打雪仗,当然,这些是上午玩的。下午,就显得安静了,也更文雅了,施慕白开始给她乔微音画像。 琴棋书画对于施慕白来说,样样皆通,所以画画对他来说,小菜一碟。 傍晚时分,这幅画画好了! 这是一幅乔微音坐在秋千上的场景,周围皑皑白雪,梅花盛开,配上她乔微音的气质和美貌,画面简直是美轮美奂。 坐在秋千上的乔微音,在上面坐了整整一下午,目光也一直盯着梅亭里的施慕白,他在画自己,自己在赏他。当见到施慕白放下了画笔,她知道肯定画好了,于是从秋千上起来,朝梅亭里的施慕白含笑走来:“是不是画好了?我看看。” 施慕白笑着退到一旁,做了个请的手势。 乔微音含着笑开始仔细观赏这副画,画上的梅花,艳丽而不妖;梅花的姿,苍古而清秀;还有那纷飞的白雪,纯结而轻盈;尤其是坐在秋千上的自己,一丝一发是那样的清晰,一颦一笑又是那样的传神,仿佛是另外一个自己印在了上面。 整副画无论是布局,还是画功,都相当了得。 “怎么样,没有把你画丑吧?”施慕白含笑问。 乔微音抿唇含笑,望着他施慕白:“这画能送我吗?” “当然,只要你不嫌弃。” “真的?”乔微音狂喜。 “你现在还不能拿走,我还有一道工序没有完成。”施慕白见她要收画,赶紧说了这么一句。 “什么工序?不是都画完了吗?”乔微音不解,也不舍的放下了画。 施慕白含笑不语,他来到画前,撩袖拿起了桌上的毛笔,沾了沾墨,然后在画上的左上角开始挥笔写诗。 乔微音站在旁边看着,看见他写了这样两句: 大雪纷飞寒梅香, 微微一笑很倾城。 “最后两句让我写,好吗?” 施慕白正想写第三句,乔微音就说话了,转头看向她,发现她的眼神很渴望。于是点头一笑,将笔递给了她。 乔微音也算得上是一个才女,所以她提笔就挨着施慕白写的那两句后面,写下了这样两句: 姻缘天定全人王, 朝朝暮暮到白头。 写下这两句的乔微音,收笔看向施慕白,含笑问:“我的这两句比你要写的那两句如何?” 施慕白还能说什么,冲她一笑,深情的望着她,伸手捋了捋她鬓角的发:“你写的,就是我所想。” 乔微音害羞的低下了头,也顺势投入了他怀里,轻轻依靠在他的胸前。施慕白垂眼看了一下怀里的他,有点微微邹眉,但还是伸手轻轻揽住了她。这一揽,在他怀里依靠着的乔微音更觉幸福和甜蜜。 这么长时间,终于有了一抱。 梅亭外大雪纷飞,压弯了枝头。 梅亭里,依偎在一起的两人静静享受这一刻。 “明天你又要开始上课了,又得我一个人独坐藏书楼……”依偎在施慕白怀里的乔微音,有点感伤的说。 施慕白就这么站在,不说话。 忽然,乔微音似乎找到了一个好方法,她望着他:“中午,我给你送饭好不好?” 施慕白愣住,看着她:“这,不合适吧?” “我反正也没事情可做,给你送饭还能见你一面,不行吗?”乔微音渴望的望着他。 施慕白找不到一个拒绝的理由,只得微微一笑:“当然行,就是怕你累着。” “不会,你告诉我你想吃什么?我明天中午给你送来。” “只要是你送的,什么我都爱吃。” 乔微音抿唇点头。 就在这个时候,梅亭外面有人轻咳了一声,使得施慕白和乔微音两人同时望去,发现是丫鬟小月。 “小姐,天色不早了,该回去吃饭了。” 乔微音回了一句“我知道了。”就看向面前的施慕白,含着笑抿着唇有点不舍的说:“我,走了。” 施慕白嗯了一声。 “那,明天见。” “明天见。” 施慕白就这样目送着拿着画的乔微音离开,下一秒,他也收拾了一下东西,离开了梅园,回到了自己住的西厢房。 今天一天,施慕白是刻意在梅园和乔微音玩闹,就是让所有人看见,特别是乔老爷,让他的嫉恨心理更强。从而让他尽快对乔国厚下手,他相信,就这几天,乔国厚就会因为某些事情上的打压而和乔老爷翻脸分家。 事实确实如他施慕白所料。 今天乔老爷看见梅园里的场景后,就回去思考了,开始谋划削弱老八在乔家生意上的影响力。 当然他也知道乔枝绝不会善罢甘休,绝对会找乔微音的麻烦,不过这也正是他想看到的,会加速激化乔老爷和乔国厚之间的矛盾。只是他不知道乔枝会以何种方法找乔微音麻烦。当然他也不想知道。 夜深人静。 西厢院的施慕白待在书房里,也不知道是怎么的,今晚怪怪的,让他不时抬眼在屋子里巡视,似乎屋子里隐藏着一双眼睛,在某个角落注视着自己。 可是这屋子里除了自己,没有一个活物,自己为什么有这个感觉? 他想不通自己的这个感觉从何而来,只得归结为是自己疑神疑鬼。最后吹了灯,早早地去了床上休息。 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的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被黑暗所笼罩的屋子里,有了一丝轻响。 施慕白躺在床上早已睡着,这声很轻很轻的响动没有惊动他。 一夜无话。 第二天,施慕白醒来,穿好衣服鞋袜,来到门前拉开了门栓,打开了门。门外的院子里白茫茫一片,昨晚又下了很多雪。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后,他就回屋拿起脸盆出了屋,去厨房打点热水回来洗脸。 厨房里的陈妈早早地在忙活了,见到施先生到来,就赶紧给他打好了热水,还问他早上想吃什么。施慕白道了声谢,说老样子喝点粥就行了。然后端着脸盆回了屋,开始梳洗。 不一会儿,陈妈就送来了早饭。 吃了早饭,施慕白就得去私塾了,所以他整理了一下衣冠,走向书房去拿今天要上课的内容。然而,当他来到书房的书桌前拿书本的时候,一眼就瞟到了书桌上的一张信纸。 这张信纸太醒目,上面就压了一只毛笔! 不对啊!他知道自己昨晚睡觉之前,收拾好了书桌,书桌上应该什么都没有才对,为什么会有一张纸和一只毛笔? 他赶紧上前一步,轻轻移开毛笔,上面白纸黑字写着三个大字:杀!乔!仁! 第64章鬼回来了? 杀乔仁! 看到这三个字,施慕白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不是自己写的! 不是自己写的,就是有人潜入了自己房间! 他的眼眸赫然睁大! 冷冽地目光立刻就在屋子里扫描,屋里没人,就第一时间跑出了屋,来到院子里张望四周。可是,找遍了所有地方,没有看到任何可疑人!雪地上连一个脚印都没有。 也就是这个时候,乔北去厨房路过施慕白这里,见施慕白站在院子里,便打了个招呼:“施先生,早。” “早。”施慕白笑着回了声。同时也赶紧问:“乔北兄,你方才有看到一个人跑过去吗?” “人?”乔北往身后来的地方望了一眼,摇头:“没有啊,我刚开门出来,怎么了施先生?” “真没看见?”施慕白将信将疑、 “真的没有,我发誓!”乔北从施慕白的脸上看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他试着问:“你屋里遭小偷了?” 施慕白愣了一下,摇头笑笑:“没有,就是刚才看到一个影子从我院子里一闪而过,还以为是谁呢,所以问你看着谁没有,现在看来是我眼花了吧。” 乔北点了点头,然后又重申了一遍:“我向你保证,我真没看见什么人。” “知道了。”施慕白笑笑。 当乔北走后,施慕白的脸色阴沉了下来。然后跟着乔北走向了厨房,他在厨房看了看,发现除了陈妈就是乔北,两人在说着要吃什么。于是就折了回来,回到了屋里。 回屋后,就把门给关上了,甚至拴好门栓。 然后第一时间走向卧房,将木床移开,在床后的墙上,拉出一块砖,露出一个一块砖大小的窟窿。伸手进去摸出了一个木盒子,将木盒子打开,里面是一叠信纸。 这些信纸就是那一张又一张死亡名单! 他轻点了一下,发现没有少,也没有被人动过的痕迹。 这是他的秘密,一旦这个秘密被人发现,那就大事不妙了!所以有人潜入他房间,他才这么紧张。 将这些死亡名单放归原处后,就来到了书房。来到了书桌后面,用冷冽的目光盯着书桌上的这张信纸,这张写着“杀乔仁”三字的信纸。 这是谁写的呢? 又什么时候放在自己书桌上的? 想着这些,他深邃的目光一下子投向了门口,看着那道门。他记得早上起来的时候,自己是拉了一下门栓才打开的门,也就是说那个时候之前没人进来过,要进来也是在自己去厨房打热水的时候进来的! 可是自己去厨房一去一回,时间很短,短得不足以有人潜进自己屋里做这一切,然后又离开,除非是提前写好而且在外面埋伏好,可是书桌有毛笔,那分明是自己的毛笔,所以排除了是提前写好的,只能是潜进来写的。而且乔北也说了,来的路上什么都没有遇见,所以那个人没有逃离。可是自己又到处寻找了一下,根本没有可疑人。 没有可疑人,难道这张信纸会自己凭空出现? 还有,那人为什么要写杀乔仁? 而且还是放在自己的书桌上!难道那人知道自己的身份,知道自己来乔府是做什么的? 想到这里,施慕白突然想起了什么,他的目光赫然睁大! 是的,他猜到是谁了! 那个人,不,那不是人,那是鬼! 那个三番两次要至乔仁于死地的“鬼”。 就是那个“鬼”! 只有那个鬼才有理由写“杀乔仁”三个字! 也只有那个鬼才或许知道自己的身份,因为那鬼在暗,自己在明,自己做的事,那鬼肯定或多或少知道。所以那鬼杀不了乔仁,就想让自己来帮其杀掉乔仁! 是,肯定是这样! 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为什么短短时间里能潜进自己屋子写下这三个字,又悄无声息消失,其实那鬼一直都在自己屋里。自己昨晚感觉屋里有双眼睛盯着自己,肯定就是那鬼! 一想到昨晚自己居然和那鬼共处一屋,他施慕白的背脊莫名生冷。 他赶紧四下巡视,看看那鬼还在不在。 他当然看不见那鬼,但他会说话。他低声试问:“你还在吗?” 空荡荡的屋里,很静,静得没有任何声音。 “如果你还在,就现身一见,我们谈谈。” 那鬼不知道是离开了,还是怎么的,又或是一直站在他施慕白身边,只是没有任何反应。 “如果你不方便现身,可以用笔在纸上写。”说着话的施慕白,将毛笔放在书桌上,还拿出一张大白纸铺在桌上,然后退后几步,盯着书桌上的白纸。 可是,白纸上没有任何动静,那支笔也不曾动过。 这下施慕白微微邹了下眉,心想那鬼难道不在? 又过了一会儿,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至此,施慕白也不等了,他在白纸上用毛笔留下了这样一句话:“让我帮你可以,但得说说你是谁,又为什么要杀他,然后把这些写下来,我希望等我回来的时候,能看见你的诚意。” 写完,施慕白就拿着课本走了,只是在锁门的时候,他留了个心眼,将一根手指长的小树枝夹在了门缝里。然后锁上门,去了私塾。 寒冷的大雪天,私塾里的孩子也来得晚了。 不管来得早或晚,施慕白都是最先到的。不过今天他给孩子们上课,总是心不在焉,心里总想着家里的那个鬼。 他很好奇那鬼杀乔仁的动机! 同时也担心那“杀乔仁”三字不是那鬼写的,毕竟那鬼自从慈贤高僧来了后,一直到现在都再也没有出现过,仿佛已经被收了,所以现在突然出现,很是蹊跷。所以他担心是另外有人放自己屋里去的,目的就是为了诈自己。一旦是诈自己,那么自己在白纸上留下的那句话就暴露自己了。 最值得怀疑的人就是乔西他老娘,也就是那个疯癫的老婆子:白毛鬼。 之前自己就怀疑那老婆子是装疯,因为咬了自己一口而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但不肯定,于是就想出了这么一个方法来诈自己!若真是这样……他不敢往下想了。 时间一晃,不知不觉就到了中午。 他将孩子们放回去吃饭,然后自己也赶紧回了西厢院,去看看家里的情况。 第65章尴尬 施慕白急匆匆回到了西厢院。 他在院子里没有急着开门,而是朝四周巡看了一下,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人物,而且也没有什么脚印走向自己房门。 当然光这些还不能证明什么。 他来到房门前,朝早上夹在门缝里的那根小树枝看了看,发现还在,没有掉落。证明没有人悄悄来开自己门。这下他放心多了。 打开门,他就直奔书房。 书房的桌上,铺着一张白纸,白纸上放着一只毛笔。 白纸上面有着他早上出门前写下的那句话。他认真看了一下,除了自己写的这句话,就没有其它字了。 甚至他还拿起了毛笔,用手捏了一下笔尖,发现有点干。证明没有人用这笔写过什么东西。 这下他施慕白纳闷了。 他在椅子上坐了下来,疑惑的目光扫了一眼书房里的四周,他想发现点什么蛛丝马迹。 可最终还是失望了,因为没有任何可疑。 一时间,他微微邹起了眉,看着桌上的这张纸,心想那鬼为什么不留下信息?是早已离开了,还是不想留?又或是……真如自己猜测那样,这一切都是乔西他老娘干的? 就在他施慕白思索的这个时候,门外传来了乔微音的声音:“施公子,你在吗……” 一听到乔微音的声音,施慕白立即抬起了目光,赶紧将桌上的这张白纸收了起来,抓成了一团。刚刚抓成一团,乔微音就从门外走了进来,目光朝屋里左右一看,看到了书房里的施慕白。 “微音,你怎么来了?”施慕白站了起来,将纸团藏于了身后。 “你还说。昨日傍晚我们不是说好了吗,我给你送饭来,让你在私塾等着,谁知道等我去了私塾,根本不见你人。”说着话的乔微音,白了他施慕白一眼,然后就将手中的篮子放在了外屋的桌上,开始从篮子里一盘一盘的端菜出来。 “你看我这脑子,一时忘了,习惯性就回家来了。”施慕白趁乔微音背对自己,赶紧将纸团藏好,然后尴尬地走出了书房,来到桌前帮忙端菜。 “生我气了?”他望着她试着问。 “生气就不给你送了。”乔微音含着笑看了她一眼,把筷子递给他:“吃吧,看看合不合口味。” 施慕白嗯了一声,接过筷子就坐下来开始吃。 桌上有三个菜,一个青菜,一个豆芽炒肉,还有一个蛋汤。当然,还有一大碗饭。 “嗯,味道不错。”施慕白咀嚼着说,同时想起了什么,看向她:“对了,你吃了没有?” 乔微音轻轻摇头:“我等下回去吃。” “你……”施慕白脸色有点不悦,放下碗筷,起身出了屋。 “你干嘛去?”乔微音冲他喊。 他没有回答,直接出了屋,去了右手边且隔了一个杂物间的厨房,找陈妈要了一样东西,然后折了回来。在屋里等着施慕白的乔微音见他回来了,还发现他手里多了一副碗筷。 “你拿这做什么?我不是给你准备了吗。”乔微音望着他问。 “我们一起吃。”说着话,施慕白就开始朝碗里盛饭,还催促:“站着做什么,还不坐下。” 虽然他施慕白做这些事的时候很强势,不问问她愿不愿意,但这份心意让她接受,这份强势让她心里进了一股春风,舒服且暖意洋洋。她抿着唇很听话的坐了下来。 两人开始坐在一张桌子吃饭。 虽然只有两菜一汤,但在她乔微音心里,此刻比一桌丰盛的美味佳肴都要来得满足。她细嚼慢咽,不时看一眼吃着饭的施慕白,嘴角露出一抹浅笑。施慕白也看向她,看她笑了,他也露出了一个微笑,而且还问:“你笑什么?” “你又笑什么?”乔微音笑着反问。 施慕白没有回答,只是笑了笑,继续吃着饭。乔微音也笑了笑。 吃完饭后,乔微音没有急着离去,而是开始参观施慕白的屋子。这是她第一次来,对于情郎的屋子她还是有兴趣看看的。施慕白也不怕她参观,反正不该外人知道的东西,都藏得好好的,除非不懂规矩到处翻。 “施公子,你平时都自己洗衣服吗?”乔微音在卧房里发现一张椅子上堆了很多衣服。 施慕白这个时候在书房里看书,他朝卧房的方向探了下头,说:“是啊,怎么,你还要帮我洗衣服?” 乔微音回头朝书房这边看来,对施慕白一笑:“我可不会洗。” 施慕白笑笑,不说话,继续看自己书。 “不过你可以把你的衣服给我,我拿回去让小月洗,反正她洗我一个人的也是洗。”乔微音说着话就在卧室里开始收衣服,一边收一边问:“椅子上这些没洗吧?还有床上那些是不是也没洗?我都收了。” 看书的施慕白听到这里,突然放下了书,以最快的速度朝卧室跑来。这个时候乔微音正站在床前弯着腰收床上的衣服。跑来的施慕白没有丝毫犹豫扑了过来,顺势压在她身上,一起扑在了床上。 被身后这股力量突然扑倒在床上的乔微音“啊”的一声吓了一跳。 施慕白根本没有管身下的她被吓了一跳,甚至都管不了自己现在是压在她身上的。他的目光第一时间就聚焦在了枕头下,乔微音的一只手正好要伸去那枕头边上拿衣服。对此,施慕白赶紧移开她的手,将她手里的衣服抓了出来遮住枕头,说了一句:“我自己洗就行。” 乔微音没有说话,只是细看的话,会见到扑在床上的她脸色通红。 “你怎么了?”施慕白见她不说话,觉得奇怪。 这个时候他施慕白完全没有意识到他们此时的姿势很诡异。乔微音的上半身趴在床上,下半身悬在床外。施慕白也一样,只是他是压在乔微音身上的。这怎么能让身下的乔微音不多想? “你,压着我了……” 施慕白愣了一下,也反应了过来,吓得他赶紧一个侧翻,从她身上起开了,仰面朝上平躺在了床上,压着枕头。 屋子里安静了。 施慕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就这样仰面躺着,脚悬在外面,望着罩帘顶一动不动。乔微音也没有动,就这样红着脸趴在床上,只是她的心扑通扑通跳得很快。 第66章肚兜用意 “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 仰面朝上的他,闭上了眼。 红着脸的乔微音偷偷看了他一眼,咬了下嘴唇没有说什么。只是安静的卧房里,见得她轻轻移了下身子,挨着他将头枕在了他的臂膀上。 这个举动,让闭着眼的他邹起了眉,也睁开了目光。微微垂眼看着左臂膀上的乔微音。 她就这么安心的枕着,甚至手还不客气的搭在了自己胸膛上抱着自己。 对于乔微音这小鸟依人的举动,施慕白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更不能起开,他得守住身下压着的这个秘密。甚至他都有点后悔方才为什么要选这样一个粗暴地方式阻止她收自己床上衣服?这……有嘴都说不清啊。 “说点话吧…..”乔微音轻声说。 施慕白不言,似乎没有听见。 见他不说话,乔微音望了他一眼,又低下了头安静地枕在他的臂膀上,闭起了眼轻轻地说:“你知道吗,这两年我一直在想能对出我联的人会是谁?他长什么样?是高是矮,是胖是瘦,又姓什么,又是哪里人……我想了很多很多,唯独没有想到会是一个金榜题名的人,就是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也没有想过会是你,你说我们是不是真的很有缘分?” 她又睁开了眼,微笑着望向他。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冲她微微一笑。 “我认定你了,你就是上天赐予我的,你若不弃,我就不离。”她就这样望着他,誓言般笑着。 他也望着她,也冲她笑着。只是他的笑有点僵硬。 彼此间的距离很近,都能感受到对方的鼻息和心跳。 这样一个距离,这样的深情对望,不是要接吻,就是要动手。 果然,乔微音含羞的闭上了眼,仰起了脸。这是做好了接吻的标准动作,也是做好了心理准备交付第一次。 虽然施慕白没有经历过人事,但这种事情在我们国家古往今年向来是无师自通。所以他明白乔微音方才为什么说那番话,那就是在证明她对这份感情的看重。 可是,他不能如她的愿。 虽然他是来复仇的,对乔府上下所有人没有好感,对她的感情也不是真的,但他起码有着做人的底线和道德良知。不会禽兽不如做那种不论事,而且自己与大妞还有约定,自己不能辜负她。 他一个起身从床上坐了起来,还站了起来,背对着床上闭着眼的她说了这样一句:“对不起,我还没有做好准备。” 床上的乔微音睁开了眼,满心期待换成了些许失落。 “起来吧,我们该走了。” 她从床上坐了起来,坐着的她望了他高大的背影一眼,低下了头,看着自己的双脚,轻声问:“你是不是会认为我不是一个好女子……” 他微微侧头,轻轻摇头:“你不要误会,我只是不想过早享受你我这段感情的成果。古书有云,万物皆有长短,早取早灭。我希望你我这段缘分可以一直长存,一直保持新鲜和神秘,乃至期待,待三年之后我高中状元来娶你,那时在来享受你我这段天赐姻缘的成果不迟。这三年里,我希望你我能相敬如宾。好吗?” 听了这番话,乔微音本来还有点心理负担,现在一扫而空,原来他是这样想的。其实她乔微音也是这样想的,只是方才那瞬间的压身让她以为他有了那个想法,所以才想从了他…… “我还以为你方才…..”乔微音含着站了起来,望着他:“我听你的,这三年你我相敬如宾,共待三年。” 施慕白嗯了一声,冲她一笑,然后说;“以后你也不要来我屋里了,以免我情不自禁控制不住。” 乔微音抿唇含笑,不说话,只是点了下头。 “那,我就先走了。” “好,我送你。” 乔微音提着篮子出了屋,施慕白将她送出了院子,就折了回来。折回来的他来到卧房里,坐在床边,从枕头下面取出了一件柔滑的东西,是女人的贴身私密衣物:肚兜! 方才他就是为了隐藏这个肚兜不被乔微音发现才扑倒她的,一旦发现了,自己怎么说?毕竟自己一个大老爷们,枕头下面有女人的肚兜,不论怎么解释,都会说不清,乔微音也一定会认为自己乱搞女人,在男女关系上不检点,这会影响他和乔微音的关系,甚至会影响他在人前的形象乃至计划。 当然,这个肚兜不是别人的,是大妞施迎雪的! 看着姐的这个肚兜,施慕白一声轻叹,低声自语:“迎雪,你为何偏送我此物,难道我在你眼里,一直贪图你这个?……” 说到这里,他施慕白自己都笑了。因为他想起了这些日子确实多亏了这个肚兜让他缓解思恋之情,否则他也不会将其放在自己枕头下面,每晚睹物思人。 其实施迎雪之所以送肚兜给他,有多方面考虑,她可不像施慕白这样单纯,她很活泛,走南闯北的她比施慕白能说会道多了,送他肚兜,一来:可以让他睹物思人。 二来:可以证明自己已对他毫无保留,毕竟贴身衣物都送他了,还有什么能怀疑她会等他三年之决心? 三来:有了这样一件女人贴身衣物在他身边,别的女人要是和他接近,就会发现,就会和他闹。所以她就算不在他身边,依然可以让别的女人远离自己的男人。 四来:当三年后施慕白回去赴约,她第一件事就是索要肚兜,一旦你施慕白拿不出来,或是肚兜损坏了,那么就说明你没有好好珍惜,也就不珍惜自己对你的这份真情真意。所以这是检测他施慕白三年时间里是否有二心的最佳利器。 四个方面,可以说施迎雪已经把他施慕白牢牢掌控住了。施慕白要是知道她送一个肚兜竟然有这么多心眼,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女人,这个生物你要是不去接近,永远都不会知道这个生物是有多么的令你意外。 第67章木盒测试 下午,给孩子们上完课,施慕白就回到了西厢院。 在屋里坐了一会儿后,他就锁门出屋了,去了乔西的院子,他要去会会乔西他老娘:白毛鬼。 因为在他看来,假如早上那张信纸是乔西他老娘诈自己的,那么就说明这老东西是装疯。既然是装疯,那他为什么装疯?还装了这么多年?这里面肯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这个秘密也肯定见不得人,甚至这个秘密让这老东西恨乔府的人,甚至恨乔仁,所以要杀他乔仁。既然这样,那你我就有共同的目标,为何不合作呢?至少利用你比利用那鬼所承担的风险要少。 那鬼自己看不着,摸不到,不知是友是敌,一旦和自己翻脸要对自己下手,那么自己是防不胜防。所以他宁愿相信那信纸是这老婆子诈他的。当然,不管是不是自己猜测的这样,他都要来一趟才放心。 这个时候天也快黑了。 佯装散步的施慕白来到了乔西的院子。此刻院子里积了不少白雪,也空空荡荡没人。倒是正房的门开着,在正房门外的走廊上坐着一个人,是陈妈,正附身搓洗盆里的衣服。 这寒冷的冬天,陈妈那搓洗衣服的手都已冻红,这让施慕白微微邹起了眉。只是他还没有说什么,陈妈就看见了他,抬起头笑着和他打了个招呼:“施先生,怎么来了这个院子?” 施慕白哦了一声:“在屋里无聊,就出来随便走走。陈妈你住这里吗?我记得这儿是乔西住的吧?” 陈妈回头看了一眼屋里,她说:“这不为了照顾乔西他娘方便吗,所以平时就和乔西他娘住一块,隔几天才会回家一趟。” “怪不得,我就说陈妈你怎么在这里洗衣服。你看你手都冻红了。”说着话,施慕白上前去:“来陈妈,我帮你。” “使不得使不得……”陈妈赶紧推开他,不让他洗:“施先生你是贵客,真的使不得,这些衣物也脏,不能脏了你的手。” 其实他施慕白是真心想帮陈妈洗的,因为陈妈都一大把年纪了,却还在这样寒冷的天气洗衣服,他很是不忍。现在陈妈推开他,他也不好在上前去帮忙,只得这样看着。 “陈妈,你都这么大把年纪了,这些衣服明天洗也不迟,不用现在洗。” 陈妈轻声一叹:“不行啊,屋里的老太太自疯癫以来,大小便失禁,每天都要尿好几次,不洗的话,第二天就没得穿了。唉,老太太也怪可怜的,我要不管她,就没人管了。” 施慕白沉默了。他在想陈妈的话如果是真的,那么乔西他娘就不是装疯,毕竟装疯谁会装的大小便失禁? 见施先生沉默,陈妈意识到失态,赶紧说:“你看我这嘴,说这些埋汰事干嘛,让施先生你不舒服了。我这就端进去洗。”说着话就端着盆往屋里走,只是刚跨进门口,就吓了一跳:“哎呀喂,我说老太太你能不能出个声,吓死我了你。” 施慕白抬起了目光,犀利地锁定门口。 原来乔西他老娘不知是什么时候躲在了门后面,要不是陈妈端着盆进屋,还发现不了。此刻见得她披散着一头银白长发,遮住了半边脸,只露出一只眼睛和一个歪嘴冷冷地盯着门外面的施慕白。 “鬼,鬼……”门口的她指着外面的施慕白,身体都开始抖了起来,全身都在惶恐。 “胡说些什么,那是施先生,赶紧回屋去。”陈妈放下盆,赶紧搀扶着乔西他娘回屋去。 院子里的施慕白就这样站着,就这样目送着那白毛鬼消失在门口。 乔西这个院子有三间房,正屋是会客的,左边的屋子是乔西他娘和陈妈平时住的,右边的屋子是乔西住的。此刻,陈妈搀扶着老太太回到了房中,坐在了一个炉子旁,对她说:“外面那么冷,你出去干什么,好好坐着,这里暖和。我还得去给你洗衣服。” “鬼,鬼……”老太太歪着嘴念叨着。 陈妈也不管她了,转身就出去洗衣服,只是刚转身,就看到了施先生不知何时进屋了,正站在门口,身上披着一件奢华大气的黑色白领斗篷。对此,陈妈尴尬的叫了声:“施先生……” “乔西他娘这疯癫的毛病,我听乔北说过,正好以前我跟着义父走南闯北也学了点医术,我帮老太太看看吧。”说着话的施慕白走了进来,直奔坐在炉子旁的老太太。 “施先生不用了,以前这老太太也看过不少郎中,都无用。” 施慕白没有理睬陈妈,来到老太太身边。老太太似乎很害怕他施慕白,见施慕白靠近就开始全身发抖,歪着嘴不停念叨鬼,还不停地张牙舞爪。 “乔西他娘,你不用害怕,我不会伤害你,乖,不动啊。”施慕白抓住了老太太的手,给他把脉。同时旁边的陈妈也过来安慰老太太,让她不要乱动。 施慕白那会看什么病,他就是做做样子,接近老太太,仔细观察她。 “施先生,怎么样?”陈妈望着他。 这老太太很害怕,将头埋在了陈妈怀里,这让他施慕白看不着她的脸,更看不见她的眼神。最后他轻轻摇头,松开了老太太的手,对陈妈说:“我的医术果然只是皮毛,陈妈见笑了。” “施先生别这样说,老身怎敢笑你。” “那行,我就不打扰了,告辞。” “哎,我送送施先生。”陈妈送了出去。 只是陈妈没有发现的是,在施慕白刚才站的地方凭空多了个东西,一个上了锁的小木盒。 施慕白离开了乔西的院子,只是刚刚出院子,就遇见了从外面回来的乔西。 和乔西他打了个招呼,聊了几句,就朝自己的院子走去。只是他回到院子里,并没有开门进屋,而是在门前站了一会儿,就回身走向了乔西的院子。 “施先生……”屋里正和乔西说话的陈妈,突然见到施先生去而复返出现在了外面院子,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陈妈。”施慕白应了一声,然后就继续在院子里寻找。 这让陈妈不解,和乔西对望了一眼,便纷纷出屋来询问。 “施先生,你在找什么?”乔西不惑的问。 “一个木盒子,我记得出门前带在身上了,怎么一转眼就没了……。”施慕白心急如焚,望着陈妈:“你看到我的木盒子了吗?” “没有啊。”陈妈摇头,继而提醒起来:“施先生你去屋里找找看,看是不是先前你给老太太把脉时掉了。” 经过陈妈的提醒,施慕白赶紧进屋寻找。 来到老太太房间,发现老太太披散着一头银白长发,露出一只眼睛和歪着嘴,还坐在炉子旁烤火,见到他施慕白依然全身发抖,念叨着鬼。 施慕白盯了她一眼,就在屋子里四下找了起来,甚至还来到了太太身边,朝炉子里瞅了一眼,他担心那木盒子是不是被自己之前不小心掉进炉子里了,望炉子里看了看,发现炉子里没有,只有一些正在燃烧着的碎木碳。 最后在屋里没有找到木盒子的施慕白,一声轻叹,对一直跟着自己的陈妈和乔西说:“也许掉别的地方了,我去别的地方找找吧。”说完,就离开了这里。 “施先生,我陪你一起找吧。”乔西说。 “不用了,我自己能行,再说也不是多么重要。”施慕白客气地婉拒了乔西的好意。 只是离开后,朝前走着的施慕白眼神冷了,嘴角也起了一抹笑。 原来那个木盒子是他故意留下的,就是为了测试那老太太是真疯还是假疯! 第68章三个疑问 第二天,施慕白像往常一样,伸了个懒腰起了床来。 起床的他穿好衣服,拿起脸盆准备开门去厨房打热水,只是刚刚将手放在门栓上,他就想到了什么,下意识朝书房的方向望了过去。 虽然昨日傍晚的那个测试,证明了乔西他娘是装疯,但却不能说明那张写有“杀乔仁”三字的信纸是她写的。所以他还得证明一下,于是他不急着开门,试着朝书房走来。 随着不断接近那张书桌,他的目光就越能清晰见到书桌上的平面。果然,书桌上没有了信纸。 为什么没有信纸呢? 当然是自己没有开门,那老东西进不来。 看着这一幕,他摇头一笑,看来昨日自己猜对了,也幸好去测试了一下那老东西,否则自己还真会相信是那“鬼”所为。要知道那“鬼”这么长时间都没有露面了,怎么会突然出现?还突然来找自己,这本身就值得怀疑。 他转身出屋打开了房门,端着脸盆去了厨房。 当他端着热水回来的时候,又去了书房看了一眼,看看那老东西方才又潜进来没有。发现没有,桌上依然没有信纸。当然,他也没有觉得有什么奇怪,毕竟自己昨日傍晚去了那老东西家里…… 要知道平时自己从没去过乔西的院子,更别说和那老东西接触,为什么偏偏昨天去呢?所以你我都是乔府里潜伏的高手,对于我昨日傍晚的到来,也肯定知道了我已知晓一切是你所为。自然而然,就没有必要在来留什么纸条。 现在他施慕白什么都不用做,就等着那老东西来找自己。 只有等她来找自己,自己方能把握主动权。要知道那老东西的目标是杀乔仁,可是自己现在还不能杀乔仁,因为乔仁是乔老爷这一房的唯一未来继承人,一旦提前杀了,乔老爷定会怒火中烧,一定会不惜余力不惜任何代价找出凶手,那个时候会有很多很多麻烦找上来。 更甚的是乔国厚这边因为失去了最大竞争对手,所以自己对于他乔国厚来说,就会变得可有可无,反正有自己没自己,他乔国厚都能一家独大,一旦自己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他乔国厚也铁定会给自己脸色看。所以于情于理,乔仁都不是自己首选的猎杀目标! 这也是他不能主动去找那老东西的原因,只有等老东西来找自己,然后自己才能和他谈条件。 当然,他还是有几个疑问想不通。 第一个疑问,前晚上感觉屋里有双眼睛盯着自己,那究竟是自己的错觉还是自己疑神疑鬼? 第二个疑问,昨日早上那老东西潜入自己房间,是怎么离开的?为什么乔北说没有看见人跑过去?是乔北在撒谎,还是那老东西身手太过矫健? 第三个疑问,那老东西要杀乔仁,为什么要杀乔仁?如果有什么深仇大恨,她都装疯十来年了,十来年的时间有太多机会杀乔仁,为什么迟迟不动手?现在反而来找自己帮忙?这说不过去啊。 三个疑问,让他施慕白有点犹豫,开始怀疑自己的推测是错的! 可是除了这个推测,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因为如果那信纸不是那老东西写的,真的是那“鬼”留下的,那么那“鬼”今天早上为什么不又留下信纸? 昨日早上留了,若真想自己帮忙,今天早上也肯定会留下信息。可是什么都没有,就凭这一点,就可以推翻一切是那“鬼”所为的结论。所以结论也就只有那老东西了。 吃了早饭,施慕白就去了私塾。 今天乔枝不知道怎么的,和丫鬟杏儿也来到了私塾。这让给孩子们上着课的施慕白有点尴尬。因为按照他的推测,这两天乔枝不应该来找他,肯定还处于恨自己的阶段,就算不甘心也只会去找乔微音的麻烦,可是为什么来找自己? “你,来了?”施慕白站在私塾里,不知该说什么,就这么望着门口的乔枝。 乔枝低着头嗯了一声,然后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有点紧张的说:“不欢迎我吗?” “不不不,怎么会不欢迎你,只是……”施慕白来到了门口,回头望了一眼屋里的孩子们,发现孩子们都望着自己,一时间瞪了一眼,使得那些孩子赶紧低下了头。然后才回过头来,看着面前的乔枝:“你,不恨我吗?” 乔枝低着头不说话。 反倒是旁边的丫鬟杏儿说话了,她说:“施公子,我家小姐是来向你道歉的,她希望还能像以前一样来私塾听你讲课。行吗?” 呃!施慕白愣住,目光看向乔枝。任谁都知道这是谎话,而且也不像乔枝的性格,所以这里面肯定有什么文章。 “这,当然可以。”施慕白点头。 “真的?那我就去屋里帮小姐收拾桌子了,你们聊。”杏儿说着话,就进入了私塾。 门口就剩下了乔枝和施慕白。 “那个,咳……你,真的不记恨我吗?”施慕白轻声问。 低着头的乔枝抬起了目光,望着他,眼眶都有点湿润,这让他施慕白愕然,问她:“你怎么了?” “慕白哥,我们真的不可能了吗?”乔枝一下子拉住了他的手,望着他。 我擦!施慕白就知道这丫头不会善罢甘休,他赶紧推开她的手,轻声安慰:“乔枝小姐,你不要这样,被别人看见不好……” 噗嗤!乔枝笑了出来,这让施慕白怔住。 “慕白哥,我刚才逗你的。”乔枝红着眼眶笑着说。 “哦,是吗。”施慕白尴尬笑笑。 “慕白哥,你放心吧,我不会缠你的,我知道感情的事勉强不来,你会喜欢我堂姐,肯定有喜欢她的理由,所以我不恨你,我会祝福你们。”乔枝笑着说。 施慕白点了点头:“乔枝啊,你能这样想,我很欣慰,证明你长大了。” 乔枝嗯了一声:“另外,我希望慕白哥你不要因为这件事就疏远我,我们还像以前那样好不好,你教我变戏法。当然,我保证,我不会缠你,也不会破坏你和堂姐的感情。” “这……” “不行吗?”乔枝渴望的眼神望着他。 施慕白笑笑,点头:“当然行。” “真的?”乔枝高兴地又拉住了他的手。 打开了心结,接下来,乔枝就如没事人一样,像以前那样坐在私塾里听他施慕白讲课了。当然,施慕白也搞不懂这乔枝到底玩的那一出,但不管是什么,他喜欢看到这样,至少说明乔枝这条路没有被堵死。 时间一晃,到了中午,送饭的乔微音来到了私塾。 第69章初吻 私塾里面,乔微音见到乔枝也在,一时有点意外。 乔枝见到乔微音来了私塾,她也意外,更意外的是居然是来送饭的,自己以前怎么没有想到给慕白哥送饭? “乔枝妹妹,你也在呀?”乔微音主动和她打招呼。 乔枝嗯了一声,象征性的打了个招呼,然后对施慕白说:“慕白哥,我回去了,下午再来听你的课。” 施慕白也不好挽留,只是嗯了一声。 目送乔枝主仆离开,乔微音收回目光看向施慕白,好奇的问:“她为什么在这里?” “还能是为什么,来听课呗。”施慕白笑笑,接过篮子:“我看看今天中午吃什么。” 两菜一汤,一盘豆芽,一盘凉拌酱牛肉,外加一个豆腐汤。 今天乔微音吸取了昨天的经验,多准备了一副碗筷,打算和施慕白一起用膳。 两人在私塾里面,用讲台当饭桌,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 吃饭的时候,细嚼慢咽的乔微音笑着对他说:“我下午也来听你课,好不好?” 呃。施慕白愣了一下,放慢了咀嚼的速度,抬眼看向她:“怎么突然有这个想法?” “在家里待着也没事做,还老是想你……”乔微音害羞的笑了笑,然后继续说:“乔枝妹妹也在私塾里,我也想借这个机会和她谈谈,化解我和她之间的隔阂,要不我和她总这么僵着,也不是办法。” “还是别了吧。”施慕白拒绝。 “为什么?”乔微音不惑的望着他。 “这里是私塾,虽然乔枝对我似乎不那么记恨,但对你,方才你也看见了,虽然没有和你发生冲突,但明显还不想和你有什么交集。所以你们一旦在这里有什么不快,或一言不合,打起来怎么办?不说影响不好,我也不希望看到这样。”施慕白把自己的担心说了出来。 乔微音觉得有点道理,但她还是有点不甘心:“难道就没有办法与她和解了吗?” “你不要急,这事慢慢来,她现在对我态度好转,相信要不了多久,就会对你态度好转。” “也只得这样了。”乔微音点了点头。 施慕白笑笑,给她碗里夹了片肉,好奇的问:“对了,你方才说老是想我,想我什么呀?” 乔微音怔了一下,望了他一眼,就抿唇含羞的低下了头。 “你害羞什么呀?难道你想的东西不正经?”施慕白开始逗她。 “那有……”乔微音害羞地用筷子戳了他一下。 “我看就是,你个女流氓。”施慕白笑着伸手刮了她的鼻子一下。 乔微音很是无语,娇嗔地打了他一下:“才没有,我看你才流氓……” “你流氓。”施慕白又笑着刮了她的鼻子一下。 “你流氓。”乔微音也笑着打了他一下。 “你流氓。” “你流氓” 两人开始你一句我一句的笑着斗嘴,甚至开始了打闹。施慕白开始在私塾里跑,她就追,两人绕着那一张又一张书桌追闹。 不一会儿,施慕白被乔微音抓住了,施慕白想挣脱,被乔微音死死拉着,一拉一挣就将施慕白按在了书桌上。因为惯性之力,自然而然乔微音顺势躺在了他的身上。更尴尬的是嘴唇还触碰到了他的脸颊。 这下子,气氛有点微妙了。 乔微音赶紧抬头,怔怔地望着他。 施慕白也不敢乱动,也望着她。 如此贴面的距离,彼此的鼻息清晰可闻。还是那句老话,不是要接吻,就是要动手。 此时此刻,施慕白心跳有点快,他想赶紧把她推开,可一考虑到昨天中午的拒绝,那么现在在来一次,她会怎么想?在一个,就算躲过了这一次,以后还有漫长的时间相处,肯定还会多次这样的尴尬,难道每一次都拒绝? 也就是在他施慕白思索的这个时候,乔微音的目光落在了他的嘴唇上,她很紧张,心跳比施慕白都快,甚至她都克制了自己的呼吸,嘴唇开始一点一点试探性的接近他的唇。 看着她的脸逐渐贴向自己,嘴唇越来越近,他垂下了双眸。 没有反转,没有意外,在紧张和顺其自然乃至异性相吸的气氛中,乔微音吻上了他的唇。 这一吻,落的很轻。 轻轻地碰上了他的唇,一双美丽的大眼睛也在嘴唇相碰的这一刻闭上了,专心吻着。 她的吻很生涩,就像是擦碰一样,碰到了就不敢动了。初吻。 情窦初开的年纪,她是初吻,施慕白又何尝不是初吻? 甚至他施慕白的紧张多过于她,心绪也比她更加复杂:有苦涩、有罪恶、还有歉疚、以及新奇和被电击的感觉,等等汇聚在一起塞满了他的胸腔。 然而,这一幕被不远处躲在暗中观察的乔枝看在了眼里,此刻她恨得牙痒痒。双手都捏成了拳头,指甲都差点陷入肉里。 身旁的杏儿拉了她一下,轻声说:“小姐,我们走吧。” 乔枝没有理睬杏儿,一双怨毒的眼神就这么盯着远处私塾里的施慕白和乔微音。下一秒,什么话都没有说,转身离开了这里,去了东厢房的方向。 东厢房的留香斋,乔仁正在屋里吃饭,见到小妹乔枝气冲冲走了进来,只是看了她一眼,不理睬她,继续吃着自己的饭。 “哥,你到底什么时候动手?” “怎么了?”乔仁头也不抬的问。 “我等不了了,我看到那贱人就恶心。” “不想看,就待屋里,瞎跑什么。” “我,你不是让我和慕白哥多走动走动吗?我不出来,我怎么和慕白哥走动?” 听到这里,乔仁抬眼看向小妹,凝盯了她好一会儿,才拿起手帕擦了下嘴,然后站起身来,走向门口,目光望向私塾的方向,似乎他也看见了私塾里面正在接吻的施慕白和乔微音。他眼里闪过一抹冷冽,他道:“在忍耐几天吧,王家二公子这几天正在和我们做生意,做戏要做全套。” “他可靠吗?别到时候反咬我们一口。” 乔仁嘴角勾笑:“没有人比他更可靠了。” 第70章第二张信纸 一天又这样过去了。 今天乔微音很开心,也很兴奋,甚至浑身都被甜蜜所包围。她今晚一定会做一个好梦。 但施慕白就不一样了,他回到西厢院,就狠狠地打了自己两下嘴。 古人不像我们现在这些人那么开明,接吻这种事是很重大的,重要程度相当于现今的订婚。 夜色越来越浓,屋里的他没有点灯,他就坐在窗前的椅子上,望着窗外的夜空。 今晚月色不是很亮,有点暗淡。 他就这样静静地注视着窗外夜空的那轮月亮,他似乎在月亮上看到了大妞的影像,在瞪着他,在生他的气。以至于他闭上了眼。 忽然,他似乎听见了大妞那温柔的声音:“慕白,没事的,我能理解,你这样做有你这样做的理由,不要太过责备自己,早日完成你的复仇大业,早日归来,我等着你。” 他睁开了目光,望着窗外那轮暗淡的月亮,大妞的影像依旧在上面,对她微微一笑。看着她的笑,他哭了,一滴泪溢出了他的眼眶:“迎雪,我好压抑,我好想摘下我的手套大开杀戒,可是我不能,为了你我不能……” 也是这个时候,一个诡异的影子出现在了院子里,被月光映在了院墙上。 他似乎没有发现,依旧坐在椅子上,情绪低落的望着窗外夜空上的月亮,倾倒着他内心的阴暗。 忽然,他似乎发现了院墙上的那个影子,声音嘎然而至,目光也睁大了一分,继而变得阴寒。 他就这样坐着,死死盯着那个影子。 那是一个人形影子,可以确定那是一个人,就在自己院子里站着。 他不知道那影子是谁,但是他可以肯定,这个时间能来自己院子里的人,还站着一动不动,除了那白毛鬼,再无第二人。 “恭候了你一天一夜,你终于来了。” 院墙上的影子动了一下,似乎有点惊讶自己被发现了,又或是惊讶他的话,居然恭候了自己一天一夜。只是那影子没有说话,还是那么站着。 “外面风大,不进来坐坐吗?” 外面的影子没有动,依旧不出声。 “看来你这把老骨头还挺耐寒的。” 那影子还是没动,还是没有出声,这让他施慕白目光微闭,心想这老东西玩什么把戏?既然来了,却不说话,难道是在测试自己? “看来你还没有想好面对我,既如此,想好了在来吧。”说着话,他起身将窗户关上了。 关上窗户的他,开始去卧室休息,可是刚刚走两步,他就有了一个想法,那就是外面那个影子真的是那老东西吗?万一不是怎么办?一旦不是,那么听到了自己方才的话,岂不坏事? 想到这里,他额头的冷汗都出来了,没有丝毫犹豫,快步走向门口,拉开门栓,开门就跑出了屋。 院子里又静又黑,只有微弱的月光洒下来。 整个院子里空空荡荡,除了他自己,没有任何人,而那墙壁上的影子也消失得无隐无踪。他四下巡看了一下,然后来到了院门口,朝乔西那个方向望了望,漆黑一片。 “这老东西身手这么快?”他有点狐疑。 接下来,他没有急着回屋,而是走过院门,进入了乔北的院子,因为乔北和他的院子是挨着的,在过去才是乔西的院子。他悄悄来到乔北的门前,俯身朝里面倾听,听到了乔北夫妻的房中声,对此,他赶紧离开了,毕竟有这声音,那肯定就不是乔北或他妻子了。 于是他回了自己的院子,当然也没有回屋,而是去了隔壁的柴房,推开门,借助月光朝里面看了看,除了一堆一堆的木材,什么都没有。然后又去了厨房,在厨房里检查了一遍,也没有发现可疑,才彻底放下了心来。 一夜无话。 第二天,像往常一样,起床拿着脸盆去了厨房打热水,然后回来梳洗,然后吃早饭,然后拿课本去私塾。 只是他去书房那课本的时候,怔住了! 书桌上竟又出现了一张信纸,信纸上依旧放着一只毛笔。 他整个人怔住! 书桌上怎么又出现了一张信纸? 他敢发誓,如果前晚上自己没有收拾好书桌,那么昨晚上他一定收拾好了书桌!也就说书桌上不该出现信纸和毛笔!他立刻在书房里四下张望,眼神中竟是警惕之色。 当然,他也没有过多的慌张,已经知道这张信纸是谁写的了。 他移开毛笔,拿起信纸一看,上面白纸黑字写着六个字:不!要!问!尽!快!杀! 不要问尽快杀! 看着这六个字,他施慕白邹起了眉,他知道这六个字的意思是杀乔仁,不要问为什么。甚至都能看出那老东西写这字的时候的急迫心理,因为这六个字很潦草,甚至有点连贯,没有断笔点,是一气呵成,好像很紧迫的样子。 他不动声色的将这张信纸点火烧了。 然后拿着课本离开了屋,去了私塾。 他不会管这老东西的急迫心理,因为他现在也开始怀疑这老东西的动机不纯。因为昨晚你都来了我院子,居然不现身露面,反而藏着掖着的留信纸。她在怕什么?为什么要这么急?你都装疯十几年了,这么多年你都忍了,这么几天你都忍不了? 这几个疑问,让他施慕白不得不怀疑这里面有着针对自己的一个阴谋! 反正你老东西不出面来和我谈,我理都不会理你! 时间就这样一天一天的过去。 三天后,迎来了施慕白每五天放假两天的第一天。 乔微音盼今天很久了,虽然前面几天每天中午去给施慕白送饭可以见一面,但那一面对于放假这一天来说真的是微不足道,毕竟热恋中的男女恨不得分秒必争,分秒粘在一起。 当然,乔微音盼望今天,乔枝也盼望今天。 当然乔枝可不是盼望施慕白放假,以前盼望,可自从被堂姐抢走后她就不盼望了,反而还希望没有放假。她所盼望的是王家二公子今天来府上。 第71章想不想亲我? 王家二公子,家里也算得上大富之家。 当然,他家的富贵与乔府比起来,就相差了一大截。 王家二公子,真名王天瑞,现年二十有二,家中有一妻。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花花公子。平时他家和乔家有很多生意上的往来,不过以前都是和乔国厚打交道,最近乔老爷要削弱乔国厚在生意上的影响力,所以乔仁借机联系上了王家二公子,与他合作,一箭双雕。 这次就是与乔仁合作做了一次买卖,然后今天和他爹一起来乔府付清尾款。只是上午他们在码头上核对货物,所以下午才带着大批银子来乔府付款。乔老爷热情的接待了王天瑞父子,将其带到了乔四爷所在的账房。 账这个东西太枯燥,所以王天瑞迫不及待找到了乔仁,和乔仁闲聊去了。乔仁也自然不会怠慢,领着他开始参观府宅。当然,这些是瞒不过乔国厚的,只是乔国厚能说什么呢?当家的不是他,只能把这口气忍了。 “天瑞兄,你看我家的梅园景色,美吧?”乔仁将王天瑞带到了后花园的梅园边上。 “美,太美了……”王天瑞眼睛都看直了。当然他说的美不是指的眼前这一大片梅花,而是梅圆深处的乔微音。 此时此刻,乔微音正在梅园里面和施慕白一起有说有笑的赏梅。 今天从早上开始,两人就腻在一起,不是在藏书楼看书,就是来后花园走走,然后又在梅园里吟诗作对,喝茶,荡秋千,赏梅,可以说寸步不离。 “哎,那男的是谁?怎么以前不曾见过。”王天瑞好奇。 乔仁知道他指的是施慕白,他笑着哦了一声说:“那是我家的私塾先生,从临安来的,你可别小看他,他可是今年金榜题名的进士。” “什么?”王天瑞紧张了一下,收回目光看着身旁的乔仁:“他是进士,那他与你堂姐是什么关系?” 乔仁笑了笑:“天瑞兄不用紧张,他虽是进士,但他放弃了功名,现在不过是一介布衣,是我看得起他,把他当兄弟,所以才留在我府上做了一名私塾先生。对于他的存在,天瑞兄你不必有什么顾忌,他对你造不成什么伤害。” 王天瑞笑了笑,不在说话,目光又投向了梅园里的乔微音,欣赏着她的美,她的身材,她的一颦一笑,简直太美了,太勾人了。 这个时候梅园里的施慕白也发现了梅园外面的乔仁和那个瘦高个。他问乔微音:“外面那人是谁啊?怎么老看你?” 乔微音也朝梅园外面望了一眼,自然认出了那瘦高个是王家二公子。对于这王家二公子,她撇了撇嘴说:“那是王员外家的二公子,这人仗着自家有两个钱,就到处惹是生非,一年前听说我出了一个联,谁对出联就嫁谁,他就来对,还找才子求下联,求得了就又来找我对,我都烦死他了。” 施慕白哦了一声,又朝外看了一眼那王家二公子,他总觉得那王家二公子眼神里隐藏着一种说不出的罪恶。 转眼,到了傍晚时分。 这个时候施慕白和乔微音已经出现在了藏书楼。两人正在看书,施慕白在一书架前席地而坐,乔微音也席地而坐,头枕在他的腿上。虽然有点不雅,但这藏书楼平时没人来,可以说这只属于他们,再说也是热恋期。 看书的施慕白,抬眼望了一眼窗外的天色,发现天要黑了,他便垂下目光看着枕在自己腿上的乔微音,含笑问:“你还看得清书上的字吗?” 枕在他腿上的乔微音望着他,含着笑,轻轻摇头。 “起来吧,我该走了。” 她依旧含着笑,轻轻摇头。 他有点无语,笑着问她:“你怎么个意思?后脑勺生根发芽长我腿上了?” 她笑了笑,伸起双手搂在了他的脖子,腰部和手一起用力梭了下身子,顺势坐在了他腿上,躺在了她怀里,把头埋在他的脖颈处轻轻拱了几下,像是在撒娇,闭着眼轻轻地说:“不舍得你走,想和你多待一会儿……” 施慕白这个时候算是知道了,女人就是个善变的动物,没和你熟识之前,高冷地令你难以接近,说出的话也能把你气死,可一旦熟识起来并成为了恋人,那就会变成一个知冷知热的小女人,变成一股温柔的水和你依偎一起。 不过这也间接证明了此刻的乔微音,曾经的才气傲视整个江州的才女,将心完完整整地交付给了他,他就是她的一切,就是她的全部。 “明天我不是也放假吗,有分才有聚,你我不必争这一时。”他含着笑对她说。 “明天是明天的事,今天是今天的事。”乔微音将头从他脖颈处移开,含着望着他:“你就不想和我多待一会儿?” 施慕白没有说话,只是笑了笑。 她动情的望着他,欣赏着他的俊逸的五官:“想不想亲我?……” 施慕白啊了一声,怔怔的望着她。 自从三天前在私塾交付了彼此的初吻后,这几天他们也私下吻过两次。 “这,不好吧,被人看见多不好?”施慕白有点拒绝。 “这藏书楼就只有你和我,那有别人……”乔微音左右看了一下,含着笑望着他,然后害羞的闭上了眼。 尼玛,施慕白算是栽在她乔微音手里了,早知道那天在私塾不开这个头了。 下一秒,两人没有悬念的吻在了一起。 虽然两人的接吻还是有点生疏,但毕竟不像第一次那样老是碰着对方的鼻子或者接吻时都会笑的尴尬局面。当然,施慕白的吻有点含蓄,像小鸡啄米似的点碰她的唇,似点到为止。乔微音先开始也是这样,只是后来她无师自通摸到了接吻的窍门,就开始占据了主导地位。人,都是有探索和好奇的一面,尤其在这种情到深处的本能上。 这一吻,吻了很久。 两人似温水煮青蛙似的慢吻。 期间施慕白好几次想结束,但乔微音似乎没有结束的意思,于是只得配合她,压抑的吻着。只要不触及自己的底线。 外面的天色此刻已黑尽了,乔府上下都开始挂起了灯笼。 第72章夜半凳砸 今晚乔老爷家设宴。 宴席上,没有别人,就只有王天瑞父子。 这是庆祝今天合作愉快而摆的宴席,当然也是加深和王天瑞家的感情,甚至宴席上乔老爷还拿出了一张捋好的合作契约,让王天瑞他爹签字,好长久的这么合作下去,这是为了防止这王天瑞父子继续去找乔国厚合作。 后花园里的藏书楼里,此刻已漆黑一片。 乔微音和施慕白两人摸着黑还在里面接着吻,施慕白依旧席地而坐倚靠着书架,乔微音坐在他怀里,搂着他脖子。热恋中的男女,都喜欢无人的地方,古今皆之。 喘息声,接吻的湿嗒声,在漆黑的藏书楼里若隐若现。 最后还是丫鬟小月的到来,来叫小姐该回去了,才让在黑暗中接吻的两人从漫长的动情一吻中清醒了过来。 乔微音先走,和小月走在回屋的路上,脸上一直洋溢着甜蜜的幸福,而且脸色还红扑扑的。跟着的小月也发现了小姐的异样,她好奇的问:“小姐,你和施公子刚才在藏书楼里做什么呀?” “当然是看书啦。”乔微音含着笑回。 “看书,怎么不点灯呀?”小月反问。 乔微音愣住,回头看向小月,发现小月正抿着唇笑。对此,她乔微音很是无语,白了她一眼,也含着笑回过了头,继续走着。 这个时候施慕白还在藏书楼里。 他之所以不急着离去,就是因为怕出去遇见别人而尴尬。 这个尴尬自然是他的生理反应。虽然他和乔微音接吻的时候是压抑着的,但身体的本能反应是压抑不了的,何况乔微音一直坐在他腿上且搂着她的脖子,有时候腿有点麻就从伸直的状态改为屈膝拱着,这样一来,坐他腿上的乔微音就更加依偎在他怀里,坐的地方就更加有重量,加上乔微音的屁股本来就具有弹性,所以…… 幸好,他坚持住了自己的底线! 生理反应消失了,他才离开藏书楼。 当然,他有了生理反应,乔微音一样有了生理反应,毕竟都是成年人。尤其是接吻,女人对于接吻有着更沁心田的诱惑,何况还是和最喜欢最爱的男人接吻,还接了这么长时间。她没有突破底线,也说明她的克制力一样强。 这一点,从她回去的路上脸色红扑扑的,以及回到屋里就让小月去打水给她沐浴就能看出来。 这边,施慕白回到了西厢院。 只是在进入自己院子的时候,他回头看了一眼乔西的那个院子。因为这几天那老东西居然沉得住气,不来找他,他感到很疑惑。 当然疑惑的不是那老东西沉得住气,而是这三天时间里,那老东西又放了两张信纸在他书桌上。加上前面两张,一共四张了。 第一张:杀乔仁。 第二张:不要问尽快杀。 第三张:最后警告:快杀。 第四张:你别逼我! 不管这些信纸出现多少张,他施慕白都是采取不予理睬的态度。因为他现在不能急,之前的推论已经让他意识到了这里面有针对他的阴谋,所以他只能等那老东西现身来找他谈。 可是老东西一直不来,还威胁自己别逼她,难不成要对自己下手了?呵,我倒要看看你怎么对我下手。所以现在比的就是,在强大压力下看谁率先沉不住气。 夜,墨一样的黑。 今晚的月色高挂着,白白的,惨惨的。 乔老爷院子里,宴席吃得很晚才散去,因为高兴都喝得有点高了。尤其是王家二公子王天瑞喝得人事不省,王天瑞他爹要走了,要把王天瑞弄回去,由于看其喝得伶仃大醉躺在了地上,乔仁就说今晚就让他和我住,明天在归不迟。 就这样,王天瑞被几个下人架着去了东厢房的留香斋和乔仁住。 夜色越来越深。 待在书房里的施慕白,也开始准备休息了。 这个时间,整个乔府都是静悄悄的,静得一只老鼠在地上跑过,似乎都能听见。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屋子里黑得如一口封闭的棺材,令人窒息。 施慕白在床上如挺尸一般安睡着。 整个乔府上下的人也都和他施慕白一样,在床上如躺尸一般的睡着。 只是谁也不知道,漆黑的后花园里出现了一个孤零零的影子,这个影子在后罩房通往后花园的那座小石桥上站着。若不是夜空那轮白白的,惨惨的月色,谁也不会看见这个影子。 没人知道这个影子站在这里要做什么,就像一尊雕塑,永恒地定在了这里。 忽然,又出现了一个影子,这个影子鬼鬼祟祟从后花园方向直奔后罩房,还不停东张西望。 当来到这座小石桥前,这个鬼祟的人影似乎没有发现桥上如雕塑一般的影子,直接踏影而过,然后推开围墙上的拱门,拱门没有上锁,轻轻就推开了。也是这个时候,石桥上的那尊如雕塑般的影子动了一下,仿佛这影子只是竹影,被风吹动了。 时间,无情地流逝...... 漆黑的乔府开始有声音了,是从后罩房传出来的。 西厢房这边,施慕白还在床上如挺尸一般躺着。只是随着时间的接近,突然砰的一声,被门栓插好的房门被人猛地一脚给踹开。 这一声巨响,直接将床上如躺尸一般的施慕白给惊醒,整个身子都抖了一下。 只是他还没有反应过来是什么情况,一把凳子就朝他飞砸了过来,直接砸在了他的额头上,让他痛叫一声捂住了头。 “你他妈去死!”一个诡异的人站在了他的床前,手里提着一把凳子一下一下地砸着床上的施慕白,伴随着滔天的愤怒。 床上的施慕白已被这突如其来的凳子给砸懵了,加上身上又盖着厚厚的被子,大大妨碍了他的反应力,根本还不了手,只得被动的护着头,身子也开始在床上左偏又移的躲着。 忽然,凳子落在了他的被子上。 不挨砸了的施慕白也静止了。 一时间,整个漆黑的房间里,没有任何声音,一片死寂。 他开始试着放下护着头的手,一头冷汗夹杂着鲜血顺流的他望向床前。床前什么都没有,空空荡荡。 第73章后罩房出事 乔府在沉睡中被惊醒。 只是惊醒的不是施慕白今晚遭遇莫名其妙的凳砸,而是后罩房出事了,整个后罩房此刻处于了喧闹中。 哭声,骂声,求饶声,议论声汇成了一首嘈杂的曲。 乔老爷,乔夫人,乔仁,乔国厚,乔四爷,乃至各房少爷公子小姐婶婶媳妇,甚至丫鬟女佣通通集结在了后罩房。整个后罩房灯火通明,到处都是人,黑压压一片。 王家二公子也在其中,只是此刻的王家二公子衣衫不整跪在地上,求饶。 只是不管他怎么求饶,都平息不了乔国厚的怒火,乔国厚一脚一脚的往他身上踹,拿着凳子往他身上砸。甚至都能看到他乔国厚脸上的青筋暴起。打得王家二公子不抱头鼠蹿,头破血流。甚至打的不只乔国厚,还有乔国厚的儿子乔左。 父子两完全是把他王天瑞往死里打。 “八爷,我错了,我一时糊涂,我喝多了……别打了,我真的错了,我愿意娶她,我一定娶她…..求你了,别打了……” “王八蛋!”乔国厚一脚踹在了他头上:“你什么玩意儿,配得上我女儿吗?王八蛋!!!” 在一边看着的人都邹起了眉。 “乔仁兄快,快救我,救我啊……” “别他妈和我称兄道弟,我没你这个禽兽一样的朋友,你去死吧,给我打,敢动我堂妹,杂碎,操尼玛!”乔仁脸色铁青,拿起准备好的木棒就打,一棒打在了王天瑞的头上,直接将他一棒打昏。还催促到来的家丁一起打,往死里打。 乔国厚父子自然不会袖手旁观,抄起凳子猛砸。 鲜血四溅。 这里把王天瑞往死里打,而里屋则聚集了乔府上各房婶婶和嫂嫂,都在安慰床上裹着被子痛哭的她。她不是别人,正是乔微音。 今晚乔微音被人糟蹋了。 第一个发现的是乔枝,她就住在隔壁,当时她听到了隔壁堂姐房中有动静,所以好奇出来看,谁知道就看到了不堪的一幕,于是赶紧呼喊来人。这一喊,屋里的王天瑞就想跑,可是怎么跑得了,被她乔枝死死拉着,当所有人来了,才制服他王天瑞。乔枝也因为死死拉住王天瑞而挨了王天瑞一拳,导致现在还有点头晕,躺在床上休息,被她母亲照料着。 也是这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乔仁突然发现门口站了个人,望着他叫了出来:“施兄……” 这一声施兄,也把正在怒打地上满地爬着求饶的王天瑞的乔国厚吸引了,抬起目光望向门口,果然看见了施慕白施先生。 此刻的施慕白脸上还有着未干的血迹,看上去有点吓人,就那么木木地站在门口的人群中。 “施兄,你脸上怎么有血?”乔仁惊愕的问。 施慕白没有说话,迈步走了进来,看了一眼地上被打得全身是血且不知生死的王家二公子,什么也没有说,就往里屋去了。 这个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施慕白身上。 里屋里的各房婶婶和嫂子也都看向他,甚至自动向两边退,给他让出一条路。 乔微音的母亲也看到了他施慕白,一样也看到了他脸上血。她惊愕得站了起来,望着走来的施先生:“贤侄你,你的脸……” 施慕白依旧没有任何言语,就这么站住了,目光望着床上的她。看着她蜷缩一团裹着被子哭泣。 屋子里很安静,静得让人窒息。 “微音……”他轻声唤她。 床上哭泣着的她,听见了他的声音,抬眼看向了他,只是看到他,她就哭得更加痛侧心扉,将一个枕头扔向了他嘶喊:“你走,你走啊,我不要你看见……走啊……” 她的哭声让人为之动容和心酸。 他被枕头砸在身上,一动不动,闭上了眼。 下一秒,他转身走了。 “贤侄,贤侄……”乔微音母亲朝他喊,可喊着喊着,她就喊不下去了。 “施兄,你没事吧?”乔仁开始跟着他关心的问他。 他没有回答,径直的离开了后罩房的阁楼,也离开了后罩房,谁和他说话,他都没有搭理。 这个时候他很乱。 第二天。 整个乔府都在议论昨晚的事。 王家二公子的爹也得到了消息,脸色都白了,没有丝毫犹豫第一时间来到乔府要赔不是,只是等他来的时候,儿子王天瑞已经死了,已经在昨晚就被活活打死了,现在尸体都僵硬了。但这也丝毫不解乔国厚的气,直接叫人将王天瑞的爹棒打了出去。至于王天瑞的尸体,根本不还,直接绑在了乔府大门前的石狮上,鞭尸示众。 王天瑞他爹自是不服气,承受不了丧子之痛,选择了报官。 可是官府来人了,却拿乔府一点办法都没有。因为事实摆在这里,是谁都狡辩不了的,而且宋朝的法律有明确规定,反是奸人妻女者,当场被拿致死后,不追究任何责任。换句话说,王家二公子王天瑞的死是活该,是罪有应得。当然,就算没有被打死,也会处于宫刑,然后流放千里。 再一个,乔府在官场上也有后台,一个在外掌有兵权,一个是江州太守的儿媳妇,所以到来的知府大人也不得不考虑这层关系,否则头上的乌纱不保。所以于公于私,都管不了这件案子。判也是判乔国厚打死人无罪,然后劝说其将尸体还给人家。 乔微音那边,一直在哭,都哭晕了好几次,也一直是她母亲和她姐姐陪着她,看着她,开导她,怕她做傻事。 期间乔国厚也好几次亲自登门来到了西厢院,找施慕白,毕竟发生了这种不幸的事,他必须安抚好施慕白,这是自己最中意的女婿,不能因为这事而失去这个女婿。当然他心里也没有底,毕竟谁遇到了这事会当做没发生过?都是男人,都能理解这种事。 只是不管他在门外怎么赔不是,好话说尽,就差给他施慕白跪下了,门都一直不曾开过。 另外乔仁和乔枝也来到了西厢房找施慕白,关心他,毕竟昨晚他脸上有血,很担心他。只是同样吃了闭门羹。 就是陈妈来敲门给他送饭,他都没有开门。 似乎房间里根本没有施慕白。 一时间,整个乔府似被一阵阴云所笼罩,驱散不开。 第74章你比我狠! 夜幕降临。 停了几天的风雪,也在这个时候若有如无的下了起来。 西厢院。将自己关在屋里整整一天的施慕白,依旧没有开门出屋。 此刻屋子里如墨汁一般黑,也静得可怕。 如果有光线,一定发现他坐在书房里的椅子上,脸上的血痕没有擦拭,已干凅印在了他的脸上。 他就这么睁着眼睛,盯着不知名的黑暗。 整整一天他都在思考,思考这几天发生的一连串诡异事件。 一张又一张催促杀乔仁的信纸。 乔西他老娘神出鬼没迟迟不来摊牌。 乔仁带着王家二公子后花园参观。 昨夜的莫名凳砸和那一声滔天愤怒:你他妈去死! 紧接着乔微音的不幸…… 等等一切让他想了整整一天,头都想破了,他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咬着牙从他嘴里蹦出了这样一句话:你比我狠! 同一时间,乔老爷的院子里。 下着雪的夜,乔仁吹着口哨走了进来,似乎他的心情很好。 “爹,您找我?”乔仁进屋就问。 乔老爷坐在正屋的太师椅上,面无表情,说了这么一句:“把门关上。” 乔仁哦了一声,转身将门给关上了。 “跪下。” 转过身来的乔仁,怔住,愣愣地望着太师椅上的父亲。 “我叫你跪下!”乔老爷瞪大了眼睛。。 乔仁眼珠转了转,似乎猜到了什么,沉了口气,便跪了下来。 一根早已准备好的马鞭,拿在了乔老爷手里,起身朝着跪下的乔仁就一鞭打了下去。打得乔仁邹起了眉,但他不吭声。 马鞭一下一下地在乔老爷手中挥下。 每一下,都是重重地落在乔仁的身上,他咬着牙就这么跪着,一声不吭,不问为什么,也不躲闪。 不知道打了多少下,乔老爷打不下去了,因为他看到儿子背上的衣服都打烂了,皮肤都破了皮,开始往外渗血…… “说话啊,你平时不是很能说吗?”乔老爷手都有点抖,就这样瞪着眼前跪下的儿子。 乔仁没有起身,他笑了,笑着抬眼望着父亲:“说什么?” “你说不是你做的,你说啊!”乔老爷压抑着心中强大的怒火,又一马鞭打在了乔仁的背上。 他咬着牙忍着,忍着笑着,望着父亲:“您都知道了,我还说什么。” “你——”乔老爷又举起了马鞭。 只是这次被他乔仁抬手给抓住了马鞭,没有让马鞭落下来,他望着父亲,从地上站起了身来:“您还打什么?真想打死您儿子吗?我做这一切有什么不对吗?是他们先抢我的东西,我还一下手怎么了?啊!” 最后一个啊字,他加重了语气,伴随着甩手挥开了乔老爷的马鞭。 “孽障!”乔老爷一个耳光甩在了他的脸上。 啪的一声! “你还是人吗?那是你堂妹,亲堂妹,就算你对她千般万般不满,也不能这样伤害她吧?你这样让她以后怎么做人?你这是毁了她的一生啊!”乔老爷真的是气炸了,真的很反对这件事。 捂着脸的乔仁偏着头,笑了,一滴泪也溢出了他的眼眶,应该是疼的。他闭了下眼,做了个深呼吸,然后正面盯着他父亲,死死盯着,逼视他爹的目光,冷笑一声说:“爹,您够了,在这件事上您还不配教训我。” “你说什么?”乔老爷脸色铁青,等着眼前这个孽障。 “您以为我不知道吗,十年前那个妖孽就是你们杀死的,那晚我看见了,我看见你们进入了那个院子,同样有着血脉,同样是亲人,还是一个孩子,你们都下得去手,现在我怎么不行了?”乔仁讽刺他爹,笑着,说着,很夸张的摊开手配合着夸张的表情:“我没杀人,只是夺走了她一样东西,比起你们当年的犯下的罪恶,不值一提。怎么,现在您老了,下不了手了?当初那份魄力,那份胆识呢?别告诉我,被狗吃了。” “你——” “打,来,你打!”乔仁见他爹抬手欲打他,当下就把脸凑了过去。 举着手的乔老爷,整张脸都绷着火,绷得太紧都开始有点抖,只是最终还是在儿子的面前如泄了气的皮球瘫了下来:“冤孽,冤孽啊……” 见爹的手没有落下来,乔仁收起了脸,看向他爹。见他爹垂头丧气哀默心死,沉了口气,上前扶着他爹坐在了椅子上,对他爹说:“我知道这事我过分了,但是爹,你也要理解我,施兄是我的奇货,我的,我千辛万苦把他弄来,是为了什么?难道就是为了成全他和乔微音?然后成为打倒我的敌人?不,我不甘心,我忍不了这口气,我的东西谁都别想动,谁动,我会让其承受不了和我斗的代价!” 乔老爷闭上了眼,什么都不想说。 “现在事已至此,您骂我也好,打我也好,都改变不了什么。与其想着这件事的龌蹉让自己内疚和痛苦,还不如让孩儿说说做这件事的好处都有哪些。” 乔仁见父亲不吭声,他也不介意,自顾自的开始说:“第一点好处,如今她已是残花败柳之身,已配不上施兄,施兄也更不可能接受她了,哪怕感情再好,就像一个人吃着一个香喷喷的白面馒头,却突然吃到了一颗老鼠屎在嘴里,你觉得谁受得了?如鲠在喉,都会吐出来,然后扔掉这个馒头,哪怕在香,在可口。介时,小妹在对他关心一点,呵护一点,不就成了吗。” “第二点好处,八叔打死了王家二公子,还绑在大门外的石狮上鞭尸,如此深仇大恨,算是和王家结下了。要知道王家就两个公子,大公子先天呆傻,二公子又无后,所以这二公子一死,他王家算是绝后了。如此断子绝孙的恨,谁能忍?会倾全家之力报复,虽然王家比不上我乔家,但王家在商界的地位也不可小视,所以王家一定会在很多方面给予八叔打击。这省了我们很多事。” “就凭这两点,我们就扭转了局势,可以说这是一个漂亮的翻身仗。”乔仁看向他爹,将手搭在他爹肩上,笑问:“爹你说,这次我做的不对吗?” 第75章态度决定生死 乔老爷虽然愤怒和痛惜,但他也知道事已至此已改变不了什么,反正也是你老八先和我斗的。 不过他还是有点担心和忧虑,他看向儿子:“你觉得你做的就天衣无缝吗?你以为你八叔是傻子?看不出这里面的名堂?” 乔仁轻哼一声,不屑地说:“爹,就算八叔他知道这里面的事,可也只是怀疑,因为王二公子已死,死无对证。这个哑巴亏他是吃定了。” 乔老爷眉头跳了一下,指着儿子:“难道那王天瑞是……” 乔仁也不隐瞒,点了下头:“对。在我找他的时候,就已经确定了他的死。他以为糟蹋了乔微音,然后求饶,在让他爹来求亲,把丑事变喜事,一来可以娶到梦寐以求的乔微音,还能让八叔同意这门婚事,反正经过这事也没人敢要她乔微音了。这么好的事他王天瑞怎么会不同意。只是他色迷心窍,是个祸患,一旦娶了乔微音,就会和八叔走近,到时候和我之间的秘密一定会被他抖出来,那时候他们两家联手再来打压我们,哼,我不会让这种事发生。所以昨晚就是我把他打死的,反正他的利用价值也贡献完了,只有这样才能灭他的口。” 乔老爷就这么看着儿子,看到了儿子眼里的那抹怨毒。他知道自己这个儿子心肠太狠了,比自己当年有过之而无不及。他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小枝也参与了吧。”乔老爷垂下了头。 “您怎么知道?”乔仁不解的望着爹,因为这件事没人知道,只有他和小妹知道。 “后罩房到了夜晚,前门后门都会上锁,外人若想进去没有内应根本行不通。还有小枝和乔微音本来就不合,怎么会管这事,还拉住王天瑞不放导致挨了王天瑞一拳,我想就是拉住他不让他走,让你去打死他吧。最后一点,乔微音虽然是弱女子,但要不动声色的糟蹋她,也不是那么容易,我想她今晚吃的饭菜被人事先下药了吧。”乔老爷虽然人老,但是心却不老,看事情的眼光很毒很深。 事实确实是这样,这也是乔仁为什么让乔枝配合他的原因。反正乔枝为了夺回施慕白,她愿意配合。 乔仁不言了,就这么站着。 乔老爷一声叹息,望着儿子:“儿啊,你做这一切,真的值吗?一旦施先生接受了现在的乔微音,不嫌弃她,怎么办?你的这一切不是都白费了吗。” 是啊,一切还得看他施慕白对这件事的态度。 这也是乔国厚为什么三番两次亲自登门找他施慕白的原因。 虽然乔仁也有点担心,但他丝毫不惧,他看着乔老爷说:“爹,这事不可能白费,先不说施兄的态度,就是和王家结仇一事也是板上钉钉,够八叔他喝一壶。退一步,施兄若真不给我面子,不识趣,非要和那残花败柳在一起以成全他对爱情的忠贞,那也别怪我不客气了,我会让他消失,反正他一个外乡人,又是一介布衣,消失了也没人会知道和在乎。” 乔仁的眼里动了杀机。 当然,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杀人,所以这事还得看他施慕白接下来的态度。这态度决定了他是生还是死。 乔老爷不说话了,就这么沉默着。 “爹,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回去了。” 乔老爷抬手挥了挥。 只是乔仁刚刚大开门,准备迈出去,就听到了身后爹的问话:“你和柳家千金怎么样了?” 乔仁站在门口,微微侧头,嘴角一笑:“一切皆在我的掌握中。” 东厢房,聚贤阁。 乔国厚也不是傻子,精明程度甚至胜过乔老爷,今天他虽然怒火滔天,但冷静下来想了一下,也觉得这整件事值得怀疑,比如后罩房前后门到了夜里都会上锁,那王天瑞是怎么进去的? 就算进去了,阁楼上住着那么多女眷,难道事发的时候都没有听到一点响动?等事完了所有人才知道? 加上乔仁这两天和那王天瑞走得近,还做了一笔生意,晚上喝酒喝醉了住在留香斋,难道他王天瑞起夜,他乔仁不知道? 以及施先生刚刚和自己闺女确定恋爱关系,就发生这种事,是巧合吗? 通通的一切联系起来,不得不让他乔国厚怀疑这是一个阴谋!一个针对他的阴谋,这个主谋就是七哥,因为他太了解七哥了,七哥什么事都干得出来。这些天还不停削弱自己在生意上的影响力。只是怀疑归怀疑,他没有真凭实据,那王天瑞也死了,自己只得吃这个哑巴亏! 想到这里,怒火就填满了他整个胸腔,眼里更就闪过了滔天杀意!砰的一声,茶杯被他狠狠地砸了地上,支离破碎。咬牙切齿:“七哥啊七哥,你太狠了,咱们走着瞧。” 西厢院。 将自己关屋子里整整一天的施慕白,吱呀一声,开门出屋了。 开门的刹那,夜色夹着风雪扑面而来,他就这样站着门口,望着门外这下着雪的漆黑夜色。 乔西住的院子,屋里还亮着灯。 陈妈,乔西,以及乔西他娘,正围坐在一个炉子旁烤火聊天。聊今天发生的事,只是聊着聊着,就听到了门外有人喊:“陈妈,陈妈。” 陈妈和乔西对望了一眼,陈妈赶紧打开房门,发现关在屋里一整天的施先生竟然出现在了外面,脱口而出:“施先生……” “施先生,你怎么来了?快快快,进屋来。”乔西也来到了门口,见是施先生,赶紧邀请他今晚。 “不了。”施慕白脸上有着血迹,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望着陈妈:“我想洗个脸,把厨房门打开吧,也给我做点吃的。” 陈妈知道施先生一整天都没有进食,赶紧点头:“好好好,我这就去。”只是走了两步,回头问:“施先生,你想吃什么?” “臊子面,多放辣。” 陈妈走了,去了厨房。只是他施慕白没有跟过去,而是看向乔西:“乔西兄,你在马房做事,可以给我挑选一匹好马吗?” 乔西怔住,愕然地望着他:“施先生你,你要走?” 第76章暴揍白毛鬼 走?刀架在他施慕白脖子上,他都不会走! “我闷得慌,我想骑马跑跑,透透气。”施慕白一脸是血的望着他乔西:“可以吗?” 原来施先生不是要走。 “可以。只是……”乔西看了下夜色,担心的说:“这么晚了,不安全吧?要不明天吧。” “就今天晚上。”施慕白不退让。 “这……” “你去准备吧,我吃点东西就来。你若不放心你母亲,我现在可以帮你照看一下,等陈妈给我做好了面,我在走。” 乔西回头看了一眼屋里,点了点头,看着施先生说:“我母亲这里倒不担心,倒是施先生你,有些事,你要想开一点。” 施慕白不说话,径直走向了屋里。 墨汁一样的夜刮着风雪…… 乔西去了马房。 陈妈去了厨房。 乔西的屋里就剩下了那白毛鬼和施慕白。 进屋后,施慕白的目光就搜寻到了白毛鬼,但见她在里屋坐在炉子旁取暖,目光也见到了门口的施慕白,一时间目光似乎僵了一下。施慕白就这么死死盯着他,什么话也不说,反手将门给关上了。 门紧紧的关着,任何人都进不去。 屋里没有任何声音,但却在门窗上能看见一些拳脚影子。 一切都是无声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窗上的拳脚影子不见了。 炉子里的火碳,猩红猩红的。 白毛鬼嘴里被赛了一块毛巾,正被人揪住她的头发按着头,似要按进猩红的炉子里烧脸。白毛鬼不停摆着头呜婴着挣扎。 “老东西,我的盒子到底是不是你藏的?你知道你有多坏我事吗……成天指着我鬼啊鬼的叫,我忍你很久了。”他狰狞着脸死按着她的头,咬牙切齿:“你他妈到底是真疯还是假疯?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了,但我就是讨厌你,就想打你这老东西……” 也是这个时候,陈妈的声音传了来:“施先生,施先生……” 他冷冽的目光扫了一眼门口,赶紧扯掉乔西他娘嘴里的毛巾,然后顺势倒地,将乔西他娘压在自己身上,急喊:“陈妈,陈妈你快来……救命,救命……” 陈妈听到呼救的声音,猛地推开门,进屋一看,发现老太太将施先生扑倒在地,两人在地上滚来滚去,似在咬他,嘴里还不停愤怒着叽里呱啦。看到这一幕,陈妈吓得赶紧跑过来拉:“老太太你做什么,快松开……” 不一会儿,老太太就被拉开了,施慕白也脱身站了起来。 “施先生,这到底怎么回事?乔西呢?”陈妈望着他迫切的问。 施慕白很疲惫的喘了几口气,他说:“我不知道,我让乔西去马房给我找匹好马,我想出去透透气,我帮他看着老太太,谁知道我刚坐在炉子旁,老太太就突然发疯式的扑向我,我想,是我脸上的血吓着她了吧。你赶紧看看她有没有事,方才我挣扎中打了她几下,想让她松手。” 老太太似乎听懂了施慕白的话,知道他在倒打一耙,恶人先告状,发了疯式的张牙舞爪要扑向他,要把他撕烂。幸好陈妈死死抱着她。 施慕白轻声一叹,转身走了。 “施先生,你没事吧?”陈妈看着他落寞的背影,很是担心。 他没有回答,一步一步离开了屋子。 “施先生,面条我给你做好了,就在厨房里......”陈妈也不好去送了,因为还抱着这疯老太太。 今晚他施慕白,之所以要打这老东西,是有原因的! 这个原因就是这老东西误导了他。 让他认为那一张又一张信纸是这老太太写的,让自己一直等她来找自己,谁知道压根就不是这老东西,而是另有其人!也是这老东西的误导,让他现在的处境开始不妙。 当然,他现在也糊涂了,不知道这老东西到底是真疯还是假疯。这也是今晚为什么要打这老东西的原因之一。 如果这老东西是装疯,那么自己打她,她肯定会和自己对话,甚至自己刚才污蔑她,她也会承受不了而说实话是自己打她。这样一来,她就瞒不下去了,会暴露她。所以她不会暴露自己,也就不会揭穿这一切,而是会改天找个时间单独见自己。那时候才是乔府两个潜伏高手的真正会面。 如果她真的疯了,那么刚才打她一事,就更没人知道。就当自己有火找她出气罢了。至于她身上那些被自己打的淤青痕迹,自己刚才也说了,所以自己是正当防卫,怪不得自己。 至于让乔西找马一事,有两个原因。第一个是支开乔西好打他娘。第二个是他真的想出去透透气。 在厨房里吃了陈妈做好的臊子面后,他就去了马房。 乔西掌管马房这么多年,对每一匹马都了如指掌,也将其喂得膘肥体壮。当然,马房里除了马,还有一些其它牲口,比如鸡鸭鹅羊牛,这些通通归他管。他挑了一匹最好的马给他施慕白。 之所以这么听话,完全是因为上次施慕白照顾了他一次,就是没有向乔老爷提及他母亲咬他一事。这次帮他选马就当是还他施慕白一个人情。 来到马房,施慕白见到了两匹马。 这两匹马都安上了马鞍,施慕白还没说话,牵着马的乔西就说了:“施先生,这么晚了,我实在不放心,我和你一起吧,这样有个伴。而且这些马和我习惯了,都听我的,不会出什么意外。否则你要出什么意外,我真担待不起。” 他没有回答,只是在马房里扫了一眼,发现不远处有匹很显眼的白马,便好奇的问:“给我换那匹白马。” 乔西啊了一声,侧头看过去,看到了那匹白马,一时有点为难的说:“这……” “怎么了?”施慕白盯着他。 “那是乔仁的,他平时爱惜的不得了,就是喂草料都是他自己来,不让外人碰。”乔仁实话实说。 “我就要那匹。乔仁要怪罪,让他来找我。”说着话,他就走向了那匹白马,去解缰绳。 乔西看着这一幕,也不好阻止,更不好说什么。只得将马鞍取了下来,安在了那匹白马上。 安好后,两人牵着马从偏门出府了。因为牲口不能走大门。 “对了施先生,你会骑马吗?”乔西担心的问。 施慕白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只是翻身上了马,抓住缰绳,盯着前方的黑暗:“能追上我在说吧。驾!” 第77章周星到来 他们骑着马刚走。 被乔西叫来关门的一个家丁,就将这事报告给了乔老爷。 乔老爷正准备休息,听到这个消息,他整个人脸色微变。 黑夜中,江州城外的路上,大雪纷飞,寒风瑟瑟。两匹马一前一后如离弦的箭一般迎风飞驰。 “施先生,你慢点……” 乔西在后面追着,在后面一声一声喊着。 只是前方骑着白马的他根本不予理睬,这匹白马是乔仁花了大价钱购买来的,根本不是乔西骑着的那匹马能比的。所以两人的距离一点一点被拉开,越拉越开,马飞如箭,让他乔西怎么追都追不上。 雪夜里,他在马上挺起身子,一手甩鞭,一手挽缰,那架势从容洒脱,那气势乘风破浪,一个人,一匹马,哒哒的马蹄和无言的气息划过瑟瑟的寒风和长空…… 时光无情的平等 一场生命 一体完肤 一次放逐 一切在空气与时间的厮磨中,他越发的疯狂,越发的不顾一切飞驰在夜里。 整整一天他都很压抑,就像一块巨石从天而降死死压住了他,让他喘不过气来。 他需要发泄。 虽然他知道是来复仇的,不该对乔府里的任何人动恻隐之心,但是乔微音这事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就是窝火,就像块石头堵在喉咙。也许这些天和她在一起吟诗作对,风花雪月,有了那么些好感,却突然横遭此祸,还是这般的毁灭,他不爽,哪怕知道自己和乔微音没有结果,但别人动自己的东西,就是不行。 他骑着马,迎风狂奔…… 让自己忘却时间,忘却烦恼,忘却一切的算计和阴谋,忘却一切的一切来一次单纯的奔跑,来一次属于自我且没有尽头的放逐。 第二天。 昨夜下的雪都把路封了,到处白茫茫一片。 乔老爷和乔仁父子,吃过早饭就来到了大门口等候昨晚骑马出去的施慕白,只是等了整个一个上午,都没有见到施慕白归来的影子,至于乔西更是没有见到。 想派人去寻找,可是由于大雪封路,根本寻不见脚印,更不知道他们昨晚出城到底往哪个方向去的。一时间只得干着急。 另外本来今天施慕白该上课,只是他不在,那些孩子们也就放假玩了。 然而没有等到施慕白回来,倒是等到了另外一个人的到来。那就是两个月前和施慕白,以及乔仁从临安归来的周星。 就是那个喜欢戏法却说话从不靠谱的周星。 周星坐着一辆马车来到乔府,是来找施慕白的。这消失的两个月时间,他不是不想来找施慕白,而是来不了,一直被他爹关在家里,由专人看守,不许他出屋,让他好好反省。甚至他回家那天都挨了他爹的棍棒,说他一天贪玩,不好好读书,导致科举落榜。 这不,昨天刚刚被他爹解禁,今天就来了乔府。 不巧的是,施慕白不在。当然乔仁还是热情接待了他,毕竟都是老朋友,再加上施慕白的关系,所以自是不能怠慢。 既然来了,那就一起等吧。 这一等,又等了两天。 两天后的一个中午,施慕白和乔西两人回来了。 一听是施慕白回来了,乔仁父子第一时间就出门亲自迎接,当然乔国厚夫妻也来亲自迎接,毕竟能不能成为自己的女婿,已经不能靠女儿自己了,自己老两口必须放下脸来拿出百分百的诚意,让他感受到身在异乡的温暖。 见到施慕白的时候,施慕白一袭白色长衫,外面裹着奢华大气的白领貂毛斗篷。正牵着马和乔西一前一后走着。 “施兄啊,你总算回来了,你知不知道,这三天可把我们急坏了…..”乔仁上前就拉住了他的手,语气中带着责备,责备中竟是关心。 “是啊贤侄,你以后要出门,跟我们说一声好吗?在不济也要叫个人回来给我们报个平安,让我们放心。”乔老爷也走了过来,对他嘘寒问暖,给他拍打肩上的积雪:“好在回来了,回来就好。” 这三天时间,他和乔西跑到了一百多里外的一个大山里,由于大雪封路,到处都是白茫茫一片,导致迷了路。幸好遇上了一个老猎户,给他们指路,然后又到了老猎户家里吃了点东西,休息了一下,才在昨天开始回程,一路上走走停停,才在今天中午回到江州城。 “慕白不好,让你们担心了。”施慕白一脸的歉意,同时看向乔仁:“乔兄,这几天骑了你的马,希望你不要见怪。” “施兄你说什么呢,这马我是很爱惜,但与施兄你比起来,不值一提,要是施兄你喜欢这马,我送你了。” “这……” “这什么这,以后这马就是你的了。” 旁边的乔西愣愣地看着,心想你乔仁果真大方,以前别人碰了你的马,都会被你毒打一顿,现在施先生不仅骑了你的马还送他,当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当然他乔西也只能是心里这么想想,嘴上却不会说出来。 “外面风大,有什么话我们进府说,贤侄快快快,进府去。”乔老爷正欲将他施慕白往府里请,乔国厚夫妇就来了,多远就喊:“贤侄,贤侄啊……” 施慕白望着跑来的乔八爷和八婶:“你们怎么也来了?” “贤侄啊,我一听说你几天没回来,就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担心你出意外,这不我一直派人到处寻你,可都寻不见你,你可担心死我们了。”乔国厚一个劲的拉着他施慕白道苦。 “慕白不好,让您担心了。”施慕白一脸的歉意。 “贤侄啊,你回来就好,你快去看看微音吧,这几天她一直不吃不喝,你快去见见她吧……”乔微音的母亲眼眶都红了。 听到这句话,施慕白明显愣住了,脸色也黯然了下来。 旁边的乔老爷父子看着这一幕,对望了一眼,觉察到不妙。 正是这个时候,一个声音传来:“慕白兄。” 所有人闻声望去,发现一个人站在乔府门口。施慕白也看见了,目光都睁大了一分,指着门口那个人脱口而出:“周星……” “哈哈,慕白兄。”周星张开双手就迎了过来。 施慕白也笑着迎了上去,两人抱在了一起。老朋友见面,当真是喜事一件。 “你小子什么时候来的?”施慕白笑着捶了他胸口一拳。 “就前两天,谁知道来了你却不在,我可等你三天了。” “你小子还说,这都多长时间了,有两月了吧,还以为你小子把我忘了。” “那能呢,我可是每天都想着慕白兄你啊。” 两人说笑间就勾肩搭背的进府了,似乎完全忘记了其他人。 乔国厚夫妇,乔仁父子,怔怔地看着,心想你就这么进府了? 其实这是他施慕白故意为之,也幸好周星出现了,否则面对这两房人的热情迎接,自己还真不好跟着谁走,因为不管跟着谁走,都会得罪另一方,所以只能把他们两房人都晾着,平衡他们,方能给自己留余地。 第78章第五张信纸 周星这几天一直和乔仁住在一起。 当然,他从乔仁嘴里也听说了这两个月来发生在施慕白身上的事。 听后,他一脸惊愕,完全想不到慕白兄居然有了心上人,却又出了这样不幸的事,当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不知道是该为施慕白庆贺,还是该同情他。 所以现在施慕白回来,他只字不提这些事。只和他谈论兄弟情,谈论这两个月来自己多么多么想他,过得多么多么不好。 乔国厚和乔老爷也都来邀请他施慕白,说准备好了一桌酒菜给他接风洗尘。只不过都被他施慕白委婉的拒绝了,说自己刚回来,有点累,想休息一会儿,然后等会儿还得给孩子们上课。毕竟都离开了三天,自己也拿着俸银,不能当儿戏。 这样一来,乔国厚和乔老爷也不好在说什么,只要不去对方家里吃饭就行。因为现在是个很微妙的时间段,一切都在于他施慕白的态度,一旦他稍微倾斜谁,那么结果就不言而喻了。 施慕白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他不能轻易表明自己态度。 “你就住这儿啊?”周星跟着施慕白进了他的屋。 “对呀。”施慕白笑着看了他一眼。 “我来过你这儿,但门锁着,所以转了转就走了,本想砸开你的门进来看看你住的屋子,但想想还是算了,否则肯定会被乔兄骂我太粗鲁没教养,擦。”周星摇头笑笑,自顾自的开始参观他施慕白的屋子。 施慕白也笑了笑,他先去了书房,看了一眼书桌上面,发现书桌上面没有任何信纸,安心不少。因为他怕那个“东西”在自己离开的这几天又留下“杀乔仁”的信纸,一旦让周星看见,那就不妙了。 见没有信纸,他就出屋提起桌上的茶壶倒了一杯水喝,然后看向他周星说:“自己渴了自己倒水,我去厨房叫陈妈做点饭菜,你我兄弟好好喝一杯。” “去吧去吧。”周星丝毫不拿自己当外人。 施慕白去了厨房,周星就开始在他屋子里这里看看,哪里转转,来到书房后,也翻看他书桌上的书本,只是翻着翻着,他突然发现地上有一张纸。 见一张纸出现在地上,上面还有字,于是他周星就弯腰捡了起来,往纸上瞅了一眼,顿时,让他周星微微邹起了眉。 也是这个时候,乔仁从门外走了进来,嘴里喊着“施兄。”只是进屋后没有见到施慕白,反倒是见到了周星,见他在书房里,便笑着问:“你干嘛呢?施兄呢?” 周星拿着手里这张信纸,朝他乔仁勾了勾手,示意过来。 “干嘛?”乔仁不解周星的举动。 “你过来嘛。”周星不耐烦的说。 乔仁眼珠转了转,将手中的篮子放在了桌上,然后走进了书房。周星见他走来,便将手里的信纸递给他看。乔仁瞅了一眼,发现上面的几个字后,目光也睁大了一分。 “这是施兄写的?”乔仁盯着他周星问。 周星点头:“我在地上捡的。这是慕白兄的屋子,门也一直锁着,不是他写的,还是谁写的?” 乔仁点了点头。 也是这个时候施慕白从厨房回来了。听到外面有脚步声,乔仁就赶紧示意周星把这信纸放好。然后转身出了书房,对进屋的施慕白说:“施兄,我特意拿来了酒菜,今日中午,你我还有周星三人,不醉不归。” 施慕白愣了一下,说:“不是,我已经叫陈妈做了啊。” “那就赶紧让她别做了,今日中午我们喝个痛快。”周星笑着从书房走了出来。 没法,施慕白只得又跑了一趟厨房。 接下来,三人就在施慕白的屋里喝酒谈笑。毕竟从来到江州以来,三人还是第一次聚首。只是施慕白不喝酒,说等下还得去上课,要喝晚上一起喝,晚上舍命陪你们。 周星和乔仁也不劝了,他们两个喝。 当然期间,对于他施慕白的感情一事,他们两人也不问,似乎不想知道他要怎么处理。只喝酒,只谈兄弟情。 吃饱喝足后,施慕白梳洗了一番,就去了私塾。 周星由于喝得有点高,所以就躺在了他施慕白的床上休息,乔仁自然也忙别的事去了。 私塾里面,孩子们玩了三天,下午突然要上课,都有点不情愿,所以扭扭咧咧半天到不齐。 乔枝听说施慕白回来了,自然也来到了私塾找他。 只是她乔枝来的时候,施慕白正坐在门口发呆,一幅没精打采的样子。这让她乔枝也不好打扰他,只得端了根凳子坐在他身边,静静陪着他。 施慕白也知道她来了,望了她一眼,无力地说:“孩子在自习,我不想讲课,回去吧。” 看着他这副样子,乔枝不忍地摇了摇头。 施慕白也不管她了,依旧发着呆望着不知名的地方。 “慕白哥,堂姐发生这样的事,大家都不想看到,可事情已经发生了,你要想开一点,不要惩罚自己来让自己心里好受,这不是你的错。” 施慕白不说话,呆呆地沉默着。 “我知道你现在心里不好受,我也不知道怎么才能让你开心,但我想说,有些话不要憋在心里,你还有我,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乔枝将手搭在了他的手上。 施慕白闭上了眼,好一会儿才睁开,看向她乔枝,冲她微微一笑:“谢谢你,我没事。我就想一个人静一静。” 乔枝知道这个时候不能急,点了下头,站起了身来:“那我就先走,如果有什么事,记得找我。” 施慕白嗯了一声,目送着她离开。只是目送的目光已变得冷血。 他来私塾上课,完全就是躲清静,因为他知道只要自己闲下来,乔老爷和乔国厚这两房人都会来找自己,一次又一次烦不胜烦,还不好处理,所以能躲则躲。外加给乔府所有人制造一个假象,这个假象就是自己还没有想好要怎么面对乔微音这件事。 虽然他已经想好了,但直接说出口有点让人觉得自己冷血。所以必须装成一副很纠结很矛盾且不愿面对的一副样子。然后纠结矛盾两天再去找乔微音说这件事,说自己想了好几天,努力忘记这件事,努力当这件事没发生过,可是自己做不到,所以接受不了,对不起已终结这段感情。这样里子面子都有了。 只是乔枝走了没一会儿,乔微音的丫鬟小月就来了。 小月来到私塾,见到施慕白,扑通一声就给他跪下了,哭着求他去看看她家小姐。 第79章噩耗 乔微音这几天过得很不好。 自从那晚被糟蹋后…… 她茶饭不思,只知道关在屋子里哭,不论谁来劝她都无济于事。甚至她姑姑乔小凤也从太守府回来了,专程为这事来看她,来劝她想开点,可是好话说尽,劝了她两天,都没用,甚至说把她接太守府里去住两天,她都不去,最后摇摇头回府去了。 要不是他施慕白不消失这几天,说不定就能见到乔小凤。 另外乔微音每天都要洗很多次澡,刚刚洗完了,她又要洗,总觉得自己不干净,很脏。有时候一天都要洗七八次,都快洗脱皮了。家人看着她这样,很是不忍,都偷偷的抹泪。 尤其是丫鬟小月,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她知道小姐之所以这样,都是因为觉得配不上施公子了。所以解铃还须系铃人,只有找施公子来,才能让小姐恢复正常。 所以一听说施公子回来了,小月就第一时间跑来求她,哭着给他跪下。 看着小月泣不成声的跪在自己面前,自己不答应她就不起来,这让他施慕白也不好拒绝了。 阴郁的下午,整个后花园白雪覆盖,看不到一个人影。只有那艳丽的梅花在寒冬里孤独的绽放,苍劲的梅花枝被雪压弯。 小月前面领着路,施慕白跟在后面。 乔微音住在后罩房,这些天她一直没有出来,将自己关在屋子里。 “施公子,我家小姐这些天情绪很不稳定,我也不知道我家小姐愿不愿意见你,我想她会让你走,你可不可以答应我,不要和她计较,那不是她的真心话,她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你的一句话……” 听着小月的这番话,施慕白停下了前行的脚步。 前面走着的小月,没有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似乎施公子没有跟来了,便回头看,果然停住了,便望着他问:“施公子你怎么了?” 此时施慕白和小月已经来到了后罩房通往后花园的那座小石桥上。施慕白就站在这石桥上,前面就是院墙,院墙上有一个两扇门的拱门,周边是葱郁的翠竹。桥下一条沟渠,里面有着鱼游来游去。 “我,还是不去了吧。”施慕白的目光越过眼前的院墙,看着那近在眼前的两层楼的后罩房。 “为什么?”小月不惑的望着他。 他叹息一声,看着眼前的小月,歉意的说:“我还没想好,改天再来吧。告辞。” 说完,转身就走了。 “施公子,施公子……” 他没有回头,只留下一个背影渐行渐远。 也是这个背影,让后罩房阁楼上的一个窗户后面的她,忍不住落下了泪来。她是乔微音。 这些天她虽然茶饭不思,每天要洗很多次澡,但她无时无刻不期盼着他的出现,不期盼着他对自己说“没关系的,我不介意。”所以每隔一会儿她都会站在后窗前望一眼后花园的方向,看看他来了没有。可是一连好几天他都没有出现,甚至他都再没有出现在后花园,她开始越来越害怕,越来越绝望…… 现在他来了,她看见了,她的心跳得很快,扑通扑通,很期待很期盼很渴望,可也害怕,导致她很矛盾很复杂,既希望他来又不希望他来…… 谁曾想,他都近在眼前了,却转身离去…… 他的离去,他的背影如一把尖刀深深地刺进了她的心窝,唯一的盼望变成了绝望,泪抑制不住滑出了她的眼眶,汹涌不止……她知道了,知道了他的想法,知道了自己和他已不可能了,隔了一条不可逾越的鸿沟。 夜幕降临,残风伤心雪,又开始下了。 西厢房,乔仁又提来了酒菜,和周星及施慕白,三人一起又开始喝酒了,今晚施慕白陪他们,不醉不归。只是周星中午喝高了,今晚他就喝得有点少。倒是施慕白喝得很猛,把乔仁和周星都看傻了,因为他施慕白是提着酒壶喝,似乎有意要灌醉自己。 当然,周星和乔仁也不说什么,因为都看得出来他施慕白心情不好,只是嘴上不说罢了。 三人一直吃喝到十点来钟才结束。施慕白已醉得不省人事,所以乔仁和周星两人就把他抬到了床上,给他盖好被子,然后一起离开了屋子。周星本来今晚想和他施慕白,想和这最好的基友睡一起,但现在他都醉成这个样子了,也只得摇摇头去了乔仁哪儿和他住。 今晚很冷,雪下得很大。 乔仁将周星送去东厢房后,就来到了他爹这里,和他爹聊了会儿天。乔老爷问:“施先生怎么样了?” 乔仁端着茶细细品了一口,不急不缓的将茶杯放下,看着父亲,嘴角一笑:“我早说过,没有一个男人遇到这种事会没事人一样。” 乔老爷饶有兴趣的噢了一声:“他给你说了他的想法?” 乔仁摇头:“没有。我也没问。不过我和周星都看见了他写的东西。” “什么东西?”乔老爷问。 “一张信纸,上面写着一行字:别去后花园。”乔仁将今天中午和周星一起看到的那张信纸内容说了出来。 “别去后花园?这能说明什么?”乔老爷不惑。 “爹,你还不明白吗?施兄他既然这样写,就说明了他写这句话时的心境。后花园代表什么?那是他和乔微音约会的地方,别去,就是强迫他自己不要去,不要去约会,不要去见她。换句话说就是他不想接受她了,可是他的理智又让他想去,所以他很矛盾,以至于他骑马狂奔,他是在发泄。加上他今天回来,第一时间没有去见她,也没有去八叔家里吃饭,这一切的一切都在说明,他心里已经有了答案。”说到这里,他乔仁眼里闪过一丝阴狠:“算他救了自己一命,否则我就不客气了。” 第二天。 一大早,乔府就响起了歇斯底里的哭声,哭声痛不欲生。这哭声将还在睡梦中的很多人都惊醒了,包括昨夜喝醉了一睡睡到现在的施慕白。 “慕白兄,慕白兄,出事了,乔微音上吊死了……” 正在桌前倒水喝的施慕白,手中的杯子哐啷一声掉在了地上。 第80章香消玉殒 周星没有撒谎。 乔微音确实死了。 悬梁自尽。 第一个发现乔微音尸体的人是丫鬟小月。 自从小姐被糟蹋以来,为了防止小姐做傻事,所以她就一直住在小姐屋里,寸步不离。只是昨晚上她明明见小姐好好的,都上床休息了,然后自己才休息的,谁知道早上醒来,发现小姐不见了。 于是她就赶紧寻找。 这个时候天刚蒙蒙亮,到处都是白茫茫一片,雾气很大。可是找遍了整个后罩房,都没人,于是到处喊小姐,也沿着后花园寻找,去平时小姐喜欢去的地方找。比如藏书楼,梅园,花圃这些地方。谁知道她刚来到藏书楼,就发现了不对劲,她发现藏书楼的大门没关,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有了不好的预感。 她一边喊着小姐,一边赶紧跑进藏书楼,在阁楼上找到了乔微音,只是找到的是一具早已凉了的尸体。 尸体由一条白绫悬吊在房梁上。 当时直接把她小月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捂住嘴,眼泪哗的一下夺眶而出…… 哭声也随之到来。 紧接着,乔微音的父母也闻讯来了,尤其是乔国厚,看到女儿的尸体,整个人都傻了。乔微音的母亲更是张着嘴久久发不出声来,一出声就是歇斯底里,痛不欲生。 哭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凄惨,将整个乔府的人都从睡梦中惊醒。 施慕白赶到藏书楼的时候,整个藏书楼里里外外围满了人,可以说整个乔府的人都在这里了,他还是好不容易才挤上阁楼。从人群中挤出来的施慕白,第一眼就看到了乔微音。 整个阁楼残风凄凄,白纸飘飞,一条悬挂在房梁上的白绫赫然醒目。 窗外吹进来的寒风,将白绫吹得摇摆不定。 乔微音已经被人放了下来,躺在她母亲的怀里,被母亲死死的抱着,泪淹没了她的脸,泣不成声:“……女儿啊,我的女儿……我的女儿……你为什么就想不开啊……” 乔国厚此时瘫坐在一张椅子上,目光呆滞。 周围的人也偷偷抹着自己的眼泪,都知道她乔微音太苦了…… 乔老爷这一房人也在。 只是这个时候的乔老爷已经不忍的闭上了眼,包括乔仁乔枝都呆住了,他们兄妹两虽然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但他们从没有想过要让她死…… “微音……”施慕白步履蹒跚神情恍惚的朝她走来。 他施慕白现在所承受的压力和内疚不比任何人少,甚至他的心都突然有种空了的感觉。这是他有史以来从未有过的。 “……微音,你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要这种极端的方式……你看看我啊,微音……你为什么就走了,你为什么就不跟我道个别,你醒来啊,你醒来啊……” 扑通一声,他无力地跪了下来,跪在她面前,望着她冰冷的脸,抓起她冰冷的手捂在自己脸上,抽抖着脸颊,泪抑制不住的溢出了他的眼眶,如洪水般淹没了他的脸,止不住的往下淌,泣不成声:“……这不是我想看到的,不是,不是……微音……这真的不是我想看到的,不是……” 这是他的肺腑之言。 这真的不是他想看的! 他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面对她冰冷的尸体,面对她的死,自己会如此伤心难过,会这样泪流不止。 乔微音的死,是他不曾料到的一个结果。 昨晚他喝酒,喝得伶仃大醉,就是知道自己狠狠地刺痛了她乔微音的心,昨晚乔微音一定很痛苦,所以他需要放空自己以彻底结束这段感情。之所以这么说,就是他昨日下午跟着小月去后罩房的时候,无意中看到了窗户后面的乔微音,所以他才突然停下脚步,不去了。这是在委婉的告诉她乔微音,我们结束吧。 以这样委婉的方式说结束,比起当面说结束要好很多倍。 可他不知道乔微音对这份感情的看重远超他的预估,他以为她只是会伤心一点,会痛苦一点,然后痛哭一场休息几天就没事了,毕竟被糟蹋一事就能挺过来,感情结束就挺不过来吗? 确实挺不过来。因为她不是他。 他低估了她对自己的这份深情厚意,这感情结束和被糟蹋根本不能比。被糟蹋一事是意外,她能挺过来就是抱着一丝曙光和希望,希望施公子不会嫌弃自己的残败之躯,他爱的是自己这个人,不是自己的身体,所以他不会介意,应该不会吧。可他让她失望了,他真的介意了,真的来结束这段感情了,只留下他远去的一个背影,无情将她的曙光和希望给熄灭,这是她唯一活下去的勇气,现在就这样没了,她无比的绝望,感觉天都榻了下来…… 人之所以活着,就是对未来抱着希望和憧憬,因为未来是未知的,一切皆有可能。可现在她的这个未来是已知的,是绝望的。 没有了希望,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她不怪他,只恨自己不是完璧之身,她讨厌自己,厌恶自己,更厌恶这个肮脏的世界。她选择了逝去,带着对他的深情和真意…… 一个人朝哭得不能自已的施慕白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张纸。 来到他身边,将纸递给他,带着哭声:“我妹……最后留下的。” 满脸是泪的施慕白望了他一眼,是乔微音的大哥乔左。又看向他递来的纸,这张纸很大,他接了过来,上面是乔微音的绝笔: 化作风化作雨化作春走向你 梦如声梦如影是遥望的背影 化作烟化作泥化作云飘向你 思如海恋如城思念最遥不可期 化作诗化作笔化作灯写着你 默念着轻叹着那些爱恨和缠绵 爱一次,梦一场 梦醒缘灭黯然伤 只待来世再相识 …… 如此哀婉凄凉的绝笔,诉说着她当时脑海里只有他,满满地都是他的形象,他的一颦一笑;诉说着对他的不舍和眷恋;诉说着对这份感情的深情和真意。让看着这绝笔的他整个人似乎缺了氧一般,心口很疼,剧烈地疼,疼得他直直地倒在了地上。 他知道这个世上再没有了乔微音,再没有对自己如此深情的乔微音,没有了,再没有了…… “施先生,施先生……” “慕白兄。” “施兄……” 施慕白晕倒在了地上,所有人都围了过来。 第81章送葬 乔微音香消玉殒。 整个乔府上上下下因为她的死挂起了白账。 按理说她的死不会引起整个乔府的悼念,毕竟只是一个未出阁的小姐。也许是乔老爷父子心有愧疚吧,所以才让全府上下都悼念,都挂起了白账。 施慕白在藏书楼晕倒后,被人送回了西厢院。 当他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他躺在自己的床上,旁边周星守着他。见他睁眼醒来,便赶紧上前问:“慕白兄你醒了?怎么样,没什么事吧?” 施慕白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慕白兄,你说句话啊,你这样,我很不放心啊。” “微音怎么样了?”他问。 “她……”周星想说她死了,你不知道吗?可是转念一想,不能在刺激他了,于是就改口说:“她母亲陪着她,他爹和乔老爷正忙前忙后操办她的后事……” 听到这里,他垂下了双眸。 “慕白兄,这件事大家都不想看到,你要……” “你出去吧,让我一个人静一会儿。” 周星凝盯了他一会儿,沉了口气,说了这样一句话:“我就在外面,有什么事叫我一声就好。”说完,他就转身出去了。 空荡荡地屋里,就剩下了他一个人。 他睁开了目光,望着床顶,只是一滴泪从他眼角滑了出来,这滴泪晶莹且剔透。 乔微音的死,是他不曾料到的一个结果。 甚至他开始后悔,如果自己不曾去后花园,不曾转身离去,是不是她就不会死? 又如果自己进入了后罩房,见到了她,是不是她也不会死? 如果,没有如果…… 尤其是她留下的绝笔,让他背上了沉重的枷锁。 乔微音。 这是他施慕白生命中第一个接吻的女子,虽然他是来复仇的,也知道和乔微音是逢场作戏,但他真的从没有想过要杀她乔微音,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乔微音,没有另外一个乔微音,也更没有另外一个把他施慕白看得如此重的的乔微音。可是现在,这样一个乔微音,世上唯一的一个乔微音离开了……在他施慕白的生命中从此远逝,再也不会出现,他突然有点接受不了,心有点空。 也许在这份本来就没有结果的感情中,他付出了真心吧。 他不是一块石头,不是生来就为复仇,有些东西只有经历了,哪怕是逢场作戏,也会在心中留下点什么。虽然自己是在演戏,可她乔微音不是演戏,他感受得到,她对自己的那份爱是真的,真得用生命作了代价和诠释。 他欠她一份情,一份永远都还不了的情。 乔微音下葬的时候,他去送了。 浩浩荡荡的丧礼队伍簇拥着乔微音的棺材,一路上洒着纸钱,出现在了枫林山。 枫林山,这是个谜一样的地方。 这里有那座诡墓,他就是从这里结束,也是从这里开始。 只是丧礼队伍并没有去那座诡墓,而是去了枫林山的另外一个地方。这个地方距离那座诡墓隔着一片茂密的树林。虽然这儿的风水没有那座诡墓好,但这里至少安宁。 这里地势很开阔,这里有很多座坟,一座又一座,全是乔府的。就是没有了家族合墓,全是分开葬的。当然,有夫妻合葬墓。 乔家第一任大家长:乔振江夫妇。 乔家第二任大家长:乔安。 乔家第三代大家长:乔英夫妇。 乔家老六:乔邦夫妇。 乔家老二:乔武夫妇。 五座坟,四座夫妻合葬墓。 现在这里又要多一座坟,乔微音。 众人见证着棺材被人小心翼翼放人挖好的坟坑里。 今天下着雪,映得白茫茫一片,甚是凄美。 乔微音的母亲跪在坟坑前哭成了泪人。 施慕白黯然地站在一旁。 “施兄,你真决定了吗?”乔仁站在他身旁。 施慕白没有说话,就这么站着。 乔仁沉了口气,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周星,在周星的脚前有着行李。那是施慕白的,他要走了,去周星家。这也周星这次来乔府的目的,就是接施慕白去他家住。 若不是为了送别乔微音,他前两天就走了。 “既然施兄你主意已定,我也就不挽留你了,毕竟留在府上也只会让你触景生情,这一去,就当去周星家散散心。如果在周星家住累了或不习惯了,叫人通知我一声,我来接你。”说着话,乔仁就拍了拍他施慕白的肩,以示安慰,然后走向了周星。 施慕白要走了,去周星家住几天。 本来他是要离开江州的,离开这个情伤之地,当然他要离开也只是一个幌子,是在演戏。因为他知道乔仁不会让自己走,何况周星这次来本就是接自己的,所以他们一定会挽留自己,然后让自己去周星家。事实,果然如他所料,所以他就勉强顺杆爬。 “周兄,施兄去你哪儿,你可要好好招待他,别怠慢他。到时候我来接人,如果人不在,我可要找你麻烦。” “我说乔兄,慕白兄还没去我家,你就说接他的话了,什么意思?难道我会怠慢慕白兄?”周星脸色有点不悦,他看着乔仁:“我告诉你,虽然我家不比你家富裕,但我和慕白兄的感情不比你差。另外慕白兄若想回来,我自会送他,当然他若不想回来,你可接不走人。” 乔仁笑了笑,锤了他周星臂膀一下:“别多想,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觉得施兄身在异乡没有亲人,难免孤单,如果你我这样做兄弟的都不好好待他,他会寒心的,会让他离开江州。所以你记住了,千万不要让他离开你家,离开江州,有什么事立刻通知我,记住了吗?” 周星点着头,目光看向这边的施慕白:“放心吧,只要有我在,慕白兄走不了。” 渐渐的,雪越下越大,周围的人也陆续开始回去了。 乔微音的坟堆也垒好了,就差立碑。 “八嫂,人死不能复生,别太过伤心。” 乔微音的母亲没有说话,一个劲面朝女儿的坟哭泣。看着这一幕,她轻声一叹,侧身看向乔国厚,对他说:“八哥,有什么需要或有什么事通知我一声,能帮我一定帮你,现在雪越下越大了,我就回去了。” 痛失爱女的乔国厚,并未说话,只是点了下头。 她转身走了,身后跟着两个丫鬟。只是路过施慕白的时候,斜着一双凤眼看了他一眼,什么话都没说,就继续往前走。 往前渐行渐远的她,不知道的是此刻施慕白微微侧头将目光锁定了她,锁定了这个贵妇人。 这个贵妇人在雪花下明媚动人,茂密的发丝乌黑亮丽,头上戴着金丝八宝占珠髻,绾朝阳五凤挂珠钗,肤白稳熟,一双丹凤三角眼,两弯柳吊梢眉,身量苗条,体格风骚,整个身体似乎与白雪融为了一体,因为她被一件纯白色的貂毛斗篷裹着全身。在两个丫鬟的跟随下逐渐远去。 她不是别人,正是乔家一直没有露面且嫁入江州太守府的乔小凤。 第82章来世还情 乔小凤说话很有分量。 不管是在太守府,还是在乔家,都是一个相当厉害的人物。 乔老爷见妹妹离去,也赶紧带着儿子乔仁去送她,一同离开了枫林山。 雪将枫林山刷上了一层白色。 所有送葬队伍都相继离去,就剩下了乔国厚一房人,以及周星和施慕白。 “慕白兄,我们也该走了。”周星走了过来。 施慕白看了他一眼,便将目光投向了乔国厚身上,上前两步对他施了一礼,唤道:“伯父。” 乔国厚看向了他,一脸的疲惫。 “伯父,我不知道还能不能这样称呼您。”施慕白就这样盯着他乔国厚的眼睛,真诚的说:“但您在我心里永远都是我伯父,今生与微音有缘无份,是慕白我之遗憾,我会替微音给您尽孝送终。” 乔国厚勉强挤出了一丝微笑,凝视他,伸手拍了拍他的臂膀:“贤侄,有你这句话,伯父知足了。微音没能和你喜结连理,是她没福气,如今她不在了,你还是叫我八叔吧,省得外人说闲话。” 施慕白不说话了,就这么沉默着。 “走吧。”乔国厚深深凝望了他一眼,转过了脸去。 施慕白沉了口气,目光投向乔微音的墓碑,看了她一眼,转身和周星一起走了。 乔国厚看向他离去的背影,闭上了眼。 忽然,离去的施慕白折了回来,来到他乔国厚身边,喊了一声“伯父。” 乔国厚睁眼,愣愣地望着他:“你,你不是走了吗?” “我是走了,但有件事我必须要说,虽然只是我的猜测。” “什么事?”乔国厚试着问。 施慕白左右看了一眼,拉着乔国厚:“这边说话。” 乔国厚微微邹了下眉,但还是跟着他施慕到了僻静的地方。距离乔微音的坟墓有十来米远。乔国厚问:“贤侄,到底什么事?” 施慕白说:“伯父,我说了,你不要惊讶,也不要外传,因为我没有证据。我觉得微音被糟蹋一事很蹊跷。” 乔国厚眼眸睁大了一分。 施慕白继续说:“虽然我没有去过后罩房,但那个地方向来不准男丁进去,到了夜晚更是前后门紧锁,可是那晚那什么王二公子为什么轻易就进去了?还有阁楼上不止住着微音,还有其她人,王二公子怎么知道微音具体住那个房间?施暴时,为什么没人听见动静?反倒是等结束了才有人听到动静?这一个又一个疑问,难道不奇怪吗?所以我认为有人暗中策划了这件事,那王家二公子就是一个替罪羊。” 乔国厚早就猜到了这里面的来龙去脉,只是没有和任何人说,现在施慕白也发现了这些端倪,他自然不会感到惊讶,但脸上还是装着惊讶:“是啊,我怎么没有想到?” 施慕白死死盯着他的目光,继续说:“伯父,这件事我怀疑是乔老爷指使乔仁去撺掇那什么王二公子干的,因为事发前,乔仁和那王二公子走得很近,那晚上他们还喝醉了,住在一起,难道半夜王二公子离开,乔仁会不知道?” “贤侄,这话你可不能瞎说。”乔国厚装着生气。 “是,我没有证据,那王二公子也已经死了,死无对证。本来我想调查一下,可我一个外乡人,不知道在乔府该以什么样的理由去调查,害怕打草惊蛇,一旦惊动了乔仁和乔老爷,事情会更糟。加上现在因为微音的离去,我的心像被掏空了一样难受,不想参与任何事,我只想一个人静静,所以这件事就拜托伯父你了,我现在也只能相信伯父你一个人。希望伯父一定要调查清楚。如果有什么发现,需要我帮忙的,请通知我,我会回来手刃仇人替微音报仇。”他的语气很真诚,眼神很渴望,甚至扑通一声给乔国厚跪了下来:“请伯父答应我。” 乔国厚怎么能不答应? 他巴不得现在就手刃乔仁父子。只是这件事牵扯太多,自己不能张扬,不能让任何人知道,甚至不能让他施慕白知道,毕竟这施慕白是乔仁从临安带回来的,他们之间的感情谁知道有多深?一旦这事让他施慕白知道,然后转身告诉乔仁,怎么办? 所以方才他乔国厚才假装惊讶,让他施慕白不要乱说,就是因为他还摸不透施慕白的心。可是现在看到施先生有着为微音报仇的心思,还不惜给自己跪下,要知道以他进士出身见官都不跪的这个身份,却给自己跪下,足以说明他的诚意。所以他很欢喜,证明自己闺女没有看错人。 还有一个,女儿的死让他施慕白已不能成为自己女婿,但因为这复仇一事,也许会站在自己这一边,比成为自己女婿还要可靠,到时候自己给他介绍一门亲,不一样笼络住他了吗?所以说此刻这施慕白是自己最可靠最信任的人。 他赶忙扶起了跪着的施先生:“贤侄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伯父答应你就是。” “真的?” 乔国厚重重点头:“我发誓。” “多谢伯父。”施慕白站了起来。 看着站起来的施先生,乔国厚左右看了一眼,低声对他说:“贤侄,不瞒你说,这件事伯父我也怀疑与乔仁脱不了干系。但我们没有证据,不能胡来,所以这件事还得从长计议。当然,这件事你就不要管了,以免惹祸上身,伯父自会处理,你尽管去散心,散完了回来,伯父给你接风洗尘。” 殊不知乔国厚的态度,就是他施慕白想要的。自己虽身不在乔府,但一样也得要你乔府不得安宁。 接下来,施慕白又走向了乔微音的墓碑前,做最后的道别。 风雪中,他凝视着眼前的墓碑,虽然他依旧没有放弃复仇,虽然他对外人腹黑手狠,但面对乔微音,他多少有点感伤。 他在心里暗语:“还有半个月就过新年了,我一直想着过年前杀一人,让整个乔府过不好年,不曾想这个人会是你……微音,我不杀你,你却因我而死,现在我还在利用你爹,我想你如果泉下有知,会恨不得扒我皮,抽我筋吧……”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我为什么会成为这个样子?都是因为你们,因为你爹,还有你的那些叔伯婶婶们,是他们把我变成这样的,是他们对不起我在先,加上他们连你都下得了手,还用这么卑鄙龌蹉的手段,足以说明他们的心真的黑了,是那样的罪恶,无药可救。所以我不会因为你的死而放弃复仇,虽然我对你有愧疚,但仅限于感情,可我们的感情本就没有结果,或许你这样离去是好的,远离了这个罪恶的家族,比起知道真相哪一天要好受一些。至于……” 说到这里,他闭上了眼,沉默良久才睁开眼,看着墓碑继续暗语:“至于你对我的这份深情真意,我刻在心里,这一世我不能给你有个交代,只能等来世,若有来世,我还你这份深情。” 他转身,走了。 临走时顺便看了一眼在最边上的一座坟,那座坟长满了荒草,没有任何人祭奠和看望,甚是凄凉,只有那块裂痕累累的墓碑屹立在风雪中,上面刻着:乔英夫妇之墓。 第83章预测未来的鬼 周星住在一个叫清水的县城里。 清水县属于江州管,是江州旗下众多县城里的其中一个。这个清水县城距离江州一百五十多公里,路途蜿蜒崎岖。周星家里也是做生意的,平时和江州的乔府有生意上的往来,所以一来而去,周星就和乔仁认识并成为朋友。 由于这几天下雪,路难走,所以天快黑的时候,他们才行了八十多公里路。 一路上,施慕白坐在马车里,一言不发。 周星也不打扰他,因为他知道因为乔微音的事,他心情不好。但他相信,只要到了自己家,一切都会好起来。 吁!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坐在车上的施慕白本来是闭着眼休息的,现在睁开双眼,看向旁边的周星:“到了?” “没呢。”周星笑了笑,起身下车:“我们下去吧,这儿距离我家还有一段路程,现在天黑了,不能走,得住下来。” 施慕白跟着下车。此刻车外面天色彻底黑了下来,几个灯笼高高挂着,映照出了这儿是一个相对开阔的地方,前方有三条岔道,差不多他们来到了一个十字路口。 “今晚我们就住这顺来旅店,明天在走。”周星说着话,做了个请的手势:“慕白兄,请。” 见他如此客气,施慕白摇头笑了笑,走进了旅店。 这个旅店很大,因为这里算是一个交通要道,四通八达,通往江州旗下各个县城。几乎那些县城里的人要去江州,都得从这里过。特别是一些商贩,都会选择在这里歇一下脚,甚至有些货物都会在这里买卖。可以说这个旅店生意很红火。 “柳老板,赶紧给我们安排两间上房。”周星进店就喊。因为他不止一次来过这个店,所以对这个店很熟悉。 “哟,是周公子啊,快,楼上雅间请。”柳老板是一个大胖子,笑呵呵的将周星往二楼上领,一边领一边打量跟着的施慕白,好奇问:“这位公子怎么称呼?” “免贵姓施。” “施公子气宇不凡,一看就不是一般人,不知是那儿人士?江州地界似乎没见过施公子你。”柳老板眼睛很毒,一看施慕白身上披的这件奢华大气的白领貂毛斗篷,就知道这是一位大人物。只是江州地界的大人物他都知道,也都见过,可从未见过他施慕白,故很好奇。 “柳老板,不该问的别问,我这兄弟近来心情不好,小心砸了你的店。” “是是是,是我多嘴,我掌嘴我掌嘴。”柳老板自己打了自己一下嘴,笑呵呵的继续领路。 不一会儿,饭菜就端上来了,还端来一个火盆放在屋中取暖。 周星和施慕白坐在桌上吃饭,周星端起一杯酒:“来,慕白兄,我们喝一个。” 施慕白含笑,端起酒杯跟他碰了一个。 吃饱喝足后,两人又聊了会儿天,然后周星就去隔壁房睡了。屋里就剩下了施慕白,他现在还睡不着,还想着乔府的事。他不知道自己离开后,乔府会闹成什么样子,不过不管闹成什么样子,都是自己想看到的。 睡不着,他就打开了用藤条编织成的箱子,从里面随便取了本书出来看,只是书拿在手里,刚刚翻看,一张纸就掉落了出来,落在他的脚前。低头一看,看到了纸上的字,白纸黑字赫然醒目:别去后花园。 别去后花园…… 他的眉头瞬间邹了起来。 万籁俱寂,孤灯烛影。 他立刻用极具穿透力的目光警惕屋子四周,只是屋子里除了他自己,没有任何人。 他捡起了地上的这张信纸。 他对这种信纸在熟悉不过了,就是自己以前经常用的,而且也是自己书桌上的,更是和之前莫名其妙出现在自己书桌上的信纸是一样的,包括字迹。难道又是他? 他!是的,是他而不是她! 那晚半夜用凳砸他,还极其愤怒地骂了他一句,那一句的声音就是一个男人的声音!那就是一个男鬼! 现在又出现了这样的信纸,难道那鬼阴魂不散,一路跟着自己? 不可能啊,书放在行李箱里,行李箱从早上收拾好就一直没有打开过。在一个,以前都是放在书桌上,这次为什么放在书里夹着?以及为什么叫自己别去后花园?自己都离开了乔府,自然不会去后花园,干嘛还要留这样的信纸? 还是说早就留下了,只是自己现在才发现? 他不知道是不是这样…… 其实就是这样,这张信纸就是周星发现的那张,以为是施慕白不小心掉地上了,所以捡起来给他夹在了书桌上的一本书里。只是这些天因为乔微音的事,他没心思看书,自然也就发现不了。 当然,他施慕白更不会拿着这张信纸去问周星,因为这在他看来是一个秘密。 书没心思看了,他开始琢磨那鬼究竟是谁? 那鬼三番两次叫自己杀乔仁,还那么急迫,而且就在乔微音被糟蹋那晚,自己被这鬼破门而入用凳子怒砸还骂自己,难道说他让自己杀乔仁,就是为了阻止乔微音被糟蹋?所以才那么急迫? 是,肯定是! 乔微音被糟蹋一事,就是乔仁策划的,所以罪魁祸首是乔仁,只有在计划实施之前杀了乔仁,才能平息一切。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这个鬼和乔微音就肯定有着不一般的关系! 是不是弄清了这层关系,就知道了这鬼是谁? 可他们是什么关系呢? 以自己对乔微音的了解,似乎对她格外关心的人除了她的父母和亲人外,就没别人了,追求者里面没有如此痴情的,更没有痴情且已死去的。还有,在乔微音这件事之前,这个鬼就在一次又一次杀乔仁,所以这个鬼不止关心乔微音,还非常的痛恨乔仁,或者说还关心着乔府里其他人,似乎是乔府里某些人的守护神。 这乔仁以前到底干了什么丧尽天良的事? 等等,关心乔微音…… 施慕白想到了什么! 孤灯下,他坐在桌前,目光如炬,死死盯着这张信纸上的字:别去后花园! 乔微音的死,他认为自己有很大的责任,就是自己跟着小月去了后花园走向后罩房,然后突然转身而去,让乔微音故意看见,所以才致使乔微音绝望而悬梁自尽。 如果这张信纸是乔微音悬梁自尽之前写好的,甚至还要往前,在自己去后花园之前写好的,放在了自己书里,那么……他施慕白不敢往下想了,目光睁大。 细思极恐! 因为这说明了一个问题,那只鬼不是普通的鬼! 那是一只能预测未来的鬼! 只有预测到乔微音会因为这样而悬梁自尽,所以为了保护乔微音,才对自己写下了这张信纸,以示阻止自己别去后花园。 对!就是这样! 因为自己去后花园那天,是刚刚从外面回来,期间消失了三天,三天时间足够那鬼在自己房里写下这句话。 可是,也不对啊,如果是为了阻止自己,那么一定会放在自己能看见的地方,或者直接放在书桌上,为什么要夹在书里? 这不符合逻辑。 所以他排除了那个鬼能预测未来的事,毕竟这太荒谬了,太不可思议了! 可是他潜意识又愿意相信那鬼能预测未来。因为这个世上,有很多事情的真相往往是你认为最不可能最不愿相信和最不可思议的那个。 加上世人都听说过鬼,可是谁又真正见过鬼?谁又知道鬼有什么人所不具备的能力?万一鬼真有预测未来的能力呢? 不知道为什么,他施慕白对那只能预测未来的鬼,越来越感兴趣了。 第84章新年好 时间一晃,半月之后。 过年了! 今天是腊月三十,全国家家户户吃年夜饭团圆的日子。 这些天,施慕白住在清水县周星家,周星的父母对他不错,总是笑呵呵的客气有加。虽然周星家的宅子没有乔府大,只有两进院,上上下下加起来也不过十来口人,但没有勾心斗角,没有剑拔弩张,一切都是那样的和谐。 半月来,他施慕白被周星带着这里逛逛,哪里走走,可以说把整个清水县都逛了个遍,甚至还约了几个朋友去附近山上捕猎,捕那些正在冬眠的动物,很是有趣。可以说每天都有新花样,不开心也会开心。 当然,周星这家伙自然免不了让他施慕白教他变戏法,施慕白也不吝啬,隔三差五教他一个,让他去人前卖弄。然后自己等着看他出糗。 尤其是最近七八天接近过年的日子,更是和周家人融为了一体,参与了这个大年的准备。比如: 二十三祭灶天 二十四写联对 二十五做豆腐 二十六割年肉 二十七杀只鸡 二十八蒸馒头 二十九去打酒 等等都有参与。 今天大年三十,家家户户都贴上了对联、窗花和门神,炊烟袅袅全都在办好吃的,一群小孩还在大街小巷嬉闹和放炮。 施慕白和周星两人也是玩世不恭,和小孩一样在放炮,甚至领着一群小孩去炸牛粪。南宋时候的炮仗已经很发达了,除了一连串的鞭炮,还有一响的,两响的都有。 夜幕降临。 在外和周星玩了一下午的施慕白,回到了家里,和周星的家人围坐在了桌上。 大年夜,丰盛的年菜美食摆了满满的一桌,全家团聚,围坐桌旁。此时此刻,无论是老人、小孩、男人、女人,人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欢笑,心头的慰籍与充实感已经是难以言喻。 桌上的大菜、冷菜、热炒、点心,抑或是各种各样的吃食,都各具美好的寓意。尤其是沸腾的火锅,热气腾腾,温馨撩人,象征来年的日子红红火火。还有一条大鱼,象征着年年有余。 年夜饭上,众人推杯换盏,吃得很开心,施慕白也不拿自己当外人,周星的家人自然也不拿他当外人,仿佛他就是这个家里的一份子。 吃过年夜饭,众人就围坐在一个炉子旁烤火聊天,也就是守岁。 古时没有春节晚会,更别说有什么娱乐活动,家家户户都待在自己家。所以施慕白为了给大家打发无聊的守岁时间,也让大家度一个开心的大年夜,就给大家表演了几个戏法,惹得众人拍手叫绝。周星自然也要露两手,这些天他在施慕白身上学了不少。 那些小孩见了,纷纷嚷着要学,一时间整个大屋里欢闹不已。 不知不觉到了寅时,也就是凌晨四点钟的样子,周星的父母开始给孩子们发压岁钱了。宋朝的压岁钱不叫压岁钱,而是叫随年钱,而且也不是像我们现在这样发,而是根据每个孩子的年龄来发,比如这个孩子十岁,那么就给发十文钱,十一岁就发十一文钱,以此类推。 周星的父母也给施慕白发了,二十文钱。施慕白自然也给他们拜了年,说了很多吉祥话,当然他说这些吉祥话不是为了随年钱,只是图个好的寓意,也是真的祝福。 发了随年钱,大家都散了,都回去休息了。 这个时候外面已经此起彼伏响起了迎新年的爆竹声。 只是回到自己房里的施慕白无心睡觉,当然不是被爆竹声吵的,而是真的不想睡,他站在窗前,听着外面的爆竹声,望着夜空的那轮皓月,他说:“义父,迎雪,铁蛋儿,这是第一个没有和你们一起过的年,我很想你们,虽然我不知道你们现在在哪儿,但我知道你们一定像很多人一样过着年,穿着新衣服,守着岁,我也知道这几天你们会走街串巷给大家变戏法带去欢乐,多想和你们一起过年啊,给义父您磕头,看迎雪你穿新衣裳,看铁蛋儿你伸手要随年钱……”说到这里,他不免有点感伤,但还是冲夜空里的那轮皓月微笑:“新年好,我祝你们新年里开开心心,平平安安。” 天亮了,正月初一。 今天每个人都穿上了新衣裳,每一个人脸上都有着笑容,不管过去的一年是悲是苦,都希望新年的第一天有一个好兆头,逢人就说过年好,不管认识或不认识。 一大早,周星的母亲就亲手煮了一锅甜甜的糯米耙,这不是汤圆却有着和汤圆一样的寓意。 这个糯米耙是把糯米参水磨成粉碎,然后沉淀在一个铺了棉布的木盆里,接着将棉布包起来放在一个长案上,上面用两根竹子或木棒死死压在上面,两头死死绑在长案上,将棉布包里的水分压榨干。差不多七八天后,棉布包里的水分差不多干透了,就将其打开,将里面干透的糯米粉放进一个罐子或坛子里存放好,等着吃的时候在一点一点抓出来,混水揉抓成一团,然后在一个一个捏成拇指般大小的团,扔进锅里的沸水煮。喜欢吃甜的可以放糖或醪糟,喜欢吃咸的,可以放盐和一些蔬菜。不管哪种吃法,味道都棒极了。其实汤圆也是这样做的,只是汤圆里面多了一个心。 正月初一,周星母亲煮的这一锅糯米耙就是甜的,里面放了糖和醪糟,而且盛出来的时候,还在每个人的碗里加了两个剥了壳的鸡蛋。寓意新的一年团团圆圆,甜甜蜜蜜。 家家户户这一天都是吃甜的。 吃完这个,还有在半夜就开始炖的一锅猪蹄。 可以说新年第一天的第一顿饭,很甜美。与北方过年吃饺子的习俗不一样,北方过年这几天,几乎天天饺子,顿顿饺子,可以说饺子是主菜,其它食物是副菜,和南方这边的吃食有很大区别。 施慕白吃得也很开心。 当然,今天也是祭祖的日子。家家户户吃过早饭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祖宗的坟前磕头烧纸。 唯独他施慕白,无祖可祭,无纸可烧。 这是他过得最开心最自由的一个年,可也是最孤独的一个年。 好在新年第一天还有很多事可以做,比如去人山人海的大街上看舞狮,去寺庙里烧香,去爬山登高……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从江州出发来接他施慕白的人正在路上。 第85章乔仁要大婚 正月初一。 新年第一天最高兴的莫过于那些孩子们,整整一天不管你怎么疯玩,都不会遭到大人们的责骂。而且这一天还有随年钱可以去买自己一直想买的,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除了孩子们,就是那些一年到头都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待字闺中的小姐。这些小姐们在今天可以出门四下走走,到处看看,当然古今不变的一个规则就是异性相吸,可以出来看看帅哥。 走在大街上的施慕白,他俊朗的模样配上不凡的气质,自是那些小姐们争先观瞧的重点对象。只是对于这些小姐们观瞧的目光,他也只是在目光撞见的时候点头一笑,以示礼貌。这惹得那些小姐更加激动不已,私下纷纷说他看我了,他冲我笑了…… 时间一晃,短暂且幸福的一天就这样逝去。 傍晚时分,和周星一起去爬山登高的施慕白,一路上有说有笑的回来了。 “慕白兄,你今天的回头率可不是一般的高。” “是吗,我怎么不觉得。” 两人一起进了院子。 “你就装,若不出我所料,这几天肯定有人登我家门来说亲,嘿嘿,到时你可要装是我弟,说我没有成婚之前你不能成婚,毕竟好事怎能少了我,是吧?”说话从来不靠谱的周星坏笑起来。 施慕白摇头笑笑,正欲说话,一个人突然从前面的房里跑了出来,伴随着一声:“慕白哥。” 这一声慕白哥,带着说不出的喜悦和激动。 大红灯笼映照下的庭院里,施慕白站住了脚,怔怔地望着正前方站着的那个人,这个人个头一米六五左右,身材微丰,穿了一身新衣裳,正甜甜地冲他笑着。 看着突然出现的她,施慕白脱口而出:“乔枝……” “慕白哥……”她一脸笑意地朝他跑了过来。 周星的父母也从前面的房门里走了出来,出来的还有乔仁。他们都一脸含笑的望着庭院里的施慕白,望着乔枝跑过去激动地抱住了他。 “乔兄,大过年的你不在家,跑我这儿做什么?”周星笑着走来,捶了他乔仁的胸口一拳。 “你觉得呢?”乔仁笑着反问。 周星当然知道乔仁出现的原因,这家伙以前从来不来自己家,何况现在过年,还是正月初一,所以能来自己家,必定是因为施慕白在自己家,肯定是来接慕白兄的。 的确,乔仁兄妹就是来接人的。 晚饭的时候,一大桌饭菜很是丰盛。对于乔仁,周星的父母更是不能不能怠慢,因为这是乔家大少爷,未来乔府的当家人,自己家和乔府有很多生意上的往来,还得需要他乔家照顾。 席上众人推杯换盏,吃得很高兴。 只是周星还是笑着说了这样一句:“我说乔兄,你这次来是不是太心急了点?慕白兄到我家满打满算也不过半月时间,之前在你家可住了两个多月,所以不到正月十五,我可不会让你把人接走。” 乔仁喝了口酒,看了一眼他施慕白,摇头笑笑,然后看向周星说:“周兄,我不是来和你抢人的,毕竟施兄住哪儿要住多久,他自己说了算,我们都不好强求。” 周星恩了一声点头:“你这句话我赞同。” “可是…….”乔仁还有后话,他夹了点菜放进嘴里咀嚼了起来,含笑看向他施慕白:“这次周兄你放也得放,不放也得放,施兄你不走也得走。” 施慕白和周星对望了一眼,都不明其意,纷纷看向乔仁。周星问:“什么意思?” “我告诉你们吧,我哥要当新郎官了,正月初六举行婚礼,所以这两天不来接慕白哥,就没时间了。”乔枝笑着把话抢着说了。 这话一出,施慕白和周星皆错愕地望着他乔仁。 见得他乔仁含笑点了下头,他说:“本来前两天就想来接施兄你的,想接回去和我们一起过年,可我想了想,还是算了吧,毕竟施兄你也刚到周兄家不久,再说临近过年施兄你估计也不会和我走,所以就没来,让你在周星家过大年,也算是给周兄你一个交代了,否则你周星还不得和我闹个没完?” 周星无语,他说:“如此说来,我还得感谢你了?” 乔仁笑笑:“感谢不至于,但年在你家过了,明天我就得接走了,毕竟我成婚是大事,施兄又是我最好的朋友,所以我成婚这事怎么能少得了施兄在场?”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何况结婚是人生一大幸事,所以他周星也无话可说了。 乔仁要结婚了。 在场的人都开始恭喜他乔仁。 只是还有一个问题让施慕白和周星不解。 “乔兄,我以前怎么没听说你要成婚这事,何况这才半月时间,你和谁成婚?”施慕白纳闷的问。 “对啊,你不是骗我们的吧?”周星也纳闷起来。 “我有必要骗你们吗?你们可是我乔仁最好的兄弟。”乔仁说着话,含笑看向他施慕白:“施兄,那个女孩子你应该知道,我记得我给你说过,我去太守府找我姑姑办点事,遇见了一个姑娘,我现在成婚,就是和这个姑娘。” “她?”施慕白点头:“我记得,不过我没见过,她是哪儿人?” “她叫什么名字?”周星也问。 乔仁自然不会隐瞒,将女方家的背景和情况说了出来。 女方是临安人士,姓柳,名香茹。 柳香茹的父亲在临安为官,这次是跟随她母亲来江州探亲的,也就是江州太守家,是江州太守的一个远房侄女。经由乔小凤介绍撮合,让乔仁带着柳香茹玩转江州,一来二去,加上都是情窦初开的年纪,也就互有好感。然后由乔小凤牵线搭桥,成就了他们,将婚事定在了正月初六,因为算命先生根据他们的八字,说这一天适合结婚。 其实真相不是像乔仁说的这样。 真相是,乔仁和柳香茹确实互有好感,但还没有上升到谈婚论嫁那一步,加上柳香茹是回来探亲的,所以过完年就得回去。这让乔仁知道后,觉得不能放她走,一旦走了,天高皇帝远,万一和别人好上了怎么办?她父母又把她许给别人又怎么办?毕竟她爹是临安做官的,这个关系必须攀上,于是为了能留住柳香茹,就把人家给欺负了。 这事还被柳香茹的母亲知道了,知道的时候,火气很大,说要让他乔仁好看,最后还是乔小凤出面好说歹说,说他乔仁这孩子心眼不坏,两人也都有感情,而且乔家经济实力很强,可以帮到柳香茹她爹在朝廷里上下打点,将官位爬得更高,这样说下来,就把柳香茹的母亲给说动了,加上柳香茹也愿意嫁给乔仁,而且江州太守是乔小凤的公公,也帮着说话,所以就把婚事给定了下来。 定在正月初六。 第86章回家 第二天,正月初二。 南方初二的习俗是,早上吃面,肉丝面,或者用煲好的鸡汤下面。 吃了早饭,施慕白就收拾好了行李,然后和周星以及他的家人依依告别。毕竟在这个家住了半个月,还一起过了新年,让他有家一样的温暖,着实有了些感情。 周星和他的父母也对施慕白的离开多少有点不舍,所以一路送出了门口,还送出了县城。这些日子,施慕白在他家为人处事很礼貌,也很有文采,对联都是他施慕白提笔写的,可以说很喜欢他这个孩子。 古人的感情不像现代人感情那样冷淡。 现代人在现代化的进程中,隔壁住着谁都不知道,就算家里来了客人,前两天新鲜客气,住久了也会嫌这嫌哪儿,当面不说,背后一定会说。古人的待客之道就相当珍视,毕竟交通不发达,或许这次见了面,下次就不知是何年何月了。 县城门口,周星望着逐渐远去的两辆马车,站了良久,才转身和父母一块回了家。 周星本来也想跟着一块去江州,但想想这两天还得串下亲戚,反正距离正月初六还有几天,到时候再去道贺也不迟。 远去的马车上,施慕白从窗口探出头,望着那越来越看不清的城门口,目光显得有点惆怅。因为他知道,无忧无虑的日子结束了,真实的自我该隐藏起来了,短暂且快乐的时光彻底远去,接下来又该回到那充满了勾心斗角和阴谋诡计的深宅大院。 “怎么,施兄还有点舍不得?” 听着车棚里乔仁的话,施慕白从窗外缩回了头,冲他乔仁一笑:“人心都是肉长的,又孰能无情。说说你吧,我不在乔府的这段日子,过得怎么样?伯父伯母身体也还好吧?” 施慕白问这些,就是想侧面打听一下没有自己的乔府,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比如乔国厚都使了那些坏?因为他相信乔国厚不是一个善茬。 “我还能怎样,还是老样子。至于我爹和我娘,身体还行,而且还老是念叨你,担心你在周星家住得习惯不习惯,吃得好不好,还老是催我来看看你,可以说他们关心你比关心我都多。”说着话的乔仁笑了笑,似乎有点吃醋。 “真的?”施慕白诧异。 “我还能骗你不成?不信回去问我爹我娘,看我有没有撒谎?当然你也可以问问我小妹。” “我信。只是没有想到伯父伯母这么在乎我,让慕白甚为感动。”他施慕白知道这些话都是他乔仁自己说的,你跟我装,我一样跟你装。 “对了,说到我小妹,希望施兄你可以多关心关心她。”乔仁把话题转移到了乔枝身上。 “她怎么了?”施慕白听出了乔仁话中有话。 “也没事,就是你不在的这段时间,我家乔府进贼了,别的地方不偷,专偷后罩房。施兄你也知道后罩房住的都是什么人,也幸好发现的及时,没有丢什么东西,但我小妹吓的不轻,其她丫鬟女眷也一样,要不是在后罩房加强了守卫,她们谁都不敢住了,毕竟都害怕出现……唉。”后面的话乔仁不说了,只是摇头叹息,因为他知道自己不说,他施慕白都能明白。 施慕白确实明白,是害怕发生像乔微音那样类似的事。一时间怔怔地望着他乔仁:“还有这样的事?那贼抓到了没有?” 乔仁摇头:“天太黑,那贼身手又好,让其跑了。” 施慕白沉默了。 他敢打赌,这事绝对和乔国厚有关,估计就是乔国厚为了替女儿报仇,所以用了这个以牙还牙的方式。只是这种报复方式让他施慕白觉得不妥,一旦乔枝真像乔微音那样被糟蹋了,那乔仁还能用乔枝来套自己吗?肯定会放弃这个想法,而自己在乔府的利用价值也就可有可无了,这不是一件好事。 中午时分。 乘坐马车颠簸了一个上午的他们来到了顺来旅店,在这里歇下脚,喝口茶吃点东西。 顺来旅店的柳老板一看是乔大少爷来了,赶紧迎进了门。笑呵呵的问:“乔少爷你不是去接人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少废话,赶紧弄几个菜,吃了我们好赶路。”乔仁说着,就做了个请的手势:“施兄,请。” “乔兄请。”施慕白客气了一下。 “慕白哥,来,坐这里。”乔枝率先挑了一张干净的桌子,喊着他施慕白。 众人在旅店吃了饭,就出了顺来旅店。 只是出来的时候,施慕白发现门外出现了两匹马,其中一匹还是白色的,仔细一看,正是那晚自己骑着马在夜里狂奔的那匹。一时间惊愕的指着这匹马,看向乔仁:“这不是我上次骑那匹马?怎么会在这里?” 乔仁冲他一笑:“当然是给你准备的。” “给我?”施慕白不惑。 “今年是最冷的一年,隔山岔五下雪,路很不好走,马车有些地方都会陷进去,所以我给你准备了马。昨日就骑来了,放在这顺来旅店,当然,若是施兄你现在不想骑马,那我们就乘坐马车,不过回去的时间可能会晚一点。” 坐了一上午的马车,颠簸得不行,现在他施慕白有马骑,怎么又会不骑?于是就笑着捶了他乔仁臂膀一拳:“还是乔兄你想得周到,多谢了。” “哥,我也要骑马。”乔枝走来拉住了乔仁的手。 “你骑什么马,就两匹马,我一匹,施兄一匹。再说你会骑马吗?还是和杏儿坐马车回去吧。”乔仁说着话,就和施慕白一样骑上了马背。 “我不,我要骑……哥……”乔枝不干,上前拉住了他哥的缰绳,不让走。 “我是不能带你,你问问你慕白哥,看他愿不愿意带你吧。”乔仁把这个问题丢给了施慕白。其实他之所以准备两匹马,就是有这个用意,也是早就和乔枝串通好的,就是测验一下他施慕白清静了半月,半月后对她乔枝究竟是个什么态度。 果然,施慕白如了乔仁兄妹的愿,但见他朝乔枝笑着伸手:“上来,我带你。” “真的?”乔枝那会笑的眼睛睁大了,抓着施慕白伸来的手,被他一拉就上了马,然后一下就笑着抱住了他的腰:“谢谢慕白哥。” 后面的乔仁笑而不语。 “小姐,那我呢?”丫鬟杏儿在下面望着。 “你坐马车吧。” “坐稳了。”施慕白朝身后的乔枝提醒一句,双腿一蹬马肚,喊了一声“驾”,马就奔跑了起来。 第87章祭奠 骑马比乘坐马车快多了。 唯一的坏处就是,被寒风刮脸,刮得生疼。 当然,坐在后面的乔枝就幸运多了,她躲在施慕白的背后,脸上像抹了蜜一样的抱着他,将脸贴在他的背上,闭着眼享受着这一刻。这是自从施慕白选择乔微音以来,她乔枝最开心的一刻。 以前设计的那一切,虽然有点罪恶,但与现在比起来,不值一提。只要能达到自己的目的,只要能夺回慕白哥,只要让慕白哥喜欢自己,做什么都愿意。 施慕白自然不知道她乔枝在想什么,但他知道一点,现在没有了乔微音,也只得和你走近了,但也不要太近,若即若离最好,否则一旦被乔仁父子逼婚,那自己可就真没有余地了。 回到江州城的时候,他施慕白没有直接回乔府,而是在大街上就下了马。 “怎么了?”坐在马上的乔枝不解的望着他。 “你先回府吧,我买点东西。” “买什么?”乔枝也下了马来。 施慕白没回答,只是牵着马走向了不远处的一个香火烛纸店。 这个时候一直跑在前面的乔仁折了回来,骑在马背上看向他施慕白不惑的问:“施兄,你们怎么下马了?” 施慕白正在向老板买香买纸,买好后,提着这些,转身看向乔仁和旁边的乔枝,他有点黯然的说:“过年了,家家户户都给已故之人上坟烧纸,虽然微音不在了,但我想去看看她,和她说会儿话。” “这……”乔仁不知该说什么。 “慕白哥,你刚回来,非要去吗?”乔枝不愿意他施慕白去枫林山。 “你们先回去吧,我去去就回。”不等乔仁和乔枝同意,他施慕白提着东西就上了马。 “那我也去吧。”乔枝拉着了他的缰绳。 “不了,我想一个人和她说会儿话。” “小妹,既然施兄想一个人去,你就别去捣乱了。”说着话,乔仁就看向施慕白;“看得出来施兄你是一个重情重义之人,既如此,那你早去早回,我们在家等你。” 施慕白点了下头,然后骑着马就往枫林山方向去了。 剩下的乔仁从他离去的方向收回目光,看向小妹:“还站着干嘛,走吧。” “哥,你干嘛不让我跟着去?”乔枝有点不满。 “你是不是傻?”乔仁白了自己这个小妹一眼,他说:“他都说了想一个人静静,你去不是招他讨厌吗。他现在去,就说明了他心里还放不下她,这是人之常情,毕竟才半个月,伤口没那么快复合,否则那倒奇怪了。再说了,一个死人还能和你抢什么?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大度,不要像以前一样为点小事就闹别扭,明白吗?” 乔枝明白了,尤其是那句话,一个死人还能和自己抢什么?这句话让她信心大增。 乔仁兄妹回府了。 枫林山。 今天虽然没有雨雪,但也没有太阳,一直阴阴郁郁。整个枫林山看不到一个人,到处都是没有融化的积雪,白茫茫一片。 一座又一座孤坟葬在枫林山上。 施慕白来枫林山,不全是为了祭奠乔微音。 这么多年了,说实话,他从没有来祭奠过自己父母。虽然他从未见过母亲一眼,父亲也不待见他,但自己身上始终流着他们的血,自己是他们唯一的后人,他们也始终是自己的亲生父母。 每逢清明和七月半,别的坟都有后人给烧纸,唯独自己父母这座坟,常年荒草凄凄,无人给其烧纸磕头,一想到这里,他施慕白心里就有一种说不出的心酸。 这是上次他在乔微音下葬时候的感想,因为那次他看见了父母的坟。这两天过年,看到别人给祖宗烧纸磕头,让他又想起了自己的父母,想起了枫林山上的这座荒草凄凄的孤坟。所以今天回来,他一定要来烧纸! 这个时候,天快黑了。 他来到乔氏家族这块墓地前,找到了写有乔英夫妇的坟。 看着这座荒草凄凄的坟,又看了一眼其它几座坟,发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因为那几座坟前都有祭拜过后的痕迹,荒草也拔得干干干净净,唯独这“乔英夫妇”的坟,裂痕累累,杂草丛生。 “爹,娘,儿来看你们了……”他在在了父母的坟前,望着这裂痕累累的墓碑,眼睛有那么点酸胀。 “我不知道您们愿不愿意看见我,又是不是后悔生下我这个……妖孽……”一滴自嘲地泪,从他眼眶里滑了出来,也蹲了下来,低头从篮子里取出纸钱,取出香,又拿出三个水果,还有一壶酒和两个酒杯。 他把水果摆好,把香点燃,插在坟前的地上。 给父母磕了三个响头。 然后开始给父母烧纸。 “不管你们对我现在所做的一切,是生我气也好,还是想从棺材里爬出来掐死我也好,我都不后悔,也更不会收手……是,我自己也知道我做的不对,我会不得好死,可我能怎么办?谁来平息我心中的怒火?……”他一边烧纸,一边红着湿润的眼眶,盯着墓碑憋屈地哭了。 “我不是妖孽,我是人,我也有喜怒哀乐,我也渴望美好的童年,渴望疼我的父母,渴望一家人坐在一起吃一顿饭……可是这些我有过吗?我从来没有过……爹,我恨你,我真的恨你,为什么你要那么狠心,我是你儿子,我是你唯一的后人,为什么你在世的时候就不看我一眼?……” 泪在他脸上止不住的淌,写满了他的愤恨和委屈,以及不甘。这是他多年来积攒在心里的怨恨,也是心结。 “你一心想着你的家族,想着你的事业,家族是红火起来了,可到头来呢?你死了十五年,十五年,谁来祭拜过你?谁又还记得你?连你唯一的后人都不放过,这算什么?你在他们眼里就是狗屁……你看你坟上的草都那么深了,你那些兄弟和侄儿侄女又有谁来拔一下?……你就不觉得悲哀吗?” 有风拂来,将纸灰吹得四处飞走。 “…..我五岁的时候,你过世的,你有五年的时间,五年里,你从未抱我一下,看我一眼,但凡你要对我好点,也不至于让后来的他们得寸进尺,我也不至于落得今天这个下场,我有今天,都是你造成的,是你乔英,是你这个自私自利的人一手造成,你不是一心想着你的家族吗,好,我就毁了你的家族,将这个罪恶家族里的所有人都埋葬在这里,给你陪葬,让你天天和他们作伴……” 风越来越大了,似亡灵在咆哮。 他就这样跪在坟前控诉着,哭泣着。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情绪才趋于稳定,他倒了一杯酒放在墓碑前,然后又倒了一杯放在墓碑前。 “娘,我有多少岁,你就死了多少年,我从未见过你,但我从别人口中知道了关于你的一些事,你很善良,很贤惠,如果你还活着,该多好啊……爹,你不待见我,我恨你,但今天我们把这些放一边好吗,就当是看在娘的面上,我们一家三口喝一杯,当是我们一家三口二十年来第一次团圆,每一年的端午,中秋,冬至,春节,二十个春秋,都在这一杯酒里。儿子,敬你们。” 他提起酒壶,仰头就往嘴里灌。 第88章陈妈病了 夜幕降临,灯笼高挂。 整个江州城,几乎家家户户门前都挂着大红灯笼,一片喜庆祥和之景。在这样的夜色中,牵着一匹白马的施慕白似从地狱走来,漫步于大街上。 乔府。 乔枝主仆守在大门口,不停往外张望。 当见到施慕白出现在了视线中,赶紧迎了上去:“慕白哥,你回来了…….” 今晚乔老爷知道施慕白要回来,所以早早的叫下人备好了一座丰盛的晚宴。施慕白回来就被乔枝挽着手带到了爹的院子里。一路上,乔府上下的家丁或丫鬟女佣都纷纷和他施慕白热情的打招呼,施慕白也还之以礼,一口一个“过年好。” 晚宴上,施慕白还见到了乔仁的大姐。乔碧玉。 乔碧玉几年前就嫁人了,今天是带着丈夫孩子回娘家。加上过几天兄弟就要成婚了,所以就住了下来。见到他施慕白,也很热情和客气。 晚宴吃了很久,大多时间都是在喝酒聊天,聊聊这半月时间里发生的事或他施慕白这半月时间过得怎么样?当然,更多的还是乔仁的婚事,比如都要准备什么,千万不能出差错什么的。 十点来钟,施慕白才回到了阔别已久的西厢院。 乔仁送他回来的,顺便帮他提行李箱。 打开门,施慕白进屋将烛灯点上,看向乔仁:“乔兄,谢了。” “你我兄弟,说这些做什么。”乔仁将行李箱放在桌上,笑说:“那我就先走了,有什么需要尽管说。” “行。那我送送你。” “得了吧你,你看看你屋,这鬼天气本来就返潮,半月不住,还是赶紧收拾一下吧。” 确实!南方是潮湿天气,尤其是寒冬,屋里的地板都湿哒哒的,何况他施慕白半月不住了,需要好好收拾一下屋子。 施慕白看了看屋里,摇头笑笑。 “走了。”乔仁笑着拍了他一下臂膀,转身走了。 留下的施慕白,在屋里坐了一会儿,然后径直走向了书房,将书房里的烛灯点上,在书桌上寻看了一下,甚至还在一些书本上翻了翻,没有找到他要找的。 他以为半月时间里,那个能预测未来的鬼又留了什么。 “我不知道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他巡视的目光在书房里游走。 “我也不知道你还在不在这个屋子里,我只想给你说一句,上次你半夜凳砸我一事,我可以不予你计较,现在我回来了,你若还是想杀他,可以,我可以帮你,但你也得帮我做一件事。如果你听见了,就在明早之前留下两个字:愿意。” 屋里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回答。 施慕白也不在意,他已经习惯了这种交流方式,只待明天早上起来看结果了。 接下来他就拿着洗脸盆去了厨房打热水。 只是这个时间,厨房黑漆漆的,门都已经锁上了。没办法只得去乔西的院子,也不知道陈妈回家过年回来没有。 “陈妈,陈妈……” 乔西的院子很静也很黑,似乎都已经睡了。不过在他施慕白喊了两声后,屋里点起了灯,是乔西的声音:“谁啊?” “乔西兄,是我,施慕白。” 乔西打开门一看,果然是施先生提着灯笼站在庭院里。当下披着衣服出了门来一脸喜气的问:“施先生你回来了?你不是去了清水县吗?” “是啊,这不今天刚回来,还是乔仁去接的我,说他正月初六大婚,你说我不回来也得回来不是。” 乔西点了点头问:“那你吃饭没有?没次我给你做点去。” “不了不了,谢过乔西兄好意,我在你七叔家吃了,这不半月没有回来,得收拾一下屋子,所以我来叫陈妈去开一下厨房门,我打点热水。对了,这大过年的,陈妈回家过年,回来了没有?” “她……”乔西摇头一叹,转身朝屋里喊:“细水,细水……” 提着灯笼的施慕白眉头邹起,这细水是谁? 下一秒,屋里就有声音了传了出来,回了一声“哎”。是一个女孩子的声音。紧接着灯就亮了。 “你起来去厨房开一下门,施先生需要热水。” “乔西兄,这细水是谁?”施慕白望着他乔西不惑的问。 乔西回过头来,对他施慕白说:“施先生你有所不知,陈妈身体不好,几天前病了,而我母亲这里又离不开人,所以陈妈就叫她孙女来替几天。” 施慕白眉头微皱:“严重吗?” 乔西摇头:“我也不清楚。” “那你没去看看她?” “去过一回,后来就没时间了,毕竟我看马房走不开,而且乔仁也临近大婚了,这几天府上更是忙得不可开交。” 施慕白点了点头,看着他说:“这样吧,明天我替你去看看陈妈,毕竟陈妈照顾你娘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不是。” “这怎么行,你是我府上的贵客,怎能麻烦施先生你,万万不可。” “别推辞了,你不是忙吗,我一个闲人待着也是待着,再说以前陈妈也对我不错。就这么说定了,明天我替你去看陈妈。” 乔西还想说什么,就听到身后有声音传来。 “乔叔。” 闻声望去,但见一个长得清秀且面容白净的女孩子站在门口,身上穿的是一件红棉袄,上面还有两个补丁,还梳了两个大辫子。虽然模样清秀可人,但配上这身衣服和打扮,一看就是市井丫头。 “细水,这是施先生,也是我乔府的贵客,更是我乔府的私塾先生,快见过施先生。”乔西给门口的细水介绍。 细水望了一眼庭院里提着灯笼的施慕白,但见他施慕白披着白领貂毛斗篷,奢华大气,不苟言笑的一张脸配上他不凡的气质,让她有几分胆怯,低着头喊了一声:“施先生。” 施慕白嗯了一声,问她:“陈妈是你奶奶?” 细水点了下头,没有说话。 施慕白也看出来了,看出这细水对生人有点胆怯,一时也就不问了。目光看向旁边的乔西:“乔西兄,我就先过去了,改天我们在聊。” “哎,好。”乔西点头,然后回头看向门口的细水,见她还站着,目光望着施慕白离去的方向。就赶紧催促:“你还站着做什么?还不跟过去给施先生开门?” 细水反应过来,哦了一声,赶紧追了上去。 这边厨房,细水小跑着拿着钥匙打开了厨房门,进去把油灯点上。厨房一下子就亮堂了。 提着灯笼和拿着脸盆的施慕白,进了屋,正欲把脸盆递给细水,细水就发现了锅里没热水,一时望着他施先生尴尬的说:“忘了烧……” 第89章准备后事 亮堂的厨房里。 细水麻利的将锅里掺满了水,然后拿柴生火。 施慕白就在旁边看着,也不回屋。他在想,这丫头手脚如此麻利,应该是一个勤快的人,就是怯生,也许是因为刚到一个陌生环境吧。 细水一直埋头生火,不敢看他施慕白。 “今年多大了?” 一直埋头烧火的她,啊了一声,抬眼望了他施慕白一眼,然后又低下,小声回答:“十五。” 施慕白点了点头,心想比乔枝还小一岁。 “来乔府几天了?” “腊月二十八来的。”她一直埋着头。 腊月二十八,今天初二了,来了四天了。陈妈病了四天了。 “你叫细水,细水长流,犹如时光与生活,好名字。” 她抬眼望向他,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夸自己的名字。她低声好奇地问:“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施慕白冲她微微一笑:“今天刚从清水县回来,你自是没有见过我。” 她哦了一声,不说话了,继续烧着火。 “你奶奶是什么病?有看郎中吗?” 细水抬头望向他,然后又埋下了头,轻轻摇头:“我奶奶没病,只是那天下雪地滑,回家的路上摔了一跤,摔到头摔晕过去了,第二天我们才知道,才把她接回去,回去就一直躺在床上……” “郎中怎么说?” 她突然抽泣了起来,这让旁边的施慕白邹起了眉,预感不妙:“你怎么了?” 她摇头不说话,把眼泪也拭去了。 “哭什么哭,你奶奶到底怎么了?”他急了起来。 细水湿润着眼眶望向他,忍着眼泪说:“郎中叫准备后事。” “什么……”施慕白的心突然一沉,身子都稍微退了一下。 “你把火熄了,现在……”他上前就拉住了她的手,只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将“现在带我去”改成了:“明天带我去看你奶奶。”说完,转身离开了厨房。 看着施先生离去,细水就这样愣愣地望着。 回到房里的施慕白,直接一脚踢翻了凳子,整张脸阴沉的可怕。陈妈要走了,这对他来说根本不能接受,因为自己还没有报恩,这可是当年唯一对自己好的人,是她养育了自己,给自己又当爹又当妈,可以说没有陈妈,就没有现在的他。 不一会儿,细水来到了他门口,试着喊了一声:“施先生?” 这个时候施慕白坐在书房里,他起身走了出来,看向门口的她:“什么事?” “那个,水烧好了。” 他哦了一声:“谢谢,你回去休息吧,后面的事我自己会弄。” 她也哦了一声,然后回了乔西的院子。 一夜无话。 第二天,天还没有亮,西厢房就有了哭声。 躺在床上的施慕白被哭声吵醒,起来开门一看,声音是从乔西院子传出来的,还很嘈杂。去了乔西院子一看,发现乔北一家也在,正在院子里说着什么。而屋门口蹲坐着细水,正将头埋在双膝上嘤嘤的哭泣。 “施先生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乔北发现了到来的施慕白,好奇的问。 “昨天回来的。”施慕白笑着回了一句,然后问:“这大早上的,怎么回事?” 乔北看了一眼屋里,又看了一眼那门口蹲着的细水,他叹了口气说:“陈妈病了,那小姑娘来替陈妈,自然要照顾乔西他娘,乔西他娘你也知道,疯了十几年,大小便失禁,这不天还没亮就拉了一床,小姑娘那见过这个,吓得跳下了床,乔西他娘就疯疯癫癫将拉的东西抓在手里在屋里四处乱扔……哎,太埋汰了,这叫人家小姑娘怎么收拾?其实今天还好,前两天还被乔西他娘打过,哎,这小姑娘怪可怜的……” 乔北婆婆妈妈说了一大堆。 听得他施慕白都邹起了眉,也确实埋汰,自己一个大老爷们都觉得埋汰,更别说细水这才十五岁的小姑娘了。 此刻屋里乔西正在说他娘,他娘还在屋里疯言疯语。乔西在屋里一边说他娘,一边对门口哭泣的细水说:“细水啊,委屈你了,你,别哭了好不好,快来帮我收拾一下吧。” 看着这一幕,他施慕白上前就将正要进屋的细水给拉住了:“跟我走。” 不等她同意,拉着她就走。 这让院子里的乔北看得莫名其妙,和妻子对望了一眼,都不知道什么情况。屋里的乔西也跑了出来,想喊住细水,但见到被施先生拉走,一时也不好说什么。 乔府后门,施慕白将白马牵了出来、 “上去。” 蒙头蒙脑的细水啊了一声,望着他。 “我叫你上去,没听见吗?”说着话,施慕白直接将她抱上了马,然后自己也骑了上去,双手环住她,拉住缰绳,双腿夹了下马肚,一声“驾”就跑了起来。 “施先生,我,我们这是去哪儿?” “去你家。你帮我带路。” 她在马上啊了一声:“不是,我还得给他们做早饭,还得去收拾,我……” “收拾什么,又做什么早饭,没了你,他们饿不死。对了,你家是这个方向吗?” “不,不是,是那个方向。” “你,怎么不早说。”说着话,他施慕白在晨雾中就拉着缰绳调了个头。 陈妈住在江州城西南角的一条巷子里。 “你奶奶就住这里?”坐在马上的施慕白看了看四周,眉头不免邹了起来,因为这儿一看就是贫民区,而且环境脏乱差,巷子深处还能看见一些生活垃圾。 “到了,就是这家。”细水指着眼前的屋门。 施慕白点了下头,下了马来,然后将细水接了下来。细水下了马来后就敲门。施慕白就站在旁边候着。 “大早上的谁啊?报丧吗!”一个声音浑厚的男人在门后骂咧。 施慕白邹起了眉。 门一打开,一个胡须拉碴的中年男人就出现在了他施慕白视线中,只是这个男人一看到门口站着细水,上前就揪住了她,骂咧起来:“嘿,死丫头,你还知道回来,看我不打死你!” “爹,你放手,你放手……”细水直往他施慕白身边躲,似乎很怕这个男人。 施慕白也听出来了,这是细水她爹。当下就上前将这男人抓住细水衣服的手给拉开,挡在细水面前,看着这男人说:“有你这么当爹的吗?” “你谁啊?” “你管我是谁,我不是来找你的,你娘呢?” 第90章你是修! “找我娘?” 这男人往屋里看了一眼,然后又上下打量了他施慕白一翻,发现这施慕白穿着不俗,气质也是不凡,一看就知道这是一个有钱的公子哥。当下就客气了起来:“我娘在屋里,不知你找我娘什么事?” “听说你娘病了,我来看看她。” 男人象征式地点了点头,只是朝他施慕白身边瞅了瞅,他试着问:“你,怎么没带礼物啊?” 这话直接让他施慕白邹起了眉,也有点尴尬。 “爹,你胡说什么……”细水眉头都有了黑线。 “市集上的店铺没开门,这是点小意思,你娘喜欢吃什么,你等会儿去买点吧。”说着话,施慕白从怀里掏出钱袋,取出一贯钱给了这个男人。 这个男人一看直接给钱,脸都笑开了,赶紧抓过了钱来。 “施先生你别给我爹钱,他一有钱就拿去赌了…….” “胡说什么你。”男人瞪了一眼闺女,然后冲施慕白一笑:“不知你怎么称呼?” “我想见你娘。”施慕白也看出来了细水他爹不是一个本分人,很有无赖相,所以也不想和他纠缠,直接越过他进了屋,喊着:“陈妈,陈妈。” “我娘在里屋呢。”细水他爹笑着说,然后拉住也要进来的闺女,他低声问:“这公子是谁啊?一出手就这么大方,告诉爹,是不是你相好的?” “爹你,你能不能不要胡说,人家是乔府的私塾先生,是来看奶奶的。” “私塾先生?”细水他爹嘀咕着。 细水也不理他了,将施先生的马牵进了院子。 里屋,施慕白掀开挡门的布帘,一眼就看见了床上躺着的陈妈。陈妈身上盖着被子,头上包着厚厚的白布,脸色更是毫无血色。更要命的是,外面那么冷的天气,屋里居然没有炉子。 “陈妈……”他望着床上的她,心酸地唤了一声。 床上虚弱的陈妈睁开了眼来,由于屋里光线不是很好,让他看了好一会儿才认出是施先生,于是就想起来,可是怎么也起不来。这让看着的施慕白赶紧走了过来:“陈妈你不要动,你好好躺着。” “施,施先生,你,怎么来了?”陈妈的声音有点沙哑,也有气无力,很虚弱。 “我昨天刚从清水县回来,听说你病了,就特意来看看您老人家。” “奶奶。”细水也进了屋来,来到床边泪眼婆娑的望着奶奶。 “细水,你,你怎么也回来了?” “陈妈,是我让细水给我带路的。”施慕白说着话,看向细水:“这屋子这么冷,你赶紧去生个炉子提进来。” 细水点着头,赶紧出去生炉子了。 “施,施先生……” “哎,陈妈。” “你能来看老身,老身甚是感激,只是,只是老身不能起来好好招待你,还望你不要怪罪。” “陈妈你不要这样说,说抱歉应该是慕白才对,慕白来看你却没有带一点礼物……” “炉子来了。”细水将炉子提了进来。 施慕白看了那炉子一眼,然后对细水说:“你去厨房做点吃的吧,最好熬点粥,你奶奶现在估计也只能喝得下粥。” “嗯。”细水出去了。 只是没一会儿就回来了,有点不好意思的说:“我下面条可不可以?” 施慕白一愣,看着她:“不是叫你熬粥吗?” “没,没米了……”细水低下了头。 施慕白也沉默了,然后从怀里掏出钱袋,从里面取钱,只是刚把手伸进去,就又伸了出来,直接将钱袋递给了细水:“你出去买点米回来,另外在买一些其它生活用品,反正你看吧,家里缺什么就买什么吧。” “不不不,你这钱我,我不能要。” “拿着。”施慕白一声吼,起身将钱袋就塞到了她手里。 她就这样愣愣的望着他。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出去买?” 细水有点怕他,哦了一声,就出去了。 床上的陈妈将这一切看在眼里,虽然她起不来床,病得很严重,但她脑子还不糊涂,她就这样睁着虚弱的目光望着床前的他。 施慕白转过身来,看向床上的陈妈,发现陈妈盯着自己,便冲陈妈一笑,然后坐到床边看着陈妈说:“陈妈,就是一点小钱,你不用放在心上。” 陈妈闭上了眼,不说话。 “陈妈,你休息就好,我说你听。细水这孩子手脚麻利,懂事乖巧,你就不要让她替你去乔府伺候乔西他娘,毕竟你也知道乔西他娘是个什么情况,你说让细水一个花季年龄去伺候她,你忍心吗?我听说前两天乔西他娘还打了细水,今天早上又拉了一床,这些事……还是让她回来吧,不要干这伺候的人的事,如果您家里缺什么,跟我说一声就好。” 他在床前说了很多很多,也都是真心实意。 只是陈妈一直不言,到最后施慕白也沉默了。 施慕白就这么坐着,守着,看着陈妈憔悴的脸,想着当年陈妈照顾自己的一滴一滴,如今却变成了一个花甲老人,还即将逝去。 忽然,寂静无声的屋子里,闭着眼的陈妈虚弱地说了这一句话:“施,施先生,你告诉我,老身与你无亲无故,为什么对老身这么好?” 陈妈睁开了目光,虚弱地望着他。 施慕白愣了一下,但他早有准备,他微笑着说:“陈妈你误会了,也怪我方才没有给你说清楚,我是替乔西来的,他不是忙吗,脱不开身,我也没事干,所以他就拜托我来看看你。” “乔西?”她虚弱地望着他。 “对。”施慕白笑着点头。 陈妈不说话,只是目光很复杂,复杂地背后隐藏了很多话,就这样望着眼前的施慕白。 “陈妈,等会儿我再去给你请个郎中,让……” “是,是你吗?”陈妈打断了他的话。 “什么是你?”施慕白不懂。 “你是修。”陈妈望着他,凝视着他。 噼啪! 修这个字如一道晴天霹雳让他的瞳孔瞬间放大,不可思议的望着眼前的陈妈。 “乔,乔西不会像你出手这么,这么大方,不会,不会像你这样关心我,外面的鸡也还在打鸣,拜托你来,不会来这么快,陈妈是老,却不糊涂……”陈妈的眼眶湿润了,汇聚成泪溢出了她的眼眶,就这样望着他,望着眼前的他,泪眼婆娑:“修,你是修,对不对?” 第91章陈妈拿了木盒 自己的身份被当面揭穿,他整个人僵在当场。 怎么可能?陈妈怎么可能认出自己?就算自己喜欢吃他做的臊子面,那也顶多是怀疑,绝不可能如此确定,还当面质问自己。 屋里静得出奇,呼吸似乎都被压抑了起来。 “陈妈您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施慕白笑得很勉强,目光也尽量不去看陈妈。 陈妈就这么虚弱的望着他。 渐渐地,她抬起了手,伸向了他的脸,一滴泪,也溢出了她的眼眶,从眼角滑下。施慕白就这么在床边坐着,一动不动。 “陈妈我,我不是老糊涂……” 陈妈眼里有着愧疚,声音极其虚弱:“打,打第一眼看见你,陈妈就觉得你似曾相识,你的一颦一笑,尤其是你也喜欢吃臊子面,还加辣,你的吃相和修一模一样……” “天下万万人,很多人爱吃臊子面,爱加辣。”他就这么坐着,黯然地说着。 “你不承认,陈妈不怪你,陈妈只要知道你还活着就知足了……九泉下,也有颜见你父母了。” 施慕白紧咬后槽牙,抬眼望着泪流满面的她。 就这么望着,盯着。 陈妈也望着他,也盯着他的目光。沉默中,既像等待,又似酝酿。 终,他垂下了双眸,如泄了气的皮球,问了这样一句:“您是什么时候知道我的身份的?” “刚刚。”陈妈的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淌。声音也很吃力。 他猛然睁开了目光,望着陈妈,目光带着不忍的怒:“您,诈我?” 满脸是泪的陈妈虚弱地吃力摇着头:“不,陈妈没有套你话,是,是刚刚才确定,以前陈妈一直是怀疑,一直不敢确定,直,直到刚才你对陈妈的关心,陈妈才敢确定是你。” 他不说话了,就这么望着奄奄一息的陈妈。 “上,上次你丢在乔西屋里的木盒,是陈妈我藏起来的……” “什么?”施慕白惊愕。 施慕白一直以为那木盒是那老东西藏起来的,从没有怀疑过陈妈,因为他相信陈妈老实本分,加上自己又是府上的贵客,没有胆子也没有动机藏自己的东西,可现在……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不要怪陈妈,陈妈只是,只是想确认一下你的身份,想,想知道你到底是不是修……因为乔老爷院子里闹鬼那两晚,陈妈看见你鬼鬼祟祟的从外面回来,后来就听说是修的冤魂回来索命,陈妈我就怀疑是不是你捣的鬼,你又怎么知道修,你是不是修……可一直找不到机会确认你的身份,直到你那晚掉了盒子……” 施慕白沉默了,这一刻他才知道原来自己做的这一切并非天衣无缝。也幸好是陈妈发现了自己,否则自己的身份早暴露了。 “还,还有你上次在屋里打乔西他娘,陈妈我也在门外看见了,不要怪她,不是她的错,她挺可怜的,以前她是真疯,是最近才突然好了。” “什么?”他又一次惊愕、 陈妈虚弱的点头:“我本来也不知道,是有一天她躺在床上睁着眼睛一动不动,我以为她怎么了,就去叫她,可是叫了好几次她都不应我,最后还是推了她一下,她才看向我,看着我就不停的流泪,还叫了我一声陈姐……” “她也知道我的身份?”他的心悬了起来。 陈妈望着他,看他有点紧张,她摇头说:“修,没事的,她也只是怀疑,不确定。” 他不说话了,沉默着。 “修,你告诉陈妈,你为什么还活着?这些年你都是怎么过的?一定很苦吧……对不起,是陈妈害了你……”陈妈一看到他,眼泪就止不住的淌。 现在身份被揭穿了,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他将自己知道的都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说完,还扑通一声跪在了床前,望着陈妈:“陈妈,当年您对我的大恩大德,我无以为报,活着回来还与您装作不认识,我给您磕三个响头以赔不是。” “孩子,使,使不得,你快起来……” 施慕白没有起来,跪在地上,一个头一个头的磕着。 “孩子,你没有对不住陈妈,是,是陈妈对不住你啊,是陈妈对不住你,是陈妈害死的你……” “陈妈你胡说什么,当年的事不怪你,你只是一个下人,又怎么顾得了我。我不怪你。”他起身赶紧来到了床前握住陈妈的手,安慰她:“怪只怪那些六亲不认的畜生。” “不,不……这些年,陈妈一直活在内疚中,当年……”陈妈的语气很激动。 “陈妈你不要说了,现在你听我说。”施慕白打断了陈妈的话,他看着她很严肃的问:“在乔府一直有一个鬼潜伏着,你知道这个鬼是谁吗?” “鬼?……”虚弱的陈妈邹起了眉。 “就是那个一直想要杀……” “奶奶,我回来了。”细水突然回来了。 见细水回来,施慕白闭口不言了。 进屋的细水,见奶奶脸上全是泪,不惑的看了看施先生,然后将没用完的钱递给了施慕白,问奶奶:“奶奶,你怎么了?” 陈妈不说话,闭着眼默默地抽泣。 “你奶奶没事,刚才和我说起了她的一些陈年往事,过于激动所以……”施慕白在旁边打圆场,然后问:“这钱怎么剩这么多?你没去买东西吗?” “就买了点米。” “你——” 施慕白想训她两句,毕竟自己把钱袋都给你了,就是让你出去缺什么买什么。他站起身来,冲她细水说:“你好好照顾你奶奶,我出去一趟。”然后看向陈妈:“陈妈,我出去一趟,一会儿就回来。” “孩子,孩子……”陈妈虚弱的唤他。 “陈妈您好好躺着,我去去就回。”施慕白出了屋。 此刻已经是上午九点多钟了。 市集上已热闹了起来,春节期间耍龙舞狮的很多,什么杂耍戏法纷纷有。但这些他施慕白丝毫不感兴趣,他直接找了郎中,然后又买了些补品,以及去菜市场买了一些肉和菜。到中午时分,提着大包小包,领着郎中才回到陈妈家。 只是刚刚回到陈妈家,他就僵住了,因为陈妈的屋子里多了两个人。乔枝主仆。 第92章搬家 今天大年初三。 乔枝吃过早饭,就想去找施慕白玩,谁知道去了西厢房,没人,遇到乔西在厨房做饭,就问他。 这才知道施慕白天刚亮就拉着细水走了。乔西本来也不知道施先生拉着人去哪儿了,但他突然想起昨天晚上施先生说替他去看陈妈,于是把猜测说了出来。 乔枝这才和杏儿一起来到了陈妈家。 中午饭是细水和杏儿两人一起做的,至于细水她爹,早上见了后,到现在都一直没有出现过。细水和杏儿在做饭,施慕白和乔枝就在陈妈屋里,陪着郎中给陈妈瞧病。在场的还有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是细水同父异母的弟弟。 郎中替陈妈把了脉,然后又翻看了一下瞳孔,没有说话。 “怎么样了?”施慕白在旁边问。 郎中看了他一眼,收拾好药箱,提着出了屋。施慕白跟了出去。在院子里,施慕白拉住郎中:“大夫,有话现在说吧。” 郎中停下了步子,朝里屋看了一眼,沉了口气,对他施慕白说:“施公子,这陈老太是你什么人?” 施慕白觉得莫名其妙,回头看了一眼里屋,发现乔枝这个时候掀开布帘走了来。于是他对郎中说:“我是乔府的私塾先生,这陈老太是乔府的一个厨娘,平时给我们做点饭,我也是替人来看她的。怎么了?” “这样啊。”郎中随意点了点头,他说:“既然没什么关系,你就不要管了,陈老太想吃点什么,就让她家人做点什么吧。” “不是,什么叫想吃什么就做点什么,她就是摔了一跤,摔头了,这很严重吗?而且刚才还和我说了那么多话,怎么就……”施慕白急了起来。 “施先生,你话是这么说,但你也要想想陈老太多大年纪了,她这个年纪骨质本就疏松,根本经不起折腾。而且她不止是摔了头这么简单,她以前身体就有病,这次摔一跤是其次,主要是诱发了她以前的那些老毛病。反正我是没有办法,如果施先生还认识什么医术高明的郎中,去请他们吧。告辞。” “等等。”施慕白拉住了郎中,看着他:“你给我说实话,她顶多还能活多久?” 郎中看了一眼里屋方向,想了想,对他施慕白保守的说:“以现在陈老太的身体状况来看,顶多十天。” 施慕白沉默了。 郎中看了他一眼,径直离开了这里。 乔枝从郎中离开的方向收回目光,落在施慕白身上,她试着问:“慕白哥,你没事吧?” 施慕白冲她一笑:“没事。” 转眼,午饭做好了。 饭桌摆在陈妈屋里,一大桌菜,众人一边吃一边聊。细水给床上的奶奶盛了一碗,用勺子喂给她奶奶。 看着这一幕的施慕白,咀嚼了几口饭菜,他道:“细水,以后你就别去乔府了,在家里专心照顾你奶奶吧,你奶奶现在很需要人照顾。” 细水嗯了一声,没说话。 “不,不行。”陈妈有气无力的说了。 这话让他施慕白眉头邹起,和乔枝对望了一眼,乔枝看向陈妈说:“陈妈,你别这样,细水不在家照顾你,谁照顾你?” “是啊陈妈,如果家里需要钱,乔枝这里有,是吧乔枝。”施慕白把这个问题推给了乔枝,毕竟他现在当着乔枝的面不好接这个茬。 乔枝自然是听他施慕白的,所以看了他一眼,就点头:“对,我这里有。” “你,你们不,不懂,细水不能留家里,她,她爹不争气,整天赌赌赌,家里值钱的都被他爹输光了,她娘就是因为这跟人跑了,现在娶的这个媳妇三天两头不着家,之前还要把细水拿去抵债,抵给张屠夫的那个傻儿子,要不是我拦着,我这可怜的孙女早就被人带走了……这几天我病了,更管不了她爹,以后我要是不在了,就更没人管我这孙女,我必须把她送乔府去,虽然在乔府做丫鬟伺候人,但总比被张屠夫的傻儿子祸害强……”陈妈有气无力的说着,边说边哭。 旁边的孙女细水也哭。 这让乔枝和施慕白也不好在说什么了。 也是这一刻,施慕白才明白了陈妈为什么让乔枝替她去伺候乔西他娘,因为就是知道乔西他娘现在是装疯,会看在以前陈妈照顾她的份上,而善待她的孙女。只是细水还不知道这里面的关系,乔西他娘现在还不信任细水,所以也要装疯,以至于欺负细水来掩人耳目。 吃过午饭后,施慕白和陈妈又聊了会儿天,然后才和乔枝离去,因为他不能在逗留了,否则会引起怀疑。 只是离开前,给细水留了些钱财,让她备个急。至于不能留在家里这事,他会找人去找他爹,让她这几天就在家好好照顾她奶奶,毕竟只有十天的寿命了,活一天少一天。 “陈妈,我们走了,改天在来看你。” 在回去的路上,乔枝挽着他施慕白的手,牵着马的施慕白看了她一眼,没有说什么。这样一来,乔枝更坚定地认为了他默认自己挽他手了,于是大方的挽着,走着。 “慕白哥,你怎么想起来看陈妈了?”乔枝没话找话说。 只是说着无心,听着有意。毕竟这对于他施慕白来说,是敏感的。 “昨晚我答应过乔西,替他来看看陈妈,毕竟以前我住府上的时候,陈妈对我照顾也不少。今天看到她孙女受了欺负,一个人蹲着哭,而且你也知道你五婶是什么情况,大小便失禁,你说让一个小姑娘去处理这些,多埋汰,所以我起了怜悯心,把她拉走,正好给我带路来看陈妈。” 这番解释还算合情合理,所以乔枝哦了一声,她说:“我五婶也真是的,疯了十几年还不死,真是越活越精神。” 施慕白很是无语。 “对了,等下回去帮我收拾东西吧。” “收拾东西?”乔枝不惑,望着他:“你又要哪儿?” “我不去哪儿,我只是搬家。” “搬家?”乔枝不明白:“不是,你刚刚回来,搬什么家?” “我也不想搬,但我不得不给你哥面子吧,毕竟我和你哥是最好的朋友,过两天他就结婚了,到时候你家肯定会来很多客人,那个时候住的下吗?如果房间不够不是怠慢那些客人了吗?再一个,我也喜欢清静,到时候西厢院一定很多人住,所以我还是搬了为好,不受打扰也给了你哥面子。两全其美,你说是不是?”施慕白冲她乔枝一笑。 乔枝觉得也对,她问:“那你打算搬哪儿?” “你家后花园不是有一座孤独小院吗。” “是啊。”乔枝点头,可随即就是一愣,整个人都惊愕了起来,望着他:“你,你要去那儿?” 第93章小院来客 乔府后花园。 几个家丁正在后花园的哪所孤独小院里打扫卫生,休整房梁。府上的女佣丫鬟也陆陆续续将一些生活用品搬了进去。 施慕白这个时候在西厢房里收拾东西,乔枝主仆也在帮着收拾。包括乔仁也在。 对于他施慕白搬家去那所孤独小院,乔仁父子是惊愕加拒绝的。 只是架不住他施慕白的再三劝说,最后乔仁父子也只得同意了。毕竟施慕白说得在理,过两天婚宴上一定会来很多客人,人满为患,到时候府上一定很吵,房间也许都不够,现在施先生主动提出来,不是坏事。 “施兄,你真决定搬进去住?”乔仁再一次确认。 书桌旁正在收拾书的他,抬眼看向他乔仁,冲他乔仁一笑:“我像是开玩笑的吗?” “说真的,施兄你搬家我没意见,我也很感激施兄你为我考虑这么多,但哪个院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快十年都没人住了,里面都没人味,外面还有葱郁的翠竹遮挡,常年阴森森的,而你又是我乔仁最好的兄弟,让你住哪儿,我实在过意不去。所以你还是考虑搬别处吧。” “搬你哪儿去?” 乔仁愣了一下,笑笑:“也行啊。” “得了吧你,过两天你成婚,入洞房的时候我在场,你好意思?”施慕白很是无语。 乔仁僵住,是啊,尼玛自己一时忘了自己要结婚的事。 “乔兄啊。”施慕白将手搭在他的肩上,真诚地看着他,诚挚地对他说:“你的好意我领了,但有些事你真的没必要事事照顾我,毕竟我是客,能在你府上住下,有吃的,有穿的,还有银子拿,这已是对我这个外乡人最大的照顾。现在你成婚,做兄弟的我能为你做的,也就是这个腾点地方出来。如果你连这都不让我做,我真的无法面对你这个好兄弟了,所以,给我个机会吧。”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乔仁还能说什么呢? “今生能认识施兄你,能和你做兄弟,是我乔仁最大的福气。” 施慕白点头:“我也是。” 乔仁笑着拍了拍他施慕白的臂膀:“需要什么或缺什么,跟我说一声就好。” 说到这里,施慕白想起一事,他不客气地说:“现在我就缺一样东西,不知乔兄可否给我解决?” “什么东西?你说。” “其实也不怎么重要,就是我觉得吧,我要是去了那小院,以后出来吃个饭什么的,都不知道是来西厢院,还是去前院,所以我需要一个做饭的。” 说白了,施慕白想要一个佣人。 乔仁无语的看了他一眼,笑着说:“我还以为什么事呢,行,等下我就给你安排一个佣人。” “不不不,我已经有人选了。” 乔仁饶有兴趣的噢了一声,看着他施慕白笑问:“谁啊?” “细水。”施慕白将人选说了出来。 “细水?”乔仁还没见过细水,虽然他是乔府的大少爷,可他平时忙的很,哪里会管府上什么时候多了个下人,又什么时候少了个下人,所以疑惑的问:“细水是谁?” “就是……” “是陈妈的孙女。”乔枝笑着走了过来。 乔仁回头看向小妹。 “今天慕白哥替乔西去看望陈妈,我也去了,今天中午我和慕白哥就是在陈妈家吃的中午饭。陈妈不是病了吗,她儿子喜欢赌,家里值钱的都输光了,还欠了一屁股债,还要把细水拿去给人抵债,陈妈看不过去,就把细水送到我们乔府,替她照顾五婶以免被细水她爹拿去抵债,五婶是什么情况,哥你也知道,所以这几天经常打骂细水,慕白哥看其可怜,就想帮帮她。” 听小妹说了这番话,乔仁知道了,然后看向施慕白:“行,既然施兄有这颗善心想帮她,我成全你,等下就叫她来我们府上去找管家,去他哪儿登记一下,薪水俸禄什么的,该有的都有。” “那我就替细水谢过乔兄了。不过现在还不用她,因为陈妈没几天活头了,让她在家里多陪陪她奶奶吧。另外还想让乔兄你出面去找他爹一下,他爹有点无赖,我担心到时候他闺女来了府上,他没钱就三天两头来找细水的麻烦。”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乔仁对付无赖,很有一套。不过他又说:“那细水这几天不来,施兄你吃饭怎么办?要不我叫刘妈给你送饭吧。” “不用,这几天我也没事干,私塾也不上课,我自己能做。再说你不马上结婚了吗,到时候宴席上,还不够我吃的?” “做什么,我给你送。”乔枝好不容易抓住一个机会,不能放过。 乔仁也觉得对,赶紧说:“对对对,让我小妹送,反正她也没事干。” “那,就先多谢乔枝你了。” 接下来,一行人就帮着施慕白把东西搬到了后花园的那个孤独小院。以后施慕白就住这小院了。 其实他选择搬家,最大的原因还是因为细水,他看陈妈那么在乎她孙女,而自己又想报答陈妈当年的恩情,可是陈妈快不行了,那就把这份恩情还在她孙女身上吧。毕竟跟着自己,总比去伺候乔西他娘要强。 夜幕降临。 一天就这样结束。 后花园的这栋孤独小院,已收拾的干干净净,里面的摆设焕然一新,无论是桌椅板凳或床,以及茶具,都是新的,甚至屋顶上的竹叶也被清扫了,有破瓦的地方也换成了新瓦。毕竟这所小院已十年没人住了,里面的东西都是以前的,都朽了,在一个以前是那妖孽住,所以不吉利,在乔仁的指示下,全部换了。 冷月下,被葱郁翠竹环绕着的这个小院有了光亮,十年来第一次有光亮。 施慕白此刻站在院子里,凝视着这阔别已十年之久的小院,凝视着这熟悉却又陌生的环境。 这个小院面积虽然不是很大,但比起西厢房之前施慕白住的地方要大多了。进入这小院的路只有一条小径,小径两旁是葱郁的翠竹,阴阴郁郁很是茂盛。 这是一个三合院,院子的一角有一口水井。 施慕白在冷月下的院子里环顾四周,打量属于自己的这个小院。 忽然,有声音从院门外传来:“看来你很喜欢这里。” 院子里的施慕白闻声望去,但见敞开着的院门口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一个人,正盯着他。 第94章毒计 来人是乔家八爷乔国厚。 现在已经很晚了,乔国厚怎么这个时候来找自己?这么想着的施慕白,笑着迎了上去。 “伯父,您怎么来了?我还想找个时间去看您呢。” 乔国厚进屋后,这里看看,哪里看看,边看边说:“伯父也是今天才知道你回来了,中午找你去我哪里吃饭,你不在,下午来找你,你又在搬家,乔仁还在,所以不便打扰你们,现在才来看你,不怪伯父吧?” “伯父您那里话,慕白怎么会怪你。”施慕白将茶端来放在了桌上。 乔国厚坐在椅子上,脸色有点不悦的看着他施慕白,他问:“谁让你住这儿来的?是不是乔仁。” 施慕白愣了一下,听乔国厚的语气,似乎不满自己住这里。于是笑了笑说:“不是,是我自己提出住这里的,乔仁等两天不是大婚吗,到时候肯定很多客人,也肯定吵的慌,所以我就搬来这里躲清静,反正这里也没人住,空着也是空着。” “你不知道这儿不吉利吗?我看就是乔仁那小王八蛋想让你腾地。没事,伯父明天给你在外面找一处宅子,你搬哪儿去。” 施慕白无语,尼玛老子刚搬进来,你就让老子搬出去,这怎么行,他赶紧说:“不是伯父,这不关乔仁事,真的是我自己要住这儿的,而且这里也没什么不好啊,清静,没人打扰。” “你……”乔国厚还想说什么,却被施慕白抢话给打断。 “好了伯父,不说这事了,你的好意我领了。现在我很关心那件事,那事查得怎么样了?”施慕白赶紧转移话题。 “什么事?”乔国厚不惑的问。 “就是……”施慕白咽下了后面的话,来到门口左右看了一眼,然后关上门,对乔国厚低声说:“伯父,我临走前不是拜托你调查微音被糟蹋一事吗?怎么,您忘了?” 一提这事,乔国想起来了,脸色也阴沉了起来:“这事我怎么会忘!” “那查得怎么样了?” 乔国厚抬眼看向他,一声叹息,手也无力的拍在了桌上:“唉,是伯父无能,明明知道与乔仁父子脱不了干系,可就是找不到证据,你不在的这半月时间里,他们父子打压伯父我,生意几乎都不让我插手了,就剩下那么一个酒楼和一个石厂让我管。唉。” “太过分了!”施慕白也有点愤怒,不过他还是说了这样一句:“我听说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后罩房进贼了,这事是伯父您找人做的吧?” 呃,乔国厚愣了一下,望着他。 施慕白不说话,就这么盯着他。 两人的目光对视下,乔国厚露出了一抹笑,他承认了:“看来什么事都瞒不过贤侄你,是,那件事是伯父找人做的。乔仁要祸害我女儿,那我就以牙还牙,叫人也去糟蹋乔枝,只是可惜被发现了。” “果然是这样。”施慕白点头。 “贤侄你不会觉得伯父我冷血无情吧?”乔国厚突然望着他问了这句。因为他怕在施慕白心里留下不好的印象,自己必须装弱势且无辜,这样才能更多的博得他施慕白的同情,因为现在他乔国厚在乔府的地位确实大不如以前了。 “怎么会,换做是我,我也估计也会这么做。” “那就好那就好。”乔国厚点着头。 施慕白看了他一眼,眼珠转了转,他这样说:“只是我觉得乔枝是无辜的,如果把这份恨加在乔枝头上,是不是说不过去?我认为冤有头债有主,是乔仁的错,就该报复在他身上。” “贤侄说得在理。”乔国厚点着头说:“这几天我也想过了,确实不能找乔枝,一切都是乔仁作的孽,自然该找他。” 施慕白点了下头,不说话。 “今晚来找贤侄,就是想和贤侄您商量一下,我们下一步怎么办?”乔国厚看着他问。 施慕白愣了一下,反问:“伯父您有什么打算?” 其实施慕白有很多种报复的方法,但他不会说,因为他看出来了,这乔国厚很奇怪,这么晚来居然就只为商量这事,要知道自己也刚刚回来,有什么主意绝不会来让自己出,毕竟这乔国厚是一只城府很深的老狐狸,这半月时间里被乔仁父子打压,加上乔微音的死,一连串的火早就憋在心里快要炸了,所以他肯定想到了很多种恶毒地报复方法。绝不会来和自己商量,要商量也只是一个幌子,肯定下面还有什么需要自己做的地方,或者拉自己下水。既然这样,那就让你先开口吧,省得我说出来让你觉得我这人城府很深,以至于让你防着我。 果然,乔国厚见他施慕白没有主意,沉了口气,盯着他施慕白这样说了一句:“如果贤侄信任伯父,伯父倒是有一计可以替微音报仇。” “当真?”施慕白来了精神。心里则在骂:你个老狐狸。 “伯父想以牙还牙找人假扮小偷去糟蹋乔枝,其实这件事在我看来,确实没什么用,正如贤侄你所说她是无辜的,罪魁祸首是乔仁父子。所以如果我们把以牙还牙放在乔仁身上,是不是更好呢?要知道初六他大婚,女方家很有背景,女方的爹是临安做官的,如果新婚之夜那新娘子出点事,比如当着他乔仁的面被糟蹋了……”说到这里,乔国厚这狡诈的目光盯着他施慕白:“贤侄觉得,会怎么样呢?” 静了,整个屋子里都安静了下来。 毒计!这是一条毒计。 施慕白在复仇这件事上是一个极其腹黑狠辣的人,这条毒计他自然想到了后果是什么。那绝对是乔仁父子承受不起的代价! 一时间他就这样望着他乔国厚,望着这个国字脸的乔八爷,真是想不到他的心肠这样毒,那可是他七哥啊,那也是他亲侄儿啊。与乔仁父子的狠辣有得一拼,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全是黑了心肠的恶人。 其实乔国厚这几天消停了,就是在策划这件事,只是这件事他谁都没有讲,因为怕走漏风声,现在贤侄回来了,他有必要将他施慕白给拉进来淌这浑水……都说两个男人在一起做十件好事都比不上一起做一件坏事的关系铁,现在正是机会,把他施先生抓牢的一个机会。只要一起做了这件事,那你我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你想跑都跑不了。 “这样是不是太狠了点?”施慕白试着问,因为他怕乔国厚没有这个决心。 第95章算计与被算计 乔国厚怎么会没有决心?他反倒是怕你施慕白下不了决心和不上套。 “是,伯父也觉得这一计太毒了,但是,是他乔仁先对不起我,是他先不认我这个八叔,是他先对微音下手,让我老来失女,白发人送黑发人,也让贤侄你痛失挚爱,让你疼侧心扉,既然他不义,也就不要怪我们对他不仁。再说你是他乔仁最好的朋友,他都对你下这样的手,你又何必将他当做兄弟或朋友?” 施慕白被说动了,被乔国厚的话说得脸色越来越难看,握着拳头的手猛地一下砸在了桌上,眼中冒火,咬牙切齿:“乔仁,是你逼我的!” 乔国厚在旁边看着,他很满意施先生此刻的表情。 “伯父,您说吧,需要我做什么?”施慕白极力地想要报仇了。 “的确是需要贤侄帮忙。” “伯父你尽管说,只要我能办到。” “这些天乔仁父子一直防着我,伯父我不好下手,所以等新婚之夜那晚,希望贤侄你把乔仁拖住一下,让他不要急着进洞房,等时机成熟,在让他回洞房。” “就这点事?” 乔国厚点头,他谨慎地说:“这看起来容易,但这却是整个计划的关键,马虎不得,否则他提前进去了,那我们的计划怎么实施?或者他晚一会儿进去,又错过了最佳时机,怎么办?所以时间要拿捏的刚刚好。而拖住乔仁的这个人必须是乔仁信任且不会怀疑的人,伯父我想来想去,也只有贤侄你合适了。” 明白了,施慕白明白了乔国厚这只老狐狸玩了一出一箭双雕。 既把自己拉了进来和他穿一条裤子,又解决了整个计划里最麻烦的一个环节。高,实在是高。 行,我甘愿被你这老东西算计。 “慕白一切听伯父的。”说着话,施慕白又想到了一个问题,他问:“那糟蹋新娘子的人选有了吗?” “这个就不用贤侄你担心了,伯父我自有安排。” 施慕白点了下头,不说话。 接下来两人又聊了一些,然后乔国厚才离开。 只是离开的时候,乔国厚突然想起了一件重要事,回头对他施慕白说:“你看伯父我这脑子,差点忘了正事。” “什么事?”施慕白好奇。 “贤侄你不是搬这里了吗,所以下午我就在想你一个人住这里吃饭怎么解决?如果出去吃不是要跑很远的路?所以我和你伯母商量了一下,让小月过来伺候你,做你的贴身丫鬟,反正微音去了后,小月闲着也是闲着。” “这……”施慕白邹起了眉头。 “怎么了?”乔国厚看出了他有点不愿意。 “伯父,我看算了吧,毕竟乔仁和乔枝每天都要来我这里,你也知道小月和乔枝不和,乔仁也和你不和,一旦看见小月在我这里,一定会猜忌什么,到时候还以为我和伯父你走得很近。当然,我和伯父您现在确实是一条心,不过现在我们还不能摆在明面上,尤其是这个时候,否则我取不了乔仁的信任。希望伯父打消这个念头。另外以后当着外人的面,我也会改口叫你八爷,不会叫你伯父,希望伯父也不要叫我贤侄,叫我施先生就好。还有给我做饭的丫头,乔仁已经给我找好了,过几天就会过来。” 乔国厚哦了一声:“这样啊……” 可以看得出来此刻乔国厚有点失落。 因为他乔国厚的算盘是这样打的,女儿不是不在了吗,那我就给你找门亲,远亲不如近亲,那就小月吧,反正也认识,就从做你贴身丫鬟开始,只要你们能成,那自己就把小月收做干闺女,这样一来你不一样是我女婿吗?可是现在听他施慕白这么一说,似乎也有点道理。 “是伯父想得不周,行,这件事以后再说,另外贤侄要是有什么需要,通知伯父一声就是。” “那慕白就先谢过伯父了。” “不客气。伯父我就先走了。” “伯父慢走。” 送走了乔国厚,施慕白站在自家院门口,望着前方这条漆黑的小径,目光也变得冷冽了起来。 搬家的第一晚,就这样在算计与被算计中度过。 只是他施慕白不知道的是,今夜乔府之外有一个生命正因他施慕白悄无声息地逝去。正如那句话,万物皆有定数,花开花落,早开早结束。 第二天。 今天是正月初四。 后天就是正月初六,所以从今天开始,乔府上下都忙开了,丫鬟女佣和下人全都在打扫,将整个乔府上上下下打扫的一尘不染,能腾出来的客房也几乎都腾出来了,毕竟作为江州首富的乔家,到来的客人必是不少,身份也非富即贵,绝不能怠慢。 施慕白一大早起来,梳洗好了,就坐在书房里看书,等着乔枝送饭来,因为昨天乔枝说了这几天她来送饭。可是施慕白等了很久,都不见人影,最后无奈只得自己去了前院的厨房,找了点吃的。 今天他本想去看望陈妈,毕竟陈妈的时间不多了,可转念一想今天不能去,在外人眼里自己和陈妈非亲非故,昨天去也是找了乔西做幌子,如果今天再去,必定引起怀疑,还是明天在借机去吧。 于是他就回到了后花园。 后花园里的梅园,梅花依旧艳丽而不妖的开着,梅花的香依旧清幽淡雅,梅花的枝依旧苍古而清秀,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站在梅园里的施慕白,莫名有点伤感,尤其是看到那空荡荡的秋千,再也没了乔微音。 “慕白哥。”乔枝从梅园外面走了进来。 施慕白微微侧头,并没有看她乔枝,什么话也没说,在梅亭里找了个地方坐下,拿起书翻看着。 “你怎么了?”乔枝走了进来:“我叫你,怎么不应我?” “你是大小姐,还是回去睡你的懒觉吧。”施慕白头也不抬的说:“还有,做不到就不要承诺,以后别给我送饭了,我自己去前院吃,也正好明天去陈妈家,看看细水白天有空没有,有空就白天过来给我做饭,晚上再回去陪她奶奶。” 施慕白这是一箭双雕,既对你不满,也可以借机制造一个借口明天去看陈妈。 乔枝啊了一声,这才反应过来忘记给慕白送饭了。 第96章噩耗 整整一天,乔枝都在给他施慕白道歉。 什么捏肩捶背,什么撒娇卖萌,以及讲笑话,甚至佯装生气,凡是她会哄人的方式都用遍了,施慕白就是不理她。 天色渐晚。 施慕白坐在书房里,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在看向坐在一旁撕纸条玩的乔枝。沉了口气,他道:“长记性了吗?” 撕纸条玩的乔枝啊了一声,抬眼望向他。 “以后在这样,在让我饿肚子空等,就别怪我不让你进门了。”说着话,就点上了旁边的烛灯。 “不会不会,我保证。”乔枝赶紧走了过来,拉着施慕白的手,笑着说:“你是不是不生我气了?” “你觉得呢?”施慕白回头看向她,笑着刮了她的巧鼻一下:“今天不理你,不是慕白哥我非要生你气,而是为了让你长记性,明白吗?榆木脑壳。” 乔枝喜笑颜开,笑点头如捣蒜:“慕白哥最好了。”说着话还抱着施慕白的胳膊,将头依靠了上去蹭着。 对于乔枝这个动作,施慕白很是无语,尼玛我是树桩吗?让你这头犟牛蹭我? “赶紧松开,我得去吃晚饭了。” “去哪吃?”乔枝抬起头望向他。 “怎么,还等你回去给我送来?” 乔枝尴尬一笑:“那我也去前院吃。” 就这样,两人一起去了前院,只是在去前院的路上,碰到了一天没见的乔仁。乔仁笑着问:“施兄,你们这是去哪儿呢?” “哥,我们去厨房吃饭。” “去厨房?”乔仁纳闷,看着他施慕白:“施兄,我小妹不是说这几天给你送吗,怎么……” “你快别提了,你这小妹……”施慕白看了她乔枝一眼,见她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她啊,今天睡懒觉睡过头,为了让她长记性,我故意一天不理她,这不现在我饿了,就来前院吃饭,她也要跟来。” 乔仁点头,然后没好气的看向小妹,指着她:“你啊。” “乔兄,我就不和你说了,有时间在聊。”说着话,施慕白就领着乔枝走了。 “施兄你等等,有个事跟你说一下。“ “什么事?”施慕白回过头来。 “今天我去找了细水他爹,花钱把细水给买下来了,以免她爹以后三番两次找她麻烦。不过…..”说到这里,乔仁一声轻叹,他说:“陈妈昨夜死了。” 回头看着他乔仁的施慕白,目光瞬间睁大,心也莫名空了一下,压抑着全身心的震惊,问:“你,说谁死了?” “陈妈啊,就是细水她奶奶。” 确认了。施慕白的身子都有点不稳。 他努力让自己平静,让自己尽可能正常,不惑的问:“不是有,有十天寿命吗,怎么突然就……没了?” “是啊哥,你是不是搞错了?郎中都说了,陈妈还能活十天,怎么突然就死了?”乔枝也是满脑子疑惑。 “确实是死了,难道我还骗你们不成。今天上午我去找细水他爹,还没进屋就听见哭声,进屋一看,才知道是陈妈昨夜死了。”乔仁实话实说:“也因此,多给了细水她爹五十两银子,算是给陈妈的安葬费,毕竟以前陈妈在我乔家也做事多年,没有功能也有苦劳。” “陈妈是怎么死的?”施慕白又问。 “好像,是自己吊死的吧。” “吊死?”施慕白邹起了眉。 “我也是听细水他爹说的,说第一个发现陈妈死的人是细水,然后细水就哭着叫他,他进屋一看,就看见了陈妈仰躺在床上,头悬在床外,脖子上缠了一根布条,就是她头上的纱布,纱布下面垂吊着两块砖。”乔仁叹了口气,接着说:“我估计陈妈也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怕拖累那个家,或受不了病痛的折磨,所以选择了这样的方式结束老命。” 施慕白闭上了眼,沉默了。 乔仁走了。 施慕白也走了,只是此刻他目光有点呆滞。 陈妈的死,他不能接受! 虽然知道陈妈只有十天的寿命,但没有任何预兆性地就突然没了,还是吊死,他想不通这是为什么?昨天自己刚和陈妈相认,还有很多很多话想和陈妈说,还有很多很多关心想要给陈妈送去,为什么就这样没了?都不给自己一个送别的机会…… 他想不通,真的想不通。 “我们去看陈妈吧。” 前院厨房门口,施慕白突然对乔枝这样说。乔枝啊了一声,愣愣地望着他:“现在?” 施慕白点头。 “不是慕白哥,我们与陈妈又不熟,那不过是一个下人,而且现在天都黑了,我,我有点怕,还说是吊死的……”乔枝有点不想去。 施慕白盯着她,对她说:“话是这么说,但过几天她孙女不是要来给我做丫鬟吗,作为她未来主子的我,我是不是得去看望一下?向其表达一下我的善意,到时候给我做饭不是更用心吗。” 乔枝有点犹豫。 “当然,你要是怕,就留家里,我去去就回。”说着话,施慕白拍了拍她的肩,就走了。 “我去还不成吗。”乔枝赶紧跟了上去。 施慕白去马房牵出了乔仁送自己的白马,和乔枝一起骑着去了细水家。施慕白下马敲门,开门的是细水他爹,他爹正披麻戴孝,一看门外是施先生,赶紧笑着相迎:“是你啊,施先生。” “听说你母亲过世,特意来看看。”面无表情的施慕白说了这么一句,不等回答,径直的走了进去,乔枝紧跟其后。 “你这马,我给你牵进来了哈。”细水他爹在门口喊。 施慕白没有应,只是跟着施慕白进院子的乔枝,拉住了施慕白,对他低声说:“慕白哥,我,我就不进去了吧,我在院子里等你好不好?” 乔枝不想看死人,有点害怕。 施慕白没有说话,只是点了下头,然后就步入了正屋的灵堂。 此刻灵堂里跪着披麻戴孝的细水,以及细水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站在门口望着进屋的施慕白。施慕白没有看他们,目光直接落到了陈妈的尸体上。 第97章一路走好 陈妈的灵堂很简陋。 就是堂屋里摆了两根凳子,凳子上放着一块木板,木板上躺着一个盖着一床棉被的尸体。前方地方还有点着的两根白烛。 古人死后,得先放三天,然后才能净身穿寿衣入棺,然后在停放七天,然后才能下葬。 “施先生。”抽泣着往火盆里烧纸的细水发现他走了进来,望着他。 施慕白没应她,目光就这么盯着木板上盖着被子的陈妈,他一步一步地走上前去,来到木板前,有点颤动的手抓住被子的一角,一点一点掀开,随着被子的掀开,一张惨白且熟悉的脸在昏黄的烛光中印在他施慕白的目光里。 陈妈,这就是陈妈! 满头白发的她安详地躺着,是的,整张脸没有任何痛苦的表情,一脸安详地闭着眼,就像自然死亡一样。只是她的脖颈处有一圈淤痕,赫然醒目。 掀起的被子,被他松开,无力地垂了下去,盖住了她的脸。 湿了眼眶的他,像那无力的被子一样垂下了双眸。 “细水,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给施先生去沏点茶。”细水他都爹走了进来,热情的来到了施慕白身边。 “不用了。”施慕白控制好了情绪,转过身来,看向细水,以及细水她爹,他说:“我就是觉得奇怪,昨天陈妈还好好的,怎么就突然没了,所以我不放心来看看。” “施先生有心了。”细水他爹点头感激的说,然后又看了一眼身旁的细水,他加了一句:“乔少爷今天来过了,所以施先生你放心,我会尽快把我母亲安埋,让小女尽快进府。” “不急,死者为大。”说这话的时候,他施慕白是压着火气的,如果没有外人在场,他真想狠狠揍细水她爹一顿。 “怎么没有个挽联呢?”施慕白突然问了这样一句。 “有啊,外面这不是吗?”细水他爹赶紧出屋,在门口指着两边门梁上说。 施慕白也出屋看了一眼,点了点头,他说:“这里是有,可我觉得灵堂里也应该挂一副。我来没有准备什么,只有满腹经纶,若不嫌弃,我愿提笔替你写一副挽联。可好?” 细水他爹愣了一下,随即点头笑说:“好啊,能得施先生提笔留下墨宝,是我的福分。求之不得,又怎会嫌弃?”其实细水他爹希望给钱,但施先生既然提了留挽联,也不好拒绝,只得笑着接受。 “那你去准备笔墨纸砚吧。” “好,施先生你等着啊。”细水他爹去准备了。 见细水他爹走了,施慕白才进屋来到细水身边蹲下,拿起纸钱扔进了火盆,同时问细水:“你告诉我,你奶奶为什么会自杀?” 披麻戴孝的细水看向他,泪眼朦胧轻轻摇头:“我也,不知道。” “昨日我们走后,你奶奶有什么异常吗?或者又有谁来看过她?” 细水含着泪摇头,她说:“你们走后,就没人来过。只是奶奶很开心,还说想画画,叫我给她找纸和笔,我家没这些,我就去外面买了一点回来,然后她就一个人画了起来,之后我就去外面忙,晚饭的时候,我给奶奶送饭去,我看见满床都是奶奶涂鸦的画,我奶奶不会画画,只能涂鸦……吃了饭,我和奶奶聊了很多很多,给她捶腿什么的,她也看着我哭,哭了一会儿,然后……”说到这里,她想起了什么,望着他施先生:“对了,我想起来了,我奶奶给了我一个木盒。” “木盒?”施慕白眉头邹了起来,他追问:“什么样的木盒?” “一个上了锁的木盒子,我奶奶说是你以前丢的,忘记还给你,让我一定要亲手交给你。” “对,我确实有个木盒曾经丢了,原来被你奶奶捡到了。”施慕白这一刻敢打赌,那木盒里绝对有陈妈留给自己的东西。 “木盒呢?”施慕白问。 细水从衣袖里取了出来,递给了他施慕白。 施慕白拿过来一看,果然是自己上次丢的那个,只是上面的锁换了一把。想必是陈妈换的。不过他现在还不能打开,因为谁知道里面给自己留了什么东西,所以他放进了怀里揣好。 细水看施先生收好了,就继续说:“后来我就回屋休息了,到了早上我起来看我奶奶,想给奶奶的炉子里添点炭,谁知道就看见了炉子倒在地上,垫炉子的转头出现在了……”说到这里说不下去了,眼泪又开始溢出她细水的眼眶。 “施先生,我给你拿来了。” 这个时候细水他爹从外面回来了,因为他家不用笔墨纸砚,还是去老王头家借的。 有了笔墨纸砚,施慕白就开始着笔写。 夜,很黑。 伴随着寒风呼呼地刮。 他凝视着灵堂里躺着的陈妈,目光有点湿润,提笔开始写下了这样一幅挽联。 乔枝和细水都在旁边看着。 上联:难忘淑德永记慈恩。 下联:春晖未报秋雨添愁。 “好,施先生果然好文采。”细水他爹在旁边一个劲的叫好,哪怕他认不了几个字。 “当然好了,也不看看我慕白哥是谁,他可是进士出身,过三年就是夺魁的状元,我慕白哥能替你给你娘写挽联,是你家八辈子修来的福气。”乔枝得意的说。 “乔枝小姐说的是,说的是。” 施慕白没有理睬他们奉承自己的话,放下笔,谁也不看,就凝视着灵堂里躺着的陈妈:“挽联替你写好了,现在我能做的,也只能是这些了,希望你,娘,一路走好。” “谢谢施先生,谢谢施先生。”细水他爹一个劲的感谢。 殊不知施慕白刚才的话看似说给细水她爹听的,其实是他对灵堂里的陈妈说的,尤其是最后那几个字,希望你娘一路走好,其实他在这里故意停顿了一下,变成了,娘,你一路走好。 是的,陈妈当年养育自己,就好比自己的亲娘。这幅挽联说是替细水他爹写的,其实是他自己写给陈妈的,心里的千言万语全在这幅挽联里。 “施先生你这就走了?吃了晚饭在走吧……” 施慕白没有应,更没有回头,领着着乔枝出了屋,骑着马消失在了黑夜里。 第98章遗言真相 “慕白哥,细水在灵堂里是不是给了你一个木盒?” 回府的路上,骑着马的施慕白眉头邹起,也紧张了一下,然后笑说:“怎么,你看见了?” “当然啦,你以为我眼瞎啊,赶紧把那东西给我看看。” “就一个木盒子,是我以前在乔西院子里丢的,我还以为找不到了,想不到是陈妈捡到了,这不让细水交给我。”说着话就把木盒给了坐在自己前面的乔枝。 乔枝将木盒拿在手里,看了看,又扭了扭锁:“怎么打不开啊?” “没钥匙怎么能打开?这就是我平时变戏法的一个道具,如果你要看,明天去我哪里,我变给你看。” “真的?”乔枝很是期待。 “那当然,我什么时候骗过你。”说着话,就从乔枝手里拿回了木盒。 毕竟你都看见了,如果不给你看一眼木盒的话,你肯定会怀疑,所以就给你看吧,反正你也打不开。 回到乔府,在乔枝的要求下,陪着她吃了晚饭。 然后他施慕白就回到了后花园的孤独小院。 他一回院子,就将院门关上,又将门窗关上,然后坐在书房里,点起烛灯,将怀里的木盒拿了出来。 没有钥匙,他就找了个东西把锁给砸开了。 打开木盒一看,里面有裹成一卷的白纸。 施慕白知道自己这个木盒里,以前是空的。现在多了一卷白纸,不用想,肯定是陈妈放进去的。联想起陈妈昨日让细水找纸和笔,让她画画,所以那肯定是一个幌子,就是为了给自己留下这个。 他将裹成一卷的白纸拿了出来,慢慢展成了一大张白纸,白纸上面写了很多字。是陈妈留给自己的一封信。 信的内容是这样的: 修,当你见到这封信的时候,陈妈已经走了。 原谅陈妈不和你道别,陈妈我也实在没有勇气和你道别。 你也不要难过,也相信你看完这封信后,你就不会对陈妈的离去而难过了,或许会恨陈妈,但不管是什么,有一点陈妈很知足,那就是陈妈有生之年还能见到你,能亲口给你说一声对不起。 现在陈妈要告诉你一件事,这是一个秘密,埋在陈妈我心里整整十年了。 这个秘密或许对你来说很残忍,但对陈妈我来说何尝不是一种良心上的折磨,已折磨了陈妈我整整十年,十年里我没有睡一个好觉,每每想起这事,陈妈我都悔不当初羞愧难当…… 当年,你被谋杀的那个夜晚,是陈妈我往你晚饭里下的药,是我害死的你…… 噼啪,一道闪电在他脑海里突然无情地炸响,撕裂了他无数的脑细胞,让他整个人都睁大了双眼,难以置信,颠覆了他的认知,恩人突然变成了仇人,这怎么可能? 他赶紧接着往下看: 当晚,陈妈我就在你屋外的院子里。 可我只能眼睁睁看着,只能看着我一手带大的你被电光印在窗户上活活捂死…… 因为你的特殊,没有人敢接近你,只能下药,只能让你昏睡,陈妈我虽然是被乔老爷逼着做的,可陈妈是有机会带着你逃走的,可我自私,为了帮我那不争气的儿子,他因为睡了别人老婆被抓起来了,我只得求乔老爷出面找你姑姑给太守说情,乔老爷就用此和我做交易……如果当时带你逃走,是不是你就不会遭此厄运…… 我更愧对你父亲。 修,或许你不知道,你父亲是疼你的,陈妈之所以会照顾你,就是你父亲私下拜托的我。 你父亲在临死前给了我一封信和五百两银子,让陈妈我在你长大成人后转交给你,可还没有等你长大你就被陈妈我给害死了……那封信陈妈在你死后,偷偷烧给你了,我也看了一下里面的内容。你父亲让你不要恨他,他说他不是不想把你抱入怀享受天伦之乐,只是他无法面对你,一看到你就会想起你那惨死的娘,也更不敢记住你的生日,因为你的生日就是你娘的忌日,让你长大后,带走留给你的钱离开乔府,远走他乡去过你自己想过的日子…… 你还没有长大就被陈妈害死了,让你父亲留下的五百两银子也给不了你了,所以陈妈我,就昧着良心占为了己有,贴补家用,给细水他爹拿去开了个铺子,只是他不争气,好赌,没两年就将一切都赌光了......陈妈对不住你,更对不住你父亲。 现在你回来了,陈妈也猜到了你为什么回来,陈妈也不知道该不该劝你,因为他们都该死,他们都不是人,他们为了各自的利益,设计杀了你五叔,杀了你六婶和你六叔……可他们也都是你的亲人,冤冤相报何时了,所以陈妈我想了很多很多,最后决定还是帮你一下,也算是陈妈赎罪了,也是唯一为你能做的。 陈妈我知道了你的身份,这对你来说是一个威胁,所以陈妈我不会让你担心。 陈妈我也知道你想报恩而会常来看我,可这样你会很危险,陈妈不想在害你了,也已活够了,也想明白了很多事,为了不让你来看我,为了不害你,陈妈我只得走了。 陈妈的葬礼,你也不要来,你什么都不要做,或许你也不会做,但陈妈我还是要提醒你,真的什么都别做,不要让任何人怀疑你。 还有你要好好照顾自己,陈妈若是有鬼魂,一定会回来保佑你。 最后一件事,我的孙女细水,我让她替我去照顾乔西他娘,不全是为了让她躲避他爹的祸害而有个去处,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让她做,让她借在乔府做事的方便,暗中掩护你。 你也不要担心,陈妈我什么都没有和她说。 她也什么都不知道。 陈妈我只是让她在乔府只信你的话,也只听你一个人的话;如果你有什么危险,一定要掩护你,帮你,哪怕会置身于危险之中,哪怕会丢掉她自己的生命。 修,如果你不记恨陈妈我,就多照顾一下我的这个孙女吧,让她在乔府不受欺负就行了,我将她就交给你了,有什么危险就推在她身上,她自会替你承担,她会用生命来护你周全。也算是替陈妈我向你赎罪了,至于我欠细水的,我来世自会还她。 陈妈我能为你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 对不起,我可怜的孩子,修。 …… 看完这长长的一篇遗言,他施慕白一动不动,就这么坐着,只是细看会发现,在烛光下,泪止不住的在他脸上淌,整张脸都因为情绪的波动而拧在了一块。 突然,他呀的一声长吼,含着泪将整个书桌给掀翻在地。 第99章清晨笛声 这一夜,施慕白孤坐窗前。 默望窗外的那凄冷的夜空。 初春的深夜,寒风残卷起回忆,诀别苦涩的年华,打扫着寥落清秋,夹带着一种极端严肃的悲凉。 遗言真相,字字如刀。 让他在这个罪恶家族里的那唯一一抹心头柔软,那唯一深深隐藏起来的善良,就这样化作了烟尘消失得无隐无踪。原来,在这个家族里从没有人真正疼过自己,是这样的可笑,是这样的可悲。 原来,天底下真的是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从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他就这样望着窗外夜空里那忽隐忽现的星,那一颗又一颗星就仿若一段又一段不堪回事的记忆碎片。嘴角上扬,冷笑着嘲笑自己…… 第二天。 天刚蒙蒙亮,乔府里的人还没有几个人起床,就隐隐约约听见了悠扬的笛声。 笛声在蒙蒙的晨雾里显得富有诗意和梦幻,犹如天籁之音,那么优美、那么动听、那么令人向往。音符拨动了乔府上下每一个人的神经,丫鬟女佣或下人都停下了手中的活侧耳倾听,还在床上睡梦中的人也睁开了双眼仔细聆听…… 只是这悠扬动听的笛声中夹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婉转和凄伤。 乔府从建府开始从没有这个声音,声音是从后花园方向传来的,不少人在晨雾中寻声来到了后花园观瞧——他们发现在一条沟渠上的一块石板上站着一个人,这个人的身后是一条小径,小径尽头是哪所孤独小院。 石板上的人正是满腹经纶的施先生。 一袭白衣在晨风中轻轻摆动。 一根长笛在他的手中,由他的唇间散发出悠扬动听且婉转凄伤的曲。 白茫茫的晨雾将他整个人映衬得似幻似真。 “听出他曲中的忧伤了吗?”乔老爷站在廊桥上,身边站着乔仁。 乔仁看了一眼爹,目光就回到了孤独小院方向,他道:“不急,乔微音刚刚还不足一月,能理解,我也相信迟早会过去。” “听说前夜你八叔去找过他。” “我知道。”乔仁嘴角含笑:“在他身边我安排了人,在他去找施兄前,就找了乔微音以前的贴身丫鬟小月,想让小月去做施先生的丫鬟,呵,他的算盘倒是精,可惜施兄的丫鬟他自己已经找好了,为此,我还出钱买了下来。” 乔老爷点了点头,转身走了:“走吧,明天就是你大婚,今天有你忙的。” 乔仁父子走了,只是刚刚路过假山,就见到乔四爷坐着轮椅来了。 问他这么早来后花园做什么,乔四爷说是听见笛声来的,想来看看是谁在吹笛子。 当乔四爷得知是施先生在吹笛子,还住在了那十年都没人住的孤独小院,一时微微邹起了眉来。 这边后罩房方向,乔枝也听见了笛声,和众多女眷一起来到了后花园观瞧。 当发现是慕白哥在吹笛子,她整张脸都呈现了两个字:迷恋。 其实不止乔枝迷恋,其她人也都看呆了,尤其是那些情窦初开的女子,比如那些丫鬟,那些小姐千金,还有各房嫂嫂。因为施先生本来就长得就一表人才,还满腹经纶,对人客气有加极其儒雅有风度,而且还会变戏法幽默风趣,现在还会吹笛,简直太帅了,简直就是众多女人的梦中情人。 尤其是此刻他那不苟言笑的神情,以及那忧郁的眼神,那飘逸的一袭白衣,配上朦胧的晨雾,简直就是不食烟火的男神。 当然,虽然施先生是她们的梦中情人,但也知道只能远瞧不能近赏,只能放在心里不能摆于明面,因为都知道自己还配不上这个男神。不过乔枝却不这么想,他就是自己的。 以前喜欢,现在更加迷恋。 “杏儿……” “小姐。”杏儿看向她。 “快去厨房准备早餐。”乔枝抹了蜜一样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远处的施慕白身上。 杏儿顺着小姐的目光也望了一眼远处迷雾中的施先生,抿唇笑了笑:“好的。”然后就去了厨房。 今天是正月初五。 整个乔府都被打扫的干干净净,不少家丁也开始在各个地方贴大红喜字,几乎整个乔府都挂上了红彩,尤其是东厢房乔仁的留香斋,更是布置得喜气洋洋。 按照习俗,虽然明天才是正婚,但今天晚上就得开席,一直要吃三天。还有今天也有很多远道而来的客人会陆续到来。杀猪宰羊在前院,上百个下人在厨房里进进出出,忙得不得了。 葱郁翠竹簇拥中的小院里,施慕白正吃着乔枝送来的早餐,乔枝也在旁边一起吃,边吃边一脸笑意的望着他,似乎看他吃早餐的样子是一种别样的享受。 “好好吃饭,眼睛别盯着我。”他头也不抬的说。 乔枝哦了一声,专心吃早饭,只是吃了一口,就又抬起的头望着她笑着问:“慕白哥,你先前的笛声真好听,想不到你还会吹笛。” 琴棋书画对于他施慕白来说都是手到擒来,只是之前没有吹罢了,今早上吹笛,也是因为昨夜他一夜没睡,睡不着,心情极度低落需要发泄,可如今的处境能供他发泄的少之又少,只有笛声,将憋闷和极度压抑低落的情绪由笛声放空出来。 “你要是喜欢听……”施慕白抬眼看向她,笑说:“以后每天早上就给你吹一曲,好不好?” “真的?” 施慕白含笑点头。 “慕白哥你太好了,嗯嘛。”乔枝激动得朝他脸上亲了一口。 尼玛!施慕白僵住。 门口候着的杏儿也是惊愕的看着这一幕。 乔枝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有点羞涩的低下了头,咬了下嘴角,低声说:“对不起啊,我,我太激动了……” 他站起身来,进入了书房。 对于这一幕,乔枝不惑的看向他离去的背影,慕白哥这是什么反应? 其实乔枝刚才亲他,是故意的,就是想亲他一口,看看他反应。可现在他一句话都不说就走了,这是什么反应?如果讨厌自己,怎么不训斥自己?如果喜欢自己,怎么一句话都不说? 门口的杏儿也搞不懂现在是什么状况,只得试着问:“小姐,还吃吗?” 第100章给我一点时间 施慕白走了。 乔枝也吃不下去了。 叫杏儿把碗筷收走,然后她乔枝就在正屋里坐着,目光也凝盯着书房里的施慕白,但见他施慕白呆坐在书桌后面的椅子上,目光望着窗外不知名的地方发着呆。 乔枝在这一刻想了很多很多,脑子很乱,也紧张和害怕,害怕自己方才出格的举动让他反感。可是自己能怎么办?真的很喜欢很喜欢慕白哥,自己不能一直这样跟着你嘻嘻哈哈而没有一个明确的关系吧?万一哪天你遇到一个女孩子,又说把自己当妹妹看,那怎么办?那样的事有堂姐就够了,不能再来一次。 不知坐了多久,她做了个深呼吸,鼓起勇气朝书房走去。 “慕白哥……”她进入书房,望着他。 椅子上的他动了一下,从窗外收回目光看了她一眼,然后就移开了目光,沉默着。 “我是不是惹你生气了?”她上前走了两步,挨着书桌,眼眶有点泛红,声音也开始变得要哭的样子:“慕白哥……我喜欢你,我真的真的好喜欢你,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如果我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你告诉我,我改好不好……我不要当你妹妹,我……” 她越说越激动,泪也泛出了眼眶。 也是这一刻,他抬起了目光,望着她。 “慕白哥,我,我知道你喜欢我堂姐,如果堂姐还在,我会祝福你们,我不会缠着你,可是她现在不在了,慕白哥你就不能给我一个机会吗?……慕白哥。” 她流着泪挨着书桌的边沿移到了他的身边,轻轻拉住了他左手臂膀上的衣服:“……我知道我比不上我堂姐,我没有她的才华,也没有她的温柔和稳静,可这些我可以为了你去学,论美貌,我自认为我不比堂姐差,论喜欢你,我也绝不比堂姐少,甚至比她更多……我真的好喜欢你,慕白哥……” 他的眼眶这一刻湿润了,也垂下了双眸,一滴泪从垂下的眸中溢出,晶莹剔透滑下他的脸。 “乔枝。” 她应了一声。 书房里很安静,他闭着眼,流着泪,一字一句的说:“你知道吗,你和微音不能比较,你……” “不,慕白哥,我……”她哭着急了起来,双手都抓住了他的胳膊。 “你听我说完好吗?”他睁开双眸,湿润的目光身旁的她。 她安静了下来,望着他。 “你是你,她是她,你们各有各的好,她的性格静雅,你的性格活泼,她的静雅可以在我看书的时候不受打扰,你的活泼可以让我时常开心。所以你不必拿自己去和你堂姐比较。” 她重重地点头。 他用真诚且湿润的目光望着流泪的她,继续说:“我也知道你一直都喜欢着我,一直为我默默付出,我不讨厌你,甚至也有点喜欢你……” “真的吗?”乔枝激动了起来。 他点头,也不忍的说:“可,我真的不知道该不该喜欢你,人只有一颗心,也只能容下一个人,现在微音在我心里还住着,我怕喜欢你,对你不公平,所以你可不可以给我一点时间?让我好好整理一下我这颗心。” “我愿意,我愿意等你……慕白哥。”她流着泪点头如捣蒜,扑在了他怀里痛哭起来。是为自己的付出得到了回报而哭。 她乔枝当然愿意等,因为她现在要的就是你松口说喜欢我,否则你一直不说喜欢我,让我心里没底,现在你松口,那让你彻底喜欢上我,甚至娶我,也只是时间早晚问题。她也相信凭借自己对他的好,一定会打动他。 她就这样在他怀里喜极而泣。 坐在椅子上的他,也抱住了她,头也贴着她的头,手还在她背上轻轻拍抚以示安慰。只有他的目光从湿润和真诚替换成了一抹无动于衷的皎洁。 是的,这是他要的结果。因为他太了解乔枝了,这乔枝不同于乔微音,不像乔微音那么好哄,一旦直接说我也喜欢你,我们在一起吧,那么以乔枝的性格,绝对会整天和自己腻歪,要知道以乔微音那种知书达理高冷的性格在和自己恋爱了都变成了一个小女人,三天两头接吻示爱,就更别说这乔枝了,甚至这乔枝估计还会和自己发生关系,所以吸取了上次的教训,这次必须慎重。 只有这样,才能既不让你绝望远去,也不让你和我太过亲近。 整整一天,乔枝都待在施慕白住的小院里,心情从没有像今天这样舒畅过。 施慕白也不管她,坐在书房里看书。 期间也去了梅园晒太阳,只是今天乔府来了很多远道而来的亲戚,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大人小孩一大帮,毕竟现在还是过年期间,家里都没什么事,来参加婚礼都是家一家的来。也自然人满为患,整个后花园都成了这些人的天堂,小孩在里面玩闹追逐,女眷由乔夫人陪着这里走走,哪里转转。 所以施慕白出现在梅园,不免被人好奇观望和介绍,这让他不自在,就回了小院,待在属于自己的小院里清静。 乔枝也不去打扰他,就待在屋里安静地陪着他,搬了把椅子坐在书桌旁,双手托腮帮仔细观瞧他,陪他。实在无聊了,就去外屋和杏儿说悄悄话。 夜幕降临。 整个乔府上下早已高挂起了大红灯笼,灯笼上贴着大红喜字。 前院的两个院子这个时候摆满了一张又一张八仙桌,不少远道而来的贵客早已到了,还有一些附近的一些生意伙伴和街坊四邻也陆续到来,就连周星也赶来了,因为周星来这里差不多要一天时间,如果明天来肯定赶不上乔仁大婚,只得今天来。 乔仁父子站在大门口,迎接前来贺喜的人。 “恭喜恭喜啊。” “好好好,里面坐里面坐。” 爆竹声噼里啪啦的在乔府大门外响了起来,火星飞溅,烟雾缭绕。 人满为患的前院两个院子里,开席了,一道又一道美味佳肴端上了桌,厨房里更是大火连天,翻炒烹炸一样不落。 第101章诡墓有”人“ 古时候结婚的仪式和现在差不了多少,都是持续三天。 第一天的晚上开第一次流水席,这叫歇客,也叫铺房或暖房。前来的客人都要随礼,这个礼物是有讲究的,晚上随礼不能送钱,只能是五谷或一切生活用品。 今夜的江洲城,是属于乔府的。 作为江州首富,作为江州第一家族,那前来贺喜的人几乎是络绎不绝,附近几个州县前来贺喜的人也不少,甚至还有官府的人到来贺喜。整个乔府灯火阑珊,人声鼎沸。 作为乔仁最好的朋友周星和施慕白,两人也不能闲着,帮着乔仁忙上忙下招呼客人。 乔枝也忙上忙下,只是她只听施慕白一个人的使唤,比如差一根凳子,叫她赶紧去找,她就去找了。又比如有谁家嫂子不知道茅房在哪里,就叫她领着人去。反正今晚他们是忙够了。 “哎你听说了吗?” “什么?” “乔家以前在枫林山的祖坟,又出怪事了。” “不会吧?我怎么没有听说。” “我也是不久前听别人说的,说城南的张屠夫前几天夜里丢失了一头猪,然后就到处寻找,找到了枫林山,然后就不知不觉去到了以前乔家祖坟哪里,你猜他看到了什么?” “什么?” “那墓前站了一个人!” “人?什么人?” “张屠夫当时也觉得奇怪,因为那么晚了,怎么有人会出现在这荒山上?所以想走近一点看是谁,结果他刚往前走两步,那个人就凭空消失了,吓得张屠夫惊叫一声拔腿就跑。” “啊,真的?” “骗你做什么,不信你去找张屠夫问问。” “要真是这样,那墓就真的邪乎了,也幸好乔家十年前就迁坟了,要不然指不定还会出什么怪事。” 两个前来贺喜的客人在边上一惊一乍的聊着。 施慕白就在旁边的一根柱子后面,他无意中听见了这两人的谈话,一时间眉头邹了起来。 “不愧是江州首富,这排场,还只是歇客,要是明日的正席,啧啧……”周星朝施慕白这里走了过来,望着眼前人声鼎沸的宴席,是不停赞叹。 “怎么,周兄你很羡慕?”施慕白笑着看向他。 “瞧你话说的,谁不羡慕?你不羡慕?”周星也笑着看向他。 施慕白笑了笑,沉默不言。 “慕白哥,还有什么要做的?”乔枝小跑而来。 施慕白和周星回头看向她,施慕白含笑问:“你觉得呢?” “肯定没有了,要不你们也不会闲着。”乔枝笑着说。 “我说乔枝小姐,你堂堂乔府千金,怎么老跟着我们忙上忙下?”周星笑着逗她:“说,是不是看上我了?” 旁边的施慕白笑而不语。 乔枝更是无语,她望了一眼施慕白,羞涩一笑,她说:“你和我慕白哥站在一起,你说我会看上谁?” “我这么玉树临风,当然是我啦,还用说?” “你要不要这么自恋?”乔枝郁闷的说。 “你若不信,我们来个心灵测试。”周星将双手抬起,捏成拳,他看着她乔枝:“我这两只拳头一个代表自己,一个代表你慕白哥,你要选到谁,就说明你和谁有心灵感应,来吧,随便选一个吧。” “你这两只拳头都一样,万一我选这个,你说是你,我选哪个,你也说是你,总得有个区别吧?”乔枝不傻,所以得弄清楚。 “也是哈。”周星笑笑,他说:“这两只拳头里,其中一只手心里有一个黑点,如果选到黑点,那就说明是我,没有就是你慕白哥。选吧。” 乔枝看着这两只拳头,左看看,右看看,想要透视那只拳头里没有黑点,看了好一会儿都看不出什么,反而遭到周星催促。一时望向施慕白:“慕白哥,你说我要选那只?” 周星也不怕他施慕白帮忙,因为这个戏法虽然简单,但主动权在自己手里。一时间也笑着说:“慕白兄,你帮她选吧。” “没兴趣。”施慕白笑着摇了摇头:“我去那边看看,你们慢慢玩。” “慕白哥……” “乔枝小姐,没人帮你了,选吧。”周星嘿嘿地笑着。 乔枝无语的看了他周星一眼,然后沉了口气,左右看了看,随便选了一只右手这个拳头:“我选这个。” “当真?”周星笑得越来越开了:“不改了?” 乔枝犹豫了一下:“不改了,快开。” “看好了。”周星打开了右手拳头。 乔枝定睛一看,里面有个黑点,当下就是一愣。 “哈哈,乔枝小姐,我就说了吧,你和我有心灵感应,你看有黑点吧。”周星大笑起来。 只是乔枝也笑了,盯着他周星嘿嘿的说:“谁说我们有心灵感应?我选这只不是慕白哥。” 呃,周星怔住。 “不是,你堂堂千金小姐,要不要这样耍赖,你选了这只就是……” “我哪有耍赖?是你没听我把话说完。”乔枝得意一笑,转身朝施慕白的方向笑着蹦蹦跳跳去了。 留下周星很是无语的站着。尼玛,想逗她,反被她逗了,都怪自己太心急,这丫头鬼心眼也不少。 这边施慕白正和乔仁说话。 “施兄,等下我会送套新衣服给你,明天随我一起去太守府接亲吧。” “这,合适吗?”施慕白笑着问。 “怎么不合适,你是我乔仁最好的朋友,当然周星一样要去,到时候他们要是刁难我想看我出糗,你们不是也能帮我出点主意不是。” 施慕白笑笑,点头说:“行。” “还有,那匹白马我明天得借去骑一下,你不介意吧?” “乔兄你说什么呢,那白马本就是你的,现在你拿去骑,不用说借,是物归原主。” “我就骑明天一天,到时候还是你的。”乔仁笑着捶了他胸口一拳:“饿了吧,快吃饭,这里我能应付。” 流水宴席换了一轮又一轮,客人也来了一拨又一拨。 乔枝由于今晚她家来了很多客人,被她母亲拉着去见见那些亲戚,陪那些亲戚聊天;周星这家伙是自来熟,不管认识不认识都和别人打得火热,仗着从施慕白这里学了很多戏法,就觉得自己很牛了,所以在勾搭娘家妹子。 只有施慕白,觉得没自己什么事了,就一个人回去休息了。 只是回去的施慕白路过后花园的时候,碰见了乔家老九乔小凤。 第102章迎亲 乔仁大婚。 作为乔府老九,作为乔仁的姑姑,乔小凤自然要回娘家来贺喜。反正所在的太守府距离乔府也不远,就几条街的事。 准备回自己小院的施慕白,在后花园的廊桥上碰见了乔小凤。 后花园因为今晚乔府来了很多亲戚,都喜欢来后花园走走或散步,所以为了给这些亲戚照明不至于黑暗中跌倒,到处都挂上了喜庆的灯笼,一片通明,犹如黑夜里的星。乔小凤就在廊桥上站着,手里拿着一把鱼食,在喂廊桥下面荷池里的鱼。 施慕白看了乔小凤一眼,乔小凤也自然看到了他。 两人目光对接的这一刻,施慕白礼貌的冲其点了下头。雍容华贵的乔小凤也回了一个点头。没有说话,就这么无声中擦肩而过。 只是施慕白往前每走两步,身后就有了声音:“你是施先生吧?” 施慕白站住了,然后回身客气地说:“正是。” “知道我是谁吗?”乔小凤似笑非笑地凝视他。 施慕白抬眼望向他,但见她在夜幕中的灯光下明媚动人,茂密的发丝乌黑亮丽,头上戴着金丝八宝占珠髻,绾朝阳五凤挂珠钗,肤白稳熟,一身锦缎华服,外披一件防风防寒的立领雪白拽地披风。整个人无形中给人一种高不可攀的感觉,同时她那似笑非笑的容颜又给人一种容易亲近且好说话的感觉。两种感觉都在她身上同时出现,这不是一个简单的女人。 “上次我记得在微音的葬礼上见过你,所以知道你是乔兄的姑姑。”施慕白礼貌的回答她。 “看来施先生的记性不差。”凝视他的乔小凤收回了目光,继续给廊桥下的鱼喂食,一边喂一边说:“听闻施先生满腹经纶,不知为何甘愿在乔府做一个私塾先生?” “这个问题想必乔兄已经告诉过你了,所以我就不在重复了。如果你没有什么事,我就失陪了,告辞!”说完,施慕白转身走了。现在他还不想和这乔小凤有什么交集,这女人不是一个简单的女人,说得越多越容易出现纰漏,还是先走为妙。 “这里是后花园,施先生这么晚了来此,莫非是去温泉?”乔小凤看向他离去的背影问。 “不,我住那边的小院里。” “小院?”乔小凤微微邹起了眉,目光一下子就投向了那葱郁翠竹后面的小院,那不是十年前那个妖孽住的地方吗,这施先生怎么住哪儿? 一夜无话。 第二天,正月初六。. 乔仁今天大婚,一大早乔府就忙碌了起来。 施慕白和周星也被早早的叫了起来,穿好新衣服和乔仁汇合了。和乔仁汇合后,有专人教他们迎亲的时候该注意哪些礼节等等。而外面院子里就在装一箱又一箱的聘礼。 一切就绪后,由媒人领路,一路鼓乐去了太守府。 新娘子柳香茹,虽然家住临安,但由于路途过于遥远,所以就将太守府当成了临时的家。另外她爹在临安做官,南宋对于春节期间放假有规定,春节期间只有五天假,期间也要轮流值班,因为国家大事不能停止运转,所以她爹就来不了,因为时间太紧。只有等这边结完婚,到时候乔仁带着新娘子回临安,然后在临安再补办一场婚宴。 虽然新娘子的爹不在,但母亲在,又有太守大人给她们母女当家作主。 今天是一个艳阳天,天气很不错。 迎亲路上,乔仁胸前系着大红花,骑着那匹高头白马,马头上也系着一朵大红花,在鼓乐声中招摇过市,不时笑着拱手朝街市两边的百姓示意。身后迎亲队伍如一条长龙看不到尾,一箱又一箱聘礼令人眼花缭乱。可见其排场。 施慕白和周星两人也骑着马,跟在乔仁身后的左右。 晌午时分,迎亲队伍出现在了太守府大门外。 一串又一串鞭炮被点燃,噼里啪啦火光四现。 “新郎官来了,新郎官来了……” 声音一下子从太守府门口一路传了进去。令整个太守府的人都来了精神,纷纷出门迎接或观看,而闺房里的柳香茹则是甜蜜和紧张共存。 大门口,太守府的一大帮家丁笑着把门给堵上了,为首的是太守府的几个公子,纷纷笑着恭喜他乔仁,只是恭喜归恭喜,却没有叫人散开的意思。很显然,是讨要喜钱。 这一点乔仁早就准备好了,和施慕白以及周星三人对望了一眼,笑着纷纷拿出了准备好的喜钱,依依派发,这才了事。 只是虽然进了府,但里面关卡众多,几乎每过一道门,都有人在哪儿堵着笑着恭喜。不过即使是这样,现在也不能直接去接新娘子,因为得先去拜访长辈,然后在这里吃一顿饭,才能将人接走。 太守府的宴席已经开了,在大门口鞭炮响起的同时,宴席就开了。一张又一张八仙桌摆在院子里,众多前来贺喜的客人正吃着喝着。乔仁和施慕白他们被接到了堂屋。堂屋外面就是宴席。 在这堂屋里,聚集了江州太守大人,以及乔仁的姑姑乔小凤,还有柳香茹的母亲,以及太守府里的其他几个长辈。乔仁到来,依依给他们行礼,然后入席落座。 施慕白和周星分别坐于乔仁左右,替乔仁挡酒,因为除了这一桌的长辈敬他乔仁的恭喜酒外,外面的客人也纷纷进来敬他乔仁一杯,而现在新娘子都还没有接到,所以不能把新郎官给灌醉了,只得需要人挡酒。 席间,众人都客客气气,满脸堆笑。 吃过宴席之后,就该去接新娘子了。也是最难的一关,因为此刻柳香茹的闺房前聚集了一大帮姐妹严阵以待。 好在有施慕白和周星跟随,施慕白准备了好几个喜钱戏法,让周星配合着吸引这些拦路的女子,然后让乔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冲过去。不过好不容易过了这一关进入了闺房,可新娘子却哭赖不走(这是习俗,哪怕你很想跟着走,也要哭一哭,赖一赖)。 最后乔仁和施慕白以及周星,还有很多人一起软硬兼施,将新娘子哄出闺房,又哄其(硬推)上轿,新郎乔仁还要给轿夫封“喜钱”,方才起轿。几翻“拼搏”后,新郎乔仁这个时候已是精疲力尽。 施慕白和周星一直没有看清新娘子的模样,因为新娘子一直盖着红盖头,只知道新娘子身材很苗条。 迎亲队伍刚走,太守府里的很多人也跟着走了,比如乔仁的姑姑乔小凤,因为拜堂入洞房等等热闹大戏在乔府,不是太守府,一切才刚刚开始。是的,迎亲只是噩梦的开端。 第103章拜堂 下午时分。 浩浩荡荡的婚礼队伍簇拥着八人抬的花轿,一路吹吹打打回了乔府。 一回乔府,鞭炮齐鸣,劈里啪啦响个不停。 媒婆将一条红绸带让乔仁拿着,另一头让新娘子拿着。然后乔仁用这条红绸带牵着新娘子进入了乔府大门。新娘子这个时候盖着红盖头,看不到路,所以她的陪嫁丫鬟搀扶着她。 大门口有一个火盆,新娘子要跨过这个火盆。 新郎官乔仁满脸是笑的牵着新娘子,在众人的簇拥中一步一步朝乔家祠堂走去。因为新娘子嫁入一个家,首先要拜这个家的列祖列宗,得到了列祖列宗的认可,才能去大堂成亲拜堂。 “慕白哥。”乔枝一见到施慕白回来,就扑了过来,打量他身上的这身新衣服:“真好看。” “好看吗?”施慕白瞅了瞅自己身上这套新衣服,笑着说:“你呀,今天别把心思放我这里,今天你哥是主角,还有你不好奇你嫂子长什么样吗?” “我见过。”乔枝笑着笑:“上次我哥把她带家里来过,可惜你那时候不在,很漂亮。对了慕白哥,你现在还要做什么吗?” 他想了想,又看了看周围,说:“现在应该没我和周星什么事了吧,不过晚上我得要闹你哥的洞房,嘿嘿。” “真的?那我也去。”乔枝满是期待的说。 “好啊。” 这边,拜完了祠堂的新郎官和新娘子,在众人的簇拥中来到了大堂。此刻整个大堂披红挂彩,极其热闹,大堂上方的太师椅上坐着乔老爷夫妇。 “一拜天地。” 披红挂彩的大堂里,新郎官乔仁用一条红绸带牵着盖着红盖头的新娘子柳香茹,一起朝大堂外跪了下来,磕了一个头。 “二拜高堂。” 两人又转过身来,面朝太师椅上的乔老爷夫妇跪下,从左右各接过一杯茶,恭敬的递了上去,当乔老爷夫妇笑着接过茶喝的时候,他们就朝其磕了一头。 “夫妻对拜。” 两人站了起来,在众人祝福的目光见证下,面对面鞠了一躬。 “礼成,送入洞房。” 也是这个时候,外面的鞭炮又噼里啪啦的响了起来。 新娘子被领向了东厢房的留香斋。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开席了。 整个乔府大红灯笼高挂,每一个灯笼都有一个喜字。人声鼎沸,鼓乐齐鸣,配上厨房里煎炒烹炸声,宴席上恭喜声,笑声,杯子碰撞声,咀嚼声,上菜的吆喝声等等一切的一切汇聚成了一首热闹的曲。 有多热闹,就有多热闹。 乔仁穿着一身大红衣服,胸前戴着一朵大红花,端着一杯酒,身边跟着一个专门准备酒的两个下人。一路走,一路转,感谢了这一桌,又感谢那一桌,吃好喝好是这个时候他乔仁的口头禅。 施慕白和周星也跟在左右,不时替他乔仁挡酒。因为上来敬酒的也不少。 在大堂里面还有一桌,这一桌是今晚的焦点,因为这一桌全是重量级人物。 比如在乔府很少露面的老夫人。 还比如江州太守大人,以及知府大人,还有一些生意上最大的伙伴,以及给乔仁牵线拉媒的乔小凤。 乔老爷夫妻这个时候就在这样桌招呼他们。 乔仁在外面的宴席上敬完了一圈后,就领着施慕白和周星回到了大堂里面的这一桌。 “仁儿,快来给你奶奶敬一杯。”乔老爷招呼乔仁。 “奶奶,今天孙儿大婚,您高不高兴?”乔仁笑着从托盘上端起一杯酒,望着满头银发的奶奶:“奶奶,孙儿敬您一杯。” “好好好,仁儿长大了,奶奶恭喜你和,哎那孙媳妇叫什么来着?” “娘,你孙媳妇姓柳,叫香茹。”旁边乔夫人笑着提醒。 “对对,是香茹,你看这我脑子。”老夫人想起来了,满脸堆笑地看着乔仁:“仁儿啊,奶奶祝你和香茹百年好合,早日给我添一个大胖重孙子。” “谢谢奶奶,奶奶您放心,我一定给你添个大胖孙子。” 施慕白和周星也就这么站着,赔笑着,只是他施慕白的目光一直盯着这满头银发的老夫人。这老东西很少露面,上次也不过是在乔微音的葬礼上见过一面,也只是擦身而过,其余时间根本不出来。这让他施慕白一直惦记她却又摸不透她现在是一个什么样的心境,摸不透就不好下手。 乔仁敬完了奶奶,就去敬他姑姑乔小凤,他看着雍容华贵的乔小凤:“姑姑,仁儿能娶到香茹,您功不可没,这一杯酒仁儿敬您,也一辈子记得你的大恩大德。” “仁儿哪里话,这些都是姑姑该做的,谁叫你是我侄儿呢,只是以后你们要好好对香茹,否则就算她父母不找你算账,姑姑我也不能饶你。”乔小凤笑着用手指戳了一下他乔仁的额头。 “不敢不敢,就是给我十个胆,我也不敢。”乔仁笑着受教。 敬完了姑姑,又给其他长辈敬了一杯,以及太守大人和知府大人。 只是太守大人的目光一直落在他施慕白身上,因为他施慕白一看就气宇不凡,掉在人堆里都能第一时间找到,也是这大堂里最显眼的年轻人,而且以前也没有见过,于是就好奇的问:“不知这位年轻人怎么称呼?” 施慕白本来和周星正低声闲聊着,因为这一桌都是大人物,这些人谈话,他们自然插不上。可是这太守大人突然问自己,这让他施慕白愣了一下,然后笑着拱手应:“回太守大人,晚辈施慕白。” “伯父,这是我府上的私塾先生,也是我犬子从临安来的朋友。”乔老爷都要尊称太守大人一声伯父,毕竟乔小凤是这太守大人的儿媳妇。 “是啊,施兄是我最好的朋友,今天也多亏了他和周星,要没有他们,我今天估计早趴下了。”乔仁笑着说。 “哦,老夫听说过你,你是不是那个金榜题名却放弃功名的施慕白?”太守想起来了,因为施慕白来江州也有好几个月了,而且乔府也发生了很多事,上次乔微音死了,他就从儿媳妇口中听说过这个施慕白,只是一直无缘得见。 “正是在下。”施慕白点头。 “怪不得,老夫一见你就觉得你气宇不凡,绝非池中龙,原来是当世大才进士出身的施先生,失敬失敬。”太守大人对他施慕白客气了起来,毕竟此人将来绝对是个人物。 知道了施慕白的身份和辉煌的来历,在坐的那些乔府上的生意伙伴也都对他施慕白客气了起来。不知不觉中,他施慕白就成为了这一桌的焦点。甚至就连老夫人也将目光锁定了他施慕白。 因为老夫人虽然知道施慕白的存在,但也只是上次乔微音的葬礼上有过擦肩而过的一面之缘,现在一桌吃饭,不免近距离看清了他施慕白的模样。只是她越看越觉得似曾相识,好像在哪里见过,但脑海里怎么也想不起来。 “施先生以前可有来过江州?”老夫人问话了。 第104章闹洞房 灯火阑珊,人声鼎沸的乔府,鼓乐齐鸣。 大堂里,施慕白面向老夫人,拱手道:“回老夫人,慕白从未来过江州。“ 老夫人哦了一声,又问:“那施先生是哪里人士?” “回老夫人,慕白也不知道自己是哪儿人士,因为慕白是一个孤儿,打小就跟随义父走南闯北变戏法,如果非要找一个籍贯,我义父是临安人士,那我也就是临安人士。” 老夫人点了点头,目光依旧落在他施慕白身上打量,当发现他戴着一双手套的时候,眼睛明显亮了一下,于是问:“施先生为何戴着手套?” 这一问,将在场所以人的目光吸引在了他施慕白的手套上,包括乔小凤。 “这……”施慕白抬起了手,看着他。 “奶奶,您怎么这么多问题?”乔仁见他施慕白有点为难,就替他说:“我这施兄他戴手套是有原因的,他以前被寒气侵体,浑身发冷,根治不了,尤其是他的手常年僵硬麻木,都拿不起笔,后来戴了手套遮挡了风雨,才好转一些。” “这样啊。”老夫人不说话了。 这时候外面的流水席又换了一茬人,都叫他乔仁去喝酒,让他乔仁回了一声:“马上来。”然后简单说了几句,就领着施慕白和周星又去外面喝酒了。 他们走后,乔老爷他们才又开始继续喝酒聊天。只是老夫人的目光一直望着施慕白远去的背影。旁边坐着的乔小凤也发现了母亲的异常,于是低声问:“娘,你看什么呢?” “总觉得在哪里见过,怎么就想不起来了呢……” “谁呀?”乔小凤是一个聪明狡猾且敏感的女人,她顺着母亲的目光往前,看见了外面宴席旁的施先生。 此刻繁星璀璨的夜空下,整个乔府都是推杯换盏。施慕白在替乔仁挡了一杯酒后,目光微微投向了大堂里的老夫人,看她满头银发的和那些人有说有笑,目光不免寒了一分。 时间在悄无声息中流逝。 流水宴席是换了一茬又一茬。大堂里的那一桌也早已经散了,都去内院围坐炉子旁烤着吃着糖果聊着天。太守大人和知府大人已经回家了,乔老爷此刻正站在大门口送这些贵客离去。 施慕白和周星这个时候已经喝了很多酒,周星遭不住说去歇会儿,所以此刻就只有他施慕白一个人陪着乔仁这里敬酒,哪里敬酒。 时间一晃,到了晚上十点来钟,宴席上才没什么人了,该走的也都走了,没走的也都是留下来准备闹洞房的。乔仁这个时候已经喝成了一个大红脸,施慕白也快遭不住了。 也就是这个时候,众人簇拥着他乔仁去了东厢院,准备闹洞房。 此刻的东厢院只有留香斋灯火通明,院门上贴着大红喜字。 一行人来到留香斋,要进去。施慕白立刻笑着挡在了院门前,酔意满满的说:“乔,乔兄,呕……”他打了个酒隔,继续说:“你想入洞房,呵呵,不行,不行,今天我帮你迎亲,又帮你挡酒,我快累死了,不能这么便宜你,现在我变一个戏法,你如果能看穿,我就让,让你进去亲,亲新娘子,好不好啊?” 施慕白这么一说,周围的人也跟着起哄。 乔仁也知道想摆脱这些人,没那么容易,他醉态憨憨的说:“好,看在施兄你今天帮我的份上,我,我应你,你,你变吧。” “看好了啊。” 说着话,挡在院门口的施慕白就开始变戏法了,只是从怀里摸了摸,什么都没有摸到,最后不耐烦的说:“不用道具了,你看着我手,这是几根手指?” 乔枝也在人群中,她见到慕白哥就伸出了一个拳头,很是无语上前扶着他笑说:“慕白哥,你喝这么多,不要变了吧,你看这根本就没有手指头,是拳头。” “啊?拳头吗?”施慕白其实有一点意识,知道自己这是拳头,但他得拖时间,因为乔国厚那王八蛋还没有给自己信号。 “施兄你不会变了,哈哈哈哈哈。”乔仁指着他大笑了起来。 “我来变,我来变。”歇息了一会儿的周星走了来,他比施慕白要清醒多了,他对乔枝说:“你把他赶紧扶回去,看他喝成什么样了。” “不,我不回去,我,我要变,变戏法,不能便宜乔兄……” “走吧慕白哥,还变什么啊。” “快走快走,这里交给我,施兄你放心,我的戏法也没那么容易被看穿。”周星笑着将他施慕白推走,乔枝又在拉,一时间让他施慕白很是郁闷的被弄走了。 周星挡在院门口,开始对他乔仁变戏法。 “周,周兄,你,你可不能放水啊,你我今天可,可累死了,不能便宜他……”施慕白又折了回来抱住他周星。 “放心,我的戏法让乔兄天亮了都进不去,嘿嘿。”周星一脸的坏笑。 “好,你说的啊,我,我就先,先走了……拜,拜拜。”施慕白被乔枝扶着走了,不时回头冲众人挥手示意。他现在只能走了,他也相信周星这货肯定会拖延时间,算是替自己。至于你乔国厚今晚的计划能不能成功,那就看天意吧。 其实乔国厚早就安排好了一切,即使没有他施慕白,今晚的计划一样会成功。他之所以找施慕白参与,就是想把施慕白给拖下水,和自己穿一条裤子。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周星还在留香斋的院门口挡着变戏法,乔仁也红着脸认真看着,看了一遍又一遍,就是摸不着头脑,其他人还在旁边起哄。 也就是这个时候,院子里面突然传出了带着哭腔的一声:“不要……不要啊……” 这一声不要,让院门口的人几乎都听见了,周星自然也听见了,一时间回头望向院子里。乔仁更是酒醒了一分,因为声音太过扎心,他推了一下门口的周星,跑进了院子,一脚踹开了贴着大红喜字的房门。 第105章偷吻 东厢房,留香斋。 当所有人提着心跟着乔仁一同闯新房,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卧房里的一张大红床上,新娘子被人剥了衣服匍匐在床上,露出雪白的脊背,双手被一只大手抓住压在雪白的脊背上。这只大手是一个男人的,这个男人在新娘子身后站着,全身赤条条。 这个男人也似乎被突然闯进来的人吓到了,回头一看,他的一张长有络腮胡子且有一条刀疤的脸被所有人看见。 新娘子,也扭头回来看,眼里水汪汪。 洞房花烛夜! 这本该是一个美好且热闹的夜晚,却在此刻犹如晴天霹雳戛然而止。 “啊——”一股压抑不住的滔天愤怒如洪流般从他乔仁喉咙里嘶吼了出来。 那长有络腮胡子的刀疤脸似乎被吓到了,赶紧拔了出来,捡起地上的衣服就破窗而逃。 也是这个时候,惊呆了的周星他们才反应过来,发出一声:“抓住他!” 只有眼睛暴凸的乔仁留在了房中,整个人无力地跪了下来,怔怔地瞪着眼前这奇耻大辱。 新娘子在没有了那刀疤脸男人的束缚,也赤条条瘫软在了床上,泣不成声,泪流不止。 除了乔仁和这新娘子,屋里还有一个人,那就是新娘子的陪嫁丫头,只是这陪嫁丫头此刻躺在地上,似乎被人打昏了。 留香斋出事了。 这件事如瘟疫一般瞬间传遍了整个乔府,让整个乔府沸腾了,所有人,所有所有的人如潮水一般朝留香斋蜂拥聚集而来。 只有后花园的孤独小院,静得可怕。 睡得一塌糊涂的施慕白被乔枝扶了回来,一回来就躺在了床上呼呼大睡。乔枝替他脱了鞋袜,然后又去打了点水给他擦脸。 坐在床边的乔枝替他擦脸,擦着擦着手就放慢了下来,开始仔细观瞧起他的五官,好好看的一张脸,好挺拔的鼻子。她越看越喜欢,这是自己的男神。 男神睡着的样子居然是这样的撩人心弦,她试着伸出指头去触碰他的脸庞,滑过他的眉毛,他的鼻子,他的嘴唇,又捏捏他的下巴…… 乔枝从认识他施慕白以来,还从没有这么近距离观瞧过他,也从没有这样抚摸他的脸,也是现在周围没人,也是他现在酔得不省人事,否则她才不敢,以至于让她的小心脏扑通扑通跳,呼吸也刻意收敛,害怕呼吸大一点会吵醒他,会惊扰他。 “慕白哥,你知道我有多喜欢你吗?” 施慕白沉默不言,睡着了。 “为了得到你,你又知道我付出了多少吗?好多好多,我也你为你流了好多泪,从没有一个人像你这样让我又爱又恨……”乔枝望着他的脸,自己哭了,眼泪从她的眼眶溢了出来,也是在感慨自己的付出没有白费而感动。 她轻轻地说,轻轻的俯身将头贴在了他的怀里,闭着眼,听着他的心跳,感受着他的气息。 隔了一会儿,她又抬起脸望着他,望着他这张撩自己心弦的脸,伸出一根手指触碰他的嘴唇,甜甜的笑了,轻轻地说:“慕白哥,我可以亲你一下吗?” 他沉默不言。 “你不说话,就当你默认了。” 乔枝抿唇含羞的将嘴唇凑了过去,吻碰了一下他的唇。然后就移开了。 这是她乔枝的初吻。 她有点害怕,还有点紧张,因为从来没接过吻,也不知道该怎么吻。不过她倒是突然想起了之前慕白哥和堂姐在私塾的吻,虽然一想起这事,她就不舒服,不过人已经死了,也就没什么了。于是她又试着吻了一下。 “水,水……”施慕白喃语着要喝水,偏过了头。 这把乔枝吓了一跳,赶紧坐起身,抿上唇,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然后试着喊他:“慕白哥,慕白哥……” 没有反应。 于是她眼珠转了转,又俯身试着去吻,只是嘴唇还没有碰到,睡着的他又偏过了头,喃语着:“水,水……” 这让乔枝很是无语,说了声:“你等一下。”就去了外屋倒了一杯水进来,将施慕白的头扶起来:“水来了。” 迷迷糊糊的施慕白将水喝了下去,然后又躺下呼呼大睡。 乔枝将茶杯放好,进入屋里坐在床边,看着他这撩自己心弦的脸,心想水给你喝了,该老实了吧。于是她又悬着心试着吻了上去。只是这一次他又偏了头,依然喃语着:“水……” 这下她乔枝算是郁闷至极,偷个吻怎么这么难?她都有点怀疑他是不是装睡,不让自己偷吻他。于是试着推了推他:“慕白哥,慕白哥你醒醒。” 他没有任何反应。 她静了下来,想了想,有了主意。她出屋倒了一杯水进来,对他施慕白说:“慕白哥,水来了。”然后她自己喝了一小口,将杯子放在一边,然后就吻上了他的唇,将嘴里的水送进他嘴里。 这下施慕白不喃语水了,也不偏头了,只是他的内心是崩溃的。 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丫头居然为了偷吻自己,采用这种方式喂自己喝水。乔枝见他没有偏头也没有喃语水了,就为自己的机智点赞,开始专心吻着。 虽然她的吻很生涩,但却吻的很有味道,闭着眼就这样湿嗒湿嗒的吻着,含他的嘴唇,吸他的嘴唇,或用舌头扫他的嘴唇。强烈的心跳让她的鼻息都有点粗重。 这个时候的外面很喧闹也很嘈杂,似乎发生了什么事,她乔枝也听见了,但她才懒得管,她认为外面的喧闹和嘈杂是那些客人因为哥今天的大婚而闹腾而欢呼。 所以她才不出去看,现在偷吻慕白哥才是正事,因为错过这次机会,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了。 “慕白哥,我好喜欢你……慕白哥……”她喘着粗重的鼻息唤着他的名字,吻着他,甚至都爬到了他身上压着他,吻他。吻他的脸颊,含吻他的脖颈。只是吻着吻着,她的身子就是一僵,闭着的眼也猛然睁开,睁得溜圆。 她的下嘴唇,不知怎么的被他咬住了。 她想扯开,扯不开,摇头呜嗯的想要摆脱,可无济于事。 也是这个时候,有声音传来:“小姐,小姐你在吗……” 被咬住嘴唇的乔枝,一听有人来了,整个人都不好了。 第106章喜变丧 “小姐,你真在这里啊?”小月进屋来激动的说。 “嗯。”此刻乔枝的嘴唇已经被施慕白松开了,她正坐在床边像没事人一样手里端着一只水杯。 “出事了,小姐你快去看看吧。” “什么事啊?就算出事轮的着我管吗?我爹我娘他们自会管的。你快走吧,今晚慕白哥喝醉了,我在这里照顾他,今晚我估计就不回去睡了。”乔枝说着话,起身要把她小月撵走。 “不是小姐,真出事了,你嫂子死了。” 正把小月往外撵的乔枝,怔住,停下了推小月的动作,望着她,又眨了两下眼,试着说:“你开玩笑吧?我嫂子刚进门,怎么可能死了?” “是真的,我就是刚从东厢院那边过来,你快去看看吧,你哥都快疯了……” “当真?”乔枝还是有点不信。 “我骗你做什么,是真的。”小月都快急哭了。 “我去看看,如果你敢骗我,看我怎么收拾你。”说着话,乔枝回头望了一眼屋里呼呼大睡的慕白哥,然后把门关上,跟着小月去了东厢房。 只是她们刚走,床上的施慕白就睁开了双眼。 他一个起身就坐了起来。 他确实有点醉态,但还没到那种酔死的程度。刚才他也听到了小月的话,新娘子死了,乔仁快疯了!这证明乔国厚这老狐狸的计划成功了。 说实话,他现在也很想跑去东厢院看看,但想了想,还是算了吧,去了自己又能做什么呢?安慰也显得有点假,还不如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于是他又躺下了,闭上眼听着外面那些若隐若现的喧闹和嘈杂声,就当催眠曲了。 东厢院,留香斋。 此刻的留香斋人山人海水泄不通,官府都来人了,新娘子的母亲也来了,整个留香斋都是新娘子母亲的嚎啕大哭。 房间里,新娘子柳香茹被盖上了白布,她因为当着相公的面被人糟蹋,不甘受辱无颜再见乔仁,选择了一头撞墙而死,脑瓜开裂,鲜血迸溅。当时乔仁不在屋里,正携带一身不可扑灭的滔天怒火走向那刀疤脸,因为听说刀疤脸在逃跑的时候被周星他们抓住了。 可是等他乔仁到了抓住刀疤脸的地方,很多人都在围殴刀疤脸,拳脚棍棒,已经将刀疤脸给活活打死了。这让他乔仁更是有火无处发,直接提来一把刀将刀疤脸的脑袋给砍了下来,鲜血喷溅了他乔仁一脸,甚是吓人。只是等他提着那刀疤脸脑袋回到屋里的时候,新婚妻子柳香茹已经撞墙而死了。 喜事突然变成了丧事,让人无法承受。 乔老爷夫妇当场昏倒在地。 老夫人更是仰天泣叹:“老天爷啊,我乔家到底造了什么孽,你要这么惩罚我乔家啊……造孽,造孽啊。” 乔仁更是疯了一般提着一把带血的刀,暴凸的眼睛也是充满了血丝,在屋子里乱砍狂吼,将一切桌椅板凳砍的稀巴烂,以发泄他今晚的奇耻大辱和丧妻之痛。将所有围观的人都吓得退了很远,谁都不敢靠近。 官府来人后,对现场的一幕也是目瞪口呆。 最后还是乔仁的姑姑乔小凤上前呵斥一声,朝着他乔仁啪啪啪几个大耳光甩去,发了疯的乔仁本来提着刀也要朝她乔小凤砍下来,可一看到是姑姑,还瞪着他吼了一声:“你敢!” 这一声吼,配上她乔小凤的气势,让发了疯的乔仁有点清醒了,整个人软了下来,红着眼眶的他,终于压抑不住内心的憋屈,泪止不住的往下淌…… 这一晚本来是他乔仁的洞房花烛夜! 这一晚本来是他乔仁攀上高枝的一步阶梯! 也是这一晚,一切化为了泡影,喜变成了丧! 今后他乔仁在整个江州都将抬不起头,走哪儿都会被人背后指指点点戳脊梁骨,说看啊,他就是那个新婚之夜老婆被人干了的倒霉蛋。奇耻大辱,这些他乔仁可以忍,可以不怕,怕的是自己如何向临安做官的岳父交代?这是一条人命啊,人家的爱女啊,嫁给自己进府之前,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承受了这奇耻大辱还成为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后患无穷,他乔仁的好日子走到头了。 第二天。 正月初七。 今天本该是回门的日子,乔府本该一大早就热热闹闹的,可是昨晚一事让整个乔府此刻变得冷冷清清,那些鲜艳夺目的红彩还没有完成使命,就这样被换成了白账。 整个乔府的人,从上到下没有一个不是愁云挂脸。 乔府新娘子被人糟蹋了,一头撞死了,如瘟疫一般瞬间传遍了整个江州城。几乎家家户户都在谈论这件事。 一觉睡到天亮的施慕白,醒来发现屋里空空荡荡,周星昨夜没有回来睡觉,于是梳洗了一下,就出了院子。当出来后,发现喜庆的乔府居然变成了到处是白账,这让他很不理解,于是找了个人问,才知道昨夜出大事了,于是第一时间跑向了留香斋。 来到留香斋,这个时候院子里已经没什么人了,留下的也只是几个和乔仁平时要好的朋友,虽然门开着,但谁也不敢进去,就是周星也没敢进去,因为一进去,就会被屋里的乔仁给打出来,一时间就靠坐在门口打着瞌睡。周星昨晚一夜没睡,一直见证着一切,本来他也困的不行,但担心乔仁做傻事,就一直守在这里。 “周兄,周兄你醒醒。”施慕白摇晃着他。 醒来的周星一看是施慕白,慵懒的说:“是你啊,慕白兄。” “你别睡了,快起来,给我说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记得昨晚我走的时候不是好好的吗,为什么……” 周星望着他施慕白,一声叹息。 施慕白也懒得听他说了,直接走进了屋子,喊着:“乔兄,乔……” 此刻房间里一片狼藉,座椅板凳没有一根是好的,到处都是刀砍的痕迹,刀痕累累,也血迹斑斑。风从外面吹进来,令整个屋子甚是凄冷。满脸是血的乔仁在这凄冷的屋子里瘫坐在床边,眼神呆滞。 “我谁都不想见,滚出去!”一把带血的刀朝他施慕白扔了过来。 第107章家族分裂 带血的刀飞来。 施慕白身子一侧,躲开了。 哐啷一声,那把刀飞来落在了地上。 “慕白兄,我们出去吧,不要打扰乔兄。”周星拉了拉施慕白的衣袖。 施慕白阴沉着脸,盯着他乔仁,沉了口气说:“乔兄,你的痛苦我体验过,我能懂你此时此刻的难受,如果想找我说说话,随时叫我。”说完,转身和周星一起出去了。 只是这个时候,乔仁那呆滞的目光突然亮了起来。 你的痛苦我体验过! 这句话如一剂强心针让他想通了什么……是啊,好熟悉的流程,这不正是自己害乔微音的步骤吗? 乔微音被糟蹋,然后悬梁自尽。 自己的新欢妻子被人糟蹋,无颜苟活撞墙而死! 如出一辙! 复仇,这是复仇,针对自己的复仇! 乔仁猛然间抬起了头,望向屋外的和周星说话的施慕白,是他吗?自己让他痛失挚爱,他肯定恨自己,难道这一切都是他设计的? 他就这么死死盯着屋外的施慕白,眼里都充满了血丝,只是盯着盯着他就否定了这个猜测。不是他,不是施兄,先不说施兄知不知道乔微音是自己害的,就算知道了,他这些天几乎都在自己眼皮下,那有时间去策划?何况他在江州地界根本不认识什么人。不是他,不是他,就只有一个人了——八叔。 是的,乔国厚! 现在乔仁除了怀疑八叔乔国厚,已经无人可以怀疑,因为只有八叔这只老狐狸才有动机,才有时间和实力策划这一切。也只有他对自己恨之入骨,虽然自己害乔微音一事没有留下半点把柄,但没有把柄不代表八叔那个老狐狸不知道是自己做的,所以他是在复仇,加上他被自己和爹在生意上打压和排挤,已经在乔府没有什么话语权了,这能不恨自己吗?恨不得喝自己血,抽自己筋。 上次他想以牙还牙报复在自己妹妹身上,结果失败了,现在就盯上了自己,好毒啊!自己一直防着他,收买他身边的人监视他,就是怕他报复,可现在看来还是自己失算了,真没料到他会在自己新婚之夜动手! 一想到是八叔这只老狗策划的这一切,他乔仁眼睛里都充满了血,咬牙切齿。 此刻,屋外的施慕白,他瞟了一眼屋里的乔仁,看到了乔仁那张狰狞可怖的脸。对于这一幕,他嘴角出现了一抹不被人察觉且一闪而过的诡笑。 刚才那句“你的痛苦我体验过”这句话,是他故意说的。 就是把他乔仁往乔国厚身上引。 虽然有点冒险,会怀疑到自己头上,但自己是一个异乡人,在江州没有什么朋友,也没有时间策划这一切,所以你只能去怀疑乔国厚! “那新娘子的尸体呢?”施慕白问他周星。 一提起这事,周星就摇头叹气,他说:“尸体被带走了。” “什么?”施慕白眉头皱起。 “慕白兄,你昨夜不在,你是不知道当时的场面,新娘子她娘哭得死去活来肝肠寸断,痛恨这里,要带女儿离开这罪恶的地方,而且身边还跟着几个带刀护卫,个个凶神恶煞,根本没人敢拦。加上乔老爷夫妇气昏了人事不省,老夫人又一言不发,乔兄发疯又发呆,乔府上下一时间群龙无首都乱了套。当然,乔兄的姑姑出面劝过,说新娘子是拜了堂成了亲的,是乔府的少奶奶,死也是乔府的鬼,说什么都不让把尸体带走,可是她一个人又怎么劝得了,最后只得眼睁睁看着把尸体带走。” 施慕白沉默了,他知道尸体被带走了,那么接下来乔府的麻烦会接踵而至。 “那什么刀疤脸到底是谁?不知道这乔府在江州无论财力还是背后的权势,都无人敢惹吗?”施慕白现在很想知道那个家伙是谁,居然能听乔国厚的话,来干这件不要命的事。 关于那刀疤脸的身份,官府昨晚第一时间就知道了。 那刀疤脸是天狼山的贼寇,也是天狼山那伙贼寇的二把手,平时无恶不作,经常下山打家劫舍,自称绿林好汉。 现在江州知府大人正纠集人手,准备去天狼山剿灭那伙贼寇。 “贼寇?”施慕白邹起了眉来,心想这乔国厚真是什么人都敢找。 “那这贼寇是怎么死的?当时没跑吗?” “怎么没跑!”一说起这个,周星就来气,他说:“当时我们进屋,那王八蛋就破窗而逃,然后我们就追了出去,眼看那贼寇就要翻墙出去了,是乔八爷家的几个家丁发现了,将其拉住按住就打,然后我们去了也打,就这样给打死了。然后乔兄提着刀过来一刀就砍了那贼寇的脑袋,又在那贼寇的身子上乱砍,你是不知道,当时那场面真够吓人的。” 乔国厚这是在杀人灭口啊! 贼寇都是聪明人,也都是一些老油子,怎么会不知道这是一件会掉脑袋的事,肯定是乔国厚以利诱之,然后答应安全送他离开,只是最后关键时候拉住他,杀人灭口!像上次乔仁杀王二公子那样! “行了周兄,你一夜没睡,赶紧回去休息吧,这里我守着就好。” “那行,这里就交给慕白兄你了,有什么事叫我。” 施慕白点头,然后目送周星离开。 乔仁整整一天都没有出屋,饭也不吃,施慕白也进去过好几次,想安慰安慰他,不过虽然他乔仁不扔东西了,不喊滚了,但却一言不发。 一直到了半夜时分,东厢房这边热闹了起来。 所有人闻声而去,见到乔仁提着一把刀大闹聚贤阁,将聚贤阁里的东西砍得稀巴烂,还砍伤了两个下人。只是聚贤阁也不是说闯就闯的,这是乔国厚的住所。 尤其是现在发生了新娘子被糟蹋且撞墙而死的事,乔仁一定会第一时间怀疑他乔国厚,以有乔国厚早有准备,早就安排了几个练武之人保护自己。这不,乔仁在聚贤阁大闹,没一会儿就被人死死按在了地上爆揍。 施慕白和周星赶来的时候,场面已经控制住了,只留下满屋被刀砍过的狼藉。 乔老爷带着人将满脸淤青的乔仁拉住。 乔国厚则在对面单手负后,面无表情且嘴角隐隐勾笑地盯着他乔仁,似乎根本不把你乔仁放眼里。 “老狗,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你做的,你给我等着。”满脸淤青的乔仁面目狰狞瞪着他乔国厚,咬牙切齿。 以前如果说乔仁和乔国厚是暗中较劲,那么现在就是彻底撕破脸皮了。 “好啊,八叔我等着。”乔国厚根本不惧。 “等等,你砍了我家这么多东西,是不是得赔?”乔左见乔仁要走,立刻叫他赔。 “嘿,嘿嘿嘿嘿嘿。”嘴角有血的乔仁扭头回来盯着他乔左,阴笑着:“好啊,等你死了我烧给你。” “算了,不就点破家具破花瓶嘛,反正我们在外面买了个大宅子,明天就搬过去,就当是贤侄来给我们道贺乔迁之喜,打破这些东西就当是一个碎碎(岁岁)平安的好兆头。”乔国厚皮笑肉不笑,盯着乔仁他们:“不送。” 所有人走了,只是乔老爷走了两步,回头看向他乔国厚,不忍地说:“老八,你真的太狠了。” “七哥,有些事你比我清楚,要说狠,也是你们父子先对我狠的。”乔国厚直视乔老爷的目光,就这么盯着他:“从现在开始,我们兄弟就算分家了,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如果你们父子还跟我来阴的,那我就奉陪,看谁最后玩死谁。” 第108章细水来府 兄弟同心,其利断金! 作为江州第一家族的乔氏一族,现在开始要走下坡路了,兄弟分家。 虽然乔定远和乔国厚两兄弟的感情早在半月前就名存实亡了,但至少表面上还和和气气,而现在算是真的分道扬镳。 你设计害死我女儿! 我设计弄死你婆娘! 扯平了! 当然这事虽然双方都心知肚明,但谁也不会挑破,因为挑破了对谁都不好,不说外界会怎么看你乔家这两兄弟,就是那些肮脏事传出去也估计抬不起头,或许还会吃官司。 尤其是乔仁父子,现在更不能挑破,因为一旦挑破,施慕白知道真相,知道挚爱是他乔仁设计害死的,那么他这个奇货也就成为了他乔仁的敌人。自己之前所有的努力将化为乌有。 乔国厚虽然现在想公开这些事,好把施慕白给彻底拉过去,但他想了想,时机不到,因为一旦将这些公然挑开了,让乔仁的岳父岳母知道他们的女儿是自己为了复仇而设计害死的,那么以他们在临安的权势和背景,自己还有活路吗?反正施先生也知道了真相,挑不挑开都无所谓。 所以不挑开这些肮脏事,是彼此的默契!各有所需。 当然这也是他施慕白想看到的,否则你们两家真要公然挑开这些肮脏事的话,那自己在乔府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待下去了。 经过乔仁今晚这么一闹,府上的下人也开始私下议论,说新娘子的死是不是与乔八爷有关?否则乔仁少爷怎么会这个时候提着刀去砍他八叔。不过这些也只是私下议论,谁都不敢摆在明面上说。 大半夜被乔仁这么一闹,回到小院的周星和施慕白两人睡不着了。 两人在书房里喝茶聊天。 “慕白兄,你说乔兄今晚为什么提着刀去砍他八叔?而且他们之间的对话,好像有什么深仇大恨。唉,问乔兄,乔兄也不说。” 施慕白当然知道这里面的事,可以说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了。 喝着茶的他,目光望向窗外的夜空,他道:“你别看我在乔府住了几个月,其实我什么都不知道,或许这就是深宅大院豪富之家的烦恼吧。” “说来也真怪啊,上次我来,乔微音死,这次我来,新娘子死,哎你说我是不是扫把星啊?是不是克这乔府?来一回死一个人……”说话从不靠谱的周星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这倒是让他施慕白很意外,好奇的看向他周星,点起了头:“你还别说,真是这样,你该不会真是扫把星吧?” 周星无语:“去你的,我随便说说你还当真了?” 施慕白摇头笑笑,继续喝着自己的茶。 第二天,正月初八。 乔国厚一家一大早就在搬家,乔仁父子也去了太守府向柳香茹的母亲请罪。 整个乔府冷冷清清。 晌午时分,没有什么事的施慕白和周星两人在后花园的梅园里喝茶嗮太阳,本来两人要去找乔仁的,毕竟乔仁现在需要人安慰和陪,但乔仁不在去了太守府,也只得在这里闲着喝茶了。 乔枝这两天也很少来缠他施慕白,毕竟她母亲因为儿媳妇死了,心情一直不好,也一直躺在床上病怏怏的,所以这两天在陪她母亲,否则肯定缠他施慕白。 就在两人喝茶聊天的这个时候,梅园外面出现了乔府的管家。 这个管家是继周管家死后重新上任的,姓陈。陈管家此刻领着一个人进了梅园。 喝着茶的施慕白自然也发现了进梅园的陈管家,以及陈管家身后的那个人。一时间微微邹起了眉。 陈管家来到梅亭外面,恭敬地施了一礼:“施先生。” 施慕白点了下头,站起了身来。 旁边的周星也将目光投向这陈管家和陈管家身后的那个人,不说话,就这么打量着。 “细水来了,我现在就把她交给你了。”陈管家说着话,就侧身看向身后的细水。 “见过施先生。” 施慕白不言。 “细水,你应该知道是乔少爷把你买进府的,你以后就是乔府的丫头了,生是乔府的人,死是乔府的鬼,也是施先生看你可怜招你入府,所以以后你就是施先生的丫头,一切听施先生的,好好伺候施先生,明白吗?” 细水穿着一件大红棉袄,梳着两个麻花辫,穿着绣花线,肩上还有一个包袱。低着头轻嗯了一声。 施慕白依旧不言,就这么在梅亭里站着,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倒是旁边的周星来了兴趣,打量了一番这个细水,然后看向施慕白,啧啧地说:“慕白兄,乔兄对你真是不错,居然还给你专门安排一个丫头伺候你。” 施慕白看了他周星一眼,沉了口气,对陈管家说:“陈管家,有劳你回去给她拿几身衣裳来,你看她穿得都是什么东西,这么土,怎么做我丫头?” “哎好好好,我这就去。”陈管家点头如捣蒜地去了。 剩下细水一个人就这么站在梅亭外,低着头,也羞愧的红了脸。毕竟每个女孩子都爱美,而且这身衣服是她最好的一套了,被这样当面说土,着实有点羞愧难当。 “慕白兄你看你,别这么说人家小姑娘,人家都不好意思了。”周星笑了笑,然后来到梅亭外,绕着细水转了起来,上下打量她,笑着问她:“今年多大了?” 施慕白阴沉着脸,坐在梅亭里,看不都看一眼梅亭外的细水,自顾自的喝着茶,看着书。 细水不吭声。 “你别不说话啊,你知道我谁吗?我是施先生最好的朋友,你要是惹我不高兴,就是惹你主子不高兴。”周星吓唬她。 细水抬眼望向梅亭里看书的施先生,她觉得奇怪,施先生好像变了一个人,之前自己认识的施先生是儒雅且礼貌还热心,不是此刻这样的冷漠和刻薄。她低下头,细声回周星:“十五。” “一猜就是这个年龄。”周星点了点头,又问:“你家是缺钱还是怎么的,怎么把你给卖了?” 第109章刁难细水 对于周星的这个问题。 细水知道是怎么回事,所以她也不隐瞒,虽然有点委屈,但她认命。 “我爹欠了很多赌债,要把我拿去抵押给别人,是乔仁少爷替我爹还了那些赌债,还给了我爹一笔钱。我知道这都是施先生可怜我,才让乔仁少爷买我入府的。” 周星哦了一声,明白了。 他看了一眼梅亭里的施慕白,他笑着对细水说:“你啊,能遇到我慕白兄,算是你的造化,你知不知道,整个乔府有多少丫头想做他的丫鬟?很多很多,但谁都没有这个福分,甚至如果可以,我都想变个女儿身做他丫鬟,这样就可以天天让他教我变戏法。你做他的丫头,算是来对了。” 细水轻嗯了一声,有了一丝笑容,抬眼看向梅亭里的施先生。 “别站着了,进来坐会儿,我给你变个戏法。”周星笑着说。 “就站那儿!” 细水正准备抬脚走进梅亭,听到这么一句,刚被周星给活跃了气氛的她就僵住了,抬起的脚收了回来。 “慕白兄,你……” “周兄你不要说话,我的丫头我自有管教的方法。”梅亭里看书的施慕白抬起了目光,盯着他周星。 周星还想说点什么,但看到他的目光,也就不说话了,随意点了点头就进了梅亭,他倒想看看慕白兄你是怎么管自己的丫头的。 细水在梅亭外站着,低着头。这个时候她有点紧张,与自己来之前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我若没有记错,你奶奶是正月初三夜里去世的,今天才初八,头七都没有过,你就来了,你可真孝顺啊!”他盯着外面的细水,语气冷漠,脸色不悦。 “施先生,我,我……”细水抬起了头,眼里有点委屈的眼泪在打转,她望着施慕白,声音有点抽泣:“我奶奶停了三天就装棺材下葬了,我在奶奶坟前哭了一天,昨天在家收拾奶奶的遗物,我爹巴不得我快点走,说在家白吃白喝花他钱……” 原来是这样! “慕白兄,你看不是人家不孝顺,别欺负人家小姑娘了,小心以后给你饭菜中下毒,有你受的。” 施慕白很是无语的盯着他周星。 “把眼泪憋回去,我不想看到眼泪。”他的语气有点缓和。 亭子外面的细水赶紧抹掉了脸上眼泪,吸了下鼻子调整情绪。 这个时候,陈管家来了,手里拿着两套衣服。 来了后,面向施慕白笑着恭敬地说:“施先生,衣服我拿来了,由于库房里都是府上丫头的衣服,所以我就拿来了两套,你看合适吗?” “没什么不合适的,她本就是丫头,难道还要给她穿小姐的衣服?”施慕白反问他陈管家,然后说:“把衣服给她吧,这里没你什么事了。” 陈管家将衣服递给了细水,然后笑着恭敬地离开了这里。 见陈管家离开后,施慕白看向亭外抱着衣服的细水,他沉了口气说;“看到那边的翠竹了吗?“ 细水望了一眼那边的葱郁翠竹,点头。 “在那里面有个小院,是我住的地方,你以后也住哪儿,现在你过去收拾好你自己的房间,洗个澡,把衣服换上,头发也重新梳理一下,你应该看过府上其她丫鬟的发型吧,照她们那样梳就行。半个时辰后我回来,如果我回来看见你还没有把你自己收拾好,那么就说明你手脚不麻利,不是我需要的丫头,还是去西厢院伺候乔西他娘吧。” 细水哑然地望着他施慕白。 半个时辰,这…… “时间可不等人,能不能留下,看你自己了。” 话刚落,细水抱着衣服就跑了,她可不想去伺候那个疯老太婆,那太埋汰了。 施慕白抬眼望了她跑走的背影一眼,什么话都没有说,继续看起书来。 旁边的周星此刻有点看不透他施慕白,因为他觉得半个时辰确实太短了,毕竟女孩子不像男孩子,而且这个天洗澡还要现去烧热水才能洗澡,然后收拾屋子,梳头发,这,根本不够啊!所以他看向施慕白,试着问:“慕白兄,你是不是有点刁难人家了?” “有吗?”施慕白反问。 “有。”周星点头,他说:“慕白兄,你如果不喜欢这个小姑娘,你让乔兄给你换一个不就行了?何苦为难人家。再说这小姑娘长得也不差。” “这不关漂亮不漂亮的事,而是……”说到这里,施慕白咽下了后面的话,看着他周星这样说:“周兄,你是我施慕白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有些事你不懂,我也不能告诉你,如果以后有机会,或许我会告诉你。” “什么意思?”周星觉得他话里有话。 施慕白摇头笑笑,不言。 周星就这么看着他,盯着他,总觉得慕白兄怪怪的,但怪在哪儿说不出来,他说:“你和乔兄最近给我感觉都怪怪的,他有事瞒着不说,你现在也有事瞒着我不说,得了,不说也肯定有你们的理由。” 施慕白笑着拍了拍他的手:“别想这些有的没的,你只要知道我真心把你当朋友就够了。” 半个时辰后。 翠竹后的小院,施慕白和周星回来了。 来开院门的是细水。只是院门打开的一刹那,院门口站在的两人都被眼前的一幕怔住了。 见眼前的细水变了,身上那臃肿的大红棉袄不见了。 她换成了一身淡粉色华衣裹身,外披白色纱衣,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和清晰可见的锁骨,下身裙幅褶褶如雪月光华流动轻泻于地,挽迤三尺有余,使得步态愈加柔美,三千青丝用发带束起,头插蝴蝶钗,一缕青丝垂在胸前,不施粉黛配上她少女般稚嫩的容颜,营造出一种纯肌如花瓣般的娇嫩可爱,整个人好似随风纷飞的蝴蝶,又似清灵透彻的冰雪。 “施先生。”细水低着头,被这么盯着让她有点害羞。 施慕白和周星都不敢相信,就这么盯着她,这才半个时辰啊,她居然衣服换好了,头发也梳好了,这…… “你是怎么做到的?”周星盯着她哑然的问。 细水抿了下唇,抬眼看向施先生:“我,可以留下了吗?” “当然可以啊,你都做到了。”周星替施慕白回答,然后笑着又说:“你转个身我看看,真是人靠衣服马靠鞍,换了个人似的,都快认不出你了。” 细水害羞的转了转身子,随着她的转动,裙摆散开,极其飘逸、 施慕白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没有说话,越过她就进了院子,直奔细水住的厢房。 细水见他去了自己屋子,也赶紧跟了过去。 来到细水住的这个厢房,发现里面被打扫的干干净净,在屋中还有一个木盆,里面有着清水没有来得及倒掉。想必她就是在这木盆里洗的澡,旁边凳子上还放着脱换下来的衣服。往里面一间屋走去,里面的床也抹干净了,就是还没有铺床。 “床没有铺,是因为没有找到被褥和罩帘……”细水跟在施慕白身边解释。 第110章从小玩到大 “慕白兄,我看你现在还有什么话说?” “需要什么东西,去找管家拿。”说完这句,施慕白就转身出了屋。 只是他刚刚走到屋门口,就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那个木盆,准确地说不是看木盆,而是他发现木盆周围的地上没有水渍。 “慕白兄你看什么呢?盯着那个木盆,该不会想象人家细水洗澡时候的样子吧?”周星嘿嘿地笑了起来,这让旁边的细水羞红了脸低下了头。 “你——”施慕白算是服了这说话从来不靠谱的家伙,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出屋了。 见慕白兄难为情的走了,周星笑着看向身旁羞红了脸的细水,他说:“别害羞了,你从现在开始就是他的丫头,为他洗衣做饭给他打扫房间这些都是你的活,时间一长,难免会有尴尬的时候,要是你三天两头这样害羞,怎么办?所以摆正好心态,你是丫头,他是主子。” 红着脸的细水轻轻点了点头。 “好了,忙你的吧。” 下午时分,乔老爷回来了。 只是回来的他,无精打采,似乎是吃了闭门羹。施慕白和周星担心乔仁,谁知道乔仁根本就没回来,一问乔老爷,才知道乔仁上午就快马加鞭离开了江州。 事情是这样的。柳香茹的母亲早已经带着尸体踏上了回临安的路。乔仁父子今天去太守府根本没有见到人,只从乔小凤哪里得到了一句话,这句话是柳香茹母亲临走时留下的,说让他乔府等着吧! 这句话摆明了就是这件事没完,她一定会回来找你乔府算账! 乔仁的姑姑乔小凤知道这里面的厉害,所以就劝说乔仁赶紧去追,就是追不上也要去临安向你岳父请罪,否则必将大祸临头。乔小凤的话,让乔仁父子听进去了,所以乔仁没有丝毫犹豫,回来收拾了一下,骑上马就走了。甚至都来不及和施慕白以及周星告别。 得知了这件事,施慕白和周星两人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夜幕降临。 小院里开饭了。 晚饭是细水做的,做了满满一桌菜,让施先生看看她的手艺,是咸是淡,以后好改。 另外乔枝也在这里吃。 细水和杏儿就在厨房里吃,两人有说有笑,杏儿也不时教她一些规矩,教她在乔府里应该怎么怎么做事才不会吃亏等等。 这边正屋里吃饭的三人,气氛也有点沉闷,都是乔府这两天发生的事惹的。 “想不到乔兄就这么走了,我还说跟他道个别呢。”周星摇头一叹,将一杯酒喝了下去。 “你要走?”施慕白望着他。 周星点头,他说:“我六叔公后天六十大寿,我得回去给他祝寿。今晚本想和乔兄以及慕白兄你道别,我们三人不醉不归,喝个痛快,谁曾想现在乔兄招呼都不打一声就去了临安,就留下你我。” 说着话,周星端起酒杯:“来,慕白兄,我们喝一个。” 端起酒杯和周星碰了一个,将酒喝下去后,他脸色就有点黯然了,他道:“乔兄走了,周兄你也要走,就剩下我一个人在这里,私塾也要元宵节过后才能开课,唉,这些天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过了。” “慕白哥,这里不是还有我吗?” 施慕白望向她乔枝。 乔枝笑着将手搭在了施慕白的胳膊上:“你要是无聊,我天天过来陪你给你解闷,如果你不想待在府里,我们就出府去玩,去游船,去看瀑布,或者去爬山。” “就是啊,有乔枝小姐陪着你,还有什么好无聊的?”周星笑了笑,然后又说:“再说我回去了,又不是不来了,我可舍不得你身上的那些戏法,元宵节那天我会来,我们一起过元宵。” “这可是你说的。”施慕白笑着说。 周星点头:“我说的。” 晚饭结束后,乔枝主仆又待了一会儿,聊了会儿天,就回去休息了。施慕白和周星两人也洗漱了一番上床休息了。 这几天周星和施慕白是睡一张床的,可以说是很好的基友。 两人躺在床上,睡不着,就一直聊天,聊天聊地聊戏法,很多很多。一直到了深夜都还在聊。漆黑的屋子里,没有杂音,呼吸声都能清晰听见,施慕白闭着眼轻声说:“你不困吗?” “明天我就走了,你就不能让我多说两句?” “说说说,反正我是困得要命,如果我不回你了,就别推我了。”说着话,他就侧了个身面向床外。 “慕白兄你说我下次来,乔府该不会又死一个人吧?” 听着这突来的一句话,侧着身闭着眼的施慕白在黑暗中猛然睁开了双眼。他这几天确实是在策划杀一个人,现在听周星突然来了这么一句,戳到了他的敏感区。 “怎么会这么想?”他轻声问。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突然想到这些了。”周星也侧身过来,看着他在黑暗中的背影,他说:“之前我不是和你聊过吗,第一次来,死了乔微音;第二次来死了新娘子;我真害怕下次来又会死人。如果真要是死了,我擦,以后我还怎么敢来乔府?” 他沉默不言。 过了一会儿,周星这家伙又换了个话题,这家伙简直就是话痨,他戳了一下施慕白的背,低声笑说:“说说你这个丫头细水吧。” “她有什么好说的。” “怎么没有好说的。”周星很有兴趣聊这事,他挤了挤身子挨着他,凑近他耳边不正经的说:“今天我可是上下打量了她,虽然年纪只有十五,但发育的不错,那长裙在她转身的时候,隐藏在里面的那两条长腿可是若隐若现,虽然胸看上去小了点,但不是有句话说的好,从小玩到大,玩着玩着不就大了吗,嘿嘿,我敢打赌,她要是脱了衣服,那身材真的是……啧啧。” 从小玩到大?这,是这个意思吗?不是青梅竹马的意思吗,怎么...... 施慕白已经不敢直视这四个字了。 “你要是喜欢她,我做主把她许给你吧,你愿意娶她吗?” 呃!周星倒是怔了一下,完全没想到慕白兄会说这话,居然要给自己,于是他好奇的问:“你真对她没兴趣?” 第111章探墓 安静地卧室里,墨汁一样黑。 不正经的周星,让施慕白好是无语。 “若不是因为缺一个做饭的,我身边根本就不需要她。还是那句话,你要是喜欢她,我做主给你,但你必须娶他,我相信乔兄哪儿也不会说什么。” 漆黑的屋子里,周星摇头说:“我可不敢要,这是乔兄买来给你做丫头的,再说就算我有心要,我可不想娶个丫头,还有我爹娘也不会同意,我的婚姻我爹我娘早就给我盘算好了,让我娶一个门当户对的。” “既然是这样,那你就不要去撩骚人家。” “我哪有撩骚她?今天我给她说话,也是看你刁难人家,我看她可怜。” 周星解释了一下,然后笑着又不正经的说:“你就不一样了,她是你的贴身丫头,除了给你洗衣做饭打扫房间外,还负责给你暖被窝,嘿嘿,慕白兄你真是艳福不浅,到时想怎么睡她就怎么睡,花样百出,啧啧。” 此刻黑暗中的施慕白脸色已经变了,压抑着火气:“你要再胡说,别怪我跟你翻脸。” “我哪有胡说?我认识的几个公子哥,身边都有贴身丫鬟,你以为贴身丫鬟是干嘛的?就是没成亲之前当老婆用的。女主子就另说,男主子都是这样,像这些签了卖身契的丫头,如果运气好,可以被主子娶了做小妾,运气不好,就会被当礼物送人,当然送到一个好人家那还行,如果遇到不好的人家那就受罪了。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这些。”周星对这些是门清。 施慕白确实不知道这些,因为他从没有接触这些,根本不懂豪富之家的这些公开秘密。 “其他公子哥怎么样,我不知道,至少我不需要这样的丫头,我只需要一个做饭的。” “我知道慕白兄你不是那样的人,所以我也只是说说,毕竟这种事说白了,就是送到嘴里的肉不吃白不吃,男人嘛,要学会享受女人。” “祸害小姑娘这事,我是做不出来。所以以后这事不要在我面前提,我也不想听到。睡觉吧。” 不愿听了,周星也不好再说。 一夜无话。 第二天,正月初九。 周星走了,施慕白和乔枝一起去送的他,将他送出了城。 送走了周星,施慕白就觉得无聊了,虽然他也希望周星离开,毕竟周星不走,和自己住在一起,自己不好行事。可真走了,也孤单不少。 “今天天气好,慕白哥,我们去爬山好不好?”乔枝笑着提议。 “爬山?”施慕白望向她。 “对呀,我们去天台山清泉寺,我想去给我哥求个平安,我总觉得我哥这次临安之行凶多吉少,我希望能平平安安。” “天台山是不是有点远了?一去一回,恐怕天都黑了。要不我们去枫林山吧。” “枫林山?”乔枝不解的问:“去哪儿做什么?” “去探墓。” “探墓?” “你哥结婚歇客那晚,我无意中听人说你乔家以前的祖坟有东西,我很好奇,要不我们去看看吧?” “有东西?什么东西?”乔枝也好奇了起来。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就是听说什么张屠夫家的猪丢了,去寻找,找到了枫林山,然后看见你家以前祖坟前站着一个人,想走近一看,那人就凭空消失了,把那张屠夫吓个半死。所以我在想那个人是不是住在那墓里面,是不是那个让那个墓不安的源头?” 乔枝惊讶的啊了一声。 乔枝有点犹豫要不要去,毕竟对于那个诡墓,她真的是打心里抵触,不仅仅是她,就是整个乔府都抵触那座诡墓,一般都不谈及有关那座墓的一切。但架不住施慕白好奇要去探秘的心,所以想了想,反正也是白天,就跟着去了。 两人乘坐马车,来到了距离江州城十里外的枫林山。 此刻的枫林山,早前覆盖的积雪已经大部分融化了,春天的阳光普照下,小草钻出了土,小树也发起了嫩芽,一片春机盎然,万物复苏。 来到半山腰,就看见了历经风霜雨雪的那座威严且破败的诡墓。 威严地诡墓爬满了青苔。 破败地诡墓荒草凄凄。 施慕白要来这里,他就是想查看一下这诡墓里究竟是不是有东西存在。这对他很重要,是解开他怎么从这墓里出来的关键,或者还能解开这诡墓一切不安的谜团。 当然,他来这里还有一个更大的原因,那就是他怀疑隐藏在乔府里的那只鬼,就在这诡墓里,是这诡墓的主人。当然,这个猜测,他也只是怀疑,到底是不是,他不确定,所以来看看,如果那鬼真在这里,还是这诡墓的主人,那自己就和其做个交易。毕竟能预测未来的鬼,简直帮助太大了。 这座诡墓的入口,之前被乔老爷他们砸碎了大理石封口,后来用碎石块堆砌在入口。只是现在施慕白见到,入口的那些碎石块不知是被谁搬开了散落在一旁。 乔枝自然也发现了,因为上次她也来过,她惊讶的指着入口:“慕白哥,你看那些碎石块……” “或许是什么动物给刨开的,又或者是附近一下贪玩的人移开的,别自己吓自己。”施慕白笑着安慰了她一下,然后取出早已准备好的火把进墓了。 “慕白哥我,我不想进去……”乔枝有点怕。 拿着火把的施慕白,回头看了她一眼,冲她一笑:“那你就在外面等我吧。” 乔枝点了下头,就左右看了看,然后去到阳光大的地方,她觉得这里安全。 进入墓里的施慕白,虽然也有点紧张和忐忑,但也没有过多害怕,毕竟这个诡墓里面有什么他多少有点心理准备。即使有什么,他也相信现在的自己,绝对能够应付,实在应付不了,还可以逃。 这座诡墓一半在地上,一半在地下,上下通过一段台阶所连接。 常年没有阳光照射的墓穴里,被墨汁一样的空气所填满,黑得天昏地暗,阵阵寒气直逼面门,让在这墨汁一样的空气里挤压行走的他压抑住了自己的呼吸。 仿佛整座墓此刻就是一个庞然大物且无可悍动的魔鬼。 墓穴就是这个魔鬼的口腔。 举着火把的他,在魔鬼的口腔里压抑着自己的呼吸一步一步前行,随着他不断的前行,墨汁一样的空气逐渐被火光驱散,能见度越来越多。 第112章墓语 墓穴里静得可怕,只有火焰燃烧空气的声音。 整个陵墓长二十米,宽八米。 从外面看,墓顶是平行的,从里面看,墓顶则是拱形。 举着火把的施慕白,此刻站在墓穴中间,随着身体缓慢的转动,冷冽地目光也跟着身体的转动巡视周围。 空荡荡的墓穴,除了他,什么都没有。 以前装他的那副棺材早已经破碎,又在上次乔老爷他们拖尸烧骨中拿出去引火了。所以此刻的墓穴里,除了地上潮湿的炭灰外,什么都没有。虽然什么都没有,但还是给了他一种强烈心慌的感觉,似乎这墓穴里一直有双眼睛盯着他。 他移动步子,来到了石墙边。 整个墓穴都是由巨大的条石砌成,他在墙壁前,用火把往石壁上照了照,想要在石壁上发现一些什么端倪,手也石壁上触摸。 墙壁坚硬无比,没有什么雕刻,就是简单打磨过后的条石,条石与条石之间连接的缝隙很小。他看着这样的石壁,不免想起十年前自己在这墓中看到的那一幕: 前后左右上下出现的那些画面清清楚楚,比皮影戏还要清楚,皮影戏与那些画面相比真的不值一提。那些画面可都是印在石壁上,他很难理解就这普通的石壁怎么可能出现那些清楚画面?不可思议! 除了那些画面,他还记得这个诡墓里一会儿燥热难耐,一会儿狂风肆虐如万年冰窖。 奇异的现象,让他不能理解。 如果说这一切都是人为的,像自己一样利用某些道具耍的一些障眼法,那么这个人未免也太可怕了,达到了以假乱真的地步,让自己都无法看透。退一步,真的是人为,那么这人一定是居住在这里,这墓穴里一定有暗道或暗门。可是他在墓穴里找了一圈,仔仔细细摸了一遍,敲了一遍,根本没有任何暗道和暗门。整个墓穴也没人居住过的痕迹。 太诡了! “我不知道你是何方神圣,也不知道你是敌是友,更不知道这几十年来你为何三番五次和乔府过不去,现在却又要保护乔府的某些人,或者你有什么不肯让外人知道的目的,但我感激你让我活着走出这个墓穴。如果方便的话,可否与我见一面?……我想当面感谢你。” 没有回答,没有任何声音。 对于这无声的回应,他施慕白已经习惯了。 “当然,你或许不需要我的感激,对于我的感激你压根都不放眼里,但有一件事你不得不出面和我说一声。我想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会出现在乔府,所以你如果要保护乔府里的某些人,那么你把名单给我留下来,这样我就知道什么人可以动,什么人不可动。” 诡墓依旧沉默不言。 “这事不急现在回我,看你什么时候方便就什么时候来找我,不过我希望尽快。现在,我该走了,今天贸然打扰,还请见谅。”说着话,举着火把的他静站了一会儿,发现还是没有回应,便转身离开了这个让人心慌的墓穴。 诡墓外面,乔枝站在太阳底下,拿着一根树枝无聊的敲树玩。 见到施慕白从墓里出来了,赶紧迎了上来,关心的问:“慕白哥你没事吧?” “我像是有事的人?”施慕白笑笑:“走吧。” “这就走了?” “不然呢?” “那里面没什么东西吧?” “有的话,你觉得我还能出来?” 两人边说边往山下去了。 其实他施慕白也不知道在墓里说的那番话管不管用,但他相信,那诡墓绝对是有灵性的,接下来就是等了。如果那能预测未来的“鬼”真来找自己,那么就证实了那“鬼”就是这诡墓的主人。即使不是这诡墓的主人,也与这诡墓有着莫大的关系。当然,若不来找自己,自己也没有什么损失,就当这次是回一次家罢了。 是的,他将诡墓当家了,他死是在外面死的,醒来是在诡墓醒来的,重新做人就是从这诡墓里开始,所以这里就是他的家! “你先走,我还有点事。” “什么事啊?”乔枝不惑的望向他。 “你堂姐不是埋在那边吗,我反正来都来了,我想去看看她。” 一听他要去看堂姐,乔枝的脸色就变了,但她又不好说什么,就这么盯着他。她来之前就猜到了,猜到了他来探墓不过是一个幌子,真实目的是来看那个死人。现在果然是这样。 施慕白当没见到她不悦的脸色,自顾自的去了乔微音那边的墓地。 乔枝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气哼哼地跺了下脚,然后转身下山去了。 等施慕白下山回来的时候,山下的马车不见了,更不见乔枝的踪影。他知道这丫头肯定是生自己气了,尼玛太任性,居然让老子走路回去! 如今的乔府冷冷清清,很沉闷。 走路回来的施慕白没有第一时间回乔府,而是在市集上转了起来。 半下午,他才提着一些东西优哉游哉的回府了。 回府的时候遇到了乔西,和乔西聊了几句。也提起了细水这件事,给他乔西说了声抱歉,希望不要怪他,毕竟一个小女孩去伺候你娘,真的不合适。乔西对这件事摇头笑笑,说没事。就算有事又能怎么办呢?谁叫你施先生是乔府的贵客。 这个时候乔枝正在后花园的梅园里荡秋千,杏儿在旁边推。细水没事干也在旁边帮着推。 细水在乔府不认识什么人,和谁都不熟悉,只有和乔枝主仆接触得多,所以除了和她们打堆还能去哪儿呢。 施慕白回来,路过后花园的时候,见到了梅园里的乔枝,只是瞟了她一眼,就直接提着东西回了小院,装着没看见。 “施先生回来了,我先走了。”细水见到主子回来了,赶紧小跑回去,她得赶紧回去做饭。因为她知道施先生中午没回来吃饭,肯定还饿着。 荡秋千的乔枝自然也见到了回来的施慕白,也见到了他不悦的脸色,她以为施慕白会知道她生气然后来说两句好话,谁知道理都不理自己,一时间让她意识到自己可能有点过分了,也联想起了之前自己和他在藏书楼闹别扭一事,以及上次自己忘记给他送早饭一事,这两件事可是让她知道他是很小气的,何况今天…… 第113章侍寝? 夜幕降临,乔府上下挂起了灯笼。 小院里,细水将饭菜做好,端在了桌上。 施慕白一个人坐在桌上吃着饭,只是吃着吃着,就听到了院子里来人了,下意识朝门外望了一眼,是乔枝主仆。一看到她,就低下了头继续吃饭。 “慕白哥,吃饭呢?”乔枝笑着走了进来。 他嗯了一声,不说话,继续吃着自己的饭。 “我给你倒杯水。”乔枝说着话就提着茶壶倒了杯水,递给他。 “谢谢,我不渴。”他很客气。 他越客气,她就越不安。就这么盯着他。 杏儿不敢进这屋,因为她知道是怎么回事,所以去了厨房和细水聊天,帮着干一些活。 “慕白哥,我知道错了还不行吗……”乔枝来到他身边,拉住他的衣服一角。 “你那有错啊,你做什么都是对的。” “慕白哥你不要这样好不好,我承认上午是生你气了,故意先走,让你走路回来,可你也不是骗了我吗?你说去探墓,你却是去看堂姐。你要是直接说去看堂姐,我还不会多心,可你不能骗我吧?” “照你这么说,我真是百口莫辩了。”他抬眼看向她。 “我,我就是不希望你骗我。” “我骗你?”施慕白冲她一笑,只是这笑不是善意:“先不说我没有骗你,就算我骗你,我为什么要骗你?有想过这个问题吗?” “我……”乔枝确实没有想过,但这个问题还用想?用脚都知道是为什么。 “看来你没想过,那我告诉你。我如果是你认为的那样我骗你,那么我的出发点也是为了在乎你,因为在乎你的感受所以才骗你,也说明你在我心里是有位置的,否则我才懒得管你怎么想,管你是什么感受,直接就去了枫林山看你堂姐。但是,我没有骗你,我去看你堂姐,就是正好去哪儿突然想起来了,所以才去看。” 乔枝怔在当场。 “我之前也说过,我不是不喜欢你,只是我需要时间来重新接受一段感情,你如果非要着急的话,非要和一个死人计较的话,我可以这样告诉你,我或许会反感。好了,该说的和不该说的,我都说了,回去好好想想吧。”他站起了身来,朝厨房方向喊了一声:“细水,把碗筷收了。送客。” “哎,来了。”细水应了一声。 施慕白回了书房,坐在椅子上看起了书。 此刻的乔枝恍然大悟,自己怎么就没有想到骗我的背后有着这样一层意思? 一时间她对上午不等他一事更加过意不去,都是自己想多了,脑子太笨。所以她赶紧去了书房,一个劲的给他施慕白赔不是,说好话,给他捏肩捶背,卖萌撒娇。 一直到十点来钟,外面的杏儿和细水都在打瞌睡了,她乔枝都还在书房里向其陪不是。施慕白也看出来了,今晚不原谅她,她是会赖着不走了。所以原谅她了,让她赶紧回去睡觉,我也要休息了。 乔枝口水都说干了,现在他终于松口,也就放下了心中的石头。笑着回去休息了,只是临走时,还抱着他亲了一口。这让他施慕白很是郁闷。 乔枝主仆走了,细水就把院门关上了,然后去厨房打了盆热水端进书房,给施慕白洗脚。 这个举动,让他施慕白更加无语。 所以他直接让她回去休息了,自己不用人洗脚。 细水也不说什么,哦了一声就回屋去睡了。其实她也有点忐忑,洗脚这些事,还是杏儿这两天教她的规矩,说做丫鬟都得做这些事,给主子洗脚收拾屋子什么的。只是杏儿只记得她平时要干的事,忘记了这细水的主子是施公子,是男人。 自己洗完脚的施慕白,将水倒了,就坐在了书房里看书,只是怎么看都看不进去了,不时将目光投向窗外,投向窗外的那个厢房。就这么静坐了一会儿,他起身出了屋。 他的屋子出门左手边是厨房和杂物间;右手边是厢房,也就是细水住的地方。院门口就在厢房前面。厢房和正房的夹角是一个茅房。施慕白来到了厢房前,敲了敲门,往里面喊:“细水,你睡了吗?” “刚睡下,怎么了施先生?”漆黑的屋子里,躺着床上的细水朝门外问。 “你出来,我有话和你说。”说完,施慕白就回到了自己屋里。 夜已经很深了,整个乔府都静悄悄的。 万籁俱静,一盏孤灯的书房里,昏黄的烛光映照着细水和施慕白。 屋里很安静,谁也没有说话,只有空气在流动。 施慕白坐在椅子上,目光盯着面前站着的细水,两人之间就隔着一张书桌。 细水就这么站着,低着头,她不知道施先生这么晚了叫自(8○○ΤxΤ ˋc○Μ己来书房做什么,还就这么盯着自己,她有点忐忑,还有点紧张,手都放在衣角处扯着衣角。她担心施先生是不是叫自己来侍寝啊…… “这两天,管家和杏儿是不是教了你很多规矩?” 细水抬起头望了他一眼,点头。 “那他们教你的规矩,你听吗?” 细水轻啊了一声,脸也有点红了,她知道来了,施先生肯定要自己陪他做那事。她轻咬了下嘴角,羞涩的点了下头:“我是施先生你的丫鬟,你是我主子,你,你叫我干什么,我都会听话的。只是,只是我担心乔枝小姐要是知道了,她,她会......” “什么?”施慕白邹起了眉:“这关她什么事?” 细水羞红了脸,低着头:“她,她不是喜欢你吗,要是知道我和你睡觉,那还不……打死我。” 卧槽!施慕白眼珠子都瞪大了。 “你胡说什么!”施慕白一声爆喝。 这声爆喝将细水吓了个激灵,赶紧跪了下来:“我,我错了……施先生你不要生气。” “谁让你跪下的,起来!”施慕白这个时候头都大了。 如惊弓之鸟的细水眼眶都湿润了,抬起头望向他,见主子脸色铁青,赶紧站了起来。 第114章立规矩 细水虽然忐忑紧张,但她做好了侍寝的准备。 虽然陈管家给她说这些规矩的时候,她有点抵触,但又有什么办法呢?谁让自己是个丫头,已经被父亲卖进了乔府,生是乔府的人,死是乔府的鬼。 自己在乔府也只能祈祷遇到一个好主子。虽然施先生是男主子,但好在之前给自己的印象很好,相貌堂堂满腹经纶,儒雅礼貌善良,给他侍寝也不是不能接受。 只是她没有想到侍寝这事,这么快就来了,让她既紧张又害怕,因为她还没有经历过这事,也只是从别人口中听说过。最担心的莫过于乔枝小姐,害怕乔枝将她视为眼中钉而收拾自己。所以要不要给施先生侍寝,她也不好拿捏方寸。 施慕白这里是窝火不已,他在想陈管家和杏儿都给细水灌输了一些什么肮脏的规矩啊!自己今晚叫她来根本不是什么侍寝,而是要给她立规矩。 安静地书房里,细水就这么低着头站着。 “细水,你给我好了,我不管他们都教了你一些什么规矩,现在我要告诉你,他们的规矩不算数,我才是你的主子,你需要做什么,你不需要做什么,一切都是我说了算,明白吗?” 低着头的细水点了下头,不吭声。 “不要光点头,把头抬起来,看着我。” 细水将头抬了起来,羞红了脸的她硬撑着望着他。 施慕白也凝视着她,盯得她又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不过在他不悦的一声“摁”中,赶紧抬起头。 “细水,我让你来做我的丫头,只是我需要一个做饭的,其余的我不需要,更不需要哪些腐朽、肮脏、见不得人的潜规则,或许别人是这样,我也管不了别人,但我这里绝不容许出现这些腐朽糜烂的东西。” 细水就这样望着他,这一刻她觉得施先生真的和别人不一样。 虽然自己才来府上两天,但之前自己也在府上待了几天伺候乔西他娘,所以也多少了解点乔府,那些公子哥都用异样的眼光看自己。唯独施先生,在他身上,自己似乎看到了阳光,他正直,正派,让自己起了敬意。哪怕他这两天对自己冷漠。 “你能来做我丫头,是我可怜你,同时也是看在你奶奶的面上,否则我需要什么样的丫头没有?为什么非得要你?所以你若是在我这里耍小聪明,那我会对你不客气的。” “我没有耍小聪明。”细水低声说。 “你敢说你没有?”施慕白死死盯着她,一字一句的说:“昨日你以为你骗过了周星,就能骗过我吗?我让你半小时里洗澡换衣服和收拾屋子,这是个人都办不到,你却办到了,是,你向我证明了你手脚麻利,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压根就没有烧水洗澡,那木盆里的水是井里的凉水。这你承认吧?” 细水惊讶,望着他施慕白:“你,怎么知道?” “木盆周围地上没有水渍,这就足以说明一切。你想留下来伺候我,不想去伺候乔西他娘,我能理解。也是因为你的出发点是为了能留下来,昨日我才没有拆穿你。” “施先生我错了,我下次不敢了。”细水赶紧跪了下来。 “谁让你跪下的?”他脸色微变。 细水赶紧起来了。 “我告诉你,你既然做了我的丫头,就不要随便给人下跪,我也不需要人给我下跪,也更不想看见我的丫头给别人下跪。记住了吗?” “记住了。”细水重重点头。 “记住就好。现在我给你立规矩,让你知道你以后在这院里该做什么,又不该做什么。” 细水点头,听着。 “第一,我的卧房和书房,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许进。我不在的时候,也不要让别人进。” “我知道了。”细水点头。 “第二,你每天只管做好你的一日三餐,其余时间若有什么事,我自会叫你,若没有,你就自己支配。” “我知道了。”细水点头。 “第三,这个小院里发生的所有事,不管来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话,也都只属于这个小院,就算我骂了你,你委屈,你也只能在这个小院哭,出了小院对谁都不要说,哪怕是乔老爷问。明白吗?” 细水点头:“我明白。” “就这三条规矩,你记住就好。” “就这些吗?”细水觉得是不是太简单了? “就这些。不过有些话我得提醒你,在这乔府,不要乱嚼舌根,别人说什么你听着就是,如果有谁需要帮助,你也可以去帮一下忙,反正就是不要让大家讨厌你。” 细水点头。 施慕白盯着她,凝视着她,良久才点了下头:“就这么多。回去吧。” 细水哦了一声,转身走了,只是走了没两步,似乎想起了什么,就回头看向施先生,好像有话说。 “怎么?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吗?”施慕白一直盯着她。 细水沉了口气,走了回来,望着他,鼓起勇气问:“施先生,我,我有一件事不明白,你能告诉我吗?” “什么事?” “就是我奶奶过世那晚,跟我说了很多话。” 施慕白噢了一声,问:“都说什么了?” “我奶奶跟我说在乔府凡事听你的,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如果你有危险,让我帮着掩护你,哪怕会有生命危险,这是为什么啊?”细水望着他,很想知道:“而且那时候我奶奶还不知道我要来府上做你丫头,只让我去乔府伺候那疯婆子。我奶奶是不是欠你什么?” “这……”施慕白想了想,看着她细水笑说:“我怎么不知道你奶奶欠我什么?” “真的吗?”细水对这件事很疑惑。 “也许你奶奶让你这么做,是觉得我人好,觉得我照顾了你,又去你家看望了她,还给钱买东西,故此担心你以后在乔府受欺负没人帮你,所以让你听我的话,让我照顾你一点。” 细水点了点头:“我觉得也是这样。” “当然,话是这么说,但我们主仆关系你得清楚。有些事我会看在你奶奶的面上照顾你,但若你不听话,那我还是得说你,训你,明白吗?” “我知道。施先生你放心,就算我奶奶不跟我说这些,我也会听你的话,你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我……” “我知道了,回去歇着吧。”施慕白打断了她的话。 细水把还想说的话咽了下去,恭敬地说了一句:“那我就下去了,施先生你也早点休息。”说着话,也做了一个丫头蹲安的姿势。 施慕白在收拾书桌上的书本,随意嗯了一声。 直到细水离开后,他才松了口气,目光投向细水离去的门口,低声自语:“也不知道留下你,是对还是错……” 夜越来越深,施慕白去卧房休息了。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随着子时的来临,那如墨汁一样的书房里,凭空多了一个“人”。 第115章与鬼对话 正月初十。 大清早,乔府就响起了婉转悠扬的笛声。 还在睡梦中的人听着这个笛声,也都知道是谁在吹,虽然已经好几天没有听到了,但能在这个时候吹笛子的也只有施先生了。 后罩房的乔枝听到笛声,就从床上爬了起来,穿着丝质上衣和下身一条像短裤一样的丝质亵裤,撅着臀趴在窗前望着那小院方向聆听着。她知道这是吹给自己听的,上次慕白哥就说了,以后天天吹给自己听,虽然这几天他没吹。 “小姐,你不冷吗?”杏儿见小姐就穿过睡衣在窗前,赶紧拿来衣服披在乔枝身上。 这边小院里的细水本来还在屋里睡觉,一听到笛声,就醒了,起来一看,站在院门前,见到了出口的沟渠上的那块石板上站着施先生,是他在吹笛子。她就站着听了一小会儿,觉得绵远悠长很是悦耳,然后就去厨房忙早餐了。 这一天没有什么事发生。 乔府平平静静,沉闷无声。 施慕白吃过早饭,就拿着钓鱼竿出了乔府,去江边钓鱼。 这钓鱼竿是他昨天下午买的,准确的说是乔国厚送他的。因为昨日下午他在市集上转,不巧碰到了搬出去的乔国厚,两人聊了会儿天,觉得以后见面说个话都不方便了,所以约定以后出来见面,只是出府总要有个理由,于是就以钓鱼为借口。 其实施慕白就是想杀乔国厚。 现在杀乔国厚是最佳时机,因为那晚上乔仁提刀去砍他八叔,这件事很多人都知道,也有很多猜测流言在私下里传,所以这个时候杀了乔国厚,所有人都会把怀疑矛头指向乔仁。就算不指向乔仁,也可以指向天狼山的那伙贼寇。反正不论如何都怀疑不到他施慕白头上。 只是今天乔枝觉得钓鱼新鲜,所以跟在了一路,细水和杏儿也跟来了。 一行人在江边蹲着,或者找石头坐下。乔枝也去买了一根鱼竿,陪坐施慕白身边,一起坐等鱼儿上钩。细水和杏儿就在不远处给主子们挖蚯蚓当鱼饵。 “嘿,有了。”施慕白紧握鱼竿,目光死死盯着江面上的浮漂,见得那浮漂一沉一沉的。 “快拉啊,拉啊。”旁边的乔枝也看到了,比他还激动,手都伸来要帮他拉。 远处的杏儿和细水也闻声跑来了。 “别动,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急,否则会脱钩。”说着话,见得江面上的浮漂又沉了下去,他知道时机到了杨手一提,鱼钩勾上了鱼嘴,不可挣脱。 一条大鱼在水里翻腾,被他施慕白提着鱼钩拉倒了岸边。杏儿和细水赶紧跑向岸边,按鱼。 “施先生,这鱼好大啊。”细水抓着鱼满脸是笑的展示给他看。 鱼抓上来了,乔枝和杏儿以及细水三人就开始逗这条鱼玩。 就这样,一行人在江边待了一天,中午饭就地生火烤鱼,当野炊了。只是等了一天,乔国厚都没有来,想必也不会来了。其实施慕白不知道的是,乔国厚来了,只是远远就看见了乔枝主仆也在,所以就没有来打扰,因为有乔枝在,说话不方便。 夜幕降临。 今天钓了很多鱼,所以晚上回来,细水将这些鱼做成了全鱼宴,什么水煮鱼,什么清蒸鱼,大块鱼,酸辣鱼片,剁椒鱼头等等,细水确实会做饭,都是跟她奶奶学的。而且还给各房送去了一条,确实太多了。 吃饱喝足后,施慕白在书房看了会儿书,然后就去休息了。 今夜的月色白白的,惨惨的,缺乏善意。 被葱郁翠竹包围的这个小院,气氛更是阴森可怖,窗户上都倒映着婆娑的竹影随风摆舞,就像是鬼怪在窗外窥探。 施慕白侧躺在床上,如挺尸一般被墨汁一样的黑暗所包围。 只是他虽然躺着,虽然他呼吸匀称,但他的目光却是睁着的,投向书房那边。 因为昨晚他听到了书房那边有响动,只是当他过去看的时候,除了书桌上有些凌乱外,什么都没有。所以他猜测那个能预测未来的“鬼”来了,只是不想惊动自己,所以在书桌上找信纸写字,以至于书桌凌乱了,毕竟自己睡觉前将书桌收拾的整整齐齐。 昨晚惊扰到你,没能见到你的庐山真面目,那今晚我就小心点。他相信,昨晚那“鬼”来了,被自己惊扰而来不及留信纸,那么今晚也一定会来。 现在他施慕白更加坚信昨日去枫林山去对了,这“鬼”当时就在那诡墓里,或者说,这“鬼”就是诡墓的主人。否则这些天不出现,为什么偏偏自己去了那诡墓你就出现? 只是睁着眼的他躺在床上等了很久,书房那边都没有什么动静,他都快睡着了。不过即使再困,他脑子里也始终绷着一根弦,不时晃晃头,打起精神盯着书房那边,倾听那边的动静。 时间在悄无声息走过。 忽然,万籁俱静漆黑如墨的屋子里,有了一声沉重的叹息。 始终绷着一根神经且快要睡着的施慕白,被这声叹息牵动了神经,猛然睁开了双眼。 只是刚刚睁开,余光就见到了自己床边坐着一个“人”,他本能性啊的一声头皮发麻,一个激灵缩身成了一团。 漆黑的屋子里,床边居然坐着一个“人”! 近在咫尺! 他都不知道这个“人”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又在自己床边坐了多久,就这么恐慌的死死盯着此“人“。 这个“人”全身被黑披风裹着,又被墨汁一样的黑夜所包围,根本看不清其面目。似乎也被施慕白的突然惊叫而吓了一跳,以至于身子都抖了一下,然后“他”微微侧头,低沉的声音响了起来:“你看见我了?” “什么?”施慕白反应不过来。 “我真想宰了你,你知道吗?” 施慕白额头都渗出了冷汗。 “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尽快离开这……” “他”的话似乎还没有说完,就凭空消失了,就像凭空出现一样。 床上一角缩成一团的施慕白就这么盯着,盯着那空荡荡的床边,久久回不过神来。 等他回神过来,下床满屋子找,再也找不到了。 “你还在吗?”他在漆黑的屋子里来回走,来回巡视。 空荡荡的屋子里,没有得到任何回答。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我离开?你给我说清楚,你出来……”施慕白知道这个鬼肯定还在屋子里。 第116章限期三天 今夜着实惊着他施慕白了。 深更半夜凭空出现在自己床边,虽然自己有准备,但注意力全部在书房那边,根本没有想到你这个鬼竟一直坐在自己床边。 只是不惑大过惊吓,他竟威胁自己离开! 为什么要自己离开? 自己怎么可能离开! 屋子里,鬼在没出过声,似乎已离开这里了。 “施先生,施先生……”门外有了细水的声音。 “有事吗?”他的目光一下子冷冽了起来,投向门的方向。 “没,就是刚才听到你大叫了一声,所以我,我来看看。”细水在门外的院子里站着,望着紧闭房门的正屋。 “没事,就是做了个噩梦被惊醒了,你回去睡吧。” 门外的细水哦了一声,又瞧了几眼正屋,总觉得怪怪的。 此刻屋里的施慕白来到门口,透过门缝瞧见了细水回屋去了,才松了口气。然后在屋子里又转了一圈,才回到了卧房里的床上。 只是经过方才一幕,他是睡不着了,就坐在床边思考着什么。 太危险了!如果这鬼要对自己不利,杀自己是轻而易举的事,从方才凭空就出现在了自己床边就能说明一切。同时也证明了这鬼似乎对自己并无恶意,否则早就对自己下手了,也会令自己防不胜防。 第二天,正月十一。 开门出屋,正在厨房忙活的细水投来了目光,含着笑恭敬的喊了一声:“施先生,早。” 施慕白没有说话,只是点了头。 一袭白衣且手拿一根长笛的他,走了两步,突然望向厨房里的细水问:“今天早上你怎么起来这么早?” “早吗?” 细水看了看外面的天,她说:“是施先生你今天起晚了吧,昨晚是不是没有睡好?要不你回去睡吧,我做好了早饭叫你。” 确实,昨晚被那鬼惊吓着了,直到快天亮才睡去。他摇了摇头,没说什么,拿着长笛就出了院门,去了沟渠上的石板上,望着整个后花园吹奏了出来,一切的一切都在笛声里。 日出东方,日落西山。 夜晚又来临了。 今晚他施慕白有了准备,所以等细水回屋睡了后,他就待书房里,将一张大白纸摆好,毛笔沾上墨放旁边,然后对着空荡荡的屋子这样说:“我不知道你到底是什么妖魔鬼怪,也不知道你昨晚为什么话没说完就走了,或许你是在忌惮什么吧,更不知道你又什么时候现身,我等不了,所以你还是留下你想说的话,或者你回答我的问题,我明早来看。” 说着话,他就退到了一旁,他看着桌上的信纸说:“我的问题很简单,第一个问题,你是不是枫林山那座诡墓的主人?” 信纸没有反应,笔也没有被拿起来。 “好吧,我把问题都说完,你在回答。”施慕白沉了口气,继续说:“第二个问题,十年前是不是你救活的我,然后也是你将我送出了那座墓?” 还是没有反应。 “第三个问题,你和乔府有什么恩怨?折腾了乔府祖坟几十年,如果是占了你的地盘,所以你要折腾,这我能理解,可是你为什么要杀乔仁?或者说你又是乔微音什么人?” 书桌上依旧没有动静。 “第四个问题,如果你真的恨乔仁,要杀死他而后快,那么我可以帮你。毕竟我也看出来了,你三番两次杀他都不成功,足以说明你被什么东西所羁绊了。也许就是你忌惮的那个东西。” 说着话的他,目光谨慎地四下巡视,希望发现对方的踪迹或者空气的波动。 “当然,按理说我帮你不应该和你谈条件,但我现在真的还不能杀乔仁,他还有利用价值。如果你非要让我杀他,那为了我长远的计划,也只能提条件了,我的条件很简单,用你神出鬼没的方式扰乱整个乔府,让乔府所有人都相信乔府闹鬼,最好能吓死一两个。只要你做到了这一点,我会不惜余力帮你干掉乔仁。” 屋子里空空荡荡,没有任何回答,也没有任何波动。 书桌上的那张大白纸也静静躺着。 他开始怀疑那鬼这个时候可能不在屋里,或者在,却因为忌惮什么所以不能现身。至此,他将上面提的四个问题依依写在了这张大白纸上,然后就走了,回了卧室休息。 书房里的灯没有吹灭,给那鬼照明,也给自己在卧室方向朝这边看而留下光亮。 时间悄无声息流逝,很是期待的一夜就这么过去。 正月十二。 一大早,施慕白就突然醒来了,醒来的他直奔书房。昨晚自己一直盯着书房,只是后来睡着了,也不知道那鬼昨晚来了没有。 书房里的灯还点着。 书桌上的大白纸依旧有着自己昨晚写的四个问题,只是毛笔移了位置,这让他施慕白眼睛一亮,知道那鬼动过笔,也肯定留了什么,所以他赶紧拿起这张大白纸看了起来。 果然!在这张大白纸的最后面,写着这样几个字:给你三天时间,离开江州! 十个字,只有这十个字! 这就是那鬼的回答? 那鬼没有回答自己的任何一个问题,就是叫自己离开。 为什么? 施慕白的眉头此刻紧紧地邹在了一块。 离开江州,这比任何一个回答都要让他施慕白不能接受!自己好不容易回来,就是复仇的,你让我离开,可能吗?还限期三天时间,呵,除非三天时间我杀光所有人! 明显不可能! 整整一天,他施慕白都心不在焉。 就是去江边钓鱼,乔枝在旁边提醒上钩了叫拉,他都没反应,等反应过来鱼已经跑了。所以钓着钓着他就不钓了,回府找了本书在梅园里看了起来,虽然是看在看书,脑海里却一直在想那鬼留下的话! 那“鬼”为什么叫自己离开?难道那“鬼”不想杀乔仁了? 或者说那“鬼”杀乔仁还是想杀,但不需要自己帮他了,因为害怕自己将乔府的人一个一个慢慢地都杀光,连那些他要保护的人都杀了,这不是那“鬼”想看到的,或者说这“鬼”就是自己之前推测的那样是乔府某些人的守护神! 可是既然是某些人的守护神,给自己留下那些要守护的人的名单不就行了,为什么不留?还是说一切都是自己错了,是这“鬼”自己要慢慢地杀光乔府所有人,不希望别人抢他的猎物,他要慢慢玩死乔府的人,所以让自己哪儿来的滚哪儿去,是这样吗? 还有,给自己三天时间,如果自己不照这“鬼”说的做,会怎么样?三天后是不是会对自己下手? 一想到三天后可能会对自己下手,他施慕白的目光就异常凶狠且冷冽了起来! 第117章大事不妙 三天后。 今天是正月十五! 说话从来不靠谱的周星,今天没来,找了个从清水县来江州做生意的人带了个话给施慕白,说他父亲病了,他得替他父亲出远门走一趟货。为此,施慕白也不说什么,也让那个商人带回了一句话,替他向周伯父问安。 乔仁去了临安,也还没有回来,连个信儿都没有。 所以今年的元宵节,乔府很冷清,甚至是在担心中度过的。 就连施慕白也是在不安中度过今天的一分一秒。 因为今天就是那“鬼”给的三天期限,如果要对自己动手,也就在今晚了。 夜幕降临,江州城到处灯火阑珊。 虽然乔府今晚是冷清的,但江洲城不会因为他乔府冷清而冷清,大街小巷都是人来人往热闹非凡,猜灯谜的猜灯谜,出对子的出对子,还有善男信女聚集在河边放河灯。 乔枝本想拉着施慕白出府去放河灯,但被他拒绝了,说自己有点不舒服,你要去自己去吧。对此,乔枝和杏儿两人去了,她们去看热闹,毕竟一年一度的元宵节不能就这样无聊的度过。同时施慕白也将细水给打发去了,今晚有大事发生,不能让外人在场。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逝…… 随着午夜的来临,被葱郁翠竹包围的小院里,没有任何灯光,静得可怕,就连那风吹动竹叶的声音也似乎压抑了起来,生怕惊扰到了他。 书房里,墨汁一样的黑。 他施慕白坐在书桌后面的椅子上,闭着眼,等着,耳朵在无声中聆听着周围的一切…… 只是如果细看的话,会发现他那一直不曾摘下过的手套在这个时候摘下了。一双白皙的手就这样暴露在了墨汁一样的空气里,让空气尽情的腐蚀侵灼。 忽然,他一直聆听着周围一切的耳朵动了一下,听到了什么泥土松动的声音。 与此同时,小院的厢房后面出现了一个人影。 厢房后面有一道土坎,土坎上是葱郁的翠竹,这土坎起着围墙的作用。这个人影就是从土坎上面跳了下来,在黑暗里走了出来,只是刚刚从拐角出来,就啊的一声惊叫了出来,伴随着身子一退。 一道刺眼地分叉亮光也一闪而过,替代的是面前多了个黑影。 “有门不走,为什么走这里?”这是施慕白的声音。 惊吓了一身冷汗的细水,知道了前面这人是施先生,才长长地松了口气,然后诺诺地解释:“这不是很晚了吗,我本也想走前面的院门,可我推了推好像反锁了,我又不好叫施先生你给我开门,所以我,我就穿过竹林从后面土坎上跳下来……” “手里拿的什么?”他问。 “这是我在逛灯市的时候买的黄金糕,这个很好吃,我给你带回来的。”说着话她就将手里的这包东西递向他。 他在黑夜里看了这递来的东西一眼,没有接,转过了身去,走了,留下一句:“很晚了,早点睡。” 细水就这样忐忑地望着他回屋去的身影,她很疑惑,这么晚施先生为什么还没睡?难道是听到了自己刚才的动静,可是自己从后面的土坎上跳下来已经很小声了啊…… 还有,自己方才好像看到了什么亮光,那是什么东西? 回到屋里的施慕白,坐在了自己床边。 屋子里依旧没有点灯。 此刻他就这么静坐着,他在想那“鬼”今晚为什么没来?不是说给自己三天期限吗,难道三天后的惩罚不是杀自己? 这一夜,神经高度紧绷的他一直没睡。 天亮后,他也不打算睡了,毕竟自己从没有睡过懒觉,一旦去睡了,不引起怀疑吗。所以依旧像往常一样,拿着一根长笛出了院门,站在沟渠上的石板上面向整个后花园吹起了悠远绵长的笛声。 吃早饭的时候,细水突然好奇的问了这样一个问题:“施先生,昨晚上我好像看见你手里拿了一个亮亮的东西,还有很多分叉,那是什么啊?” 吃饭的施慕白,身子明显一怔,抬眼望向她,良久才疑惑的问:“什么亮光?我昨晚手里没拿什么啊。” “有,我看见了,一闪而过,就是我吓了一跳的那个时候。”细水记得很清楚。 “胡说,我看你是惊吓过度,眼冒金星看花眼了。” “不是,我……” “好了,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下去吧。” 细水哦了一声就下去了,只是边走边嘀咕“难道我真看花眼了?” 整整一个上午,施慕白都待在小院里没有出去过,一直坐在书房里看书。期间乔枝也来了,但玩了一会儿后,就走了,因为她姑姑乔小凤来了,叫她过去陪着说说话。 乔小凤来府上后,就直奔了静心斋。 静心斋是老夫人住的地方,所以乔枝也被带到了奶奶住的静心斋。不过进去后,里面所有丫鬟女佣全部被叫出了屋,就剩下乔枝,乔小凤,以及老夫人。乔枝觉得气氛有点怪,紧接着乔小凤就问了她一些奇奇怪怪的问题。 到了傍晚时分。 整个乔府的护院家丁全部集结了起来,足足三十号人在陈管家的带领下朝后花园来了。 这个时候的小院里,细水正坐在厨房前面一角的水井旁洗衣服。 突然,院子外面有了嘈杂的声音,紧接着院门嗙的一声被踹开,吓了她细水一跳,抬眼望去,无数身着黑色衣服的护院家丁冲了进来,人人手里拿着一根长棍。凶神恶煞的喊着“人呢?” “施慕白在哪儿?”陈管家领头,一脸恶相的瞪着她细水喝问。 细水这个时候完全吓得说不出话,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用手指向正屋。 “施慕白,施慕白你出来!”陈管家冲着正屋喊。 “出来!出来!”那些护院家丁也跟着吼。 声音覆盖了整个院子,声势浩大的他们仿佛要拆房掀瓦。 “吱呀”一声,房门开了。 一袭白色长衫的施慕白站在门口,面无表情的他扫了一眼院子里的所有人,这些护院家丁清一色黑色装束,个个手拿长棍对着他施慕白。站在最前面的陈管家,瞪着一双怒眼。 “施慕白,我早就看你不是个什么好鸟,果然被我猜中。给我打!”陈管家一声令下,几个家丁就冲了上来。 “找死!”施慕白抬脚就踹翻一个。 第118章身份揭穿 傍晚时分的小院里。 施慕白虽然不清楚这些人闯进自己小院是什么状况,但凭借他们不把自己放眼里,完全没有了以往的尊敬和客气,就差不多已经猜到了什么,所以既如此,那我也不和你们客气了! 三十个护院家丁,是为了保护乔府主人的生命财产安全而存在,所以都是一些训练有素的人! 一见到施慕白反抗,一窝蜂的就围了上来,棍棒相加。 “打,给我狠狠地打——”陈管家边退边恶狠狠的吼。 院子里的细水吓得尖叫了起来,赶紧跑出了院子喊救命,去找乔枝小姐。 此刻小院里面打得异常激烈。 施慕白先是在门口踹翻一个,然后身子向后一退,进屋双手将门一关,等这些家丁一窝蜂冲进来的时候,他已从旁边破窗而出,手里提着一条长凳,直接砸翻一个,板凳都直接砸成了两截,残屑飞溅。 这些护院家丁越打越懵,他们完全没有预料到施先生一个文弱书生,居然打起架来这么猛!而且身手异常敏捷,与文弱书生完全划不上等号! 只是在怎么猛,面对三十个训练有素且人手一根木棍的护院家丁,施慕白也是双拳难敌,没一会儿身上就挨了无数棍,七八个人扑了过来将他围住,抓手的,抱腰的,抱腿的。 他在挣扎中正欲摘掉手套,眼角的余光却瞟到了院门口站着一个人,乔小凤。 乔小凤正死死盯着他,盯着他的手! 啪!一根木棍不知从那个方向打来,打在了他的头上,鲜血一下子就渗了出来,如一根红线滑下了他的脸。整个人也摇摇欲坠的倒在了地上。 夜,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整个乔府灯火通明,尤其是前院大堂。 乔府所有人都聚集在了这里,上上下下一百多号人,一百多双目光盯着大堂里被绑在一根大红柱子上的施慕白。此刻的施慕白耷拉着头,一脸的血迹,身上那一袭白衣也多处染了血迹。 大堂正上方坐着满头银发的老夫人,老夫人身旁站着乔小凤,在另外一边坐着乔杰乔四爷,身后跟着乔四爷的夫人。除了他们外,府上的公子少爷也都在。 陈管家和一些护院家丁站在大红柱子左右,以防这施慕白挣脱。 除了被绑在柱子上的施慕白吸引着众人的目光,同时大堂里跪着的细水也吸引着众人的目光。 细水被两个家丁抓着手按着跪在地上,另外一个家丁站在她面前狠抽她的耳光。 啪!啪!啪! 乔小凤抬手。狠抽细水耳光的家丁停了下来,退到一边。 此刻的细水整张脸都肿了,鲜血不停地从他嘴角溢出,头发也凌乱的被血印在了脸上。 “细水,现在能说了吗?”乔小凤似笑非笑地瞧着她细水。 细水作为施慕白的贴身丫头,绝对知道施慕白很多事,所以乔小凤正逼她说出来。只是打肿了脸的细水哭着摇头,因为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也不知道让她说什么。 “我不知道,我,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见细水还嘴硬,乔小凤眼神冷了一分:“好,看来你还不清楚现在是个什么状况,很好,我倒要看看是你护主子的嘴硬,还是我的鞭子硬。把她给我绑柱子上,打到她说为止!” “不要,不要啊……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就是一个丫头……施先生是去了我家里,可那是去看我奶奶的,让我给她做饭,也是可怜我……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乔小凤根本就不听她说,更不听她的求饶声。 两个家丁直接将细水架了起来,绑在了施慕白对面的大红柱子上。然后另外一个家丁拿着鞭子走来,朝着她身上就扬鞭打了下去。 细水直接被鞭子抽的惨叫了起来,一鞭又一鞭,打得她杀猪般惨叫,身上的衣服不时留下长长的鞭痕,衣破渗血。 门外看着这一幕的丫鬟女佣和下人都邹起了眉,偏过了头不忍去看,更不敢去求情,因为都知道乔小凤的手段。 细水没打一会儿,就晕死了过去,身上已是血痕累累。 乔小凤瞅了一眼,挥手,那鞭打细水的家丁就退下去了。目光投向这边柱子上的施慕白,冷冷地说:“泼醒他!” 陈管家将早已准备好的一桶冷水,直接泼在了施慕白身上。 冰冷的凉水激醒了施慕白。 醒来的他,只觉得头眼昏花,脑袋一阵胀疼。想用手捂一下脑袋,却感觉手动不了,挣扎了一下,被什么东西绑住了。 大堂里此刻很安静,都不说话,似乎都刻意压制住了呼吸,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在他施慕白身上。渐渐地,头眼昏花的施慕白也不挣扎了,眼珠转动,打量起了周围盯着自己的这些人。 乔小凤嘴角勾笑。 老夫人手拿一串念珠闭着眼坐在太师椅上。 乔四爷面无表情坐在一边盯着自己。 恶奴陈管家和一些护院家丁守在自己左右。 对面柱子上还有一个被打得血痕累累的人,仔细一看,是细水。 “为,为什么这么对我?”他的声音很虚弱。 这是他醒来的第一句话。 “都这时候了,还要在我们面前演戏吗?……乔修。”嘴角勾笑的乔小凤回答了他,也直呼起了他的真名。 只是乔修两个字一出,周围所有人都惊讶疑惑了起来。 因为这些人不知道具体情况,就连陈管家和护院家丁都不知道为什么要抓施先生,都是乔小凤下令让他们去小院抓人,见到施慕白就打,出了事她负责!因为他们都知道乔府虽然是江州首富,是乔老爷当家,但乔小凤在乔府的话语权还是很大的。现在听乔小凤叫他乔修,似乎明白了什么,纷纷窃窃私语。 “谁是乔修?” “乔修是谁?” “听说好像是以前府上的一个少爷……” “是啊,这事我也知道,那不是人,是妖孽,不过好像十年前就死了吧,怎么现在……” 施慕白也听见了周围人的窃窃私语,头昏脑涨的他耷拉着头,轻笑了一声,目光望向乔小凤:“你是在叫我吗?” “不然呢?”乔小凤似笑非笑的挑了下柳眉。 第119章八大罪状 对于乔小凤直呼自己的真名…… 施慕白很震惊,也很疑惑。 她居然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还如此确定,为什么会这样?自己的身份自己一直隐藏的很好,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纰漏? 乔西他娘? 还是…… “我知道你是乔仁的姑姑,可我没有得罪你吧?如果你看我不顺眼,要收拾我,大可以找其它理由,用不着拿这个理由套我身上。还将我身边的丫头打成那样,你的心是不是太毒了?” “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乔小凤盯了他一眼,就侧身走到桌上,拿起了桌上那张信纸,提着这张信纸在大堂里走了一圈,给在场的人看,然后又来到了他施慕白面前,展示给他看。 “你看清楚了,这上面写的是什么,你别说不是你写的,我已经找人鉴定过了,对照你给府上孩子们批改作业时留下的字,鉴定出这笔迹就是你的。” 施慕白的目光落在信纸上。 信纸上面写了这样一句话:我乔修回来索你们命了,明晚把脖子洗干净。 “没话说了吧?”乔小凤盯着他,将信纸收了起来。 施慕白闭上了眼,喘了几口气说:“这不是我写的,是有人仿我的笔迹。” 这确实不是他施慕白写的,因为他还没有这么笨去写这么一个东西,毕竟杀人之前,难道你还要告诉对方,我要杀你吗? “呵!”乔小凤冷声一笑,她在施慕白面前走了几步,来到了老夫人身边,看了一眼闭着眼的母亲,她说:“我就知道你会狡辩,不过除了这物证外,还有人证。” “收买一个人替你做假证,你能办到。”施慕白轻蔑地说。 “你错了。作证的人是别人,或许有作假嫌疑,但是,我娘潜心念佛吃斋好多年,不问世事,这很多人都知道,更不可能无缘无故陷害你这样的贵客。” “你娘……”施慕白将目光投向了那闭着眼的老夫人身上。 “前晚,我娘收到这张信纸,当时她以为是恶作剧,没当回事,可昨晚你去了我娘的静心斋,要杀我娘,最后还是我娘身边的嬷嬷及时进屋发现,才阻止了你的恶行。”说着话,乔小凤看向母亲:“娘,您告诉大家,昨晚那个要杀您的人是谁?” 满头银发的老夫人睁开了双眼,目光直接落在了被绑在柱子上的施慕白身上,看着他,凝视他,说了这样一句:“昨夜要杀我的人,就是你施先生。” 此言一出,在场的人一片哗然。 乔小凤或许与施先生有什么仇怨要嫁祸他收拾他,可是老夫人大家都知道,这是一个吃斋念佛不问世事很多年的善良老太太,谁说慌她都不可能说谎。 人证物证俱在,施慕白哑口无言了。 夜越来越深。 审问他施慕白的大堂里,所有人都相信了施慕白要杀老夫人。相信了他就是那个已经死了的妖孽乔修,只是这太不可思议了。 “老夫人,您可不要说谎,这关乎我的清白。”施慕白盯着老夫人。 他必须为自己辩解,因为昨晚他根本没有去过静心斋。 老夫人闭上了眼,沉默不言。 “乔修,你还要狡辩吗?如果是我娘一个人看见你,那还说得过去是我娘眼花了,但我娘身边的嬷嬷也看见了,两个人总不可能都看花眼吧?”乔小凤叫来了那个一直伺候自己娘的嬷嬷。 这个嬷嬷年纪五十有余,她站在乔小凤身边,指着他施慕白愤怒的说:“就是他,昨晚我清清楚楚看见他出现在老夫人身边,要扭断老夫人的脖子。” 在场的人又是一片哗然。 “你确定是我?”施慕白眉头邹了起来! “我没有看错,就是你,和你的身高胖瘦一模一样。”这个嬷嬷愤愤地说。 “什么?”施慕白震惊! 一个人可以易容成另外一个人,但身材高矮和胖瘦却不是那么容易改变。除非这个人不是人。是的,那“鬼”当然不是人,绝对是那“鬼”变成了自己去嫁祸自己,难怪昨晚那“鬼”没来找自己,原来在这儿等着自己!以揭穿自己身份来让自己在乔府待不下去,好毒啊! 更可恨的是,自己还辩解不了,因为说是鬼嫁祸自己,有谁会信? “看来我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施慕白闭上了眼。 “你不跳黄河也洗不清。你就是那个妖孽,很多事都能间接证明你的身份!”乔小凤冷冷地说。 施慕白闭着眼,沉默不言。 只是细看,会发现他那被绑着的手已握成了拳,准备挣脱。反正身份被揭穿了,那我也就没什么顾忌了,你这个该死的“鬼”要嫁祸我,要赶我走,行,走之前我也要大开杀戒,将所有人杀光!我没好,你也别想痛快,你狠,我比你还狠! 所有人都还不知道此刻施慕白的这个想法,都在听乔小凤说。 “你来我们乔府之前,我们乔府风平浪静,可自从你来了之后,怪事不断。” “第一件事,于老先生被你气走,如果没有你,于老先生会走吗?你气走他,就是想成为府上的私塾先生而长久留下来,伺机报复我乔府。” “第二件事,我七哥遭遇冤魂索命。那妖孽都死了十年了,十年里都相安无事,为什么你来了,妖孽就来索命了?虽然不知道你后来为什么放弃杀我七哥,但我想你有你的理由。” “第三件事,乔府大管家周昌辰横死竹屋,外人或许不知道周管家的死与你有什么关系,但是他的那个死法,却是让我记忆犹新,所以你脱不了干系,间接证明你就是乔修!” “第四件事,陈妈病了,你与她无亲无故,就一大早去看她,说明什么呢?她一个下人,用得着你这么热心去看她?还把她孙女招进乔府做你丫头,府上这么多丫头,为什么你一个都看不上,偏偏是陈妈的孙女?因为你是乔修,当年是陈妈带大的你,她在你心里就好比是你的亲娘!所以你要报答她,所以你把陈妈的孙女细水放在自己身边,说是可怜她,其实是在间接不让她受欺负。” 被打得浑身是血的细水,此刻有了点意识,听见了大堂里的声音,更听见了乔小凤的话,只是她做不了什么反应,就这么耷拉着头,喘着弱弱的鼻息。 “第五件事,你原本住在西厢院,却突然搬家去了那小院,要知道那小院不吉利,府上谁都知道,谁都不愿接近那小院,可你却什么都不怕,还搬了进去,说明什么?足以说明你对那小院不惧怕,反而觉得亲切,因为那妖孽以前就是住哪儿!” “第六件事,我侄儿乔仁大婚那天,我娘在席上问了你很多问题,知道为什么问你吗?因为我娘觉得你似曾相识,只是她当时想不起来,经过这昨晚的事后,她想起来了,你和那个妖孽很像!” “第七件事,你的年龄,和那妖孽岁数一样大。而且乔枝也说了,记得你们有一次去枫林山看慈贤高僧捉鬼,可是那个时候我七哥他们正好下山,你说要上去看看,乔枝陪你,可是你跑在前面,等乔枝追上你的时候,你已经出现在了那个墓前,要知道你从没有来过江州,也不知道那个诡墓长什么样,枫林山是有很多墓穴的,为什么你会比乔枝先到那个诡墓前?因为你就是乔修!” “第八件事,我那可怜的侄女微音,以及我侄儿乔仁新婚变丧事,这两件事虽然找不到与你有什么关联,但是细想会发现,新娘子和微音都是被人糟蹋后无颜苟活而自尽的。手法一样,会有这么巧?还都不幸的发生在我乔府,事发的时候,你也都在府上,一个又一个巧合,恐怕说不过去,只能说有人暗中操控着一切,而这个人就是你乔修,你这个妖孽!” 八大罪状! 一条一条的从乔小凤嘴里控诉出来,每一条都在证明他施慕白的身份。短短时间能获得这么多信息,又能把这些事串联起来分析得几乎丝毫不差,可见她乔小凤这个女人的厉害之处! 在场的人都惊了,是啊,这些事单个来看,似乎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可是把这些都联系到一起,还真的不可思议都与他施慕白有关系! 所有人此刻心中都有了答案:他就是那个妖孽! 这个平时大家崇拜和尊敬的施先生,大家迷恋的男神,居然是一个死了十年的妖孽! 轰隆! 打雷了! 哗喳! 一道闪电撕裂了夜空。 起风了,要下雨了! 整个大堂,无数双目光都死死盯着他,盯着绑在大红柱子上的这个妖孽,虽然还是有些人不相信相貌堂堂且儒雅风趣的施先生是妖孽,可这个时候也不好站出来质疑什么,只能私下这么看着。 乔杰乔四爷这个时候眼神很复杂,就这样望着闭上眼的他,难以置信的问:“修,真的是你吗?” 被绑在柱子上的他不言,就这样闭着眼。 “或许我刚才的话没有直接的证据证明他就是妖孽,毕竟妖孽死了怎么又能死而复活呢?所以,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这件事一定能让我们揭开他到底是不是妖孽的真相。”看向外面夜空的乔小凤,收回了目光,投向了施慕白那戴着手套的手。 “妖孽之所以是妖孽,就是因为这妖孽生来具有雷电之力,出生就害了她娘,接生婆去抱他,也被他给电死,所以他身上是带雷电的,只要测出他身上带有雷电,一切都真相大白了!” 乔小凤嘴角勾笑,很是自信:“我可以打赌,他之所以会戴着那双手套,就是了为了隐藏那雷电之力的这个秘密,想必大家也从未见过施先生摘下手套吧?” 这话一出,闭着眼的施慕白猛然间睁开了目光,死死盯着她乔小凤。 第120章手套下的秘密 手套! 施慕白自从来到府上,从没有在外人面前摘下过手套。 现在听乔小凤这么一说,在场的人也都将目光聚焦到了施慕白的手上。此刻他的双手被反绑在大红柱子上,戴着手套。 乔小凤对于施慕白的目光,根本不惧,反而对他笑了,似乎在说:这个秘密给你揭穿,你在怎么抵赖都无用了。 “你要干什么?”施慕白恨恨地盯着朝自己走来的乔小凤。 “你觉得呢?”走来的乔小凤似笑非笑的盯着他施慕白,对坐在一边的乔四爷说了这样一番话:“四哥,我知道你这些年因为妖孽一事,一直不和我说话,现在人回来了,活得这么好,可却干了这么多祸害我乔府的事,你说该怎么弄呢?” 轮椅上的乔四爷,沉默不言。 “现在七哥出门做生意不在,八哥也不在,就你一个当哥的了,所以等一下你来决断吧。不过我丑话说前头,等一下我证实了他就是妖孽,你可不要看他是你三哥乔英唯一的后人,就袒护包庇,再说你也袒护不了,包庇不了,光他干的这些事,我就可以拿他见官问罪,甚至当场打死,也没人敢说什么。” 乔杰乔四爷脸色阴沉了下来,盯着她乔小凤咬着牙说了这样一句:“若他不是呢?” 乔小凤侧头看向四哥,嘴角勾笑:“拭目以待。” 接下来,乔小凤退后数步,冷喝一声:“给我打断他的手脚。”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都一惊,尤其是乔四爷,瞪着她乔小凤:“你要做什么?” “四哥,他是妖孽,若不打断他的手和脚,一旦反抗起来,恐怕我们在座的一个都活不了。”乔小凤说着话,朝陈管家一瞪:“还不动手!” 陈管家很惧怕乔小凤的威严,赶紧叫两个家丁打。 绑在大红柱子上的施慕白脸色铁青,开始怒骂,不停挣扎,可是如何挣扎都无济于事,手臂粗的木棒直接打在了他的两条胳膊上,剧烈的疼痛让他“啊”的一声惨叫了出来。 接下来又是两条腿,木棒结结实实打在了上面! 这个时候外面下了起了雨,哗啦啦的。 夜空还有闪电不停撕裂,就如此刻他施慕白全身撕裂般的疼痛。 整个大堂都是他施慕白的惨叫。在场不少人都邹起了眉,甚至撇过头去不忍看。 手脚打断后,乔小凤就命人找来了一个大木桶摆在大堂中间,然后往木桶里倒满凉水。 “把他放下来,摘掉他的手套,扔进木桶里。”乔小凤坐在了一张椅子上,漠然的看着。 在陈管家的指使下,几个家丁将满头大汗奄奄一息的施慕白从大红柱子上解了下来,放进了木桶里,然后两个家丁犹犹豫豫的拉着手套一角,将手套从他施慕白的双手上摘了下来,扔在了地上。 一双白皙的双手赫然暴露在了所有人的视线中,然后又被家丁用棍子将他白皙的手捅进了木桶里的水里。 也是这个时候,周围的人围了上来,想要观瞧木桶里到底会发生什么事。 “别靠太近,小心狗急跳墙拉你们垫背。” 乔小凤的这话,直接让这些想要靠近木桶的人纷纷退后。紧接着乔小凤又说:“去找一只活鼠来,扔进木桶里。” 这话让陈管家怔住,他望向乔小凤为难的说:“这,这个时间去那儿抓老鼠?” 乔小凤想想也对,于是这样说:“那就去随便找个活物来。” 陈管家去找活物了。 大堂里的人在电闪雷鸣的风雨声中,看着木桶里的施慕白。 此刻的施慕白躺坐在木桶里,水没过了他的脖子,头仰靠在木桶沿上。满头大汗的他睁着眼,望着天花板上的房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乔修,你现在有什么想说的吗?”坐在椅子上的乔小凤看着他笑。 “我不是妖孽,我不是,不是……”他的声音很虚弱,很痛苦,却也很愤怒。 “是不是,等一下就知道了。”乔小凤冷笑一声,端起了一杯茶,开始品饮。 不一会儿,陈管家回来了,手里提着一只还在扑腾的活鸡。 “大家看着吧,只要这只鸡进入木桶,沾水就会立刻死亡,只要死亡,就证明他就是妖孽。”乔小凤恶狠狠地说:“扔进去。” 在乔小凤的指示下,扑腾着的活鸡扔进了木桶里。 木桶里的施慕白也看向和自己同在一个木桶里的鸡。看着这只鸡不停的在水里扑腾,想要飞出去,只是脚被捆上,怎么飞也不出去,眼看要飞出去了,也会被外面的家丁用木棍给桶进去。 周围的人都盯着,目光一刻不离开木桶里扑腾着的活鸡。 只是随着时间的过去,木桶里的活鸡依然扑腾着,丝毫没有死亡的迹象。这让一直盯着活鸡且自信满满的乔小凤邹起了眉,眉头也邹越深,不可能啊?怎么会没有反应? 老夫人也邹起了眉,因为她知道女儿小凤说的没错,这妖孽身上带有雷电。 乔杰乔四爷也是一直盯着木桶里的鸡,他同样邹起了眉,因为他也知道这个秘密,为什么现在没反应?一时间将目光投向了乔小凤,不悦地说:“看来你搞错了。” “不可能!”乔小凤心里的疑惑比他乔杰大多了,也愤怒了。 但见她乔小凤起身来到了木桶边,伸手想去抓鸡,却突然犹豫了一下,目光看向一旁的陈管家:“你来,把鸡抓上来。” 陈管家惊讶的啊了一声,他有点害怕,赶紧看向身旁的这些家丁,可是这些家丁纷纷退后。一时间把陈管家气得狠狠瞪了他们一眼。 “还不快来抓!”乔小凤一声爆喝。 陈管家只得硬着头皮来抓鸡,不过他刚刚来到木桶边,手刚刚试着伸出来,就被乔小凤抓住他的手直接按进了木桶里的水中。这直接让他陈管家啊的一声大叫,猛地一下退开,捂起了手。 周围的人也被陈管家的这一幕给吓坏了,都退了一步。 “怎么了?”乔小凤盯着他,试着问:“是不是麻麻刺刺的感觉?” 第121章一切都错了? 今夜的雨势很大,电闪雷鸣。 大堂里的所有人都将目光望向陈管家,等着他的回答。 捂着手的陈管家,回忆了一下刚才伸进木桶里的感觉,他摇头说:“好像,没有什么感觉,就冰冰凉。” “冰冰凉?”乔小凤邹起了眉。 陈管家诺诺的点头:“是。” “你确定?”乔小凤不相信的问。 “我确定。”陈管家为了证实确实没有麻麻的感觉,又走上前来主动往木桶里伸手,手还在木桶里的水中摆来摆去。 果然没电! 这下子,在场的人都开始窃窃私语了起来。 乔小凤脸色铁青了,她不信,她将自己的手也伸进了木桶里的水中。水冰凉冰凉的! “你……”乔小凤怔怔地望着木桶里的施慕白,很是难以置信:“怎么会没有电?” 木桶里的施慕白不说话,就这样虚弱地盯着她乔小凤。 “去抓他的手。”乔小凤与施慕白的目光对视。 身旁的陈管家啊了一声,有点害怕的说:“不要了吧?刚才这不试过了吗,根本没……” “叫你去就去,磨蹭什么!”乔小凤回头瞪着他。 陈管家没法了,只得去抓施慕白的手,但心里却骂了她乔小凤千百遍。 在众目睽睽下,陈管家抓住了施慕白那浸泡在水里的手,先是试探性的抓,确定没有什么怪异的感觉,才放心的抓住,然后提了起来展示给乔小凤看。周围的人也看见了。 乔小凤的目光微闭,她走了过来,触碰了一下抓握在陈管家手里的这只手。果然没电! “够了!”乔四爷突然爆喝一声。 这一声将在场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将目光投向他。 乔小凤也将目光看向了四哥。 “乔小凤,今晚你是闹够了,我看你接下来怎么收场,等老七回来,你又怎么给他交代!我们走!”乔四爷瞪着她乔小凤,冷哼了一声,由自己的妻子推着他走了。 乔小凤此刻呆住了! 是啊,七哥回来,怎么向他交代?这施慕白可是七哥的贵客! 可是她又不服,一切证据都指向他施慕白是乔修,是妖孽,为什么他身上没电?难道是自己疏忽了什么? 周围的人这个时候窃窃私语着,虽然声音很小,但还是让乔小凤隐约听见了是在议论她故意找施先生的茬。对于这一幕,乔小凤瞪着这些人,瞬间这些人就闭嘴了。 接下来,她乔小凤盯着木桶里的施慕白,质问他:“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你身上没雷电之力,但你要杀我娘的事怎么说?之前我控诉你的那些事,你又怎么解释?如果解释不了,即使你身上没有雷电之力,我也一样可以拿你见官问罪。” “我早说过,我不是妖孽,我不是,你不信。”施慕白在木桶里就这样盯着她,很是虚弱的说:“你要听解释,好,我解释。” 乔小凤就这样盯着他,等着他解释。 “昨晚杀你娘的人,不是我,我虽然昨晚没有和乔枝小姐去逛灯市,也找不到人证明我昨晚在干什么,但我发誓昨晚在小院里睡觉。至于杀你娘的人,我不知道是谁,又为什么要嫁祸给我……同时我也要反问你,既然你说那个嬷嬷阻止了我杀你娘,那么她为什么当时不拉住我?不喊人去支援?再说那是妖孽,妖孽杀人又能阻止得了吗?” 这话一出,在场的人都觉得对啊,既然发现了,为什么昨晚没有一点动静?那妖孽为什么又不杀人了? 乔小凤也意识到了,于是看向娘身边的嬷嬷。 这个嬷嬷赶紧解释:“你不是人,你是鬼,昨晚我推门进来看见你,被你发现后,你冲我诡笑,然后就凭空消失了。” “她说的没错,昨晚你凭空消失了。为了不打草惊蛇,我一大早派人把小凤叫来商量这事。”老夫人开口说话了。 施慕白这个时候惊讶地望着老夫人:“你说那人凭空消失了?难道是鬼?” 这下子,在场的人一片哗然! 鬼!是啊,只有鬼才能凭空消失,否则人怎么可能办到? 老夫人沉默不言,就这样盯着他施慕白,似乎要将他看穿。 “你是变戏法的,会很多障眼法,凭空消失对你来说,似乎也不是不可能吧?”乔小凤突然喝问他。 这下子,在场的人又反应了过来,是啊,施先生是变戏法的,兴许能办到。 “你是说隐身术吗?”施慕白冷笑一声,盯着她乔小凤:“是,在戏法里面确实有一门古老相传的隐身术,但这个隐身术我还没有学会,否则你们根本就抓不住我。还有如果我真要杀你娘,我会提前通知她吗?你杀人,你会提前通知这个人吗?你会让这个人有所准备提防吗?所以这摆明了是那能凭空消失的鬼在陷害我。或者说那根本就不是鬼,而是有人故意陷害我。” “为什么要陷害你?”乔小凤问。 “我也想知道,你把那鬼抓来,我也要质问他为什么要陷害我。”施慕白说到这里咳嗽了两声,然后继续说:“你说我是妖孽乔修,那么我又要问你,妖孽身上带电,大家都知道,如果我要杀人,为什么我不用电?之前你们那么多人如强盗一样闯进我的院子不分青红皂白就打我,我要是那妖孽,我是不是会反抗,会用电把所有人给电死?可是我没有,说明什么?说明我根本就不是你认为的妖孽,我身没电。” “可是你也反抗了!”乔小凤针锋相对。 施慕白冷笑一声:“别人不问青红皂白打你,你不反抗吗?” 乔小凤语塞。 “至于你对我控诉的那八条认为我是妖孽的罪状,现在我依依给你解释。” 乔小凤盯着他,她总觉得这施慕白不对劲,既然你要解释,我看你能编出什么花来。此刻周围的人也等着他的解释。 “第一件事,你说于老先生被我气走。这件事我不想多说什么,府上的人对于这件事有目共睹。” 在场的人纷纷点头,因为之前因为这件事,施先生找乔老爷理论,这事大家都知道。 “第二件事,你说乔老爷遇鬼。这件事我就更不想解释了,我都不知道这里面都是什么事。而且后来不是还来了高僧吗,那高僧不是把鬼收了吗?还去枫林山把那鬼的尸体拖出来烧了,让其魂飞魄散。所以这件事你应该去问高僧。” 乔小凤不说话。周围的人也觉得施先生说得在理。 “第三件事,你说周管家死在竹屋,他的那个死法与那什么妖孽有关。我不知道这从何说起?我记得乔仁跟我说过,那妖孽是暴病而亡,而周管家是承受不住虐待窒息而死,这根本就不一样。而且众所周知周管家因为好色和两个女人鬼混才横遭此祸,与我有什么关系?还是说之前那妖孽不是暴病而亡,而是……” “够了!”乔小凤打断了他后面的话,因为关于那妖孽的死,是一个秘密,绝对不能曝光。所以她乔小凤盯着他施慕白:“我相信你与周管家的死无关,解释后面的吧。” 不过这个时候周围的人都猜到了什么,毕竟都不是傻子,都在暗自嘀咕当年那妖孽究竟是怎么死的! 第122章打断四肢扔出乔府 “第四件事,你说我一大早就去看陈妈,无亲无故去关心她,说我可疑。关于这件事,你去问乔西,问他我是不是替他去看望陈妈的?至于一大早上去,是因为我见陈妈的孙女可怜,你想乔西他娘疯了那么多年,大小便失禁,那早上还拉了一床,把那些脏污扔得满屋子都是,这让人家小姑娘怎么受得了?怎么收拾?我见可怜,平时陈妈在西厢房又对我不错,就一大早拉着她去看她奶奶,反正也要替乔西去看望陈妈。还有,如果我是那妖孽,那么陈妈死了,下葬的时候我为什么没去?就是因为我没必要去,她又不是我什么人,我之前去看过她,就已经算仁至义尽了。” 乔西此刻在场,他站出来说:“是,确实是我拜托施先生去看陈妈的,那两天乔仁不是要大婚吗,用马的地方多,所以我走不开。” 乔小凤不说话。 不过乔西站出来说话了,也证明了他施慕白去看望陈妈是有原因的,同时也说明了他仗义和有同情心。 “第五件事,我之所以要搬家去那小院,是我考虑到乔仁要大婚,大婚这两天肯定有很多亲戚朋友到来,到时候府上若是住不下怠慢了怎么办?而且我又喜欢清静,不喜欢人打扰,所以西厢院到时候肯定很多人。加上我又是乔兄最好的朋友,这个时候我应该替他分担一点,所以就主动藤地方。搬去那后花园的小院,也是因为哪里安静,也许你们认为那里不吉利,但我不相信这些。这件事你可以去问乔老爷和乔仁,他们都知道这里面的事。至于我为什么要找细水做我丫头,也是我可怜她,听她奶奶说了她家的情况,说他爹好赌要拿细水去抵债,所以为了不让他爹祸害就送到乔府伺候乔西他娘,我于心不忍,就想帮帮这小姑娘,反正我也需要一个做饭的,正好就她吧。这事乔仁和乔枝都知道,不信可以去问他们。” “第六件事,你说老夫人觉得我似曾相识,和那妖孽很像。这能说明什么?天下人万万千,难免有几个相像的,而且我还见过长得一摸一有的人,所以这说明不了什么。” 老夫人不说话,就这么盯着他施慕白。 “第七件事,你说我和乔枝去枫林山看高僧捉鬼,我跑在前面,没有乔枝带路就找到了那个墓。关于这件事我以前确实没有来过江州,也没有去过枫林山,那次是第一次去,我还让乔枝给我带路了。至于我为什么跑在前面没人带路就找到了那座墓,是因为我在半山腰上跑了很多地方,然后突然见到了高僧站在一座墓前,于是我就断定肯定是那座墓,所以就去了。这才让乔枝误会,也让你误会。” “真的是这样?”乔小凤有点不信。 “信不信由你。”施慕白盯着她,继续说:“至于第八件事,你说微音和乔仁新婚妻子的死法一样,这我承认。但真的与我无关。” “是吗?”乔小凤盯着他。 “我知道乔仁要大婚,也是他去清水县接我时候知道的,然后我们一起回了乔府,回来的时候就是初二晚上了,初三我就去看了陈妈,乔枝和我待在一起;初四我生乔枝的气,她一天都在给我道歉;初五我在小院里看书,乔枝一直陪着我,晚上我就帮着乔仁招呼客人,那晚上还遇见了你。初六是乔仁大婚,我陪他去接的亲,晚上一直给他挡酒,然后我喝醉了被乔枝搀扶了回去。第二天醒来知道出事了。所以我根本就没有时间策划这些事,而且那刀疤脸是天狼山的贼寇,试问我来江州也才三个来月,一直都在乔府待着,根本不认识什么人,也更没去过天狼山,试问我怎么会认识那刀疤脸?那刀疤脸又怎么会听我的来做这件事?所以你不要把这事扣我头上。另外微音是我挚爱,你可以怀疑我,但不要怀疑我对她的那份真挚感情。” 八条罪状,就这样给他施慕白一条一条的给解释清楚了! 在场的人都听在耳里,也都有一颗评判是非的心,开始为施先生鸣不平,开始同情他,也看乔小凤的眼神变了,觉得乔小凤很可恶,这样残忍地对施先生。 不过虽然觉得乔小凤可恶,但在场的人也是有怒不敢言,毕竟乔小凤是一个狠辣的人物。 “说完了?”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的乔小凤盯着他施慕白。 施慕白不言。 乔小凤的目光移开了他的目光,投在了他浸泡在木桶里的四肢上,嘴角勾笑,她说:“你确实能言善辩,我服。不过今晚这件事不发生也发生了,我乔小凤向来从不向人低头,自然不可能给你道歉赔不是,因为你什么都不是,虽然有功名在身,但你现在不过一介布衣,所以打断你手脚这件事,你就自认倒霉。当然,你可以去报官,至于官府会不会受理,那就另说了。” 施慕白依旧不言,就这样盯着她。 她也盯着他,依旧嘴角勾笑:“现在,这乔府自是不能留你了,否则会因为你,我和我七哥会闹翻,只有你离开,才能化解我和我七哥之间的矛盾,毕竟你本就是一个外人。至于我折磨你这事,恨我就恨我吧,如果想找我报仇,我乔小凤等着,不过你这辈子恐怕没希望了。当然,如果你运气好,今后考上了状元,回来寻仇,那时候你想怎么收拾我就怎么收拾我,就是叫我跪在你面前学狗叫,我也自认倒霉,但前提是你得有那个实力。不过现在,我就不客气了!来人,将他扔出乔府!” 外面的雨下得很大很大,电闪雷鸣! “姑姑,使不得啊!” 乔北,乔南,乔西,纷纷上前求情。 就是那些下人丫鬟女佣也纷纷跪了下来,替施慕白向她乔小凤求情。毕竟这个时候外面大雨倾盆,又是晚上,现在施先生又奄奄一息极其虚弱,一旦扔了出去,与让他死有什么区别? 只是乔小凤看都没看这些人一眼,冷哼一声说:“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们,若谁在求情,连他一起赶出乔府!” “姑姑——”乔北不忍的望着她。 整个大堂都无言了。 陈管家这个时候赶紧找人将木桶里的施先生架了出来,又叫人去后罩房的小院收拾他施慕白的东西。毕竟陈管家知道,自己今晚算是得罪了施先生,一旦让他留在府上,等乔老爷和乔少爷回来,那自己铁定死得很难看,所以还是听乔小凤的话,尽快把施先生给扔出去。 漆黑的夜,刮着风下着雨。 “哗喳”一声,一道闪电撕裂了夜空,映亮了乔府大门前的两座石狮。 大门在风雨和电闪雷鸣中被打开,将四肢被打断的施慕白给扔了出来,如狗一样在阶梯上滚了两下,趴在了地上。 一个行李箱也被扔了出来,落在他身边,和他一起被大雨无情地淋漓着。 “施先生,你不要记恨我,要记恨就记恨她乔小凤吧,我也是做事的。对不住了啊。”陈管家说完这话,就赶紧将大门关上。留下施慕白一个人在大门外的地上趴着。 地上的施慕白轻轻蠕动了一下身体,每蠕动一下都剧烈的疼痛,翻了个身,仰面朝天望着电闪雷鸣的夜空,不知为何,他咧开了嘴,笑了起来:“呵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在大雨中肆无忌惮的笑着,似痛快,似悲凉,又似嘲讽,让人听之不懂。 今晚乔枝没有出现。 乔枝被她姑姑问完话后,就找人把她关了起来。 乔小凤知道乔枝这个侄女喜欢这施慕白,到时候肯定碍事,所以先处理了施慕白再说,到时候一切都尘埃落地,证实了他施慕白就是妖孽乔修,那你乔枝也无话可说了。 只是今晚这事的结果是乔小凤没有料到的,她很是想不通这施慕白身上那么多疑点,所有疑点都指向他是妖孽,何况还有娘亲眼见到的铁证。可他身上为什么没有雷电之力?难道是自己真的搞错了?他不是妖孽? 不管是不是自己错了,她乔小凤都不会认错。 所以当乔枝被放出来后,知道了真相,知道了施慕白被她姑姑打断了四肢,还被扔出了乔府,她整个人都不好了,几乎崩溃,在杏儿的陪同下,哭着打开了大门寻找施慕白。 可是大门外除了风雨声,除了夜空上的电闪雷鸣,什么都没有,空空荡荡,大门外的地上也只留下了一滩血迹。 施慕白不见了! “慕白哥,慕白哥你在哪儿……慕白哥……” 乔枝哭着跑出了府,在大雨中呼喊他,寻找他。 “施先生,施先生……” 杏儿也哭着在四下里呼喊。 只是大雨倾盆的漫漫黑夜里,没有任何回答,只有雨声和雷电声。 哗喳! 闪电刺目耀眼撕裂了夜空,似一把亮刀在追砍那已逃跑的死囚。 第二卷(完)。 下面是第三卷的更新,第三卷里面,鬼的身份会被揭晓,敬请期待。 第123章特殊的人 山之巅,云海深处,是仙境似的人间。 周遭松动竹摇,一间竹院坐落其中。 院中有颗菩提树,树下有张藤椅,他一袭白衣坐在椅上,闭目养神,倾听着那警醒世人的晨钟:咚,咚,咚,咚……。 施慕白! 此刻的施慕白双手被布带悬吊胸前,腿上盖着薄毯。 “施主,该喝药了。” 他缓缓地,睁开眼睛。 一个小和尚站在他身旁,穿着一件干净的僧衣,面容干净,手里端着一碗熬好的药。 他张嘴,小和尚就端着碗,拿着勺喂他。 这里是天台山的清泉寺。 这个清幽雅致的竹院位于清泉寺后山的竹林里。 施慕白已在这里待了两月了。 两月前的那个雷电交加的雨夜,他被乔小凤打断四肢赶出了乔府,然后就驶来了一辆马车,下来两个和尚,将他抬上了马车,带到了这清泉寺。由于那辆马车出现的太合适宜,以至于让他施慕白怀疑那辆马上就是专程来救自己的。 到了清泉寺,慈贤高僧就第一时间给他治伤。。 只是想要得到答案,慈贤高僧没有告诉他,只是叫他安心养伤,一切等伤好后在说。然后叫了一个小和尚陪着他,伺候他的衣食起居。 没人给他解惑,他也就不问了,安心养伤。 也幸好他施慕白的四肢只是骨折,医治也及时,所以并无大碍,不会留下残疾,只是伤筋动骨一百天,得受几个月的罪。医治了两个月,他施慕白算是可以勉强下地走走。 两月来,他每天伴佛听经,早听晨钟,晚听暮鼓,心灵得到了从未有过的平静,似乎忘记了一切的痛苦和仇恨。 喝完了药,小和尚就搀扶他,在这竹院里走了起来,像似在散步,又似在学走路。 只是走了没一会儿,他就满头大汗。 “施主,我们休息一会儿吧。” 满头大汗的他没有说话,只是点了下头。 小和尚扶着他去了一边的藤椅上坐下,然后拿起一张薄毯盖在他的腿上。做好后,就去旁边的石桌上给他倒了杯水,喂给他喝。 日出东方,日落西山。 暮鼓响了,回荡在整个天台山。 夜幕降临,很少来这竹院的慈贤高僧来了。 此刻的施慕白正坐在菩提树下的藤椅上,望着夜空里的璀璨繁星,怔怔出神。 “师父。”小和尚见到师父来了,双手合十行了一礼。 望着夜空出神的施慕白,也投去了目光。 慈贤高僧慈眉善目,尤其是他的目光,很是沉静,他朝施慕白走来。 施慕白以前对慈贤大师没有好感,但自从救了自己后,就对慈贤高僧客气了很多,毕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所以见到他朝自己走来,就冲其礼貌地点了下头:“弟子,见过大师。” 慈贤双手合十,念了句佛号:“阿弥陀佛。” “贫僧多日未来,不知施主恢复的如何?”慈贤问他。 “多谢大师关心,弟子已能勉强下地走走,想必在过一些时日,就能痊愈。”施慕白实话实说。 “那就好,那就好。”慈贤点了点头。 这个时候小和尚找了一根凳子,慈贤高僧就坐在了凳子上,目光看着藤椅上的施慕白。 施慕白知道慈贤高僧很少来这里,来也都是每十日给自己换药的时候来一趟,然后给自己讲讲佛法,可今天不是换药的日子,难道此刻来这里,有什么事? “大师找我有事?” 星月下,竹院里有风,风不大,吹动了菩提树上的叶子。 竹院里,慈贤凝视施慕白良久后,双手合十念了句佛号,用慈悲的目光望着他:“施主你已在本寺住了两月,无论是伤势或心境,都趋于了平稳,贫僧是时候告诉你一些你该知道的事了。” 施慕白不说话,就这样望着大师。 慈贤问:“你知道你为何会出现在本寺吗?” “不是大师您救我的吗?” 一脸慈悲的慈贤笑了,他道:“是。但也不是。” “什么意思?”施慕白惑问。 “贫僧是受人之托,故才派人在那晚出现在乔府大门外。” “谁?”施慕白望着慈贤。 “一个知过去,预未来的人。”慈贤双手合十,望着他施慕白:“施主可猜到他是谁了吗?” 能知过去,能预测未来! 关于这样的一个人,施慕白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是谁,他的目光大了一分。 鬼! 只有那个鬼才有这个能力! 只是,怎么可能? 那鬼巴不得自己去死,自己伤成这样都是那鬼一手造成,又怎么可能救自己? 这两月里,施慕白一直都在想慈贤大师怎么会救自己这个问题,因为这清泉寺距离江州也有一段距离,如果是有人通知慈贤大师去救自己,那么最快也要天亮之后才会达到乔府门口,绝不会去那么快。所以只有一个可能,能掐会算,可这也未免太玄了。 所以他对个问题一直很好奇,只是慈贤大师迟迟不给他解惑。也从没有往“鬼”身上想,毕竟害了自己,又怎能救自己?除非那鬼有病,是一只疯疯癫癫地病鬼! “大师指的是那鬼?”施慕白望着慈贤试问,他想确认。 “鬼?”普通树下的慈贤,明显怔了一下,继而摇头笑笑,他道:“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 “什么意思?”施慕白糊涂了。 “施主,贫僧知道你会出事,能去救你,的确是有人提前通知了贫僧,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是我佛慈悲。只是通知贫僧的这个人,不是鬼,而是天地间一个很特殊的人。” “特殊的人?” 施慕白就这样望着慈贤高僧,不知觉就想到了枫林山那座诡墓。自己之前就推测那鬼是那诡墓的主人,如果真是那诡墓主人,又不是鬼的话,那的确算是天地间一个很特殊的人。 只是他为什么害了自己,又救自己呢?他又到底是谁? “关于这个特殊的人是谁,贫僧等会儿自会告诉于你,只是告诉你之前,贫僧想予施主你讲一个老板与小偷的故事,可愿听?”菩提树下,慈贤双手合十,慈悲地看着他。 施慕白不明白慈贤为何这个时候给自己讲什么老板与小偷,但既然大师要讲,自己也不好不听,点了下头:“愿闻其详。” 第124章老板与小偷 群星璀璨,皓月当空。 星辰下,慈贤静坐菩提树下,讲起了老板与小偷的故事。 很久以前有一个老板,开了一间杂货店。 一天夜里,一个小偷潜进店里偷东西,被老板发现了,并抓住了这个小偷。 抓住后,发现是一个饿了三天的小孩。 于是就把这小孩狠狠打了一顿,因为这些天这老板的店里少了很多东西,他以为都是这小孩偷的,打了一顿还不解气,还在第二天将其五花大绑,让这小偷跪在门口,来往的路人都对这小偷指指点点,一些孩子也朝这小孩扔臭鸡蛋,让小孩受尽了屈辱…… “然后呢?”施慕白问。 慈贤看了他一眼,继续讲:“没过多久,那间杂货店突然发生了大火,将一切都烧没了,老板的妻子以及女儿葬身在这场大火中,老板哭得撕心裂肺。后来官府抓到了一个人,这个人就是那个小偷,是他放的火。老板知道是因为自己羞辱了那小偷,才导致妻女死亡,家破人亡,是悔不当初。” “大师给我讲这个故事,有什么说道吗?又或是想让我明白什么?”施慕白笑问。 “那施主你从中明白了什么?”慈贤问。 “自作孽不可活。” 慈贤凝视他,良久才道:“贫僧在给你讲一个故事,也是老板与小偷。可愿意听?” 施慕白笑而不言。 “很久以前有一个老板,开了一间杂货店,一天夜里,一个小偷潜进店里偷东西,被老板发现了,并抓住了这个小偷,发现是一个饿了三天的小孩……” “大师,这个故事你刚才讲过了。”施慕白提醒。 慈贤笑言:“施主耐心听完。” 施慕白不言了。 “这老板见其可怜,就给了这个小偷一些吃的,问了他一些问题,比如住哪里?你爹你娘呢?问了很多很多,那小孩是一个孤儿,一直流浪。知道了这些,那老板就发了善心把小孩留在了店里,聘请小孩给他看店,因为以前店里老是丢东西。 小孩很感激老板,虽然没有工钱,但至少不饿肚子了,也为了报答老板收留自己,每天都很勤快,什么脏活累活都干,让那老板轻松很多,而且从那以后,店里再也没有丢过东西…… 转眼,十年过去了,因为那老板待人宽厚仁慈,他的那间杂货店早已经变成了一个大酒楼,老板还是那个老板,十年前那个小偷变成了酒楼里的掌柜。 有一天,酒楼里来了一伙地痞流氓调戏良家妇女,老板看不过去,就叫人把他们撵了出去,也因此遭到了那些地痞流氓的报复,一天夜里来酒楼放火,被掌柜看见了,为了保护老板的生命财产不受损失,和那些地痞流氓打了起来,最终倒在了血泊中。 等老板来的时候,这个十年前的小偷,现在的掌柜已经奄奄一息,老板抱着他问他为什么这么傻,那掌柜奄奄一息地说,是老板你傻,我十年前就该饿死了,是老板你收留我,给我饭吃,让我多活了十年,是我赚了。说完,他就咽下了最后一口气,他走的很安心,因为他的死保住了老板的生命财产安全,值!” 故事讲完了,慈贤就这样凝看他施慕白。 施慕白沉默不言,只是目光里多了一些说不出来的多愁善感。 “施主在这个故事里又明白了什么?” “善有善报。”施慕白说了这样四个字。 慈贤高僧慈悲地看着他:“如果,让施主选,你是愿意做第一个故事里的老板,还是愿意做第二个故事里的老板?” “这还用想吗,当然是第二个。”施慕白笑着回答。 “犹此可见施主是一个宅心仁厚之人。只是施主真这么想吗?” “当然!”施慕白回答的很肯定。 慈贤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目光依然沉静,神态依然慈悲,他看着他,有着些许不忍:“既然这样想,那么施主的所作所为,为何要学第一个故事里的老板?” “我有吗?”施慕白不惑。 “乔府就好比是故事里的那间杂货店,乔府里的人就好比是故事里的小偷,而施主你就好比故事里的老板。因为他们对你恶,你就要对他们恶,以怨抱怨,这不是第一个故事里老板的所作所为吗?” 什么……施慕白怔住,就这样怔怔地望着慈贤高僧。 施慕白突然有了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是啊,自己在乔府的所作所为,以怨抱怨展开复仇,不就是故事里第一个老板的原形吗? 他就这样怔怔地望着慈贤:“大师的意思,是让我放下仇恨吗?” “阿弥陀佛!”菩提树下的慈贤双手合十,念了句佛号。 “道理我明白,可弟子我就是放不下,我对乔府的恨不是故事里的老板和小偷可比,我……”施慕白眼眶不知觉有些许湿润。 他明白慈贤大师给他讲这两个故事的寓意,只是有些事根本不能拿老板与小偷这个故事来比喻,世间太多人,也太多事,自己与乔氏家族的恩怨是化解不了的。 “贫僧问你,仇恨对于你来说,真的那么重要吗?” 对于这个问题,施慕白沉默了。 良久,他才这样对慈贤高僧说:“大师您是佛门中人,佛门讲究四大皆空,无欲无求,所以以大师您的观点来看,冤冤相报何时了,放下屠刀方能立地成佛。可我不是佛门中人,要让我放下仇恨,我做不到,我心里不甘,我委屈,我痛恨,我愤怒,我虽身怀异术,但我不是妖孽,我不曾害过人,出生时我害死了母亲,但那是我想看到的吗?童年的欺辱打骂这些就算了,他们还无情地杀掉我,我做错什么了?就因为有人想要看热闹需要开墓所以杀了我开墓吗?我是他们的亲人,他们不把我当人,那我也不会把他们当人。” 施慕白越说越激动,每每想到这些事,他都血液翻腾,眼里充满了委屈的泪和怨恨的血丝。 慈贤不说话了,就这么凝望着他。终,闭眼,念了句佛号:“阿弥陀佛。” 第125章真理与真相 慈贤高僧想劝他放心仇恨,这根本不可能! “大师,我知道你想劝我放下屠刀,可这件事我真的办不到。” 施慕白尽量压制自己的情绪,他说:“这几个月发生的一切,让我更加坚定了我的复仇之路。乔府里的人没有一个是好人,为了各自的利益不择手段,什么龌龊肮脏的手段都用上了,这样的人凭什么活着?有权有势了不起吗?没人收拾他们,就我来吧,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他的眼神已变得阴冷且漠然。 慈贤高僧对于他阴冷的眼神,一声叹息,他这样问:“既施主你执念深重,放不下心中仇恨,那么贫僧问你,这些日子你过得开心吗?” 开心?施慕白望向他。 他想起了杀了周管家,周管家死后,他完全没有复仇之后的痛快,反而有块石头堵在了心里憋闷得慌。乔微音死了,自己的心也被刺痛了一下。甚至自己在乔府待了那么久,似乎从没有真正开心过,为什么会这样? 慈贤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了惆怅和黯然,他道:“看来施主你不开心,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为什么?”施慕白望向他。 “施主本是宅心仁厚之人,只是被仇恨蒙蔽了双眼,让你不知道什么才是自己真正想要的,又什么不是自己需要的,你把不需要的当成了需要的,也才让施主迷失了自我。” “什么是我需要的?”施慕白问。 “施主你自己认为呢?” “复仇!”施慕白还是认为复仇是自己需要的。除此之外,他想不到有什么是自己需要的。 “阿弥陀佛!”双手合十的慈贤,念起了佛号。 “人活一世,草木一秋,为何不让自己走一条没有阴霾的阳光大道?” 施慕白沉默。 施慕白沉默,慈贤也沉默,一边站着的小和尚更是闭口不言,只有夜风拂来,将菩提树上的叶子吹落了下来,飘飘舞舞。 “仇恨对于施主来说,真的那么重要吗?” 施慕白不说话,继续沉默。 “如果施主你的仇恨需要付出你最珍贵的东西作为代价,你还愿意复仇吗?” 这个问题,让沉默着的施慕白有了些许变化,他望向慈贤,问:“什么是最珍贵的东西?” “施主你认为呢?”慈贤盯着他。 “命?”施慕白摇摇头,他说:“我现在什么都没有,最贵的东西莫过于我的生命,我命都可以不要,还有什么值得我在乎的?何况只要我想,没有人能夺走我的生命。” “施主,你真觉得生命是最珍贵的东西吗?” “难道不是吗?”施慕白问。 “你为了复仇连生命都可以不要,那么为何要潜伏在乔府,害怕别人发现你的身份呢?为何不一次性来个痛快,大杀特杀呢?你,究竟是在害怕什么?” 慈贤这一席反问的话,让他施慕白怔了一下,下意识想到了自己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能全身而退,是为了那三年之约,是为了义父和大妞不受自己连累,当一切尘埃落地,自己和他们一起远走高飞。难道这是自己最珍贵的东西吗? 没有疑问,否则自己早已大开杀戒,根本不会玩这猫捉老鼠的游戏。 “阿弥陀佛。”慈贤念了句佛号,看着他:“施主应该想到了什么,如果你的复仇需要你想到的这个作为代价,那么你还愿意复仇吗?” 这个问题,施慕白早就想过,在来江州前就已经安排好了,他摇头笑了笑,望着慈贤:“大师,您说得这些我明白,可我是一个想事周全的人,一件事若没有被我想得万无一失,我是绝不会出手的。” “阿弥陀佛!”慈贤闭上了眼。 “大师,您不要在试图劝说我放下仇恨,虽然您说得很有道理,弟子我也很认同,不过你给我讲的这些只是劝人向善的真理,不是红尘俗世里的真相。真理和真相虽只有一字之差,但意义却大不相同,就像一个是梦,一个是现实。” “施主你聪慧过人,奈何执念太过深重。” “是吗。”施慕白笑了笑,他道:“大师你说我执念深重,也许吧,也许这样的我,将来会不得好死,死了会下地狱,我认了。不过大师你说我执念深重,其实大师您的执念不一样深重吗?” 慈贤微微邹眉:“施主此话怎讲?” “大师您是佛门中人,以济世救人普度众生为己任,佛法常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由此可见大师为了这个佛的信仰可以牺牲一切。而这,何尝不是一种执念?” “施主莫误,这是信仰,不是执念。” “有区别吗?”施慕白轻佻了下眉:“都是一根筋。” “阿弥陀佛。”慈贤念起了佛号。 “话又说回来,世间真有鬼神吗?”施慕白问。 “这就需要施主您怎么看了。” “我记得大师您去乔府捉过鬼。可那个鬼是我装扮的,也就是说乔府根本没有鬼,就是那个要杀乔仁的鬼,方才大师您也说了那不是鬼,是一个特殊的人。照这样说来,乔府一直都不曾闹鬼,可大师不仅在乔府驱邪诵经,还去了枫林山折腾。还不把这些真相告诉乔府,这不是欺骗世人吗?” “世人身处红尘,食五谷杂粮,喜怒哀乐爱恨情仇贪嗔痴,难免有亏心,难免有心魔,难免需要救赎,难免需要原谅,都希望求个平安。世上有鬼也罢,无鬼也好,只要给世人一个心安,助其回归正常的生活轨道,这何尝不是一种善缘?” “如此说来,大师的欺骗是善意的谎言,对吗?” 慈贤双手合十,闭目不言。 “那么好,既然大师的欺骗是善意的谎言,是让世人得一个心安,那么我在乔府复仇杀人,何尝不是另外一种善缘?虽然我是在作恶,可我是在阻止恶人作恶,只是大师的手段是渡化,而我的手段是毁灭,只有心存善良的人才能被渡化,骨子里存恶的人是渡化不了的,只能毁灭。” 施慕白盯着慈贤,字字如刀:“我就是这个毁灭恶人的人。如此说来,我与大师有什么区别呢?大师又为何要让我放下呢?让我放下,就是纵容恶人继续作恶,这样大师您渡化了我一个,却纵容了更多的恶,您种下的又还是善缘吗?” 菩提树下,落叶飘零。 慈贤高僧万不曾想到他会有这般言辞,执念太过深重,他慈贤已不想在说什么。终,双手合十,闭上眼念起了佛号:“阿弥陀佛!”伴随着说了这样一句:“天雨不浇无根树,佛法只渡有缘人,施主的佛机尚未到来。” 施慕白摇头笑笑,沉默了片刻后,望着慈贤,诚挚地说:“大师,我和您说这么多,是因为您救了我,我信任您,也尊敬您,所以我毫无保留的和您说了这些真心话,并无冲撞您之意,您也放心,我知道什么是善恶,不会滥杀无辜,我只杀该杀该死之人。您还是告诉我关于那特殊的人的一些事吧。” “你想知道关于他的什么?” “所有!” 慈贤睁开了眼睛,凝视他:“你要对付他?” “我不知道。但这次若不是因为他的嫁祸,我也不至于沦落成这样,不过也多亏了他的嫁祸,在所有人面前洗清了我身上所有的疑点,再也不会有人怀疑我的身份。所以待我痊愈后,他若在阻拦我,给我下绊子,那也就别怪我不客气了。”说到这里的他,目光阴狠了一下,咬牙切齿:“我会拆了他的老窝!” “阿弥陀佛。”慈贤又念了声佛号。 “大师,他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施慕白催问。 慈贤双手合十静坐菩提树下,用极其沉静且慈悲的目光凝视着他:“施主,他不是鬼,也不是妖或怪,更不是什么东西,而是一个人,一个天底下最特殊的人,他一个人活在孤独的世界里,一个人承受了所有的苦与痛,没有任何人安慰他,他也只是想在命运的枷锁里力挽狂澜改变一点事。而施主你……” “我怎么了?……”施慕白望着他,迫切地等着他的下文。 慈贤此刻的目光忽然变得些许不忍,就这样凝望着施慕白,一字一句地说:“他是你的未来,你是他的过去。” 第126章这,就是证明! 风,起风了。 松动竹摇,地上的残叶离地飘飞。 菩提树下,施慕白目光睁大,不可思议地望着慈贤。 这,这怎么可能? “呵,呵呵。”施慕白笑了起来,他盯着慈贤:“大师,我们能不开这个玩笑吗?” “出家人不打妄语。”慈贤一脸严谨。 看着慈贤高僧这一脸严肃的表情,沉静的目光,施慕白收起了笑容,慈贤大师是认真的。那鬼真的是自己,自己的未来…… 那鬼怎么可能是自己?不可思议,天方夜谭。 “这,怎么可能?”施慕白的心灵受到了强大的冲击,眉头都邹到了一块。 “贫僧知道这对你来说,很不可思议,很难让施主你相信,可大千世界,诸般奇异,很多事就是这般奇妙。” 施慕白不说话,就这样盯着慈贤大师,在思索他的话有几分真,又有几分假。 慈贤也不急着打扰他,让他静思一会儿,消化一下这个让人震惊和不可思议的事实。 良久,施慕白问了这样一句。 “若真如大师所言,他是我的未来,我是他的过去,那么按理说应该暗中帮我才对,帮我排除一切潜在危险,可他却处处与我作对,这次还差点死他手里,他还是我的未来吗?我有他这样的未来吗?” “他的确是你的未来,他对你所做的一切,在你看来是在害你,可事实是在帮你,是在努力的想要改变你命运的轨迹,也是在改变他自己的命运轨迹。让悲剧不要重演。” “什么悲剧?”施慕白急问。 “他没说,但看得出很严重,近乎疯狂。” 施慕白不说话了,就这样沉默着。 “贫僧该说的已经说了,施主你好自为之。”慈贤站起了身来,念了句佛号,起身走了。 “大师你等等。”施慕白叫住了他。 慈贤高僧站住了脚,回身看向他。 “这些话是他让大师您转告我的?” 慈贤点了下头,他道:“他希望施主你趁现在离开了乔府,等伤势痊愈后就尽快离开江州,不要报仇了,去找你义父,一家团圆去过你们想过的日子,永不再回来。这样,他的努力才不会白费,才能力挽狂澜打破你们被诅咒的命运。” “那他为何不亲自来告诉我?”施慕白盯着慈贤:“麻烦大师让他来见我,我当面和他谈,看看我的未来是什么样子。” 对于施慕白的这个要求。 慈贤高僧有点为难。 “怎么了大师?他来不了?还是不在寺院里?”施慕白此刻的语气有点嘲讽的味道。 因为到现在为止,他施慕白都对这件事将信将疑。 太震撼,太不可思议! “阿弥陀佛!”慈贤双手合十,念了句佛号。 “施主,他就在本寺,也就在这个院里,就在那张石桌旁的石凳上坐着,看着你,盯着你。”慈贤高僧的目光投向了那张石桌。 什么?…… 施慕白惊愕的目光,下意识投了过去。 可是那张石桌周围空空荡荡,除了石桌上放着的一个茶壶和几个竹筒做的茶杯外,什么都没有。 “你,看不见他。” 施慕白眉头邹起,看向慈贤:“您能看见他?” “贫僧从小身在佛门,精修佛法,佛门六通身怀其一的天眼通,自能看见常人所不能见。” 对于慈贤的话,施慕白哑然。 “施主,贫僧与你说再多,都不如你和他当面对话。你记住,你的未来只能在午夜子时这个时辰的中间节点才能现身,那个时候是头天与第二天的交替之时,只有在这个阴阳轮换的时空缝隙中,他才能现身,现身也只是眨眼的功夫。到时候你看一眼他的模样,就知道贫僧有无欺骗你。” 说完,慈贤念了句佛号,走了。 星辰下,院子里就剩下了施慕白。 他在菩提树下就这样躺坐在藤椅上,目光锁定那石桌旁的石凳。 哪里空空荡荡,哪儿真的坐了一个人? 对于今晚慈贤高僧的话,他施慕白很震惊和不可思议,但也很疑惑,甚至是怀疑这一切都是那鬼的阴谋,一切都是为了让自己离开江州。上次嫁祸自己让自己离开,这次骗自己说是自己的未来,还让慈贤高僧配合演戏,一切都是为了让自己离开……太诡了!太狡诈了! 不过不管是不是真的,只要自己测试一下就知道了。 今夜注定不平凡! 今夜注定揭开真相! 今夜施慕白没有睡,就坐在院子里。 他死等他的现身! 他对着那空荡荡的石桌旁的凳子说话了:“你能预测未来,我相信,但若让我相信你是未来的我,你得证明。既然你是我的未来,那么对于你过去发生的事,也就是我未来要发生的事,是知道的,也是定数,不可更改。所以我的问题很简单,把我什么时候离开清泉寺的日期告诉我,如果哪天我真的离开了,我就信你,你让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院子里无人回答,死寂无声。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午夜来临。 万籁俱静,一盏孤灯的院子里,映照出了施慕白的目光,他的目光死死盯着那石桌,旁边的小和尚实在太困,开始打盹。 忽然,松动竹摇。 一个人凭空现身,让施慕白的目光赫然睁大。 这人身穿宽袍黑衣,头顶没有发冠,三千黑发梳了个大背头披向脑后,眼影呈黑色似魔化版施慕白,整个人浑身上下给人一种说不出来的强大气场。尤其是他的目光…… 他那一双眼睛异常有神,好像从眼睛中能射出两把刀子来。 他和施慕白对视一眼。 施慕白背上顿时一阵发凉。 就算是他施慕白见识过最毒辣,最阴险,最凶恶的人,也从来没有看过一眼就能让他脊背发凉的。 更震撼的是,他的模样! 他的额头,他的眼睛,他的鼻子,他的嘴巴,他的脸型,简直和施慕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只不过藤椅上的施慕白儒雅惊愕,而石桌旁端坐的施慕白则冰冷黑化如一尊降临人间的魔头。 “这,就是最好的证明。”他眼神冰冷如刀,抬起了手,五指张开,嗤嗤,一团耀眼的分叉电流在他手中呈现。 啪!一手拍在石桌上。 强大的电流让整张石桌没有丝毫预兆爆开,四分五裂。 第127章压根不信 闪电劈石! 他竟然也身怀闪电? 看着那被闪电劈开的石桌,藤椅上的施慕白完全震惊了! 这就是证明!还有什么比这更具有说服力的? 菩提树下的施慕白久久反应不过来,就这么难以置信地凝望他。 “期待,下次你见我的反应。” 语气冰冷,眼神如刀的魔化版施慕白,凭空消失。 就像没有任何预兆凭空出现一样,又剩下了那张石凳,空空荡荡。似乎刚才那石凳上从未坐过人,是他施慕白看花眼了…… 他短暂地现身,就说了两句话,却已证明了一切。 这一夜,无疑是震撼人心的。 施慕白一言不发,沉默了。 时间一晃,三天后。 如墨汁一样的夜晚,子时四刻。 竹屋里面,魔化版施慕白现身了。 这一次现身,施慕白躺在床上,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听见这魔化版施慕白说了这么一句:“听我的话,离开江州,永不回江州,否则我不保证我的闪电,不知何时会劈在你身上。” “为什么?你总要给我一个离开的理由吧?你是我的未来,你应该懂我。” 没有回答,人凭空消失了。 时间一晃,五天后。 还是一样的夜晚,一样的时辰,只是今夜窗外下起了雨。 风雨交加。 魔化版施慕白第三次现身,坐在床边,情绪低迷,语气忧郁,望着窗外的风雨,说了这么一句:“我不知道历经多少****夜夜,走过了多少走过的日子,我快崩溃了,快疯了,我不知道终点在哪儿,只能一点一点摸索,只为能力挽狂澜改变你我的命运轨迹。希望你不要逼我。” “什么命运轨迹?我怎么逼你了?!” 没有得到回答,人凭空消失。 时间又一晃,五天后。 依然如墨汁一样的夜晚,依然是那个时辰。 魔化版施慕白第四次现身,这一次现身,浑身上下散发出了强大气场,立于漆黑的屋子里,说了这么一句:“我给你三个选择,要么离开江州,要么毁掉枫林山那座诡墓,要么不惜一切代价自杀。” “如果我一个都不选呢?你会杀我?还有,我什么时候能离开这天台山?” 同样没有得到回答,人凭空消失。 时间又晃了晃,五天后。 魔化版施慕白第五次现身,这一次时间和之前一样也很短,不过对话的次数增多,语速快了,话也多了,这次语速很快速地说了这么两句:“你问我什么时候能离开这天台山,我不知道,因为你能来天台山,是我力挽狂澜改变了你的一些命运轨迹而争取到的,一切都是崭新的经历,我以前没有经历过,所以我不知道你会在什么时候离开天台山。我只能这样告诉你,以前的我是在五月十八的夜里,回到乔府的。” “你没有经历过?……你,你不是我的未来吗?” 来不及回答,人又凭空消失了。 今天是五月初六。 距离五月十八还有十二天。 魔化版施慕白在五天后的午夜又出现了。 今天是五月十一。 施慕白问了这样一个问题:“你为什么隔山岔五出现一次?为什么不天天出现?每一次我的问题你都不回答,是不屑回答还是你不知道答案?我还有很多很多的问题想要问你。” 魔化版施慕白眼神冰冷,似嘲讽般看着他,他这样说:“还是不要知道的好。今晚我是来告诉你,七天后就是五月十八,那天夜里你会回到乔府,当然我不知道你会不会在那天回去。不管会不会,我希望你不要在哪一天回去,哪怕提前或延迟。” “为什么?”施慕白问。 人凭空消失了。 晨钟,暮鼓,日复一日。 转眼,到了五月十七。 施慕白已在清泉寺修养了整整三月,三月时间里,他的伤已基本痊愈,可以不需要人扶就能自由活动,只是还不能做剧烈的运动。但这足够了。 今天是五月十七,他决定离开了。 虽然那能预测未来的鬼…… 到现在为止,施慕白对另一个自己的身份还存有疑虑,所以在他心里还是称另一个自己为鬼。那鬼说自己明天夜里会回到乔府,这很不可思议,所以他想试一下。 如果那鬼真是自己的未来,那么要发生的事肯定是定数,不能更改,不管任何原因都改不了,即使自己想提前回去,或延迟回去,都不能更改。所以自己必须要试,如果能改,自己今天走了,且没有在明天夜里回到乔府,那就证明他不是自己的未来,一切都是针对自己的一个阴谋,一切也都有了分晓! 为了保证万无一失,他要离开这事对任何人都没有说,就是怕那鬼用花言巧语去骗慈贤高僧,让高僧拦住自己,好让那鬼的计划得以完美的呈现,达到欺骗和控制自己的目的。 所以一大早,他行李都没要,装着散步观瞧寺院的样子,趁人不注意溜下了山去。他打算下山后去清水县的周星家,因为在乔府发生了那么屈辱的事,自己不好装着没事人一样回去,也会被人怀疑,只能等待时机。 这里是天台山,清泉寺建在半山腰。 通往山下有一条很长很陡的山门阶梯。此刻山门阶梯上很多行人,这些人都是前往这清泉寺烧香拜佛的。施慕白看都没有看这些人,一路小跑着下山了。 当他跑下这长长地山门阶梯后,就回身朝半山腰上的清泉寺望了一眼,目光阴沉:“虽然我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但我不相信你是我的未来,你让我离开江州,明显不可能,让我自杀,更是想都别想,至于毁掉枫林山的那座诡墓……这个选择貌似我应该选,对我没什么坏处,可为什么要毁掉这座墓?难道是这座墓将你封印了?你要逃出来,你要自由就得毁掉这座墓?你隔山岔五出现,消失的那些天难道就是在害怕那座墓?呵,我想你是那座诡墓里的囚徒吧,你能变化我的模样,也自然能复制我身上的闪电。我的未来我自己做主,我要怎么做,还轮不到你指手画脚,哪怕你真是我的未来。” 说完,转身就走。 “咿呀”一声,转身的施慕白被一股力量撞得重心不稳,睁着一双惊诧的双眼倒在了地上,头直接撞在了身后山门阶梯上的石梯上,头晕脑胀,模糊的视线只看见一个半大的孩子瘫坐在地上哇哇大哭,抬手指着那半大的孩子,千万匹草泥马在心中奔腾而过:“擦——尼玛……” 随后人事不省。 上山下山的人看到这一幕,纷纷围了过来。 其中有人认出了施慕白,惊疑地说了一声:“这不是乔府的施先生吗?…..施先生,施先生你醒醒……” 第128章预言成真? 当施慕白醒来的时候,已不知道是什么时辰了,只知道是白天。 他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床上,头还有点胀痛,用手摸了摸,发现自己头上包了一层纱布。这个时候,一个小和尚走了进来,施慕白一看这个小和尚,整个人都不好了,这就是三个月时间里一直照顾自己的那个小和尚。 自己还在寺庙里。 今天是五月十八。 昨天施慕白偷着下山,被一个小孩撞倒了,头磕在山门前的台阶上昏了过去,然后被清泉寺的和尚抬了回来,给他包扎伤口,这一昏就昏了一天一夜。 现在的施慕白都还下不了床,脑袋昏昏沉沉,更别说离开这里了。 此刻是上午时分。 他躺在床上休息。 虽然昨日自己没能离开清泉寺,发生了点意外。但自己也没有回到乔府。何况自己现在还头昏脑胀,更加不会离开这里,除非慈贤大师赶自己走,或者这里发生地震或火灾。 但即使是这样,自己也顶多是离开这里,不会回到乔府,毕竟脚在自己身上,所以那鬼说自己今晚会回到乔府,看来不过是虚言。 今天天气很好。 天台山没有发生地震。 清泉寺也没有发生火灾! 慈贤高僧也没有来驱赶他施慕白。 但是,天台山的清泉寺却来了一群不速之客。 这个时候是中午时分,施慕白刚刚吃了斋饭,头晕目眩的他躺在床上休息。也就是这个时候,突然有了嘈杂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期间有人这样喊:“慕白哥,慕白哥……” 床上的施慕白闭着眼,一听到这个声音,猛地睁开了眼。 是乔枝的声音。 除了乔枝的声音外,还是乔仁的声音传来:“施兄,施兄……” “你们不能进,这里是我寺清静之地……”小和尚在门口拦着要闯进来的乔仁和乔枝。 乔枝从小就是男儿性格,她穿了一身白衣的男装,腰间系着腰带,头上扎着一个高高的马尾。在丫鬟杏儿的陪同下,推攘着小和尚:“你给我让开。慕白哥,慕白哥……” 乔仁紧随其后。 小和尚一个人根本拦不住。 最后也不在拦了,这个时候看到师父慈贤来了,就赶紧跑了过去:“师父,他们……” 慈贤抬手:“该来的始终要来,随缘吧。” 竹屋里,乔枝一进来,目光第一时间就搜寻到了躺在床上的施慕白,看到施慕白的头上还缠着纱布,心疼的她,眼泪一下子就流了下来,哭着扑在了施慕白怀里,泣不成声:“慕白哥……” 乔仁也走了过来,他比小妹乔枝还激动,他看着施慕白:“施兄,想不到你真的在这里,昨天徐老员外告诉我,说你在这这里,我还以为徐老员外骗我。太好了,施兄你知不知道我找你找得好苦啊。” 三个月前,那个雷电交加的雨夜。 施慕白被乔小凤打断了四肢赶出了乔府后,整个人就仿佛人间蒸发,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乔枝对于这事一直耿耿于怀,满城寻找施慕白,凡是施慕白能去的地方都去了,就连码头和驿站也去了,也问了很多人,问有没有看到他,可得到的回答都是摇头。甚至三天两头去找她姑姑的麻烦,有一次还提着刀去砍她姑姑,叫她姑姑还她慕白哥。 对于这事,乔小凤也是窝火,去找七哥乔定远好好管管乔枝。 可是乔定远乔老爷根本不搭理她乔小凤,他也对这个妹妹很是不满,老子前脚出远门做生意,你在家不帮我就算了,还背后捅刀子打断施先生的手脚,还赶他出府,你不知道这是老子未来的女婿吗? 当然,乔老爷气归气,但也不会拿乔小凤怎么样,毕竟这是自己的亲妹妹,何况不该发生的也发生了,施先生人也走了,生死不知,要在为这事得罪自己这个妹妹,不值得。所以就来了一个不理的姿态。 乔仁也在一个月前从临安回来了。 还是他爹乔定远亲自去临安接的,因为乔仁的岳父对失去爱女很是火大,怒火中烧不能平息,直接将乔仁扣留起来了,还下了大狱,说他乔仁害死自己的女儿,要他偿命。 乔老爷得知这事后,拿着钱财四处打点,四处找人托关系说情,毕竟乔仁是他唯一的儿子。而且这件事乔仁的姑姑根本不顶用,就是太守大人出面说情都没用,最后还是乔老爷去了临安,用万两白银经人介绍找到了能说得上话的一个大官,然后通过这个大官,才保了乔仁一命。 乔仁回来的时候,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吃了很多苦。但让他更恼火的是施慕白,自己好不容易弄到自己家的奇货居然被自己的姑姑打断了四肢赶出了府,当时他是火冒三丈,直接去了太守府找他姑姑乔小凤质问。连同乔枝也去了。 兄妹两那次几乎把太守府闹了个底朝天,最后还是被他爹乔老爷给带人抓了回来。 至于那陈管家,乔仁心狠手辣,直接将陈管家打了个半死,然后赶出了乔府,说你是我乔府的一条狗,吃我乔府的,拿我乔府的,却不为我乔府分忧解难,关键时候胳膊肘外拐听信一个外人的话,真是喂不熟的狗! 就连那晚上,凡是参与了抓施慕白的护院家丁,都挨了他乔仁一顿狠揍!罚薪一个月! 除了打这些人出气外,乔仁也多处打听施慕白的下落,因为他知道施慕白被打断了四肢,在江州又没有什么朋友,所以走不远。最有可能投奔的人就是周星。 只是当他找到周星的时候,周星得知这事,脸色都变了,直接给了他乔仁一顿胖揍。 两人在清水县打了一架。 只是架打了后,还是没有施慕白的下落。 就连乔国厚都去了乔府找乔老爷的麻烦,以及去了太守府找妹妹乔小凤质问为什么要那样对施先生? 可以说三月时间里,乔氏家族因为他施慕白在江洲城闹得不可开交,满城皆知。 直到昨天,徐老员外陪着妻子前来烧香拜佛,无意间见到了晕倒在山门下的施慕白,然后回去把这事告诉了乔府。也才有了乔仁兄妹今天来清泉寺找施慕白的这一幕。 只是人现在找到了,也见到了。 但施慕白丝毫没有因为他们的到来而开心,甚至整个人都呆住了。 因为他想到了一件事,证明了一件事,就是那鬼的预言。 那鬼说自己会在今晚回到乔府,如今乔仁和乔枝没有丝毫预兆来了,那么……是不是就实现了那鬼的预言?那鬼真是未来的自己? 第129章天意不可违 乔仁兄妹的到来,让他施慕白的内心无以复加的震惊! 但是,他还想最后赌一把! 看看那鬼的预言究竟能不能实现?因为他们兄妹只是来了,但走不走还得看自己。 竹院里的施慕白脸色变了,整张脸都阴郁着,闭上了眼,语气漠然:“你们走吧,我不想见到你们。” 乔枝扑他怀里哭,被他推开了。 “慕白哥,我知道你生我气,你气我那晚没有出来救你,可是,我没有办法,我被我姑姑关起来了,等放我出来的时候,你已经不在了……”乔枝泣不成声,又扑了上来:“慕白哥,对不起……让你受了那么大的委屈。” 施慕白不言。 “施兄,这事也怪我,怪我当时不在家里,如果我在,也不至于让我姑姑胡来,更不会让施兄你蒙受不白之冤,受这么大的伤害和委屈。施兄你说,你要我乔仁怎么做,你才能原谅我?” “回去吧。”施慕白看向他。 “不是施兄…….” “我命大承蒙慈贤大师相救,得以保命。我不想在与你乔府有任何瓜葛,回去吧,从此以后不要在来了。”说着话,他看向一边的慈贤大师:“大师,麻烦帮我请他们出去,我头疼,需要休息。” “阿弥陀佛。”慈贤高僧双手合十,念了句佛号,上前两步说:“两位施主,既然施公子不想见你们,你们就请回吧。” “不,我不回去,我不回去……” 满脸是泪的乔枝又激动了起来,冲慈贤大师吼了出来,这三个月来她每天菜饭不思,现在好不容易找到了施慕白,怎么可能回去? 她一下子就跳上了床,抱着施慕白和他躺一起,哭着说:“……就是死我也不回去了。” 对于小妹的表现,乔仁很满意。 他乔仁知道施慕白在自己家受了那么大的冤屈,肯定是不会轻易跟自己回去,所以要回去还得靠自己这个小妹软磨硬泡,方才有一丝希望。否则自己这个奇货真就没了。 虽然他满意小妹的表现,但表面上也要训斥她,他说:“小枝,赶紧下来,你是我乔府堂堂的千金小姐,现在这个样子成何体统?” “我不,我就要和慕白哥在一起,我在也不离开慕白哥了……”乔枝在床上死死抱着施慕白。 慈贤高僧在一旁是摇头叹气。 乔仁也是一叹,上前一步看着施慕白,语重心长的说:“施兄,我知道你现在还在气头上,可这一切都是误会,你跟我回府,我让我姑姑给你道歉,她要是不道歉,就别进我乔府的门。另外这些日子你不在,我这小妹都快疯了,天天去太守府找我姑姑闹,茶饭不思,期间还病了,你不看在我的面子上,也看在我小妹对你痴心一片的面上,原谅她吧,因为那晚她真被我姑姑关起来了,真不是她的错。” “你们不走,我走。”头晕脑胀的施慕白,推开乔枝,起身就下了床朝外走。 “慕白哥,慕白哥……”乔枝追了出去。 “施兄,施兄。”乔仁这个时候也是难住了。 “阿弥陀佛。”慈贤双手合十,看向乔仁,对他说:“乔施主,依贫僧看,你们还是先回去吧,现在施公子旧伤未愈,又添新伤,需要静养,你们这样逼他,会耽误他恢复。还是改日再来看他吧。” “大师所言极是,是我唐突了。”乔仁对慈贤高僧很客气,然后好奇的问:“对了大师,你方才说他旧伤未愈又添新伤,是怎么回事?” 慈贤也不隐瞒,他道:“昨日施公子下山离开,却在山门下发生了意外,被一个小孩撞倒了,头磕在了石阶上。这不他头上才包了一层纱布。所以你们就不要在逼他了,否则他为了躲你们,肯定会偷偷离开,一旦在发生点什么意外,那想必乔施主你也不想看见。” 乔仁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这个时候的乔仁开始嘀咕了,依照大师的话,施兄昨天就要离开,要不是发生了意外被徐老员外看见,或许就真的离开了。一旦自己今天走了,那么施兄肯定会悄悄离开,就算把小妹留这里看着陪他,也保不齐有打盹的时候,一旦施兄真的离开了,那就是离开江州,到时候茫茫人海,要在找到施兄,恐怕就难了! 想到这里,乔仁的目光寒了一分,望向外面院子里和小妹扭扯的施慕白,心中暗语:“施兄,对不住了。” 下一秒,乔仁趁小妹给施慕白不停道歉说好话的这个时候,趁其不注意,直接打晕了施慕白。 这让旁边看着的乔枝惊得瞪大了双眼,望着她哥,直接推了她哥一把:“你干什么?!为什么打我慕白哥?……” 乔仁瞪了一眼小妹,没好气的说:“你若想和你慕白哥长相厮守,就听哥的。”说着话,就将打晕过去的施慕白背在了背上,然后盯着小妹:“还愣着做什么,赶紧去屋里收拾你慕白哥的行李。” 反应过来的乔枝哦哦的点着头,赶紧和杏儿去了屋里收拾施慕白的行李。 两兄妹就这样带着施慕白离开了清泉寺,下了天台山。 也许施慕白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竟是这样离开天台山的。 离开的时候,慈贤高僧也阻拦了一下,只是阻拦不了,因为乔仁要带走施慕白的决心很大。对此,慈贤高僧一声轻叹,只得随缘了。 天台山,山门前。 慈贤双手合十,目送山脚下那逐渐远去的马车,只是他的目光除了沉静外,还多了一丝说不出的复杂。 良久,他才这样自言自语问了一句:“发生过的,就是发生过的,天意不可违。一个人的世界,一个人的孤独,一个人的喜怒,不断反复重来,人世间最大的悲哀莫过于此。你,还承受得住吗?” 周围空空荡荡,慈贤高僧似乎是在对空气说,又似在对山脚下那逐渐远去的马车说。 慈贤微微侧头,看着空荡荡的身旁:“你累吗?” 没有回答! 慈贤又问:“你疼吗?” 没有回答! 慈贤继续问:“你苦吗?” 没有回答! 慈贤沉默了,过了一会儿才问:“那你为什么眼角有泪?” 依旧没有回答! “你是世间最苦命的人,也是世间最幸运的人,特殊的你特殊的牢笼,以后的路不管是崎岖或平坦,不管回过去或去未来,都得你自己走了,万事不要强求,随缘就好,也希望施主能摆脱命运的枷锁,早日脱离苦海。我佛慈悲。”慈贤高僧双手合十,闭上了眼。 咚!咚!咚! 寺院里的暮鼓敲响了,回荡在天台山的每一个角落,低沉且厚重。 第130章我是妖孽 夜,是如此的黑。 灯,却又是如此的亮。 江洲城,乔氏家族! 这江州首富,这江州第一家族,府邸是如此威严气派。只是没有人知道,威严气派的背后是一张……狰狞的脸。 施慕白回到了乔府。 当他醒来的时候,已是深夜。屋里漆黑一片,没有任何声音,静得可怕,只有清冷的月光透过窗户洒在床前的地上。 这是哪儿? 他睁着眼睛,转动眼珠,如挺尸一般躺在床上。 在床边还有一个人,这个人坐在床前的榻上,双手靠着床边正熟睡着。 虽然屋里黑,看不清床前这个人是谁,但凭借其头上的装饰,可以分辨出来是乔枝。 头晕脑胀的施慕白起身下床,在漆黑的屋子里摸索,摸到了门,拉开门栓,“吱呀”一声打开了门。门外的月光一下子就照在了他的身上。 乔枝被开门的声音惊醒了。 醒来的她发现床上没人,赶紧就找,就喊,当发现施慕白站在门口,就一下子跑来抱住了他,急说:“我不让你走……慕白哥,不要走好不好……” 施慕白就这样愣愣地站着。 借助微弱的月光,看见了门外的环境。门外是一个小庭院,庭院里还有两颗万年青,月光下的万年青,嫩绿嫩绿的。左右是东西厢房,前面那高大围墙下有一个院门,紧闭着。 这是一个小院,一个陌生的小院。 “这不是乔府吗?” “是乔府啊……哦对了,这儿是东厢房的太和居,慕白哥你没有来过,所以你觉得陌生。” 原来是东厢房这边。 原来还是乔府。 知道了这是乔府,门口的施慕白脸色有点黯然。不是因为他知道了这是乔府东厢房,而是那鬼的预言实现了。自己真的在五月十八的夜里回到乔府。鬼没有撒谎,他就是未来的自己! 这是一个不小的震撼! 哪怕他已经有了一个月的心理准备,可确定的这一刻还是有那么点不可置信。 “今天是几月几号?” 抱着他不放手的乔枝啊了一声,望着他,回答:“五月十九。” “什么?”施慕白突然来了精神,侧头看向抱着自己的乔枝:“你再说一遍今天是几月几号?” “五,五月十九啊……”乔枝不明所以地望着他。 “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门口的施慕白突然大笑了起来。 这让抱着他的乔枝下意识松开了他,她莫名有点害怕,这深更半夜,慕白哥这样笑,她心慌了,赶紧跑出了院子,去找爹和哥。 不一会儿,乔仁就来了,连同乔老爷夫妇。 “施兄,施兄……” 乔仁火急火燎,因为听小妹说他突然大笑,好像疯了,这让乔仁有点担心,担心自己那一棒打下去,是不是把施兄打成了痴呆?这可不是好事,也不能开玩笑。 到来后,发现施慕白坐在屋里的太师椅上。。 “施兄,你没事吧?”乔仁提着灯笼,映照着端坐椅子上的施慕白,他头上缠着纱布,脸色阴沉。 乔枝赶紧把屋里的烛灯点上,屋里一下子就亮堂了起来。 乔老爷夫妇对望了一眼,都觉得有点古怪,甚至此刻施先生的样子看起来有点瘆人,于是不敢上前。只有乔仁试着走上前,用手在施慕白眼前晃了晃,看看是不是呆傻了。 “仁儿,你打他的时候,是不是下手重了?” “没有啊。”乔仁委屈的回头看向爹。 “那怎么睡了几个时辰,就这样了?”乔老爷不惑的问,目光朝他施慕白身上瞅了瞅。 “我,我怎么知道,我打晕施兄,背他下……” “你刚才说什么?”施慕白突然开口。 乔仁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回头看向他。只是此刻的施慕白没有看他乔仁,而是死死盯着乔老爷。 乔老爷不明所以,试着问:“我说什么了?” “慕白哥,你怎么了?”乔枝担心的问。 施慕白闭上了眼。 “施兄,你没事啊?”乔仁拍了他肩膀一下,无语地笑了起来:“吓死我了你,我还以为我把你给打傻了。” “慕白哥……”乔枝正欲笑着上前去抱他。 “我到底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施慕白突然嘶吼了出来,整个人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脸狰狞,脖子上的青筋都能清晰可见。 这一幕,直接把屋里的乔仁和乔老爷夫妇,以及乔枝都吓得一退。 “你是昨日晚上亥时回来的,现在是寅时……”乔仁小心地回答了他,看着他试着问:“施兄,你怎么了?” “慕白哥,你到底怎么了?”乔枝一脸地担心和害怕。 屋子里鸦雀无声,都盯着一脸狰狞的施慕白。 亥时!是晚上21点到23点。 寅时!是半夜3点到5点。 亥时是昨天,五月十八。 寅时是今天,五月十九。 自己昏睡过去,虽然醒来是五月十九,可回乔府是五月十八。乔枝回答的是自己问她的那个时间,而自己误以为是乔枝说的那个时间回乔府的,所以开怀大笑,殊不知……一切早有定数。 见他脸上的狰狞逐渐消退,乔仁赶紧赔不是:“施兄你打我吧,是我不对,是我把你打晕强行带回来,你骂我也好,打我也好,我都认了。” 施慕白不说话,看都没有看他们一眼,头晕脑胀的他就绕过他乔仁,径直提上放在一边的行李,朝门外走了。 看到这一幕,乔仁赶紧上前拦住了他。 “施兄,你不能走……我给你道歉,我不该打晕你,可我也不是没有办法了吗,我害怕我前脚一走,你后面就离开天台山,那时候我又去哪儿寻你?你打我,来,快打……” 乔仁抓起施慕白的手就往自己身上打。 “滚!”施慕白挥开他乔仁的手,阴沉着脸要走。 “我不要让你走……慕白哥……”乔枝哭着抱住了他,泪不停从她脸上滑下来,死死抱着他泣不成声:“你要走,我也跟你一起走,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慕白哥,不要丢下我好不好……” “贤侄啊,这么晚了你能去哪儿?” 乔老爷赶紧过来拉住了他,一脸歉意的说:“伯父知道你受了很大委屈,不愿在留在乔府,更不愿看见我们,可三月前伯父不在家里,伯父真的不知道我那该死的妹妹会这样对你,会让你受如此大的委屈,伯父给你赔不是还不行吗,伯父求你留下来,伯父好好补偿你……” “补偿?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施慕白仰天大笑,侧头看向他乔老爷,目光极具穿透力:“我是妖孽!你敢留吗?” “什么?”乔老爷怔住,愣愣地望着他。 “施兄,你别说气话行吗?……” “我是乔修!”施慕白又向了他乔仁,目光冷冽,嘴角带着玩味儿似的笑:“我是妖孽,不怕我杀你全家?” 第131章非常时期非常手段 “施兄,你怎么可能是那妖孽?……” 乔仁已经确认了施慕白的清白,更确认了他不是那个妖孽,只是明知道不是,明知道他在说气话,可他乔仁此刻对于施慕白的眼神,不知道为什么,有了恐慌和不安。 “慕白哥,你不是的,你不是……” 乔枝抱着他,泣不成声的摇头。 夜深人静,树影婆娑。 东厢房太和居的院子里,乔枝在门口哭喊着抱住施慕白,乔仁在门口拦着施慕白。乔老爷夫妻在旁边不忍的望着他,抓着他的行李。 扑通一声,乔仁跪了下来。 施慕白提着行李,就这样站在门口,对于乔仁的跪下,他眉头微微邹起。 “施兄,我不知道怎么做才能让你消气,才能让你原谅我,我只能给你跪下,因为你是我乔仁最好的朋友,最好的兄弟,我在临安被关进了大狱,吃了很多苦,可我都挺过来了,但当我回来听说施兄你受了委屈,被我姑姑打断了四肢,虽然这事与我无关,可你是我带回来的,是我害了施兄你,所以你知道我当时心有多痛吗?刀割一样,我不求别的,我只求施兄你能在我乔府住上几天,让我补偿你,也让我自己心里好受一点,也让施兄你把伤彻底养好,到时候施兄你拥有一个健康的身体,你想去哪儿,我乔仁绝不拦你。” 泪,溢出了乔仁的眼眶,滑下了他的脸,在月光的映照下,显得是那样清冷且透亮。 “即使施兄你要和我割袍绝义,永不来往,我乔仁也绝无二话。”乔仁流着泪,言辞诚恳望着他:“只求施兄能留下来,让我补偿你,让我少一些内疚,少一点痛苦。” 乔仁的深情流露,这番言真意切,让他施慕白闭上了眼,咬着牙不忍地说:“乔兄,我就是一个外人,你何苦为难自己?” 泪,溢出了他施慕白的眼眶。 乔夫人看施先生有松口的迹象,赶紧也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望着施慕白,含着泪说:“贤侄,都是伯母的错,那晚伯母知道你在大堂受委屈,可不曾出来救你,是伯母该死,是伯母误听谗言,导致伯母不信任你……当伯母知道一切都是误会后,伯母是愧疚万分,恨不得一头撞死……贤侄,你留下来吧,伯母向你保证,今后无论发生任何事,伯母都站在你这一边,她乔小凤若在来找你麻烦,别说贤侄你不答应,我整个乔府都不会答应,伯母定将她打出去。这里已不在是她娘家了,已不欢迎她了。” “慕白哥,我也给你跪下,求你不要离开好不好?……我不想你离开。”抱着他的乔枝,从他上滑下来跪下,手还是抱着他。 “贤侄,你就留下来住几天吧,你看大家都给你跪下了,虽然你伯母很可恶,可那晚的事她也是误听了谗言……要不,伯父也给你跪下?”乔老爷说着话,就欲要跪。 只是身子刚动,膝盖欲弯,施慕白就扶住了他。 施慕白心软了。 就这样,施慕白在众人的挽留下留了下来。虽然乔老爷夫妇和乔仁兄妹,四个人,但足够了,因为这四人是乔府的当家人,最有话语权,有他们挽留足够了。 戏演完了,天也快亮了。 施慕白太累,就回床上躺着休息去了。 由于安抚住了他,所以乔老爷他们也不担心他会走了,至少暂时不担心了,于是也回去休息了,只留下乔枝在这里陪着施慕白。 让乔枝留下来陪施慕白,还要寸步不离,是乔仁的主意,在他乔仁看来,现在也只有这样才能留住他,才能让小妹抓牢她和他的这段摇摇欲坠的感情。因为这个时候他是最需要人陪,最需要人安慰和关心的。让他施慕白知道,在乔府还是有人关心你的,有人在乎你的。同时也是增进感情的绝好机会。 回去的路上,乔老爷来到了儿子住的留香斋。 屋子里,乔仁给父亲倒了一杯茶。 “总算是把施先生给留下了。”乔老爷长松了口气,端起茶杯,一身轻松的饮起了茶。 乔仁看了他爹一眼,脸色凝重。 “爹,我们只是暂时留住了他,他要什么时候走,也是一句话的事,毕竟三月前那晚的事太大了,换做是我受了那样的委屈和伤害,我不杀人就算轻的,更不会在留下。而且周星和他的关系很铁,那家伙因为这事还和我打了一架,几乎翻脸,要是让他得知施兄已经被我找到并接了回来,一定会来看他,来接他走,到时候施兄一定会走。所以我们得封锁这个消息,也得赶紧想个万全之策来留住他。” 乔老爷想想也对,是这个理,他看向儿子:“那,你有想到什么留住他的方法吗?” “有倒是有,只是……”乔仁看向他爹,是欲言又止。 “有就说啊,爹我又不是外人。”乔老爷有点不悦。 “既然爹你让我说,那我就说了,不过我说了,你可不要生气。”乔仁要先给他爹打预防针。 乔老爷是个精明的人,对自己这个儿子太了解了,只要撅屁股,就知道会拉什么屎。于是凝视他良久,这样问:“只要不杀人放火,你就说。” 听爹这么一说,乔仁嘴角勾笑:“爹你放心,我这个方法,既不需要杀人也不会需要放火,反而还是一件大喜事。” 乔老爷饶有兴趣的噢了一声,急问:“什么方法?” 乔仁凑近他爹耳边,说了这样一句悄悄话。 随着儿子的话语传进耳中,乔老爷的脸色逐渐变化,目光也越睁越大,最后怔怔地望着他乔仁。 “爹,你这个方法怎么样?”乔仁冲他爹笑了起来。 乔老爷没说话,反倒是沉默了。 见爹沉默,这是在犹豫啊,乔仁当下就说:“爹,这事虽然可耻了些,但非常时期就得用非常手段,而且这也没什么坏处,只不过是把事情提前罢了。相信到时候生米做成熟饭,即使他要走,我们也不用担心了。” “话虽这么说,可……”乔老爷看向儿子,犹豫了一下,他这样问:“施先生是读书人,知书达理,恐怕不到洞房夜,不会逾越这条线吧?到时候就怕米做不出熟饭,反倒惹怒了他。那可怎么收场?” “爹,这你就不用操心了,只要他不是宫里的太监,我就有办法让他就范。” “你想怎么做?”乔老爷问。 “周家公子是一个花天酒地的人,那家伙认识一个什么西域人,那西域人手里有一种药,那种药……”说到这里,乔仁不自觉的笑了起来,他说:“反正那药很神奇,我只要去求一点来,保证见效。” 乔老爷不说话了,盯了他乔仁两眼,沉了口气,起身走了,留下一句:“我不知道这事,你自己看着办。” 乔仁笑了,冲门外离去的爹喊:“爹,你慢走啊。” 第132章搬回小院 第二天。 施慕白睡到中午才起床。 他睡得很香,因为凌晨的戏演的很足,以后就是自己明确告诉所有人自己是乔修,自己是妖孽,都没人信了,都会以为自己在说气话。同时也让自己有了正当理由留下,因为是你们挽留我的,是你们想补偿我,是我宽宏大量给你们机会。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为了能留住他,乔仁正酝酿着一个阴谋。 饭菜送来了。 施慕白在屋里的桌上自顾自的吃着,乔枝就在旁边陪着他,望着他,给他夹菜,伴随着一句:“慕白哥,来,多吃点。” “不用对我这么好。” “我就要对你好。”乔枝一脸笑意地望着他。 “对我好,三月前你就不该怀疑我。”施慕白头也不抬的说。 “我哪有怀疑你?”乔枝委屈。 “不是告诉你姑姑我们去枫林山看高僧捉鬼,你爹他们都下来了,我非要上去看,可我跑前面,没有你带路,我就找到了那座墓。这不说你说给你姑姑的吗?你既然怀疑,就证明你不信任我,在你心里最深处认为我是妖孽。既然这样,那我告诉你,我就是妖孽,你满意了?” “我……”乔枝急了起来,抓住他的手:“慕白哥,我真的没有怀疑你,我只是有什么说什么,谁知道我姑姑拿这事做文章,我要知道是这样,我什么都不会告诉她的。慕白哥,你就相信我好不好。” 施慕白自顾自的吃饭,不张她。 就在这个时候,乔仁来了。 “哟,正吃饭呢?” “哥,你来的正好,快帮我解释一下吧……”乔枝一脸着急的望着他乔仁。 “怎么?”乔仁不惑。看看小妹,又看看正埋头吃饭的施慕白。 “乔兄你来得正好。”施慕白抬眼看向他,他道:“我要离开这儿。” 这话一出,乔仁愕然,目光立刻投向小妹,问这是什么情况?之前明明都说好了答应留下来住几天,怎么转眼就变卦了? 乔枝很无辜地说:“哥,这不关我事,我……” “施兄,你不是答应留下来了吗,怎么突然变卦?是不是我小妹做错了什么?你告诉我,我教训她。” “你们误会了,我既然原谅了你们,答应留下来住几天,就不会出尔反尔,我要离开这儿,是不习惯这太和居。” 听他这么一说,乔仁暗松了口气。 “慕白哥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因为我做错了什么,你才要离开……” “行。等会儿我叫人把水墨居打扫一下,施兄你住哪儿,哪儿清幽雅静,里面文房四宝都有,还收藏了很多大家的名画古籍,施兄你一定会喜欢哪儿的。”乔仁笑着说。 “不用了,我想搬回以前住的那个小院。” 乔仁和乔枝都啊了一声,似乎听错了,都愣愣地望着他。 施慕白要搬回那所孤独小院。 这让乔仁兄妹不能理解。 昨晚带他施慕白回来的时候,没有送回那小院,就是考虑到那小院不吉利,所以直接送往了东厢房的太和居,因为现在的施慕白是贵客中的贵客,绝不能怠慢。 “施兄,你,你怎么想去哪儿住?哪儿不吉利,以前你搬哪儿去住的时候,我就有点不同意,后来你果然出事,现在你回来,你又要搬过去,这……”乔仁眉头都邹了起来。 “慕白哥,不要住哪儿了好不好?哪儿阴森森的,阳光都照不进去,还是去住水墨居吧。”乔仁抓着他的手劝他。 “我意已决,否则,我宁愿离开乔府。” 施慕白站起了身,阴沉着脸离开了饭桌,走向了卧房,去躺在了床上,闭上眼休息。 看着他去了卧室的床上躺下。乔仁兄妹对望了一眼,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乔仁走进了卧室,来到床边坐下。 “施兄,既然你想搬去那小院,行,不过现在不行,因为那小院在上次他们抓你的时候,打得稀巴烂,所以需要修整一下,你要搬过去得等两天。” “乔兄。”施慕白睁开眼,盯着他:“你认为我为什么要搬回去?” “这……”乔仁笑了笑,摇头。 “我施慕白,不是一个服输的人,我搬那儿去,没其它想法,就是做给那妖孽看,他不是想让我搬走吗,不想让我住哪儿占他窝,所以他要变成我的样子嫁祸我赶走我,让我蒙受不白之冤。既然他要这样,我就偏不如他意,偏要占他窝。” 乔仁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就这样看着他,看见了他眼里的那抹恨。 “我也知道乔兄你担心我安危,不愿意我去哪儿,但我想应该没事,因为我不信鬼神,就算真有脏东西存在,是那妖孽,可他不是早已经被慈贤大师收了吗,你们还烧了他的尸骨,将其魂飞魄散,可三月前却突然现身嫁祸我,这不蹊跷吗?为什么不嫁祸别人,偏偏嫁祸我?我与他无冤无仇,也就是住了他以前住的地方,这难道有错?所以我在想是不是有人以这妖孽的名义装神弄鬼,所以我得去查个水落石出,我绝不会就这样算了,不管最后查出是谁在幕后主使,我都不会放过他。这也是我为什么要搬回去的根本原因,我需要引蛇出洞,有了第一次嫁祸我,就肯定有第二次,只要他敢来,我就让他有来无回。” 乔仁恍然大悟,原来施兄搬回去是因为这个。 其实乔仁这段时间也在琢磨这件事。 因为他在想,假设那晚杀他奶奶的人,真是那妖孽,那么以妖孽对乔府的恨,绝对不会因为有人发现了他而收手。而且这三个月来,那妖孽在没有出现过,似乎随着施施慕白的消失而消失,而施慕白又已经被确定了身上没有闪电,所以他不是那妖孽,既然不是,那妖孽为什么出现一次就消失了?所以他也在怀疑是不是有人在装神弄鬼,故意为之? 他首先怀疑的目标是八叔乔国厚,八叔与自己结了怨,也知道施兄将来定是朝廷高官,是自己强大的靠山,所以要和自己斗,就得先弄走施兄。他死了女儿,得不到施兄,也不让自己得到,才出此恶毒的栽赃计划。这事,那老东西干得出来。 第二个目标,怀疑姑姑乔小凤。 是不是姑姑看施兄不顺眼,所以故意捏造了了这么一件事来嫁祸施兄?可是也不应该啊,姑姑和施兄并无恩怨,怎么会这样针对施兄?所以最大的嫌疑人,还是八叔那老狗。 只是没有证据证明是那老狗做的,乔仁也不好公然找那老狗算账。现在听施兄这么一说,似乎有点道理,引蛇出洞无疑是一个好方法。因为他也想调查清楚,他看着施慕白说:“施兄,既然你有这个想法,行,我全力配合你,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我说,我们联手将那幕后主使揪出来,到时候不管这个人是谁,我不会手软,全权交由施兄你处置。” 第133章卖药儿的西域人 施慕白要搬回小院住。 有三个目的。 第一个,有了一个正当回那小院的理由。因为他喜欢哪儿,哪儿清静,哪儿亲切。 第二个,自己虽然答应留下来住几天,但几天之后自己若是不走,虽然他们也会留,可那个时候自己又以什么理由赖着不走呢?因为你们要补偿我也补偿了,我的伤也好了。所以得找一个长久一点的理由,引蛇出洞抓那幕后主使还自己清白,无疑就是一个长留下来的最好借口。 第三个,这件事在外人看来很蹊跷,尤其是乔仁,他会想为什么偏偏嫁祸自己不嫁祸别人?自己走了,那嫁祸也随之烟消云散,这是一个定时炸弹,一旦被人利用将引火烧身,所以得将其引到别人身上,而乔国厚无疑就是最佳背锅人选,所以他想把这件事嫁祸给乔国厚,让你们自己斗。 乔仁安抚好了施慕白后,就找到了小妹乔枝。 将乔枝叫到了自己的留香斋。 “哥,你找我什么事啊?” “你和施兄,你们的感情现在发展到那一步了?”乔仁给小妹倒了杯茶,让她坐下。 不提还好,一提这事,乔枝就一脸的愁。 “怎么了?”乔仁从小妹脸上看出了似乎他们的感情不顺。 “慕白哥本来心里就装着乔微音,虽然也说喜欢我,但让我给他时间。本来我们发展好好的,都怪她乔小凤,三月前套我话,害慕白哥,就在之前你找我们的时候,慕白哥还说了,说我不信任他,说暂时不想看见我,他想静一静。”乔枝一脸的烦,她望着哥急问:“你说我要怎么做,慕白哥才会重新接纳我?” “该死的乔小凤。”乔仁暗骂了他姑姑,沉了口气,看向小妹:“如果是这样的话,恐怕他很难接受你了。” 乔枝惊得啊了一声,眼里都有了水雾。 “你看你,我还没有说完,你就要哭,还有没有一点出息了?”乔仁白了她一眼,他说:“哥这里倒是有一个方法成全你们,就怕你不愿意配合。” 怎么会不愿意? 乔枝当即抓住他哥的手,急问:“哥你真有办法?什么办法?快告诉我。” 乔仁也不拐弯抹角,他凑近小妹的耳边说了这么两句悄悄话。 听得乔枝是脸色通红,很是难为情,下意识咬住了唇,羞涩地看着他哥:“这,这样好吗?” “哥我就这一个方法,愿不愿看你,不愿意就当哥没说。“乔仁看了她一眼,走到了一边椅子上坐下,端起茶品饮了起来。 乔枝红着脸沉默了,她开始思考…… 虽然这事很难为情,很羞耻,但这不是自己的目的吗?自己就是想和慕白哥白头到老,成为他妻子,给他生儿育女,只不过这件事提前了,但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能达到目的。何况现在慕白哥都不想看见自己,如果不用这个方法,恐怕…… “我,我愿意。”乔枝咬着唇低下了头,声音很小。 椅子上的乔仁看向她,站起身来,对她说:“这事你不用害羞,反正也是迟早的事。不过有句话我得提醒你,你恐怕得受一些罪。” 乔枝啊了一声,望着他哥,不解的问:“受什么罪呀?” “我今天向我那朋友打听了一下,那药的威力劲头很大,到时候施兄的药效发作,眼里根本不会把你当人,你只是一件工具,而你又没有经历过人事,所以你自己最好有个心理准备,以免到时候怨我。” “……”乔枝僵住。 甚至此刻的她有点害怕。 乔仁也看出来了,他上前一步,将手搭在小妹的肩上,他安慰地说:“女人嘛,做女人的不都这样吗,只有经历了这些才能成为真正的女人。虽然到时候你会受点罪,但他清醒之后,这些事他是记得的,那时候你说他会怎么对你呢?只会疼你,所以受一点罪换来永久的疼爱,很划算。” 听哥这么一说,一想到永久的在一起,她乔枝心里的憧憬和甜蜜就战胜了那一丝丝害怕。她点了下头,答应了,不过还是有一个问题,她试着问:“那慕白哥不会有什么事吧?” “没有。有事也发泄在你身上了。” 一听这,乔枝就难为情的红了脸,低下了头。 乔仁看了她一眼,笑了笑:“回去吧。” “回去?”乔枝怔了一下,望着他哥:“你不给我药吗?” “给什么药?”乔仁郁闷,他回头看向她:“我还没拿到药呢,那西域人现在不在江州,明天才会来,所以你等我信吧。” 乔枝哦了一声,转身走了。 “你等等。” “还有什么事吗?”乔枝回身看向她哥。 “这件事你给我保密,谁都不要说,否则走漏了风声,出了什么事,我可不负责。” “哥,你放心吧,我保证谁都不说。” 转眼,第二天。 今天那卖药儿的西域人会来江州。 乔仁下午时分出府了,来到了一间酒楼。 酒楼前站着一个人,乔仁来到这个人身边,笑说:“周公子,等多时了吧。” “乔仁你可算来了,人可等你半天了,你要再来不,人可就走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家里有点事耽误了。”乔仁和这周公子寒暄了两句,就一起进入了这家酒楼,上了二楼进入了一间雅阁。 雅阁里面坐着一个西域人,这个西域人高鼻梁,深眼窝,长有络腮胡子,头上还戴着一个花帽子,穿着连体白长衣。此刻这西域人正在喝茶。 周公子和乔仁进来,就给他们相互介绍了一下,然后开始谈买卖。 “我这里有两种药,不知道乔少爷,需要那一种?”这卖药儿的西域人,开门见山,从包囊里取出一个精致的黑盒子,与一个手掌长的红瓷瓶,将其放在桌上。 乔仁看了看着两样东西,好奇的问:“这,有什么区别吗?” “当然有。”卖药儿的西域人打开黑盒子,又打开红瓷瓶,他说:“这盒子里的药丸,是内服。这瓷瓶里的药面,是外用。乔少爷你需要那一种,你说吧。” 第134章西域药面 内服!外用! 雅阁里的乔仁,看了看盒子里的药丸,又看了看那红瓷瓶里的药面。 他选择了药丸。 他将药丸拿手里观瞧了一下,一节幺指大小,浑圆通黑,且泛有光泽。 “这药丸的药效怎么样?”乔仁问。 卖药儿的西域人,直接竖了个拇指:“这个!” 乔仁有点不信这卖药儿的西域人,将目光看向旁边坐着的周公子。周公子冲他点了下头,他说:“乔仁,这药丸我试过,真心不错。” “金枪不倒,一夜七次郎,是没有问题。”卖药儿的西域人自信地说。 乔仁笑了,不过也担心一个问题,那就是这么一颗药丸,平白无故拿回去,施兄会吃?到时候问自己这是什么东西,自己该怎么回答?于是看着这个卖药儿的西域人问:“这个可以碾碎了放酒里吗?” 卖药儿的西域人邹起了眉,摆手:“不能这样,这个药丸最好不要碾碎,直接咀嚼吞下,药效才会有。” “乔仁,你干嘛要碾碎?这不多此一举吗。”周公子不惑的问。 如果是自己用,乔仁当然不会碾碎,可问题是自己要给施慕白用,还不能让他发现,若是不碾碎,那…… “这药面,药效怎么样?”乔仁放下了药丸,拿起了红瓷瓶,放鼻尖嗅了嗅,发现无色无味。 “这个!”卖药儿的西域人又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乔兄,你最好不要选这个。”周公子劝解。 “怎么说?”乔仁好奇的问。 “如果说那药丸是烈性,那么这药面就是慢性。” “慢性?”乔仁不惑:“怎么个慢法?” “服了那个药丸,药丸的药性会很快刺激你的神经,让你整夜处于兴奋状态,金枪不倒,根本停不下来,会让你玩得很嗨很尽兴,事后没了就没了。可这个药面不同,这药面是慢性,顶多疯狂半个时辰就没了,但是没了可不是什么都没了,而是几乎每隔两个时辰,潜伏的药效都会发作一次,让你疯狂半个时辰。持续性可达半月,当然随着时间的增加,药效会慢慢减退。”周公子都尝试过这两种药,所以知道得很清楚。 “持续半月,有这么猛?”乔仁有点怀疑。 “要不然怎么叫慢性?”周公子看着他,对他说:“我让你不选这个,就是因为像你我这样的人,平时要帮着家里打理生意,每天要见这见那很多人,如果用了这药面,到时候会很尴尬,所以为了不丢脸,为了体面,最好还是不要用。” 乔仁对这药面动心了。 因为这不是他自己用,而是给施慕白用,加上又是撮合自己妹妹,也担心药效太强会伤害到小妹,而药面顶多疯狂半个时辰,够了。至于持续性长达半月,这有什么好担心的?反正施兄也不常出来走动,正好给他和小妹甜蜜半月。 “这药面怎么用?”乔仁问卖药儿的西域人。 “乔仁,你丫真要选这个?” “这我的事,你别管。”乔仁不悦地说。 周公子不说话。 “洗澡的时候,放水里,你浸泡在里面即可。药效到时候会通过你皮肤毛孔浸透你全身,加速血液循环,刺激你全身每一个细胞,侵入你骨髓潜伏起来,药效发作,令你满意。”卖药儿的西域人笑了,笑着伸手:“付账吧。” 乔仁付账了,拿着红瓷瓶走了。 虽然成功买到药了,知道了药效,但是还有一个问题需要解决。那就是怎么放进洗澡水里? 他乔仁不选药丸就是因为不好实施,而药面虽然隐蔽性强,可也有点棘手。要知道他施慕白洗澡,可不会让外人在场,读圣贤书的他更是不会让小妹在场,自己虽然可以去实施,可一旦事发,虽然成功了,可这事不会让他施慕白记恨我吗? 不过这难不倒他乔仁,他已经有了计策。 回到乔府,乔仁第一件事就是找细水。 细水这个时候正在厨房摘菜。 三月前那个雨夜,细水受施慕白连累挨了一顿毒打。 幸运的是,她没有像施慕白那样被赶出乔府,就因为她是乔府的丫头,生是乔府的人,死是乔府的鬼。所以那晚事后,她被乔府专门管理府上女佣丫头的刘妈带走了,又找了大夫给她治伤。 伤好了后,就留在前院给府上来了什么客人时端茶递水,或者在厨房帮忙。有空的时候,还会被乔西叫过去照看他娘。现如今的乔西升官了,当了乔府的大管家,大管家发话,细水不敢不听。 现在乔仁少爷找自己,细水有点犯嘀咕。 她知道乔仁少爷没事不会找自己,何况还是叫自己他哪儿。 “乔仁少爷,你找我?” 屋子里,乔仁坐在椅子上,喝茶,头也不抬的说:“把门关上。” 细水啊了一声,莫名感觉到了不祥,这大白天的让自己关门,而这屋里又只有乔仁少爷一个人,那他….. “没听见吗!”乔仁那犀利的目光投了过来。 忐忑不安的细水,转身将门关上了。 “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你。”乔仁看出了她的紧张和害怕,放下茶杯,他道:“施先生回来了,这事你知道吗?” 老实站着的细水,点了下头:“知道。” “你恨他吗?”乔仁问。 细水抬眼望了一眼乔少爷,摇头:“虽然我受他的连累挨了打,但我知道施先生是清白的,与他无关,所以我不恨他。” 乔仁点了下头,盯着她:“如果我让你继续回去伺候他,做他丫头,你还愿意吗?” 细水轻啊了一声,望着乔少爷,这样说:“我,我愿意倒是愿意,可施先生愿意我回去吗?这几天他都没有露面,好像把我忘了吧?毕竟,我也只是一个丫头。” “忘没忘记你,我不知道,我就问你愿不愿意?” “我愿意。”细水重重地点头。 乔仁嗯了一声,从怀里取出一个红瓷瓶,放在桌上,盯着她细水:“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吗?” 细水摇头,试着问:“是什么?” 第135章最佳人选 乔仁没有回答她。 “我想这两天你也私下听说了一些流言,说我和我爹,我娘还有我小妹,给他施慕白跪下了,他才留下的。对吧?” 细水不说话,只是点了下头。 “这是真的。也都是我那该死的姑姑造成的,就连我小妹也受到了牵连,你也知道我小妹和施先生是一对,感情很好,可因为这事,施先生埋怨我小妹,说我小妹那晚不出来替他说话,不出来救他。可你也知道,那晚我小妹被关起来了,根本出不来。” 细水点头:“我知道。” “如果因为这点误会而拆散了他们,我想你也不想看到吧?” 细水是一个机灵的丫头,盯着乔仁试着问:“乔少爷,是要我帮什么忙吗?” 乔仁盯着她,笑了:“你果然是个机灵的丫头。” 细水不言。 乔仁收回盯着她的目光,投向桌上这个红色瓷瓶,他道:“这红瓷瓶里的东西,是可以刺激男人**的药。”说到这里,乔仁看向她细水,嘴角勾笑:“换句话说,就是男人和女人做那事的药。” 细水啊了一声,望向他乔仁。 脸色也在这个时候羞红到了脖子,低下了头。 “放心,不是给你用,你还不值这个价。”乔仁又盯着桌上这个瓷瓶,他说:“到时候你去伺候他,给他准备洗澡水的时候,将这瓷瓶里的药面倒进洗澡水里,就行了。接下来,你把房门锁上,说什么都不要开门。就这点事,能不能做到?” 细水目光睁大,整个人僵在当场。 乔仁不说话,就这样盯着她。 “这……”细水忐忑不安的瞅了一眼放在桌上的红瓷瓶,试着说:“这不好吧?要是施先生知道了,还,还不打死我?……” “你不说,我不说,他会知道吗?”乔仁盯着她:“何况这不是坏事,他和我小妹早晚都会成为夫妻,只不过他们的感情现在遇到了一个砍,过不去,需要我们外人帮一下忙,是在成全他们,不是在害他。有句话说得好,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你也不愿意看到他们分开吧?” 细水有点为难,就这么站着。 乔仁见她不说话,起身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来到她身边,目光变得犀利。 “细水,你最好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你要清楚你自己的身份,你是我乔府买来的丫头,你生是我乔府的人,死是我乔府的鬼。就是现在我把你宰了,也没人敢说一个不字,但我不会这样做,因为我从不做亏本的买卖,我会把你卖给别人,比如说卖到青楼,让你被千人骑万人枕,你说……” “乔少爷,不要,我求你了……”细水扑通一下跪了下来,委屈的眼泪在打转,望着乔仁:“我答应,我答应就是了。” 乔仁嘴角勾笑,盯了她一眼,将她扶了起来,轻言细语地说:“这就对了嘛。你只要听我的,我乔仁绝不会亏待你。但若不听我的,那我就不知道后果是什么了,你明白吗?” “我明白,我明白。”细水点头如捣蒜。 乔仁回身将桌上的红色瓷瓶拿在了手里,递给她细水:“揣好了。这可是我花大价钱买来的。如果你三心二意,把这事给捅出去,或者阳奉阴违,到时候施先生没有和我小妹成事,那你就不要怪我对你不客气了。” 细水眼里竟是惶恐,从乔仁手里接过了红瓷瓶。 “你不要害怕,这不是害人,是在成全他们。”乔仁拍了拍她的肩:“回去吧。” 细水恭敬地做了个退安,拿着红瓷瓶走了。 乔仁就这样盯着她离去的背影。 乔仁之所以要找细水做这件事,是有原因的,那就是细水因为施慕白的连累而挨了打,这对于施慕白来说,是愧疚的,是亏欠的,会找机会补偿她细水,也会更加信任她细水。而做这件事,就是需要他施慕白最信任的人,还是身边人,而她细水无疑不是最佳人选。 转眼,第二天。 初夏时节。 树上的知了叫着,专属初夏盛开的花盛开着。 今天,施慕白搬家。 乔仁这两天已经叫人修整好了那个小院,也请了法师设坛驱了邪。 虽然他怀疑那是人为,不过万一不是呢?所以为了施慕白的安全,还是小心为上。 上午时分,一袭白衣十分儒雅的施慕白,出了太和居。 今天是他第一次出太和居,这两天他一直待在太和居里,哪儿都不去,要么在屋里喝茶看书,要么躺床上休息。伤也在这几天养好了,整个人精精神神,只是还是少言寡语。 乔仁帮他提着行李,和他走在一起,聊这聊那。 乔枝和杏儿跟在后面。 一行四人在阳光的照射下,听着鸟语花香,行走在去后花园的路上。一路上,路过的下人都恭敬地退到了一旁。 忽然,前方出现了一个凉亭。 凉亭里有人正晒着太阳,喝着茶。细看,正是乔杰乔四爷。 “四叔,晒太阳呢?”乔仁朝亭子里的人打招呼。 凉亭里的乔杰乔四爷,他坐在木制轮椅上,也早就看见了从远处走来的乔仁和施慕白,对于施慕白,他早几天前就知道回府了,只是今天才见到。 “施先生,别来无恙。”乔杰盯着亭外的施慕白,含笑和他打招呼。 施慕白没有说话,只是冲他乔四爷象征性地点了个头。 “仁儿,你这是要领施先生去哪儿?”乔四爷见他乔仁手里提着行李,猜测:“莫非施先生今天要走?” “四叔你想哪儿去了,我们这是搬家。” “搬家?”乔四爷突然想起了这几天后花园的小院正在整修,目光一跳,莫非…… “好了四叔,就不陪你说话了,我们还得过去,改天陪你下棋喝茶。”乔仁说笑着,就和施慕白离开了这里。 轮椅上的乔四爷,目送着他们离开,只是目光一直停留在施慕白的背影上,不知道为什么,他既希望看到施慕白回来,却也不想看到他回来,眼神很复杂,有股难以言说的庆幸,也有说不出来的焦虑和担忧,心中自语:你若真是修,城府就太深了,深得让人害怕,心里也不知该有多少的委屈和恨,我乔府的末日也就到了……但愿你不是。 第136章自由身 后花园。 后花园的荷池满是绿油油的荷叶,密密麻麻,延伸出了荷苞,在过一月,白里透红的荷花就开了。 只是梅园里的梅花已经凋零,剩下形如枯槁的枝杈。 这几天府上的人虽然听说施先生回来了,但都没有见过,听说今天会搬家去那孤独小院,所以很多人聚集到了后花园,都想目睹一下三月不见的施先生。 施慕白,是乔府上下众多女性心目中的男神。 他儒雅的气质,那雕刻般俊逸的五官,以及他的风趣幽默和满腹经纶,都让人深深着迷。如今回来了,怎能不观瞧一眼?不来看看被打断了四肢的施先生还是不是曾经那个施先生? 所以今天的后花园,比平时热闹多了。 只是他们来晚了,施慕白早已回到了那被葱郁翠竹所包围的孤独小院。他们也只能在院门外聚集,此时院门外的这条小径几乎人满为患,有的进不来,就站在沟渠上的石板上朝小院里张望。 人多,七嘴八舌就嘈杂,说什么的都有。 比如议论施先生怎么回来了?受了那么大的屈辱,不是应该离开江州吗? 再比如,听说回来那晚,乔老爷他们都给施先生跪下了,挽留他不要走。 还比如,乔小凤要是知道施先生回来了,会不会来府上闹? 当然,还有人在议论细水。 细水这个时候也在人堆里,和几个丫鬟朝小院里张望。 其中一个丫鬟羡慕的说:“细水,你命真好,现在施先生回来了,你又能回到他身边做事了,这样每天都能看见他,多好啊。而且你上次因为施先生挨了一顿打,施先生心里肯定过意不去,会补偿你,你就等着收赏银吧。” 细水沉默不言,只是她的目光很复杂。 小院里面。 阳光很明媚,周围遮挡小院的竹丫都给砍了,尽可能让阳光能够进来,不让其阴阴郁郁。 一袭白衣十分儒雅地施慕白,站在庭院里。 打量着这个熟悉且陌生的小院。 三月前,在这里被三十个手拿棍棒的家丁围攻,当时的场面历历在目,犹如昨天。 “细水还在府上吗?”施慕白问。 旁边的乔仁早就准备好了,点头笑说:“在,平时在前院端茶递水。施兄你现在回来了,我现在去给你把她叫来。”说着话,就朝院门外喊:“细水在外面吗?” “乔兄,不用了。”施慕白说。 “怎么?”乔仁回头看向他。 这个时候院门外人头涌动,细水从人堆里被推了出来,也挤了出来,走进了院子,见到乔仁就做了个蹲安:“乔仁少爷。” “细水,你以前给施先生做饭,现在施先生回来了,就不要在前院端茶递水了,继续回来给施先生做饭吧。” “是,少爷。”细水点头,然后望向施慕白,行了一个丫鬟礼:“见过施先生。” 施慕白,看了她细水一眼,没有说话。 他的目光投向了乔仁:“乔兄,我施慕白向来不欠别人人情,三月前因为可怜她,所以叫她来给我做饭,可也是因为我的可怜,害了她,让她受到我的牵连挨了一顿毒打,所以乔兄若给我面子,就把卖身契还给她,还她自由身,给她点钱,让她出府自谋生路吧。” “呃,这……”乔仁为难了,尼玛居然不按套路出牌,自己都谋划好了,你现在让她出府,那...... 虽然出乎自己意料,但他乔仁也不能直接拒绝。他看了一眼细水,似给了她一个眼色。 然后他又看向他施慕白,有点为难的说:“这些倒没什么,我可以还她自由,只是她要是走了,谁给你做饭?当然府上丫头也不少,随便叫一个来也行,只是就怕做好的饭菜不合施兄你口味。” “我……” “施先生,不要赶我走。”细水扑通一下,跪了下来,湿润了眼眶,望着他施慕白:“我知道施先生是为我好,可我出府能去哪儿?我回家,我爹一天到晚都赌,他肯定会把我拿去抵债,那样我还不如留在乔府,施先生,求你了,不要赶我走……” 施慕白看向她,沉默不言。 站在旁边的乔仁,很满意细水的表现。 当然他这个时候也不会什么,就这样看着他施慕白,等他做决定。 “你因为我挨了冤打,不恨我吗?”施慕白问她。 跪着的细水含着泪摇头。 “若下次我被冤枉,那你就不是挨一顿打那么简单。而是,死亡。” 这话一出,旁边的乔仁微微邹起了眉,他赶紧说:“施兄,你不要这样说,我向你保证,从今以后谁敢对你不敬,我定剥了他的皮。上次的事绝不会在发生。我发誓!” “施先生,我求你了,你可以不要我给你做饭,但求你不要赶我出府……求你了。”细水开始给他施慕白磕头。 院门外的那些下人女佣丫鬟看着这一幕,都是摇头晃脑,都说细水傻,这么好的机会不出府,有自由还有钱拿,她们想这样都没机会。同时也可怜她细水,摊到那样一个爹。 可是没有人知道,细水有自己难以言说的苦衷。 乔枝看着细水跪着磕头,也有点不忍,她对施慕白说:“慕白哥,你就留下细水吧,细水也挺可怜的。” 施慕白闭上了眼,沉了口气,看向乔仁:“乔兄,你把卖身契给我。” “施兄你真要……”乔仁咽下了后面的话,因为他从施慕白的眼神里看到了坚决。于是摇了摇头,离开了院子。 不一会儿,乔仁就拿来了细水的卖身契,然后递给施慕白。 见卖身契拿来了,跪着的细水赶紧又磕起了头:“施先生求你了,不要赶我走,求你了……” “我记得,我曾给你定过一条规矩,让你不要给我下跪,我不需要人给我跪,看来你忘了。” 一听这话,跪着的细水啊了一声抬起头望向他,然后赶紧站了起来,满脸是泪的望着施先生:“对不起施先生,我错了,可你不要赶我走好不好……” 施慕白没有说话,当着她细水的面,以及所有人的面,将手里的卖身契给撕了,撕成了碎屑扔在地上。他说:“从此以后,你就是自由身,你可以留在乔府,但你什么时候想走,随时都可以。” 施慕白转身进屋了,留下一地碎屑。 第137章药效发作 夜幕降临,乔府挂起了灯笼。 清冷月色下的小院里,可透过窗户看见施慕白正在书房里,练书法。 乔枝在旁边观瞧。 厨房里的细水正忙活着,杏儿也在帮忙。 不一会儿,饭菜做好了。 乔仁也抱来了一坛他爹珍藏多年的酒。说这几天太忙了,没有给你施慕白接风洗尘,前几天你又在养伤,不宜饮酒,现在一切都好了,今夜不醉不归。 说是接风洗尘,其实乔仁另有打算。 “对了施兄,你现在搬进这里了,你打算怎么引蛇出洞?” 这本来就是一个幌子,所以哪有什么打算。施慕白看了他一眼,他道:“我还没什么头绪,只有等,但我相信不会太久。” “那施兄你可要万事小心。”乔仁抱起酒坛给自己倒了一杯,然后又给他施慕白将酒杯斟满,然后将这酒坛放在施慕白面前的桌边,端起酒杯:“来施兄,我敬你一杯,希望早日揪出幕后主使。” 聊着聊着,喝着喝着,乔仁就给小妹使了个眼色。 乔枝会意,装着夹菜的手势,不小心将桌面上的酒坛给打翻了,坛口朝向施慕白,酒水哗啦啦的倒了他施慕白一身,酒坛也哐啷一声落地上摔碎。 施慕白吓得起身就抖身上的酒水。 “对不起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慕白哥,对不起对不起……”乔枝赶紧道歉,赶紧帮她擦拭身上酒水。 “你干什么?”乔仁黑起脸来吼她乔枝:“毛手毛脚,能不能懂事一点?”说完,赶紧看向施慕白:“施兄,你没事吧?” 施慕白摇摇头,不说话。 这个时候细水和杏儿进来了,她们都是听见酒坛摔碎的声音才来的。 “细水,你去给我烧锅热水,等下我洗个澡。”施慕白头拧着衣服上的酒水,也不抬的说。 细水哦了一声,望了一眼乔仁,就去了厨房烧水。 见细水去了,乔仁和对面的小妹对望了一眼,嘴角均出现了一抹不被人察觉的笑。尤其是乔枝,抿唇笑,笑得害羞和期待。 稍微拧干了衣服上的酒水,施慕白又坐下吃饭了。 不一会儿,水就烧热了。 施慕白这边饭也吃完了,乔枝正一个劲的给他道歉。乔仁站在书房门口训她乔枝。反正乔枝是里外不是人,不过一想到这一切都是为了接下来的事,也就忍了。 细水和杏儿这个时候正在一个倾倒热水,一个烧热水。 在施慕白的卧房里,摆了一个大木桶,杏儿在厨房烧水,细水就提着桶,一桶一桶的提来倒进木桶里。倒着倒着,细水就朝书房这边投来目光,发现乔仁在那书房门口一直盯着她。 没办法,细水只得按照乔仁说的做,虽然有点忐忑,有不祥的预感,但这又不是坏事,乔仁少爷不是说了吗,是成全他和乔枝小姐。这样想的她,就释然了,从怀里取出了那个红瓷瓶,扯掉上面的布塞,将里面的药面全部倒进了木桶里。 书房门口的乔仁,将细水的动作是看得清清楚楚,嘴角起了一抹笑。 “施兄,你的洗澡水准备好了,快去洗澡吧,我也得走了,明天再来看你。”说着话,乔仁就出了书房,径直离开了。 “那我就不送了。”施慕白从椅子上起身,看向旁边的乔枝:“你不走吗?” “我……”乔枝怎么可能走,但也没有什么理由留下,她想了想说:“那,你原谅我了吗?” “我有过怪你吗?真是,自己在这儿嘚吧嘚吧嘚。”施慕白摇摇头,不理他,径直去了卧室,将卧室门关上。 乔枝见他将卧室门关上了,就暗松了口气,然后笑着出了屋。找到院子里的杏儿,让她回去休息,自己今晚不回去了。杏儿会意,笑着走了。然后乔枝看了一眼细水,含着笑就进屋了,将门关上。 细水也笑了笑,拿着准备好的锁走向了正屋门口,将门锁上了。 也是这个时候,一直在院门外潜伏的乔仁,折了回来。 回来的乔仁直接收走了细水手里的钥匙,将细水拉到一边,低声嘱咐她:“等一下会发生什么事,我想你应该知道。” 细水含着笑羞涩地点了点头。 “你记住,等一下不管屋里发生什么,你都不要管,哪怕是喊救命或求饶什么的,你自己在屋里装睡就行。我明天一大早就会来,到时候好事成了,少不了你的好处。” 细水轻轻点头。 “好了,我也该走了,把院门关上吧。”乔仁拿着钥匙走了。 细水见乔仁少爷走了,就赶紧上前将院门关上,插上门栓。回身看了一眼正屋,就回了自己屋里。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今晚的月亮不怎么圆,还有点瘆人,白白的,惨惨的。在这样的月光下,小院里很安静,静得可怕。 卧房里面,烛灯昏黄,水雾缭绕。 施慕白浸泡在木桶里,闭着眼,仰着头,享受着热水侵蚀皮肤的愉悦。只是泡着泡着,他那平静地脸上没有任何预兆,拧了一下。 这个时候,乔枝正待在书房里面,手里拿着一本书随意翻看,不时朝卧房这边看一眼。 此时的她,忐忑,紧张,期待,心里像打鼓一样无法平静,一想到今晚就要成为真正的女人了,一想到等一下自己就要和他光着身子赤诚相见这事,想想就撩她心弦,让她憧憬,羞涩,甜蜜,害怕,很复杂…… 夜,越来越深。 夜色,也越来越黑得浓重。 哗啦,卧房里面响起了水声,光着身体的施慕白从浴桶里一个翻身跳了出来,带出来的水洒在他那没有穿鞋的脚背上。 昏黄且柔和的烛光中,施慕白全身皮肤泛红,正扶着浴桶沿,弓着身子晃着气血冲头的脑袋。此刻他只感觉全身被一股说不出来且酥酥麻麻的妖火焚烧全身,烧得让他,清晰感觉到自己身体里的血液如千万条江河在血管里撩骚奔流,最终汇聚于……快要炸了一般难受。 “慕白哥,你没事吧?”乔枝在外面传来了声音,她听到了屋里异样的水声。 弓着身子,扶着浴桶沿的施慕白,扭头看向门口,一抹红色在他眼里闪过。 第138章克制,一定要克制! 吱呀一声,卧房门开了。 “慕白哥……”乔枝忐忑地望向他。 一袭白衣十分儒雅的施慕白走出卧房,板着一张脸来到了桌前,挨着桌子,背对乔枝,提起茶壶倒了一杯水喝,边喝边压低声音问:“怎么还不走?” “我……”乔枝心里泛起了嘀咕,哥不是给自己说,慕白哥洗完澡就会疯狂吗,就会扑倒自己吗?为什么他什么反应都没有?这样想着的乔枝,开始上下打量他,可是由于是背对自己,看不出有什么异常。 “很晚了,快回去吧,我要休息了。”说着话,施慕白又提起茶壶倒了一杯水喝。 如果仔细看,会发现他的一只手放在桌面上,似乎很用力的在压这张桌子。 回去,怎么可能回去? “我还没有瞌睡,我也睡不着,慕白哥,你给我变个戏法好不好?”乔枝赖着不走,在她看来,兴许是药效还没有发作,估计等一会儿就发作了。 “我叫你滚啊!”压抑不住情绪的施慕白,冲她吼了起来。 这一吼,乔枝被吓得身子一抖。 她看见了他狰狞的脸,瞪着自己。 “还站着干嘛,滚啊!”施慕白抬手就推她。 也是这一推,紧挨他身子的这张桌子突然跳晃了起来,桌子上的茶杯茶壶因为桌子的跳晃倾斜而滑落地上,哐啷哐啷摔了个粉碎。施慕白心下一惊,赶紧用手又压住桌面,死死压着。 桌子的跳晃,茶杯茶壶的粉碎! 这一幕,乔枝可是亲眼目睹,一时间惊愕地望向他。 施慕白不看她,撇过了头去,更难为情地闭上了眼。 原来刚才桌子的跳晃,是……这也是他为什么要这样紧挨这桌子,就是不想让乔枝看见。可见此刻他那话儿,有多躁动,能让这张桌子跳晃,可见其力度其硬度之强,几乎可以穿钢破石! 他一直在压抑! “你,是不是很,很,难受呀?”乔枝抿上了唇,细声问。 “出去,你给我出去!”施慕白也不管了,侧身就抓住她望门外推,边推边拉门。 “慕白哥,慕白哥……”乔枝后退不让他把自己推拉出去。 门砰砰砰的摇晃,怎么拉都拉不开。 门被人从外面锁了!施慕白意识到了,回头惊愕的看向她乔枝,眼里怒不可遏:“你——” 乔枝不敢看他,低下了头。 施慕白一把推开她,双手开始拉门,朝外面喊:“细水,细水你赶紧过来给我开门……” 无论他施慕白怎么喊,都没人应他。 细水听见了。 此刻的细水正躺在自己的床上,在漆黑的屋里睁着眼听着外面施先生的呼喊。她也急,很想出去给施先生开门,可是她不能,最终她闭上了眼,又将被子拉上蒙住了头。 正屋里面,施慕白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身上的那股躁动,那股原始的气血已濒临疯狂,仅剩的理智快要压制不住。他死命压着,他知道一旦压制不住,将发生人伦悲剧,这是他做人的道德底线,他绝不会违背,所以他用最后一丝理智拼命压着,压抑着冲动,压抑着如洪水猛兽般地**! “慕白哥……”乔枝见他将额头贴在门梁上,身体都在发抖,于心不忍地上了前来,从后面抱住他:“慕白哥,我知道你难受,我喜欢你,你要了我吧,我心甘情愿……” “滚,滚开……”施慕白咬着牙极其难受,将她推开。 “我不。”乔枝又抱了上来,死死抱着他:“慕白哥你不要委屈自己,我知道你是君子,不会洞房花烛那天碰我,可没关系的,我早晚都是你的人……” 乔枝身上的香气,特有的少女气息,此刻如加速器刺激着他的**,让他的眼里闪过一抹红色,反身就与她面对了面,喘着急促的呼吸。 如此近的距离,不是要接吻,就是要打架。 见到他如此一张脸,写满了**的脸,乔枝有点紧张,有点害怕,还有点羞涩的闭上了眼。 难受至极的施慕白也闭上了眼,只是当他在睁眼的时候,抬手就砍在了她的脖子上。 不按套路出牌。 乔枝如没有骨头一般瘫软的倒在了地上。 施慕白看都没有看她一眼,以最快的速度冲向了书房,打开窗户,从窗户翻了出来。 在乔仁看来,只要把门锁了,加上药效的作用,屋里又只有一个女人,任何男人面对这个情况都无法克制住强烈的**,哪怕书房里有窗户可以逃出来,面对这个情况也不会人傻傻的逃出来。但他低估施慕白了,与其说低估了施慕白的**,低估了他的克制力,倒不如说败给了那层无法逾越的人伦底线! 时隐时现的月光下,小院里的施慕白从窗户逃了出来,面朝潮红,喘着急促的呼吸直扑厨房前那口水井。拿着水桶打上水来,一桶一桶的冰冷井水从他头上浇下,甚至把头埋进了水桶里,冷却自己的**,让自己清醒…… 厢房里的细水,听见了院子里打水的声音。 躺在床上的她,很纳闷,谁在院子里打水?院门都被自己反锁了,谁会在这个时间来自己院里打水? 怀着疑问,她掀开被子下了床来,摸着黑猫在门后,透过门缝朝外观瞧。对面厨房前面,有个人真的蹲在水井旁打水……那个人……施先生! 吱呀一声,门打开了。 这个时候是亥时四刻,也就是晚上十点钟的样子。 月光下,细水吓得跑了出来,来到正屋门前一看,锁是好的,朝屋里望了望,发现乔枝小姐躺在地上人事不知。急得她看向水井旁的施先生,朝她试着走来:“施先生,你,你不是在屋里吗,怎么……” 施慕白头也不抬的打着井水,身上的衣服已被他自己撕扯了下来,就一条白裤子穿在身上,四块腹肌在月光下清晰可见,尤其是他那话儿将他的裤子撑得很高。 提着一桶冰冷的井水,哗啦一声从头浇下。 细水惊疑且忐忑地望着他,自然望见了他那撑得老高的话儿,吓得“呀”了一声,羞涩地转过了身去。 施慕白根本不搭理她,全身皮肤泛红,眼里那抹血红不断闪现,冰冷地井水浇根本不管用。 “帮找根木棒来……”施慕白的声音低沉沙哑。 细水啊了一声,回身望着他。 “快去!”施慕白狰狞着脸怒吼。 细水赶紧跑进厨房。 第139章巨轮说开就开 月光下,孤独小院。 死寂无声,无声中又狂躁得令人欲血沸腾。 细水找来一根手臂粗的柴棍,递给他。 接过柴棍,就朝自己头上打! 他想把自己打晕! 只要晕了,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细水在旁边又惊又怕又不忍的望着,不敢上前。 人打自己,会让自己出手的时候自动收敛,这是人的本能。所以施慕白拿着手臂粗的柴棍打自己头,怎么打都倒不下,反倒疼痛不已,而身上那股**更是没有丝毫减退,反而随着疼痛带来的愤怒,更加狂躁和躁动。 “啊!啊!啊!啊!”施慕白已近乎疯狂的打着自己,打着打着,就狠狠地将柴棍摔在了地上,跑向水井旁,将头埋进了水桶里。 一旁的细水都看傻了,试着朝蹲在水桶前的他走来:“施,施先生,你没事吧?” 哗啦!施慕白从水桶里抬起了头来。 他的发髻已经散乱了,披着一头湿漉漉的散发,一小缕鲜血从他发梢渗了出来,划下他的脸。配上他眼里的血色,异常瘆人,如地狱来的魔鬼。 “施,施先生……”细水一脸不忍的望着他:“我,我帮你打水吧。” 说着话,细水就赶紧来到水井旁,打水。 也是细水这撅着屁股在水井旁打水这一幕,更加刺激他施慕白。 细水出来的太急,没有来得及也没有想起自己刚刚从被窝里爬起来,所以现在她身上还是穿的睡觉时的衣服。上身一个粉色肚兜,一条红线系在光滑白皙的脊背上。下身穿着一条丝质亵裤,两条细腻白皙的修长大腿暴露于空气中,加上她现在弯腰在打水,撅着臀,将那丝质亵裤撑的滚圆饱满。 焚身的施慕白,眼里的血色更加浓重,他站起了身来。月光下,他身上的长裤落了下来。 水井旁弯腰撅臀打水的细水,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下意识回头,看见施先生站在她身后,目光睁大:“施先生,你,你要干什么……” 施慕白抬眼看向她,目光里闪过一抹红。 伴随着细水惊啊一声,她的亵裤就被施慕白给扯了下来,如一只猛兽将她光滑的脊背按着,不让她起身,也下意识让她的双手松开了打水的水桶,撑在了水井沿上。 水桶滑落她的手,咚的一声,掉进了水井里。 “不要,施先生……不要……蒽。” “你敢出声,我宰了你!”他的手搭在她的胯上,目光血红。 她不敢出声了,抬手就掩捂住了自己的嘴,只有下身那带来的撕裂般疼痛和满满地胀痛,让她眼里泛下了泪…… 泪,落进了水井里,泛起了一丝波纹。 主仆的小船说翻就翻,**的巨轮说开就开。 清冷月光,将他们运动的身影投射在了墙壁上。 今晚的月光若隐若现,白白的,惨惨的,不怀好意。 古时的半个时辰,放现在是一个小时。 一个小时,有些人觉得很短,有些人又觉得很长。是长是短,其实得看做什么事,比如现在庭院里水井旁发生的这件事,一个小时就算长了,简直就是用漫长来形容。 药,是好药! 正如那卖药儿的西域人说那样,大拇指“这个!” 疯狂!果然疯狂! 激发出了原始的**,他就是一头需要发泄的野兽,加上这些日子以来的种种压抑和腹中阴暗,全在这一刻被爆发出来,以至于此时的他根本没有怜香惜玉之心。 半个时辰后。刚刚子时,也就是午夜11点钟。 他瘫坐在了地上。 她浑身无力地倒在了地上,蜷缩着身体,迷离的眼神似闭微闭,弯弯的柳眉,长长的睫毛微微地颤动着,白皙无瑕的皮肤透出淡淡红粉,薄薄的双唇如玫瑰花瓣娇嫩欲滴。更惊奇的是,她浑身颤抖,似神经被刺激了一样痉挛着。 说不出话,浑身麻麻的。 施慕白坐在地上休息了一会儿,就站了起来,借助月光看了一眼她下身,泛红似肿胀,也有落红。 “起来!”他的语气很冷。 丝毫没有她帮自己泄了火而感激和怜悯。 地上光着身子的细水没有动,凌乱着一头秀发,似乎没有听见。 “我叫你起来,没听见吗!”施慕白加重了语气。 “我,我没力气,浑身刺刺麻麻的……”细水有气无力的说。 施慕白微微邹起了眉,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钥匙在哪儿?” “我,我没钥匙,钥匙被乔少爷收走了。”细水就这么躺着,无力地说着。 施慕白沉了口气,打了桶水,泼在了她身上,这一泼,直接将她细水泼了个激灵。 施慕白上前将她抱了起来,走向厢房,进屋后,将她放在了床上,给她把被子盖好。然后转身走了。 出来后,施慕白来到水井旁,打扫了一切痕迹,然后冲洗了一下身体,披散着一头湿漉漉长发,光着身子走了,走向书房外面的窗户前,从窗户翻了进去。 回到屋里,施慕白看了一眼被自己打晕在地的乔枝,没有张她,直接进入卧房换了身衣服。 厢房里面,躺在床上的细水,身体逐渐恢复了正常,身上那股刺刺麻麻的感觉也消失了。泪,不断地泛出她的眼眶,落在枕上。 不一会儿,她看到换了一声衣服的施先生,进屋了。 施慕白披散着一头长发,一袭白衫,面无表情,进屋后,将门关上,手里端着一个脸盆,脸盆边上还搭在一根毛巾。 细水不知道他要做什么,有点害怕,紧张地望着他。 端着脸盆来到床前,施慕白看了她一眼,什么话也没说,伸手要掀开她被子,这让床上躺着的她心下一惊,用手死死拉住被子,含着泪说:“放,放过我好不好,我下面现在还疼……求你了,施先生。” 施慕白抬眼看向她,眼神冰冷:“活该!” 细水含着泪,闭上了眼。 呼!被子被施慕白给掀开了,细水光着的身体就在柔和昏黄的烛灯下尽显无疑。 施慕白坐在床边,把毛巾放脸盆里的热水里拧了拧,然后折了一下,敷在了她的下身。热乎乎的感觉,顿让闭着眼的细水睁开了目光,似乎有点不可置信,怔怔地望着床边坐着的他。 施慕白拉过被子,给她盖上。 接下来,就是沉默。他坐在床边,披散着长发,一言不发。她躺在床上,怔怔地望着他。两人无声沉默,给这个疯狂的夜,增添了一抹凝重。 “今晚我为什么会这样,你应该知道是为什么吧?”他头也抬的说。 细水下意识嗯了一声。 “那就把你知道的一切,从头到尾都给我说出来,若有一点隐瞒,我会让你生不如死。”施慕白侧头看向她,目光如两把尖刀。 第140章你真的死了吗? 月色清冷,竹影婆娑。 孤独小院,正屋里面乔枝晕倒在地,人事不省。 厢房里面,柔和昏黄的烛光中,躺在床上的细水,一五一十将所有一切都哭诉了出来。 施慕白听着,一言不发。 “施先生,我要是不答应做这件事,乔少爷就把我卖青楼去……我不知道你会这么生气,如果我早知道会这样,我就偷偷告诉你了……” “原来是这样。” 细水抽泣着,望着他。 施慕白不看她,显得有点自嘲:“我就说白天明明给了你自由身,让你离开,你却不离开,原来症结在这儿……” “施先生,对不起……” 呵!施慕白冷笑一声,不言。 细水也不说话了,就这么躺着,抽泣着。 “明天乔仁来了,问你,你怎么说?”施慕白问。 “我,我……”细水摇头,含着泪望着他:“我不知道,反正我不会说我替代了乔枝小姐,求施先生你也不要说好不好,就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过,现在你回去和乔枝小姐,还来得及,这样……” 啪!施慕白直接赏了她五百。 这一记耳光,很响亮,将她细水打得偏了下头,嘴角都出血了,泪夺眶而出。 “知道为什么打你吗!”施慕白瞪着床上的她。 细水流着泪摇头。 “因为你什么都不知道!”他的目光如刀,似要杀人,死死盯着她:“你以为你好心,你以为自己受了我的欺负,忍下这个委屈,就显得伟大是不是?就会让我感激你是不是?……你就是头无知的猪!你差点害我背上一个世人唾骂人神共愤的罪名,让永远沉沦,永坠深渊。” 一滴泪,溢出了他的眼眶,滑下了他的脸。 细水整个人茫然了,她无措,她就这样望着他,她这是第一次看见施先生落泪,为什么会这样?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差点让他永坠深渊? “对不起……对不起施先生,我,我真的不知道你会这么生气,你告诉为什么会这样好不好……”细水内心有了害怕,仿佛自己真的做了一件很大的错事。 施慕白闭上了眼,不在看她。 沉默良久,他掀开被子,将敷在她下面的毛巾取了出来,放进盆里搓了两下,拧了拧,又敷了上去,然后把被子拉过来给她盖上。 “你真想知道为什么吗?” 细水点头。 “这个真相会让你害怕,会颠覆你对我所有的认知,甚至会让你恨我,你还要知道吗?” 细水心下一跳,莫名感到了紧张,但她太好奇了,心中的疑问太多,她管不了那么多,她点头。 施慕白看了她一眼,自嘲一笑。 “我告诉你,你听清楚了!”施慕白盯着她,一字一句的说:“我是乔修!” 细水啊了一声,仿佛听错了。 “你知道你方才为什么会感觉全身刺刺麻麻吗?” “为什么?”细水不惑。 “因为……”施慕白找不到能诠释的词语来解释,他盯着她,凑近她耳边说了这样一句悄悄话。 这话一出,细水脸色红了,也睁大了难以置信的双眼,望着他。 “不信?”施慕白轻挑了一下眉,当着她的面,摘下了自己的手套,白皙的手伸进被窝,抓住她光滑的大腿,稍微调动妖力。细水啊的疼叫了起来,也坐起了身捂住了腿。 掀开被子一看,刚才刺痛的腿,什么都没有,就是有一小块地上微微泛红,好像被人打了一板子。 “被子盖好,别受凉了。”施慕白把手套戴上了,边戴边自顾自的说:“现在该相信,我没有骗你了吧。” 细水就这样怔怔地望着他,难以置信:“你,你真的是那妖孽?哦不,是,是乔修?” 施慕白看着她:“没关系,叫我妖孽也好,叫我乔修也罢,我早已习惯,只是这个身份是别人给的,我不喜欢这个身份,我更喜欢现在这个身份。” “不是,上次乔小凤不是没有证明你是妖孽吗?怎么……”细水很震惊,真的难以理解。 “证明,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披散着一头长发的施慕白自嘲地笑了。 “这些年,我不是白活的,我身上的东西,我已经学会了掌握,只是有些时候控制不住喜怒哀乐,会惹祸,所以为了以防万一,才戴上手套,避免一些事端。” 细水不说话了,就这样望着她,同时眼里也隐隐有了一丝害怕。毕竟这是妖孽!妖孽她听说过,说那妖孽不祥,谁与其接近,谁就会死于非命,当年他的降生,就害死了他母亲。 虽然害怕,但是有很多疑问以及好奇,她试着问:“你,身上为什么会有闪电啊?还有你,你母亲真的是被你劈死的吗?以及你不是死了吗,为什么还活着?……而且我觉得你不像坏人,不像他们描述的那样大逆不道十恶不赦。” “你的问题真多!”施慕白盯着她。 细水有点害怕的低下了头。 “还记得你奶奶吗?” “我奶奶?”细水抬起了头,望着他。 “你奶奶临终前嘱咐你,让你听我的话,让你掩护我安全,哪怕会有什么危险,这句话你还记得吗?” 细水点头。 “你上次问我,是不是你奶奶欠我什么,我回答是你奶奶想让你有一个人照顾,对吗?” 细水又点头。 “不是。我上次那样说是不想你知道我的身份,不想害你。而你奶奶说这话的真正意思,就因为我是乔修,是当年她一手带大的我,让你听我的,掩护我安全,就是让你替她向我赎罪。” “赎罪?”细水眉头邹了起来,表示不懂。 “这件事,还得从很多年前说起……”施慕白今晚要将一切告诉细水,所以他说:“二十一年前,那个雨夜,电闪雷鸣,我出生了,我娘就是在我出生的时候死的,那时候我刚刚出生,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们就把这项罪名加在我身上,说我是妖孽,让我从小就背上杀母亲的罪名,因为这,我从没过什么生日,因为我的生日就是我娘的忌日,天底下还有谁像我这样悲哀?……” “我的命已经够苦了,我那些堂兄堂姐堂弟堂妹,以及叔叔婶婶还辱骂我,打我,拿石头扔我,就连府上的下人也欺负我,不把我当人,让小小年纪的我哭了又哭,没人安慰,一个人形单形只,同样是府上少爷的我,不能像其他少爷那样念书玩耍,甚至都没人疼,唯一的父亲也都不来看一眼,就只有你奶奶可怜我,像娘一样把我养大……” 细水听着,也感受到了他童年的不幸。 “可后来我才知道,你奶奶照顾我,也不过是受我爹暗里所托,就是十一年前,我之所以会死,也是你奶奶为了救你爹而受乔老爷他们的威胁,让你奶奶在我饭菜里下药,然后那一个又一个畜生进入我的屋子,将当时还只有十岁的我给活活捂死……” 细水吓得张大嘴,说不出话。 “就他妈为了别人想看热闹而开祖坟,六亲不认无情杀死我,把我拿去祭坟,呵,可笑。” “你,你真的死了吗?”细水一脸的惊慌和不忍。 第141章第二次药效 “我要是死了,我还能坐这儿和你讲这些?他们到希望我死,可我命大,死不了。”施慕白眼里竟是愤恨。 细水想想也是。 “我回来,就是回来复仇的,当年就是他乔小凤挑唆杀死我的,乔老爷,乔八爷,乔东,老夫人,以及乔四爷的老婆,还有那死去的周管家。就是这七个人要了我的命。我要将他们一个一个杀死!当然,还包括你奶奶。” “我奶奶?”细水心下一跳。 “正因为你奶奶当年参与了这件事,在我饭菜里下了药,后来又把我爹交给你奶奶让转交给我五百两银子给吞了,被你爹给偷去花了。就因为这些你奶奶这些年内心一直不安,一直愧对我,也是因为她生病了,我去看她,她不想我在去看她而被别人怀疑,为了赎罪,为了保护我,所以她当晚选择了自杀。也才会在临终前嘱咐你,让你帮我,让你听我的,就是想让你来替她赎罪,至于你奶奶欠你的,她来世在还。”施慕白将一切都说了出来:“现在,明白了吗?” 明白了,细水终于明白了奶奶那晚为什么要自杀了!也明白了奶奶为什么让自己听施先生的话,哪怕会有生命危险,原来是为了替她当年犯下的错而赎罪。 “我之前可怜你,所以点名让你来府上给我做饭,就是为了方便照顾你,以还你奶奶当年对我恩情。可当我看到你奶奶装在木盒里的遗信后,我改变了主意,我不想让你待在我身边,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仇人的孙女,也更不想连累一个无辜的人,我很矛盾,所以你来的那天,我才对你冷漠,希望你会因为我的冷漠和刁难而离开,可你为了能留下来忍受住了我的刁难,我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对于三月前那晚你挨打,我表示抱歉。昨日我撕碎你的卖身契,就是让你有一个自由身,让你离开乔府这个是非之地,不要让你再受我连累,可你……” 说到这里,施慕白一声叹息,闭上了眼,不忍再说。 细水这个时候完全呆住了,她接收了很多信息,这些信息都让她深深震撼和难以置信,却又都是真的,真的让她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你现在知道了我的身份,知道了一切,我想你也应该明白我今晚为什么要生气,为什么要怒不可遏,也为什么要逃出来,为什么宁愿和你发生关系也不要和乔枝发生关系……就是不想发生人神共愤的人伦悲剧。” 施慕白睁开眼,看向她:“明日乔仁来了,你就说你什么都不知道,一直在屋里睡觉。我也会因为你今晚不给我开门而生你气,要赶你走,明日你就借这个机会离开乔府这个是非之地,永不再回来。当然,你若是自作聪明要揭穿我身份,你可以去,但结果恐怕是你承受不起的。对于今晚伤害你这事,我只能说声抱歉,就当替你奶奶赎罪了吧,从此以后恩怨一笔勾销。你走你的阳关道,我复我的仇。” 细水望着他。 施慕白也盯着她。 “细水,你是个勤快机灵的丫头,让你参与到这场阴谋当中来,我很抱歉。这些日子,谢谢你的照顾,明日以后,过你想过的生活吧。”施慕白冲她微微一笑,随意点了点头:“珍重。” 起身离开了。 昏黄柔和的烛光中,细水就这样躺在床上,怔怔地望着施先生离去的背影……他的背影是那样的亲切却又那样的孤单。 这个时候是丑时二刻,也就是深夜一点半的样子。 回到屋里,施慕白坐在椅子上,披散一头长发,注视着躺在地上的乔枝。 今晚发生的这件事,太过突然,他得好好想一想明天乔仁来了,该如何瞒天过海。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随着寅时的到来,也就是凌晨三点钟的样子…… 施慕白的皮肤又开始泛红了。 一抹血色在他眼里闪过。 药效再一次发作…… 今晚注定是一个不眠夜。 今晚也注定是一个疯狂的夜。 今晚更是一个忍受折磨和释放的夜。 第二次药效发作,施慕白将自己关在卧房里,做俯卧撑,或仰卧起坐,来转移自己注意力以及浪费自己体力,减弱自己的兴奋度。 可他不知道,药效已侵入他骨髓,潜伏在里面,发作的时候,是直接刺激他的神经和血液细胞加速,根本控制不住。 终于,强忍了半个时辰,在寅时四刻的时候,翻窗出来了。 这个时候厢房关着门,屋里漆黑一片。 细水躺在床上,她虽然睡了,但睡不着,今晚发生的事让她现在还消化不了,处于震撼和茫然无措中,也考虑着她自己未来的路。 忽然,有人敲门。 “谁呀?”细水望向门外。 “我。” 是施先生的声音。细水知道施先生这个时候来,肯定还有什么事要说,与其下床来到了门口,打开了门。 门一打开,一股热风从门外灌了进来。 披散着一头长发的施先生站在门外,全身光着,那话儿挺立,异常显眼,喘着急促的呼吸。 细水惊愕地望着他:“施,施先生你……” “对不起,还得在委屈你一下……”施慕白进屋将门一关。 万籁俱静,屋中陷入了沉沦。 半个时辰后。 屋里有了声音。 “你告诉我,倒在我洗澡水里的药,到底是什么药?” “不……不知道……” 施慕白沉默良久,才打开门,披散着一头长发出来了。 临走时,微微侧头,目光阴郁:“今晚不要怪我,要怪就怪你自己害我在先。” 施慕白走了,将门关好,去厨房喝了一大瓢凉水。 长舒了一口气,才在黎明前翻窗回到了自己屋里。 时间一晃,天亮了。 到了七点半,也就是早上辰时二刻,乔仁来验收成果了。 乔仁是算准了时辰来的,这个时间正是吃早饭的时间,也更是药效发作的时候,相信屋子里面正在发生一场好戏,他就是要来当场捉拿,让他施慕白无法抵赖。 细水打开院门,恭敬地唤了一声:“乔少爷。” 乔仁点了下头,望了一眼正屋,低声笑着问她细水:“昨晚怎么样?” 细水心吓一跳,啊了一声,望着他乔仁。 “你望着我做什么?昨晚施先生屋里有什么动静?” 细水还以为乔仁知道了昨晚自己和施先生做的事,原来是问施先生屋里的事。她暗松了口气,尴尬一笑:“我,我不知道,你不是让我装睡吗,睡着睡着就睡着了。” “算了算了,我自己去看吧。”乔仁不耐烦的摇了摇头,拿着钥匙走向了正屋,嘴里还在笑着喊:“施兄,施兄……”将锁打开,推门进屋看,目光赫然睁大! 第142章将计就计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洒进屋子里。 床上,一对男女正酣睡着。 男人那强有力的臂弯锢着怀中伊人。 镜头推近,开启透视模式:但见被窝里面,这对男女没有穿衣,女的肌肤微丰似雪,侧躺着屈身面向床外;男的紧贴她身后,拥她入怀。 床前两米远的地方,放着一只大木桶,木桶里面是早已凉了的洗澡水。木桶周围衣衫遍地,其中肚兜亵裤均可见。 乔仁推门进屋,看到地上这些衣物,又看见他们躺在床上,是怒不可遏,咬牙切齿:“施!慕!白!” 这一声吼,直接将床上睡梦中的两人惊醒。 细水也好奇的跟进来了,她也想看看施先生如何瞒天过海。当看清床上的一幕后,整个人也呆住了,施先生竟然真的和…… 施慕白醒来,一看是乔仁,脸色惊变,蹭的一下就坐了起来:“乔,乔兄…….” 乔枝也被惊醒了,只是醒来的她感觉脖子有点疼,脑子还迷迷糊糊。 “施慕白!”乔仁又一声吼,整个人抓狂一般,指着他:“你,你……” 施慕白将被子拉在身上挡着,下床朝他乔仁解释:“乔兄,你听我解释,我,我……” “还解释什么?你当我眼瞎吗?” 被子被施慕白拿去挡身体了,床上的乔枝就没有什么遮挡了,整个人光着身体,这把她吓得惊声尖叫,赶紧蜷缩身体,哭诉了起来。 乔枝的哭声,施慕白的解释。 这让乔仁一阵头大,指着他施慕白,又指了指了床上蜷缩一团哭诉的小妹:“你,你们,还不把衣服给我穿上!”说完,扭头就出屋了。 门也被关上了。 屋子里就剩下了施慕白和床上哭诉的乔枝。 施慕白看了床上的乔枝一眼,走上前将被子披在了她身上,然后捡起了地上的衣物,穿好后,就将乔枝的衣物递给了她。坐在床边,低垂着头,歉意的说:“乔枝,对不起,昨晚,昨晚我太冲动了,我也不知道当时我怎么了,鬼迷心窍就把你给……你放心,我会对你负责的。” 乔枝一个劲的哭诉,不说话。 不一会儿,乔老爷夫妇就火急火燎的来了。 施慕白也整理好了仪容,出屋了。 乔夫人在卧房里安慰哭诉的女儿,安慰中也看到了床单上落了一抹红。又朝外看了一眼,然后低声笑问闺女:“小枝,昨晚你们真的成了?” 乔枝嘤嘤的哭着,哭着哭着就含着笑点了下头。 “好,好好好。”乔夫人笑着摸了莫闺女的头:“以后啊,娘就不担心你们的事了。” 这边,书房里面。 乔老爷一脸不悦地坐在椅子上,正在训他施慕白。 “贤侄啊,不是伯父我说你,你说你是读圣贤书的,你,你怎么能干出这事?是,我闺女乔枝是喜欢你,可你也不能因为她喜欢你,你就欺负她吧?毕竟你们还没成婚,若是这事传了出去,我闺女还怎么做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闺女勾引你,你说让她脸往哪儿放?伯父我的脸又往哪儿搁?” 施慕白就这样站着,听着。 旁边的乔仁,轻咳了一声,他这样说:“爹,这事我觉得不能全怪施兄。” “不怪他难道怪你小妹?”乔老爷一脸不悦。 “爹您能不能讲点理?”乔仁看了他施慕白一眼,对他爹说:“先开始我也生气,可事后我想了想,觉得施兄也没有错,毕竟小妹也不是小孩子了,施兄更不是那种随便的人,这些日子小妹喜欢施兄,这事我们都看得出来,所以昨晚他们孤男寡女在一起,情到深处,难免会发生点什么。” 乔老爷想想也是,沉了口气看向他施慕白:“你说吧,这事你打算怎么解决?” 还能怎么解决?当然是娶了啊!这不就是你们要的结果吗! 施慕白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看向乔老爷,他道:“伯父,关于昨晚的事,我不想解释了,我也不知道昨晚我为什么会那样。但事已至此,我敢作敢当,我会为这事负责,我娶乔枝,希望伯父将她许配给我。” “这……”乔老爷心中万分窃喜,但不能表现在脸上,和乔仁对望了一眼。 乔仁接话:“爹,既然施兄愿意负责,愿意娶小妹,您就别为难他了,我们还是选个吉日,让他们成婚吧。” “求伯父成全。”施慕白将头磕在了地上。 乔仁看了他一眼,笑了。 “贤侄,你先别急,我问问小枝。”乔老爷做戏要做全套,他朝对面的卧房喊:“小枝,小枝……” 不一会儿,在乔夫人的陪同下,乔枝过来了。 过来的乔枝一看施慕白跪在地上,赶紧上前搀扶他:“慕白哥,你不要这样,你快起来,我,我不怪你……” 见施慕白不起来,乔枝赶紧也跪了下来,望向她爹:“爹,你就不要为难慕白哥了,昨晚的事我是心甘情愿的,我喜欢慕白哥……” “你,你……”乔老爷恨铁不成钢:“我问你,他说他愿意娶你,你愿意嫁他吗?要愿意,爹就找个吉日给你们完婚。” 乔枝惊得啊了一声,看向施慕白,一脸地激动挂脸上,她点头如捣蒜:“我愿意,我愿意。” 乔老爷笑了。 乔仁笑了。 乔夫人也笑了。 “好,既然这样,那……” “等等。”施慕白说话了,他看向乔老爷,又看了一眼身旁的乔枝,对乔老爷说:“我施慕白说话算话,说娶乔枝我就会娶,但不是现在,我现在什么都没有,我最亲的义父也不在,我的婚礼必须有我的亲人在,我希望我是当家人,我不想办个婚礼像倒插门一样,所以……” 说到这里,施慕白看向乔枝:“乔枝,我希望你等我三年,三年之后我科举夺魁光宗耀祖那天,我八抬大轿迎娶你,你愿意等那天吗?” “我……”乔枝看向爹,又看向哥。 “当然可以啊。”乔仁赶紧说。 听哥发话了,乔枝也赶紧点头:“我愿意,慕白哥,别说等你三年,就是等你十年,我也愿意。” “谢谢。”施慕白微微一笑。 “这……”乔老爷这个时候似乎有点不愿意。 乔仁赶紧说:“爹,你别在为难施兄了,我觉得施兄说得对,施兄现在一没亲人在身边,又什么都没有,要是现在就举办婚礼,确实会给人造成一个倒插门的印象。我也相信施兄是说话算话的人,所以爹,你就别为难施兄了,就等施兄三年。” 事已至此,乔老爷也不好说什么了,他最后盯着施慕白说了这样一句:“既然现在你有这个打算,那伯父我也就不逼你了。不过以后你和小枝注意点,这事毕竟在怎么说,传出去不好。” “是,慕白知道了。”施慕白点头。 “好了,你们聊吧,我还有事,就先走了。”乔老爷知道戏演完了,也该走了。 乔夫人也含着笑跟着出去了。 “小妹,你也回去吧,我和施兄有话说。” 乔枝哦了一声,看向施慕白:“慕白哥,那,那我就先回去了,等一下我在来看你。” 施慕白点了下头。 所有人都走后,就剩下了乔仁和施慕白。 “施兄,你不要记恨我爹为难你,其实我爹也喜欢你做他女婿,他刚才那样做,只是想让你表个态,毕竟事已至此,害怕施兄你提裤子就不认账。所以你要理解。” 施慕白点头:“我理解。” “好了,从今以后你就是我妹夫了,把这里当自己家,有什么需要,千万不要客气。” “乔兄,其实昨晚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那样,当时我明明在洗澡,洗着洗着就感觉……”施慕白摇头,眉头也邹了起来,看着他:“而且门也被锁了,我怎么拉都来不开,毕竟你也知道我不是一个随便的人,昨晚能那样对你妹妹,我……我真的鬼迷心窍了。所以这事我怀疑有人给我下了药,故意把门锁了。” 乔仁心下一惊,试着问:“你怎么会这么想?我,我来之前,门没锁啊。” “我知道你不相信,但我自己知道这事蹊跷,我怀疑是细水在捣鬼,肯定是她在我饭菜里下药了。”施慕白出屋,站在门口喊:“细水,你过来。” “不是施兄,你要做什么?”乔仁很害怕他逼问细水,那就不好了。 细水正在厨房忙活,听到施先生叫自己,系着围裙的她就赶紧过来了,问:“施先生,有什么事吗?” “昨晚我叫你开门,你为什么不应我?门是不是你锁的?” 细水啊了一声,望向乔仁。乔仁瞪着她,示意她不要乱说。 “我,我不知道啊,昨晚我睡着了,没有听见。”细水低下了头。 “我看你不是没听见,而是假装没听见。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那样做,我也不想知道了,既然这样,我这里不需要你了,你滚吧!” “施,施先生……”细水望着他。 施慕白不看她,看向乔仁:“乔兄,我不想在看见她了,让她滚吧。”说完,转身回屋了。 “不是施兄,施兄……”乔仁喊了喊他,他没应,也就不在喊了。嘴角一笑,看向她细水,低声说:“跟我来。” 第143章时辰差 施慕白将乔枝的衣服剥光,让其和自己搂抱在床上。 这一幕,是他特意为之。 他也想假装晕倒,可是那样一来,乔仁的计划就失败了,不保证乔仁下一次又在什么时候给自己下药,到时候难道自己每次都装晕来化解?这明显不是明智之举。只有让他们眼见为实,让他们放心,觉得自己上套了被你们抓牢了,方能彻底杜绝以后被下药。 就是床单的落红,也不过是施慕白自己弄了点血在上面。 孤独小院,外面入口处。 乔仁前后左右看了看,没有人,从怀里取出一小袋银子,看向她细水:“你现在是待不住了,施先生刚才也说了,不想看见你,所以这钱是赏你的,拿着这钱,离开乔府吧。” “哥。” 细水正要接钱,乔枝就小跑着过来了。 乔仁又把钱收了回来,看向小妹:“你怎么来了?” 乔枝看了一眼旁边的细水,她低声羞涩的说:“你不说慕白哥每隔两个时辰,都要发作一次吗,所以我怕他难受,就回去随便洗了个澡就来了。” 声音虽然很小,但细水还是听见了,让她下意识目光睁大。 乔仁笑了笑说:“你倒记得挺清楚。” 乔枝羞而不语。 “那西域人的确跟我说了,药效每两个时辰发作一次,差不多要持续半个月左右。不过我觉得那西域人的话有点夸张,所以你自己看着办吧,反正现在事成了,怎么把握,就看你自己了。” “嗯。”乔枝点了下头。 乔仁不在看她,将钱袋转身递给细水:“拿着吧,离开乔府。” “哎细水,你要离开吗?”乔枝好奇的问,同时不悦的看向乔仁:“哥,你干嘛要赶她走?昨晚要没有细水帮忙,这事怎么能成?你不要过河拆桥好不好。” “不是我要赶她走,是你慕白哥要赶她走。” “慕白哥?”乔枝不惑。 “你慕白哥可不是傻子,他已经知道有人给他下了药,还把门锁了,通过这些是个人都能猜到肯定有人故意为之,幸好现在只是怀疑细水。所以这事恐怕瞒不了多久,你还是趁这几日和他好,慢慢告诉他,就说是你自己给他下的药,否则等他自己查出来,你恐怕……”后面的话乔仁没说,但乔枝能理解。 “我知道。”乔枝点了点头。 “怎么,你还不走?”乔仁看向她细水。 细水手里拿着钱,她很犹豫,犹豫中突然跪了下来,望着乔仁:“乔少爷,不要赶我走好不好,我不知道离开乔府该去哪儿?我不敢回家,你就让我继续留下来吧。” “细水,不是我要赶你走,是施先生要赶你走,他要你走,我也没办法。”乔仁为难的说。 “可我真的不想走,你就去给施先生说说情,让他不要赶我走好不好?” “我……” “哥,就别让细水走了吧,反正这事慕白哥也怀疑了,我找个机会给他说。而且我也不可能天天陪着慕白哥,所以他药效发作的时候,我要是不在怎么办?我还得让人通知我,细水就是最好的人选。” 乔仁想想也对,不过他这样说:“可施兄哪儿……” “慕白哥哪儿,我去说。”乔枝将细水扶了起来:“你放心留下吧,我去给你说情。” “谢谢乔枝小姐。” “既然这样,那你们自己看着办,反正无论如何都不要把我拉下水,否则到时候出了事,我可就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我知道,那我进去了。” “等等。”乔仁叫住了她:“你现在最好别进去。” “为什么?”乔枝不惑的望向他。 “现在是巳时,按照我的推算,昨晚他应该亥时左右洗澡的,也就是说那个时候他的药效开始发作,有半个时辰的疯狂,然后隔两个时辰才第二次发作。按照这个推算,昨晚第二次应该是凌晨丑时四刻发作,刚刚寅时结束;第三次药效发作应该是辰时发作,也就是今早我来得那个时辰。所以下一次药效发作,应该是午时四刻。不过今早我来的时候,你们好像都完了好一会儿,所以还得倒回去几刻钟,差不多就是刚刚午时。你最好在这个时辰去找他,否则……”乔仁看向她乔枝,慎重的说:“他现在正在怀疑期间,你去了只会质问你,到时候你就等着挨骂,而午时去,正好赶上药效发作,那时候一切都好说了。” 听哥这么一分析,乔枝觉得是这个理。 “好了,现在距离午时差不多还有半个时辰,你回去等着吧。”说着话,乔仁看了她们一眼,转身走了。 “细水,你先回去求施先生,我一会儿就来帮你求情。”说着话,乔枝就一蹦一蹦的回了后罩房。 细水看乔枝走了,赶紧回了小院,因为她知道乔少爷算错了。 乔仁根据药效来推算,其实没有算错,可以说很准确。但是他忽略了一点,那就是施慕白在这件事上的意志力和控制力。 昨晚确实是亥时(也就是昨晚九点钟的样子)药效发作,但他施慕白强忍了半个时辰,才和细水发生关系,刚刚子时结束。所以第二次发作是寅时,但是这个时候施慕白又强忍了半个时辰,最后才和细水发生第二次,刚刚卯时结束。所以下一次药效发作是巳时。 乔仁算的时间和施慕白发作的实际时间相差了一个时辰。 之前施慕白让细水滚的那个时候,他就感觉到了身体不对劲,所以回屋去了。现在是巳时三刻(差不多晌午九点四十五的样子)。所以施慕白这个时候药效已经发作好一会儿了。 细水回到小院,就直奔了正屋,嘭的一声将门推开:“施先生……” 施慕白正在屋里做俯卧撑,脸色泛红。 “我不是让你走吗,你怎么回来了?!”双手撑地的施慕白强忍着难受,抬眼瞪向她。 “我……不能走。”细水面色焦急,回身就将门关上反锁了,开始解自己的衣裙,边解边急说:“施先生,我知道昨晚那药是什么药了,等会儿在说好不好,一会儿乔枝小姐就来了,那个时候可就来不及了……” 第144章知道药效 午时。 掐着时间的乔枝,按点来到了小院。 乔枝将自己打扮的很好看,身上还抹了很多香香,只是踏进小院,目光就睁大了。庭院里,施慕白手拿一根竹条,正在抽打躺在地上的细水。 “说不说,你到底说还是不说?” “……我,真的不知道……”细水双手抱头低下,看不到她的脸,只能分辨出她的声音很虚弱。 “慕白哥…….”乔枝吓得赶紧跑了过来,抓住施慕白的手,挡在细水面前:“你干什么?干嘛打细水?” “你还敢来!”施慕白瞪着她。 “我,我怎么了?”乔枝心下一跳。 施慕白抓住她的手:“跟我进来。” “慕,慕白哥,你,你要做什么……” 施慕白将她拉进屋里,将门关上,瞪着她:“说吧,昨晚是不是你让细水在我饭菜里下了药?也是你让细水把门锁了?” 乔枝啊了一声,很忐忑也很害怕,试着问:“是,是细水给你说的?” “她对你倒是忠心,我那么打她,她都说不知道,要护你,可你们以为我是傻子吗?我猜不到吗?如果我没有猜错,昨晚你打翻酒坛,就是你故意的,对不对?”施慕白一脸气愤,看着她:“乔枝,我知道你喜欢我,这次我回来,我对你冷漠,让你觉得我不喜欢你了,会失去我了,所以你使用了这下三滥手段来让我和你生米煮成熟饭,这样……” “慕白哥,我,我错了……”乔枝吓得拉住了他的手:“我也是一时糊涂,可这都是因为我太喜欢你了,你就原谅我好不好?我保证不会有下一次了……” “你承认了?”施慕白瞪着她。 乔枝点头:“是,是我让细水在你饭菜里下药的,也是我让她把门锁上的,你就不要怪她了。你也不要怪我好不好……我知道错了。” “你——”施慕白气得不想在说她什么,转身坐在了椅子上,气鼓鼓地喘着粗气。 “慕白哥,不要生气了好不好……来,先喝口水。”乔枝赶紧给他倒了杯水。 “不喝。”施慕白把头偏了过去,沉了口气,忍不住回头看向她,这样对她说:“乔枝,我不是生你气,我是气愤你用这下三滥手段对付我,你这样会让我认为你根本不尊重我!” “对不起嘛,我下次不敢了,就原谅我好不好啦,慕白哥……”乔枝拉着他的手开始撒起娇来。 “好啦好啦,原谅你了,真是。”施慕白郁闷的摇了摇头,端起茶杯,喝起水来。 见慕白哥不生自己气了,这事就这么过去了,乔枝很是松了口气,侧身就坐在了他怀里,搂抱着他的脖子,亲了他一口:“慕白哥,你真好。” “大白天的,你干嘛?下去。”施慕白刚刚消下去的气又上来了。 “怕什么,反正我们都已经有了夫妻之实…….”乔枝羞涩的说,然后又笑着问他:“对了慕白哥,昨晚你干嘛要打晕我呀?害我都不知道昨晚你是怎么那个我的……” “你……”施慕白也有点害羞,他轻咳了一声,这样说:“昨晚我,我以为我能控制得住自己,只要你不要诱惑我就行,所以我打晕你,谁知道药效那么强,我根本忍不住,所以就…….” 乔枝抿唇一笑:“你真是的,你昨晚打晕我之前,我都说了我愿意,你不听……” “对了,你给我下的是什么药?药效怎么那么强?”施慕白开始套话,之前细水还没有来得及说,所以他到现在为止还不知道。 关于这个问题,乔枝有点为难,她望着他,试着说:“我,我要是说了,你可不许生我气。” “你我都这样了,我还生你什么气?生你气又管什么用?赶紧说。”施慕白催促。 “那药是我从一个西域人哪儿买的,说那药效很厉害,每隔两个时辰都会发作一次,还说药效可以持续半个月……” “什么?”施慕白目光睁大。 他一下子想起了昨晚,仔细推算,好像确实是这样。 “慕白哥,现在,你那药效好像就该发作了……”乔枝羞红了脸,将头埋在他脖子里,低声羞说:“我们,去床上吧……” “去什么去!”施慕白将她从自己身上推开:“我现在一点感觉都没有。” “没有吗?”乔枝狐疑地朝他下面望了一眼。 “看什么看,要不要我脱了裤子给你看?”施慕白蹭的一下站了起来,没好气的说:“我看你被人骗了,什么每隔两个时辰发作一次,还持续半月,你以为这种下三滥的药是什么神药吗?我告诉你,昨晚我就只发作了一次。” 乔枝狐疑的啊了一声,试着问:“昨晚真只发作了一次?” 施慕白点头,见她将信将疑,补充了一句:“那药真像你说的那样,算下来昨晚我们应该发生了三次,可这样算的话,你觉得你今天早上能下得来床?” 乔枝不懂这些,但想想似乎是这个理,试着问:“难道我真被骗了?” “骗你是肯定的!不过像这种药能有昨晚那个药效,也算不错了。”施慕白点了点头,又白了她一眼,对她说:“你记住,虽然昨晚我们有了夫妻之实,但以后我们最好保持一点距离,我不想因为沉迷女色而耽误了我的前程,我也不想过多的破坏你在我心里的印象,每段感情都有一个新鲜期,过了这个期限,就会没有感觉,正如一朵盛开的鲜花,如果早开,就会早日凋零,世间万物都有一个期限,所以我不想等到科举夺魁那天,迎娶的是一个让我没有任何期待的女人。能明白我的话吗?” 乔枝明白,但她有点失落。 她现在正处于少女怀春期,本身就对异性充满好奇,何况昨晚还和自己迷恋的男神有了夫妻之实,可现在却说要保持距离,这让她多少不舍,她望着抱着他的胳膊:“那,如果平时我想让你抱抱我,亲亲我,也不可以吗?” “这……”施慕白想了想,刮了下她的巧鼻:“我说不让,你会愿意吗?” “慕白哥,你真好。”乔枝抱着他亲了一口,笑着说:“以后我都听你的。” 施慕白笑而不言,只是目光背后隐藏着一抹强大的杀愤! 第145章心中的神 瞒天过海这场戏,就算落幕了。 对于细水,乔枝也帮着求情,让施慕白不要赶其走,说她不说也是自己让她不说的,要怪就怪自己。 施慕白借坡下驴,勉强不追究,也不赶细水走了,让她回屋思过。 乔枝接下来的几个时辰一直待在小院里,陪着施慕白,确实没有发现施慕白药效发作,所以相信了他施慕白的话,认为哥买的那个药肯定被骗了,没有说的那么神奇。 时间一晃,夜幕降临。 天黑的时候,刮起了风,下起了雨。雨,哗啦啦的覆盖了整个乔府,包括那所孤独小院。 小院,很安静。 一盏孤灯从屋里透射出来,映照出一袭白衫的施慕白,站在房门前闭着眼,听着门外的风雨声。 下一秒,他走向了厨房,忙活了一阵,然后撑着雨伞走向了厢房。 厢房没有灯光,漆黑一片。 施慕白来到门前,敲了敲门。 好一会儿,屋里才亮起了烛灯,细水将门打开了。 “你一天没吃饭了,我给你下了碗面,趁热吃吧。”说着话,端着面进了屋来,将面放在桌上。 “还站着干嘛?等下凉了。”施慕白不悦地看向门口站着的她。 “谢谢施先生。”她眼里含着水雾,走了过来,只是她走路的样子有点怪。 施慕白知道她走路为什么有点怪,也不说什么,走上前去将门关上,然后来到桌边坐下,看着对面低头吃面的细水,从怀里掏出一个鸡蛋,从桌面滚过去:“下面时候煮的,吃了吧。” 细水抬眼看向他。 “不要这么看着我,专心吃你的面。” “为,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呀?”细水好奇的问。 “你说呢?”施慕白盯着她。 细水明白,抿了下唇沉默了。 “快吃吧,等下就不好吃了。” 细水轻嗯了一声,开始低着头哧溜哧溜的吃面。不时也抬眼偷偷望一眼对面的他,每一次望他,他都盯着自己,与他的目光撞个正着,以至于赶紧低下了目光,继续吃面。 施慕白就这么坐着,看着,不说话,只是目光有着些许不忍。 “面好吃吗?”施慕白含笑问。 咀嚼着面条的细水,点了点头。 “以前吃过吗?” 细水望向他,想了想:“小时候好像吃过,后来就没有吃过了。” “你奶奶这些年没给你做过吗?”施慕白好奇的问。 “我奶奶?”细水不惑的望着他。 “十一年前,你奶奶照顾我的时候,就经常给我做这臊子面,我也最爱吃,还特地让她多放辣椒。那时候我想你应该才几岁,我想,这些年你没吃过,或许是你奶奶内疚,而不愿做了,害怕做这面就会想到我。” 细水点了点头,望着他试着问:“你,还恨我奶奶吗?” “怎么说呢……”施慕白想了想,看着她:“其实我从未恨过你奶奶,我一直把她当亲娘一样看待,还一直想着要报答她。恨,也只是在她给我留下遗信告诉我真相的那晚,那时候我才知道,原来我一直都是一个傻子,从未有人真正在乎我,疼过我,最亲的人突然变成了仇人,那种被整个世界抛弃的孤独,你能明白吗?……好在后来我想通了,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你奶奶为了赎罪,选择自尽来保护我,想到这儿,也就没什么了,不管是恩还是恨,都随风而去吧。” 说完,施慕白就沉默了。 细水也不问什么了,望了他一眼,继续吃着面,喝着汤。 吃完后,施慕白开始收拾碗筷。 “施先生,我来吧……” “你走路那个样子,你能行吗?还是回床上躺着吧。”施慕白拿着碗筷走了,出屋前留下一句:“门别关,等下我还来的。” 回到厨房,将碗筷洗了后,施慕白烧了盆热水,又拿了跟毛巾,撑着雨伞来了厢房。 见施先生来了,细水赶忙起身;“施先生。” “你怎么还在这儿?我不是让你躺床上吗。快过去。”说着话,就回身关门。 细水看他手里端着一盆热水,已经猜到了他要做什么,羞涩的去到了床上。将衣裙脱了,钻进了被窝。 来到床边,看了一眼她脱在旁边的衣裙,施慕白拧了拧毛巾,递给她:“自己敷吧。” “谢谢施先生……”细水羞涩的接过了毛巾,伸进了被窝里。 施慕白这样细心照顾她,是心里真的过不去,他知道从昨晚到现在,细水承受了太多。她才十五岁半的年纪,还是一个很嫩很嫩的少女,昨晚两次,上午一次,下午四五点钟药效发作,支开了乔枝,又来到了屋里和她那个了一次。算起来已经四次了,每次都是半个时辰。这么高强度的运动,自己都有点乏累,更别说她了,从她走路那个姿势就能看出来。何况每一次她都要被自己电击一次,这…… 施慕白推测的没有错,细水从上午开始就腰栓背痛腿乏力了,尤其是下面坠胀的厉害。所以施慕白中午罚她回屋思过(借机让她休息),就一直回屋躺床上休息,下午四五点钟,施慕白药效发作进屋强行和她来了一次,以至于双腿更是乏力,下面更是泛红肿胀。 屋子里很安静。 施慕白坐床边,不看她,不忍地说:“我都给你创造了离开的条件,你为什么不离开?” “我……” “是想起了你奶奶的话要留下来帮我,还是你另有所图?”施慕白侧头看向她:“如果你另有所图,那么我现在就可以明确告诉你,我给不了你什么,如果你觉得我和你发生了关系,你就觉得我会对你负责,我会娶你,那你就错了,在我心里已经有我要娶的人了,你死了这份心吧。” “施先生,我不图你什么,真的……”细水极力的摇头,望着他:“我也不需要你对我负责,我也没有那个让你娶我的非分之想,我知道自己是什么命……我只是个丫头。” 施慕白盯着她,从她的目光里看到了真诚,也看到了那抹自卑,他眉头微微邹起:“你是不是傻?昨晚我都和你说清楚了,你走你的阳关道,我复我的仇,你我没有关系了,干嘛要留下来受这份罪?” “我,我要是走了,施先生你怎么办?” “我自己会想办法!” “你能想什么办法,药效发作的你,忍得了一时,能忍半个月吗?就是你不和乔枝小姐……去和府上其她丫头什么的,这样你不是更容易暴露吗?……你是我害的,我不想看到你因为我而丢了命。” 施慕白沉默了。 沉默中他道:“我为什么要选择府上的丫头?青楼那么多女人,找一个不是很容易吗。” 细水啊了一声,她望着他,轻轻摇头:“施先生,你,你觉得青楼的女人身体干净吗?……难道我还不如青楼里的女人吗?” “你胡说什么!我这么说,只是不想害你,你明白吗你!” 细水哦了一声,她咬了下唇望着他:“施先生,你不要去青楼好不好,你在我心里的形象是满腹经纶儒雅善良的君子,是洁白无瑕,纯净无缺的神,我不想因为我害了你,你就去那种地方被那些不干净的女人玷污和亵渎,那样我不会原谅我自己的。” 呵!施慕白笑了,凝视着她:”我真有你说得这样好吗?“ “有。”细水重重点头。 施慕白就这样看着她,目光很复杂。 “还有……”细水红了下脸,低声说:“你不是说那个会有电吗,这……青楼我虽然没有去过,可我知道哪里什么人都有,万一给说出去了,你,你不也危险吗?” 施慕白僵住。 是啊,自己怎么忘了这件事。 “施先生,不是我图你什么才留下来,是我实在想不出你有什么办法,只有我留下才能帮你,至少我身子干净,我也不会害你。你真的放心,我真的不需要什么回报,我只是觉得你不是坏人,给你做丫头的这些日子,我知道你的为人,虽然你是他们口中的妖孽,说你十恶不赦,谁与你接近谁就倒霉,可我不这样想,我只知道你待人和善,对我很好,你是一个好主子。如果愿意,我愿意一辈子给你当丫头……伺候你。” “你,这是何苦呢……” “我知道我留下来会受罪,可我心甘情愿,我奶奶不是也嘱咐我了吗,你有危险要掩护你,哪怕有生命危险,虽然我没有帮到你什么,但你会这样,是我害了你,所以我不能就这样走了……否则我去了下面,没有办法面对我奶奶。施先生,你留下我吧,我向你保证,从今以后我只听你一个人的,他们让我做什么,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你。” 施慕白沉默。 “施先生……”细水望着他。 一声叹息,施慕白闭上了眼。 “就算我让你留下来了,你也帮不了我。” “为什么?”细水不懂。 “一天,两天,还能蒙混过去,可半个月……你认为能瞒得住吗?”施慕白睁开眼,看向她:“今天才第一天,你走路就怪怪的,以后怎么办?只会越来越严重,你不可能天天待屋里不出来,要知道乔枝几乎每天都会来,她不会怀疑吗?加上每隔两个时辰发作一次,我都有点受不了,何况你,我不想你因为我而死……所以,趁早离开吧,你的这份心意我领了,我的事我自己会想办法。” 是啊,细水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一天两天自己能承受,可…… “你的这份心意我领了,但你真的帮不了我。好好休息,明天离开吧。告辞。”施慕白起身走了。 “施先生。”她不忍地望着他:“你真的有办法吗?” 施慕白停下步子,没有转身,背对着她,眼里闪过一抹阴冷:“办法是人想出来的。实在想不出,那就是逼我成为通缉的要犯,大开杀戒了!”话落,打开了门,外面的风雨声扑面而来。 “施先生……” 门口的他,正要迈出去,微微侧头:“还有什么事吗?” “我,我想到一个办法,不知道可不可行……”床上的细水坐起了身子,望着门口的他。 “什么办法?”施慕白看向她。 第146章一命抵一命 三天后。 江州城来了一位钦差大臣。 钦差大臣是从临安出发,来巡察各地有无贪污**和民风民情。现在途径江州。 乔老爷父子得知这个情况,欣喜若狂,第一时间备了厚礼前去拜见。 乔府现在的生意一日不如一日。 这些都是拜乔仁大婚那天新娘子死了一事所赐。虽然乔仁的岳父被人说情饶了他乔仁一命,但那口恶气并没有消,所以凡是乔府从江州运送到临安的货物或从临安运往江州乔府的货,一律被扣。 被扣的理由,多种多样。 甚至其它地方的生意,也或多或少受了影响,就连和乔府做生意的一些商业伙伴为了不淌这浑水,也选择了疏而远之。 这些天,乔老爷到处找关系,希望摆平这件事,可收效甚微。 这也是乔仁为什么不惜任何代价都要把施慕白接回来的原因,哪怕是给他跪下,哪怕给他下药生米煮成熟饭,就是看到了朝廷里面有靠山的重要性,而施慕白将来必前途不可限量,只要他成为自己妹夫,即使现在自己家被打压的一蹶不振,只要妹夫在朝廷得势,将来翻身是迟早的事,所以现在不抓牢他,还抓牢谁? 乔老爷父子去拜见钦差大臣,就是希望能攀上钦差大臣这个高枝,能摆平这件事。 乔府里面。 施慕白这三天,过得很悠闲。 虽然他回来了,但没有去私塾教孩子们念书,因为在他施慕白不在的这段时间,乔府又请了一个私塾先生。而且乔仁也不希望他再去做私塾先生了,以前让他做,是为了有一件事让他干而能长久留下来,可现如今经历三月前一事,不能有一丝一毫怠慢了,怎么再好意思让他去教书?何况他施慕白现在也有正事,那就是调查嫁祸他的幕后主使。 当然,调查幕后主使,不过是他施慕白的一个幌子。 所以这三天时间,他不是在小院里看书,就是在后花园走走,或者出府去江边钓钓鱼。 不过不管他去哪儿,身边都带着细水。 乔枝也每天都来找他,陪他。 半下午,他们一起出去钓鱼了,杏儿和细水也跟在一路,为他们挖蚯蚓。 傍晚时分,他们收拾东西回府了。 细水和杏儿两人跟在后面,手里提着竹篓,里面装的是今天钓的鱼。 前面施慕白和乔枝走着,聊着。只是聊着聊着,施慕白怔了一下,看向身旁的乔枝:“你说你奶奶要过七十六寿诞?” “对呀,还有五天。那个时候我们府上就热闹了,慕白哥你也不会觉得无聊了。” “是吗。”施慕白笑笑。 笑归笑,心里却在冷骂:老东西,坏事做尽,活得还挺长,这年头真是好人不长命,坏人活千年。那我要不要让你过这七十六呢? “听我爹说了,这段时间府上发生很多不好的事,到时候借我奶奶七十六寿诞,会请一个戏班子来府上唱戏,来热闹一下,也算给府上冲冲喜,我奶奶以前最喜欢看唱戏的了。” 回到乔府,细水按施慕白的要求,给各房送去了两条鱼。各房对于施慕白的善意,也是不停地夸他仁义,夸细水找了个好主子。细水笑而不言。 小院里,做好了饭菜,施慕白和乔枝正在吃,乔仁就来了。 “哟,看来我来的正是时候,不介意多双碗筷吧?”乔仁笑着进屋了,朝桌上一瞅:“我看看,都有什么好吃的。” 施慕白看了他一眼,朝厨房方向喊了一声:“细水,拿副碗筷过来。” 一行三人在饭桌上,吃得很尽兴。 “乔兄,听乔枝说你和伯父今天去拜见钦差大臣了,怎么样,答应替你们说情了吗?”施慕白突然看向乔仁问了这个问题。 不提还好,一提,他乔仁就来气,筷子都拍在了桌上。 看着这一幕,施慕白和乔枝对望了一眼,乔枝问:“哥,事没成吗?” “礼给退回来了,说这事他管不了,叫我们自己想办法。”乔仁脸色铁青,沉了口气,继续说:“这事本来还没什么,可施兄你知道吗?” “什么?”施慕白不惑的问。 “这钦差和我那狗岳父穿一条裤子,******在我们临走的时候,他的随从追上来给我们说了这样一句话,说杀人偿命,要想平息这件事,就一命抵一命。一个随从敢这么说吗?肯定是那钦差大臣让他这么说的,你说这,这是他钦差大臣该说的话吗?这不是逼我乔府吗?” “这……”施慕白也邹起了眉,和乔仁一样愤怒。 “那钦差大臣怎么这样?不帮忙就算了,还这样说,真是狗官。”乔枝气呼呼的骂。 “那乔兄你接下来有何打算?”施慕白看向他。 “还能有什么打算,大不了不走临安这条线,没了这条线,我乔府就不活了吗?天下这么大,生意多的是。”乔仁嘴上这么说,可他也知道,自己家的生意不仅仅是丢了临安这条线这么简单,会有很多连锁反应。 施慕白不知该说什么,就这样沉默着。 只是没有人知道他在盘算一件事,也是乔仁刚才的话,让他有了一个杀人灵感。他现在太想杀人了,这些天他一直忍着! “不说这事了,还是说说你这里吧。”乔仁看向施慕白。 “我这里什么事?”施慕白一时没反应过来。 “就是……”乔仁朝外看了看,发现细水和杏儿在厨房吃饭,院子里没有什么人,于是就凑近施慕白,问:“这几天调查得怎么样了?你住这儿几天,有没有什么怪事发生?” 乔枝也望向施慕白,因为她也想知道。 “没有。”施慕白摇头,他看了一眼乔仁和乔枝,他说:“这让我更加坚信是人为。如果这里真的不干净,那么我回来搬了进来,肯定早来找我麻烦了,可这几天很平静。当然或许,真有脏东西也说不定,只是在酝酿什么阴谋,只是我不知道罢了。” “若真是人为,那么迟早会来。”乔仁说。 “慕白哥,你还是搬走吧,万一你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怎么办?”乔枝担心的说。 “没事,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施慕白眼里闪过了一丝狠辣。 “施兄,你有什么需要一定要告诉我,别一个人冒险。”乔仁认真地说。 施慕白点了点头。 又聊了一会儿,乔仁就走了。 乔枝玩耍了一会儿,也和杏儿回后罩房了。 细水见他们都走了,赶紧跑过去将院门关上反锁,然后跑向正屋,边跑边解自己身上的衣裙,因为她知道施先生的药效发作好一会儿了。 “施先生,你忍很久了吧……”细水来到了屋里,一路而来的地上都是她脱下的衣物。 第147章秘术:起死回生 夜幕下的孤独小院,万籁俱静。 一盏孤灯在书房里亮着。 那雪白雪白的修长大腿渗出泛有少女气息的汗珠,并拢在一起,此刻仿若两根钢条能锢断一切,弹而有力。只是大腿内侧有一块皮肤微微泛红。 好一会儿后,她手拿一根毛巾擦拭腿上的白。 “去休息吧。”施慕白呼出一口长气,坐在椅子上,拿起了一本书。 “施先生你不休息吗?”细水望向她。 “时间还早,我看会儿书。”施慕白头也不抬的说。 细水哦了一声,光着脚丫扭着臀出了书房,捡起地上一件又一件衣物,去了卧房。这几天晚上,细水都在施慕白的卧房睡,就是方便夜里突然药效发作。也只有在深夜里的卧房床上才发生一次关系,其余时间都是用其它方式。 书房里面。 施慕白放下了手中书,仰头闭上了眼。他在想事,也在等人。 他每晚都会坐等到夜里子时。 这些天他一直在等自己的未来现身找自己,自从他相信了那是自己的未来,就有很多问题想问,也对自己的未来充满了谜一样的好奇。尤其这几天发生的事,别看他表面装作无所谓,其实他内心有着深深的负罪感,焦躁感,恨不得现在就杀光所有人来平息这一切。可他又知道,不能冲动! 所以他很迫切的想要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自己好提前做好准备。而这一切,只有自己那未来能办到…… 自己能复仇成功吗? 又能全身而退吗? 自己在复仇的路上又将会遇到哪些困难? 自己又都是怎么一个一个杀死仇人的? 乔府最终会按照自己的意愿成为一片荒芜吗? 做完这一切,自己又需要多少时间?自己将在什么时候完成复仇大业离开乔府?能离开乔府吗?还是会步入一个谜一样的深渊?! 到底又是什么事让他从未来回来找自己?他又要改变什么命运轨迹??未来又有什么悲剧的事发生??? 甚至自己的这个未来,是自己未来那个时间的未来?一年后的自己?两年后的自己??还是三年后的自己??? 施慕白不知道,对这一切充满了好奇,迫切地想要知道答案。 就像寒窗苦读十年,参加了科举后,迫切的想要知道自己的成绩怎么样?有没有高中状元?能不能夺魁翻身改命?焦急地等着,迫切的等着放榜的哪一天。 可是一直到现在,自己的未来都没有现过身,似乎自从在天台山现身见了自己后,就凭空从这个世上消失了,这让他施慕白猜不透自己的未来在想什么,难道自己的未来回去了?回到了属于他自己的未来? 其实施慕白每每想到自己的这个未来,就很震惊和疑惑,如果他是自己的未来,那自己现在是什么?自己现在做的一切又都是在干嘛?难道都是在重复自己的这个未来以前做的事?既然这样,那他回来了,叫自己改变,那么自己听了他的话,改变了一些事,不走他的路,那么改变后的自己,又还是他吗?又会随着岁月的轨迹漫步到他那个时间成为他吗?恐怕不会,一切的一切都会随着自己的改变而改变,而他将不复存在。 问题来了,既然他不存在了,那自己还将存在吗? 这是一个连带问题,因为自己就是他,他就是自己。所以又回到了最初的问题,他是自己的未来吗?自己又真的是他吗? 细思极恐! 自己和自己见面,这简直不可思议,颠覆了他施慕白所有的认知! 今夜,他依然没有来。 书房里坐等的施慕白有点失落,就像满心期待自己的新娘子来和自己温存,却迟迟不来……让自己火热的心逐渐冷却。 一夜无话。 第二天。 今天是一个下雨天。 雨哗啦啦的淋漓着大地,风吹树摇,江州城的大街小巷看不到什么人。 乔老爷站在一个廊亭里,望着亭外淅沥沥的雨,一脸惆怅。可以看出来乔府生意一日不如一日对他的打击不小。 “伯父。”声音传来。 乔老爷闻声望去,但见施慕白站在亭外,一袭白衣的他撑着一把雨伞。 “是贤侄啊。”乔老爷勉强朝他施慕白露出一个微笑:“不知贤侄这是要去哪儿?” “慕白不去哪儿,专程来找伯父您的。”施慕白面色沉静。 “找我?”乔老爷不惑的望着他,试着问:“贤侄可遇到什么事了?” “没有。”施慕白露出一个微笑,抬脚进了亭子,收了雨伞。看向乔老爷:“昨日我听乔枝说,老夫人等两天过七十六寿诞,到时候府上会来一个戏班子,对吗?” 乔老爷点头:“是有这事,近来我乔府不是发生了很多事吗,不吉利,所以想趁我娘过寿诞的日子,请一个戏班子来府上来热闹一下,冲冲喜。” “伯父,慕白有一个请求,希望伯父准许我。” 乔老爷微微邹了下眉,看着他施慕白关切的问:“贤侄你是不是遇到事了?有什么需要你尽管给伯父我说,伯父只要能做到,一定满足你。” “伯父您误会了,我方才已经说过,没有遇到什么事。我的这个请求,是想那个戏班子来了后,我想上台表演一个节目。” “表演节目?”乔老爷不惑,不解的问:“贤侄你怎么突然想起要表演节目了?” “伯父,您应该知道经过上次老夫人受了惊吓一事,虽然那不是慕白我干的,但老夫人一定对我存有芥蒂,虽然伯父您厚待我,可慕白不想因为自己而破坏您和老夫人的母子感情。至此慕白想表演一个节目在老夫人的寿诞上给她老人家祝寿,以此表达一下我致歉的诚意,虽然不是我吓的她,可多少也是因为我搬去了那小院而起。” 乔老爷沉了口气,点着头抓住施慕白的手握在手里:“贤侄有心了。” “伯父不要这么说,这是慕白应该做的。”施慕白说着话,又补充了一句:“所以到时候那戏班子来了,还麻烦伯父去给那班主说一声这事,否则我担心那班主不让我上台。” “贤侄你放心,这事我去给那班主说。只是贤侄你会唱戏吗?” “不会。”施慕白笑着摇头:“但我会变戏法,精彩程度不比唱戏差。” 乔老爷点头:“那行,这事包在伯父身上。” “对了伯父,我需要准备一些道具,可我囊中羞涩……”施慕白有点难以启齿。 乔老爷自然明白,他笑着说:“贤侄不需要担心,你需要什么,要买什么,直接去账房找我四哥支钱就行。” “那慕白就谢过伯父了。” “谢什么,要谢也应该是伯父谢你才对,你有这份心,真的是难能可贵。” 这件事确定了下来,两人又在亭子聊了一会儿。 聊着聊着,就聊到了昨日乔老爷父子去拜见钦差大臣一事,乔老爷一提这事就来气,他一脸不悦地说;“那狗官真不是东西,不帮忙就算了,还让我乔府一命抵一命,真是混账,哪有他这样落井下石的钦差!” “既然对方提出了解决方案,那伯父您为何不去死呢?” 风大了,雨也更大了。 这方寸大小的亭子里,风雨飘摇。让乔老爷似乎听错了一般瞪大眼睛侧头盯向他,刚才那话是他说的吗? “贤侄,你刚才说什么?”乔老爷压抑住心中的怒火。 施慕白面向亭外,望着亭外的雨,目光冷冽,一字一句地说:“您没听错,慕白让伯父您去死。” “你——”乔老爷眼睛瞪得溜圆。 “伯父听我把话说完。”施慕白不看他,继续望着亭外的雨,他道:“慕白让伯父去死,自有我的理由,慕白这里有一个令人起死回生的秘术。这个秘术,是早年跟随我义父走南闯北从一个高人哪儿学来的。当然,口说无凭,伯父您肯定不会信,我只能这样告诉伯父,在老夫人寿诞那晚,慕白会在戏台上展示给你看,到时候伯父若有兴趣一试,不妨来找慕白。只是这件事,为了以防万一,确保不会走漏风声,希望伯父不要对任何人说,包括伯母。告辞。” 施慕白撑着雨伞,走了。 亭子里的乔老爷就这样望着他在雨中离去的背影,一脸的好奇和惊疑。他能让人起死回生?! 时间一晃,三天后。 明天就是老夫人七十六寿诞的正生。 按理来说,过小生不会大操大办,可古人常说人活七十古来稀,在当时那个年代,一般人活到六十都算高寿,更别说活到七十六了,所以老夫人是活一天少一天。加上近来乔府很多不吉利的事发生,急需冲喜,也借这个机会邀请各大生意伙伴前来,增进感情,希望他们不要疏远乔府。 所以今天乔府就张灯结彩了,一张又一张八仙桌摆在了院子里,全府上下忙进忙出很是热闹。 戏班子也在上午时分来了。 戏台搭建在前院里,两天前就已经搭好了,还是施慕白着手搭建的,因为要配合他的一些大型古彩戏法,一些机关道具都得提前准备,所以戏台就必须按照他的意愿搭建。 今天终于要验收成果了。 戏班子上午来了,下午就开始在台上唱戏,一台唱完又一台,引得台下的观众不断喝彩。老夫人也在台下的一张椅子上坐着,旁边坐着乔小凤。一些下人和丫头也在周围驻脚观看。 好戏要开场了! 第148章心想事成珠 随着夜幕的降临,给老夫人贺寿的宾客纷至沓来。 张灯结彩的乔府,鼓乐齐鸣。 宴席上的宾客推杯换盏,很是热闹。 热闹不止宴席上,里面一个院子更是热闹,不少人都聚集在这里,各房婶婶嫂嫂,以及到来的宾客,就连一些偷懒的下人或丫鬟都在边上站着,望着戏台上那些唱戏的。戏台上那些唱戏的一会儿笑,一会儿怒,又一会儿唱又一会儿哭,咿咿呀呀百转千回。 坐在前排的老夫人满头银发,不时含笑点头。 随着时间的推移,戏台上那些唱戏的唱完了,人逐渐离去,剩下了一个空荡荡的戏台。不一会儿,戏班子的班主上台了。 班主站在台上,看着台下的观众,他笑着冲下面坐着的老夫人说:“老夫人,以及在座的各位看官,本戏班的节目还没完,但从下午就开始唱,唱到现在,很累,肚子也很饿,所以体谅一下,我们得先去吃饭。吃完了饭,在接着给大伙唱。而现在由府上的施先生施慕白给大家表演戏法,这是施先生专为老夫人贺寿而准备的,大家欢迎。” 班主说完,台下就响起了热烈的鼓掌声。 只是老夫人微微邹了下眉,就连旁边的乔小凤也脸色变了。 对于施慕白回府了这件事,乔小凤前几天就知道了,虽然想不通七哥为什么要把他接回来,但她也不好来找他施慕白的麻烦,毕竟七哥既然接回来了,就肯定有他的理由,自己若去闹,恐怕到时候自己会里外不是人,所以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个时候戏台上有动静了。 随着幕布的拉开,戏台边上出现了很多花花草草。 同时在戏台的右边出现了一团烟雾,烟雾散去,出现了一个人。 这个人头顶白纱,眉心还有一颗红点,手持净瓶,是观音菩萨。观音菩萨的出现,台下的观众就窃窃私语了起来。 “那不是细水吗?” “是呀,她怎么成了观音菩萨?” 台下的人都认出了这观音菩萨是谁,是施慕白的贴身丫鬟细水。还别说,细水扮演的观音菩萨,颇具气质,只是稍显稚嫩了一点。 “快看快看,又有人出来了。” “那是施先生,是施先生……” 戏台上出现了施慕白,一袭飘逸的白衣穿在身上,背上背了个竹篓,腰间挂着一个水壶,正从戏台左边的一块假山后面出来,一出来就东看细看,看到前方地上有一颗草,就去摘。 摘了几颗后,就来到了台中间。 台下的观众很安静,都目不转睛盯着台上的施先生,看他究竟要干什么。 “我是一个穷困潦倒的书生,我爹娘早年去世,就一个娘子对我不离不弃,近来我娘子生病了,家徒四壁请不起郎中,我只好自己上山来采药。只是这大中午的,太阳好毒啊,我得休息一会儿,喝口水。” 面向台下观众的施慕白说了这么一段独白,就取下了腰间的水壶,开始喝水。 喝着喝着,就望见了一边站着的观音菩萨。 一看观音菩萨,施慕白就怔了一下,赶紧给观音菩萨跪下:“见过菩萨。” “我佛慈悲。”细水轻开红唇,手持净瓶:“世人疾苦,你今日能见到我,是你我有缘,看你有如此心疼你娘子,我赐你一样东西吧。” “什么东西?”施慕白好奇的问。 观音菩萨伸出手,手里出现了一颗白色的珠子,拳头般大小。她道:“这是一颗龙珠,它可以令你心想事成,你拿回去,缺米,就放米缸里,然后抓一把米扔进去,你家的米缸就会有很多很多米;缺衣服,就放箱子里,在箱子里放一小块布,箱子里就会有衣服。总之你缺什么,放这龙珠进去,都能拥有。” “真的吗?”施慕白一脸惊喜。 观音菩萨将龙珠扔给了他,跪着的他伸手赶紧接住。 “这颗龙珠虽可以令你心想事成,但你记住,万不可将它吞进肚里,切忌切忌。”说着话,一阵烟雾袭来,将观音菩萨笼罩,等烟雾散去,观音菩萨消失不见了。 而戏台下面的观众,都惊讶不已,也好奇地看着施慕白手上那颗龙珠。 “多谢菩萨,多谢菩萨。”戏台上的施慕白,拿着龙珠回家了。 这个时候戏台上的幕布也落了下来。 台下观众都纳闷,怎么没了? 就在他们纳闷的这个时候,落下的幕布又被拉开了。戏台上出现了一个家徒四壁的房间。房间里有把椅子,椅子上坐着一个女子,这个女子还在咳嗽。身体貌似不好。 台下的人看到了这个咳嗽的女子,也都认出来了,是乔枝。 乔枝这个时候说话了,病怏怏地望着前方:“我相公上山为我采药,天都快黑了,为什么还没回来?……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说曹操,曹操就到。 施慕白背着竹篓回来了,一回来就喊:“娘子,我回来了。” “我好像听见相公的声音……”乔枝赶紧起身,病怏怏的东张西望:“相公,是你吗?是你回来了吗?” “娘子,是我,我回来了。”施慕白上前握住了乔枝的手。 “相公,你怎么才回来,我可担心死你了,你要是出什么事,我可怎么办啊?” “娘子不必担心,你相公我福大命大,今天还遇到了观音菩萨,她给了我一个宝贝。” “宝贝,什么宝贝?”乔枝好奇的问。 “一个能心想事成的宝贝。”说着话,施慕白就放下了背上的竹篓,从怀里摸出了那颗龙珠,递给乔枝看:“你看,就是这个。” “这是什么?”乔枝眼睛都睁大了。 “菩萨说这是龙珠,可以让我心想事成,放进米缸里,抓一把米进去,米缸就会有很多很多米,放进箱里,扔一小块布进去,里面就会有衣服。” “真的吗?”乔枝激动了起来:“那快试试吧。” 说试就试。 角落处的乐师,也在这个时候敲起了小鼓,节奏快而紧张。 在快而紧张的鼓声中,戏台上的施慕白活力了起来,跟着节奏去到一边,搬来一个米缸,乔枝这个时候似乎也活力了起来,帮着搬,然后搬到戏台中间。 施慕白将米缸朝台下倾斜,展示给台下所有人看,看米缸里面是空的,没有任何米。 展示完后,就将米缸立了起来。 面向观众,手拿那颗龙珠,当着所有人的面,将龙珠放进了空空如也的米缸里。 乔枝这个时候抓来了一把米,也冲台下一笑,当着所有人的面,松开手,手中的米就如沙子一样落入了米缸中。 施慕白拿来了一块木板,展示给所有人,然后盖在了米缸上。 乔枝退到一旁,面向台下观众,双手指向米缸。似乎是在让台下观众注意看米缸。 施慕白站在米缸后面,有神的目光冲台下观众邪魅一笑,微屈身体,双手抓着米缸一阵摇晃。 随着他的摇晃,米缸里面有了那颗龙珠滚动的声音。 渐渐地,龙珠滚动的声音小了,里面倒多了一些沙沙的声音,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咚! 配乐师突然敲了一下惊鼓! 惊鼓过后,戏台上一片死寂,抓着米缸摇晃的施慕白也随着惊鼓的响起而停止。 台下的观众屏住了呼吸,死死盯着那个米缸。 但见戏台上的施慕白面向观众,将米缸逐渐倾斜。旁边的乔枝,上前按住那木板,当倾斜到一定程度后,立马抽开木板。 哗啦,白花花的米粒随着木板的抽开,一泄而出。 看到这一幕,台下一片惊呼! “好!”台下开始有人叫好,不断有人叫好,掌声雷动。 明明是空米缸,明明只放了一把米进去,居然就变出了这么多大米,简直不可思议。 就连台下脸色不好看的乔小凤也被台上的一幕惊住了。老夫人更是连连点头,还跟着其他人一起拍起了手掌。 “嘘!”台上的施慕白冲所有人做了个噤声手势。 台下的人就安静了。 但见他施慕白伸手从米缸里的大米中掏了掏,掏出了那颗龙珠。看向乔枝那边。 角落的乐师,又敲起了节奏快而紧张的小鼓。 乔枝随着鼓乐声响起,拿来了一个藤条编织的箱子,打开箱子,向台下所有人展示,里面空空如也。然后走向施慕白。 施慕白将手中的龙珠放进空箱子里,然后“嗤啦”一声撕下了衣服的一角,当着所有人的面放进了空箱子里。 啪!乔枝将箱子合上,交给他施慕白。 施慕白接过箱子,在快而紧张的鼓声中,端着箱子开始摇晃。带着神采奕奕的目光盯着台下的观众,嘴角冲台下观众起了一抹邪魅的笑。 随着他的摇晃,箱子里的龙珠滚来滚去。 咚! 配乐师,又敲了一下惊鼓! 端着箱子摇晃的施慕白,停手了。 旁边的乔枝,走来,当着所有人的面打开了箱子,箱子一经打开,里面就出现了两件白衣服。乔枝惊的捂住了嘴,台下更是发出了惊呼。 又是雷鸣般的掌声! “哇,相公,是真的哎,这宝贝太神奇了。”乔枝欣喜若狂,望着施慕白:“要是能变钱就好了,这样我们以后就衣食无忧,也有钱给我看病抓药了。” “变钱?”施慕白手拿龙珠,想了想,冲台下观众眉头一挑,一笑:“你们,想看变钱吗?” 第149章吞珠化龙 施先生在变戏法。 空米缸出米,空箱子出衣服,而且即将变钱…… 这个消息如瘟疫一般传遍了整个张灯结彩的乔府。 外面宴席上的那些宾客得到了消息,纷纷跑进了这个院子,一时间院子里人满为患,密密麻麻全是人头涌动。 戏台前面,倾斜着一口米缸,里面有大量的米;旁边还放着一口打开的木箱,木箱里有两件衣服。除了放了这两件变过的戏法外,此刻施慕白正在变第三样,钱箱出钱。 乔枝端着一个黑木匣,将木匣一端拉开,向台下所有人展示,里面空空如也。 随着鼓乐声的响起…… 施慕白将那颗龙珠放了进去,然后又取出一枚铜钱放进了木匣里。接着从乔枝手里接过这个黑木匣,端在手里,当着所有人的面摇晃了起来。 台下人山人海,全部目光都盯着他施慕白手里的黑木匣。 摇晃了一阵后,随着一声惊鼓的响起。 施慕白停止了摇晃。 旁边的乔枝上前,站在施慕白身旁,当着所有人的面,拉开了木匣子……乔枝当场就掩嘴惊呼了起来。 台下的人眼睛也都亮了,后面的人看不见,就伸长脖子眺望,想要看看那木匣子里到底有没有变出钱。 施慕白也见到了台下这些观众的好奇**,对于他们的表情,很是满意,冲他们一笑,端着木匣子的手倾斜了一下,顿时,满满一匣子的铜钱映入了所有人眼帘。 惊呼声,叫好声,在台下沸腾了。 施慕白冲乔枝点了下头,乔枝会意,就伸手抓起了木匣子里的铜钱,朝台下洒了下去,一把一把的洒。 撒钱! 台下的气氛在这一刻,达到了顶点,无数人都开始捡钱。也有无数人举起了双手在接。 台下在抢钱。 老夫人和乔小凤这些身份高贵的人没有动,也只是看着,笑着。 戏台上,幕布在这个时候落了下来。 台下的观众,不干了,纷纷吵嚷了起来:“怎么没有了?继续啊,施先生,继续啊……” 所有人都吵了起来,刚刚看上瘾,还没有尽兴呢,居然就没了。 然而就在这些人要败兴而走的时候,戏台上的幕布突然升了起来,于是这些人又留了下来,朝台上张望。 但见台上出现了一袭锦衣华服的施慕白,以及绫罗绸缎的乔枝,两人站在戏台前边,施慕白搂着她的肩,乔枝依偎在他肩膀上,看着施慕白手里拿着的这颗耀眼龙珠。 “相公,这几月来,我们因有了这个宝贝,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我们应该好好感谢菩萨。” “是啊。是得好好感谢菩萨。”施慕白看着自己手里的龙珠,不时点头。 也是这个时候,一个公子装扮的人上了台来。 一见到这个公子,台下的人都认出来了,这是杏儿,她女扮男装,扮演的是一个富家公子,手拿一把折扇,放于胸前轻轻摇扇。在她身后还跟了四五个随从。 “少爷,你看——”一个随从献媚指向施慕白这边。 杏儿定睛一瞧,瞧见了施慕白手里的龙珠。 “少爷,我可打听清楚了,这书生手里的珠子可是菩萨给的宝贝,可以想什么就变什么。” 杏儿点头:“好,很好。今天这宝贝一定要弄到手。” 接下来,杏儿就上前轻咳了一声,对施慕白说:“这珠子好漂亮呀,可否借本公子观瞧一眼?” 施慕白回头一看,本能的将珠子藏于了身后,对杏儿说:“这位公子,我不认识你。” “混账!”一个随从推了他施慕白一下,恶狠狠地说:“连我们杏公子都不知道,找打。” “杏公子?”施慕白邹了一下眉,回头和乔枝对望了一眼,然后望向台下的观众,惊诧的说:“难道是哪个无恶不作,欺男霸女的杏公子?完了,他一定是看上我这龙珠了,一定是为了我的龙珠而来。” “赶紧把你手中的珠子给本公子瞧瞧。”杏儿手拿折扇,朝他施慕白一指。 “你想抢我的珠子对不对?我不会给你的,这是菩萨给我的。”施慕白不交。 “不给?”杏儿冷笑了一声,退后一步,手一挥:“给我抢!” 几个随从恶狠狠的扑了上来。 也是这个时候,鼓乐师敲上了鼓,这鼓乐很是激昂,**迭起,扣人心弦。 戏台上的施慕白和乔枝两人为了护住龙珠,和那几个恶狠狠的随从扭打在了一起,打成了一团。一边站着的杏儿还不停的吼:“给我打,狠狠地打,一定要把那珠子给我抢来!” 一片混乱! 台下观看的观众也揪起了心。 突然!一声撕心裂肺的长啸在戏台上发了出来。 鼓乐也咚的一声,嘎然而止。 戏台上一片死寂。 台下鸦雀无声,都不知道台上发生了什么…… 那几个恶扑开始后退,似乎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事,退到了杏儿身后。杏儿定睛一看,眼睛也睁大了。 但见施慕白躺在了戏台上,双手捂着喉咙一脸的狰狞,脸色都变得惨白。旁边的乔枝跪在他身边,惶恐地问:“相公,相公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我……” “这,怎么回事?”杏儿这边也在问那几个随从。 “不好了公子,他,他吞下了那珠子……” “什么?”杏儿愕然。 “啊——”躺在地上的施慕白又是一声长啸,极其痛苦,开始在地上痛苦的打滚。 他的惨叫,也让台下的观众邹起了眉。 “相公,相公你到底怎么了……相公……”乔枝抓着她哭喊。 “娘子,我好痛苦,我好热,口好渴,我好像要变成一条蛟龙了……啊——” 施慕白的声音沙哑低沉,极其痛苦。 咚! 鼓乐声再一次响起,咚咚咚咚咚如敲击人的心灵,甚至还伴随着“哗喳”的闪电声,激昂且扣人心弦。 戏台上满地打滚的施慕白,在扣人心弦的鼓乐声中,开始变脸,由本来的惨白色,依次变为青、绿、灰、红、金六个颜色,每变一次,都要向台下的观众展示,眼下也出现了血泪痕。 让台下的观众惊得说不出话来!都被他眼下的血泪痕吓住了。 乔枝也被吓得一屁股坐地。 随着变脸的次数增多,他眼下的血泪痕更深更阔。 变完了脸,他施慕白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而起。 站起来的他,头上突然多出了两只龙角。 狰狞的面容朝向台下观众,双手在面前一抹,鼻子就变成了龙鼻。 然后双手互抹,手就变成了金色。 龙角,龙鼻,金色脸,金色手。在台上张牙舞爪,然后又是几个转身翻转,衣服哗啦哗啦的爆开,变得浑身龙鳞,还有一条龙尾在后面摇摆。 这时满台“火彩”,在戏台上腾空而起。 整个戏台,烟雾迷漫,看不清人。 台下观众都开始眺望了,也纷纷嘀咕了起来,上面怎么了?怎么看不见了…… 突然,烟雾弥漫的戏台上,响起了一声吼。 当烟雾散开。 台上化龙的施慕白,已腾空而起,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他化龙的身体飞了起来,在戏台上的四根大红柱子上来回绕,一下子飞到这根柱子上攀着,一下子又飞到那根柱子上攀着。 台上的杏儿和那几个随从都吓呆了。 台下的观众这一刻也都张大了嘴,眼睛瞪得溜圆。 这,这太不可思议了! “啊——”施慕白攀在一根柱子上,甩动着龙尾,狰狞着脸,扑向杏儿他们,张牙舞爪,咬,抓,踹,三两下就全杀光了,全部躺在了戏台上。 “相公……”乔枝瘫坐在地上,朝化龙的施慕白哭喊。 狂风肆虐,焦雷诈响的戏台上,化龙的施慕白目光投向乔枝,想上前,却又害怕,一前一退,他最后痛苦地说了一句:“娘子,你多保重,相公我要去了!” “相公,你要去哪儿?” “娘子,我没有听菩萨的话,吞了龙珠变了蛟龙,我现在口好渴,我要活命,就得随着河水流向大海,从此往后,咱们夫妻就将是人海两隔。再见了,娘子……” 说着话,施慕白就腾空而起,朝戏台后面飞去,消失不见。 乔枝爬起来,朝施慕白消失的方向追去,悲伤地喊着:“相公!相公!” 幕布缓缓落了下来。 台下的观众就这样盯着,久久反应不过来。 直到幕布升起的时候,台上才出现人,只是出现的不是施慕白,而是戏班的班主。 “各位,施慕白施先生的表演已经结束了,相信你们也看得很过瘾,接下来我们继续唱戏。” 台下的观众一听这话,不干了,尼玛我们还没看过瘾呢,纷纷喊了起来:“下去,我们要看施先生变戏法。” 声音此起彼伏,几乎全是喊这班主下去的声音。 “这……”台上的班主脸上有点挂不住 “施先生!” “施先生!” “施先生!” …… 外面全是喊施慕白的声音,几乎都要拆房掀瓦了,这让戏台后面卸妆的施慕白笑而不言。旁边的乔枝也在卸妆,她笑着说:“相公,他们舍不得你,都在叫你呢。” 施慕白微微邹眉,看向她乔枝:“不要叫相公,刚才只是为了节目效果。” 乔枝冲他吐了吐舌头。 施慕白也不在看她了,起身朝戏台外走去。 他当然要出去,就算那些人不喊自己,自己也会以谢幕的借口而出去,因为还有一个最为重要的戏法还没有变,可以说这几天的一切准备,都是在为接下来这个戏法做准备和铺垫,这个戏法叫做:复活术。 第150章复活术(上) 施慕白一袭飘逸的白衣,站在了戏台上。 台下的观众一看到施先生出来了,都热烈的鼓起了掌。 “施先生,那龙珠是真的吗?”台下有人问。 “施先生,你不是变龙飞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台下也有人笑着起哄。 “施先生,再来一个吧。”台下还有人没有看尽兴。 台上的施慕白笑而不言。 他朝台下的众人做了一个噤声手势。 台下就安静了,鸦雀无声。 他看向台下的观众,说:“刚才那些不过是一些障眼法,不是真的,否则我若真有龙珠,那我早就富可敌国了,也不会出现在这儿给大家变戏法,所以你们万不可当真,就当图一乐好了。另外今晚的这个节目,是我和乔枝小姐排练了好几天,特意给老夫人祝寿的,希望老夫人能过一个开心的夜晚。而现在我出来,就是你们太过热情,我不得不出来再给你们变一个戏法,但是,丑话说前头,这个戏法变了,就没有了。毕竟今晚这个戏台是人家戏班唱戏的,我不过是临时来串一下场,所以你们就不要为难人家班主了。” 说完,施慕白就看向台下的乔仁,问他:“乔兄,你现在有空吗?” 乔仁含笑点头:“有啊,怎么,想让我帮你变戏法?” “可以啊,不过我接下来这个戏法,需要一些道具,所以麻烦乔兄帮我找来。” “没问题,说吧,需要什么?”乔仁笑着问。 “听好了。一只活鸡,一把锋利的刀,一根长钉,一串鞭炮,外加一只红笔和一张黄纸,当然,外加一碗清水。” “需要这些做什么?”乔仁有点疑惑。 “需要做什么,你帮我找来就知道了,我在这儿等你。” 乔仁点了下头,就去给他施慕白找这些道具了。 此刻的戏台下面坐满了人,也有很多人是站着的,小孩骑在大人的脖子上,都在等着施慕白变戏法。其中有人好奇的问:“施先生,你到底要变什么戏法啊?” “变什么?”台上的施慕白微微一笑,扫了一眼在场所有人,搜寻到了台下站在最后面的乔老爷,他道:“一个你们在场所有人都没有看过的戏法,一个让你们大开眼界的戏法,一个发生在你们眼皮下不得不相信的戏法。” 台下的所有人都被施慕白的话勾起了好奇心。 纷纷询问,那是什么戏法? “你们应该都知道,人死如灯灭,不能复生,不论是人,还是动物,就是一些植物,死了都不可能复生。生死轮回,这是万物规律。你们同意我的这个观点吗?”施慕白问台下所有人。 台下的人纷纷点头,因为这是常识。 “那么如果,我告诉你们,我可以让死了的生命起死回生,你们又相信吗?” 这话一出,台下一片哗然。 这怎么可能?死而复生,简直是天方夜谭,所以台下的人纷纷摇头,说不相信。 台上的施慕白笑了,他道:“你们不相信,是因为你们办不到,而我不是你们,所以接下来这个戏法,就让你们见识一下什么叫起死回生,这个戏法叫做:复!活!术!” 台下的众人有了极大的兴趣。 人群后面的乔老爷听到施慕白说要表演复活术,心突然跳了一下,让他想起了几天前那个雨亭里施慕白给他说的话。心想,难道贤侄真能让人起死回生? 不止是乔老爷怀疑,就连前面坐着的乔小凤和满头银发的老夫人,也对望了一眼,纷纷狐疑。 在一边候着的乔枝,杏儿,细水她们更是不相信,不过虽然不相信这是真的,但相信施慕白能办到,因为戏法嘛,就是将不可能成为可能。 不一会,乔仁找来了施慕白需要的东西。 乔仁的到来,让在场的观众躁动了起来,知道表演要开始了。 “大家也看到了,这是一只活鸡,对吗?”施慕白从乔仁手里接过这只扑腾着的鸡,对台下所有观众问。 “对。”台下人回答。 “当然,为了防止我做什么手脚,弄了一只假鸡来,所有你们可以检查一下,这是不是一只真鸡。”说着话,施慕白直接将鸡扔向了台下的观众。 鸡在半空中犹如一道抛物线,扑腾着翅膀落到了人群里,让人群一阵骚动。 台上的施慕白就这么看着,含笑对旁边的乔仁说:“乔兄,麻烦你再下去一趟,帮我把鸡给提上来。” “你呀,就折腾我吧。”乔仁笑着摇了摇头,就下去捉鸡了。 施慕白在台上来到了一张桌前,桌子上放着一把锋利的菜刀,一根手指长的铁钉,一串手臂长的鞭炮,一只红色毛笔,以及一张黄纸和一碗清水。 他站在书桌前,手拿红色毛笔,开始在黄纸上画符。 乔仁将鸡捉了上来,施慕白的符也画好了。 “施兄,你的鸡。”乔仁笑着将扑腾着的这只鸡递向他施慕白。 “谢了乔兄。”施慕白笑着接过活鸡,然后来到台前,面向台下观众,他指着手里这只活鸡道:“方才你们也检查过了,这是一只真的活鸡,对吗?” 台下的人点头。 “那么好。接下来我就用这只鸡来表演复活术。之所以要用鸡,是因为我不可能因为变戏法而去杀一个人,所以只能用鸡替代。” 说着话,施慕白就将鸡的翅膀和腿脚抱握在手里,将鸡头面向自己,他看着这只鸡,一边摇晃鸡,一边看着鸡头说:“鸡兄,你不要怕,等一下我会复活你。” 台下的人就这样目不转睛的看着,等着。 “乔兄,帮我把刀拿来。” 乔仁把刀拿来了。 施慕白看向台下的观众,他含笑问:“大家平时家里杀鸡,是不是像这样先拔鸡喉咙处的毛?” 说着话,施慕白的手就开始拔鸡脖子上的毛,露出了鸡脖子上的肉。 “毛拔了,是不是在这里拉一刀,割断鸡的喉咙?”说着话,施慕白就从乔仁手里接过菜刀,在拔了毛的鸡喉咙处拉了一刀。 鲜血,瞬间从鸡脖子处渗了出来。 不停沿着鸡胸上的鸡毛,顺流而下,滴落在地上。 施慕白手里的这只鸡也抖了两下,只是施慕白死死抓着鸡,让鸡扑腾地不是很厉害。 台下的人就这样死寂一般的望着,望着戏台上的那只鸡就这样结束了生命。他们家里杀鸡也是这样子杀的。 不一会儿,地上就留下了一大滩鸡血。 施慕白将菜刀递还给身旁的乔仁,抓着鸡,看向台下所有人,邪魅一笑:“你们说,这只鸡,死了吗?” 这还用说吗?肯定死了啊,那鸡都不动了。 施慕白笑而不言,看向乔仁:“乔兄,帮我把那长钉拿来。” 第151章复活术(下) 乔仁拿来了长钉。 施慕白接过长钉,看着台下所有人,他说:“为了让这只鸡死得更彻底,我现在用这颗长钉穿透鸡的脑袋。” 说着话,施慕白就当做所有人的面,拿着长钉从鸡脑袋的这一面穿到了鸡脑袋的另一面,来了一个穿透。 台下的都惊呆了! 不少人都邹起了眉,好疼啊,好像那长钉是在穿自己的头。心想这未免太狠了吧?这样,就算这只鸡被割了喉不死,那么被长钉穿头,也必死无疑了。 “施兄,你这样,等下还能复活吗?”旁边的乔仁有点担心,因为他是近距离观瞧,一切的一切都看得仔仔细细,没有看到他施慕白做任何的假。 甚至台下人群里的乔老爷,也死死盯着这一幕,眼都不眨一下。 在另一边的乔枝和杏儿,以及细水她们都揪起了心,害怕他施慕白会表演失败,要是演砸了可怎么办? “乔兄,能不能复活,拭目以待吧。”说着话,施慕白就当着所有人面,将这只割了喉,穿了头的鸡提到了一旁的柱子上,让乔仁拿来那把菜刀,握着菜刀击打那颗穿了鸡脑袋的长钉。 鸡,就这样被钉在了柱子上。 台下鸦雀无声,就这样死死盯着。 鸡血还在从鸡身上流下来,沿着柱子,流在地上。 “为了证明这只鸡,是不是真的死了,我们来做个测试。”说着话,施慕白走向了那张桌子,将那串手臂上的鞭炮提了过来,对台下所有人道:“我会点燃这串鞭炮,放这柱子下面,看看这只鸡有没有反应。” 话落,施慕白就让乔仁找来了一个火折子,然后点燃了鞭炮,将鞭炮放在了鸡下面的地上。 施慕白和乔仁退到了一边。 鞭炮点燃,噼里啪啦的爆响了起来。 声音很是刺耳,火星飞溅,烟雾缭绕。 台下坐在最前面的人都下意识向后仰起了身子,怕那鞭炮飞溅过来,甚至有些人都捂起了耳朵。 只是,噼里啪啦的鞭炮响了,那只被钉在柱子上的鸡,没有任何反应。看来确实是死了。 鞭炮响完!一切归于了平静。 “看来这只鸡,是死透了。”施慕白冲台下一笑:“接下来,你们可要看仔细了,看我是如何复活这只被割了喉,穿了头的死鸡。” **要来了,台下的人心都悬了起来,死死盯着台上施慕白的一举一动。 戏台上,施慕白去到了那张桌上,拿起了那张先前画好的符,然后让乔仁端着那碗清水。 符点燃了。 施慕白双指夹着燃烧着的符,在面前比划了一下,嘴里又念了几句别人听不到且听不懂的咒语。 接着将这张快要燃烧殆尽的符放进了乔仁手里端着的这碗水里。 双指在里面搅动了一下,符灰和水混成了一块。 施慕白接过这碗符水,来到了戏台前的那根柱子前,这柱子上面钉着那只死透了的鸡。 他当着所有人的面,端起碗,喝了一大口碗里的符水。 只是他没有吞下,含在了嘴里。 鼓着两个腮帮,朝着这只鸡,噗地一声,喷在了这只被盯在柱子上的鸡头上。 符水喷完的第一时间,他伸手抓住鸡脚,冲鸡大喝一声:“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此时不活,更待何时,醒!” 话落,他抓着鸡脚的手朝台下的半空中用力一甩。 这只已死透了的鸡就从长钉里面挣脱了出来,整个鸡身飞在了半空,在所有人瞪大双眼的注视下,鸡如一个抛物线在半空扑腾起了翅膀,最后落在了地上,小跑了起来,似乎受到了惊吓。 “活了,这只鸡真的活了!!!” 鸡活了!!! 台下沸腾了!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投向了那只鸡,目瞪口呆! 这一刻,所有人都震惊了。 不少人都从椅子上起身站了起来,朝着那只小跑着的鸡张望,一脸的不可思议。 甚至还有几个人跑去捉住了那只鸡,这只鸡一经捉住,就不停的扑腾,很有活力,然后这些人开始检查这只鸡的头和脖子,发现鸡脖子上确实被拉了一道很深的口子,头上也还有一个穿透了的眼。 施先生真的将一只活蹦乱跳的鸡杀死,然后在他们眼皮下将其复活! 复活术! 不可思议,难以置信。 人群中的乔老爷,这一刻和所有人一样,深深地被震撼住了,一脸的惊骇和感到难以置信的神秘。在看向台上的施慕白,发现施慕白也正盯着自己,还冲自己点了下头。 这个时候,所有人都在想,这是怎么做到的啊?居然能让死透了的鸡复活!施先生还是人吗?! “施兄,你……”站在施慕白身旁的乔仁,和台下的人一样,整个人都震惊了,如果说台下的人因为距离有点远,所以没有看到他施慕白做什么手脚,那么他乔仁可是距离施慕白最近,还给施慕白拿这拿那,亲眼目睹整个过程,一时间看了一眼那鸡,又回头看向他施慕白,服了,竖起一个大拇指:“施兄,你这个!” 施慕白,笑而不言。 此刻台下的人,这个时候才从震撼中缓过神来,开始鼓起了雷鸣般的掌声。不少人也高喊“好”。 当然也有人问这是怎么做到的? 唯独台下的乔小凤没有任何表情变化,就那么坐着,盯着台上的施慕白,目光很复杂。 台上的施慕白,享受了众人雷鸣般地掌声后,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台下安静了! “各位,我的这个复活术,表演完了,相信你们也震撼到了。或许……”施慕白沉了口气,看了一眼台下坐着的老夫人,他道:“老夫人明天的正生,这个时候我表演这个有点血腥的戏法,见血了,似乎不吉利,我也认为确有不妥,但是,我之所以坚持表演这个戏法,是因为我知道乔府近来诸事不顺,所以我希望乔府的未来能像我这个复活术一样,起死回生!” 下面,立马就有人高喊:“说得好!” 又是雷鸣般的掌声。 在掌声中,施慕白面向众人鞠了一躬,转身走了。 ================ 各位书友,想要知道这个复活术怎么变吗?这不是虚构,想让自己变得更加神秘吗?来吧,加这个群465278222。里面可以教大家。 第152章百密一疏 这一夜,是属于施慕白的。 这一夜,不少人都在谈论他今晚变的那些精彩戏法,更在谈论他施慕白这个人。 唱戏的还在继续,只是经过施慕白戏法的**后,戏班子唱的戏似乎没有那么有吸引力了,不少人都离开了院子。该吃饭的吃饭,该喝酒的喝酒,该聊事的聊事。 后花园,孤独小院。 这小院的安静,与外面鼓乐齐鸣的热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冷月下的小院里,施慕白正在房中沐浴。但见他的卧房里亮着灯光,屋中放了一个大木桶,桶里热气腾腾,他光着身子浸泡在里面,双手搭在桶沿上,仰头闭眼。 院子里,细水坐在厢房门口,托着腮帮,望着夜空里的那轮冷月。不时也望一下正屋方向的卧房。她还不能休息,还得等施先生洗完澡,她去收拾。这些她做丫头该做的事。 随着夜色越来越深,有客来了。 细水听见有人在敲院门,投眼望去,问了一声:“谁啊?” “我。”是乔仁的声音。 一听是乔仁少爷,细水赶紧来到院门前,打开了门,一看外面真的是乔仁少爷,身边还跟了乔老爷。不等细水说话,乔仁就问了:“施先生,休息了吗?” “没有,施先生在沐浴。”细水侧身,望向那亮着灯的卧室方向。 今晚细水就奇怪,自己想帮施先生洗澡,洗完了就好做那事,谁知道施先生不让自己今晚待屋里,说今晚有客会到。现在看到乔老爷和乔少爷来了,才知道施先生料事如神。 乔仁和乔老爷对望了一眼,进入了院子。 “施先生,乔老爷和乔少爷来了。”细水站在亮着灯的卧房外面,朝屋里的施慕白喊。 施慕白没有回答。 “细水,不用打扰他,我们在院子里等着就行。”乔老爷说话了,然后坐在庭院里的一根石凳上。 细水赶紧去了厨房,沏好茶端了出来,放在石桌上。 这个时候,卧房里泡澡的施慕白,睁开了目光,只是目光里有喜也有忧。 喜的是,乔老爷上钩,来了。 忧的是,乔仁也来了。 自己明确嘱咐过乔老爷,让他不要把这事透露给任何人,居然透露给了乔仁,一旦到时候出事,麻烦绝对会找上自己。 “吱呀”一声,门开了。 听到门开了,坐在庭院里的乔老爷和乔仁立马站了起来,望向门口。但见一袭白衣的施慕白,披着一头乌黑且湿漉漉的长发,遮住了大半边脸,站在门口。 黑夜中的他,犹如一只白衣厉鬼。 “施兄,你,你这样真的像只鬼,呵呵。”乔仁指着门口的他,摇头笑了起来。 “伯父,乔兄,这么晚了,找我有事?”施慕白走了出来。 “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乔老爷笑了笑:“贤侄你还是先梳头吧,等会儿我们在谈。” “对对对,施兄你还是先梳头。”乔仁说着话,看向细水:“细水,还不给施先生梳头。” “不用了。”施慕白制止了正要上前的细水,他捋了一下自己的发,他道:“刚洗完头没一会儿,等它晾干了再说,再说晚上睡一觉也乱了。还是先谈事吧。” 乔仁父子对望了一眼,乔老爷说:“也好。” “屋里请。”施慕白做了个请的手势,同时看向细水:“这里没你什么事了,你去休息吧。” “那,那屋里的洗澡水不收拾吗?”细水不惑的问。 “明天收拾也一样。”说完,施慕白就进屋了,同时将屋门关上。 屋里,施慕白将乔仁父子请进了书房。 在昏黄的烛灯下,施慕白披散着一头长发坐在椅子上,如一个懂玄学的大师一般,盯着书桌前面的乔老爷和乔仁。 乔老爷开门见山,他道:“今晚看了贤侄你的复活术,确实是把伯父我震撼到了,所以我和仁儿商量了一下,决定尝试。” 施慕白不言,被黑发遮住半边脸的他,看向乔仁。 “施兄,你告诉我,人死真能复活吗?” “不能。” 乔仁一愣,与爹对望了一眼,都邹起了眉。 “不是贤侄,你上次不是跟伯父我说可以吗?而且今晚我们也亲眼看见了那只鸡复活了,这,这怎么不能了呢?” “是啊施兄,你可不要跟我们开玩笑。” 安静的书房里,昏黄的烛光中,施慕白伸手捋了一下遮住面门的黑长发,带着点不悦,不紧不慢地说:“伯父,我记得上次嘱咐过您,这事不要告诉任何人,可今晚乔兄来了,看来伯父您不信任我,怕我害了您,既如此,我多说无益,您请回吧。” “这……”乔老爷僵住,目光望向身旁的儿子。 乔仁和爹对望了一眼,看向施慕白,解释:“施兄你不要误会,不是我爹不信任你,也不是怕你害他,而是这件事太大了,人命关天,又只有施兄你和我爹两个人知道,万一出点纰漏,可怎么办?到时候我爹要说点遗言什么的,我都听不着。” 乔仁把他爹的担心说了出来,同时也保证:“施兄你也放心,这件事我乔仁绝不会捅出去,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爹知。绝不会有第四个人知道。” 乔老爷也点头保证。 施慕白眉头微微邹了一下,说实话,他在犹豫要不要乔老爷去死,毕竟多了个乔仁。一旦乔老爷死了,没有活过来,是肯定活不过来的,那到时候自己岂不是暴露了害乔老爷的狼子野心? 自己本想这样让乔老爷神不知鬼不觉的死,可现在…… 这是个隐患啊!百密一疏,怪自己疏忽了,疏忽了乔老爷越老越贪生怕死的这个性格。 “贤侄,今晚你的那个复活术,用在人身上,能行得通吗?”乔老爷很关心这一点。 乔仁同样关心。 “伯父,乔兄,今晚我戏台上表演的复活术,在很多人看来只是一个戏法,当不得真。其实不然,这是一个秘术,是真真正正存在的,当时乔兄就站在我身边,亲眼目睹了整个过程,所以行不行得通,乔兄你有发言权。若你们亲眼所见,都不相信,那我真的无能为力了。”施慕白站起了身来,披着一头长发:“你们若相信,就留下来,我们继续谈。若持怀疑的态度,那么我只能送客了。” 第153章死亡交易 如今乔府的生意真是一天不如一天。 如果不及时采取挽救措施的话,这么一大片基业可真要毁了。如今有这样一个救乔府的方法,还亲眼目睹了这个方法可行,又怎能不来尝试一下? 一命抵一命,就能将恩怨一笔勾销,还是假死,简直太有诱惑力了!也是逼到了这个份上,只能冒险博一把。 所以乔老爷父子决定好了! 如果没有决定好,今晚又不会来找他施慕白。 只是这人命关天,必须谨慎。 “施兄所言不假,当时我的确目睹了一切,所以我相信。不过……”乔仁也不是一个傻子,所以他看了一眼爹,对施慕白说:“施兄,我相信你,可我爹还有点疑虑,毕竟你杀的是鸡,鸡和人能一样吗?这可是人命关天的事,不能有一点马虎。” 乔老爷点头。 “我理解。”站着的施慕白也点头,披散着长发的他,盯着乔仁父子,对他们说:“你们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不过我可以用我的人格做担保,不管鸡,还是猪鸭牛羊,包括人,都一样能起死回生。” “当真?”乔仁和乔老爷异口同声,眼里都冒着激动的光彩。 “看来你们还是不信任我,既然这样,就当今晚我表演的是一个戏法,图一乐,请回吧。”施慕白做了请的手势。 看着这一幕,乔老爷赶紧说:“贤侄莫怪,我们信任你,你说吧,我们要怎么做?” “施兄,我也信任你,我相信你是为了我乔府好。说吧,要怎么做?”乔仁也赶紧表态,毕竟都用人格做担保了。何况他和自己小妹有了夫妻之实,是自己妹夫了,想来也不会害自己人。 施慕白看了看他乔老爷,又看了看他乔仁,来回看了看,这样说:“怎么做还不能告诉你们,现在的问题是,你们真决定了吗?又选择谁去死?” 他们父子当然决定好了。 至于谁去…… 乔仁他说他去。 乔老爷又说他去。 两人开始争论。 乔仁说:“爹,你就别和我争了,这事是因我而起,我那岳父痛恨的是我,也只有我死了,他才能消气。如果出了意外,爹你还能掌控大局。” “仁儿,话是这么说,可你的分量太轻,爹怕你死了,你那岳父依然不肯罢手。所以还是爹来尝试吧,即使爹到时候出了什么意外,也还有你在,你还年轻,你可以将我们乔府的基业延续下去,可你若去了,若出了意外,爹就无后了,这样的话,爹岂不是白忙活了吗?” 乔仁和乔老爷各执一词,你说你有理,我说我有理。 最后还是乔老爷说服了乔仁。 “决定好了?”施慕白问。 乔老爷点头:“我去。” 乔仁沉了口气,认真的看着施慕白:“施兄,我爹的生死就靠你了。” “乔兄,你放心,只要方法得当,一切都没问题,出了事,我负责。”施慕白自信的说。 乔仁重重地点了下头。 接下来,施慕白问乔老爷:“伯父,你打算什么时候办这件事?” 乔老爷想了想:“我打听了一下,那钦差大臣还得过一些时日才会离开江州,所以这两天我娘寿辰,肯定办不了这事,等过了这两天,在去不迟。” “施兄,你现在告诉我爹这个复活术要怎么做,才能不出意外,让我爹这些日子好准备一下,不至于到时候手忙脚乱出意外。”乔仁关心这个。 “不急。这事不在伯父,而是在乔兄你。” “在我?”乔仁不惑。 乔老爷也是不解。 都望着他,望着这披散着一头长发如玄学大师一样的施慕白。 “今晚我表演复活术的时候,相信你们也看见了,那只死透了的鸡,是在我喷了一口符水上去后,那鸡才活的。所以这个复活术的关键,就在于这口符水。到时候只要乔兄你烧符化水,含在嘴里,喷在伯父的伤口上,就算完事。” “如此简单?”乔仁和乔老爷对望了一眼。 “别看这个动作简单,重要是那张符。”施慕白看了看乔仁,又看了看乔老爷,他道:“到时候你们什么时候去,我什么时候就给你们画符。现在有一个问题,那就是伯父您到时候是选择长钉穿头,还是用刀抹脖?” 这话一出,乔老爷脸色都变了! 无论是长钉穿头,还是用刀抹脖…… 想想都疼。 “贤侄啊,非要这样吗?就不能吃毒药?”乔老爷试着问。 “伯父,我知道这两个方法不论哪一个,你都觉得疼,都害怕,但这点疼与乔府的基业比起来,孰轻孰重你应该清楚。而且只有这样才能让人信服。在一个,我这个复活术,用的符是外用,不是内用,所以毒药是穿肠烂腹,需要口服的符水,而口服的符水,慕白我这里没有,也不会画,到时候伯父你人事不知,更服用不了,所以风险更大。” 听施慕白这么一说,乔老爷明白了,觉得在理。 “爹,我看就抹脖子吧,那长钉穿头,真的是……有点残忍。”乔仁给他爹选择了死亡方式。 “也只能是这个了。”乔老爷点头。 “有件事我得嘱咐一下。”施慕白看着他们,沉了口气,说:“这个复活术,有一个特点,那就是得在死后的一刻中(十五分钟)之内,喷一口符水在伤口上。然后在接下来的一刻中之内缝合伤口,否则超过时间,回天乏术。今晚那只复活的鸡,没有缝合伤口,也顶多只能活半个时辰,而现在,我所料不差,鸡已死亡。” “原来是这样,我就说那只鸡明明活了,为什么半个时辰就死了,原来是没有缝合伤口。”乔仁点了点头说。 “那贤侄现在给伯父我画一张符吧。”乔老爷说。 施慕白摇头:“现在不行。这符必须当天用当天画,不能过夜。所以伯父你什么时候去,就什么时候来找我,慕白给你画就是。” 既然这样,乔老爷也不好在说什么了。 施慕白不给乔老爷画符,就是害怕乔老爷拿着符去杀一个人做试验,一旦那样,那后果不敢想象,所以必须拒绝,至于真到了死而不能复生,他自有办法推卸责任。 一行三人又在书房里聊了一阵,才离开。 还是施慕白将他们送出院子的。 等乔仁父子走了后,一袭白衣,且披散着长发的施慕白,就这样站在院门口,目送着乔仁父子离去的方向,眼神很复杂。他不知道实施这个复活术杀人方案,是对还是错……可一想到他们害自己,给自己下药,自己就恨得牙痒痒! 第154章挑拨离间 送走了乔仁父子,施慕白将院门关上。 “走了吗?”细水从厢房门后探出头来。 院门前的施慕白,投眼望去:“你,还没睡?” 身穿淡青色长裙的细水从门后走了出来,撩了一下发,她抿了唇说:“我睡不着,我不是担心施先生你吗,你从表演戏法开始,到现在都过了快四个时辰了……” “你还帮算着的?”施慕白面含微笑。 细水咬着唇,点了下头。 “算上今天,有八天了,这两天我明显感觉到药效没有以前那样强了。”施慕白随意点了点头,看着她:“这些天辛苦你了。” “施先生你不要这样说,你会这样,都是我害的……” 施慕白不言。 “那,今晚我还睡你屋吗?”细水抿唇忐忑的问。 “你觉得呢?”月光下的院门前,施慕白这个时候药效已经发作了,开始解衣服。 细水见他解衣服,脸色红了一下,抿着唇小跑了过来:“我帮你吧。” 第二天。 老夫人七十六正生。 今天乔府来了很多宾客,可以说乔府热闹非凡,那戏班子还在唱戏。只是施慕白不愿去凑这个热闹,一整天都待在小院里。 中午时分,外面开席了。 小院里,也开始吃饭了。 “相公,昨晚的戏法真是太精彩了,你受累,来,多吃点肉,补补。”乔枝笑着给他碗里夹了肉。 在外面院子里的杏儿和细水,也听到了,偷偷抿唇笑。 “我在给你说一遍,那是节目效果需要,你若在叫一次,别怪我赶你出去了。”施慕白的脸色极其不悦。 “我们都有了夫妻之实,还不让叫,真是小气。”乔枝撇了撇嘴。 施慕白继续吃饭。 他不出去吃宴席,就是不想成为别人谈论的对象,只想一个人清静清静。 也是这个时候,院门外有人敲门。 细水开门一看,就怔了一下,然后赶紧跑回来,站在门口望着屋里吃饭的施慕白说:“施先生,乔八爷来了。” 施慕白抬眼看向门外。 乔枝眉头邹起:“他来做什么?” “贤侄,听说你昨晚的戏法可是精彩绝伦啊,走哪儿,哪儿都在谈论你。”乔国厚说笑着进来了,只是当见到乔枝也在,一时愣了一下。 乔枝也不喊八叔,就这么坐着,吃自己的饭。 施慕白站了起来,客气的说:“八爷您来了,来,进屋坐。”说着话,看向屋外的细水:“还愣着做什么,赶紧去给乔八爷沏茶。” 乔国厚听施慕白叫自己八爷,而不是伯父,一时间僵了一下,但也没说什么,进屋坐下了,看了看桌上的饭菜,他奇怪的问:“施先生,你怎么不出去吃宴席呢?” “我不愿意和陌生人一起用膳,更不愿意和她乔小凤坐一桌,所以就自己在家吃就行了,清静。”说着话,施慕白坐了下来,看向乔国厚:“八爷您来,是有什么事吗?” “也没什么事,就是你回来这么些天了,我也没有来看你,你也知道,乔仁父子对我有成见,而你又不出府,所以今日给我娘祝寿这个机会,就来看看施先生你,怎么样,你的伤好多了吧?” “多谢八爷挂念,我的伤已痊愈。” 乔国厚一叹,他道:“三月前,也是我不在乔府,要是我在,还轮不到她乔小凤放肆,我那七哥也真是的,出门做生意也不把家里安顿好,还有我那七嫂,明明在家,都对施先生你不管不问,任由她乔小凤胡来。哎,我算是看透了我七哥这一家人。” “老东西,你说什么呢?我家的事用得着你说吗?”乔枝听不下去了,这是故意在挑拨离间啊。 “你看你这死丫头,没大没小,我好歹是你八叔,叫什么老东西?再说了,我说说你爹和你娘,怎么了?难道事实不是这样吗?还有你,我们大家都知道你喜欢施先生,可既然你喜欢,为什么那晚不阻拦你姑姑?我看你呀,没那么喜欢。” “你——”乔枝气得站了起来,急得看向施慕白:“慕白哥,那晚的事我已经给你解释了,你不要听他挑拨离间。” “你解释了?怎么解释的?是不是说你姑姑把你关起来了?”乔国厚冷笑一声,不屑地说:“我可听说了另外一件事,是你跟你姑姑交代慈贤高僧去枫林山捉鬼那天,施先生跑在你前面去了那诡墓,没有你带路他就去了,这事不是你怀疑出来的?你既然有了这个疑问,就说明你不信任施先生,既然不信任又谈什么喜欢?” “我……慕白哥,我真的没有不信任你,我只是有什么说什么,我……” 施慕白沉默不言。 看他无动于衷,乔枝也说不下去了,很急很怒,脸也绿了,虽然这件事早就过去了,可现在又提,真的是窝火。她看向乔国厚,一把抓起手中的筷子扔向了他,上前就推拉他,吼起来:“老东西,你给我滚,我家不欢迎你。” “够了!”施慕白厉喝一声。 将乔枝和乔国厚都吓了一跳,怔怔地望着他。 “我不想你们在这里吵架,要吵出去吵。还有乔枝,八爷在怎么说也是你八叔,即使你八叔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你也不能没有礼貌。出去静一会儿吧。” “我……”乔枝知道在说下去,只会给慕白哥添麻烦,狠狠瞪了一眼乔国厚,转身出了屋,去外面院子里待着。 这个时候,细水沏好茶端进了屋里。 “八爷,过去的事都过去了,不要再提。”施慕白做了个请的手势:“喝茶吧。” 乔国厚点了点头,端起茶品饮了起来。 “施先生,我不是挑拨离间啊,我也只是有什么说什么,既然你说过去了,那八爷我也就不说了。今日来,八爷是有一个疑问不解,乔府这么对你,你为何还要回来呢?是我七哥不让你走,还是别的什么?你给八爷我说,他们要是不让你走,八爷我带人把你接走,到时候看他们谁敢拦。” 乔枝在院子里听着这话,是又急又怒,又不好进来吼他乔国厚,只得起身离开这里,去找爹和哥,赶紧把这事告诉他们,否则让这老东西继续挑拨离间,那就大事不好了。 施慕白最不想见的人,就是他乔国厚。 因为乔国厚是知道自己知道乔微音是被乔仁父子害的,按理说,自己应该恨乔仁父子,上次他乔国厚离开,他施慕白也应该找个机会离开乔府才对。可是自己没有离开,在加上三月前发生了打断了自己四肢一事,这事发生了,自己更加会离开乔府,离开江州,可是自己依然没有离开,那么他乔国厚这只老谋深算的狐狸,不会怀疑什么吗? 自己也解释不清楚,因为找不到一个能让他乔国厚信服的理由。 见他施慕白不说话,乔国厚看了一眼外面院子里,发现乔枝走了,他低声说:“微音的仇,伯父我已经找乔仁算账了,就算扯平了吧,你就不要在留下替微音报仇了,因为没有伯父在府上帮你,你一个人势单力薄太危险,微音若在天有灵,也不希望你继续为他报仇。离开乔府吧,去伯父我府上,伯父我一定好好待你。” “伯父,您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我留在乔府,不是因为这些。” “那是因为什么?”乔国厚好奇。 “三月前我之所以会遭受那样的屈辱,想必您也知道是因为什么事,所以现在的我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的离开,我必须找出这个嫁祸我的人是谁,至此我才又搬进了这个小院,只要我查出是谁在嫁祸我,我一定会弄死他,不管他是谁,哪怕真是那个妖孽,我也会让其魂飞魄散。所以在这之前,我是不会离开乔府的。”施慕白的决心很大。 乔国厚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那这些天,可有找到一些眉目?”乔国厚好奇的问。 “老八,娘找你说话呢,你怎么跑这儿来了?”乔老爷这个时候来了,身边跟着乔仁,以及乔枝。 第155章兄弟反目 乔老爷父子来这么快。 就是听乔枝说老八在挑拨离间,所以担心这老八乱说话,要是狗急跳墙把乔微音怎么死的给捅出来,那好不容易安抚好的施慕白,绝对会付诸东流,彻底成为一个大敌。 现如今的乔府已经是四面楚歌,绝不能在出什么岔子。 “怎么,我来看看施先生,关心一下施先生,不行吗?” 乔国厚与乔老爷的目光对视,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 “当然行,只是娘想找你说话,所以你还是赶紧去陪娘吧。”乔老爷得赶紧打发他走。 “是吗?”乔国厚也知道七哥来了,自己留下也不好说什么话了,所以站了起来,看向施慕白,他道:“施先生,刚才的话你记住,若是乔府里的人对你不好,告诉我,我随时来接你去我府上。告辞。” “谢八爷,八爷慢走。”施慕白站了起来,客气的说。 “老八,我送送你吧。”乔老爷送乔国厚出去了。 屋里面,乔仁和乔枝赶紧来到了施慕白身边,乔仁问:“施兄,那老东西没和你说什么吧?” “慕白哥,他说的话都是在挑拨离间,你不要信他的。”乔枝抓住他的手,急着说。 这个时候,小院外面。 乔国厚走在前面,乔老爷跟在后面。 “老八,你没有对施先生说不该说的话吧?” 前面的乔国厚,没有回头,饶有兴趣的问:“不知七哥,指的是什么?” “你说呢?”乔老爷在后面死死盯着他的背。 乔国厚停了下来,回身看着乔老爷,冲其一笑:“真想知道?” “不管你说了什么,我提醒你。”乔老爷死死盯着他:“你找人害死了我儿媳妇,这件事你别以为七哥我不知道是你做的。当然,你也怀疑微音的死与七哥我脱不了干系,所以我怀疑你,你怀疑我,不管我们的怀疑是不是真的,我们都没有证据证明是对方干的,所以即使真是对方干的,我们就算扯平了,谁也不要再提。否则你要是把这件事给捅出来,那也别怪七哥我不给你扛这事了,你也知道我儿媳妇的爹到现在还没有消气,要是把这些捅到他哪里,你说是会找你的麻烦?还是找七哥我的麻烦呢?” 乔国厚不言。 两兄弟在清冷的月光下,就这样盯视。 忽然,乔国厚笑了,只是目光依然怨恨,咬牙切齿:“七哥,你终于承认我女儿的死与你有关系了。你真狠!为了让施先生成为你女婿,不惜害死我女儿,来让你女儿上位,高,真高!” “你对我儿媳妇下手,你不也狠吗?还选在新婚之夜,你是让我仁儿在所有人面前丢尽了脸面,还借这个机会给我乔府添无可化解的仇敌,打压我乔府的生意,这么大片基业都快被你打垮了。要说狠,你比我狠!” “狠吗?到底谁比谁狠,七哥你心里有数。” 乔老爷不说话,就这么盯着他。 “就算我狠,也是七哥你先对我动手的,我失去了女儿,你失去了儿媳妇和攀高枝,我们哥俩就算扯平了,但你打压我,不让我碰乔府的生意,还把我逼出了乔府,这笔账怎么算?” 乔国厚目光异常不甘,狠盯他乔老爷n秒,转过了头去,继续前走:“这件事我捅不捅出来,得看我心情。总之,你给我记住,你我兄弟之间的斗法,还没完。” 乔国厚走了。 乔老爷就这样盯着他离去的背影,回了他一句:“你我是亲兄弟,何必这样手足相残?非要斗个你死我活吗?” “是你先斗我的!”远去的乔国厚回了这么一句,就在没有声音了。 乔老爷一声长叹。 小院里面。 乔仁还在安抚他施慕白,让他不要听那老东西胡说。 说着说着,施慕白突然看向乔仁问了这样一个问题:“乔兄,有件事我一直想不通。” “什么事,你说。” “就是你大婚的第二天深夜,你提刀去砍你八叔,这是为什么?”施明白知道其中的原因,但他现在得挑明,要把他们之间的矛盾激化,所以他不惑的问:“当时,我问你,你也不说。而且这些日子,你们的矛盾好像越来越大,我都不知道这里面都是因为什么,你们好歹是一家人,为什么这样?你能告诉我吗?” 此言一出,乔仁为难了。 因为这件事牵扯到乔微音,要是说出来,恐怕不是什么好事,这也是乔仁为什么一直不说。可现在施慕白问了,他也不在吞吞吐吐。 “施兄,这件事我本来不想让你知道,因为怕你误会。可现在你既然问了,我就告诉你那晚我为什么去砍他。” “为什么?”施慕白看他演戏。 “那晚我提刀去砍那老东西,就是我怀疑我娘子的死是他这老东西设计的。因为在那之前,在你去周兄家住的那半个月里,他来找过我爹,和我爹吵架,还私下打了一架,说乔微音是我和我爹害死的,这简直就是乱咬人。她是我堂妹,是我的亲人,我怎么可能害她?何况她还是施兄你的挚爱,我害谁也不会害施兄你的女人。” “是,那王二公子那几天是和我关系好,可那不是为了我乔府的生意吗,那几天我们两家正在做一笔生意,我能不对他好点吗?谁知道那王八蛋竟然夜里背着我干出那等禽兽之事。就因为这,我八叔这老东西怀疑是我和我爹指使王二公子干的,妈的,他一次又一次因为这事想要报复我,直到我大婚那天晚上,我娘子遭受那……本来我没有想到是他这老东西设计的,直到我想起乔微音的死和我娘子的死,手法似乎是一样的,所以就断定肯定是我八叔因为报复而设计的,也才有了那晚我提刀去砍他一事。” 施慕白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 “施兄,我之前不告诉,就是怕你多想,虽然我行得正坐得直,但也怕流言蜚语,因为这事解释不清楚。” “慕白哥,我堂姐的死真的与我爹和我哥没有关系,都是我八叔那老东西瞎怀疑,而且我堂姐出事那晚,我还因为拉住王二公子那个禽兽,不让他跑而挨了他几拳……就是之前你不在,我住的后罩房进小偷了,这事别人不知道,可我却知道肯定是我八叔那老东西安排的,想要祸害我,是我福大命大,我没有把这事告诉你,就是因为没有证据,不想随便怀疑别人,可现在我八叔这老东西真的是太过分了……慕白哥,你千万不要相信他的话。” “还有这事?”施慕白震惊,抓着乔枝的手关切问:“那你没事吧?” “我没事。”乔枝摇头。 “老东西!“施慕白的目光冷了起来:”真是越老越糊涂。”说着话看向乔仁:“乔兄,我觉得嫁祸我一事,有可能就是你八叔干的,或许就是因为想要赶走我,我成为不了他的女婿,也不让你们和我走近。好毒啊!” “对啊,我怎么没有想到这一层?”乔仁惊讶了起来,也愤怒了起来。 也就是这个时候,小院外面嘈杂了起来,声音很大,似乎很多人在闹。 施慕白看向外面的细水:“外面怎么了?” 第156章坐等死讯 乔府后花园。 荷池上的廊桥上聚集了很多人。 原来乔国厚和乔老爷分开后,乔国厚离开后花园正走在廊桥上,谁知道对面突然来了乔西他娘,疯疯癫癫一把将乔国厚推进了荷池里面,然后乔西他娘也跳了进去,抱着乔国厚在荷池里面手舞足蹈,一个一个鬼啊鬼的叫。 这一幕,将不远处的乔老爷看得目瞪口呆。 虽然乔老爷和乔国厚水火不容,但好歹是骨肉相连的亲兄弟,还没有到那种你死我活的地步,所以就赶紧跑过来救人,同时也大喊。不一会儿就来了很多人,将这廊桥拥挤得水泄不通。 施慕白和乔仁他们赶来的时候,乔国厚已经被救上来了,浑身**的,头上还顶着绿色的浮漂。 “八叔,对不住对不住,是我没有看好我娘,真的对不住……”乔西一个劲的朝乔国厚赔不是。 乔国厚冲他乔西黑脸一吼:“滚!” “是是是,我滚我滚。”乔西唯唯诺诺的拉着她娘走了。 乔西他娘虽然被拉走了,但还是在手舞足蹈冲这边怪叫着。 在场的人看着这一幕,是好笑又好气。乔国厚看了周围人一眼,怒哼了一声,也走了。 “都散了吧,别看了别看了。”乔老爷开始驱散这些围观的人。 这件事在所有人看来,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一个疯婆子闹事。只有,施慕白知道这是谋杀! 陈妈明确告诉过他施慕白,说乔西他娘已经好了。所以既然好了,既然不疯癫了,那么刚才发生的事,就不是什么疯子闹事,而是谋杀!至于为什么要谋杀乔国厚,施慕白也知道点原因,但不详细,只是知道乔西他爹,也就是乔氏家族第二代大家长乔安,是被谋杀的,想来应该是乔国厚干的。 闹吧,只要不妨碍到我就行。 “这老东西活该!”乔枝幸灾乐祸的说。 施慕白看了她一眼,不说什么。转身走了。 “慕白哥,等等我。”乔枝跟了上去。 只是刚走到沟渠旁的那条岔路口时,右手边就走来了乔小凤。两人相遇在这岔路口。 施慕白,就这样停下了,盯着她乔小凤。 乔小凤是刚刚从右手边的温泉出来,现在遇到他施慕白,身后跟着两个丫鬟。 “你还真敢回来!”乔小凤似笑非笑地盯着他。 “慕白哥我们走,不要理她。”乔枝怕矛盾激化,加上也不待见她姑姑,就拉着施慕白走。 看他们走了,乔小凤冷哼一声,朝着乔枝喊:“乔枝,你最好看着他一点,若他有什么不轨行为,别怪姑姑我让你难过了。” “你给我闭嘴吧你,你要在敢动我慕白哥一下,我和你没完。”乔枝回头吼了她乔小凤一句,回头继续推着施慕白走。 只是走了几步,乔枝就推不动他施慕白了。 施慕白停了下来,脸色铁青,回头看向那还锁定自己的乔小凤,与她的目光对视,对视中,嘴角勾起了一抹若隐若现的笑。 “哟,看来你是不服气。”乔小凤冲他施慕白戏虐的说。 “慕白哥,我们不要搭理她,我们快走。”乔枝赶紧推。 “施慕白,我不管你是不是那妖孽,你都给我听好了,不要以为在乔府有乔枝和乔仁以及我那七哥护着你,你就可以万事大吉,为所欲为,这是妄想,从今以后我乔小凤会三天两头回来,若让我发现你不对劲,那么就不会像上次那样打断你手脚那么简单了。” 施慕白没有回答,就留下了一个背影。 回到小院,乔枝就安抚他施慕白,给他捶背捏肩:“慕白哥,你不要和我姑姑一般见识,她就是一条疯狗。” 施慕白不说话,就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时间一晃,两天后。 今天是一个艳阳天。 一大早,乔仁父子就来到了后花园的小院,找施慕白画符。 “确定今天去吗?” 书房里,乔仁父子对望了一眼,纷纷点头。 “贤侄,伯父我的生死就全靠你了。”乔老爷严肃地说。 “伯父您放心,我让谁出事,也不会让你出事。你们等我一下,我现在就给你们画符。”说着话,施慕白就从抽屉里取出一张黄纸,拿出一只红笔,开始在黄纸上画了起来。 边画,嘴里边嘀咕,似乎是在念什么咒语。 乔仁父子就站在旁边,认真地看着。 不一会儿,施慕白就将符画好了。 递给乔仁,看着乔仁慎重地说:“乔兄,这符我给你画好了,你可要好好保管,这可关系到伯父的生死。” 乔老爷见他把符给儿子,于是好奇的问:“贤侄你不和我们一起去吗?” “是啊施兄,你要不去,我心里没底啊……”乔仁也望着他,迟迟不肯接符。 施慕白摇头笑了笑:“伯父,乔兄,你们放心吧,这件事看起来危险,其实都是心里恐慌作用在作怪。只要乔兄你按照我说的做,就绝对不会出事。而我不跟着你们去,是我不想见到乔小凤,毕竟那钦差大臣住在太守府,希望伯父和乔兄,能理解我。” 乔仁父子对望了一眼,也都知道他施慕白和乔小凤的恩怨,所以也不勉强他了。 “既然施兄不愿意去,那我也不勉强。不过你能不能告诉我到时候烧符,需要注意什么?我怕万一搞错了什么,可就晚了。”乔仁对这件事很谨慎。 施慕白也不吝啬,他先对乔老爷说:“伯父,你到时候要做的事很简单,你去了太守府,见到了钦差大臣,一定要表现很愤怒的样子,说不就是一命抵一命吗,然后拿着刀放脖子上一抹,记住,刀一定要锋利,一定要快,否则痛苦的是伯父您。” 乔老爷重重地点头。 嘱咐完乔老爷,施慕白又看向乔仁,对他嘱咐:“乔兄,伯父的生死全在你身上,到时候你一定要掐准时间,一定要在伯父抹了脖子的一刻中之内,烧符化水,喷在伯父的伤口上,然后赶紧缝合。这些事,不要让人看见,否则前功尽弃。另外府上也要立刻准备丧事用的东西,好瞒天过海。” 乔仁重重点头。 “好了乔兄,该说的我都说了,现在,符就交给你了。”施慕白再一次把符递给他乔仁。 乔仁小心翼翼接过符来,将其装进一个锦囊里,贴身放好。然后看着施慕白说:“施兄,你对我乔府的大恩大德,我乔仁没齿难忘。” “贤侄,伯父什么也不说了,等伯父回来,一定重谢你。” “伯父,乔兄,你们不要这么说,我不过是举手之劳,何况我们是一家人。”施慕白面含微笑,拱手:“慕白,就在家恭候你们了!” 第157章噩耗传来 就这样。 乔仁领着他爹乔定远去抹脖子康概赴死了! 乔老爷也是被逼到了这个份上,但凡有另外一个方法能挽救乔府基业,也不会选择风险系数如此高的方法。不过也还是多亏了施慕白变的那个复活术起了关键,以及施慕白的再三保证。 当然,人是送走了,只是施慕白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心软了。 一想到乔老爷这一去就回不来了,就有了那么一点感伤。想起了自从来了乔府,乔老爷对自己的点点滴滴,似乎都是正面的,没有那么一点恶意。可即使是这样,他还是得让这件事发生,有些事可以原谅,有些事不可饶恕,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在这样一个罪恶的大家族里,随时都有可能死亡,比如三月前的那个雨夜,没有任何预兆,自己就被抓了起来,打断了自己手脚,将自己赶出了府。还比如十天前他们密谋给自己下药一事……这都是血淋漓的教训。自己绝不能在重蹈覆辙,绝不能心慈手软! 庭院里,细水坐在厨房前的一口水井旁,洗衣服。 施慕白,站在门口,就这样盯着洗衣服的细水。 细水也发现了施先生在盯她,不时抬眼看向他,目光对接上,冲他一笑,可他不说话,就那么盯着自己,感觉怪怪地。忽然,细水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起身赶紧去把院门关上,朝门口的施慕白跑来。 “你做什么?”施慕白不惑她的举动。 “你药效不是发作了吗?”细水正在解她自己的衣裙。 “谁跟你说的我药效发作了?”施慕白眉头邹起。 “施先生你,你刚才不是盯着我吗……”细水水灵灵地大眼睛望着他。 “你能不能动点脑子?两个时辰前才……”施慕白咽下了后面的话,转身:“跟我进来。” 细水想想也是,两个时辰前才帮他那个了一次,怎么可能这么快呢,而且这几天都四五个时辰才会发作一次。于是很是疑惑的跟了进来。 书房里。 细水站在书桌前方。 “你现在去趟天台山清泉寺。” “去哪儿做什么?是要我去给施先生你求什么签吗?” “替我去还愿,去烧三炷香,也顺便给我求个签吧。这封信是我写给慈溪高僧救我的感谢信,你顺便带去交给他,上次走的太匆忙,没来得及和他告别。”说着话,施慕白将一封信放在了桌面上:“拿着信,现在就走吧。” 细水看了一眼桌面上的信,望向他,好奇的问:“施先生你怎么不自己去?” “让你去,自有让你去的理由。其它的不要多问。” 细水哦了一声不在问了,但还是有一件事让她担心,她说:“天台山清泉寺虽说不远,但也不近,一来一回都得晚上了。这么长的时间,我不在,施先生你药效发作怎么办?” 施慕白沉默了,他想了想:“你去吧,我想我能忍住。“ “能吗?......你上一次发作是两个时辰前,我这一去一回最快也得要六个时辰,算起来就是八个时辰,你……”细水一脸的不忍:“要不还是我陪你去天台山清泉寺吧。” “不行。我不能在这个时候走,一走就是逃,就再也回不来了。” “为什么?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细水意识到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心也悬了起来。 施慕白不言,闭上了眼。 “八个时辰我忍不了,但六个时辰我想我能忍住。”说着话,他睁开了眼,并开始解衣。 细水见他解衣,知道他的意思了,轻嗯了一声点头,朝他走了过来。 好一会儿后,细水整理了一下仪容,穿好衣服拿着信走了。临走前,施慕白嘱咐她一定要亲手交给慈贤大师。 晌午! 江州太守府! 今天可谓是热闹非凡。 一切都在按流程走。 当着所有人的面,乔老爷怒了,将刀架在了脖子上。周围人都劝,那钦差大臣则脸一黑,冷冷地说:“乔老爷,本府什么没见过?你以为你这样就能吓住本府?来人,把他给我轰出去。” “都给我站住!”乔老爷瞪着那钦差大臣,喘着大气:“你不是说一命抵一命吗,好,我这条老命给你,你拿去吧——” 呼啦! 刀在阳光下明晃晃,锋利的刃口在他乔老爷脖子上拉开了一条深深的口中,鲜血喷溅而出。 在场的人“啊”一声惊叫了起来! “爹——”乔仁按照流程惊喊了出来,整个人扑了过来抱着他爹痛哭,然后说:“爹,你坚持住,我这就带你找郎中。” 乔仁捂着他爹的脖子,不让血喷溅出来,可是血太多,割断了动脉,气压太强,鲜红的血根本捂按不住,不停从他乔仁指缝间喷溅出来。可即使是这样,乔仁还是将他爹带出了太守府,带上了外面停着的一辆马车。 一进入马车,乔仁就赶紧摸出了怀里的锦囊,从锦囊里面取出那张救命符。可是当他把这符拿出来的瞬间,整个人都傻眼了。 中午! 施慕白坐在岸上,手拿一根鱼竿,正悠闲的钓着鱼。 “慕白哥,怎么没有看到细水啊?”身旁的乔枝百无聊赖的说。 “你找她有事吗?” “没有啊,就是奇怪,随便问问。” “我让她去天台山了,我的命不是慈贤高僧救的吗,上次你哥把我打晕就带走了,我都没有来得及和慈贤高僧道别,所以让细水替我去还愿,顺便带去了一封感谢信。” “原来是这样。”乔枝点了点头,继续百无聊赖的走在一颗又一颗鹅卵石上。 “施先生,施先生……” 闻声望去,发现是乔府的大管家乔西。 “乔西兄,找我什么事?” “施先生,快回去吧,府里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施慕白不惑的问。 “有事不是有我哥和我爹在吗,关我慕白哥什么事。”乔枝不耐烦的说。 “乔枝妹妹,你快回去吧,我七叔,也就是你爹,出事了,死了。” “什么?”施慕白和乔枝两人同时惊愕! 第158章将信将疑 火急火燎跟着乔西回府。 刚刚进府,就听见了府里传来的阵阵哭声。 “老爷啊,你怎么就这么走了啊……丢下这么一大片家业,可怎么办啊……老爷……” 这是乔夫人伤心欲绝的声音。 除了乔夫人的哭声,还有其他人的哭声。 施慕白一进入院子,就见到了大堂里面聚集了很多人,几乎全跪着。 乔枝第一个冲了进去,忍着眼里的水雾,掀开了大堂里面停着的那具尸体身上的白布,果然是爹,脖子上还有一条长长的血口。 “爹,爹啊……”乔枝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眼泪哗的一下就溢出了眼眶。 里面跪着的乔仁,见到施慕白回来,仿佛见到了救星,赶紧起身拉住他,将他拉到尸体旁:“施兄,快救救我爹,现在只能靠你了……我求你了。” 周围跪着的所有人都不解地望着这一幕,心想乔老爷死了,怎么乔少爷求施先生? 施慕白掀开白布看了一眼,果然是乔老爷。 乔老爷脖子上有一道血口,都已经开始结痂了,他伸手掰开乔老爷的眼皮,看了看乔老爷的瞳孔,发现一片灰白,没有丝毫生机。又摸了摸乔老爷的胸口,没有任何心跳,甚至身子都已经开始凉了。 “怎么样施兄,我爹还有救吗?”旁边的乔仁惶恐地望着他。 “乔兄。”施慕白看向他,又看了周围人一眼,沉了口气,拉住他乔仁的手,走出了大堂。 不少人就这么看着他们走出去。 施慕白拉着乔仁,进入了一个没有人的厢房里面,将门关上,然后看着他乔仁,压低声音训他:“你爹的尸体都凉了,我怎么救他?脖子上的伤口也没有缝合,你在干什么?我不是嘱咐过你,要在一刻中之内烧符化水吗?这些你都忘了吗?” 不提还好,一提这事乔仁就来气。 他乔仁瞪了他施慕白一眼,从怀里摸出那锦囊,从里面取出那张符扔给他施慕白,眼里充满血丝怒吼:“你自己看,你给我的是什么符,你让我怎么烧?……” 施慕白将符展开一看,一张空白符。 就是一张普通的黄纸,上面什么都没有。 “这……”施慕白眉头邹起。 这怎么可能? 他望着乔仁:“这是我给你那张吗?我给你那张,我明明给你画符了,你当时也看见了,这根本就不是我那张。” “怎么不是?你给我,我就放进锦囊里了,一直没有动过,直到我要拿出来烧,就成这样了!”乔仁一把揪住了他施慕白的衣服,一脸狰狞:“施兄,你说是不是你故意害我爹?……我爹对你那么好,我也对你不差吧?你为什么要害我爹?啊!!!” 啪!一拳砸在了他施慕白脸上。 这一拳直接将他施慕白砸倒在地,嘴角都出血了。 施慕白用拇指擦拭了一下嘴角的血,看了一眼拇指上的血,便抬眼望向一脸狰狞的乔仁,沉了口气,站起身来,与他乔仁对视:“乔兄,伯父死了,我知道你心里难受,心里憋屈,可我就好受吗?” 施慕白拍着自己胸膛,一脸的不忍:“这事我施慕白敢对天发誓,伯父的死与我无关,我劝乔兄你还是仔细想想,一路上都有谁碰过你?是不是有人掉包了?要知道当时你可是亲眼看见我给你画好符的,我递给你后,我就没有碰过。” “我……”乔仁觉得施慕白说得也有理,当时自己确实看他画好了符的,画好了就递给自己了,自己就放进了锦囊里了。可是一路上,也没有谁碰过自己啊。 “有想起是谁碰过你吗?”施慕白盯着他问。 乔仁摇头,一脸的愤恨盯着他施慕白。 见到他乔仁眼里的愤恨,施慕白一声叹息,他这样说:“看来乔兄你还是不肯相信我。行,既然这样,那我也无话可说了,现在处理伯父的后事要紧,我施慕白不会离开,就在小院待着,你也可以派人看着我,如果乔兄你要拿我见官,或者像三月前你姑姑那样对我来为你爹报仇,我也悉听尊便。告辞。” 说完,施慕白打开房门,走了! 乔仁就这样盯着他施里面离去的背影,眼里是恨得牙痒痒。同时喊了一声:“来人。” 两个家丁来了。 乔仁看着这两个家丁,对他们说:“你们给我盯着他施慕白,有什么事,第一时间来报。但是记住,别去打扰他。” 两个家丁不知道为什么要盯着施慕白,但见到乔仁的脸色不悦,也就不多问,回了声是,就去盯着施慕白了。 乔老爷死了! 乔氏家族第四代大家长就这样没了! 乔府刚刚给老夫人过了七十六寿辰,张灯结彩的寿字刚撤下去,就换上了白色的挽联,一个大大的奠字在乔府里赫然醒目。白发人送黑发人! 后花园,孤独小院。 一袭白衣的施慕白,回到小院就进入了书房。 他坐在椅子上,靠着椅子仰着头,面无表情地望着房梁。只是望着望着,他的面部表情就逐渐松开了,笑了起来:“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 他的笑声很小。 他此刻地手里还拿着那张乔仁扔给他的黄纸。 就是这张空白的黄纸要了乔老爷的命。 其实就算这张黄纸上面有符文,也依然救不了乔老爷的命。 让它没有符文,对于会变戏法的施慕白来说,简直小菜一碟,同时也只是一个转移乔仁注意力的一个手段罢了。就是让他乔仁不能确定一定以及肯定的认为是他施慕白设计的这一切,只要他乔仁心存疑虑,哪怕只有一点,也够了! 因为剩下的,他施慕白会让乔仁完全信任他! 退一步,若是方才乔仁不信任他,直接叫人捆了他,那么也不怕,因为还有乔枝在,若是出事了,有她死命相护。 若她护不住,那么也只能是铤而走险,大开杀戒,然后拍屁股走人了! 现在看来,乔仁对自己将信将疑,所以今晚就必须再杀一人,以彻底洗清自己的嫌疑! 他坐直了身体,将手里的黄纸点燃烧了,看着黄纸上面燃烧的火焰,他低声自语:“七叔,你不要觉得自己死得冤,你本早就该死了,让你多活半年,算便宜你了,你也放心,很快就会有人来陪你,让你黄泉路上不孤单。” 第159章两个目的 夜幕降临! 今夜有风,风不大,吹动夜空那团乌云若隐若现地遮住了那轮弯月。 整个乔府,挽联高挂。 灯笼换成了白色,写上了一个大黑“奠”字。 孤独小院。 清冷月下,施慕白正坐在庭院的石桌旁看书,石桌上点着一盏烛灯。 吱呀!院门被推开,肩上挎着包袱的细水回来了。 施慕白投眼望去。 “施,施先生。”细水喘着粗气,一身是汗,鼻头上都有汗珠,看得出来一路上都是跑着回来的。 “嗯。”施慕白点了下头:“一路顺路吗?” 喘着粗气的细水嗯了一声,朝院门外看了看,就将院门关上反锁了。回身撩起长裙,就把亵裤给脱了下来,边脱边急着朝他而来。 施慕白眉头微微邹起。 “施先生,你等急了吧,我一路都是跑的……”细水来到他身边,喘着粗气给他解衣。 “不急。”施慕白推开了她,盯着她:“现在才五个多时辰,我还能忍一会儿,多忍一会儿药效就会减弱的快。还是先说说你吧,见到慈贤大师了吗?” 施公子都这么说了,细水也不急了。 “先喝口水吧。”施慕白见她一身是汗,喘着粗气。 细水嗯了声,就提起石桌上的茶壶往嘴里倒。施慕白无语地就这么望着她。 咕咚咕咚喝完水的细水,抹了下嘴,冲他施慕白尴尬一笑:“太渴了。” 施慕白不说话,盯着她。 “哦对了。”细水想起了一件事,看着他不惑的问:“我回府的时候,府上都挂起了挽联,乔老爷死了,这是怎么回事呀?” “我知道,等会儿我会跟你说。现在我想知道你去清泉寺的事。” “信我有交给慈贤大师。”细水点头说,说着话赶紧从肩上取下包袱,边说边打开包袱:“今天我在寺庙里还给施先生你求了一个平安符,我自己也求了一个。给,这个是你的。” 看着细水从包袱里拿出一个黄颜色被折叠成三角形的平安符,没有立刻接,而是望了她细水一眼,好奇的问:“这是慈贤高僧亲自开光后,交给你的?” 细水想了想,笑着摇头:“开没开光不知道,反正慈贤高僧拿来给我的。” “就只给了你这个符?没有给其它东西?” 细水摇头:“没有。” 施慕白哦了一声,接过符:“谢谢。” 细水站在旁边候着。 “还没吃饭吧?” 细水摇头。 “厨房里有我今晚做的蛋炒饭,剩了一些,你自己去热热,吃吧。”说着话,施慕白拿着平安符进屋了。 “谢谢施先生。”细水望着他的背影说,接着回屋将包袱放好,去了厨房。 回到书房里,施慕白将烛灯点上,将这平安符拆开,放在烛灯前仔细打量。 可是看来看去,也没有发现什么可以让他眼前一亮的东西。一时间,将目光投向了窗外,透过窗户望向厨房,看见细水正在厨房里热饭。 不一会儿,细水就把饭热好了,端着碗坐在厨房门口,拿着筷子往嘴里大口大口地刨。 “好吃吧?”一袭白色长衫的施慕白,站在屋门口,盯着她。 “嗯。”细水咀嚼着点头:“好吃,想不到施先生你还会做蛋炒饭。” “好吃就行,不过好吃也不要吃那么急,小心噎着。”说着话,施慕白换了个话题:“慈贤高僧给你平安符的时候,有说什么吗?” “好像是说了一些话……” “说什么了?”施慕白盯着她,似乎很关心。 细水回想了一下,她说:“给我平安符的时候,他好像说平安符平安符,若想平安就一心向善,善是最大的平安。” “就这?”施慕白眉头邹起。 “好像还有一句,是特意嘱咐我回来告诉你的,说一切都是定数,因定而心死,心死而随波逐流。”细水摇了摇头,望向施慕白:“施先生,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啊?慈贤高僧说你听后自会明白。” 施慕白沉默了。 厨房门口的细水一边吃着饭,一边望着他。 “你回府的时候,府上没人拦你吧?” “没有。”细水摇头,紧接着她又不惑的说:“倒是我们这小院外面,有两个人走来走去,不时朝院子里张望。怪怪的。” 施慕白哦了一声,他道:“不用理他们,做好你自己的事就行了。吃完饭,就……。”后面的话施慕白没有说,看了她一眼就转身进屋了。 虽然他没有说后面的话,但细水明白,点了下头也不多问什么,专心吃自己的饭。 吃饭的她也不时望向书房方向,透过窗户盯着窗户里面坐在椅子上仰头闭眼的施先生。盯着盯着就一心二用了,蹲坐门槛上的她开始提肛缩阴,频率很快,一秒可以提缩两次。 她这样做,是让自己先湿。 虽然她在这些事上还是一个新手,但经过这十一天的探索和感受已经摸到一些门道了。这些事古往今来都是无师自通。 端着碗吃饭的她脸色逐渐红润了起来,目光也水灵灵的又大又亮,腿也紧紧并拢在了一起。 这个时候,书房里的施慕白,脸色有点黯然,也有点沮丧。 他明白慈贤高僧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今天让细水去天台山给他还愿,给他送感谢信,其实是一个幌子,真实目的有两个。 第一个,担心因为乔老爷的死,乔仁会翻脸不认人找自己算账,自己倒不怕,就是担心细水会受自己连累,毕竟这一次不像上一次,所以留下绝对是死亡。让她去天台山,就是支开她,让她走。自己若真的出事,也肯定会大开杀戒逃离乔府,然后半路截住细水,让她不要回府。 第二个,让细水给自己送信。信里面的内容,除了感谢慈贤高僧救自己外,还有另外两句话,一句是我想见我的未来,让他来找我;另外一句是,我的未来若不在寺里,告诉我他在哪儿,我去找他;最后还嘱咐了一句,不要回信,隐晦的告诉细水就行。 之所以让慈贤高僧不要给他回信,就是担心细水回来后,会遭到乔府的拦截,一旦从她身上搜出了这封信,那就不好了。所以为了避免这种事发生,还是谨慎点好。当然,他也不是不信任细水,而是不想让细水知道自己还有一个未来隐藏暗中。 第160章替身 细水回来了,带回了慈贤高僧的话:一切都是定数,因定而心死,心死而随波逐流 这句话,施慕白明白。 就是告诉他施慕白,你的未来因为改变不了命运的轨迹,一切都是定数,力挽狂澜做了很多很多都改变不了,而心死,选择了离开,随波逐流。至于去哪儿,他慈贤高僧也不知道。 得到了这个信息,施慕白想通了这些天未来的自己为什么不来找自己了,原来是早已离开。 离开的真正原因,恐怕也是因为自己五月十八那天夜里准时回到乔府,才让那未来的自己看不到希望,而心死。 自己的未来走了,施慕白感到有那么点沮丧。 他就这样坐在书房里的椅子上,脸色黯然,目光阴郁。 他还有很多很多问题和疑问需要得到回答,哪怕到现在为止,他对自己的未来这个身份依然存有疑虑,得知他走了,还是有那么点说不出来的失落,以及更加好奇。 好奇究竟是什么定数? 好奇自己的未来力挽狂澜到底想要改变什么? 还有慈贤高僧让自己向善,说只有善才能平安,这不废话吗!自己善,现如今的自己还能善得起来吗?善就意味着受辱,受死!善就意味着仁慈,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走吧!随波逐流吧!! 回到属于你的未来去吧!! 不管将来我是什么定数,是悲是喜,我认了!! 宁可做错事后悔,也不要遗憾终生!! 夜,越来越深。 万籁俱静的孤独小院,卧房里亮着柔和昏黄的烛灯。 他们没有盖被子。 光着躯体的细水如一只滑腻的青蛙趴在他身上,喘息着兰气,身体不时痉挛抽抖一下。肌肤上也布着密密的香汗,汗成珠从她白皙的背脊滑下顺入股缝。 少女的躯体浑身散发着荷尔蒙的气息。 他白皙的手在她滑腻的脊背上划过,顺势而下,在她饱满白皙的臀上抓了一把,肉肉的填满了指缝。全身上下香汗淋漓的她慵懒的嗯了一声,没有声音,只有口鼻出的热气喷在他脖颈处。 “休息够了吗?!”他的语气不带丝毫感情。 她习惯了,没有回话,慵懒的在他身上拱了拱,躯体和他的躯体嘶磨着。 他眉头皱起,语气冷冰:“从我身上起开!” 这话一出,眼神迷离的她睁开了眼,望着他:“为什么呀?” 他不言。 “这些天我不是都睡这儿吗……”细水又微闭上了眼,含着一丝笑在他怀里拱了拱,搂紧他了一分,细声说:“是因为药效时间越来越长,今晚不会发作了,才让我回去的吗……没事,就是施先生你药效不发作,我也愿意伺候你……。” 施慕白目光冷了一分:“最后说一遍,滚开!” 隐含怒意的语气,让她细水猛然睁开眼,意识到施公子不是随便说的。望着他,他脸色铁青,逐渐从他身上起开,跪坐在边上:“……对不起。” 施慕白没看她,一个翻身起来下床了,边穿衣边说:“你不是想知道乔老爷为什么会死吗?我现在告诉你,是我设计让他去死的。” 细水张大了嘴。 施慕白看了她一眼,自顾自的穿衣:“我是妖孽乔修,我回来就是复仇的。这一点你应该明白,不仅仅是他乔老爷会死,整个乔府都得完蛋!你如果害怕了,觉得我冷血,后悔留下来了,那么你现在就可以去揭穿我。” 这话一出,细水赶紧下床,跪在了她面前:“施先生,我不会揭穿你的,我发誓!” “是吗。”施慕白看了她一眼,就坐在了床边,穿鞋。 “我,我刚才只是有点惊讶,不是害怕你,我也从没有觉得施先生你冷血。他们该死,我也从没有后悔留下来,施先生,你是我的主子,可你却不把我当丫鬟看,所以你是一个好主子,我认定你了,你永远都是我主子,我愿意一辈子做你的丫鬟。” “说过的话就不要在重复了。”施慕白穿好鞋,站起了身:“把衣服穿上,过来给我梳头。” 细水点头嗯了一声,起身赶紧穿衣服。 梳头的时候,施慕白看着铜镜里自己的目光,说:“今天让你去天台山清泉寺,就是让你离开乔府。乔老爷的死,我不知道会不会烧我身,一旦烧我身,你就得受连累,这连累不是挨一顿打,而是死亡!所以你得先走,然后我会来找你。庆幸的是,这把火还烧不到我这里来,只是怀疑,院子外那两个人就是乔仁因为怀疑我而派来盯着我的。” 给他梳头的细水啊了一声,停下手中的动作,拿着梳子:“施先生,你,你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是不相信我,还是怕我打乱你的计划?。” “梳你的头。”施慕白眉头邹了一下,继续说:“你记住,从我告诉你身份那晚开始,你就是我最信任的人,不告诉你就是怕你多想而不肯走或中途回来,只有让你什么都不知道,你才能安心去。另外,这是我的仇,我不想把你拉进来,你安心做好我的丫鬟就行了。” 细水点头,原来是这样,她继续给他梳头,边梳边说:“那施先生,现在怎么又告诉我了?” “刚才已经说了,乔仁在怀疑我,派了两个人盯着我,所以我需要做一件事彻底打消他的怀疑。而这件事会让我今晚不会在屋里,可外面又有人盯着,所以你得扮成我去书房坐着,让烛灯把你的影子投射出去,让那两个盯着的人看见,以掩人耳目。” 原来不是让回自己屋里睡,而是去书房。她点了下头,试着问:“施先生你今晚要做什么事啊?” “不该问的别问,做好你的丫头就行。”话落,施慕白就闭上了眼。 夜如浓墨,时间在万籁俱静中一分一秒走过。 冷月在夜空挂着,冷冷的,白白的,惨惨的,时而有若隐若现的乌云飘过,似预示着不祥。 月黑风高杀人夜,当夜色将所有人催眠进入梦乡后……那紧闭地窗户如魔鬼的嘴一样,开了…… 紧接着,窗户里的灯就亮了。 亮灯的是书房,施慕白挑灯夜读的影像投射在了窗户上。时而拿着书走动,时而提笔写字…… 第161章送你去见佛! 静心斋! 这是一个古朴的院子。 位于乔老爷生前住的院子后面,又位于后罩房前面。 这个院子里面有一颗苍劲有力的大树,四人围起来才能抱住,枝叶繁茂。只是今夜的这颗树,在冷月的照耀下,树影婆娑,有那么点鬼气。 老夫人就是住在这个院子里。 深居简出,过着吃斋念佛的生活。 乔定远乔老爷抹脖子去了,老夫人白发人送黑发人,有点承受不住,前两天自己刚刚过完七十六寿辰,今天就死了儿子……所以去了大堂看了儿子最后一眼,就晕厥了过去,抬了回来躺在床上休息。 平时就一个上了年岁的老嬷嬷照顾老夫人。 屋里亮着灯。 香炉里有青烟袅袅,模糊了挂在屋中墙壁上的那幅大日如来像。 如来像前是一个香案,案前摆着贡果,以及香炉,还有两只蜡烛。 老夫人就盘坐在香案前的一个蒲团上,手拿一串念珠,闭眼禅坐。只有这样才能让她因为丧子之痛的悲伤心情而得于平复。虽未出家,但平时的饮食起居与出家人别无二样,是典型的俗家弟子。 照顾老夫人的那个嬷嬷,此刻坐在里外做针线活,也不时打起了瞌睡。老夫人没睡,她也不能睡。 忽然,有人敲门。 在里屋打瞌睡的嬷嬷,被敲门声惊得身子一抖,眨了眨眼,走了出来:“谁呀?” 屋外的人没有回答。 嬷嬷将门“吱呀”一声打开,屋外黑漆漆的,只有少许月光落在院子里。一个人也正直挺挺地站在门口。 “施……”嬷嬷认出了门外站在的这个人。 门口的他嘴角上扬,冲她邪魅一笑。 五指张开,伸手就按在了她的头上。 黑夜中,耀眼地分叉电流以最高伏度贯穿她全身。 整个身体都来不及抖栗,直挺挺倒在了地上。 背对门口盘坐蒲团上的老夫人,听到了什么声音倒地,转动手中念珠突然哗啦哗啦断了,一颗又一颗珠子散落在地上。目光也睁开了,微微侧头,看见了倒在地上的嬷嬷,睁着一双大眼,死不瞑目,面部些许地方已经焦黑,发丝里还往外冒着烟。 门,响起了关门声。 一个长长地影子被烛光映射在了墙壁上,老夫人死死盯着墙壁上这个影子,她没有回头,她也知道这个人站在了自己身后。 “你终于又来了。” 身后的他不言。 “是该称呼你为施先生,还是叫你乔修。” 身后的他笑了,笑着望向墙壁上的那幅大日如来像。 “如果我的死,能让你解恨,就拿走吧。只希望你放过其他人,他们好歹也是你的叔伯和兄弟姐妹,你和他们身体里都流着一样的血。” “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他阴阴地笑了起来,笑得很压抑,笑得很痛恨,垂下眼盯着她的头:“现在把我当乔家子孙了?早干嘛去了?……当年拍板杀死我的时候,可有想过我是乔家子孙?我是我爹的唯一后人?没有吧?那就不要怪我也不把你们当家人,我只能把你们当猎物,一个,一个一个的猎杀。” “你真要将乔府赶尽杀绝吗?” “赶尽杀绝也是你逼的,如果三月前的那个雨夜,你不放任你女儿对我动手,而是以求原谅的心来向我赎罪,那么或许我会心软,或许我会考虑放下仇恨,与你们和解。可你坐视不管,坐在那太师椅上无动于衷。要知道那是你赎罪的最好机会,可惜你和你女儿没有珍惜,白白浪费了那么一个赎罪的好机会。既然不珍惜,没有悔改之心,也就不要怪我赶尽杀绝。” “你杀了我,你就能安然无恙吗?” “这就不用你操心了,今晚你必死,只有你死了才能让我安然无恙,去和你儿子作伴吧,相信黄泉路上的他还没走远。” 老夫人的目光睁大:“他的死与你有关?” “不然呢?你以为你寿诞那晚,我凭什么给你表演节目?要不是为了让你儿子自己去抹脖子死,我早就宰了你,那能让你过完七十六寿辰。” “报应,报应啊……”老夫人地眼眶溢出了泪来,望着墙壁上的佛主:“佛主,这些年我每天吃斋念佛,向佛主你忏悔,以求宽恕,你为什么就不宽恕弟子,不原谅弟子的罪孽?” 五指张开,电流嗤嗤作响。 “一边做着缺德事,一边指望佛祖保佑,呵呵~~妈的智障!想问佛主为什么不原谅你,去问吧,我送你去见佛!”张开五指的手,没有丝毫犹豫按在了她的头上。 强大的电流如波纹般贯穿她全身。 墙壁上的佛主,慈眉善目,就那样静静地看着,目睹着一切。 他走了。 没有急着离去,而是从怀里取出一条手帕,手帕里包裹着一枚绣花针,绣花针的一头还穿上了细细的钓鱼线。 他站在一扇门前,将手里的绣花针从这扇门后的孔洞穿过去,然后拿着绣花针来到了另一扇门后。用手里的绣花针扎进门后的门栓上。 做好后,他跨出门槛,将两扇门关上,然后拉着手里的鱼线,沿着门缝逐渐外来。将门后的门栓拉过来栓上。再一用力,绣花针就从门栓上脱落,沿着门缝被他施慕白收走了。 门就这样紧闭了,反锁了。 他转身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 转眼,天亮了。 悠扬地笛声响了起来。 乔府上下很久都没有听到笛声了,也都知道是他施慕白在吹笛。笛声悠远绵长…… 后花园的两个家丁,坐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看着那小院前的石板上站着一袭飘逸白衫的施先生。这两个家丁二十四小时守在这里,睡觉也是轮流睡,对于昨晚发生了什么,根本不知道,因为他们没有听到或见到任何可疑。只知道施先生昨夜一直待在书房。 石板上的施慕白吹完了一曲,盯了那两个家丁一眼,收笛转身回了小院。 整整一个上午,乔府都没有发生什么异常。 到了下午时分,乔小凤担心她母亲承受不住丧子之痛,去看看她,可是叫人不应,推门不开,最后破门而入,才在一声惊叫中打破了乔府原有的悲伤。 尸骨未寒,又添人命! 乔老爷的死,众所周知是抹脖子自杀。 老夫人的死,死得突然,死得蹊跷,报官,官府来人了! 第162章冤魂索命 静心斋! 此时此刻聚集了很多人,一些官差还在院子里维持秩序,不过不管怎么维持,也挡不住这些人朝屋里张望。 乔小凤,乔国厚,乔四爷,乔仁,乔枝,乔夫人等人都聚在门口,哭哭啼啼,被官差拦着不让进。 屋子里躺着两具尸体。 江州知府刘大人正在屋子里面,拿着一条手帕挡住口鼻查看案发现场。尸体旁蹲着仵作,仵作正在验尸,身旁是仵作的助手。 但见这仵作一边验尸,一边眉头紧锁:“死者肉色焦黄,浑身软黑,两手拳散,口开眼脱。” 旁边的助手就拿笔记下。 仵作翻看死者的耳后:“耳后发髻焦黄,发髻有焰火灼烧之痕,灼烧处皮肉紧硬而攀缩。” 助手又记下。 仵作掀开死者的衣服,眉头越锁越紧:“身有大片浮皮紫赤,肉不损,胸项背膊上有似篆文痕。” 听着这些,助手抬眼看向仵作,好奇的问:“师父,以前咱们可从没有见过这么奇怪的尸状。” 仵作沉了口气,看了一眼徒弟,站起身来,语重心长地道:“这在以往的狱案古书上,曾有过记载,如此尸状,只有一种死因。” “什么?”助手好奇的问。 就连知府刘大人也闻声走了过来,询问:“怎么样,这老夫人是怎么死的?” “能有这种尸状,只能是天雷劈身。”仵作脸色凝重。 “天雷劈身?”知府刘大人紧锁起了眉头。 “不可能,这两天没有下过雨,更没有打雷和闪电,再说这是屋里,又不是旷野,我娘怎么可能死于天雷劈身?”门口的乔国厚一脸不信。 不止是乔国厚不信,所有人都不信,也都开始窃窃私语了起来。 知府大人朝门外望了一眼外面的天色,明明是艳阳天,那来的雷电?于是对仵作严肃的说:“你可要验清楚了,这可不是小事。” “大人,我没有验错,我可以拿性命担保。这几天是没有下雨打雷,但这样的尸状,只能是天雷劈身,故我也奇怪这老夫人和这嬷嬷为什么会有这种死法,怪栽怪栽。”仵作一脸严肃且一脸疑惑。 门口的乔仁他们邹起了眉头,因为他们也听见了,还相互对望了一眼,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当真是天雷劈身?”知府大人确定的问。 仵作点头:“千真万确。” 知府大人沉默了,看向门口的乔仁他们,询问:“第一个发现尸体的人是谁?” 所有人都盯向乔小凤。 “我。”乔小凤阴沉着脸,站在门口,看了一眼屋里躺着的娘,看着娘那惨死的模样,她红着眼眶说:“我担心我娘,就来看看她,谁知道来了后,叫人没人应,门也推不开,还是我的两个丫鬟把门踹开的,踹开后就看见了嬷嬷和我娘躺在地上……” “你说门是反锁的?”知府大人眉头邹起。 乔小凤点头,红着眼眶咬牙切齿:“刘大人,我知道凶手是谁,抓人吧!” “谁?”知府大人急问。 “就是他!”乔小凤侧身朝外一指,庭院里的人群中站着身穿白衫的施慕白。乔小凤的手就指向他。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投向了施慕白。 施慕白身边跟着细水,惊愕的望了他一眼,眼珠一转,目光投向乔小凤:“你胡说!” 施慕白抬手,不让细水说话。 他站得笔直,面对所有人质疑的目光,上前两步与乔小凤对视:“捉奸捉双,捉贼拿赃,你说我是凶手,凭什么?就凭你上下嘴唇一碰吗?你是不是还想像上次那样污蔑我?!” “妖孽!我杀了你这个妖孽……”乔小凤眼里起了血丝,欲扑过来。 “你胡说什么!”披麻戴孝的乔枝直接冲过来,推了她乔小凤一把,怒瞪她:“凶手才不是我慕白哥,我慕白哥根本就不是妖孽,上次你就冤枉他,结果呢?我慕白哥身上根本没有雷电,你还想冤枉她,你给我滚出我家,我家不欢迎你。” “啪!”乔小凤黑着脸直接甩了她乔枝一个耳光:“没大没小,滚一边去。” “你敢打我……”乔枝含着泪扑了过来,和她乔小凤扭打在了一起。 “这……”知府大人看着这一幕,是脸色拧在了一块。 乔仁不叼她们,让她们打。他看了一眼施慕白,没有和他说话,而是悄悄找到了那两个盯着施慕白的家丁。隐含怒意低声问:“昨晚你们可一直盯着施先生?” 这两个家丁对望了一眼,点头。 “那他昨晚可有出过院子?”乔仁死死盯着他们。 “没有,我们一直在后花园盯着,没有见他出过院子。”家丁甲打包票的说。 “后半夜,我见他院子里还有灯光,就好奇他怎么不睡觉,所以我就凑近院门,透过门缝望里面看,看到了施先生在书房里写字,看书,还走来走去。从未出过院子。”家丁乙也打包票的说。 “当真?”乔仁确定的问。 甲乙两个家丁点头。 这边,施慕白也没有劝正扭打一起的乔枝和乔小凤,而是面向知府刘大人,他拱手道:“面对乔小凤对我的指控,刘大人你怎么看?” “这……”刘大人也不好说,因为三月的事他听说过,证明了他施先生不是妖孽。所以现在老夫人被天雷劈身,明显不是施先生。 “刘大人,乔小凤指控我是杀人凶手,说我是妖孽,我不想辩解,公道自在人心。昨夜我院子外面有两个人一直守着,若刘大人不信,你可以去审问他们,看我有无出去过。还有,关于三月前乔小凤污蔑我,打断我手脚一事,我不想追究了,我也知道刘大人你在这件事上很为难,因为她乔小凤是太守府的人。但是,若这一次她乔小凤还要胡闹污蔑我,和我过不去,而刘大人你不管或继续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么刘大人对不起了,我随后就会向你递交她乔小凤迫害我的状词,你若不管,我会将状词一层一层往上递,直到递交临安大理寺,我相信我堂堂一个进士出身,受了这样的污蔑和迫害,朝廷一定会严查,到时候我想,刘大人你想包庇都包庇不了,恐怕还会引火烧身。” 这话一出,知府刘大人脸色一变,赶紧说:“施先生,有话好说,这件事……” “告辞!”施慕白拱手,转身而去。 “施先生,施先生……”刘大人望着他施慕白离去的方向喊。 “刘大人。”乔仁走了过来。 刘大人看向他,摆出了官威:“什么事?” “我奶奶当真是死于天雷劈身吗?” 知府大人眉头邹起,看向仵作,仵作点头,对乔仁说:“乔少爷,你奶奶的确是死于闪电袭身,我验尸这么多年,不会搞错。” “我知道了。”乔仁点了点头,他面朝刘大人拱手道:“刘大人,这事与施慕白施先生无关,你不要听我姑姑血口喷人,因为刚才我已经问过了昨夜守在院门外的两个家丁,那两个家丁是安排护他施先生安全的,毕竟你也知道三月前发生了那件事,他们说昨晚施先生没有出过院子,一直在书房里挑灯夜读。至于杀死我奶奶的凶手是谁,我心里已经有数了,刘大人请回吧,这件事你们官府帮不上忙。” 刘大人不说话,因为他也知道乔府的一些事,也听说了关于那妖孽的事。所以这件事摆明了就是妖孽的冤魂回来索命了,否则门不可能反锁,死者也不可能在没有雷电的情况下死于天雷劈身。除了鬼,除了那妖孽,无人能办到。 “妖孽回来了,妖孽回来索命了……回来索命了……”乔夫人呆傻了一般,踉跄着步子走了。 乔仁也走了。 乔国厚也不说什么,叫人开始收拾他娘的尸体。 这边扭打在一起的乔小凤和乔枝被人拉开了。拉开后,乔枝就被人拉走了,而乔小凤则一脸气鼓鼓,头发都被乔枝给扯乱了,脸上还被抓了几道血痕。 “刘大人,你就这么走了吗?”乔小凤见知府大人要走,赶紧叫住了他。 知府大人停下脚步,回身看向头发凌乱的乔小凤,不悦地问:“乔夫人,你想怎么样?” “当然是抓人啊,他施慕白就是妖孽!只要严刑拷打,就不信他不招!”乔小凤一脸狰狞。 刘大人冷声一笑,他道:“乔夫人,有些事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这件事你最好不要为难我了。上次的事,我可听说了,是你冤枉人家,还打断了人家的手脚,可结果呢?他招了吗?你又证明了他是妖孽吗?一切都是你的臆想,当然我不知道你和他施先生有什么个人恩怨,我也管不着,但我至少知道他有功名在身,哪怕他现在是一介布衣,但也不是说动他就动得了他的,我可不想惹麻烦。另外,我得提醒你,他没来告你,你就烧高香吧,否则他要告你,是一告一个准,我也一定会受理,到时候太守府也保不了你。所以听我一句劝,不要给太守府惹不必要的麻烦,也别给本官添麻烦。至于令母的死,死的蹊跷,明显不是人为,还是请高僧道士来捉鬼降妖吧,告辞。” “刘大人,刘大人……” 刘大人走了,没有再搭理她乔小凤。只留下怨毒刻进她乔小凤的目光里。 第163章质疑与反质疑 ps.奉上五一更新,看完别赶紧去玩,记得先投个月票。现在起-点515粉丝节享双倍月票,其他活动有送红包也可以看一看昂! 老夫人昨夜死于天雷劈身。 门又是反锁。 官府也都定案了,这非人力所能办到。 妖孽!十一年前的妖孽! 冤魂回来索命了…… 这个消息如瘟疫一样瞬间传遍了整个江洲城:乔府闹鬼,妖孽的冤魂回来了! 后花园,孤独小院。 施慕白走在前面,细水跟在后面。 “施兄,施兄……”乔仁从后面追来。 “细水,去屋里替我收拾东西。” 细水惊啊了一声,望向他,似乎听错了。 “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施慕白提高了声调。 细水看了一眼跟进来的乔仁少爷,赶紧进屋去收东西。 “施兄你做什么?你要走?”乔仁听见了,抓着他的手难以置信的望着他。 施慕白沉默不言,就这么站着。 “不是施兄,你这是干嘛呀,好好的干嘛要走?”乔仁一脸焦急,同时回身吼:“细水你别收。” “乔兄,你觉得我还能留下来吗?” “为什么不能留?我不说了吗,你把这儿当家。” “呵!”施慕白冷声一笑,看向他:“乔兄,你说自从我来了你家,发生了多少事?先是于老先生因我而离开,后是微音……然后又是你姑姑污蔑我打断我手脚,还有之前你妹对我下药,以及你昨天不信任我找人盯着我,还有刚才你姑姑又污蔑我,我,我真的好累。”施慕白不忍的摇头,眼眶都红了:“你告诉我,我凭什么要承受这些?我到底是哪儿做的不对?……我真的待不下去了。” “施兄,你听我说,一切都是误会,我……”乔仁直接给跪了下来:“你不要走,我给你跪下,听我解释好不好?” 施慕白闭上眼,不言。 乔仁跪着,抓着他的手急说:“施兄,昨日是我错怪你了,我不该找人盯着你,可我有什么办法?我是急糊涂了,而现在我知道了,我知道那张符为什么是空符了。” “什么?”施慕白睁开了眼。 乔仁看他来了兴趣,赶紧说:“是那妖孽给我掉包了!” “妖孽?”施慕白觉得莫名其妙,看着他问:“你昨天碰见那妖孽了?” “没有。”乔仁摇头,看向他:“我能起来说吗?” 施慕白赶紧将他扶起来:“你快说,这到底怎么回事?” “我奶奶死了,是昨晚死的,死于天雷劈身。” “我知道。”施慕白点头。 “这就对了!”乔仁恶狠狠地说:“要知道昨晚根本没有打雷和下雨,所以能让我奶奶这样死的,只有那妖孽,因为只有那妖孽具备这个妖术,只有那妖孽才恨我乔府。而且我奶奶不在旷野外,是在屋里,门还是反锁的,要在这样的条件下杀人,也只有那来无影去无踪的冤魂才能做到,通过这些,我就想起了昨日……只有这妖孽才能神不知鬼不觉接近我,掉走了你给我的真符。” 这么一说,施慕白觉得有理,他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 “施兄,真的对不起,昨日我爹死了,我也是急昏头了,才那样对你,你不怪我吧?” 话都到这份上了,施慕白一声叹息,他道:“乔兄,你不要这样说,如果换做我是你,我也会这样做。只是……我真的累了,真的不想在待在府上。” “是不是因为我姑?”乔仁赶紧说:“施兄你不要担心,我姑姑哪儿我会去给她解释,我绝不会让她动你一根头发。何况这是乔府,还轮不到她说话。” 就在这个时候,乔枝哭着跑进了院里:“慕白哥……” 门口的施慕白和乔仁投眼望去。 还没有来得及说话,乔枝就扑到他施慕白怀里了,一个劲的哭泣,头发也乱乱的,脸上还有抓痕。 “你没事吧?”施慕白眼里不忍,垂眼看着怀里哭泣的乔枝,不忍地说:“委屈你了。” “慕白哥,我不委屈,我不会让任何人冤枉你,上次就是她乔小凤害了你,差点让我失去你,我再也不相信她说的话了,我讨厌她……”乔枝梨花带雨地望着她,泣不成声。 “施慕白,施慕白你给我出来!”乔小凤那尖厉的声音传来了。 这个声音让乔仁眉头锁了起来。 施慕白就站在这门口不动,等着,望着那小院门口。 “还没完了她!”乔仁黑着脸,朝院门口走去。 刚到院门口,就与从外面气冲冲进来的乔小凤碰了正着,乔小凤身后跟着两个丫鬟。 “乔仁,你还认我这个姑姑,就给我让开。” “这话应该是我说吧。”乔仁拦在院门口,与她乔小凤针锋相对。 “乔仁,我警告你,你爹死了,现在的乔府群龙无首,你若想顺利接掌乔府,就最好识相一点,否则我可以这样告诉你,没有我的支持,你接掌不了乔府。” 乔仁眉头邹起:“你威胁我?” “乔兄,我不会让你为难,你让她进来,我正好要质问她为何三番两次与我过不去。” 施慕白发话了,院门口的乔仁为了长远利益,侧开了身,让乔小凤进入了院子。 进来后,乔小凤抬手就指向他施慕白:“你这个妖孽,我娘是你杀的吧!” 施慕白面无表情,就这样盯着她乔小凤:“乔小凤,我问你,你娘是怎么死的?” “你说呢?” “天雷劈身。你上次说我是妖孽,可你检测出了我身上有雷电之力吗?没有吧,既然没有,你为何还要这样冤枉我?是你没长记性吗?” “我……”乔小凤脸色铁青,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确定是他施慕白,她这样说:“我怎么知道你用什么方法隐藏了你的妖术。” “那妖孽嫁祸我,那妖孽杀了你娘,你不去找那妖孽,反倒找我,难道仅仅是因为三月前那妖孽变化我的模样去吓唬你娘吗?你用脑子细想一下好不好,如果我是妖孽,我要杀人,上次我就杀人了,绝不只是吓唬,也不会让任何人看清我的样子,因为这对我一点好处没有,从这些都可以看出来是那妖孽故意让你们看见他的模样,因为那不是他的模样,而是变化成我的模样,**裸的嫁祸,这一切都是因为我住在这里,我占了那妖孽的窝,他要赶我走。这么简单的事,你都想不明白,我真怀疑你是头猪!” “你——”乔小凤鼓着两只大眼:“你说是那妖孽嫁祸你,那么为什么你消失的三个月里,那妖孽就没有出现了,你现在回来了,那妖孽又出现了?难道不是因为你回来而出现吗!这还不能证明你就是那妖孽吗?” “我刚才已经说过了,是因为占了那妖孽的窝,他才嫁祸我,要赶我走,我走了,他自然不会出现了。现在我回来,我又住这里,那妖孽自然又出现了!” 乔小凤冷哼一声:“你倒是挺会找理由。若是因为你占了那妖孽的窝,才嫁祸你,那么为什么不直接杀了你?这样多省事!” “我这不是找理由,这是最合理的解释。至于为什么不杀我,而是杀老夫人,这个问题我也想知道,你能回答我吗?” “我……”乔小凤咽下了后面的话。 因为为什么杀自己娘,她乔小凤知道,那是索命,冤有头债有主。 这件事包括他乔仁也知道,所以他赶紧走了过来,盯着她乔小凤:“姑姑,你不要在闹了,我相信施兄是清白的。” “是吗。”乔小凤盯着他施慕白。直觉告诉她,他施慕白就是妖孽。 “乔小凤,如果我要报复,我不会回乔府,我会暗中隐藏起来,一个一个杀掉你们。第一个要杀的人就是你乔小凤,你在明,我在暗,我有很多机会杀掉你,神不知鬼不觉,绝不会像现在这样,我受你的怀疑,受你的指控和污蔑。所以你自己好好想想这些。另外,明天我就会离开这里,等我离开后,你让一个人住这里,再看看那妖孽会不会出现,若那时候还出现,那你是不是就无话可说了?” “慕白哥,我不要你走……”乔枝哭着抱住了她。 “施兄,你不要说气话。”乔仁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看向他姑姑,吼她:“你能不能不要闹了?!” 乔小凤不说话,就这么站着,瞪着他施慕白。 “施先生,这儿不欢迎你,去我府上住吧。”乔国厚一直站在院子外,将一切都听在耳里。现在见机会来了,便走了进来。 这话一出,乔仁和乔枝都投眼望了过去,脸色是变了又变,尤其是乔仁,此刻的他简直一头乱麻,这两天发生太多事,接下来还有一大摊子事等他处理,现在这老东西又来搅局,他真的有股杀人的冲动。 “你来做什么?”乔仁瞪着他乔国厚。 “不能来吗?”乔国厚与他乔仁对视,对视中看向施慕白:“施先生,我七哥死了,我娘也死了,所以府上这几天闹腾,你愿意,就跟八叔我走吧。” “谢八叔好意,但我想好了,明日离开江州,离开这是非之地。” “这……”乔国厚怔住。 施慕白转身进屋,进屋的时候说了这么一句:“细水,送客。” 【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这次起-点515粉丝节的作家荣耀堂和作品总选举,希望都能支持一把。另外粉丝节还有些红包礼包的,领一领,把订阅继续下去!】 第164章借机毁墓 ps.奉上五一更新,看完别赶紧去玩,记得先投个月票。现在起-点515粉丝节享双倍月票,其他活动有送红包也可以看一看昂! 离开江州? 怎么可能! 当然,离不离开江州对现在的施慕白来说,已经不那么重要。 明着离开,还可以暗中折回来潜伏,这样杀人更方便。 不过乔仁和乔枝是不会让他离开的,至于乔小凤,没有证据,也没人相信她,只靠自己的直觉也闹不起来,更拿他施慕白毫无办法,加上她也不完全确定施慕白就是妖孽,所以只能忍下这口气,不了了之。 夜幕降临,繁星璀璨。 乔府哭声一片。 后花园,孤独小院里面。 乔仁兄妹今晚没有去守灵,就待在施慕白的书房里,一个劲的劝他不要走。乔仁甚至是声泪俱下,说现在自己怎么怎么为难,一大摊事需要处理,都快疯了。 爹死了,奶奶死了,需要处理他们的丧事。 母亲神神叨叨不管事,还需要自己找人去照顾。 乔府的生意没人管,以前的客户都只认他爹,他爹现在突然撒手人寰,都来不及交代,很多客户都不买他乔仁的账了。 乔国厚还备着厚礼四处游走,抢生意抢客户。 甚至在乔国厚的挑唆下,乔氏家族里各房都开始明争暗斗了,开始争夺利益,争夺大家长的位置。因为乔府不能一日无主,急需一个当家人主持大局。由于乔府的当家人都是大家投票推举产生,所以乔国厚要求立刻投票选出乔氏家族第五任大家长。 还有乔府闹鬼,妖孽回来,冤魂索命了。急需找高人解决这件事。 加上外面的流言蜚语,各种各样…… 这一切的一切,让现如今的乔府乱作一团,乔仁这个少主人是分身乏术,根本顾不过来,焦头烂额。 现在施慕白又要走! 这简直要了命…… 施慕白是自己的奇货,就算自己失去了一切,也不能失去施慕白,只要有他在,只要他飞黄腾达,自己失去的一切都将会回来。所以现在安抚他施慕白,留下他施慕白,是重中之重。 乔仁将这一切说给他施慕白听,说自己多么多么不容易,都快疯了,这个时候是最需要人帮他,而不是离他而去,是兄弟就留下。乔枝也在旁边哭哭啼啼,求他施慕白不要走……要走就带她一起走。 施慕白心软了,答应明天不走,是暂时不走。 虽然是暂时不走,也让乔仁和乔枝松了口气,一个劲的说我乔仁没有看错人。 “乔兄,对于那妖孽,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一提起这事,乔仁就恨得牙痒痒,他咬牙切齿:“他害死我爹,杀了我奶奶,我一定要将这妖孽魂飞魄散,永不超生。这几天我脱不开身,等过了这阵子,我会找高人来府上彻底收拾这冤魂不散的孽畜。” 施慕白点了点头,他这样说:“这样,这妖孽的事交给我,你专心打理你的事。” “这怎么行?!”乔仁有点担心,因为这很危险,他施慕白又不懂驱邪捉鬼这些事。 “怎么不行?”施慕白看着他:“他嫁祸我,我正愁找不到他算账,我以前还怀疑是人为,现在看来不是。虽然我没有驱邪捉鬼的经验,但我相信邪不胜正,如果乔兄你相信我,就把这事交给我处理。” 乔仁想了想,问:“那施兄你打算怎么做?” “上次慈贤高僧不是去枫林山那墓里捉鬼了吗,你们还将那妖孽的尸骨拖出来烧了。可现在这妖孽又回来了,所以烧了那尸骨没用,我想肯定是那座诡墓在捣鬼,只要那诡墓还在,那妖孽就会永远存在,所以我想,毁了那座墓,你看如何?当然,我也不知道毁墓有没有用,但我想试试。” 施慕白要毁墓,就是想起了之前在天台山清泉寺的时候,自己的未来给了自己三个选择,其中一个就是毁墓。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让自己毁墓,但想来肯定有原因,那就毁吧,也算是给自己这个未来一个交代,以及让自己安一个心。 “行!那这事就交给施兄你了。”乔仁握着他施慕白的手,重托。 “那慕白哥你还住这里吗?万一毁墓不管用,反而激怒了那妖孽,找你算账怎么办?” “是啊。”乔仁也反应了过来,他看着施慕白说:“施兄你还是搬走吧,去住水墨居。” 事情到了如今这个地步,这小院是不能住了,住下去只能让人生疑。 “搬肯定是要搬,不过……”施慕白沉了口气说:“水墨居我就不去了,这几天府上办丧事,很多人会来悼念,而且你姑乔小凤这几天也会住东厢院,我就不去了。我还是住藏书楼吧,虽然哪儿……唉,有些事,总要学着面对。” 一提到藏书楼,他目光里就有了一丝黯然。 乔仁和乔枝对望了一眼,明白他的意思,因为乔微音是在藏书楼悬梁自尽的。 “既然这样,那我也不好说什么了。”乔仁将手搭在了他的肩上:“需要什么,和乔西说一声,他是管家,他会安排好一切。而我这两天真的有很多事要忙,有什么怠慢,还望施兄多谅解。” “我知道。”施慕白点头。 “那慕白哥你什么时候搬藏书楼?现在吗?”乔枝问。 “现在太晚了,我看明天吧,正好我明天去一趟枫林山,毁了那座墓,然后回来就一把火烧了这小院,让那妖孽无容身之地。”施慕白眼里闪过一抹狠辣,同时伴随着一抹不被人察觉的不忍。 “那行吧,明天我叫两个人陪你去。” 施慕白点头。 又聊了一些其它事,乔仁兄妹就走了。 送走了乔仁兄妹,施慕白站在了庭院里,望着这熟悉却又陌生的小院,想起明天就要一把火给烧了,多少有点不舍。 “施先生,你和别人真的不一样。” 闻声望去,发现细水站在厢房门口。 “怎么说?”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反正就是觉得你很镇静,遇事不乱,昨天明明还处于危险中,今天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是吗。”施慕白目光阴郁,抬头望向夜空:“我是杀人凶手,你不怕我吗?” “不怕。”细水摇头,睁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朝他含笑走来。 “为什么?”施慕白看向她。 “因为我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做,我知道你不是坏人。” 呵!他自嘲一笑:“可我也不是好人。” “好人被人欺负,坏人被人唾骂,不好不坏,刚刚好。”细水含着笑望着他,同时也好奇的问:“施先生,那接下来该对付……” 咔!一声轻响传进了施慕白耳里,下意识让他邹起了眉,立即冲她细水做了个噤声手势。目光也下意识投向了厢房后面的竹林方向。 细水不明其意,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悬着心问:“怎么了?” 施慕白眼神微寒,低声说了两个字:“有人。” 细水目光睁大。 “细水,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明天还得去趟枫林山。” 细水就这样怔怔地望着他。 他走了,进屋,砰的一声将房门关上。 细水也回屋休息了。 ============== 问题来了:今夜不寻常有人暗中监视,行事必须小心谨慎,可施慕白一旦药效发作......怎么办? 【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这次起-点515粉丝节的作家荣耀堂和作品总选举,希望都能支持一把。另外粉丝节还有些红包礼包的,领一领,把订阅继续下去!】 第165章深夜来客 乔老爷抹脖自尽。 老夫人天雷劈身。 哀乐是这个宁静漆黑的深夜里唯一的声音。 在哀乐的气氛中,孤独小院死寂沉沉,静得可怕。 施慕白没有听错,有人来了! 虽然知道有人来了,但不知道具体是谁,不用想也知道这来人不怀好意,否则不会鬼鬼祟祟藏在竹林里!多半是来盯梢的!最大的可能,就是乔小凤派的人来。 可真是乔小凤吗? 月色清冷,万籁俱静。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正屋的卧房漆黑一片,在床上如挺尸一样的施慕白,是翻来覆去睡不着。 施慕白睡不着,厢房里面的细水也睡不着。 厢房里面一样没有灯光,一样死寂一般,唯一不同的是,细水没有躺床上翻来覆去,而是在屋里走来走去,焦急的等着,不时透过门缝朝外面望一眼,可外面什么都没有,安安静静。 她在等,等施先生给她安全的信号。 她知道施先生的药效这个时候发作好一会儿了,一定很难受。可是自己又不能出去帮他,因为外面有人盯着。只能等,甚至她很想开门出去,可又怕打草惊蛇,要知道她跟在施慕白身边也有些日子了,通过接触的这些时日,知道施先生想事比她周到缜密,既然他没有给自己安全的信号,那就是外面还不安全,自己就不能出去,只能这样等着。 在焦急等待的过程中,她在漆黑的屋里也没有闲着,走来走去不时缩一下阴,频率很快,一秒可以提缩两次。因为她知道等下施先生给自己信号,要么是外面安全了,要么是他忍不住了,所以不管是哪一个原因,到时候见面就很猛烈,所以自己得先做好准备。 时间在无声无息中流逝。 忽然,细水“啊”一声尖叫,伴随着施先生,施先生的喊…… 正翻来覆去睡不着的施慕白,一听到细水在喊,顿觉不妙,紧接着就是急切的拍门声“施先生,施先生……” 施慕白翻身下床就跑了出来,打开门一看,细水正欲又拍门,见到施慕白,就停止了拍门的手。施慕白盯着她:“出什么事了?” “施先生,我屋里有,有老鼠……”细水一脸惶恐。 “老鼠?”施慕白眉头邹起,目光下意识朝厢房望去,厢房里有烛灯亮起。 “是。”细水点头如捣蒜:“你帮我捉捉好不好?我怕……” “我去看看。” 深夜里,施慕白来到了厢房。 细水紧跟其后。 “我把门关上,以防那老鼠跑出去。”说着话,细水就将门关上了。 “老鼠在哪儿?”施慕白问。 “在那边……”细水说着话就来到了他身边,蹲了下来,开始脱他裤子,压低声音说:“施先生,等急了吧……” “你——”施慕白目光瞪大,盯着她,压低声音:“你不知道,现在很危险吗!” “我,知道。”细水忐忑的说:“可,我不这样做,施先生你怎么办?我不想看到你难受。只要我们不出声,就没事的。” 施慕白也不好说什么,再说他也确实很难受,下身像火烧一样。不看她,看向别处,故意提高声音:“我帮你看看老鼠在哪儿,记住,不要出声,以免惊扰到那只老鼠。” 细水望着他,点头如捣蒜。 于此同时,婆娑的竹林里,一个诡祟身影猫在里面,竖耳倾听,一双皎洁的目光泛起了狐疑。 月黑风高哀乐夜,屋中无声胜有声! 一个人影,鬼鬼祟祟摸索到了院子里。 嗙的一声!房门突然被踹开! 屋中,施慕白躺地上,细水正骑坐他身上。房门突然被踹开,惊得两人身体一抖,投眼望去。 一个人! 一个披散着满头银发的鬼,赫然弓背立于门口,银发遮住了大半边脸,只露出一双犀利的眸子盯着两人,眼神似笑非笑让人觉得有那么点可怖。 细水被吓得啊的一声,爬到一边抓起衣服挡住了自己。 施慕白躺地上不动,第三条腿就那样立着。冷冽的目光与门口那白毛鬼对视。 “继续,继续呀,嘿,嘿嘿嘿嘿嘿嘿。”门口的白毛鬼笑了,笑得很阴森很可怖。 施慕白面无表情。 此刻全身皮肤泛红,那立着的第三条腿还一晃一晃的。他从地上站了起来,只有一件敞开的白衫穿着身上,露出结实的胸膛和四块腹肌,下身什么都没穿。 “我还没来找你,你倒来找我了!”施慕白眼神很冷,似要射出两把刀子盯着门口的白毛鬼。 “你,知道我会来?” 他冷哼一声,就这样盯着她。 “是要打算,让我去请全府人来看你们表演?”白毛鬼沙哑中的声音中带有威胁的味道。 “细水,给客人沏杯茶!”他面无表情,看了一眼蹲在角落用衣服遮住身体的细水,径直走向门口,越过这白毛鬼,走了。 白毛鬼目光皎洁,嘴角勾笑。 这白毛鬼不是别人,正是乔西他娘。 下一秒,书房里面。 万籁俱静的小院里,书房里的烛灯昏黄柔和,烛光中,施慕白坐在书桌后面的太师椅上。对面坐着披散一头银白长发的乔西他娘。 两人的目光在烛光中对视。 谁也没有说话,沉默中,像是在等待着什么,又似在较量。 潜藏乔府最深的两个人,终于面对了面! 细水沏好茶,端了进来,放在乔西他娘面前,将另一杯放在施慕白这边的桌前。 乔西他娘看向细水,目光阴沉,轻哼了一声,语气不紧不慢:“小浪蹄子,不愿意伺候我,愿意伺候施先生,原来是这样伺候的。哼,和你奶奶一样不要逼脸,卑贱!” 细水拿着托盘就这样站在,低垂着头,咬着牙不吭声,只有眼眶里有着水雾在打转。 “我的丫头要不要脸,卑不卑贱,还轮不到你来说。”施慕白瞪了乔西他娘一眼,看向细水:“细水,过来。” 细水抬眼望向他,抿着唇走了过来:“施先生。” “我们的事还没做完,就被人打搅了……”施慕白抚摸她的手臂,面含微笑望着他:“你说怎么办呢?” 细水轻啊了一声,望着他,脸一下子就红了,羞涩的回了下头,望了一眼书桌前面的乔西他娘,低声说:“我,我……” “不用害羞,她又不是外人,又不是没经历过这些事,你就把她当疯子看就行了,或者当不存在。”说着话,施慕白嘴角勾笑的盯了对面乔西他娘一眼,又看向身旁的细水:“怎么,还要我教你怎么做?” 细水抿着唇摇头,望了他一眼,红着脸放下了手中托盘,撩起长裙,将里面的裤脱了下来,然后跨腿坐在了他身上,用手将他下面和自己下面对好,往下一坐,就抱着他的脖子,头靠在他的肩膀上,用手掩捂着嘴动了起来。 乔西他娘看着这一幕,是眉头邹起,脸色阴沉,牙缝里蹦出:“妖孽,你这个不知廉耻的妖孽!” 第166章致命破绽 深夜,书房。 施慕白穿着一件白衫,敞开着,坐在书桌后面的太师椅上。 细水坐在他身上,抱着他,双腿搭在太师椅上的两个扶手上。 两人就这样在柔和昏黄的烛光中,当着乔西他娘的面,不紧不慢有节奏的运动着。 想不到两个隐藏高手见面,会是这样一副场景。 也许两人谁都没有预料到! “我很好奇,按理说你应该潜伏竹林里好一会儿了,为何现在才现身?你是在怕或等什么吗?”施慕白坐在椅子上,搂抱着细水的腰。下巴立在细水的肩膀上,盯着对面的乔西他娘,好奇的问。 乔西他娘不言,就这么盯着他。 其实乔西他娘今晚不打算现身的,因为她还不确定施慕白究竟是不是妖孽,以前怀疑,可自从三月前乔小凤没有证明他是妖孽,没有检查出他身上的雷电,就不怀疑了,可是昨晚老夫人死了,加上乔老爷也死了,这很蹊跷。所以又怀疑上了。今晚来就是来观察他施慕白,谁知道观察中细水说房中有老鼠,然后两人进屋后就没有什么声音了,这让她心中泛起了嘀咕,觉得不对劲,就溜进院子查看,谁知道……于是踹门而入。 人前的施慕白是儒雅有礼,是正人君子,可现在却是这样一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这样的反差,不得不让她怀疑这是妖孽无疑了!即使他不是妖孽,自己现身抓住他这个把柄,也够他投鼠忌器。 “你是打算就这么盯着我们做事,还是回避一下等会儿再来?” 乔西他娘冷哼一声:“你这个妖孽,你们不要廉耻敢做,我就敢看。” “让你看无所谓,我就是担心你看着看着,受不了怎么办?到时……呵呵,我可帮不了你。”施慕白似笑非笑。 “混账!”乔西他娘脸色铁青,鼓起两只眼睛:“再怎么说我也是你五婶,有你这么没大没小吗!” “五婶?呵,你现在知道你是五婶了?早干嘛去了!他们欺负我,宰杀我的时候,你在哪儿?”施慕白眼里起了一抹血丝:“别跟我这儿攀关系,该杀的,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你就不怕我揭穿你的身份?撕下你这道貌岸然的虚伪面目?”乔西他娘死死盯着他施慕白。 “你觉得,我会怕?”施慕白根本不惧,悠然的闭了下眼,呼出一口气,睁开盯着她:“我看谁会信你这个疯子!别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脚。” “你以为你隐藏了你的妖术,检查不出你的妖术证明不了你是妖孽,就拿你没办法吗?” “不然呢。”施慕白不以为然。 “我可不是乔小凤那贱人,她检查不出来,是她太笨!虽然我不知道你是怎么隐藏你的妖术的,但证明你是妖孽,很简单,只要放一条狗咬你,咬破你的皮肤,沾上你的骨血,我想那条狗就会全身发抖而当场死亡!”乔西他娘眼里闪过一丝得意:“我说得没错吧!” 施慕白身子一怔,目光睁大! 可下一秒,他就笑了,笑着凝盯她:“能知道这个破绽,我想也只能是你了,那条狗指得是你吧?只有你咬过我。话说回来,你能恢复正常,还得感谢我。” “是啊,多亏了那晚咬你,否则我还疯疯癫癫。你这个妖孽!” “感谢就不必了。”施慕白嘴角勾笑:“还是说说你今晚潜入我这儿的目的吧,我相信你潜入我这儿,绝不只是为了看我们做事,你还没那么猥琐和无聊。” 乔西他娘眼神微寒,死死盯着他:“你似乎对我恢复正常,以及今晚来找你一事,不感到惊讶?!” “我应该惊讶吗?”施慕白笑着反问。 整个乔府对于他施慕白而言,几乎没有任何秘密。虽然之前乔西他娘破门而入,吓了施慕白一跳,那时候他就想杀人灭口的,但得知是谁后,施慕白就放下了悬着的心,也放下了杀人灭口的想法,因为这老东西对他构不成威胁,所以此时才敢有恃无恐和细水做事。 “我掌握着可以证明你是妖孽的把柄!我们做笔交易吧!”乔西他娘把来意说了出来。 “威胁我?呵!”施慕白摇头笑笑,盯着她:“你就不怕我宰了你?” “你觉得我敢现身,没有依仗吗?”乔西他娘,轻佻了一下眉:“杀我灭口容易,可只要我在规定的时间没有回去,你这个把柄立刻就有人送到乔小凤哪儿,甚至满府皆知。” 施慕白不言了,看来这老东西把自己的把柄告诉乔西了。 “交易……”施慕白点了点头:“说来听听。” 乔西他娘眉头微微邹起:“你觉得你现在能谈事吗?还是让这碍事的小浪蹄子滚出去吧。” 听着这话的细水,身子明显怔了一下。 搂抱住她腰的施慕白,轻轻拍了拍她腰背:“继续,不用理她。” “看来你不想做这笔交易。”乔西他娘含着怒意站了起来。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要不要做这笔交易?你不用担心我现在做这事而思维缓慢听不着你说什么,这是我的事,你说你的就行了。当然,你要是看不下去,可以明晚再来,不过明晚你见不见得着我,就另说了,因为现在的乔府,瞬息万变。或许你见不见得到明晚的月亮,还另说。” 乔西他娘就这样盯着他,想了想,觉得也是。她今晚能来,就是发现这两天的事进展太快,乔老爷白天死,老夫人晚上就死,照这样下去,不出几日,乔府的人都会死光。 她坐了下来。 施慕白嘴角勾笑,闭上了眼。 “我不知道你明明死了,为什么还活着,这些我不想知道,我只想知道你回乔府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说重点。”施慕白闭着眼。 “你回来是复仇杀人的,我可以帮你。但,你也得帮我。” “帮你?若我猜得不错……”施慕白睁开了双眼,盯着她:“你想让我帮你儿子乔西成为乔府继承人,对吗?” “妖孽就是妖孽,做这种事的时候还能冷静思考。”乔西他娘冷冷地盯着他。 “你觉得我会帮你吗?”施慕白笑问。 “你有选择吗?”乔西他娘反问。 第167章乔府秘事(上) “你就不担心,我回来也是要争夺大家长位置的?要知道我爹乔英是第三任大家长,他要不死,或许第四任大家长就是我继承。” 乔西他娘冷哼一声,似笑非笑:“你觉得你爹会把大家长位置交给你这个妖孽?” “会不会是他的事,但抢不抢是我的事。” “你不会!”乔西他娘是吃透了他施慕白。 她道:“我劝你打消这个念头,因为你没有身份和资格争夺乔府大家长位置,也更没有任何人会支持你。除非公开你的身份,可你要公开你的身份,那么你一定会被通缉成为阶下囚,所以你不管怎样,都争不了乔府的掌控权。” 施慕白笑而不言。 “十一年前,你的死,我这一房人可没有参与,所以你帮助我儿子成为大家长,对你来说,心理上过得去。再说,你五叔乔安,他要不死,我儿子乔西也是继承人,所以他现在不过是拿回属于他自己的东西。你帮他,对你没有一点损失,反而还会有一个得力的助手。” 乔西他娘来找他施慕白,是做好了完全准备的! 至于施慕白会不会答应…… “大家长位置,你儿子要坐,你们自己去争,我没心思管。我只管杀人!如果你今晚是为这事而来,那么你现在可以回去了。至于你要用这事要挟我揭穿我身份,你尽管去好了,看看最后谁吃不了兜着走。”施慕白目光阴沉。 乔西他娘没有动,就这么盯着他。 良久,乔西他娘才这样说:“行,这件事你不帮就算了,但你也最好谁都不帮。还有,另外一件事你必须答应。” “什么?”施慕白问。 “乔定远我不知道你是用什么方法让他抹脖子的,但我知道肯定与你有关,所以他死了就死了。但乔国厚必须留给我,我要亲手杀死他。”一提到乔国厚,乔西他娘就恨的牙痒痒。 “乔国厚?”施慕白眼珠转了转,想起了前几天这老东西推乔国厚下水的事,他想了想,这样问:“可以给你,但你是不是得给我一个理由?!” 对于杀乔国厚! 其实施慕白有点犹豫,因为乔微音的死,让他有点心软,有时候他这样说服自己,你女儿就代你死了吧。 既然现在乔西他娘要收走这个猎物,那就拿去吧,不过拿去之前,我得要知道你们之间的恩怨到底是什么。 乔西他娘也不隐瞒,将当年的往事说了出来。 这件往事,是乔府里面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甚至是上一代与上一代的恩怨。要说这件事,还得从施慕白的爷爷乔振江说起。 乔振江,总共娶了三房老婆。 原配夫人,生了三个儿子,分别是老大乔文,老二乔武,以及老五乔安。 二夫人,也生了三个儿子,分别是老三乔英,老四乔杰,以及老六乔邦。 三夫人,也就是昨晚死的老夫人,也生了三个,分别是老七乔定远,老八乔国厚,以及幺女乔小凤。 原配夫人是乔振江的糟糠之妻,体弱多病,在乔振江还没有辞官回江州的时候,就已经死了。也是因为这,乔振江觉得有点亏欠,因为没有让她享多少福,所以才把乔氏家族的大家长位置传给了乔安。 之所以传给乔安,因为老大乔文早年离家出走,下落不明,生死不知。老二乔武又在军中某差,常年回不了一趟家,所以原配夫人的三个儿子,就只能疼爱乔安了。 乔安和他名字一样,安分守己,没有什么大志向,也不软弱怕事,总的来说,就是可以守江山,但开拓不了江山。 也是因为乔安继承了大家长位置,乔府的矛盾开始发芽了。 三夫人两儿一女,乔振江死的时候,她才四十一岁。这个时候她是如狼似虎的年纪,如果她在乔府可以当家也就罢了,奈何当家人是乔安,不是自己儿子,何况自己前面还有一个二夫人。所以从那时候开始,她就开始策划怎么让自己的儿女掌控乔府。 为了让自己儿女掌控乔府,她先是挑拨离间,撺掇二夫人,说你我在府上就是看人脸色,谁让当家人不是你我儿子呢,以后说不定还会被赶出乔府,认命吧。 撺掇了二夫人,她又去找到乔英说,说你天资聪颖,乔府大多数生意都是你在管,你是做生意的料,乔府离了谁也不能离了你乔英,大家长应该是你,不是他乔安。乔英当时确实不服气,所以经三夫人这么一挑拨,加上娘当时也在私下里说命苦,至此,乔英心里的魔鬼滋生了。 两年后,二夫人去世。其实二夫人去世,是三夫人每天在她饭菜里下了********。由于是********,所以死了,无人知晓。 二夫人死了! 乔英就经由三夫人牵线,和自己三弟乔邦,以及乔定远和乔国厚达成了战略同盟。开始一点一点蚕食乔氏基业,将乔安架空。架空还不算完,为了让乔安无心思管理生意,几兄弟就出了个主意,找了一个极其漂亮的女人勾引乔安,让他沉迷女人窝里。 人非圣贤,面对美色的诱惑,乔安自然守不住,几乎天天和那女人鬼混。可是乔安不知道的是,那个女人是当时一个青楼女子,是被乔英指使乔定远和乔国厚两兄弟花银子赎出来的,赎出来的时候就患了花柳病。所以乔安自然也被传染上了。 传染后,乔安就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想找到那女人问她到底是什么来历,可人早就不知所踪,其实是被乔英吩咐乔定远和乔国厚两兄弟给杀人灭口了。 乔英当时是个狠角色! 为了不让自己染上花柳病这事传出去,乔安几乎过着深居简出的日子。乔西他娘也知道这事,可是不敢说出来,只能整天以泪洗面。 府上的生意,几乎全在乔英手里了。虽然乔安还是一家之长,但却是一个空壳了! 继二夫人死后的第九年,患上花柳病久治不愈的乔安终于死了!是怎么死的,自然不能传出去,所以他的死在当时是一个谜。 乔安死后,乔英理所当然的成为了乔氏家族第三任大家长! 投票表决,还是乔英定下的规矩,因为他想用民主来掩饰他觊觎大家长位置的狼子野心。当然,就算不投票表决,大家长位置也是他乔英的,因为当时乔英几乎就是乔府的一把手,一手遮天。 乔英当了大家长,对乔安的家眷还不错,也许是因为歉疚的原因。 三夫人这边,见乔英上位了,认为乔英和他们是统一战线,会对他们不错。谁知道乔英根本不是一个善茬,早前也在利用三夫人这边,所以现在自己上位了,就得防着你们。 第一件事,就是将乔定远和乔国厚支出乔府,去外面管理一小片乔府的产业,只把他们家眷留在府里,为的就是告诉你们,你们最好不要乱来,否则别怪我让你们家破人亡!另外在他们身边还派了人,说是帮助他们打理生意,实际是监视他们不要乱整乔氏基业。 这样一来,矛盾就大了。 虽然三夫人这边气不打一出来,说他乔英过河拆桥,但也无可奈何。 乔英也确实是雄才大略,很会做生意,手段是硬的软的都来,可以说他看中的生意,没有到不了手的,甚至乔小凤能嫁进太守府,都是他乔英为了巴结当时太守大人而把乔小凤给嫁过去的。 短短几年,乔氏家族就在他手里,成了富甲一方的豪门望族,甚至在当时,江州首富都不能形容乔氏家族,只能用富可敌国来形容。在这期间,乔英在妻子的带动下做了很多善事,比如修路架桥办学堂,所以当时的人都几乎称他为乔大善人。 善事不代表可以抵消曾经犯下的恶事! 也许是老天爷惩罚他吧,让他人到中年都还无子嗣,有了子嗣,也是一个妖孽,还害死了自己最爱的妻子。 没过几年,他乔英因病去世。 他乔英去世了,唯一的儿子乔修当时还小,只有五岁。 要继位,轮不到他乔修! 他是妖孽,也不可能是他! 所以最有可能的是就乔英的亲兄弟乔杰和乔邦。奈何乔杰身患残疾,所以唯一的人选就是乔邦。 乔邦要继位!这不可能! 三夫人这边在乔英当家的这些年忍受够了,这一回必须当家作主。可是常年在外的乔国厚和乔定远两兄弟,在乔府根本没有他乔邦有威望,不是乔邦的对手,没办法,只得拖延时间! 说是老二乔武一家人在外还没回来,等他们回来在决定谁成为乔氏家族第四任大家长。加上当时乔小凤也嫁进太守府好几年了,说得上话了,所以她也帮着两个哥哥说话。 这样一来,乔邦只得等了! 在等的过程中,乔氏家族的基业由他们几兄弟共同掌管。 这一等不要紧,在等的过程中,乔定远和乔国厚来阴的了,准备杀他乔邦。 第168章乔府秘事(下) 杀乔邦,宜早不宜迟。 在乔英死后的半年,乔定远和乔国厚两兄弟扮演了山贼,准备杀人。因为这事太大了,不能让外人参与,否则以后将是无穷无尽的祸患。 那两天,乔邦和他妻子闹了别扭,乔邦的妻子就哭着回娘家了。乔邦事后两天也认识到自己有错,就去娘家接人。就是这个机会,乔定远和乔国厚扮演山贼埋伏在了他们回家的路上。准备以抢劫的名义杀掉乔邦! 奈何,那次乔邦因为在半路上碰见了一个生意伙伴,跟着那生意伙伴走了,让妻子一个人先回家。就这样,乔邦逃过了一劫,只杀了他妻子。 这次没有杀掉乔邦,乔国厚和乔定远两兄弟很是火大! 三夫人这个时候出面了,说用毒多好,当年二夫人就是这样死的,神不知鬼不觉。于是他们就在乔邦的饭菜里下了和二夫人一样的********。两年后,乔邦死了,没人怀疑! 至此,乔府能说得上话的没几个人了! 老二乔武在军中某差,家里的事根本不知道,也不想管,只是奇怪家里怎么老死人? 现在乔府是乔定远和乔国厚两兄弟当家,加上太守府的乔小凤站在两个哥哥一边,所以继乔英死后,乔氏家族没有大家长的两年里,终于有了大家长:乔定远! 也是乔定远继位的那天夜里,他们母子四人,三夫人,乔定远,乔国厚,乔小凤。母子四人聚在一起感慨这么多年的努力没有白费。喝庆功酒。 谁知道这一切被乔安媳妇,也就是乔西他娘全听在了耳里。当时乔西他娘本是来找三夫人,因为她刚刚从娘家回来,带回来一些东西,准备给三夫人拿点来,谁知道还没有敲门,就听到了屋里的一切。 当她得知自己的丈夫原来是被他们害死的,整个人都呆住了,手里提的东西也落在了地上。 就是东西落地的声音,惊动了屋里的母子四人! 母子四人,就是四个魔鬼! 乔西他娘反应过来后,转身就跑。 可是这罪恶的母子四人难能让她跑了?乔定远和乔国厚两兄弟立马追了出来。当时是夜如浓墨,乔西他娘惊魂未定,边跑边喊“杀人了,杀人了……”因为她知道,一旦自己被抓到,肯定会死,只能在他们没有抓到自己之前,自己大喊,只要有人来了,就不怕了。谁知道在逃跑中没注意看脚下,导致一扑爬摔倒在地,头磕在了一块石头上,渗出了鲜血。 也是这个时候,很多人闻声赶来。 乔定远和乔国厚两兄弟对望了一眼,不敢胡来了,只得佯装什么都不知道,只向众人说她在跑,喊杀人了。 几天后,乔西他娘醒了,可却疯了。 也是因为她疯了,乔定远和乔国厚两兄弟才没有杀她,否则早弄死她了。为了确定她究竟是真疯还是假疯,两兄弟做了很多测试,结果都显示是真疯,所以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剩下的事,就是乔定远这个第四任大家长,掌管乔氏家族了。可当时的乔氏家族就是一个烂摊子。 因为当时乔氏祖坟不安好几年了,外面什么流言蜚语都有,导致很多人都疏远乔府,害怕沾上晦气。所以当年乔英打造的乔氏家族神话,已不复存在,随着他的离去而离去。乔氏家族开始一日不如一日。 在这样的情况下,乔小凤带回来一个消息,说自己的公公太守大人希望打开祖坟,探查里面究竟是什么情况。可是祖坟不是说开就开的,乔府现在又没死人,不能随便开墓。 可乔府现在的情况…… 想来想去,最终他们决定制造一起人为丧礼,把那妖孽拿去祭祖坟。一来可以巴结一下太守大人,二来可以终结外面流言蜚语的传播。这件事由于是公开投票,所以每房人都得参与。 老大乔文不在,在宋朝南迁之前,就离家出走,下落不明,生死不知,自然不用参与。 老二乔武在军中某差不在家,只有长子乔东在,所以乔东看到乔府这个模样,投了赞成票。 老三乔英,已经死得没人了,现在唯一的后人就是祭品,所以根本没有投票的资格。 老四乔杰,虽然也不喜欢妖孽乔修,但不管怎么说,这也是自己大哥的唯一后人,是自己的亲侄子,所以他不同意。但他不同意,不代表他老婆不同意,他老婆看现在家里当家人是乔定远,自己丈夫又身患残疾,指不定哪天就被赶出府了,加上也看出来了,这件事是板上钉钉,所以就投了赞成票。 老五乔安,乔安死了,乔西他娘又疯了,乔西当时又是个下人,管不了事,所以就没有参与进来。 老六,不用说了,两口子都死了,剩下的儿女和乔西一样,管不了事,也没有参与进来。 老七乔国厚,老八乔定远,老九乔小凤,这事是他们挑的,所以他们都得参与! 老夫人当时是乔氏家族最有威望的一个人,所以这一切都得她拍板。她没有任何犹豫,拍板了! 只是到了动手的时候,谁也不敢进乔修的屋。 虽然乔定远和乔国厚两兄弟根本不惧杀人,可那妖孽身怀妖术,谁触碰他谁就完蛋,犯不着为了这事丢命。他们这样想,其他人都这样想。最后还是让陈妈先下药弄晕妖孽,然后让管家周昌辰动手,让他去捂死里面的妖孽。 就这样,老夫人,乔定远,乔国厚,乔小凤,乔东,乔杰的老婆,周管家,七个人当晚来到了乔修的院子。在那个雷电交加的雨夜,捂死了乔修! 就这样,当年只有十岁的乔修,成为了牺牲品! 也是因为乔修的死,将他埋进了祖坟,祖坟永不开墓后,一日不如一日的乔氏家族,开始回暖,逐渐走上正轨。 儿子成为了乔府当家人,乔氏家族的基业也走上了正轨,只是心中的罪孽却与日俱增。于是老夫人开始吃斋念佛,深居简出。 这段乔氏家族罪恶秘事,随着历史的车轮被掩埋。 过往云烟,春秋轮换。 那段罪恶的秘事终于在今夜从乔西他娘口中再见天日。 第169章终结罪恶 过往云烟,春秋轮换。 如今乔西他娘因为施慕白,因祸得福,恢复了正常。 又从儿子口中得知了乔府这些年的变化,她就开始谋划如何复仇,复仇是其次,最重要的是拿回原本属于他们的一切!儿子这些年太苦了,一定要帮他夺回乔府,让他成为乔府的继承人! 为此,他找到了乔邦的儿子乔北,将这些事原原本本告诉他,说你爹你娘都是怎么死的。于是,他们两房人共同进退,统一战线开始复仇,开始夺回乔府。幸运的是,乔西成为了乔府大管家,因此两兄弟行事更加方便,加上在乔西他娘的指点下,开始暗中蚕食乔府的基业。复仇,不急,等掌控了乔府,在慢慢折磨那些畜生。 前几天推乔国厚下水,就是她按耐不住心中的仇恨,冲动了一把。事后她就后悔了,自己太莽撞了,以后不能在这样冲动,必须忍! 谁知道,刚决定忍,乔定远乔老爷就死了,接着是老夫人。 照这个速度下去,要不了几天,那些畜生都会死光!不行,自己必须要阻止,必须亲手杀掉他们,否则这将是自己无法释怀的痛和遗憾! 她也猜出来了这些事肯定是那妖孽干的,那妖孽就是他施慕白! 所以今晚她来了,找他施慕白谈!也是为什么要让他施慕白必须把乔国厚留给她的原因所在! 施慕白听完这些,沉默了。 月色清冷,万籁俱静。 一盏孤灯的书房中,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书房前面的椅子上,乔西他娘已泪流满面,每每想起她这些年人不人鬼不鬼的活着,都恨得牙痒痒。加上丈夫的仇和儿子的不公平待遇,眼里都泛起了血丝。 书房后面的施慕白,就这样坐着,面无表情,目光阴郁的凝盯着她。 这些往事,他是第一次听说。 虽然知道乔老爷和乔国厚他们不是好人,可没想到如此的丧心病狂。尤其是那老夫人,这一切都是那该死的老东西挑的头!昨晚真该一刀一刀活剐了她,就那么杀了她,太便宜了!更没有想到的是,自己的父亲,坐上乔氏家族大家长位置,原来也是那样的不光彩……整个乔府,就是一个罪恶的大染缸! 在这罪恶的大染缸里,不讲亲情,不讲手足,不讲道义,更不讲人性,只讲利益!表面满嘴仁义道德何其辉煌,暗里虚伪肮脏罪恶!!! “乔国厚给你。可他现在不住府里,你怎么杀他?” “只要我儿子掌控了乔府,杀他易如反掌。”乔西他娘咬牙切齿。 “我给你出个主意。”施慕白盯着她。 她听着。 “现在不要争夺乔府的继承权,因为现在很多人都盯着这个位置,谁坐上去都会烫屁股,都会是别人的肉中钉眼中刺。我建议你们站在乔国厚这一边,让他成为乔府的第五任大家长,这样他就会回到乔府,到时候你们随时可以动手。同时他坐上去后,乔仁也会找他麻烦,这个时候你们暗里联合乔仁斗他乔国厚,让乔仁出头,到时候杀了乔国厚,就推卸在乔仁身上。剩下的,我想无人能阻拦你们接掌乔府了。” 乔西他娘目光睁大了一分,盯着他施慕白。 “不要这样看着我,我帮你出这个主意,没别的意思,只是替我爹向你们补偿一点。或许你不会接受,但我爹人已经死了,你想找我报复,恐怕你还没那个本事,所以我帮你出这个主意,就算一笔勾销了。” “你这个妖孽!”乔西他娘目光如刀,盯着他施慕白:“乔府有你这样一个儿孙,真是乔府的不幸。” “这罪恶的乔府,应该感谢我来终结!” “你接下来要杀谁?我或许可以帮你一把。” “若真想帮我,就到处宣扬冤魂回来索命了。” “府上不是已经在传了吗?” “府上传,迟早会被镇压,我需要这个讯息一直持续下去,我要让整个乔府人心惶惶。” 乔西他娘沉默了,隔了一会儿,问:“你什么时候离开乔府?” “乔东还没有回来,不杀了他,我怎能安心离开?” “乔东?”乔西他娘眉头微微邹起,继而冷笑一声:“你倒是一个都不放过。可你敢杀他乔东吗?我可听说他如今混得很好,是一个将官,手底下管着好几千人。” 施慕白笑而不言。 良久,他才问了这样一个问题:“有一件事我想知道,乔西和乔北,知道我的身份了吗?” “你觉得呢?”乔西他娘反问。 “不管你有没有告诉他们,记住一点,最好不要来找我,否则别怪我不客气!”施慕白闭上了眼:“回吧!” “你这个妖孽,神不知鬼不觉杀了那么多人,真不知道你的心是怎么长的,小心将来不得好死。”乔西他娘说了这么一句话,起身走了。 只是刚刚走到门口,施慕白的声音就传来了:“五婶。” 乔西他娘僵住,微微侧头,这还是这妖孽第一次叫自己五婶。 书桌后面的施慕白,就这样盯着她的背影,表情严肃:“有句话或许你不爱听,但我还是得说。” “什么?”乔西她娘没有转头。 “乔西不适合做大家长,我观察过他,他经过这些年的奴役,一没脾气,二没魄力,三没生意头脑,四老实本分。这样的他即使坐上了大家长的位置,即使有仇恨成为他前进的动力,也驾驭不了乔府这座机器。与其让他成为别人觊觎的猎物,还不如卷一些钱两,远走高飞,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施慕白这番话,是肺腑之言。 “人都是会改变的,命运落在他的肩上,他必须扛起来!”乔西他娘回头深深地凝盯了他一眼,这样说:“你这变态的妖孽,享受着杀人带来的快乐,奉劝你,乔小凤那贱人可不好对付,别慢慢玩死她,否则玩火**。” 说完,乔西他娘就开门出屋了。 剩下施慕白抱着细水坐在椅子上。 庭院外面,乔西他娘刚刚出了院子,一个人就闪了出来,唤了一声:“娘,你没事吧?” 是乔西。 “你怎么来了?”乔西他娘盯着他。 “我担心你的安全,所以跟来看看,怎么样,他是不是那个妖孽?他答应和我们同一战线了吗?”乔西迫切的问。 乔西他娘回头看了一眼那个院子,沉了口气,走了,边走边说:“以后别去招惹他。” “为什么?”乔西不惑的问。 母子两人逐渐消失在了墨汁一样的夜色中。 第170章挖墙脚 书房里面。 没有了乔西他娘,此刻的书房死一般安静。 施慕白就这么坐着,面色阴郁,目光阴沉,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细水坐在他身上,手臂勾着他的脖颈,头靠在她的肩上,两条腿从她裙子里伸出来搭在椅子的扶手上。此刻的她,已在他怀里睡着了,喘着均匀的呼吸。 今晚乔西他娘说了很多很多,现在天都快亮了。 “起开。”施慕白说话了。 身上的她没有反应。 他微微邹了下眉,拍了拍她的背:“起开。” 她婴宁了一声,迷糊着眼,嗒巴了两下嘴,扭了下身子要起开,发现双腿麻木,使不上力,啊的一声:“我腿麻了……” 施慕白的腿也麻了,因为这样坐了很久,何况细水还坐在自己身上。 “休息一会吧。”施慕白闭着眼。 细水轻嗯了一声,扭头看了一眼书桌前面,发现没有了乔西他娘,她回过头望着他问:“她什么时候走的?” “好一会儿了。”施慕白闭着眼。 “你怎么能让她走了?她知道了你的身份,还看见了我们……要说出去怎么办呀?”她很担心。 “你不必操心这些,做好你的丫头就行了。” 她哦了一声,不说话了。开始轻轻挪到身子,扭扭腰或起或落或蹭,来缓解腿麻。 闭着眼的施慕白,微微邹了下眉,但没吱声。 细水也感觉到了他那话儿的变化,脸色红了一下,扭腰的身子放慢了下来,咬着唇这样低低的说:“她,她骂我小浪蹄子,还骂我卑贱,施先生,你也这样看我吗……” 天快亮了,起了白雾。 书房中…… “你在乎这些?”施慕白睁开了眼,盯着她:“她还说我变态,不要廉耻呢,你也认为我是变态和不要廉耻的人吗?” 她抿唇摇头。 “施先生,我不管别人怎么说,你不那样看我就行了。就算他们骂我小浪蹄子,我也只对施先生你这样。” 施慕白闭上了眼,不说话。 良久,他才道:“下去吧。” 她的腿麻恢复了,嗯了一声,起身从他身上下来了。下来后,瞅了他那话儿一眼,已经被自己刚才的扭腰嘶磨成长很大了,她轻声说:“施先生,你下面又……你等我一下,我尿急,我去方便一下,马上就来。” “不用了!” 细水正欲转身走,施慕白就说话了。 细水轻啊一声,望着他。 “天快亮了,还有很多事要做,去给打盆水来。” 细水知道打水干嘛,因为他腹部上全是自己留下的东西,黏黏的,自己刚才活动的时候都感觉到了。点了下头,就出去了。 细水走后,施慕白睁开了眼。 此刻的他面色阴沉,手抓住椅子扶手,啪嚓一声,扶手被掰断,落在了地上。 没人知道他为什么要掰断椅子扶手…… 就像此刻他这百感交集复杂的内心! 晌午时分,施慕白找到了乔仁。 根据昨天说好的,施慕白全权处理妖孽一事,所以今天他要去毁墓了。 “施兄,虽说那座墓已废弃多年,可在怎么说也是坟墓,挖坟掘墓多少有点有损阴德,你就不要去了,我叫其他人去。”披麻戴孝,为父亲守灵的乔仁,这样对他说。 “乔兄,你为我着想,我甚感欣慰,可现在都到这时候了,还讲究那些做什么?伯父死了,老夫人也死了,我也帮不了什么忙,唯有对付这妖孽。所以别人去我不放心。”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乔仁也不好在说什么,抓着他的手千叮咛万嘱咐:“施兄,万事小心。” 接下来,乔仁找了几个家丁,带上了开山采石的炸药,陪着施慕白去了枫林山。 乔仁要处理家里的事,一大堆,虽然他也很想陪着施慕白一起去枫林山,一起去毁墓,但实在走不开。 乔府大门外。 乔西将施慕白的马牵了出来,在门口等候他施慕白。一边还有四匹马,四个家丁各自背着一个装有炸药的包袱,手里还拿着铁钎大锤。等候施慕白。 施慕白出来,身边跟着细水。 “细水,今天你就不要跟着我了。” 细水啊了一声,不解的问:“为什么?” “你去帮不了什么忙,何况我天黑前就能回来,所以你留家里把我的东西收拾好,另外把藏书楼打扫一下,我回来后就搬家。” 细水点了下头:“我知道了。” 和细水交代完,施慕白就注意到了乔西。 看到他乔西,施慕白有点意外,要知道现在他乔西不是以前看管马房的马夫了,而是摇身一变成为了现如今的乔府大管家。对此,他走下大门前的阶梯,含笑说:“让乔西兄给我牵马,真是折煞我了。” “哪里哪里,施先生你是我乔府的贵客,不能怠慢,何况这匹马认人,别的下人去牵它,它会踢人。”现在的乔西真可谓是神清气爽,只是面对他施慕白,怎么看都看不透他。 施慕白哦一声,笑说:“原来是这样。” “施先生,你为什么要去毁墓?” “当然是收拾妖孽。” “是吗!”乔西冷笑一声,目光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说:“收拾你自己,怎么收拾?” 施慕白目光一寒,盯着他乔西,也压低声音说:“你最好不要多问,最好听你娘的话,否则我不保证有什么后果等着你。” 乔西目光睁大,不言了。 “好好做你的大管家吧。”施慕白冲他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从他手里接过了马来,翻身就上了马,牵住马绳,并没有急着走,而是沉了口气,看向马下的乔西,他道:“乔西兄,得麻烦你两件事。” “什么?”乔西望向他。 “枫林山那座诡墓,当年是谁看的哪儿?你派人去把那风水先生请到枫林山去,我在哪儿恭候大驾。第二,当年修建那座墓的工匠都有谁,派人将其请到枫林山。” “你找他们做什么?” 对于毁墓,施慕白并不莽撞,因为毁灭容易,可要毁了在修复,那就难了。要知道那座诡墓是有灵性的,他有太多太多的疑问没有得到解答。 所以他才让乔西去找当初看那块墓地的风水先生,想要从他哪里了解一点当年为什么选这里作为乔氏祖坟的墓址。除了找风水先生来问情况,他还要找当年修建那座墓的工匠,需要问问当年修建的时候有没有什么特殊的情况发生。 “这就不是你该问的了,照办就行。”说完,他拉住缰绳,双腿夹了下马肚,一声驾,这匹白马就载着他跑了起来。 “施先生,早点回来。”细水朝着他离去的方向喊。 乔西从施慕白离去的方向收回目光,看向细水,他好奇的问:“你知道他的身份吗?” 细水啊了一声,回头看向他。 “不知道?”乔西眉头邹了一下。 细水垂下了眼,不说话。 “看来你是知道。”乔西看出来了,他沉了口气,左右看了看,他说:“细水,我不知道他是威胁了你,还是怎么了你,让你如此听他的摆布……如果你想摆脱他的魔爪,我可以帮你。” 细水眼珠转了转,抬眼看向他:“帮我?怎么帮我?” 乔西轻咳一声,上前两步凑近她。 细水吓得赶紧后退了一步,与他保持距离。 乔西脸色有点不悦,盯着她:“你这是做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我就是想和你说悄悄话。” “就,就这样说吧,周围没什么人,听不到。”细水咬了咬唇说。 乔西就这样盯着她,凝盯了n秒,他才压低声音说:“我不知道你是自愿听他的,还是他胁迫的你,有一点我得提醒你,他不是一个善类,即使对你好,也是有目的,因为他在怎么说也是妖孽,他就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那天你若是没有了利用价值,我相信他会毫不犹豫杀了你。所以你得为自己想想。” 细水吓得脸色一变,望着他:“那,那我该怎么办?” “现在你去揭穿他,没人会相信你,反而还会害了你自己,所以你听我的,把他的一举一动都告诉我,这样你要是有什么危险,我也好帮助你。当然,我现在虽然给不了你什么,但我向你保证,当我接掌乔府那天,你要离开乔府,我可以给你一笔钱,你若不想离开,要留下来,我答应让你做我的妾,做大的你肯定做不了,但做妾也不错了,至少不用伺候人了。你觉得怎么样?” “这……”细水有点犹豫,因为乔西开的条件很诱人,比施先生什么都给不了自己要划算得多。她想了想,这样说:“容我想想好吗?” 枫林山。 艳阳高照的枫林山,漫山遍野的枫树甚为壮观,无不是遮天蔽日。 由于才时至六月,所以漫山遍野的枫叶是绿油油的,得到了秋天,才会漫山遍野一片红。 施慕白从临安来到江州,现在是第五次来这枫林山。 第一次,是看慈贤高僧捉鬼,害怕发现墓中没有尸体而暴露身份。 第二次,乔微音死了,送葬而来了枫林山。 第三次,从清水县回来,独自祭拜他的父母。 第四次,听说诡墓里有人,叫上乔枝来探查,在墓里给那鬼留了一席话。 现在这第五次,施慕白要毁墓了! ====================== 问题来了:细水会经受住诱惑答应乔西吗?施慕白又能顺利炸墓吗? 第171章诡墓宝地 诡墓,坐落于半山腰的枫树林中。 虽宏大威严,却杂草丛生,荒凉孤寂。 诡墓里面,几个家丁扛着铁钎大锤,背着炸药,紧跟在施慕白身后,一双双目光警惕着墓穴里的一切。 施慕白举着一个火把,走在最前面。 墓穴里很宽敞,也很黑暗。 除了脚步声和火把燃烧空气的声音外,没有任何声音,他们在空荡荡的墓穴里巡查,查看有无可疑迹象。 “施先生,我们真要炸掉这座墓吗?” “不然呢。”施慕白举着火把,查看着墓壁。 “这座墓很邪门,我们要是炸了这墓,会不会惹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要夜里来找我们,可咋办?” “是啊,是啊。”几个家丁纷纷附和,心里都有点害怕。 施慕白听出来了,这几个家丁都有点忌惮这座墓。施慕白回身,盯着他们,盯得他们都不敢与施慕白对视,不是把目光看向别处,就是低着头。 “你们听着,不管这座墓邪不邪门,有没有不干净的东西存在,你们只管安放炸药,引燃炸药的事,我来。到时候就算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找上门来,找我就行,与你们无关。” “施先生,我们,我们不是这个意思,我们……” “行了!”施慕白抬手打断了他们的话:“找位置安放炸药,安好了,每人一贯钱。” 这话一出,家丁们有了干劲,要知道一贯钱相当于他们一个月的工钱。于是赶紧分头行动,打眼的打眼,塞炸药的塞炸药。 这个时候墓穴外面有人喊:“施先生,吴半仙来了……” 吴半仙就是风水先生,专给人看墓地风水和家宅修建选址。 施慕白从墓穴里出来,第一眼就看到了这吴半仙,只是见到他第一眼,就微微邹起了眉。因为这吴半仙看年纪顶多四十来岁。要知道这座墓修建了好几十年了,自己爷爷乔振江是1132年死的,他都死了三十五年了,难道这吴半仙几岁就会看风水了? “这座墓,是你当年看的?”施慕白试着问。 吴半仙瞅了一眼这座墓,摇头,他道:“这是我师父他老人家看的。” “你师父?”施慕白心中明了,这算对上了,于是问:“那你师父为何不来?” 吴半仙一声叹息,他道:“施先生,你有所不知,家师早已过世多年。” “死了?”施慕白眉头邹起。 吴半仙点头,他看着眼前这座诡墓说:“就是因为看了这座墓,才死的。” “看了这座墓?……”施慕白也瞅了一眼眼前这座墓,然后看向他吴半仙。 “家师看的墓不计其数,几乎江州地界,有一半人家的墓地都是家师给看,也从没出现过什么纰漏。当年受乔老爷子所托,为乔府选一座造福子孙的祖坟,选来选去,选到了这枫林山,也就是这座墓的位置。” “为什么选这儿?”施慕白问。 “因为这儿是不可多得的一块风水宝地,甚至在整个江州地界,这儿都算得上是最好的一块地。”说着话,吴半仙看向他施慕白,指了指周围:“施先生,麻烦你仔细看一下这座枫林山,是不是三面环山?” 施慕白看了看周围,点了下头,惑问:“那又怎样?” “墓地风水,讲究靠山面水。而这枫林山的山脚下有条小溪,山水有了。但这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这枫林山的形状,你不觉像一把椅子吗?” 吴半仙的话,让施慕白想了想,好像是这么回事,站在山脚下看这座枫林山,这枫林山确实像一把椅子。 “这座墓刚刚也在这枫林山的半山腰上的正中,直接面朝东方。正所谓山管人丁水管财,而这枫林山自然形成了一个坐实朝空,丁财两旺的局势。而向水的一面,恰巧又是东方,紫气东来,好的运气从东面过来,被这像一把椅子的枫林山挡住,永年环绕。你说……”吴半仙看向他施慕白:“这不是风水宝地,是什么?” 吴半仙的话,让施慕白沉默了。 虽然施慕白不懂风水,但吴半仙的话他听明白了,这枫林山的山势,山脚下的小溪,又面朝东方……这些都在印证这块墓地确实是一块不可多得的风水墓穴。 “这座墓占据着枫林山最好的位置。也因为这里的风水好,所以这整座枫林山,几乎都成了墓地的天堂。” 说着话,吴半仙一声叹息:“也正因家师看了这块风水宝地,乔老爷子当年重赏了家师。本来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谁知道看了这座墓的二十几年后,乔氏祖坟,也就是这座墓不安宁了……” 施慕白不说话,等着他的下文。 “一次又一次的不安宁,乔府的人认为是家师当年捣鬼,把一个凶煞之地说成是风水宝地,故意害乔府。所以他们就抓了家师送官,告家师坑蒙拐骗是个妖人。家师是冤枉的,可乔府有权有势,官府自是帮着乔府说话,由于家师说得头头是道,他们拿不出证据证明是家师捣鬼,就狠狠打了家师八十大板,放回去了。” “后来呢?”施慕白追问。 吴半仙看他了一眼,他道:“家师回家后,是郁郁寡欢,因为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明明是风水宝地为什么变成了一座凶墓。也因为这件事,别人都不请家师去看墓,不相信家师了,家师就这样没过几年,郁郁而终。” “原来如此。”施慕白点了点头。 “近来听说乔府不安宁了,怎么,又与这座墓有关?”吴半仙向他施慕白发出了疑问。 施慕白也不隐瞒,他点头:“有些事我也不是很清楚。现在我想问一下,你对于这座墓的不安宁,以你看风水断阴阳的角度看,为什么会这样?” “我不知道。”吴半仙摇头,盯着眼前这座墓:“我只能说,我站在家师这一边,这儿就是不可多得的一块风水宝地,谁来问,我都可以拍着胸脯说。这些年我也研究过这座墓,可没有任何收获,根本没有一点凶煞之地的迹象。反倒是我觉得,问题不是出在这块风水宝地上,而是……” “而是什么?”施慕白急问。 “出在一个女人身上。” “女人?”施慕白眉头邹起:“此话怎讲?” 第172章炸不炸? 问题出在女人身上! 吴半仙说这话,自有他的道理。 他看向施慕白,这样说:“想必施先生对于这座墓也或多或少知道一些。” 施慕白点头。 “既然知道关于这座墓的一些事,那么就该知道道这座墓之所以不安,是发生在一个女人葬进去之后,而那个女人是被天雷劈死的,浑身焦黑,死前还诞生了一个婴儿,那婴儿据传是妖孽转世。” 这事施慕白知道! 甚至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里面的事了,因为那女人就是他娘! “然后呢?”施慕白目光阴沉。 “那女人葬进这墓里之前,这个墓一直好好的相安无事,甚至乔府从最初的富庶人家短短几年一跃成为富甲天下的大家族,这说明什么?说明这墓穴的风水没问题,人丁财旺!可为什么偏偏她葬进去之后,就发生了匪夷所思的怪事呢?富甲天下的乔府开始走下坡路,为什么?难道这还不能让人引起深思吗?” “你的意思是那女人,破坏了这里的风水?”施慕白好奇的问。 “从阴阳风水角度来说,死者下葬后,真气会与穴气结合形成生气,通过阴阳交流成的途径,在冥冥中有影响、左右在世亲人的气运。阴阳两气,呼出来就成为风,升上天就成为云彩,降落下来就成了雨,在地下流行的就成为生气。生气在地下流行,生发时就能养育万物。人是父精母血的结晶体,所以人也是阴阳两气的结晶体。每个活着的人都有阴阳两气,死后**消失,阴阳两气却没有消失。活着的人,气聚凝在骨,人死骨未灭,所以人死气还活。所以下葬者,要找一个有生气的墓穴,让生气和不死的阴阳两气相结合来保护在世亲人。” 施慕白似懂非懂:“你,能说明白一点吗?” “简单来说,就是葬进这座墓里的那个女人,死后带进去的不是善意的真气,而是怨恨的戾气。她死于天雷劈身,相当于五雷轰顶,元神寂灭,这样的死法是最残酷也最残忍,死后都不能投胎,只有戾气,加上当时正在生产,想想这得积下多少怨与不甘。这样的她葬进去,与穴气结合,产生的不是人丁财旺的生气,而是无休无止的凶戾之气。加上从东面而来的紫气,永年环绕不断滋养这股戾气,可想而知,再好的风水宝地也会成为怪事频发的凶墓。” “你直接说是我……”施慕白赶紧打住,咽下了后面的话,将“我娘”改成:“我们乔府葬进去的那个女人,是她的冤魂作祟不就行了。何必绕这么大一个弯子。” 吴半仙看出了他施慕白的怀疑态度,他沉了口气,这样说:“施先生,我听说过你,你满腹经纶身怀大才,或许你对像我们这类的风水玄学持怀疑态度,但有些事存在即合理。万物阴阳,相生相克,都是有一个磁场的,这与有不有鬼魂作祟无关,当然你也可以理解是鬼魂,而我们则把你认为的鬼魂理解为气。气分很多种,生气,死气,断气,财气,福气,运气,戾气等等等等。” 施慕白沉默了。 其实施慕白有点相信了,不管是什么气也好,还是鬼魂也罢,照这吴半仙说的,一切问题都出在自己的娘身上。如果是,那一切都通了。因为自己当年葬进去之后,明明死了,自己肯定是死了,毕竟他们杀自己,不可能留自己一口气,所以自己为什么活了? 不仅活了,还看到了墓壁上那些自己成长的画面…… 这些都不可思议,难以置信! 但如果,是自己娘在冥冥中保佑自己,一切都是自己的娘救活的自己,让自己看到那些画面,让自己知道自己的仇人是谁……是不是都通了? 若真是这样! 娘的魂就在这座墓里,这是她唯一的归处……自己又该炸毁这座墓吗? 吴半仙见他不说话,他这样说了一句:“施先生,我也不知道我说得对不对,但有一件事可以证明。” “什么?”施慕白问。 “我听说,那个女人的尸体从这座墓里转移出来后,就葬在那边的树林后面,只要去打开那女人的坟墓,看看那墓有没有什么怪异之处,就能断定一切的匪夷所思是不是出自这个女人了。” 吴半仙的这番话,让施慕白沉默了。 因为不是没有道理,可要打开那座墓……那可是自己爹娘的合葬墓,自己真要做不孝子,去挖他们的坟吗? “我想算了吧,死者为大,我觉得一切都是那妖孽在作祟,炸了这座墓也就行了。今日多谢吴先生走这一趟。”说着话,施慕白拿出一锭银子给他:“这你收好,算是你的车马费。” 吴半仙也不客气,收下了银子。 不一会儿,墓穴里的家丁出来了,出来后,问他施慕白:“施先生,炸药放好了,什么时候开炸?” 炸墓! 尼玛,施慕白犹豫了! 他想了想,这样说:“等等吧,我让人请的工匠还没来,等他们来了,我问一下情况后,在炸不迟。” 家丁也不催,去了一旁候着。 在等的过程中,施慕白在思索要不要炸墓。 如果一切的匪夷所思真是自己娘在作怪,那么当年她是被转移出去了,自己葬进去后,按理说不会出现任何诡异现象,实际上却出现了,那么那些诡异现象又怎么解释呢? 还是说虽然自己的娘尸骨被转移了,但她的灵还在这座墓里,当年就是她的灵救活的自己,给自己指点迷津,所以到现在为止,她的灵也因还在这座墓里徘徊,只是自己看不见摸不着,若是自己现在炸了这座墓……岂不是彻底让娘的灵永恒消失吗?! 还有,若一切诡异源头是出自自己的娘,那么自己的未来应该也知道这一点,既然知道,他为什么还让自己毁墓?……他不会这么傻!因为他就是自己,自己就是他! 还是说墓里根本没有自己娘,刚才吴半仙的话只是他个人的推测?! 自己的未来要在这里该多好!起码自己能问清楚,为什么要自己毁墓?他又知不知道当年自己是怎么活过来的??墓里的谜底又究竟是什么??? 在炸与不炸之间,施慕白犹豫不定。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当年修建这座墓的工匠,迟迟未来,等得那些家丁都有点不耐烦了,不时问他施慕白还要等多久。也是这个时候,山脚下有人来了,人未到,声先至:“慕白兄……” 诡墓前等候的施慕白,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抬起眼来,目光睁大。 第173章蹊跷怪事 一只大雁从枫林山上空掠过,发出一声鸣叫。 “慕白兄。” 周星来到了枫林山,望眼欲穿。 见到最好的朋友到来,施慕白惊喜交加,站起了身来。 上次一别,还是新年期间乔仁大婚的时候。 最好的基友相见,在诡墓前相拥在了一起。虽说施慕白对他周星隐瞒了很多事,但在友谊上面,施慕白是真心拿他周星当朋友当兄弟,也是在江州地界,唯一一个值得信赖的朋友。 施慕白拿他周星当兄弟,周星何尝不是拿他当最好的兄弟,否则上次也不会得知施慕白出事,就和他乔仁打了一架,从此断交,老死不相往来。因为在周星心里,施慕白能来江州,绝不是看他乔仁面子,而是看自己面子,可现在却出这样的事,被打断四肢,生死不知下落不明,他很内疚,也很气愤,更恨他乔仁。 现在,周星之所以会出现,是昨天刚刚得到施慕白回到了乔府的消息。 自从上次和乔仁打了一架后,两人就老死不相往来了,就是乔府老夫人过寿,他周星都没去。而乔仁也因为担心若是把这个消息告诉他周星,周星一定会来把人接走,所以就对外隐瞒了施慕白回来的消息。导致周星一直不知道施慕白回来了。 直到昨天,他周星在一间茶馆喝茶,无意间听人谈起乔府群龙无首要完蛋了,乔老爷死了,老夫人也死了,一提到老夫人死了,就扯到了老夫人刚刚过完七十六寿诞,过寿诞那天,还有施先生表演的戏法是如何如何的精彩。听着这些,周星来了兴趣,仔细一问,才知道施慕白已回乔府半月有余了。 这才天没亮,就骑着快马来到了江州乔府找他施慕白,谁知道去了乔府,说施先生不在,去了枫林山。这才又骑着马来到了枫林山。 “慕白兄,你这几月去哪儿了?我还以为你……” 看着好兄弟如此担心自己,在乎自己,施慕白摇头笑笑,又给了他一个拥抱:“没事,一切都过去了。” 两人在这诡墓前好一阵叙旧,讲述了这几月以来各自发生的事。 “慕白兄,等下收拾东西去我家吧,反正现在乔府也不安宁,你也住得不顺心。” “你觉得我现在能走吗?”施慕白反问。 “怎么?是他乔仁不让你走?”周星脸黑了下来:“他敢,他要不让你走,我不打掉他两颗门牙。” “你呀,火气能不能不要这么大。”施慕白摇头笑笑。 “其实乔仁在这件事上也没错,毕竟他当时根本不在家里,再说我都不计较这些事了,你还计较做什么?我们都是兄弟,都是从临安一起回来的。我不走,是因为现在我还不想走,你也知道三月前我会出事,都是那妖孽嫁祸我,这半月时间里我之所以还住在乔府,就是在调查三月前那妖孽为什么嫁祸我的这件事,好还我自己清白。如今乔老爷死了,老夫人也死了,老夫人还是被那妖孽给索命的,既然那妖孽现身了,我就得把这妖孽揪出来。加上现在的乔府乌烟瘴气一团糟,乔兄一个人根本分身乏术,我这个时候若不帮他,说不过去。这不,妖孽才由我全权处理,今天我才来这里炸墓。” 周星点了点头,觉得是这个理。 “炸墓有用吗?”周星对这件事很感兴趣。 炸墓有没有用,是肯定没用的!因为妖孽就是他施慕白,不管炸不炸墓,乔府都会不安宁! 但问题是,炸与不炸,他施慕白因为吴半仙的话,以至于犹豫不定。 “怎么说呢。”施慕白沉了口气,他看着眼前这座墓,他道:“有没有用我不知道,但乔仁大婚歇客那晚,我想你当时也听见了,听见有人说一个屠夫来这里找猪,无意间看到了这墓前有个人,眨眼就凭空消失了,既然这样,我想,这儿肯定是那妖孽的老窝。当然,有没有用,试试就知道了。” 当晚周星确实也听见了,他想了想,这样问:“慕白兄你说,那妖孽死都死了,为什么冤魂不散回乔府杀人索命?那都是他的亲人啊,而且这都死了十来年了,要索命早索了。” “你问我,我又问谁去?”施慕白饶有深意的看向他周星。 不一会儿,当年修建这座墓的工匠来了。 来了两个工匠,因为这么多年过去了,该死的也死得差不多了,能剩下这么两个,也算不易。这两个工匠胡须斑白,是被他们的后人搀扶着来的。 对于这两个老工匠的到来,施慕白赶紧迎了上去。 见到这老工匠,施慕白对其客气有加,问了他们三个问题。 第一个问题:当年修建这座墓的时候,可有挖到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老工匠回答:“没有。” 第二个问题:这座墓设计的时候,可有暗道暗门之类? 老工匠回答:“没有。” 第三个问题:“修建这座墓的时候,你们这些工匠可有遇到什么不寻常的事?” 老工匠回答:“没有。” 一连三个没有,施慕白沉默了。 “慕白兄,你问他们这些做什么?”旁边的周星很是好奇。 施慕白笑而不言,可正当施慕白要打发他们走的时候,另外一个工匠突然这样说了一句,他道:“哎,我想起了一件事,不知道算不算不寻常……” “什么事?”施慕白赶紧追问。 这个老工匠说:“老朽记得当年,我们修建这个墓的时候,记得有一天刮风下雨,还电闪雷鸣,我们七八个工匠就回到公棚里面休息喝茶,等雨停。等的时候,工头说去看看,说怕雨水太大,把挖好的泥土冲回墓坑里,他拿着铁锹去拍殷实一点。我们当时也没当回事,就在工棚里闲聊,可过了一会儿,就听见工头大叫一声,我们赶紧跑过来看……” “怎么了?”施慕白似抓到了什么东西,盯着这老工匠。 老工匠一声叹息,他说:“我们当时冒着雨跑来一看,工头一头栽在墓坑里,头撞在坑里的一把铁锹上,死了。” “死了?”施慕白愕然。 “怎么死了?”周星也觉得奇怪。 老工匠点头:“当时工头眼睛睁得很大,好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可周围又什么都没有,周边地上只有他自己凌乱的脚印。” “你确定那工头当时眼睛睁得很大,是恐惧的眼神?”施慕白试着问。 老工匠想了想,不敢确定,他说:“我也不好说,反正当时工头的眼睛确实睁的很大,至于是不是恐惧,我不知道,反正我觉得应该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想逃才在慌忙中摔倒在墓坑里撞在了铁锹上。要知道我们那工头是一个做事很稳当的人,绝不会在周围留下一些凌乱的脚印,更不会不小心摔倒。” “的确有这件事。”旁边另一个老工匠点头说:“当时乔老爷子,还厚葬了那工头。” 听到这里,施慕白沉默了。 他想起了十一年前,自己在墓里醒来的时候,看到的那一切诡异现象。当时自己也害怕,难道那工头也是因为看到一些诡异的画面,所以慌乱中才摔倒在地撞在了铁锹上? 可是不对啊,当时那墓还没有建造成,只是挖好了墓坑!难道说诡异的现象,与有无这座墓没有丝毫关系?可是也不对,如果说与这座墓没有丝毫关系,那么当年那些棺材埋进里面的时候,为什么墓穴里的棺材发生了匪夷所思的移动,而墓穴外面却风平浪静呢? 还是说是这块墓地有问题,后来在这块地上建了墓,坟墓将这块地给圈了起来,给封闭了起来,所以一切诡异现象也就被封闭了起来,出现也只是在墓穴里了,是这样吗? 同样不对! 因为当时自己在墓里看到的那些诡异画面,时间根本不短!而这工头从大叫一声开始,这些工匠就跑来,要知道当时他们隔的并不远,为什么他们没有看见那工头死前看到的东西? 那工头到底看到了什么?他的死究竟是不是因为看到了什么诡异的东西? 施慕白不知道! 另外,之前吴半仙说是自己娘在捣鬼,可若这工匠的话是真的,那工头死前确实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那么也就间接证明了一切诡异现象不是自己娘所为! 不是自己的娘,那又是什么东西在作祟? 施慕白给了两个老工匠一人一贯钱,打发他们走了。 一旁候着的几个家丁走了来,询问他施慕白:“施先生,现在是不是可以炸墓了?” 施慕白眉头微邹,看了他们一眼,又看向眼前的这座诡墓。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 诡墓前,几个家丁正在搭建一个简易的木屋。 施慕白站在一旁监工。 周星含着他身边,无语的说:“慕白兄,你今天不是来炸墓的吗?怎么现在你叫他们搭起了木屋?你别告诉我,你要住这儿。” “不行吗?”施慕白面含微笑,看向他。 “不是你……”周星惊诧地望着他:“你真要住这儿?” “难道你就不好奇当年墓里的棺材为什么无缘无故移动?你就不想看看这墓里到底有什么匪夷所思的玄机?即使有鬼怪,我想你也只听说过,从未见过,难道就不想瞧上一眼鬼怪是什么样子?” 第174章打草惊蛇 施慕白不炸墓,要留下来。 原因很简单,有如下三个原因。 第一,他知道这墓根本没有什么妖孽,当年也见识过这座墓的诡异。可当年自己太小,太畏惧,而没有探索的心,可现在不同了,自己具备了足够多的知识,也不惧怕这座墓,所以要探查一下。如果现在不探查,把墓炸了,那么今生今世将永远无法解开关于这座墓的一切谜团! 第二,到底是不是自己的娘冤魂不散留在里面?自己必须留下来等着墓里发生诡异的一幕,来证实这件事。或许还能解开自己的未来为什么要自己炸墓。是自己娘,自己不炸就对了。若不是,到时在炸不迟,反正自己现在全权处理妖孽一事,有的是时间。 第三,如今的乔府乱糟糟,都在为了大家长的位置而明争暗斗,现在自己回去,免不了被卷入其中。还是留在这里躲清静为好,家里让你们斗! 简易的木屋,真的很简陋。 就是几根树木绑在几颗大树上做成房梁,上面铺了一些树枝树叶,四面透风,勉强能遮雨遮阳。 几个家丁被施慕白打发走了,然后侧头看向他周星:“怎么,你不走?” 周星嘁了一声:“你都不怕,我怕什么?不就是陪你见鬼吗,舍命陪君子了。” “鬼不可怕,可怕的是见鬼之前的等待,那种明知有危险却又不可预知何时到来的恐惧心理,是最难熬的。”施慕白拍了拍他的肩,笑着说:“到时,但愿你不会吓尿裤子。” “尿裤子是好事,你不知道鬼怕童子尿吗,我可还是童子,而你嘛,嘿嘿,就不知道了。”周星坏笑着说。 看这家伙还有心情开玩笑,施慕白知道这家伙胆子确实不小。 “童你大爷,你要还是童子,老子跟你姓。”施慕白笑着捶了他胸口一下,他道:“今晚我们可没有吃的,所以你去找吃的,我来生火。” “我擦,凭什么我去找吃的?你为什么不去?这荒郊野岭,除了一座座坟,那有吃的?”周星很是无语。 “是啊,这漫山遍野都是坟,指不定有什么孤魂野鬼在游荡。”施慕白忍住不笑:“行了,我去找吃的,你留下来生火吸引孤魂野鬼找来你。这总行了吧?” “这……”周星本来不怕,但经他施慕白刻意提醒遍山边缘都是坟,此时周围漆黑一片,树影婆娑,谁他妈知道有没有什么恶鬼躲在暗处正窥探他们,一个人要留这儿,想来作实有点瘆人。 见他周星有点嘘了,他伸手勾搭他肩上:“行了,我们一起去吧,有个伴。” “这还差不多。”周星笑着说。 月色清冷,树影婆娑。 整座枫林山,山风呼啸,一座座孤坟在月光下安静地躺着,其中不乏一些新坟以及刚刚有人祭拜过的坟,阴寒的风吹来,掀起了散落在地上那一张又一张纸钱。 火把如一只萤火虫在黑漆漆的枫林山游荡。 坟,全是老坟! 一座又一座,杂草丛生,火把的映衬下,两个人在这些老坟中间穿梭,手里还拿着一根木棍敲打坟头草。 “找吃的你就找吧,干嘛打人家坟?”周星很是无语他施慕白的举动:“还是说,这是逼人家交出贡品孝敬我们?” “孝敬你大爷。”施慕白笑着回了他一句,一边打草一边说:“听说过搂草打兔子吗?” “你是说这坟头里有兔子?”周星来了兴趣。 “兔子我不知道有没有,但……”施慕白举着火把,看向他笑说:“打草惊蛇,或许有。” “蛇?”周星张大了嘴。 “蛇最喜欢藏在这些杂草里,而且坟头处的蛇一般都无毒,也美味。以前跟着我义父走南闯北,有时候露宿野外,没吃的就经常去坟地里搂草打蛇。” “我勒个擦。”周星震惊了,赶紧拉住他施慕白:“慕白兄,你快别打了,这有损阴德,我听说坟头处的蛇都是有灵性的,是坟里的死人变的,你说吃什么不好非吃这个?我,我看我们还是走吧。” 施慕白怎么可能走,他才不信这些。 施慕白不走,周星也不敢一个人走,只得陪着他搂草打蛇。 也不知道两人打了多久,终于回到了诡墓前。回来的他们,手里提着一只兔子,和两条蛇。 一堆篝火在简易木房里生了起来。 熊熊的篝火旁,施慕白和周星两人相对而坐,各自手里拿着一根木棍,穿着打的猎物,放在火上烤。 “我告诉你啊,这只兔子是我的,蛇我可不吃,要吃你自己吃。” 施慕白看了他一眼,笑而不言。 “对了慕白兄,她乔小凤三月前打断你手脚,你就这么算了?”周星好奇的问。 “怎么,听你的意思,想替我出头?” “出头就算了,她乔小凤我可惹不起,不过慕白兄你要真想收拾她,只要你一句话,我一定帮你。当然,你要是就这么算了,我觉得你尽快离开江州吧,那乔小凤眼里容不得一点沙子,更不会允许任何危险存在。要知道我听人说她老公以前在外面养了个女人,结果她乔小凤就派人挖了那女人的眼,至于后来怎么样了,就不知道,反正从那以后,她老公就很听话了,可见这女人很有手段,也心狠手辣。” “周兄。” 周星嗯了一声,看向他。 “你是我施慕白最好的朋友,有些事我不希望你卷进来,也有些事时机未到不能过告诉你,所以你的关心我收到了。”火光的映衬下,施慕白抬眼看向他周星,冲他一笑:“你好好的,把自己保重好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将来我会告诉你我为什么会来江州。”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啊?”周星一脸凝重的望着他:“我怎么听不懂你的话,也有点看不懂你了。” “没什么,有一天你会懂的。”施慕白笑了笑,举起了手里的烤蛇:“熟了,要吃不?” “不吃。”周星一脸嫌弃,专心烤着他的野兔。 就在这时,山脚下有声音传来:“施先生,施先生……” 第175章住进墓里 ps.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起点』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家丁回去后,将枫林山的事告诉了乔仁。 得知施慕白不炸墓了,反而留在枫林山探查诡墓的秘密,这让他乔仁有点担心,当然不是怕他施慕白发现什么,而是担心他的安危,本想亲自来一趟枫林山,可家里如今太乱,一大堆事,根本走不开。 想来想去,找到了小妹乔枝,反正小妹在家也帮不了什么忙,就让她去枫林山陪他施慕白,一是给他送一些吃的和夜里需要的衣物,二是防止周星这家伙将他施慕白拐到清水县去。 乔枝自然愿意来枫林山,虽然天都黑了,枫林山也全是坟,有点怕,可一想到施慕白在枫林山,胆子就大了许多。于是就带着杏儿收拾东西来了这枫林山。 跟着的还有四个护院家丁,前来保护安全。 她们出门的时候,恰巧细水也收拾东西要出门,她也看施先生一天都没有回去了,临走前什么都没带,加上施先生的药效,所以自己必须来枫林山。于是就和乔枝她们一起来了枫林山。 马车停在山脚下,四个护院家丁忙着搬东西上来,什么锅啊,碗啊,柴迷油盐酱醋茶等等。 细水跑在最前面,肩上挎着个包袱,里面装的是防寒的衣物。 “施先生……”细水寻见了半山腰上的亮光,朝着亮光气喘嘘嘘的跑来。 简易木房里面,升起一堆篝火,施慕白坐在篝火旁,望向到来的细水,眉头微微邹起:“你怎么来了?” “我来给你送衣服,这里晚上冷。对了,乔枝小姐也来了,在后面。” 细水话音刚落,乔枝的声音就传来了:“慕白哥,慕白哥……” 不一会儿,简易木房里叮叮当当忙活了起来。 除了中间的一堆篝火外,简易木房四个角还挂起了写有“乔”字的灯笼。那四个护院家丁将锅碗瓢盆放下后,就拿着长木棍在木房四周巡逻警惕了起来。 篝火旁,施慕白自顾自的吃着蛇肉。 周星的兔肉被乔枝她们给分瓜了,因为她们也不吃蛇肉。 一行几人在篝火旁边吃边聊。周星笑说:“乔枝小姐,这漫山遍野全是坟,到时有什么鬼从坟墓里爬出来,你可不要吓尿裤子。” 乔枝轻哼一声:“我才不怕,有慕白哥在,他会保护我的,是吧,慕白哥?” 施慕白不言,站起了身来。 “慕白哥,你去哪儿?”乔枝望着他问。 “去方便,你要去吗?”施慕白盯着她。 乔枝尴尬一笑,摇摇头。 施慕白走了。周星喊了声:“等等我,我也去。” 一颗大树后面,施慕白和周星两人开始放水。 “一个千金小姐能跑到这全是坟的山上来陪你,难能可贵,慕白兄你可不要辜负人家。” 施慕白不言。 “哎我擦,你这真粗……”周星无意间瞟了他施慕白下面一眼,目光一下子就睁大了。 施慕白很是郁闷的白了他一眼:“去去去。” 其实他也知道自己的下面与其他人不一样,可这能怪他?自从乔仁给他下药后,这段时间他下面就一直处于半勃状态。 “今晚和我去墓里睡吧。” 周星吓得啊了一声,似乎听错了一般望向他;“你刚才说什么?” “去墓里睡。”施慕白看向他,重复了一遍。 周星张大了嘴:“我擦,你还是不是人?” 他当然是人,只是和其他人不一样,因为他是从墓里来的男人! “我们是来探查诡墓秘密的,而诡墓的秘密发生在墓里,我们待在外面,怎能发现?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去墓里。再说,今晚她们三个女人在,你我住那木房里,合适吗?” “不是,就算不合适,那,那也不能住墓里吧?否则我们成什么了?”周星很是抵触这件事,自己能留下来陪你就不错了,尼玛还让老子像死人一样住墓里,擦。他直接摇头:“我不去,要去你自己去。” 施慕白也不勉强他,这样说了一句:“随你吧,外面的安全就由你负责了。” “不是,你真要去墓里住?” 施慕白没有回话,走了。 来到木房里,看向乔枝她们,施慕白说:“我们不是来这里游山玩水,这里看似平静,可实际上却隐藏这谁也不可预知的危险,这儿不适合你们,现在太晚了,这样回去不安全,你们留下住一晚,明天一早回去吧。”说着话,看向那四个护院家丁:“你们听着,乔枝小姐她们的安全,就交给你们了,若是她们有一点闪失,你们应该知道后果。” “慕白哥,你是要去哪儿吗?”乔枝好奇的问。 “他要去墓里睡。”周星走来没好气的说。 乔枝啊的一声难以置信的望着他,细水和杏儿也都张大了嘴不敢相信。 “我留这儿的目的就是弄清楚墓里的秘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你们谁胆子大,就来墓里吧。”说完,施慕白取下一个灯笼,提着去了那座墓里。 施慕白对那座墓或许不惧怕,反而还有点亲切,可不代表别人和他一样。在场的人没有一个不对那座墓畏惧和忌惮,尤其是乔枝,她可是清楚那座墓对她乔府的不怀好意,那妖孽的鬼魂就在里面,要不是施慕白在这里,她打死都不会来枫林山。 施慕白进墓了,没有一个人跟随他进去,就这样望着他提着灯笼钻进了墓穴入口,被黑暗所吞没。 诡墓里面,异常阴寒。 与外面有着虫鸣声和山风呼啸声以及树叶沙沙声不同,诡墓里面死寂沉沉,仿佛与外面的世界隔绝了一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一百六十个平方的宽敞且阴寒的墓室里,施慕白提着灯笼,一袭白衣的他单手负后,立于墓室中间。如刀子一样冷冽的目光在柔和的光线中,环视整个墓室。 墓室的四个角落,外加天顶上,被人为开凿出了小窟窿,里面塞满了炸药。只要点燃引线,这座墓就会被炸成废墟。 看着这样一个随时会被炸成废墟的墓穴,施慕白低语:娘,是你在这里吗?一切又真的是你作祟吗?若是,出来见孩儿一面吧。若是你不方便见我,孩儿今晚就住这里,你给我托个梦,或向我展示点什么……如果不是娘你,不管是何方神圣,我也希望你托梦告诉我点什么,若在我预期的时间里不展露点什么,不管你是不是我娘,就不要怪我没有耐心,炸毁你! 【马上就要515了,希望继续能冲击515红包榜,到5月15日当天红包雨能回馈读者外加宣传作品。一块也是爱,肯定好好更!】 第176章真假施慕白 ps.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起点』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月亮高挂夜空,白白的,冷冷的,惨惨的,缺乏善意,如一只独眼在夜空注视着枫林山。 万籁俱静,树影婆娑。 起风了,地上的落叶起起落落开始飘飞,如送终的纸钱一样。 山脚下拴着的几匹马开始不安,躁动的走来走去。 半山腰,黑夜中燃烧着的篝火也被这股风将火苗吹得弯下了腰。所有人都睡了,不是席地而坐依靠大树,就是躺地上以石头当枕头打着鼾声。那四个护院家丁在另外一起篝火旁也打起了瞌睡。 一双脚,不可预见性的出现了! 一步一步,走向了诡墓。 诡墓入口,有着几根引线,引线是从诡墓里面延伸出来的。只要决定炸墓了,就点燃这引线,引线就会一直燃烧进去,将这座墓炸成废墟。 墓穴里面。 一只灯笼挂在宽敞的墓穴里,照亮一切,映照出了一袭白衣的施慕白背靠墙壁,双手环抱胸前立身而站,打着瞌睡。 忽然,若有若无的脚步声传进他耳中,似睡非睡的他猛然睁开双眼,冰冷地投向墓室入口方向。 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先是一个人的影子投射了进来,紧接着就是一只穿着绣花白布鞋的脚出现。 细水先生墓室入口。 施慕白眉头微邹:“是你!” 细水手里抱着一件黑衣服,她朝身后望了一眼,见没人跟着,便朝他走了来:“施先生,外面起风了,我想这墓里面肯定也冷,所以就给你拿来了衣服。” 说着话,打开了这件黑衣服,这是一件白领貂毛斗篷,就是乔国厚送他施慕白御寒那件。细水打开这件衣服,给他披上。 “谢了。”施慕白披上它,自己系脖颈处的带子。 细水站在他身旁,目光朝着墓室周围巡看了一眼,发现这墓室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可怕。 “这儿不吉利,出去吧。”施慕白说。 细水没动,她咬了唇望着他,低声说:“那个,我是等他们都睡了才来的,我就是怕吵到他们引起怀疑,施先生,现在……” 一听她的话,施慕白就知道她话里意思。 果然,她开始解衣服。 “出去。”施慕白闭上了眼。 细水啊了一声,怔住。 “从事发到现在有十三天了,别人或许要十五天,对于我来说,不需要那么长,所以从今以后,不要在提这件事,我会忘记这一切,我希望你也忘记。这些天辛苦你了,也委屈你了,我很感激你,但现在我不需要了。以后做好你的丫鬟就行。”施慕白面色阴沉,没有睁眼:“出去吧。” 细水凝望他,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咬着唇。 良久,她才轻嗯了一声,转身出去了,只是不时回头看他一眼。 她出去后,施慕白才睁开双眼,目光投向墓室入口。其实昨晚,他施慕白就有自信能扛过去的,奈何与细水有了十来天的肌肤之亲,几乎每天当饭吃,突然不那样了,就像吸烟的人突然戒烟,有点不习惯,所以昨晚没有忍住诱惑借机药效发作来了一次。但今晚,他坚决要斩断这**,这也是他为什么要留在枫林山的原因之一。 细水从诡墓里出来,回头朝里面望了一眼。 其实早上的时候,细水心里就有数了,因为以往施先生药效发作和自己那样,都能坚持半个时辰。可凌晨的时候她能清晰体会到时间根本没有半个时辰,似乎只有一刻钟左右。虽然心里有数,但她没有点破,因为施先生没有说,可现在施先生说了……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莫名有点失落。 从墓里出来,细水去了不远的一颗树后,蹲着小解。 缺乏善意的月光注视下,起风了,树叶像纸钱一样又开始飘飞。蹲着小解的细水,莫名打了个冷噤。 提上裤子,整理好衣裙,她从树后出来了,朝简易木房走去,可她刚刚走几步,眼角余光似乎看到了什么,下意识朝诡墓望去。 诡墓入口,立了一个人! 月光下,那人身穿宽袍大袖,三千黑发垂于背后,浑身上下透露出一股令人说不出的胆寒气势。 尤其是他手里拿着的木棍,上面还燃烧着火苗。 火苗在黑夜里夺人眼目。 “施先生,你怎么出来了?” 虽然这人背对细水面朝诡墓,但他的身形一看就是施慕白。诡墓前的他微微侧头,月光下显露出了他的侧脸,不作声。 “你拿着火把,是墓里的灯笼熄了吗?”细水望着他问。 他依旧不作声,迈腿进入了墓穴。 见他走了,细水觉得怪怪的,就这样凝盯了墓穴入口两眼,就转身回到了简易木房里,躺下休息。只是刚刚闭上眼,她就猛然睁开了,目光怪异的投向了不远处的诡墓入口。 她发现了一个问题。 那就是自己之前进入诡墓给施先生送衣服,明明见到他头上有发冠,可刚才施先生的头顶没有发冠……自己就是出来上了个小解,施先生怎么就摘下发冠了? 细水想不通! 但她也不怀疑,因为刚才施先生穿的那件宽袍大袖,就是说自己之前送进去的衣服。也许施先生想休息了,所以摘掉发冠了吧。这么想着的她,闭上了眼。 这个时候,诡墓里面。 挂在墙壁上的那只灯笼,依旧发出柔和的光线映亮墓室,施慕白依旧背靠墙壁立身而站,披着白领貂毛斗篷双手环抱于胸前闭眼休息,头上有着发冠。 嗤—— 有声音传进了他耳里。 似睡非睡的施慕白,动了下耳朵,这声音很刺耳,下意识拧了下眉头,睁开了眼,寻声望去……目光赫然睁大! ================== 问题来了:细水之前进墓,出来后就小解,换句话说进墓前就尿急,为何不先小解完了进墓,却要憋着进墓呢? 第二个问题:细水小解完后,见到的施慕白是真的施慕白吗?如果不是,那么是谁?是那魔化版施慕白?!可他不是随波逐流走了吗,为何还会出现在这里?他的出现,意欲何为? 【马上就要515了,希望继续能冲击515红包榜,到5月15日当天红包雨能回馈读者外加宣传作品。一块也是爱,肯定好好更!】 第177章诡墓被炸 ps.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起点』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月黑风高杀人夜,夜半子时鬼森森! 枫林山,诡墓! 整个墓穴,一部分在地上,一部分在地下,上下通过一段台阶所连接。 施慕白来这枫林山是炸墓的,墓穴里在下午就被家丁们安放好了炸药,引线延伸至了墓穴入口。 此时此刻,从墓穴里延伸出来的引线正在嗤嗤的燃烧,速度很快,一路火花闪闪闪……嗤—— 施慕白目光睁大! 没有任何的犹豫,甚至都反应不过来,整个人扑向从墓穴入口燃烧进来的引线,抬脚就踩,边踩边骂:“你们谁他妈点燃的引线?” 没有人回答! 整个墓穴空空荡荡! 诡墓外面黑漆漆,有人听见了他的骂声,可也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这样怔怔地望着那墓穴入口。 墓穴里面,炸药被安放在各个角落,从墓穴入口进来后,引线就被分成了好几条支线。施慕白根本踩不过来,踩这条,那条引线就燃烧很远了,去踩那条,这条又死灰复燃! 草泥马!施慕白顾不过来了,他看到引线上了墓壁,整个人骇然了脸……不要命的朝向了墓穴入口,拔腿就跑。 嘭—— 轰声隆隆,整个枫林山似乎都晃了两下。 夜幕下,半山腰闪过一团耀眼的火光。 火光中,一个人被炸出了墓穴入口,如断了线的风筝飞扑了出来……紧接着就是惊醒,伴随着尖叫声! “怎么了怎么了?” “墓炸了……” “施先生,施先生……” “慕白兄……” “慕白哥,慕白哥……” 浓烟滚滚的半山腰上,似惊似怕的嘈杂声乱作了一团。就连山脚下的马匹也不安的嘶鸣了起来。 墓被炸了。 “慕白兄你流血了,伤哪儿了?”周星眼里竟是惶恐。。 施慕白的头上有血,正从地上艰难的爬起来。 血沿着的脸滑了下来,鲜红鲜红的有点吓人。 周星和乔枝将他搀扶着。 施慕白喘着粗气,用手摸了一下额头,放在眼前一看,手都红了。 “慕白哥……”乔枝急得要哭了。 “没事,就一颗石子擦破了皮。”施慕白拧着脸甩了甩头。 “施先生,我给你包扎一下吧。”细水说着话就撕扯下了自己的衣袖,嗤啦一声。 施慕白没有说话,由细水上前给她包扎额头上的伤口。 包扎伤口的时候,他的目光死死盯着那座被炸的诡墓。 诡墓被炸,当烟尘散去。 诡墓还是那座诡墓,依然那样宏伟,只是细看才会发现,诡墓四周裂痕累累,诡墓的墓顶塌陷了下去,就像一个房子没有了房顶,房顶塌陷在墓室里成为了废墟。 墓穴入口还在哪儿,黑漆漆的,如魔鬼张开的嘴,又如一只空洞的眼冷冷地注视着他们这群不速之客。 “慕白兄,你说你要炸墓就炸吧,干嘛等我们都睡着了才炸?你看现在,不仅吓了我们一跳,还把你自己给弄伤了,万一你要有个好歹,怎么办?”周星开始埋怨他施慕白。 “是啊慕白哥,你为什么这个时候炸墓?”乔枝也发出了疑问。 然而这些话在他施慕白听来,则是憋了一肚子火,眼神也寒了一分。只是他什么话都没有说。 当细水将他额头包扎好后,他就提着灯笼,走向了诡墓。 “你要做什么?”周星不解的望着他。 他不说话,自顾自的提着灯笼绕着这诡墓走了一圈,看到了诡墓周围的累累裂痕,又从墓穴入口钻了进去。里面弥漫着刺鼻的火药味,地上砖头石块凌乱不堪,俨然就是一片废墟。 抬头向上一望,一轮缺乏善意的弯月挂在夜空。 墓顶穿了! 就剩下了这个裂痕累累的墓室框架! 看着如此情景,提着灯笼的他立于墓穴里的废墟上,闭上了眼。 周星他们也来到了墓穴入口,望着立于里面废墟上的他。一时间他们面面相觑,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忽然,他在里面大叫了起来,抬脚就踹墓壁,呀呀呀呀的踹,东踹西踹,发泄他心里的不甘和怒火。 自己迟迟不炸墓,就是想要再亲眼目睹诡异现象的产生,好解开自己心中的疑问,可现在……没了,他妈一切都没了。 草尼玛 墓穴入口的他们,都被吓了一跳。 “我擦,慕白兄你发什么神经?”周星就这样望着他。 他压抑着怒火,咬着牙一字一句的说:“你们谁点的引线,给我站出来!” 墓穴入口的周星,乔枝,杏儿,细水,以及那四个护院家丁,纷纷不惑的对望了一眼,又齐刷刷望向他施慕白。这墓不是你自己炸的吗?怎么又…… 见谁都不说话,施慕白狞起了脸,怒不可遏的瞪着墓穴入口的他们,眼里都有血丝:“我数三个数,若还不出来我就自己来揪,那时候我会拧下他的脑袋!” 此言一出,在场的人心下一跳。 “不是我。”护院家丁甲惶恐的说。 “也不是我。”护院家丁乙也赶紧说。 护院家丁丙和丁也纷纷说不是自己。 “我和小姐也没点,我们都在木房里躺着,要不是刚才那声炸响,我们都一觉睡天亮了。” “我可以证明,杏儿和我躺一起的。”乔枝看了一眼身旁的杏儿,望着他。 “我也没有点。”细水摇头。 就剩下了周星了。 见所有人都盯着自己,周星无语至极:“我擦,你们盯着我干嘛?我他妈一直在睡觉,再说了我知道墓里有慕白兄,我就算要点,我也会叫他出来。我害谁也不会害他。” “你们谁都不承认,谁都没点,难道引线会自己燃烧?啊!!!”施慕白脸色铁青,朝他们一步一步走来,似要吃人。 “到底谁害我慕白哥,他妈给我站出来!”乔枝也怒了,回身就瞪着身边这些人。 “对了,我想起来了。”杏儿赶紧说,她手指细水:“就在不久前,我迷迷糊糊看见你从外面回来。” 所有人目光一下子投向了细水。 细水脸色一变,赶紧摆手:“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我是出去过,可我是去小解了。在说我是施先生的丫头,我害谁也不会害施先生。”惶恐不安的她,又看向走来的施慕白:“施先生你要相信我,真不是我点的……” “我……”走来的施慕白正欲说话,就感觉脚下踩到了什么东西,下意识低头一看,是一根没有燃烧殆尽的木棍,安静的躺在一步阶梯上,被一块石头压住一角。 【马上就要515了,希望继续能冲击515红包榜,到5月15日当天红包雨能回馈读者外加宣传作品。一块也是爱,肯定好好更!】 第178章你是施慕白? ps.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起点』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这阶梯上怎么会有燃烧殆尽的木棍? 施慕白弯腰将其捡了起来,拿在手里打量。他记得墓室里面只有之前自己提进去的一个灯笼,就算这是灯笼的把柄,可那灯笼是在墓室里面,不会出现在这墓穴入口的阶梯上。位置不对! 而且,这墓刚刚被炸,是从里面往外炸,所以外面的东西不可能炸进来,只能是里面的东西炸出去。换句话说,这燃烧未尽的木棍,在墓被炸之前就出现在了这里。 这个时候,细水也看见了他手里的木棍,她一下子就想起了什么,望着他施慕白试着问:“施先生,是不是你自己无意中点的?” “我点的?”施慕白眉头邹起,看向她。 其他人也看向她。 “之前我给你送衣服,出来后我就去小解了,小解完回来,就看见施先生你拿着火把站在这墓穴入口,当时我问你,你也不说话,我以为是墓室里的灯笼熄了,你拿着火把进去要点灯,就没有多想,然后就回木房了……所以我在想是不是施先生你拿着火把进去的时候,不小心掉了一点火星在地上,点燃了那引线。” “不可能!”施慕白斩钉截铁,盯着她细水:“我从未出过墓,更没有出来拿过什么火把!” “什么……”细水啊的一声睁大了双眼。 啪!乔枝直接甩了她细水一个耳光。 “我看是你点的吧,还想污蔑是我慕白哥,哼。”乔枝瞪着一双眼:“来人,把她跟我捆了!” “不要啊,乔枝小姐,真的不是我,真不是我点的……” 两个护院家丁赶紧上前抓住她细水的双手,另外两个家丁去找绳子来捆。 “施先生你要相信我,真不是我点的,我也没有撒谎……”细水急得哭了起来。 “放开她。”施慕白说话了。 两个护院家丁怔了一下,没有动,而是看向乔枝小姐。乔枝眉头邹起,看向施慕白:“慕白哥,你别相信她。你刚才也说了,你根本就没有出过墓,那她就是在撒谎。” “我叫你们放开她!耳聋吗?!” 两个护院家丁对望了一眼,赶紧松开了细水。 乔枝不说话了,就这么站着,瞪着她细水。 “施先生……”细水扑通一下就跪了下来,含着望着他施慕白说:“我真的没有撒谎,你相信我,我发誓……” “我相信你。”施慕白将她扶起来,盯着她:“把眼泪憋回去。我问你,你说你看见我了,你确定你看到的人是我?” 细水点头:“我确定,虽然那个人背对我,但那背影和身形,以及身上穿的那件衣服,就是我之前给你送进去的那件白领斗篷。” “什么?”施慕白目光睁大。 周星和乔枝她们也糊涂了,目光也下意识投向了他施慕白。 “慕白哥,真是你呀?”乔枝试着问。 “我再说一遍,我今晚从进入墓里,就从没有出来过!”施慕白咬牙切齿,盯着她细水:“你仔细想想,你看到的那个人除了和我穿的一样,还有什么不同?比如他说话了没有?又比如他是怎么出现的?又是怎么离开的?” “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出现的,我小解完出来,就看到他拿着火把站在诡墓入口,然后我问他,他也不说话,接着就拿着火把钻了进去……然后我就回木房了。” “你说他进入了墓穴,那么我为什么没有见到那个人?”施慕白发出了疑问。 “我,不知道。”细水摇头,忽然,她想到了什么,她说:“对了,我看到的那个人头上没有发冠。” “没有发冠?”施慕白眉头邹起。 细水点头,目光也望向施慕白的头,她说:“当时我还纳闷,我明明记得我给你送衣服的时候,还看见施先生你头上有发冠,可出来后,见到那人,那人头上没有发冠。我还以为是施先生你要休息了,自己把发冠摘下来了……原来……” 说到这里,细水意识到了什么,目光睁大:“那,我看到的那个施先生是,是谁?……” 恐怖。 恐惧一下子笼罩在了他们心头。 一个没有发冠的施先生站在诡墓入口! 真正的施先生一直在墓里,根本没有出来过! 两个施慕白…… 这个问题不仅吓到了细水,更让周星和乔枝以及那四个护院家丁都睁大了目光,因为都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为什么会有两个施慕白?其中是一个是真的,那么另外一个是谁? 他们意识到了,施慕白更意识到了!甚至猜到了那个人是谁! “小姐……”杏儿脸色惨白,下意识抓紧了乔枝的胳膊。 乔枝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也害怕了,抓紧施慕白的胳膊。 “慕白兄……”周星的眼珠转动了起来,警惕着黑漆漆的四周,更警惕他施慕白:“你,是慕白兄吗?” 这话一出,在场人都是一愣。 尤其是乔枝,下意识松开了施慕白的手,退后两步,怔怔地望着他。 那四个护院家丁和细水也纷纷退后。 他们都想起了一件事,那就是三月前,那个妖孽假扮施慕白的模样去吓唬老夫人,从而嫁祸他施慕白。那么刚才细水看到的那个没有发冠的施慕白,难道就是那妖孽?如果是,那么谁又敢确定此刻站在他们面前的施慕白是施慕白呢?而不是那妖孽呢? “你们怀疑我?”施慕白盯着他们,面部表情逐渐打开,阴阴地笑了起来:“嘿,嘿嘿嘿嘿嘿,被你们看穿了。哇——” 伴随着“哇”声而出,他双手成爪扑向他们。 啊—— 所有人吓得魂飞魄散,拔腿就跑。 草泥马!跑慢的几个护院家丁连滚带爬,乔枝他们更是哭爹喊娘,拼了命的往山下跑。周星早已跑得没了人影。 只有细水,跑着跑着就慢了下来,她意识到了什么,下意识停了下来,回头望向那座诡墓。施先生就是妖孽,这事自己早就知道了,自己为什么要怕要跑? 【马上就要515了,希望继续能冲击515红包榜,到5月15日当天红包雨能回馈读者外加宣传作品。一块也是爱,肯定好好更!】 第179章精心设计的局 ps.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起点』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夜,是如此的黑。 任何光亮都驱之不散笼罩在他周身的黑,天地间,在此刻就剩下了无边无际的黑暗,再也看不到光明,剩下的只有孤独和自嘲。 所有人都走了,就剩下他一个人。 他就这样孤寂的站着,犹如黑夜里的一缕幽魂,默望眼前这座孤坟,这座彻底成为废墟的诡墓。 他知道,他还在这里。 在一个不知名的黑暗里注视着自己。 他到底是不是自己的未来? 他到底是要炸墓,还是要炸自己? 不重要了! 从他点燃引线那一刻开始,一切都不重要了,连日来的好奇疑惑以及失落,在此刻变得那么的苍白。 他不禁抬头仰望星辰。 有风吹来,他似乎听见了风的私语,那段日子他在自己耳边那些闪耀的声音,他那挣扎无语的落寞眼神,,以及在默默成长中对他不断攀升的信任……开始土崩瓦解。 他的出现,他的言语,他的眼神,一切的一切都是一个套,一个针对自己精心布下的杀人方案! 这个杀人方案叫做时光倒流! 未来的自己回来和自己见面……好大的一个局! 这就是一个善于揣摩人性的鬼! 自己善于揣摩人性,可他比自己还强,揣摩起了自己,把自己揣摩得这么透!利用自己好奇的心理,利用自己求心安的心理,利用自己舍难求易的心理,好深的套路,一环扣一环! “我知道,你就在这里,盯着我,看着我。” …… “你知道吗,这些日子我是真的相信你是我的未来,是多么多么想见你,想和你并肩作战,想听你的指点,我们联手,我相信会改变你所说的命运……即使你不是我的未来,你就是一个从地狱来的魔鬼,只要你以诚相待,只要你说,我会帮你。奈何……” …… “你却选择了这样一条抛弃我的路。” …… “这场博弈,你输了!” …… “现在我要告诉你,我不管你是不是我的未来,我都不会在信你,从你点燃引线的那一刻开始,你就抛弃我了,你我就成为了对手,注定你死我活!” …… “很高兴有你这样一位强大的对手,我很兴奋!来乔府吧,我恭候大驾!” 没有任何回答。 凄冷的夜,有风吹来,地上的落叶像纸钱一样开始飘飞。 他走了,他也笑了,是狞笑,没有再多看一眼成为废墟的诡墓! 诡墓彻底破败,只有那入口黑漆漆的,如一只空洞的眼,似注视着他那远去的背影…… 好与不好都走了,幸与不幸都过了。 真正的梦想,永远在实现之中,更在坚持之中,而不是未卜先知趋吉避凶,那样的人生就如一潭没有波澜的死水,毫无意义。 累了,就停一停,让手贴着手,温暖冷漠的岁月。 苦了,就笑一笑,让心贴着心,体味孤独的抚摸。 哭了,就让泪水尽情流淌,遍体鳞伤也是精彩。选择一条道路,就选择一种人生一种无悔。阴霾终会荡尽,狞笑终是无聊卑鄙终会沉寂。 人生是一场与任何人都无关的独自修行,这是一条悲喜交集的路,路的尽头一定有礼物等着你。——就看你配不配得到。 繁星璀璨,孤月难眠。 “施先生。” 一颗大树后面蹿出来一个少女。细水。 他低语:“就你一个人?” 她点头。 他不言,朝山下走了。 “施先生……”她跟了上去,跟着他身后,好奇的问:“施先生,你刚才和谁说话呀?是那个假扮你的人吗?” “你一直在偷听?”施慕白往前走着。 “我,我不是故意要偷听的,我只是不想打扰施先生你……”她表示歉意,歉意过后还是好奇,因为她一直没有看到另外一个人:“……那人是谁呀?” “你话真多。”他停步驻脚。 她也停了下来,闭嘴不言了。 星辰下,他盯了她一眼,继续往前走:“他们都走了吗。” “应,应该跑了吧,现在去追可能还来得及。” 他轻哼一声:“一帮胆小鬼。” 她跟在他后面:“施先生,先前你为什么要吓唬我们呀?” “你们质疑我,我不想辩解,就遂了你们意吧。” …… 山脚下,拴着的马匹和停着的马车,没有了。 周星他们逃下山,骑着就跑了,他们太害怕,根本来不及思考这里面的事。想想也是,这深更半夜,还是荒郊野外的山林里,整座山都是坟,突然最亲密的朋友不是自己朋友了,而是凶煞的厉鬼,换了谁都会吓个半死。 忽然,远处传来了马蹄声。 一匹白马在星辰下,乘着风奔跑。 施慕白来到了山脚下,夜风正吹打着他的脸。 听着前方马蹄声传来,他下意识站住了脚,嘴角勾笑,望向马蹄声方向:“想来周星反应过来了。” 马出现了,可马背上没有周星,空空荡荡。 这匹白马是施慕白今天骑来的,也是乔仁送他那匹。跑来的马仿佛有灵性一般停在了施慕白面前,用马头拱他施慕白,似乎是在撒娇。月光下的这一幕,站在他身边的细水看呆了。 他伸手抚摸这匹白马的脖子,惊奇的问:“你自己回来的?” 马回答不了,只是用头拱他。 “呵呵。”他笑了,笑得有点苦涩,抚摸着它:“畜生比人好,知道不能抛下主人。” 说者无意,听着有心。 身旁的细水闪动的目光望向他。 他牵着马走了,可马不走,马头朝向他们刚刚下来的那条山路,凝望着什么。 施慕白拉了好几下,这匹马都不走。 他下意识投向马看的方向,那山路上什么都没有,黑漆漆的,只有婆娑的树影和落叶被夜风吹拂,起起落落犹如跌宕孤寂的人生。 不用说,他明白了! 那条黑漆漆的山路上站了一个人,那个人黑袍宽袖,梳了一个大背头,面无表情黑色眼影,浑身上身透着一股令人胆寒的气势。 “施先生,这马怎么了?”细水也发现了什么。 他不言,和马一样就这样凝盯那黑漆漆的山路。 不知过了多久,马走了,两步一回头。 施慕白也走了,牵着马绳头也不回的走。如果细看,会发现浓墨一样的黑夜里,白马的眼眶似乎泛下了一滴晶莹的泪。 【马上就要515了,希望继续能冲击515红包榜,到5月15日当天红包雨能回馈读者外加宣传作品。一块也是爱,肯定好好更!】 第180章永远追随 星辰下,回城的路上。 “都停下!” 周星突然拉住了缰绳。 “怎么了周公子?”跟在后面的家丁惊问。 乘坐马车的乔枝和杏儿也从马车里探出头来,无不惊问“怎么了?” “我们不能就这样逃命。” 周星说着话,拉着缰绳调转马头,盯着马车里探出头的乔枝,以及那四个护院家丁:“你们谁愿意跟我回枫林山?” 此言一出,几个护院家丁面面相觑,谁也不出声。 乔枝主仆对望了一眼,也有点犹豫,杏儿试着说:“周,周公子,我们也想回去救施先生,可我们是那妖孽的对手吗?……要不我们还是先回府,等天亮了在派人去救施先生好不好?” 周星眉头一下子锁了起来,盯着她乔枝:“乔枝小姐,你也这样想吗?” “我,我……”乔枝犹豫不决。 “呵!”周星冷笑一声:“好,既然你们贪生怕死,谁也不愿意跟我回去,行,不勉强你们,你们逃命吧。我一个人回去,即使慕白兄已被炸死在了那墓里,我也得把他的尸体找回来,我是他最好的兄弟,也是他在江州唯一的好朋友,我不能丢下我的兄弟,哪怕我会死,但能和慕白兄死一块,也无憾。”话落,一声“驾”,骑着马就朝枫林山去了。 “周公子,周公子……”杏儿朝周星的方向喊。 乔枝脸色变了:“我们也回枫林山,掉头。” “小姐……”杏儿惊愕的望着她:“你,不要做傻事啊,那妖孽在哪儿,我们去了只会送死,根本救不了施先生,还是我们先回去搬救兵,天亮在来吧。” 啪!乔枝甩了她杏儿一个耳光:“周公子都不怕死,都把生死置之度外,我又算什么?我是慕白哥的未婚妻,我怎能见死不救?不就是一个妖孽吗,大不了一死。给我掉头!” “小姐,求你了不要啊……” 四个护院家丁也纷纷求劝她不要回去。 乔枝见他们都不愿回去,都不愿掉头,她自己跳下了马车:“你们不去是吧,别让我活着回来,否则我一定一刀一刀剐了你们。” 这话一出,在场的几个护院家丁心下一跳。下一秒,全部跟着乔枝掉头赶往了枫林山。 月光星辰,枫林山脚下。 他牵着白马漫步黑夜,踏碎时光。 白马之上是一少女,模样朴素可爱,大眼水灵扑闪配上巧鼻小嘴,犹如夜中精灵。 “施先生,还是你骑吧。” “不用。”他头也不回,走着。 “我是你的丫鬟,你都不骑,我骑着心里发荒……”她诺诺地望着前方的他。 “有些事你不用看得太重,外人眼里,你是我的丫鬟,没外人在场,你就是我邻家小妹。你骑吧,我想走走,我想漫步这黑夜,用我的脚丈量黑夜到底有多长……” 前面的话细水听明白了,可后面的话,她听不懂,黑夜还需要用脚来丈量吗?丈量黑夜做什么?她不知道,就这样在星辰下骑着马,居高临下望着他那显得孤寂的背影。 “施先生,今天乔西让我监视你。” 施慕白牵着马,沉默不言。 “施先生,你在听吗?” “你答应了?” “我没有。”细水摇头,她急说:“我不会答应他,因为我知道施先生你才是我的主子,我也只认你这一个主子,我不会帮别人害你。虽然他许诺我说,说他当上了大家长,我要离开乔府就给我一笔钱,我要不想离开,就纳我为妾。可我不在乎这些,我当时说考虑考虑,我想拖延时间来让施先生你决定,看我是直接拒绝,还是假装答应,然后给他假消息。” “呵呵。”施慕白笑了,他道:“你倒是挺机灵。” 马上的细水抿唇笑了一下。 “其实他开得条件很好,很诱人,你为什么不在乎呢?要知道我是一个妖孽,我什么都给不了你,也更不会许诺你什么。” “我知道,可我不在乎这些,真的,施先生,能在你身边做丫鬟伺候你,我就心满意足了。” “是因为我要了你的身子,是你第一个男人吗?呵,从一而终,你太天真了,我说过,不会对这事负责。” “我知道……”细水脸色黯然了一下,她咬了下唇说:“我,虽然贞洁对一个女人很重要,我也很珍视,可我知道自己是什么命,我就是一个丫鬟,贞洁对于像我这样的丫鬟,只是奢望,我听别人说,像我这样的丫鬟迟早都会被老爷少爷什么的破身,成为老爷少爷的玩物,然后又卖别人赚个好价钱,与其被他们蹂躏糟蹋,我宁愿交给施先生你。施先生你对我好,我奶奶也把我交给你,你虽然是他们口中的妖孽,可你一点都不坏,我心甘情愿做你丫鬟伺候你,真的,我发誓。只要你不嫌弃我,就算你杀人这些事被人知道了,被官府通缉,我也愿意追随你,陪你浪迹天涯。” 施慕白不言,牵着马走着。 “我现在就对着星辰和月亮发誓。”白马上的细水,一脸严肃,抬手起誓:“明月在上,民女细水在下,我愿永远追随施先生,在他身边为奴为婢,若有半句假话,将来若做出一点对不起施先生的事,我不得好死,必尝尽世间千万种苦痛永不轮回。” 牵着马的施慕白,身子僵住。 他没有回头。 马停下了,马背上的细水望着他,一脸认真。 “愚痴的你,愚痴的人生,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笑了,这笑声很复杂,三分猖狂,三分自嘲,三分可怜,还有一分说不出的笑苍天。 他的笑声就这样回荡在星辰下。 “吁。”前方的黑暗中,一匹马停住了。 马上的周星听到了前方的笑声,他仔细朝前方观瞧。星辰下,前方的路上,行进着一匹白马,马上骑乘一个少女,马前还有一个……慕白兄? “施先生,前方好像有个骑马的人……” “我看见了。”施慕白牵着马,继续走着。 “慕白兄,是你吗?”周星朝前方的人试着喊。 “哇——”施慕白张大了嘴,勾笑:“还敢回来,看我不活吞了你。。” 马上的细水掩嘴笑了。 我擦!周星眼眸睁大,死死拉住缰绳,忐忑的望着越来越近的他们,额头的冷汗都出来了。 第181章劫后之喜 星辰下。 周星下了马来,牵着马和施慕白走在一起。 “你不是走了吗。”施慕白笑着问。 “我擦,你还有脸说,要不是我不愿意丢下你这个兄弟,要回来冒死抢你的尸体,你以为老子会回来?”周星郁闷的摇了摇头,他盯着他:“你老实说,干嘛要吓唬我们?你不知道这样会吓死人吗?” “好兄弟,没白交你。”施慕白笑着勾搭起了他的肩:“等回去,我自罚三杯向你赔罪。至于方才为什么要吓唬你们,其实我已经回答细水了,原因很简单,你们质疑我,我又不知该如何解释,只能遂你们愿了。” “真服了你,我擦。”周星摇摇头,然后问:“对了,细水之前看到的那个你,到底是什么东西?是那妖孽吗?” “我想应该是吧。”施慕白点头,随即问:“乔枝她们回去了吗?” “她们啊,我刚才叫她们跟我一起回来,可……”周星的话还没有说完,前方就传来了马蹄声,黑呼呼的好大一团黑影。 “那是她们吗?”马背上的细水指着前方那团黑影问。 是!她们回来了。 只是回来的乔枝她们,见到施慕白,第一反应也是和周星见到施慕白的时候一样,忐忑愕然有点不敢上前。尤其是周星这家伙还捉弄他们,刻意压低声音,将声音变得沙哑粗犷:“我好饿,好饿啊,我要吃了你们……啊——” 配合他周星的张牙舞爪朝前方扑跑而来,前方那骑着马的几个家丁无不惊叫一声掉头就跑,马车里的乔枝和杏儿也吓得变了脸色,呜啊一声哭了起来。周星这家伙还做着鬼脸扒在马车上吓唬乔枝主仆。 “你大爷!”施慕白算是服了周星这货,走来踹了他屁股一脚:“行了,别吓她们了。” “嘿嘿。”周星坏笑着下了马车来,对他施慕白说:“怎么样,比你刚才吓唬我的时候更吓人吧?哈哈。” 施慕白摇头笑笑,上了马车来,掀开帘布,看向马车里面。帘布一掀,里面的乔枝主仆更是吓得呜哇大哭,死死地抱在了一起,身体都开始发抖。见此一幕,施慕白笑着说:“都多大个人了,还哭,你们也真是。别哭了,刚是周星吓唬你们,我们是人,不是鬼怪。” 乔枝主仆根本不信,呜哇大哭。 见她们不信,施慕白沉了口气这样说:“既然你们不信,得了,那四个护院家丁已经跑了,没人给你们赶马车了,要哭就留下哭吧,这荒郊野外不保证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来找你们,我们走了。拜拜。” 说完,他就落下了掀开的布帘,下了马车。 这一来,马车里的乔枝主仆怔住了,对望了一眼,然后试着掀开布帘朝外探头看,发现他们就站在外面冲她们笑。赶紧缩回了头,躲在布帘后面,而外面则是相视而笑的声音。 “乔枝小姐,你赶紧出来吧,要再不出来,我们可真不等了。”周星在外面笑着说。 乔枝又掀开了布帘,往外看,看向施慕白试着问:“你,真是我慕白哥?” “你能掉头回来,足以说明你已经把生死置之度外了,既然死都不怕,又还怕什么?难道你还怕我吃了你?我要吃你,不会跟你废话,直接一****吞了你。当然,你若还不信,出来摸摸我脸,看看是冷的还是热的。” 乔枝觉得也是,既然自己都不怕死了,还怕什么?于是提着心试着下来了,来到他施慕白面前,伸出手指触摸他脸,发现有温度,目光也一下子睁大了,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慕白哥……”紧紧抱住了他。 接下来又是一番询问,你为什么没死啊?为什么要吓唬我们啊? 弄清了一切后,乔枝是好气又好笑,也庆幸自己调头回来了,要不然等慕白哥回去,肯定会埋怨自己见死不救,那时候自己就百口莫辩了。紧接着就是劫后重逢的喜悦。 只是谈笑中,乔枝有了一个疑问,她看向白马上骑着的细水,盯着她:“谁让你骑马的?这马是你骑的吗?” 细水轻啊了一声,望向施先生。 施慕白轻咳了一声,他道:“这不关细水的事,是我让她骑马的。之前我吓唬你们,你们逃跑,细水跑到了最后摔了一跤,脚好像扭了,我就让她骑马。” 骑在马背上的细水轻嗯了一声。 这个疑问,刚才周星就问过,说你一个丫鬟骑什么马,不分尊卑吗?!这是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在古时候等级分明,男尊女卑,所以施慕白也明白这一点,为了不让他们多想,只得编造出了这个谎言,说细水脚扭了。之前骗了周星,现在自然要骗乔枝。 “原来是这样。”乔枝点了点头,她这样说:“细水,你下来和杏儿去坐马车。” 细水哦了一声,翻身下马了,杏儿赶紧过来搀扶她。为了配合演戏,她的脚一跛一跛的。 旁边的施慕白,沉默不言。 “慕白哥,你抱着我骑马好不好?”细水含着笑挽着他的胳膊说。 “咦,好肉麻……掉了老子一身鸡皮疙瘩。”周星嫌弃似的抚抹起了自己双手胳膊。 乔枝羞笑不言。 “我觉得你还是和细水坐马车吧。”施慕白推开了她的手,望了周星一眼,含着笑对她乔枝说:“我想和周兄在夜里乘风奔跑一段,不想有什么负重连累我。” 乔枝啊的一声望着他,有点不甘的说:“我,我又不重。” “不重吗?”施慕白怀疑地上下瞅她一眼,笑说:“是,个子是不高,也不胖,但我可知道你脱了衣服可肉肉的。” “我擦!”周星一听这话,眼睛瞪大来了兴趣,瞅着她乔枝:“你什么时候在他面前脱的衣服?你们做好事了?” 乔枝羞红了脸,咬起了唇,娇嗔的捶打了他施慕白胸口一下“不理你了。”红着脸就跑进了马车里。 施慕白笑而不语,上前两步翻身上马,拉住了缰绳:“杏儿,你自己赶马车吧,不过赶的时候小心一点,不求快,只求稳。我们先跑一会儿,一会儿回来接你们。”话落,看向旁边也翻身上马的周星:“周兄,来吧。” “不急不急。”周星笑着眉头一挑,很是不正经:“你先给我说,你和乔枝小姐到底做好事了没有?什么时候的事?” “想知道?”施慕白拉紧了缰绳,盯着前方的黑夜,嘴角勾笑:“能追上我在说吧。驾!” 第182章人心惶惶 施慕白他们回到乔府,已是黎明时分。 在过一会儿,天就亮了。 这一夜对很多人来说都是惊魂一夜;对施慕白来说,更是一个如梦初醒的夜。——他看清了那鬼的真面目! 在施慕白他们没有回来之前,那四个护院家丁就惊慌失措地回来把枫林山的事告诉了乔仁。乔仁听后,当时是脸色大变,第一时间组织人手要去枫林山寻找小妹和施慕白。 结果刚刚出城,就遇到了回来的施慕白他们。 回府后,施慕白将发生在枫林山的事原原本本告诉了他乔仁。乔仁听后,脸色异常凝重,那妖孽竟然要炸死施慕白,要炸死自己这个奇货,看来施兄是彻底激怒了那妖孽,同时也算知道了那妖孽的老巢真是那座诡墓,甚至判断出了炸不炸墓对于那妖孽而言根本不管用,否则那妖孽不会因为想弄死施兄而自己点燃引线! 接下来怎么办?乔仁陷入了沉默。 这件事很快就传遍了整个乔府。 当所有人散去后,乔西回到了西厢房。一回来,待在屋里的乔西他娘,就急问:“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乔西一脸凝重,将外面的事说了出来。 “怎么可能……”乔西他娘邹起了眉头,嘀咕了起来:“他就是妖孽,他去炸墓,不过是做给外人看的一个幌子,怎么可能把自己给炸伤?……他到底在搞什么鬼?真是猜不透,还是说那墓真的不寻常?” “娘,你别叨叨这些有的没的了,还是说说我们怎么办吧?反正我觉得这事很蹊跷,会不会是他的一个什么阴谋?” 乔西他娘看了儿子一眼,沉了口气说:“做好你大管家分内的事就行,其余的别掺和。一切静观其变。” 施慕白被炸伤一事,太突然了。 不止乔西他娘觉得奇怪,就连乔小凤也纳闷了。 乔小凤这几天搬进了乔府住,因为她娘死了,她需要来守灵。 另外她也要监督他施慕白,因为她一直怀疑施慕白就是妖孽,只是拿不到他的把柄。 可今晚发生了这事……先开始她得知施慕白去枫林山炸墓,她就好奇,别人躲妖孽还来不及,你倒往上赶,真是不怕死,还是说你就是妖孽所以不惧怕妖孽,去炸墓收拾妖孽就是一个幌子,所以不怕?……可现在妖孽没收拾,倒把自己炸伤了,那么精明的一个人会这样不小心?是他在演苦肉计?还是说自己错了,他施慕白压根就不是妖孽? 精明的乔西他娘,以及乔小凤都对这件事持怀疑态度,不敢下什么结论! 但府上其他人则深信不疑! 以前如果说妖孽冤魂作祟只是一个传言,因为谁也没有亲眼见过,见过的人都死了!可今晚施先生被炸伤了,还有那么多人作证,不可能是假的,就算是假的,施先生头上的伤不是假的,何况细水都亲眼看见了那个妖孽假扮成施先生的模样点燃引线炸墓!一下子就联想起了三月前假扮施先生去吓唬老夫人,以及老夫人被天雷劈身。一切的一切都在证明,妖孽的冤魂真回来了! 甚至不少人都在私下传,传枫林山那座墓动不得,邪门的狠,那就是妖孽的老窝,看嘛,施先生就是不信邪,要去招惹那妖孽,现在被炸伤了吧。现在知道锅儿是铁打的了吧?!现在乔府不安宁了,一个一个都开始人心惶惶,盘算起了要不要离开这阴森森的乔府而另谋高就? 没有卖身契的在盘算,有卖身契的下人丫鬟就只得认命,只得过着人心惶惶的日子! 天亮了。 晨雾中,施慕白回到了孤独小院。 细水从屋里将昨天就收拾好的东西给搬了出来。施慕白,周星,乔仁,乔枝主仆,都站在庭院里。 “慕白兄,那妖孽没有炸死你,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我看先离开这是非之地,去我家住一段日子在说吧。”周星严肃的说。 “施兄,我觉得周兄说得对,你去他家住一段日子吧,等我处理了一切,我去接你回来。”乔仁说的是真心话,虽然他也不想看到施慕白离开,但如今这个节骨眼,要留下他恐怕会害了他,还是让他离开去避避风头为好。 “那妖孽既然盯上我了,那么任由我跑到什么地方,他都会找来要我命。与其坐以待毙,倒不如先下手为强,即使收拾不了他,起码我不会做缩头乌龟。”施慕白看向他周星和乔仁:“周兄,乔兄,你们的好意我领了。我决定了,留下来,大不了一死。何况乔兄,现在乔府很乱,我不能在这个时候离开你,否则我施慕白算你什么朋友?又算什么兄弟?” 乔仁不说话,就这样凝盯他,下一秒拥抱住了他,紧紧抱着:“施兄,今生能认识你,是我乔仁最大的荣幸!谢谢。” “既然慕白兄你要留下来,行,我也不走了,留下来陪你。”说着话,周星看向乔仁:“乔仁,你我上次因为慕白兄结了梁子,如今我要留在你乔府陪慕白兄,你是什么态度?” 乔仁松开了施慕白,看向他周星,笑着捶了他一拳:“你这家伙,让我怎么说你?是你自己一直记得这事,我可早忘了。你现在要留下,我乔仁自是欢迎,就是怕你不认我这个兄弟,和我见外。” “行。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你我还是兄弟,我们三兄弟从临安回来,现在一起对付妖孽,我相信没有我们应付不了的事,即使要死,大家一起死,黄泉路上有个伴。” “也算我一个。”乔枝参与了进来,望着他们,认真的说:“你们是我最亲的人,你们要死了,我也活着也没意思。” “你们也太悲观了,好像我们接下来就非得死一样。”施慕白摇头笑笑,看向周星,他道:“周兄,这件事本就与你无关,我觉得你还是不要淌这浑水,何况你家就你一个儿子,你要有什么三长两短,你爹你娘怎么办?留下来陪我住几天可以,但对付妖孽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所以我觉得你还是先回去,等我们处理好妖孽,你再过来。另外即使对付不了妖孽,你哪儿还能成为我们最后落脚的地方。” 乔仁也觉得施慕白说得有理,他点了点头,也说:“周兄,你就听施兄的吧,这浑水你别淌了,有什么事我会第一时间派人通知你,毕竟你把我们当兄弟,可我们也把你当兄弟,我们可不想因为自己的事而害了你。” 周星想了想,这样说:“行。反正我留下也帮不了什么忙,出来的时候也走的匆忙,这样,我现在回去处理家里的事,两天后我再来。” 第183章神秘马车 周星走了。 施慕白和乔仁将他周星送出了乔府。 回来的路上,两人边走边聊,施慕白说:“昨夜妖孽现身要置我于死地,我们也不能手软了,乔兄,你有认识什么得道高人吗?” “知道几个。”乔仁点头:“我觉得请慈贤高僧来吧。” “他?”施慕白眉头邹起,随即摇头:“我看还是算了吧,慈贤高僧佛法固然高深,可驱邪捉鬼我看不在行,毕竟上次他也来过府上,可结果怎么样?不但没有把鬼捉了,反而愈演愈烈。” 施慕白不愿意慈贤高僧来,就是怕这老和尚到时候来了乱说什么,何况这老和尚也收拾不了那“鬼”,最怕的就是这老和尚和那“鬼”穿一条裤子,如今这“鬼”的真面目被自己看清,谁知道接下来会做出什么事来对付自己,所以还是不请为好,落个清净。 “也是。”乔仁想了想:“这样,我派人去‘玉龙观’请马真人,听说他善于降妖除魔驱邪捉鬼。” “你派人去吧,我现在就回小院,将小院一把火给烧了!让那妖孽无容身之地。” “等等。”乔仁叫住了他施慕白。 “怎么?” “我认为小院不急着烧,反正施兄你搬出来了。等马道长来了,让他去那小院看看,或许他能看出点什么邪门的地方,到时候在烧不迟,若是现在烧了,什么都没了,马道长来责怪可怎么办?” “也好。”施慕白嘴上这样说,心里则苦笑一声,随你吧,反正现在烧不烧小院,都无所谓! 两人边说边进了乔府,只是他们没有发现的是…… 在他们身后,也就是乔府大门外左边的这尊威严石狮斜对面停了一辆神秘的马车。 这神秘的马车朴实无华,没有赶车的马夫,窗帘则被掀开了一条缝,露出一只若隐若现的眼睛,盯着眼前的乔府。 乔府里面。 回到小院,细水正在一趟一趟的往藏书楼搬东西。 “施先生,该收拾的,我已经收拾了,你看一下屋里还有什么需要收拾的吗?”细水问。 “做你的事。”施慕白进入了屋里。 细水也不说什么,望了他一眼,就继续搬东西去藏书楼。 屋里,施慕白端坐在正屋的太师椅上。 阴郁的目光朝左边投去,那是书房。书房里很空,书架上没有一本书,书桌上干干净净。不知觉,发生在书房里的一幕又一幕在脑海里浮现。 书房里做成了乔老爷死亡交易。 书房里也达成了和乔西他娘的交易。 阴郁的目光朝右边投去,那是卧房。卧房阳光很足,斑驳的洒在地上,哪一张挂了白色罩帘的床,已没有了罩帘,没有了被褥枕头,就是一个空空的床架。看着那张床,最深的一幕,莫过于十一年前的那个雨夜,还是孩子的自己头晕,摸索着上了床……他们来到自己屋里,在电闪雷鸣中将自己捂死在了那张床上。 收回目光看向这正屋。桌上已没了茶杯茶壶,空空如也,十一年前,这儿从未有人来过,只有自己一个人形单影只的进进出出;如今自己不过住了短短时日,该来的都来了,喝酒,吃饭,甚是热闹。同是一个主人,身份不同待遇却天差万别。 除了印象最深的这些记忆,还有一些零零散散不愿回想的罪恶**。 他闭上了眼。 做了个深呼吸,下一秒起身出了屋。 来到庭院里,打量着这个一眼尽收眼底的小庭院,一张石桌两条石凳,以及角落旁的一口古井。 这庭院里发生了很多事,最深的莫过于那口古井旁那晚自己提水淋身。他不看古井,看向厨房,可也不想看,看向厢房,一样不想看,再看向厢房与正屋夹角里的茅房,更不想看。 他不想看的这些,是不愿回想。 因为这些地方都是一些罪恶的回忆:庭院里,厨房里,厢房里,正屋的书房里,卧房里,茅房里,石桌上,可以说整个小院没有一个地方没有那罪恶的回忆。 他闭上了眼,可闭上眼,这些地方的罪恶回忆全部浮现在了脑海,一起涌现,古井旁有施慕白和细水,厨房里有施慕白和细水,石桌上有施慕白和细水,厢房里也有施慕白和细水,茅房里也有施慕白和细水,正屋的书房和卧房里都有,甚至还有声音……到处都是施慕白和细水。齐刷刷将目光投向他施慕白,似乎在对他说“你要走了吗?真要走了吗?……你舍得吗?” 他猛然睁开了双眼! 那一切的一切全部烟消云散。 他头也不回,大步走向了院门,径直出了院门。一切的一切都抛弃在身后,无论是喜是悲,是罪是恶,是怨是恨,都只属于这个小院,从今以后,与他再无瓜葛。 日出东方,日落西山。 夜幕降临,一天就这样过去。 玉龙观的马道长来了乔府。这马道长一身道袍,手拿拂尘,留有青白相间的山羊胡须,身边跟着几个徒弟。 来到乔府,乔仁招呼这马道长吃过饭后,就提着灯笼领着他们来到了后花园的孤独小院里。 这马道长据说很有本事,自然也听说了乔府闹鬼这些事。 所以马道长一来到这小院,就让随从弟子开始设坛准备作法。几个弟子在庭院摆了一张黄布遮盖的供桌,上面放好香炉,一碗糯米,一把桃木剑,外加一叠黄符,以及一碗清水。旁边还有人提着一只大公鸡。 乔小凤,乔国厚,以及乔西乔北乔南,乃至乔枝,几乎乔府的人都聚集在了这个庭院周围,观看这马道长降妖除魔。 “马道长,有把握吗?”乔仁试着问。 马道长不言,只是手里拿着一只罗盘在庭院走来走去,似乎要凭借这罗盘想找到什么东西。 藏书楼,阁楼上。 一轮明月,一盏孤灯,将窗前站着的他映得些许孤寂。 今天一天他都在藏书楼睡觉,昨晚忙了一宿太困,也是刚刚起床。 他就这样站在,望着远方的夜空。 “施先生,这阁楼上风大,小心着凉。”细水将那件白领貂毛斗篷,披在了他身上。 他没有动,只是微微侧了下头。 “那边小院来了个道长,在设坛作法降妖,施先生你不去看看吗?”细水好奇的问。 第184章游说拉票 今夜的乔府,彻夜通明。 孤独小院四周被黄符包围,到处都是。甚至四周的葱郁竹林还被拉了几条侵染了鸡血的红线,上面系着铃铛,有风吹来,铃铛嗡嗡作响。似乎这些红线和那些符无形中形成了一个包围圈,将这个小院彻底包围,不让那妖孽逃跑。 聚集而来的人也被赶出了庭院,纷纷聚集在院门外,以及竹林里观瞧。 庭院里,马道长黄袍加上,手持桃木剑,念咒掐诀,拍起一张黄符点烧,剑舞符飞。 院门外,乔枝问细水:“细水,我慕白哥怎么没来?” “施先生他说来了也帮不上什么忙,所以就不来凑这个热闹。” 乔枝哦了一声:“你们看吧,我也觉得没什么好看的,我去看看慕白哥。你们别跟来啊。” 杏儿和细水对望了一眼,杏儿会心一笑,低声凑近细水耳边说了句悄悄话。听后的细水也笑了笑,只是她的笑有点僵硬。 后花园,梅亭里。 此刻的梅亭挂有两个灯笼,将梅亭里照得通亮,里面坐着乔国厚乔八爷,以及乔杰乔四爷。两兄弟正相对而坐,石桌上放有一个棋盘,两兄弟正在下棋。在旁边还站着乔小凤,她没有看两个哥哥下棋,而是将目光投向藏书楼方向。 “七哥死了,如今的乔府已然群龙无首,好多生意都因为七哥的离去而搁下了,这可不是一个好兆头。所以四哥你认为在这乔府,有谁能挑起这副重担?”乔国厚落下了一子,抬眼看向四哥。 别看乔杰身患残疾坐轮椅,可他却掌管着乔氏家族的账房!乔府上上下下一切账目都得要从他这里过,没有他的点头,谁也别想拿走一分钱。所以要掌控乔府,首先就得要拿下乔杰这个关键人物。 乔杰心里跟明镜似的,知道这老八为什么说这话。他的目光一直盯着棋盘:“老八,这个时候说这些,不合适吧?” “是,七哥和娘尸骨未寒,这个时候说这些确实不合适,可有些事我们能等,乔府的基业可等不了。我们乔府就像行驶大海里的一条船,没有掌舵人,船会飘向何方谁也不知道?也许前方就是冰山,也或许前方是滔天巨浪。” “老八,我知道你想接掌乔府,按理说你有能力有资格也有这份胆识,我也相信你不比老七差,更相信你能带领乔府走得更远,可……”说着话,乔杰抬眼看向他。 “妖孽的冤魂回来索命了。周管家是第一个死,死法很蹊跷;接着是老七,然后是你娘,为什么是他们死而不是别人死?我相信当年你们所有参与的人一个都跑不了,现在你就不心虚吗?要换做是我,我早离开江州离开这是非之地,还争什么?你就不怕那妖孽半夜来找你吗?” 此言一出,站在边上的乔小凤,下意识朝他乔杰投来了目光。 乔国厚这个时候脸色阴晴不定,就这样盯着他乔杰。良久,他这样说:“四哥,妖孽来不来找我,我又会怎么对付妖孽,这都是我的事,你不需要操心。一句话,我要接掌乔府,你站不站我这边?” “八哥,你是不是心急了点?”乔小凤眉头微微邹起:“在怎么说,这件事也得等七哥和娘入土为安后,说吧。” “小凤,你既然在这里,我也就给你们把话挑明了吧。”乔国厚站了起来,盯了乔杰和乔小凤一眼,他道:“如今乔府在外面的产业几乎有一大半掌握在我手里,以前那些生意伙伴和我是老朋友,七哥不在了,也只认我了,他乔仁就是一个毛头小子,和我斗他还嫩了点,所以不管你们站不站在我这一边,乔府的基业都已经在我手里了,即使没有四哥你点头,你不将那些地契房契以及库房钥匙和外面那些货款过户到我名下,也没关系,因为只要我翻脸,与某些人打声招呼,如今的乔府也不过只剩下一个空壳,运转不了。我现在给你们说这些,就是想投票的时候,我能名正言顺成为乔府掌舵人,那时候我好,你们好,大家好。毕竟你们也不想看到乔氏基业就此分裂吧?” 兄妹三人在梅亭里谈话。 这事,不远处的乔仁看在眼里,目光极其阴沉。 藏书楼,一盏孤灯从阁楼上映了出来。 施慕白站在窗前,深邃的目光锁定那梅亭里的三兄妹,从他们的眼神以及表情乃至嘴唇张合的程度,他大致猜到了他们在谈什么事。目光又投向那暗处的乔仁。不知觉,嘴角勾起了一抹笑。 忽然,眼睛一黑。 什么都看不到了,耳边只有一个低低地声音:“猜猜我是谁?” “乔枝。” 身后确实是乔枝,她松开了捂着他眼的手,顺势从身后抱住了他,脸贴在他的背上,含着笑说:“慕白哥,你怎么知道是我呀。” “整个乔府也只有你敢这样蒙我眼。”施慕白转过身来,看向她:“不去看那马道长降妖除魔,你可以去给你爹和你奶奶守灵,来我这儿是做什么?” “我想你了嘛……”乔枝撒着娇投入了他怀里。 “是吗。”施慕白目光阴郁,推开她,走向一边的书架上找了一本书,来到了一张椅子上坐下。 “都这么晚了,还看书呀?”乔枝又来到了他身边,站在椅子后面,从后面环抱住他的脖子,头靠在他的肩上陪他看书。 “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施慕白问。 “知道呀,这不藏书楼吗。” “你不怕吗。” “怕什么呀?” 施慕白侧头盯了她一眼,然后仰起了头,看向那根房梁:“一条白绫就是从那房梁上垂下来的,我不知道微音的鬼魂是否还停留在这里,我想应该在吧,这藏书楼是她最留恋的地方,这也是她为什么要在这里悬梁自尽的原因……我想此刻她一定坐在那房梁上,正瞪着一双大眼,盯着你我,盯着我这个负心人。” 乔枝下意识啊了一声,睁大双眼看向那根房梁。她眼里没有好奇和疑惑,只有惧怕和不安。 下意识吞咽了下口水,低下头,不敢再看那房梁。 “慕白哥,不住这里好不好?”乔枝想走了。 “觉得别扭是不是?”施慕白笑问。 乔枝点头。 “别扭就对了,这也是我为什么不来藏书楼的原因。现在也是没办法,我想清静,可如今的府上除了这藏书楼还有什么地方清静呢?”施慕白一声叹息:“回去吧,我想你的时候,我会来找你,你不要来藏书楼,你来了,不仅你别扭,我也别扭。” 第185章乔仁内心 今晚乔枝是想来和他施慕白温存一下的。 谁知道施慕白提起了乔微音的鬼魂,这让她乔枝心生畏惧,要知道乔微音是怎么死的,她可是一清二楚,如今在这堂姐死的地方抱着她深爱的男人,怎么都觉得不对,心虚不安。 最后施慕白将她送出了藏书楼,因为只有阁楼上有灯,阁楼下面则黑漆漆的,这让乔枝有点怕,让他施慕白送。 送走了乔枝,施慕白就回到了阁楼上。 他坐在椅子上,仰起了头,默望那根房梁,望着望着,仿佛看见了那端庄、静雅的乔微音漂浮虚空中,与他对视。 “我能做的,就是把这儿变得安静,不受任何人打扰,因为这儿只属于你……微音。”施慕白眼里竟是歉意。 清冷孤月,小院里面。 此刻小院里面已做完了法事,整个小院正被几个家丁往上浇油。 准备一把火将这小院烧了。 只是在点火之前,乔仁在不少人的注目下,点燃了三支香,拿在手里面朝这座小院,闭上了眼。 他一动不动,就这么站着,似乎是在许愿或求保护。 “乔修,当年害死你的事,我不知道,我也没有参与,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你要复仇,我无话可说,可冤有头债有主,你已经杀了我爹,够了吧?如果还不够,你去弄死他乔国厚吧。你放心,只要你不乱杀人,只杀你该杀的,我就不和你计较,我也更不会找道士高僧来收你。现在我要烧这小院也是无奈之举,毕竟那么多人盯着我,我得服众!你现在走还来得及,如果逃不走,就附身在我身上,我带你出去!” 这是乔仁内心的声音,他要和那妖孽做交易! 内心的话说完了,乔仁睁开双眼,拿着手里的三支香面朝这小院鞠了三个躬,然后亲自插在了地上。 下一秒,乔仁转身走了。 一把火点燃了整个小院,熊熊火光映红了半边天。 乔仁之所以要和妖孽说这些话,就是他已山穷水尽斗不过乔国厚。他敢打赌,接下来的投票,自己绝对会败选。没关系,让你乔国厚得意,你当年弄死妖孽,妖孽迟早会弄死你,我等着你的死期! 乔仁也不知道这马道长能不能收了妖孽,但他更相信这马道长收不了,因为当初慈贤高僧都降服不了,而且还去那座诡墓把那尸体拖出来烧了都无济于事,何况现在烧这小院,有什么用?不过是一个安抚人心的过场! 小院里的火,烧了整整一宿。 这一夜,施慕白没有睡,一直待在藏书楼的阁楼上,目光盯着那葱郁翠竹后面的火光。 上午时分,有客来了藏书楼。 “施先生,乔杰乔四爷来了。”细水来到了阁楼上通知施慕白。 施慕白正在阁楼上拿着毛笔练字,一听这话,目光下意识投向楼梯口的细水:“他来做什么?” 楼梯口的细水摇头。 “你先去给他沏杯茶,我随后就来。” “好。”细水转身下了楼去。 阁楼下面,乔杰乔四爷坐在木制轮椅上,正在观赏正屋里墙壁上的那些字画。身旁站着她的妻子。 “四老爷,四夫人,您们先喝杯茶,施先生一会儿就下来。”细水沏好两杯茶端了来。 乔四爷点了下头,没有说话。 “哎细水,阁楼上死过人,你们住这儿不怕吗?” 呃。细水愣了一下,尴尬一笑,她说:“我是施先生的丫鬟,他要住这里,我就算怕又敢说什么呢?何况我又没做亏心事,我不怕半夜鬼敲门。” “也是。”四夫人笑了笑,她说:“别人或许会怕,可他施先生不会怕,毕竟在怎么说,微音那么爱他,就算变成了鬼伤害别人,也不会伤害他。” “是什么风把四爷给吹来了。” 轮椅上的乔四爷闻声回头,看见衣冠整洁的施先生一袭白衫,从楼梯上走了下来,正冲他乔四爷微笑。 “来看看施先生你,不欢迎吗?”乔四爷冲他施慕白回了一个微笑。 “欢迎,当然欢迎。”施慕白含笑走来,看向她细水:“去忙你的吧。” “是。”细水恭敬地出屋了。 “不知我们冒昧前来,可有打扰施先生?”四夫人含着笑试着问。 “哪里哪里,我就是一个闲人,谈不上打扰不打扰。”施慕白笑了笑,看了看她四夫人,又看向他乔杰:“不知你们今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也没有,就是想找个人陪老夫下盘棋,可找来找去,不是棋艺太臭不肯来,就是太忙。故来找施先生你,看看你有没有事,若没事……”乔杰盯着他:“可愿陪老夫下盘棋?” “下棋?”施慕白见到了四夫人怀里抱着一个棋盘,暗想,这老东西无缘无故找自己下棋做什么?想了想,含笑说:“好啊。” “那就先谢过施先生了。”乔四爷的目光很有神采。 不一会儿,两人就来到了阁楼上。 “月娥,这儿没你事了,去忙你的吧。”乔四爷打发妻子离开。 四夫人点了下头,笑着对施先生说:“施先生,那我先走了,你可千万别让他。” 施慕白笑而不言。 四夫人走后,阁楼上就剩下了施慕白和乔四爷两人。 两人在阁楼上的窗前,相对而坐,中间是一个小方桌,方桌上是一个棋盘。旁边还放有茶盘。 阳光从窗外洒进来,洒在棋盘上。 “正月十六那个雨夜,老夫没能出手相救,还望施先生不要怪罪。”乔四爷落了一枚子在棋盘上。 “无碍。”施慕白面无表情,也跟着落了一枚子,抬眼看向乔四爷:“过去的事都过去了,莫要再提。” 乔四爷盯了他一眼,微微一笑,这样说:“施先生满腹经纶,心胸宽阔有大肚量,也有大学问,故老夫有一件事想不通,想请教一下施先生,不知可愿赐教?” “但说无妨。” “你说一个人做错了事,事后很后悔,想要得到原谅,可不知道怎么做才能去征求原谅。施先生你可有高见?” 此言一出,施慕白眉头一跳,抬眼盯向了他! 第186章劝离 乔四爷来找他施慕白下棋。 下棋问了这样一个求原谅的问题,这问题很敏感,施慕白当即就知道了这乔四爷为什么来了,原来是来求情的!也是在试探自己! 对此,施慕白心里冷笑了一声。 他抬眼盯着他乔四爷,一字一句地说:“那得看是什么事,若没有造成严重的后果,我想可以弥补,可以得到原谅。可若造成了不可挽回的严重后果,那么做什么也于事无补,因果报应,终有一日会降临的,那时候,也只能自己承受做错事的代价了。” 乔四爷不说话了,就这样凝望着他。 施慕白也闭口不言,和他乔四爷的目光对视。 “真不能原谅吗?”乔四爷问。 “有些事发生了就是发生了,不能当做没发生,也不是一句道歉一句原谅就能化解一切。正如杀了一个人,你向官府说,我错了,不要判我罪行吗?”施慕白盯着他乔四爷,嘴角勾笑:“四爷您说,行吗?” 乔四爷沉默。 “该你了,四爷。”施慕白将目光落到了棋盘上。 乔四爷一声叹息,落了一枚子在棋盘上,落下后他换了话题:“施先生知道关于那妖孽的事吗?” “多少有所耳闻。” “那是我三哥乔英的孩子,二十一年前那个电闪雷鸣的雨夜降生,当时的雷声好大,整个夜空布满了骇人的闪电。我那三嫂就是在生他的时候被雷劈死,生下的他也身上带有雷电,也因此被人称为妖孽,是不吉祥的人。” 施慕白就这样坐着,提起茶壶倒起了茶,开始自顾自的喝茶。 乔四爷看了他一眼,继续说:“这孩子也挺可怜的,生下来就没了娘,父亲也不待见他,府上的孩子也欺负他,甚至从小到大没有过一个生日,因为他的生日就是他娘的忌日,我想天底下再也找不出比他更可悲可怜的人。更倒霉的还在后面,那年他才十岁,也就是十一年前的事,乔府那时候被乔氏祖坟闹得不安宁,外界流言四起,为了平息这场上天降下的诅咒,几个罪恶的人在一个电闪雷鸣的雨夜里犯下了滔天罪恶,杀了这孩子……” “那妖孽不是暴病而亡吗,怎么又变成他杀了?”施慕白自嘲一笑,盯着他乔四爷:“是我听错了,还是四爷您说错了?” “你没有听错,老夫也没有说错。”乔四爷也盯着他,一字一句的说:“这件事是罪恶的,被当成了一个秘密藏了起来,谁也不许提。而那妖孽如今回来索命,就是为当年那充满了泪水和伤痛乃至屈辱的童年复仇,他不甘,他怨恨,他做错了什么要无情杀掉他?他想不通,他心里只有无穷无尽的恨……所以他回来先杀了管家周昌辰,然后害死了乔微音,又杀了陈妈,接着又……” “不知道就别他妈胡说!”伴随着这句怒气冲冲的话,他手里握着那只茶杯也砰的一声被他握碎。 乔四爷不言了,盯着他。 此刻的施慕白脸色阴沉,脖子上的青筋都暴了起来,眼里更是有着血丝,瞪着他乔杰乔四爷。 “看来施先生是知道这里面的事了。”乔四爷丝毫不惧怕他的目光,与他对视。 好你个老东西,敢情是来套我话的! 哐啷。手里握碎的茶杯被他向后扔掉了,似笑非笑地盯着他乔四爷:“知道与不知道,有关系吗?又重要吗?还是说四爷您认为跟我说了这些,就能改变些什么?呵,如果您这样想,请回吧,那妖孽要想做什么事,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我只知道他会做该做的事,不该跑的人一个都跑不了。” “为什么?”乔四爷一脸的不忍。 施慕白不言。 “他们是该死,罪不可赦,但以牙还牙,岂不是把自己变成和他们一样了吗?别人说是妖孽,就真的是妖孽吗?不要自暴自弃,不要过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天地宽广,一个人一生除了恨,还有很多东西值得去追求。” 他冷声一笑。 “这样快乐吗?” 他不言。 “相貌堂堂一表人才,满腹经纶儒雅有礼,人中龙凤应该遨游天地,不是窝在这儿施展那毒蝎才华,不要把自己逼得无路可退,不要把自己变成地狱里的鬼……” “十一年前进入葬进那墓里,他就是鬼了,他就是地狱了。” “是人是鬼全在一念间。”他乔杰一脸的不忍,凝望他:“死的人不少了,每一条生命背后都有无数条生命在牵挂和担心,可有想过被杀死的那些生命背后的生命有多痛苦?” “就因为那妖孽没人牵挂和担心,所以就该死吗?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他笑了,笑声很复杂,愤怒中带有自嘲。 “在怎么说这儿也是家,是根,非要把家毁了吗?每个人都有家,都在守护自己的家,不管走向何方,走多远,哪怕走向天地尽头,心里最牵挂的也是家,有家在,心里不温暖吗?孩子,走吧,远离这儿。” “走?呵。”施慕白摇了摇头,站起了身来,来到窗前,看向窗外的后花园,他目光阴郁:“每个人都有不一样的路,不曾经历过别人的路,不曾体会过别人的路,就不要对别人的路指手画脚。” 乔四爷就这样望着他。 “细水。” 细水正在窗下的一块空院上摘菜,准备中午饭,听到施先生喊,她便抬头望向阁楼上的窗户:“怎么了,施先生?” “乔四爷要走了,通知四夫人来接他。” 细水回了声好,就跑去找四夫人了。 “棋还没下完,就要赶老夫走了吗?” “话不投机半句多,何况四爷您来不是下棋,而是聊那妖孽,可我又不想聊那妖孽,再留下,也只能是尴尬和沉默。” 阁楼上,施慕白就这样站在窗前,不再说一句话。 身后的乔四爷,也知道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了,最后一声叹息,他这样说:“乔东来信了,他这两天就会回来。现在走还来得及,不要让我三哥真的绝后。” “这些话不该跟我说,我就是一个远道而来的客人,去和妖孽说吧,看那妖孽会不会怕!”他脸色铁青,回头看向他:“需要我送您下楼吗?” 第187章疑问 乔东要回来了,一切都要结束了! 施慕白之所以不借助妖孽冤魂回来索命一事而一鼓作气杀掉所有猎物,就是害怕加快猎杀速度而让猎物嗅到危险而逃跑。他要的就是引起猎物好奇而一网打尽! 他做的这一切,都是一环扣一环。 “施先生,乔四爷怎么刚来一会儿,就走了?”细水好奇的问。 藏书楼的两扇院门前,施慕白单手负后,望着那被四夫人推着走的乔四爷,他语气低沉:“他知道我的身份了。” 细水惊啊一声,望着他:“那怎么办?” “虽然不知道他是如何肯定我身份的,但我想他不会张扬出去,否则他就不会来我这儿和我说了。” “怎么会这样?”细水想不通:“是不是乔西他娘告诉他的?” “不会。”施慕白摇头,他道:“乔西他娘是只老狐狸,隐藏身份还来不及,又怎么可能自爆身份将这些告诉他乔杰?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他乔杰自我感觉猜测出来的!当然,不排除是那家伙告诉他的。” “那家伙?……”细水不明白:“谁啊?” 施慕白不言,转身回了藏书楼。 傍晚时分,乔仁抱着一坛酒来了藏书楼,找施慕白喝酒。 说是喝酒,其实就是来诉苦和博同情的。因为他知道八叔乔国厚成为乔府第五任大家长,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一旦八叔成为当家人,第一件事就是收拾自己,不找个理由弄死自己,恐怕也会把自己赶出乔府。 一旦自己落魄了,成为了像之前乔西那样的人,那他施慕白又还看得起自己吗?即使他和自己小妹有了夫妻之实,恐怕也会另有想法,毕竟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这是规律! “施兄啊,来,我们在喝一杯,如今,呵……”乔仁端着酒杯,苦涩一笑,情绪极其低落,看着杯里的酒:“这美酒佳酿,是喝一杯少一杯。” “乔兄,你不要悲观,人这一辈子,谁还没有过低谷期,我相信迟早会过去的。”施慕白安慰他,和他碰了一杯。 “你不懂……”乔仁有点醉态,摆着手:“你太不了解我那八叔了,他做事心狠手辣,向来不留后患,他当家,这乔府绝无我乔仁容身之地。施兄,你不会因为我落魄了,就不认我这个兄弟了吧?” “你胡说什么?”施慕白板起了脸,盯着他:“我看你是喝糊涂了,我要是那种见利忘义的人,就不会留下来陪你度过这个难关,早就在妖孽出现的时候,我就走了。” “对对对,我说错了,我自罚三杯。”乔仁醉意熏熏的喝了一杯又一杯。 “你啊,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你。”施慕白摇摇头,喝起了酒。 “呵呵。”乔仁笑了笑,他这样说:“施兄,其实吧,我倒没什么,我就是担心我小妹。毕竟我小妹从小锦衣玉食惯了,一旦我们被赶出了乔府,我怕她受罪,哎……也是我乔仁无能,没能守住爹留下的这片家业……我有罪啊,有罪啊,将来去了下面,都不知如何面对我爹。” “乔兄,这些事你不必太过自责,毕竟不是你的错。若你们真被赶出去了,我施慕白在这儿向你表态,到时有我一口吃的,就有你小妹一口吃的,我吃干的,绝不让她喝稀的,不会让她受委屈。毕竟你也知道,我施慕白虽说手无缚鸡之力,但我会变戏法,走遍天下都饿不死。一旦我飞黄腾达,乔兄,你相信我,我一定帮你夺回本该属于你的一切。” “当真?”乔仁就等他这句话。 施慕白点头:“若有一句假话,不得好死。” “好。”乔仁给他倒了杯酒:“施兄,有你这句话,我乔仁放心了。不过你也放心,即使我乔仁在落魄,也不会去要饭。这几天我会搜刮一些钱两,到时候我们离开这乔府,不看他乔国厚脸色,等你科举的时候,需要用钱的地方,尽管开口,我出钱替你去打点。” “这,不好吧?” “施兄你有所不知,现如今的朝廷就他妈贪官多,没钱什么事也办不了。我也知道施兄你有才华,满腹经纶不需要这些小动作,可你不这样做,别人也会这样做。还有你别跟我客气,你不仅是我兄弟,还是我妹夫,我这做大舅哥的,不帮你帮谁?” “到时再说吧。”施慕白笑了笑:“来,喝酒。” 窗外的夜色越来越深,两人在藏书楼的阁楼上就这样喝着,聊着,不时还望着窗外的星辰对酒当歌吟诗作对,甚是悠闲惬意。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乔仁才走路打蹿的下了楼来离去。 “乔仁少爷,你能走吗?要不我扶你回去吧。” “不用,我能行,你回去看看施先生,把他扶回房休息吧。”乔仁甩了甩头,提着灯笼走了。 “那乔仁少爷你走路小心点。” 乔仁嗯了一声,就听见身后的院门关上了。离开的乔仁回头望了一眼阁楼上的窗户,笑着摇了摇头。 万籁俱静,清冷月下。 乔仁提着灯笼出现在了已被烧成废墟的孤独小院里,眼前的一切都变成了黑漆漆的炭灰。他来到那张已被烧的漆黑地石凳上坐了下来,灯笼放旁边,就这么坐着。 “你这妖孽到底还在不在?在,又为什么不杀人了?”乔仁对着这空荡荡的废墟,自顾自的发出了疑问。 “你杀我爹,杀我奶奶的时候,一鼓作气,杀掉当年害死你的所有人,多好啊。呵。”他苦涩一笑。 周围没有任何声音回答他,只有夜风拂来吵醒了竹林里的虫鸣声。 “我很疑惑,按理说你这妖孽回来索命了,他乔国厚这畜生当年是害死你的凶手之一,他应该惶恐不安,为了保命有多远跑多远,却为何偏偏不跑,还留下来和我争夺这乔府大家长的位置?……还是说他这畜生已经有了对付你的办法?所以不惧怕你找他索命?” 对于这个问题,乔仁很疑惑,他想不通。不断发出这个疑问:他究竟找到了什么办法对付你这妖孽?…… 无人回答,只有夜风拂来。 第188章暗流汹涌 天亮了,整个乔府隐藏在朦胧的晨雾中。 藏书楼是一栋二层小楼。 阁楼上陈列着各种各样的书籍,阁楼下面有一个书房和一个会客的正屋。正屋旁边有一个偏门,从这偏门进去就是一个院子。睡觉休息的地方就在这个院子里。 施慕白晕晕沉沉的醒了来。 醒来的他发现枕边躺了一个人,是细水,正枕在他手臂上酣睡。 见到细水躺在自己床上,施慕白下意识邹起了眉,这丫头怎么睡自己床上了? 这个时候细水也醒了,含着笑望向他:“施先生你醒了。” “你怎么在这里?”施慕白坐了起来,邹眉问她。 细水怔了一下,也坐了起来,望着他:“施先生你不记得了吗?” “我记得什么?” “昨晚你和乔仁少爷喝酒,你喝得醉醉的,是我把你扶回房的,然后你说头晕,我就脱了鞋爬上来给你按头。你不记得这些了吗?” 听细水这么一说,施慕白好像有点印象,他盯了她一眼,这样问:“那你干嘛不回你自己屋里睡?” “我不是给你按头,按着按着就睡着了吗。”细水诺诺的说。 “这么说,你我昨晚没有发生不该发生的?” “什么不该发生?”细水不惑地望着他。 “就是……”施慕白欲言又止。 “哦施先生你指得是……”细水明白了,也抿唇笑了,她说:“昨晚我就是给你按了下头,然后我就睡着了,其它什么也没做,这不你衣服都穿得好好的,我也衣服也好好的。” 施慕白确实发现自己的衣服好好的,细水的衣裙也好好的,他暗松了口气。下床开始穿鞋,边穿鞋边说:“天亮了,出去忙你的吧。” 细水嗯了一声,和他一起坐在床边穿鞋,穿鞋的时候她瞄了他一眼,抿了下小嘴这样说:“施先生,有些事你不用介意,虽然你药效不发作了,但只要你想,我愿意伺候你,你想什么时候都可以……” 此言一出,穿鞋的施慕白身子僵了一下,侧头看向她。 细水低着头,害羞的抿着唇。 “谢谢!但我不需要。”施慕白站起了身,目光阴沉。 细水抬眼望向他。 “半月前我让你走,你不走,你因为要帮我所以留下来,我很感激。如今我恢复正常了,你可以走了,可以离开这是非之地了。”施慕白来到了铜镜前,看着镜中的自己,自顾自的梳头。 “我来吧。”细水赶紧过来,从他手里接过梳子。 施慕白也不说什么,就这样坐在铜镜前,看着铜镜中的细水给自己梳头。 一边梳头,细水一边试着问:“施先生你赶我走,是因为我刚才说的那些话吗?是不是你认为我是一个放浪的人?……” 施慕白不言。 “施先生,我不是,我真的不是那样的人,我刚才说那些话,是因为那晚我发过誓,我愿意永远做你丫鬟追随你,你是我唯一的主子,我今生只伺候你一个人,我的一切都是你的,包括身子。刚才那样说,就是想让你知道这一点,知道我是你的丫鬟,是你的人,你让我做什么,我都心甘情愿。” “细水。” 细水嗯了一声,望着镜中的他。 “你我这十几天发生的那些事,只属于那小院,那小院如今已经随着那把大火灰飞烟灭了,我不记得了,我希望你也忘记那些事,从此以后,不要再提。你想跟着我做我丫鬟,可以,但我也只会把你当邻家小妹或丫鬟看,至于你那晚发的誓,我从来不相信誓言,誓言就是一张绑架票,从来就是用来违背的,你要遇到一个好人家,就跟那人走吧,如果遇不到,日后我会帮你寻一个好人家,让你幸福美满。” “我不要,我只愿意跟着施先生你。” “随你吧,反正我话放这儿了。”施慕白闭上了眼。 细水也不说话了。 良久,施慕白又开口了,他道:“这两天乔西有来找你吗?” “没有。”细水摇头,紧接着她又说:“如果施先生你有什么假消息要给他,我可以现在去找他。” “不用。”施慕白睁开眼:“他乔西一时糊涂,他娘可不糊涂。如今的乔府暗流汹涌,似乎很多人都知道了我的身份,或明或暗,尤其是他乔国厚,有点看不透他了,他很危险。所以细水,我不保证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我不可预知的事,你尽快离开乔府吧。” “怎么会这样?”细水惊讶。 施慕白不言。 “你让我走,那施先生你呢?”细水问。 “我的事还没有办完,不过也就是这两天了。到时候我要走,没人能拦得住,可若带上你,就没那么容易了,所以你得先走。这也是刚才为什么让你走的原因。” 细水沉默了。 良久,细水问:“我找什么理由走?” “乔府有妖孽不安宁,就以此为由,反正你的卖身契早已被我撕了,你要走,没人拦你。” “可,我离开了去哪儿?我不愿意回家,施先生你给我说一个地方吧,我去哪儿等你。” “江州通往清水县的路上,有一个顺来旅店,你去那旅店住下。今天周星会来,过两天我会和周星一起去他家,顺便就把你接走。当然,若是你等不到我,以后的路就得自己走了。” 细水嘴成0形,啊了一声。 “施先生你不会有事的,我相信你,你在我心里就是一尊神。我一定会等你的。” “别人都说我是妖孽,也只有你把我当神,是该说你傻,还是说世人皆醉你独醒。” 早饭过后,细水就找到了乔仁说要走。 乔仁很意外,当细水说了要走的理由后,他反问,前晚上马道长不是来降妖除魔了吗,你还怕什么? 细水说在枫林山那晚看到了那妖孽,那妖孽要炸死施先生,一定还会来,自己跟着施先生身边不安全。加上藏书楼也死过人,她这两天想了想,还是决定离开。 给了这个理由,乔仁也不好在说什么了,他让她等着,他来到了藏书楼找施慕白,问他知不知道细水要走的事。 施慕白说了这样一句话:“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要走的留不住,随她去吧。” 第189章义父来了? 周星现在说话算话,说两天后来就两天后来。 这两天周星回去处理好了家里的事,收拾好东西骑着快马来了乔府。反正乔老爷下葬的时候他也要来,这次来他打算陪施慕白长住,所以衣服带了很多。 不过清水县到江州城的路程,骑最快的马也要大半天时间,这还要天气好,要是像之前下雪封路那样的天气,至少得一天。 所以到了未时四刻,也就是下午两点钟的样子,周星骑着马出现在了江州城门口。 不得不说江州是一个富饶繁华的地方,古往今来凡是临江靠海的地方,经济都十分发达,尤其是生产技术、农业科技贸易都鼎盛的南宋时期。江州就是这样一个地方,因为靠近大运河,是各地交通枢纽的转运站。无论是码头还是陆路,每天都有富人商贾来来往往。 这样的环境,造就了繁华的江州。 此时江州城的街市上,行人摩肩接踵川流不息,有做生意的商贾,有看街景的士绅,有骑马的官吏,有叫卖的小贩,有乘坐轿子的大家眷属,有身负背篓的行脚僧人,有问路的外乡游客,有听说书的街巷小儿,有酒楼中狂饮的豪门子弟,有城边行乞的残疾老人,男女老幼,士农工商,三教九流,无所不包。 骑着马的周星在城门口就下了马来,因为这个时候不比早晚,街市上实在是人太多,骑马太不方便,就这样牵着马行走在大街上。 “小鬼,两文前一串,你要几串?”卖冰糖葫芦的货郎举着插满了冰糖葫芦的大棒,问面前的一直跟着他的这个小孩。 小孩就望着他,嗒巴着嘴,不说话。看样子,很想吃冰糖葫芦。 “我说小鬼,你跟了我好一会儿了,你到底买不买?”货郎不耐烦的问。 “我没钱。”小鬼尴尬的笑了笑,渴望的眼神望着这货郎:“我会变戏法,我给你变个戏法,你给我一串冰糖葫芦好不好?” “你家大人呢?”货郎问。 不问不要紧,一问,这小鬼就红了眼眶哭了起来:“我爹打我,我是从家里跑出来的,我身上没有带钱,我只会变戏法,我变戏法和你换好不好?” 这货郎也是一个好心人,见这小鬼着实有点可怜:“算了,你这小鬼也变不出什么好东西,冰糖葫芦给你了,拿着赶紧回家,别让你爹娘着急。” “不行,我爹教过我,不能白拿别人东西,我一定要给你变个戏法。”说着话,小鬼就给这货郎变起了戏法。戏法很简单,就是两根绳子拿在手里系在一起,然后握住那系好的结,吹口气,将绳子一拉,结不见了,两根绳子变成了一根绳子。 货郎看呆了。 小鬼变完了戏法,冲货郎嘻嘻一笑,拿着冰糖葫芦就舔了起来,蹦蹦跳跳地走了。 “呀!”一声不悦。 “对不起对不起。”小鬼太兴奋,撞到人了,连忙说对不起,然后跑了。 然而这小鬼跑了,可被撞的这人却愣住了,望着这小鬼跑远的背影,他嘀咕了起来:“这,小孩怎么那么眼熟?” 那小鬼撞的不是别人,正是牵着马行走在街市上的周星。 周星就这样牵着马站在街市上,朝着那小鬼跑远的方向张望。努力回想自己在哪儿见过这小孩。 这边,小孩拿着冰糖葫芦来到了另外一条街市上,一经出现就被一个人揪住了耳朵:“去哪儿了?” “疼,疼……姐,我疼……” “疼死你算了,说,冰糖葫芦哪儿来的?” “我变戏法换的。” “换你个头,忘了爹给你说的话了?这里是江州,坏人很多,被人抓了这么办?赶紧跟我走。” “姐,我走我走,你不要揪我耳朵了……” 姐弟两人在人群中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了茫茫人海中。 不远处的周星正朝这姐弟离去的方向张望,当认出是谁后,他瞪大了双眼,可当他想追过去叫住他们,却发现早已不见了人影。 这个时候,乔府里面正在发生争执。 争执的源头是这样的,施慕白的贴身丫鬟走了,没人给他做饭洗衣了。这样一来,乔国厚说让小月去给他做饭,可乔仁兄妹不干了,尤其是乔枝,自己经常会去找施慕白,而小月又是那死去的乔微音贴身丫鬟,自己本就看小月不顺眼,小月也看自己不顺眼,如今让她去伺候施先生,还不说自己坏话?不行! 乔仁也担心乔国厚搞什么阴谋,毕竟你夺了大家长,还想夺我最后的奇货? 这样一来,乔国厚让小月去。乔仁兄妹就让杏儿去,说反正藏书楼和后罩房隔得又不远,伺候乔枝就顺便给施先生做饭了,反正乔枝是施慕白的未婚妻,以后嫁给她,杏儿也是陪嫁丫头。 两方挣扎不休。 最后让施慕白做选择! 施慕白对于这事,早就有了自己的主意,他谁也不要,他给的理由是,自己过几天要走了,现在不走就是等乔老爷入土为安,所以等乔老爷下葬后,他就去清水县周星家住一阵子。反正就这几天,就不要人伺候了,自己去大堂吃就好。 这样谁也不得罪。 周星提着行李来到乔府,这件事刚刚平息,施慕白正在藏书楼的阁楼上,面向窗外吹笛。 笛声悠远绵长。 “慕白兄。”乔仁陪着周星出现在了藏书楼前方的小路上,提着行李的周星正笑望着那阁楼上吹笛的施慕白。 施慕白自然也发现了他周星,停止了吹笛,居高临下嘴角含笑:“来了。” 周星在家里从早上出发,到现在还没吃午饭。所以来到藏书楼,乔仁就叫人准备了一桌酒菜,三人边吃边聊。 乔仁自然把昨晚给施慕白诉的苦,也给周星诉了一遍。听后的周星给了这样一句话:“乔兄,你要真被赶出乔府了,你去我哪儿,我家虽不比你家富裕,但管你们温饱不成问题,反正慕白兄也要去我哪儿,是吧慕白兄。” 施慕白笑而不言。 不过听说细水走了,周星倒有点意外,不过也没说什么,只是这样说了句:“走就走吧,现在我来了,我陪你住这藏书楼,不就少一个做饭洗衣的吗,这乔府那么多佣人,随便找人就能办了。是吧乔兄?” 乔仁自是点头。 喝到最后,聊到最后,周星突然看向施慕白问了这样一句话:“慕白兄,你义父他们是不是来江州了?” 这话一出,乔仁也好奇的看向施慕白。 第190章擦身而过 周星的话太过突然。 “没有啊。”施慕白夹了片肉咀嚼了起来。 “那我来的时候,在街市上看到的人是谁?”周星不惑的问。 施慕白眉头微微邹起,看向他:“你看到谁了?” “你是不是有个兄弟叫铁蛋儿?”周星问。 “是。”施慕白点头。 “这不就对了吗,我在街市上看到铁蛋儿拿着一串冰糖葫芦蹦蹦跳跳,还撞到我了,当时我觉得眼熟,但想不起是谁,于是就望着他跑远的方向努力想,结果你猜我又看到谁了?” “谁?”施慕白莫名悬起了心。 “你姐施迎雪,看到你姐,我才想起那小家伙为什么眼熟了,那就是你小兄弟铁蛋儿。当时你姐揪铁蛋儿的耳朵好像在训他什么,我当时就惊讶了,心想你姐她们怎么会在江州,就想过去打个招呼,谁知道等我过去,她们就不见人影了。这不我才问你是不是你义父他们来江州了。” “不可能。”施慕白摇头摆手:“你肯定是看花眼了,要知道我义父他们如果来了江州,肯定会找我。” “就是。”乔仁也说:“施兄的义父要来,肯定会事先写一封信,再说我乔府在江州谁都知道,要来找施兄,随便问个人就能找来。周兄你肯定看花眼了。” 面对乔仁和施慕白的不信任,周星郁闷的站了起来,急着说:“我他妈敢发誓,我绝没看错。慕白兄你也知道,在临安的时候,我们住一个客栈,和你姐也认识,所以你觉得我会认错她?就算认错她了,那么铁蛋儿呢?认错不可能两个人都认错吧?” 施慕白沉默了。 “施兄,周兄说得对啊,他要是看花眼了,顶多看花一个,怎么可能看花两个?”乔仁相信周星的话,看向施慕白:“是不是你义父他们真来了,只是不想打扰你,所以你不知道?这样,我派人去找找他们,反正他们来了也是住客栈,江州大多数客栈酒楼都是我乔府的,我让人下去问问,就知道了。” “对。”周星也点头。 转眼,施慕白出府了。 身边还跟着乔仁和周星,三人骑着马来到了周星见到铁蛋儿的那条街。沿着这条街附近的客栈酒楼依依查找。 说实话,施慕白对周星带来的这个消息是又惊又喜,他很久没见过义父他们了,很想念他们,可更多的是担忧。他们是自己最亲的人,自己从临安来江州一忍再忍,就是希望全身而退回到他们身边,可他们却来了,还是在这个最关键也最危险的时候来,这无形中增添了不可预知的凶险。他宁愿周星看花眼了,可周星那么信誓旦旦的说,那么他就没有看错! 义父他们真的来了! 自己和迎雪不是有那三年之约吗?时间未到,为什么这个时候他们来?! 既然来了,又为什么不来找自己? 这是一个危险的信号,不能让乔府的人知道! 他本想用周星看花眼一事来搪塞过去,毕竟乔仁当时在场,乔仁要是知道自己义父他们来了,肯定将义父他们接进乔府,这不是自己想看的,只得等乔仁走了,自己才详细问周星,然后出来寻找义父他们。可周星这家伙发誓说没有看错,乔仁也说要出来派人查,既然都这样了,自己再怎么搪塞再怎么不相信也无济于事,只得主动带着他们来找! 江州城大大小小客栈旅馆有二十几家。 乔仁领着施慕白和周星踏遍了所有客栈旅馆,几乎把整个江洲城都转了一边,找到一家就问掌管有没有看到一个仙风道骨的老者带着一个大闺女和一个小孩。掌管哪儿没有得到答案,施慕白和周星就进入客栈楼上楼下,一间一间的推开门查看。 天黑了。 夜幕降临,乌云遍布了整个夜空,伴随着冷风,雨哗啦啦的下了起来。 这样的雨夜,总有种失落的感觉,心情也随之下沉,雨,像银灰色黏湿的蛛丝,织成一片轻柔的网,网住了整个夜的世界。 从半下午就开始找,找到现在,找遍了整个江州城,都没有找到人。施慕白和乔仁以及周星从最后一家客栈走了出来。施慕白一袭白衣,站在客栈门前,望着外面淅沥沥的雨,闭上了眼。 “我说你到底看错没有?”乔仁不耐烦的抱怨了起来。 “没有啊,我真看见了。” “那怎么找遍了所有客栈都没有?”乔仁质问他周星:“我看你这家伙是喜欢施兄他姐吧,太过想念以至于认错,真有你的,耍我们玩,看吧,现在下雨了,淋回去吧。” “怪了,怎么会没有人,难道我真看花眼了?”周星发出了疑问,看向施慕白:“慕白兄,现在怎么办?” “来之前我就不信,我义父他们来了怎么可能不来找我,现在果然如我猜测那样,他们压根就没来。以后在遇到这种事,你核实了在来说,走吧。”施慕白睁开眼,迈步出了客栈。 “我擦,施兄你就这样淋回去啊?”乔仁赶紧喊住他。 “怎么,你还有雨伞?”施慕白回头看向他。 “你等着。”说着话,乔仁就找这家客栈的掌柜借了三把雨伞。 掌柜认识乔仁,不怕他不还,何况这是乔府少主人,要是不接他伞,恐怕以后在江州城难混。 三人一人一把雨伞,撑着雨伞牵着各自的马走了。之所以不骑马,是因为打着雨伞不好骑,就算骑上去了这把雨伞也遮不全,裤腿会被淋湿,与其这样还不如步行。 街上没有什么行人,空荡荡的大街,只有雨敲打着冰冷的地面。撑着雨伞牵着马行走的三人,在这个夜里格外显眼。 忽然,一辆马车在雨中,从他们身边飞奔而过,溅起了地上的积水。 撑着伞的施慕白,抬伞看了一眼驶过的这辆马车。 时间就在这辆马车与施慕白擦身而过的瞬间,多角度停止而定格!定格的画面只有这辆马车和撑伞的施慕白。 画面散开,一切恢复了正常! “你大爷,没长眼吗?”周星朝那辆马车骂咧了起来,因为溅起地上的积水,弄到他身上了。 施慕白和乔仁对望了一眼,摇头笑笑,继续走着。 雨,越来越大。 大雨中的乔府,威严气派,两只写有“奠”字的白色灯笼挂在乔府大门外,映照着门前那两尊石狮,狰狞可怖! 一辆不起眼的神秘马车,停在石狮斜对面,被雨无情地淋漓着。 第191章雨夜相随 夜雨中。 施慕白他们牵着马回来了。 早已在大门候着的几个家丁赶紧出来牵马,因为牲畜不能走大门,只能走偏门,大门是人走的。 只是在交接马的时候,撑着雨伞的施慕白,下意识看到了不远处停着的那辆马车。那辆车不是刚刚从他们身边飞奔而过的那辆吗?怎么停在了哪儿? “刚刚府上有来什么客人吗?”施慕白随意问了问这个接自己马的家丁。 “没有啊。”家丁说。 施慕白哦了一声,下意识又看了一眼不远处停着的那辆马车,目光显得复杂了。 “施兄,还磨蹭什么呢,赶紧进去。”乔仁在大门口催促。 “我忘了一件事,你们先进去吧。” “什么事?”乔仁和周星对望了一眼,不惑的看向他。 “这几天我练字,笔不好用了,我得去买只好用的笔。你们先回去吧,我一会儿就回来。”说着话,撑着雨伞的施慕白走了。 “不是施兄,这么大的雨,你坐马车去吧。” “太麻烦了,再说我还没有那么娇贵。”施慕白回头冲他们笑了笑,撑着雨伞逐渐远去。 周星和乔仁也不说什么,摇摇头进府去了。 只是他们刚刚进府,那停在乔府斜对面的那辆神秘马车动了,一个披着蓑衣戴着斗笠的人从马车里钻了出来,架着马车朝着施慕白的方向驶去。 夜,越来月黑。 雨,也越来越大。 大街上没有什么行人,黑漆漆,淅沥沥,只有街市两边有着灯火映照出来,将一袭白衣且撑着雨伞的施慕白映得孤单且落寞。同时也映照见了一辆马车慢悠悠的跟在他身后。 这辆马车前坐了一个人,是马夫。 这马夫穿着棕色蓑衣,头上戴着大大的一顶斗笠,遮住了马夫的五官,只露出一双眼睛在雨夜里望眼欲穿。 买笔的施慕白,在雨夜中的街市上左拐右拐,也不知道他到底要去哪儿。 马车也在雨夜中的街市上跟着他左拐右拐,就像一个甩不掉的尾巴,形影不离。 忽然,前方的施慕白在转了一个角后,消失不见! 马车也转了这个角,却停下了,僵在了当场。 这里是一个十字街口! 往左看,空荡荡黑漆漆,只有前方一家酒楼开着门,有少许亮光透出来。 往右看,空荡荡黑漆漆,只有一个典当行和杂货铺开着门,有少许亮光透出来。 往前看,空荡荡黑漆漆,直直的长街有个茶楼和几个酒馆,街市上没有一个行人。 没有了他,没有了一袭白衣撑着雨伞的他! 他去哪儿了? 披着蓑衣,带着斗笠的他跳下了马车,站在这街口四下张望寻视那个人。往前跑跑,没人。倒回来,往左跑跑,没人。又倒回来,往右跑跑,依然没人! 怎么没有了?明明看到他转了这个角,为什么就不见了?他疑惑,他想不通,就这样站在夜幕里的被大雨淋漓,他想呼喊,可却张不了口,终,落寞地垂下了头。 他在雨中静站了一会儿,就转身上了马车,架着马车在这个十字街口转了弯,朝来时的路回走。 回走的马车在这街市上没走多远,就逐渐慢了下来,慢下来的还有他的目光。就在前方那个十来米远的转角,站了一个人。 黑夜也遮掩不了他那一袭白衣所带来的亲切和熟悉,他就那样站着,手里撑着一把雨伞。 他微微抬起雨伞,露出了他的五官。 他,是他! 那精美如刀刻般的五官,恍如隔世那般清晰。 尤其是他的目光,很特别,像世上最美的风景,又似黑暗的沼泽让人控制不住如飞蛾扑火而沉沦。 马车由快转慢,由慢转停。 马车上的他披着蓑衣,戴着斗笠,白皙的手拉着缰绳,另外一只手握着挥马竿。从白皙的手来看,不是他,而是她! 她那两弯柳眉是锁非锁,横在她的眼上,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携带着亘古不变的坚定,就像是千劫万难之后,她终于下了一个决心。可是她脸,他的神情,却是异样的温柔,有一点哀伤,有一点酸楚。 时间如梭,没有改变彼此的容貌。 街市上柔和的光线在大雨里似梦似幻,施慕白就那样站着,与马车上的她相距三米。她一动不动,更没有眨眼,似乎一眨眼,他就会就此消失,再也看之不到,就望着他。眼里闪着动人的泪花。 他也默默的凝望着她,泪花成珠溢出了眼眶。 大雨中…… 你凝望着我! 我凝视着你! 此时的一切在他和她的眼里都不存在,没有空间和时间的限制,仿佛时间在这一刻停止,宇宙停止了膨胀,整个世界只剩下了他和她。周围的黑和冷也不那么可怕。 他望着她,晶莹的泪,犹如决堤的洪水汹涌而下,伴随着泪水他笑了,久违的笑,发自内心最深处最真挚的笑。 她和他一样伴随着眼泪,笑了,下了马车,朝他一步一步走来。 黑夜里,大雨中,她摘下了斗笠,三千乌黑的秀发像瀑布一样落了下来,被雨淋漓着走向他。 可他却在大雨中退后一步,冲她轻轻摇头,示意她不要过来。 她脸上的笑容僵了,站在雨中披着蓑衣,拿着斗笠,就这样望着他。 一切都是这样的无声! 在层层雨帘中,他撑着雨伞转身走了。 “为什么?!”她压抑不住心中的激动和疑惑乃至愤怒,冲他的背影喊! 自己千里迢迢就为来找他,忍着思恋的痛苦,忍着相见却不相认的苦闷,就为等这一刻把自己感动哭,让自己知道一切都是值得,可他却一言不发的转身要走,都来不及给自己一个拥抱和安慰!凭什么?!又为什么?! 雨是透明的,眼泪也是透明的,雨夜里从她脸上滑下来的不知道已分不清是泪还是雨。 他停下了,伞就那样撑着,人就那样站着。 看他的背影,黑夜里一袭白衣的他,无动于衷。可要从正面看,整张脸都纠结在了一起,目光也是闭着,似在强忍某种情绪。 终!他猛然一个转身,雨伞也随着他的转身而旋转起了一道飞雨,朝着雨中的她不顾一切奔来。 在伞落地的这一刻,他拥抱住了她,吻上了她的唇。 她和他一样高,脸上不知是泪是雨的她也回吻着。 他们的吻很热烈! 她不懂吻,却吻得很顺很激动很兴奋。 他懂吻,却忘记了一切技巧,像个生涩且孤独的小孩和她一样激动且兴奋的吻着。 没有任何言语,只有心和心碰撞在一起。 这一吻,石破天惊! 这一吻,寂静无声! 这一吻,天荒和地老! “我不能在外待太久。今夜我会来找你,等我。”他走了,捡起雨伞消失在了漫漫雨夜。 第192章与鬼同到! 今晚见到了施迎雪! 虽然没有见到义父,但姐既然出现了,义父也肯定来了! 他们什么时候来的? 又来了几天了? 既然来了,又为什么不直接来找自己?反而暗中待在江州陪伴自己? 这些问题他施慕白现在得不到答案,也不能问,因为时间不允许,一旦自己晚归,绝对会让乔仁他们怀疑而出来找自己!到时自己又如何解释?只能见到的姐的激动和兴奋压抑住,必须先回去。 还有一件事,既然姐他们来了,那么接下来怎么安置他们?要知道现如今的乔府虽然表面上平静无波,实则暗流汹涌,是最凶险也最危险的时期,就如暴风雨前夕的宁静。这个时候姐他们出现,绝不能让他们暴光身份显露人前! 回到乔府,施慕白先去灵堂里面给乔老爷上了三柱香! 这是他每天要做的事,早晚各上一次香,毕竟他在乔仁眼里好歹是他准妹夫,乔老爷是他准岳父,如果对乔老爷的死不闻不问,会被引起怀疑。 “慕白兄你说你,去买个笔,把衣服都弄湿了,真有你的。”周星在灵堂里陪乔仁兄妹守灵,也顺便等他施慕白,因为他一个人不敢去藏书楼,哪儿好歹吊死一个人,显得阴森。 “雨太大,没办法。”施慕白笑了笑。 “既然施兄回来了,我们就开饭吧。”乔仁他们一直在等施慕白回来吃饭,如果施慕白迟迟不回来,他们就要来找人了,这也是施慕白急着回来的原因。 吃完饭,施慕白就和周星回了藏书楼。 “周兄,今晚你就住这间房吧。这两天都是细水住这儿,她走了,房间是现成的,也省得你重新铺床。”藏书楼里,施慕白将周星领到了细水之前住的屋子。 “我擦,我还说和你睡一张床呢。” “睡你大爷。”施慕白摇头笑笑:“行了,你自己看看缺什么就自己弄,我去烧点热水洗个澡,浑身都湿透了。” 洗碗澡,施慕白和周星又聊了会儿天,才各自回屋休息。 整个藏书楼漆黑一片,只有雨声和风声。 施慕白在墨汁一样的屋里没有睡,一直在等候。 随着时间的推移,万籁俱静的藏书楼,施慕白悄悄的出屋了。 外面的雨没有停,越下越大。 他从藏书楼出来,在雨夜的掩饰中,穿过竹林,从那烧成一片废墟的孤独小院后面的院墙翻了出去。那晚杀老夫人,他就是从这儿翻出去的,然后绕了乔府一大圈,从西厢房那边翻进来,去了老夫人院里。当然今晚他不会绕乔府一大圈,而是翻出来后,绕了两条街,来到了乔府大门外。 夜雨中,乔府大门外的斜对面停着一辆马车 马车朴实无华,前面坐着了一个人,披着蓑衣,戴着斗笠,一动不动,似在等人,又似睡着了。 一双脚踩着地上的雨水,出现在了这辆马车前,压低声音唤了一声:“姐。” 马车上坐着的这个人,抬起了头,露出了斗笠下的这张脸。这是一张老者的脸,双眼炯炯有神,留有青白相间的山羊胡须,面无表情看着眼前到来的他。他相貌堂堂,一袭白衣,手里撑着一把雨伞。说了两个字:“来了。” 施慕白目光睁大,这不是姐,而是……他脱口而出:“义父。” “自己想死没关系,别连累我们。自己驾车。”施半仙说着话,摘下了身上的蓑衣和斗笠,进了马车里,不作停留,不多看他一眼。 义父言语中透露出了对自己的冷淡和不待见,施慕白就这样撑着雨伞站在马车旁。他知道义父为什么这样对自己,为什么没有久别重逢的喜悦?一切皆因他来江州肯定听说了自己很多事,也知道自己杀了不少人。自己的义子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任谁都会五味杂陈百感交集! “还愣着做什么!”马车里传出了施半仙严厉的声音。 “爹……” “闭嘴!”马车里施迎雪想说什么,被施半仙呵斥了。 马车走了。 马车顶棚的前檐,挂了一盏马灯。 施慕白披上蓑衣,戴上斗笠驾着这辆马车离开了乔府大门外,行驶在漫漫雨夜里,行驶在空荡荡黑漆漆的街市上,犹如地狱来的一辆幽灵车。 施半仙,施迎雪,铁蛋儿,他们来江州好几天了。 他们这几天都住在马车里,施迎雪自己一辆,施半仙和铁蛋儿一辆。这也是为什么施慕白他们找了一下午,找遍了整个江洲城的客栈都没有找到人的原因,因为他们压根就没有住客栈,而是住在马车里。 今夜的江洲城到处都是滂沱大雨,平静的河面被密集的雨点击打。 河岸上,停着一辆朴实无华的马车! 四下漆黑,大雨淅沥沥地淋漓着这辆马车。马车里的摆设很简单,放着一口装行李的箱子,以及地板上铺着一床棉被,和一床叠好的被子,被子上放着一个枕头。移动的房车。 马车里挂了一盏马灯,光线昏黄。 狭窄的马车里,施半仙抱着铁蛋儿坐着,背靠叠好的棉被。施迎雪盘腿坐在旁边。他们的目光都盯着马车门口的施慕白。 此刻的施慕白,一袭白衣,面朝义父跪在马车门口。 马车里静得出奇,气氛十分压抑。 “慕白,你这是做什么呀。”施迎雪拉了拉他的衣袖。 施慕白没有动,而是抬眼看向义父。义父面无表情,盯着他。对此,他低下了头。 “爹,您让慕白起来好不好?”施迎雪看向爹:“我们一家人刚刚团聚,非要把气氛搞得这么僵吗?” “他自己愿意跪,就跪着吧,或许这样他会好受一点,毕竟杀了那么多人,我没有去报官抓他,就不错了!”施半仙盯着他,眼里似恨似冷:“自己做的事,一件一件说吧。” 施慕白抬眼看向义父:“这几天,义父您没打听出来吗?” “打听出来的消息是一回事,你自己说又是一回事。怎么,难以启齿你做下的那些伤天害理的事?” 河岸上的这辆马车里。 义父,姐,铁蛋儿,对于他施慕白来说,是最亲的人,没有任何秘密可言,也没有什么可隐瞒的。 他跪着将乔府里的所有事,包括上一代与上一代的恩怨,那些为了各自利益所使肮脏龌龊的手段,以及他自己那不堪回首的童年和祭坟以及杀了几个人,乃至现如今乔府里的罪恶,一件不落的说了出来。 “我是杀了人,但我杀的人,没有一个是无辜的!他们该杀该死,他们做下的孽死一万次都不够!唯一有点无辜的人只有那老夫人身边的嬷嬷,可那嬷嬷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那嬷嬷跟在那老东西身边那么多年,肯定帮着做了不少孽,也死有余辜!” 施半仙沉默不言,就这样坐着。 怀里的小铁蛋儿也老老实实坐着,望着前方那跪着且流着泪的慕白哥哥。一旁的施迎雪听了这些,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就这样不忍地望着他。 “你怎么知道我们来了?”施半仙问。 “是周星,他今天看到铁蛋儿和姐了,回来告诉我,我来找你们,找遍了所有客栈都没有你们,直到回府的时候看到大门外停着的那辆马车,怀疑是不是你们,就想试探一下,然后就见到姐了。” “原来是这样。”施半仙低眼看向怀里的铁蛋儿,没好气的骂了一句:“小崽子,就你贪嘴,下次在乱跑,看我不把你扔河里喂鱼。” 铁蛋儿嘿嘿一笑:“我会游泳。” 旁边的施迎雪忍住不笑。 然而施慕白却听出了义父话里背后的意思,他望着义父不忍的问:“义父,是不是今晚我不单独出现引姐跟着我,我们没有见面,你们是不是就不打算见我?” “想知道?”施半仙盯着他,目光投向闺女:“问你姐吧。” 施慕白看向姐。 施迎雪也看向他施慕白,她说:“慕白,我们来江州算上今天,有四天了。我本想进府来找你的,我来江州就是为了见你,可义父不让,怕我给你惹麻烦,最后买了两辆马车改造成这样,一辆我住,一辆爹和铁蛋儿住,我每天架着它去转转这江州城,和爹他们会合,天黑了,就架着它回来出现在乔府大门外,陪着你。万一你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也好踹门进来救你。” “救我?”施慕白苦涩一笑,不忍地望着她:“你真傻,我需要你救吗?若我真有危险,你救不了我,反而还会把你搭进去。” “我是傻,傻到以为你已经死了,变成鬼魂来见我,要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来江州?”施迎雪一想起这些事就心酸和后怕,埋怨的说:“害我那几天吃不下饭,整天以泪洗面。爹不忍看我那样,就带着我来找你了。” “我死了?”施慕白眉头邹起,似乎想到了什么。 义父他们来了四天了,他们来的那天晚上那“鬼”就出现在了枫林山。也就说他们和那鬼是同时来江州的! 消失了快半月的鬼,怎么会和他们一起出现?难道是那“鬼”变化自己的模样去找的她?所以她以为那是自己的鬼魂,以为自己死了,所以才来的?如果是,那…… “你怎么了?”施迎雪见他不在状态中。 “我问你,你说见到我鬼魂了,是什么时候的事?那鬼魂对你说了什么?又对你做了什么?”施慕白急问。 见他如此认真,施迎雪和爹对望了一眼,她也不隐瞒,开始说起了这件事。 第193章诡墓不是恩人! 施迎雪会来江州,是这样的。 十几天前,施半仙带着施迎雪和铁蛋儿在福建泉州。 那天他们在市集上变完了戏法就回到了客栈。 也就是那天夜里,施迎雪躺在床上,却突然听到有人叫她,还感觉到有人在摸她脸,她被吓醒了,可醒来后屋里黑呼呼的,什么都没有。她以为是幻觉,是做梦,就没有当回事。 结果第二天晚上,她又听到有人叫她,这次她醒得快,醒来看到一个人坐在她床边,她吓得惊声尖叫。施半仙听到她惊叫,赶紧跑了过来看,可什么都没有发现。觉得奇怪,认为她是不是看错了,或者做梦刚醒导致眼花。 直到第三天晚上,她没有睡,点着灯,因为她害怕。也就在她快要睡着的时候,施慕白的鬼魂出现了,站在她面前叫她。她当时睁开眼看到是施慕白,整个人都呆住了,是又惊又喜,就在她起身要抱他,他就消失不见了。她当时以为是自己做梦,以为是自己太思念他,所以出现了幻觉,可她掐了自己一下又很疼,不是做梦,不是幻觉。 加上前两晚上的诡异怪事,她想到了什么,那是施慕白的鬼魂。自己的未婚夫出事了,否则不会知道自己在福建泉州,不会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那是他死了,是他的鬼魂。一想到这里,她泪流满面,哭着找她爹要来江州看看。 施半仙当时不相信,不让她来江州,怕她来江州给施慕白添麻烦。可她不干,哭着不吃不喝,没办法,施半仙只得依她。于是就起程来了江州,他们是走的水路,这样路程快。 在来江州的船上,施慕白的鬼魂也跟着她,每天晚上都找她,让她不要来江州,可她问为什么?他又不说,然后就消失了。就这样嘶嘶磨磨了好几天,终于在四天前的中午来到了江州码头,那个时候施慕白刚刚到枫林山去炸墓。 来了江州后,施迎雪第一时间就打听乔府在哪儿。 打听好了,就要直奔乔府找施慕白,却被施半仙拦住了,让她不要莽撞,万一没事,你去了不是麻烦吗?就算真的出事了,你去了能做什么?反而还会把自己搭进去。先观察两天再说。 为了保险起见,施半仙没有带着她和铁蛋儿住客栈,而是买了两辆马车,一辆给她施迎雪住,另外一辆自己和铁蛋儿住。收拾妥当后,施半仙就带着他们去了茶馆和酒楼以及菜市场和码头,因为这些地方什么人都有,消息最灵通。 经过旁敲侧击,算是打听出了施慕白的消息。 其实施半仙他们根本就没有怎么问,刚刚提了一下施慕白,就有人绘声绘色的说起了乔府里的施先生。说了很多很多关于施慕白的事,听得她施迎雪又惊又怕,脸色是变了又变,尤其是听到他施慕白被人打断了手脚的时候,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幸好听到最后,一切都好了,施慕白还活着,还活得挺好,于是她才放下了悬着的心。 接下来,施迎雪就架着马车出现在了乔府大门外,她要看看施慕白。 结果当天晚上没有看见,施慕白从枫林山回来,她也没有看见,因为那个时候天快亮了,她在马车里睡着了。直到施慕白和乔仁送周星离开,出府的时候她才看到施慕白。 临安一别,距今差不多有半年多了。 半年来的第一次相见,甭提她当时有多激动,她在马车里是望眼欲穿,很想跑出马车去拥抱他。可当时施半仙和铁蛋儿也在马车里,就拦住了她,让她不要乱来,否则那天她就和施慕白见面了。 接下来两天,施慕白没出过府。她知道施慕白还活着,就放心了,所以白天驾着马车去和爹他们会合,吃一日三餐,游逛江州,去茶楼听施慕白在江州的故事,听乔府妖孽索命的诡事,到了晚上才分开,她才驾着马车回到乔府大门外休息,陪着乔府里的施慕白!直到今日傍晚施慕白出现了,雨夜相随,见面了! 雨夜中,马车里。 施慕白听完这些,沉默了。 “你没死,那我为什么看到你的鬼魂了?”施迎雪突然问起了这个,惊诧狐疑地望着他:“难道我真出现幻觉了?” 对于这件事,施半仙也狐疑的看向他施慕白。 施慕白其实现在也有点糊涂了,那到底是不是自己的未来? “姐,义父。”施慕白望着他们,目光显得有点阴郁:“我说了你不要害怕。” “什么?”施迎雪和爹对望了一眼,看向他。 “在乔府里面有一只鬼,他能预测未来,能变化我的模样,我和他唯一的区别就是他出现的时候头上没有发冠,眼角有黑影。” “是他,就是他。”施迎雪点头如捣蒜,目光也睁大了:“我看到的就是没有发冠的你。他不是你,真是鬼?” “慈贤高僧说他不是鬼,是天地间最特别的一个人。”施慕白闭了下眼,然后睁开,继续说:“我正月初六被乔小凤打断手脚,就是这个鬼嫁祸的我,后来他又救我,还说他就是我,我就是他,只不过我是他的过去,他是我的未来,他说他要改变一些事,让我离开江州不要报仇了,我没有听他的。后来他消失了,我不知道他去哪儿了?直到你们来江州的那天晚上,我那时候去了枫林山炸墓,是他让我去炸墓的,那晚这鬼出现了,没有通知我就点燃了炸药引线,他要炸死我。也是哪时候我知道了他对我不安好心。可刚才姐你又说看到了我的鬼魂,如果我没有猜错,你看到的就是那只要至我于死地的鬼,这鬼消失的那段时间,我想他就是去找你了。”施慕白一口气说完,认真地看着她,问:“你确定他去找你,是让你不要来江州?” 施迎雪这个时候惊惧交加,已经糊涂了,但她也大致听明白了,望着他点头。 见她点头,施慕白沉默了。 “他是你的未来,这,怎么可能?”施半仙一脸难以置信的望着他。 施半仙难以置信! 施迎雪更惊得说不出话来! 小铁蛋儿听不懂的望着慕白哥哥! 整个马车里的气氛,在此刻变得沉寂诡异!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现在好糊涂。如果他真是我的未来,要改变什么,在我这里不见效,就去找姐你,可找你又让你不要来,难道他知道你会来江州?”自言自语说到这里,施慕白看向姐问她:“在那鬼没有出现的时候,你可有想过来江州找我?” 这个问题,施迎雪试着点头:“是。可我只是想想,我每天都想,但没有付出行动。” “那他这几天有找过你吗?” “没有。”施迎雪摇头:“自从我来了江州后,你的未来,哦不那只鬼就在没有出现过。” “他到底要改变什么?!”施慕白越发的疑惑与好奇。 “慕白,我们走吧,离开江州。”她望着他,劝他:“这些天,我也听了你不少事,知道乔府接二连三死人,你杀不少了,不要杀了好不好,冤冤相报何时了,现在又有那鬼,我真怕你出事。” 施慕白不言。 “那座墓你炸了吗?”施半仙问。 “炸了。”他看向义父:“但不是我炸的,是那鬼没有通知我就点燃了引线,他要炸的不是墓,而是炸我。” “要想弄清这鬼的真实意图,恐怕还得从那座墓入手。” “怎么说?”施慕白好奇的看向义父。 施半仙沉了口气,凝视他施慕白,这样说:“事到如今,我也没必要瞒你了。” “什么?”施慕白感觉义父好像知道什么。 施迎雪也好奇的看向爹。 “你还记得你是怎么被我救的吗?”施半仙问。 “不是在河边,我躺在乱石滩里,是义父你经过救的我吗?”施慕白奇怪义父怎么突然问起了这件事,难道这件事有蹊跷,他试着问:“义父您是不是对我隐瞒了什么?” “我不是在乱石滩里救的你,而是我把你放乱石滩的。” “什么???”施慕白目光睁大。 “当年我领着大妞走南闯北,来到了江州,听言乔氏祖坟不安,频频发生怪事,就好奇去了枫林山看看那座墓。谁知道打开墓后,墓里似被大风刮过一样,那副棺材的棺材盖被掀翻在地,棺材都翻转了九十度,而你就躺在副棺材里,当时我以为你死了,不曾想翻动棺材的时候,发现你的手动了一下,还把我吓了一跳。接着又观察你了一下,证实你没有死,就把你从墓里救了出来。为了防止你‘尸体’不见了而引起乔府的恐慌,就在那枫林山随便挖了一具骸骨放进了墓穴里假装是你,然后封上墓,就带着你走了。为了不让别人怀疑你是从哪儿来的,就把你放在乱石滩里,然后我带着大妞假装路过救了你。” 这件事施慕白之前就怀疑过是不是义父救的自己,现在果然是!虽然以前怀疑过,但现在从义父口中得到证实,还是让他施慕白惊得说不出话。 第194章乔文 “爹,这件事你怎么不告诉我呀?”施迎雪一直被蒙在鼓里,她这些年一直以为施慕白是从那乱石滩救来的。 “不对!”施慕白发现了漏洞,他盯着义父。 “怎么不对?”施半仙问。 “义父,您救我,我感激不尽,可您是不是胆儿太大了?也太冷静了?没人敢动那座墓,而您不仅动了,还从里面带出了我这个妖孽,您当年似乎不怕我,还冷静地处理了这件事,去挖尸体放进去假装是我,又把墓门修好。救我就行了,把我带走就完了,没人知道是您做的,干嘛还要做这些事?反正您带着我又不会回来了,做这些无意义的事干嘛?担心乔府发现尸体不见引起恐慌,您都带着我走了,管这些干嘛?我想您还没那么无聊,除非你还有别的目的。对吗,义父?” 施迎雪也反应了过来:“是啊爹,您把慕白救走就完了,还担心别人恐慌干嘛?” 施慕白这个疑问,可以说是质问! 仙风道骨的施半仙笑了,笑得有点苦涩,盯着他施慕白:“真想知道?” 施慕白和施迎雪对望了一眼,施慕白点头。 “慕白,迎雪,你们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吗?”施半仙突然问起了这个。 施慕白只知道别人称义父为施半仙,至于叫施什么,他不知道,义父也从未向他提过。而施迎雪虽然比施慕白先跟着施半仙,但也不知道,也是从小就知道别人称爹为施半仙。现在看来,似乎另有隐情。 “爹,我记得你没告诉过我们吧。”施迎雪说。 “是,我没有告诉过你们,也从未告诉过任何人,甚至我也不姓施,姓施是因为教我变戏法的师父姓施,我讨厌以前的姓,故随师父改姓施。而我的真名是……”施半仙盯着他施慕白,说了这样两个字:“乔!文!” 乔文!好熟悉的名字,好熟悉….. 忽然,施慕白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的望着眼前的义父! “看来你已经知道我是谁了。”施半仙从施慕白的眼神和表情里,已经确定他知道了“乔文”这个名字所代表的含义! 施慕白当然知道! 江州乔氏家族,第一任大家长乔振江膝下有八子一女,分别以文武英杰安邦定国凤命名。而乔文就是乔振江的长子。 只是乔文这个名字,乔文这个人只停留在别人的口中,甚至都快被时光掩埋,都快让乔府忘了曾经的乔府还有一个叫乔文的人!唯一关于乔文的消息,是早年乔文离家出走,至今下落不明,生死不知。原来已改名换姓为施半仙,眼前的义父不是自己义父,而是自己的大伯父! 大伯父!突如其来的身份转换,让他施慕白有点难以接受! 同时他也明白了,之前自己从乔府出来,义父为什么不待见自己,对自己冷淡,原来他是乔府的一份子,自己杀的那些人,也是他的亲人!亲人杀亲人,手足相残,还是一个自己一手带大的义子所挑起的血腥!能对自己有好脸色吗?没有当场给自己一个耳光,就算对自己客气! “怎,怎么可能?”施慕白压抑着内心的震撼。 “在你们所有人看来,乔文早年离家出走,下落不明,生死不知。知道我当年为什么要离家出走吗?” 这个问题,施慕白知道一点,好像是乔文喜欢上了府上的一个丫鬟,乔振江不同意,给他安排了另外一门亲,还把那丫鬟给赶走了,谁知道那丫鬟在离开的路上,遇到了山贼,头被砍了下来。得知这个消息,乔文是痛不欲生,与乔振江断绝了父子关系,独身一人离家出走,再也未归! “你应该听说过我当年为什么离家出走。也是因为那件事,我至今未娶,后削发为僧,相伴古佛。没过几年,怎奈我大宋河山狼烟四起,整个北方动荡不安,金军破我山河,靖康之变,无数人流离失所,寺院一座一座被毁,只得跟着师兄弟们下山,救济世人,可还未救济世人,自己倒和师兄弟们走散,饥寒交迫晕倒在路边。醒来是一个破窑洞,救我的是一走江湖变戏法的老先生,从那以后,与老先生结伴而行,老先生用变戏法赚取的钱财救济世人,我也跟着学习了戏法,还拜他为师,更还了俗,改姓施。” “后来恩师去世了,我继承他的衣钵,开始走南闯北,逐渐有了名气,人称施半仙。有一个冬天,天黑了,去到了一个破烂的山神庙里过夜,当时在那山神庙里有一家逃难的人正围着一堆篝火,一对夫妻带着两个女儿,当时那妇人怀有身孕,当天夜里,那妇人腹痛要生产了,生下的是一女婴,他们夫妻带着两女,本想要一儿子,见又是女儿,自己都快养不活了,一家人很是沮丧,问我愿不愿意收养那女婴,不愿意就扔掉了,那女婴很可爱,当时是冬天,要是扔了一定会被冻死,我就收养了,抱着她的时候,她冲我笑,外面也正好下起了雪,就给那女婴赐名:迎雪。” 听到这里,施迎雪望向爹,她知道自己的身世,以前爹给她说过。她很感激爹当年的善心,否则自己恐怕早被父母遗弃而被冻死。 “随着大妞一天天长大,带着她走南闯北,直到有一天在街市上听人无意说起了江州乔氏家族的祖坟不安,接连死人,还出了一个妖孽,仔细一打听,那乔氏家族就是我家。离家几十年了,也想回去看看,看看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变故,于是带着大妞来到了江州。将大妞放在了客栈里,独自一人来到乔府,几乎没人认识我,家也不是原来的家,他们也似乎过得很好,衣食无忧,没有传言那样不堪,于是就不回去添无谓的麻烦了,就来到了枫林山,祭拜一下爹,也看看那座诡墓,里面到底隐藏了什么秘密?” “当时是一个夜晚,我趁着夜色,敲开了墓门,进入到了墓穴里。提着一盏灯,看见里面只有一副棺材,如传言那样,棺材无缘无故移动,还被翻了九十度。更让我惊奇的是棺材里躺着一个小孩。我虽然不认识那个小孩,但也听说了乔府的妖孽死了,埋进了墓里,加上当时墓里散落着很多符纸,就猜到了这小孩就是那妖孽。” “以为你这妖孽死了,谁知道你当时没有死,还有呼吸,就很惊奇,就把你救了出去,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何况你是我侄儿。也担心把你带走后,乔府人发现墓里没有你这妖孽了,会更加恐慌,为了不让乔府人心惶惶,就挖了一具尸骨放进去装作是你,然后封好墓,带着你走了。” 听到这里,施慕白发问了:“既然把我从墓里带出来了,又何为要把我放乱石滩里?” “就因为担心你醒来后问我为什么救你?我身边突然多了一个小孩,别人问我,我又如何回答?总不能告诉别人,你是我从一座坟墓里带出来的妖孽吧?” 施慕白沉默了。 “当时也不了解你这个妖孽到底是什么性格,有什么怪异,所以为了能多了解你一点,也必须把你尽快带离江州,就把你放在了乱石滩,然后回到客栈收拾东西带上大妞离去,假装路过乱石滩,救了你。谁知道救了你,问你什么你也不说,装哑巴。但我了解你,知道你的身份和过去,就猜到了你不愿意说,是不愿意回首过去,既如此,就让你重生,赐名慕白,寓意黑夜远去,重见天日,重获新生。” 原来真相是这样! 自己一直想要远离乔府这个梦魇之地,跟了义父就以为逃离了乔府,逃离了梦魇,与乔府在无任何瓜葛,殊不知转了一圈,发现还是没能逃出去,冥冥中似乎一切都被安排好了,自己被亲人抛弃被亲人杀死,到头来还是被亲人救了,被亲人一手带大,给自己一个家让自己成长成才!是该嘲笑命运的捉弄?还是该怨一切都是一个逃不出的笼! “慕白,你没事吧?”施迎雪见他神色有点低落,抓握他的手关心的问。 施慕白闭着眼,不说话。 “其实慕白,不管爹对于你来说是什么身份,是义父也好,还是你大伯父也罢,总归来说爹是真的把你当亲人看,从未亏待过你。这么多年来,我们一家人走南闯北相依为命,这份感情早已不是一个身份就能抹去和改变的,我希望你不要多想好不好?” “慕白哥哥,你离开我们这段时间,爹经常提起你挂念你,还给我说等你回来了,会给我买好吃的。”别看铁蛋小,但常年跟在施半仙身边走南闯北,早就学会察言观色了。 “我知道。”施慕白睁开眼,望着义父:“我不怨您欺骗我,义父,不管你是不是我大伯父,在我心里,你都是我最尊敬的义父。我也明白了您见到我为何那么冷漠,换做是我也会有那种矛盾心理,我是你的亲人,被你带大却杀了你的亲人……义父,对不起。” 施半仙不说话,就这样凝视他。 “义父,我有一个疑问想得到您的答案。您既然早知道我是谁,当初在临安我说我要走,要回来复仇,按理说您就应该预测到会发生什么,可您当时为何不强行阻拦我?反而要让这一切悲剧发生?!” 第195章放下! 对于施慕白的这个疑问…… 施迎雪也好奇。 “我阻拦过你,可你不听。” “您不告诉我真相,我当时怎么听?”施慕白反问。 “现在你知道真相了,我让放弃复仇,马上跟我们走,你答应吗?”施半仙直视他的眼睛。 离开?施慕白沉默了。 “你是我看着长大的,我太了解你了,你最大的优点就是不会轻易言输,同时也是你最大的弱点,认定的事即使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何况埋藏在你心里最深处的那股怨恨和梦魇!若不让你回来触碰这个梦魇,你恐怕一辈子都会背着这个梦魇喘不过气,要解除这个包袱就得接近这个包袱。” “所以你不阻拦我了?” “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另外一个原因,是我看着你长大,不仅养育你还教育你,从小灌输你什么是真善美,什么又是假恶丑,所以你是有是非观的。加上这些年走南闯北,你接触了各式各样的人,你从曾经的沉默变得开朗和阳光,又饱读诗书,待人礼遇有加,这样的你即使在恶也恶不到哪儿去,何况那些还是你的亲人,血浓于血,有什么事是化不开的?只要你回来和他们接触生活,我想你会改变你原有的想法,也会解开你的心结。这才是让你回来真正的原因。”说到这里,施半仙沉了口气,接着说:“我相信这半年来,你有过放弃复仇对吗?” 义父的良苦用心,施慕白感受到了。 也的确!他施慕白曾经确有过放弃复仇的念头! 因为他杀人后不开心,杀周管家的时候,看到他的妻儿哭得不成人样,就心软了。后来轮到乔微音,那一次他的心真的被刺痛了一下,开始怀疑自己的复仇到底是对还是错? 可这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因为一想到这一切都是那些罪恶畜生所造成,他的怨恨就更大更强,后来又打断他手脚,看到了他们没有丝毫悔改之心,就彻底要杀光他们了!以至于一步一步坚持到了现在! “你有放弃复仇的念头,你有向善的心,可他们做下的罪孽一步一步抹杀了你的善念,让你的怨和恨越积越深。时也,命也!”施半仙一声叹息,不再说话。 “义父,我现在要怎么做呢?” 施半仙不言,就这样看着他。 “若我还要杀人,义父您是不是就不认我了?” “以前你杀过谁,我不想过问和追究,因为打你骂你甚至杀了你都于事无补。剩下的人你虽然恨,但听义父我说,每个人一生当中都会犯错,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你只是要恨你的人死,可你恨的人死了是没有任何知觉的,没了就没了,只有那些死者背后的亲人才会感觉到痛和伤,你不想杀他们,他们却因你而痛而悲泣,他们的痛苦谁又去承担?你吗?” 施慕白不言。 “乔东当年不过是投了你去死的一票,无大过错,你也没死,他也是守城安疆的将才,朝廷需要他,我们的山河需要他,安居乐业的百姓需要他,他的归处是战场。” “乔国厚,他和乔定远两兄弟杀了你亲六叔和六婶,该死,可他已死了女儿,虽他女儿不是你所杀,但也因你而死,就算一命抵一命了。” “四夫人月娥,那是你亲四叔的妻子。她和乔东一样,不过是投了你去死一票,不是大奸大恶之人,何况你四叔需要她,这些年她照顾你四叔也不容易。就看在你亲四叔的面上,放她一马!” “乔小凤,我想你最恨她,是她当年挑唆杀了你祭坟,又打断你手脚将你赶出乔府,旧仇新恨换做谁也会好好算这一笔账。可这一切是无缘无故的吗?这个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因果循环,你是一个男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何要与一个女人一般见识,得饶人处且饶人,宽恕远比恨一个人活得轻松和阳光。” 施半仙的话是语重心长。 一旁的施迎雪也劝他:“慕白,不要杀人了好不好,我们走吧。” 施慕白闭上了眼。 施半仙不说话了,就这样看着他。 良久,施慕白睁开双眼:“我放弃!” “好啊好啊。”施迎雪点头,然后看向爹:“爹,慕白答应放弃复仇了。” “真愿意放弃?而不是阳奉阴违?”施半仙不信任他。 “若是义父不信我,我现在就跟你们走,离开江州,永不再回来!” “慕白,我相信你。”施迎雪抓住了他的手。 施半仙盯着他,沉了口气,这样说:“一声不吭离开就是失踪,你不需要回去告个别收拾行李吗?” “我都已经开恩不杀他们了,怎么,还想我回去和他们告别?”他自嘲一笑,摇头:“没什么别好告的,他们在我眼里,就是一具又一具行走的尸体;也没什么东西好收拾的,因为没有什么东西属于我;就这样走吧,也许他们会寻找我,可最多找几天也就不找了,反正在他们眼里那妖孽回来索命了,也要弄死我,就让他们认为我是被妖孽弄走杀死在一个无人知晓的地方吧。” 施半仙沉默了。 “慕白,我们去大理好不好,我听说大理那边……” “现在还不能走!” 施迎雪的话还没有说完,施半仙的话就打断了她。让施慕白和施迎雪都不惑的望着施半仙。 “为什么?”施慕白一脸的疑问。 施半仙脸色显得有点黯然,垂下了眼:“离开家几十年,上次回家不见了好些人,这次回家又死了好些人,或许这次离开就再也没有回来的时候了,即使有,这家里也再也没一个是曾经认识的人。待两天吧,待老七和三娘入土为安后,再走不迟。” 原来是念家心切! 确实,现如今的施半仙虽岁身体还算硬朗,可年岁已大,差不多黄土埋脖子的人了,这一走或许就真的不回回来了。 “好。”施慕白点头:“就等乔老爷入土为安后,我们走。” “既然你不复仇了,天亮后,我们就会来乔府找你,也算离开前最后一次亲眼看看家里的一草一木。” “这……”义父的话,让施慕白有点犹豫。 因为现在的乔府暗流汹涌,似隐藏了一股自己所不知道的危险。可是又看义父年岁已大,如今因为自己都不敢回家,客栈都不敢住,屈居马车里。乔府是他的家啊,来了一趟江州却不回家一趟,说得过去吗?或许这次一别,不回家看一眼就会成为义父生命中最大的遗憾。 不可预知的危险,来吧!大不了一死,可还谁能干掉自己,若是想为难义父和迎雪,那就别怪自己大开杀戒,让整个乔府血流成河! 想来想去,施慕白点头:“好。明天你们来府上找我,若是问你们什么时候来的江州,就说昨天早上;问你们为什么不住客栈,就说来的路上遇到一个好人,一路与其相伴,就住他家。” 施半仙点头,仙盯着他,沉了口气,这样说:“现在说说那墓吧!” “墓?”施慕白不知道义父想知道什么。 “当年他们杀死你,把你装进棺材埋进墓里,不可能留你一口气在,所以你告诉我,你在那墓里为什么没死?” 这个问题,施慕白也想知道,所以他回答不了。 “我不知道。来江州半年多了,我也想过这个问题,我当初得出两个结论,一个是义父你救了我,一个是那诡墓有灵性救了我,而现在看来,我没死,很可能与那座墓有关。关于那座墓,我也知道不多,我只知道当年我在那墓里醒来的时候,感觉浑身燥热,快被烤干了……” 施慕白将当年在那墓里遭遇的一切说了出来。 施半仙和施迎雪以及铁蛋儿听后,都感到不可思议和难以置信。 “如此说来,你没死,恐怕与那座墓有很大的关系。同时那只说是你未来的鬼,恐怕也与这座墓也有关系。”施半仙看向他施慕白问:“你能联系上这只鬼吗?” 施慕白苦涩一笑:“都是他来找我,要找他,不容易。再说就算他来找我了,恐怕他也不会说关于那座墓的信息,因为以前我也问过,可他都没有正面回答过。” “为什么会这样?这只鬼到底什么来历?”施半仙也对这只鬼好奇了,他想了想,这样问:“这些日子,你就没有去枫林山研究那座墓?” “去看过几次,没有任何可疑。如今,那座墓也已被炸,所以就算想去探寻点什么,也探查不了了。再说……”施慕白苦涩一笑:“即使那座墓没有被炸,真隐藏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我也没任何兴趣。” “既如此,随你自己吧。”施半仙点了点头,看着他:“行了,你出来的时间也不短了,回去吧。” 一听这话,一旁的施迎雪“啊”了一声,望向爹,又看向施慕白:“这,这就走了?” 施半仙听出来了,这闺女是舍不得啊。 “看来你还有话和慕白说。得了,铁蛋儿,我们走吧,给他们腾地方。” “不是义父,外面那么大雨,您和铁蛋儿能去哪儿?还是我走吧,反正你们明天会来府上,有什么话到时在说吧。” “现在是现在,明天是明天,现在让你走,恐怕有些人不舍得啊。”施半仙含着笑盯她施迎雪:“是吧,大妞?” 施慕白看向她。 她抿唇含笑,不说话。 第196章污姐(上) “慕白你让开。” “义父,您和铁蛋儿就在车里吧,我和姐下去。”说着话,施慕白看向姐:“我们走吧。” 施迎雪嗯了一声,要起身走。 “你说你们都穿的白衣服,这么晚了,不很显眼吗?要是有个什么熟人认出你了,你怎么说?”施半仙不悦地盯着他施慕白。 呃,施慕白倒没想过这个问题,他试着说:“这么晚了,也没人会出来瞎走吧?”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施半仙摇摇头,拿着雨伞,抱着铁蛋儿下车了。 雨夜里,伴随着冷冽的风,大雨滂沱。 “义父您等等。”施慕白下了马车来,撑着雨伞,从怀里取出一包东西递给铁蛋儿:“这是我出来之前带的桂花糕,刚才忘拿出来了,您和铁蛋儿尝尝吧。” “慕白哥哥,这个好吃吗?”铁蛋儿是不客气的,接过来就打开牛皮包装纸,开始吃。 施慕白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你尝尝就知道了。” “好了,回去吧。”施半仙说着话,就抱着铁蛋儿走了。 “义父,天黑路滑,您走路小心点。”施慕白嘱咐义父。 “知道了。”施半仙说着话,回头也嘱咐了一句:“你们别玩太晚。” 这个时候施慕白正要上马车,一听到义父说别玩太晚,尤其是哪个“玩”字,似乎意味深长,一时间和探出马车的姐对望了一眼,见到她羞涩一笑缩回了头。 施慕白摇头笑笑,进了马车。 这边,抱着铁蛋儿离去的施半仙撑着雨伞走在雨夜里。怀里的铁蛋儿一边吃着桂花糕,一边好奇的问:“慕白哥哥和姐要玩什么?我也想玩。” “玩什么玩,小东西,等你长大了再说吧。”施半仙抱着铁蛋儿渐行渐远,逐渐消失在了漫漫雨夜里。 今夜,施慕白放下了仇恨。 不知为何,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仿佛卸下了一副压在他肩上的重担! 也许义父说得对,宽恕远比恨一个人要轻松和阳光。 河岸上的这辆马车,停在风雨里。 这辆马车虽然不大,里面也狭窄,可却让人感到舒心和温暖。 他和她一言不发。 脱了鞋的他们,就这样在马车里盘着腿,相对而坐。 施迎雪很漂亮,又大又圆的一双黑眼珠子似乎会笑会说话,盘腿而坐的她就如那雪山上不可亵渎的一尊盘坐莲花上的雪山圣母。 彼此就这样坐着,含着笑相互凝望。 “我想抱抱你。” “搞我都可以。” 我擦,要不要这么污? 他怔怔地望着她。 她忍住不笑,伸手:“拿来。” “什么?”施慕白不惑。 施迎雪笑着挑了下眉:“不懂?” 懂了!施慕白懂了,是那肚兜,尼玛临安离别的时候,这污姐就送了自己一个带有余温的肚兜。对此,施慕白摇头笑笑,他说:“没有。” “什么?”施迎雪收起了笑,狐疑地盯着他:“你给我丢了?” “不是,你也知道那东西那么私密,我怎么可能随身带?在我屋里放着。” “是吗?”施迎雪将信将疑。 “真的,我不骗你,而且还好好的,等我回府后,我就拿给你看。” “这还差不多。”施迎雪笑着张开了双手:“抱吧。” 对于自己这个污姐,施慕白以前真没看出来,原来这么污,他摇头笑笑抱住了她。 “你瘦了。” “胸吗?” “不是姐,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污?”施慕白笑得很无语,感觉都无法正常聊天了。 “谁让你要抱我的?”施迎雪笑哼一声:“又不把我抱起来,我自会认为你抱着我贴着我胸了,感觉我胸小了,就说瘦了。我胸不小好不好?以后给我们孩子喂奶,保证有余粮给你。” “……” 尼玛,施慕白已无法直视自己这个污姐了。 “对了,你刚才叫我什么?” 施慕白啊了一声:“姐呀。” 她脸色一变,摧了他肩一下:“还叫我姐,叫我姐你还抱我,没罪恶感呐?” 汗!施慕白沉了口气,笑望着她:“迎雪。” “这还差不多。”施迎雪笑着又抱住了他。 狭窄的马车里,两人盘腿而坐,上半身静静地相拥在一起,感受着彼此的气息。 外面的雨淅沥沥下着,犹如在奏一曲美妙的乐。 这马车只有一米七长,所以施迎雪平时住着里面,人都躺不直,都是蜷缩着休息。此刻两人相拥着躺下了,依靠着叠好的被子,躺坐铺了棉被的地板上。 施慕白搂着她,她安静的躺在他怀里。 她穿着白裤的大长腿也不老实,跨在他身上,侧着身抱着他,望着他笑问:“见到我,开心吗?” “开心。”施慕白含着笑拍了一下她跨在自己身上的腿:“你这样是不是不好?” 施迎雪笑着捏了捏他高挺的鼻梁,对他说:“我都被你拖老了,成老姑娘了,像我这样年纪的女孩子,小孩都七八岁了,要换别人,早把你给办了,我这还算含蓄。” “……”施慕白无语。 其实施迎雪年纪不大,只比施慕白大两岁,现在才二十三岁。她说自己老了,是老姑娘了,也没有说错,因为在古时候,女孩子一般都十六七岁嫁人,像她这个年纪还没嫁人的,几乎都是老姑娘了。 “大姑娘说这些,不害臊啊?”施慕白含着笑捋了一下她额前的发:“你知道吗,来江州有半年了,这半年里,我好想你们,尤其是你,担心你过得好不好,你们又在哪儿?每天跟着义父抛头露面有没有受人欺负?……好多好多。” 她也望着他:“我也好想你,想你在这里过得好不好,穿得暖不暖,有没有喜欢别的女人?要有,我怎么办?每每想到这儿,我就恨不得灵魂出窍飞过来看望你,监视你。” 两人互诉着衷肠,互诉着相思。 “迎雪,这几天你为了我住在这狭小的马车里,你的大长腿都伸不直,委屈你了。” “恩,我好委屈的。”她含着笑望着他的五官,抚摸他脸,手指划过他的眉毛,刮过他的鼻梁,触碰他的嘴唇:“你要怎么补偿我呢?” “以身相许好不好?”他笑着说。 她抿唇一笑,弹了他一个脑嘣:“臭流氓。” 无语,施慕白真心郁闷了,心想你对我污的时候怎么不说你自己流氓? “你什么时候走呀?” “回乔府吗?”施慕白看向她:“不急,天亮前能回去就行了。怎么,你要赶我走了?” 她含着笑,轻轻摇头。 “那你是怎么个意思?”他笑着问。 她也笑了笑,抱紧了他一分,把头埋在他的脖颈处拱了拱,像是在撒娇,闭着眼轻轻地说:“舍不得让你走,想和你多待一会儿……” 施慕白怔了一下,突然想起了一个人。 曾几何时,那人也这样抱着自己说了同样一句话,乔微音。每每想到乔微音,他都有一种说不出的感伤,虽他知道和乔微音没有结果,但他也知道她对自己的那份感情是真挚的。如今怀里的施迎雪也说了这样一句话,让他莫名有点害怕,好像会像失去乔微音一样失去最爱的她,不免搂紧了她一分,让自己感觉更加真实和踏实。 “爹让我们别玩太晚,我们……玩什么呀?”她在他怀里闭着眼,忍着不笑。 “不知道。” 她的手指在他胸膛上的衣服上画着圈,抿唇含笑“你说爹他老人家,是不是有点不正经?” “嗯,这个……”施慕白心说恐怕是你不正经吧,但嘴上还是说:“好像是有点。” 她睁开眼,望着他,笑了。 他也笑了。 “慕白,我想你。”她动情的说。 “嗯,我也是。”施慕白点头。 她抿唇一笑:“想不想吃我口水?” 施慕白啊了一声,怔怔地望着她。 尼玛,亲嘴就亲嘴吧,干嘛要说得这么污? “不愿意啊?”她笑着蹭了他一下。 他摇头笑笑:“我要说不愿意,你这污人会放过我?” 她笑而不语。 在安静的马车里,两人吻在了一起,吃着彼此的口水。 只是吻着吻着,施迎雪就忍不住笑了,这让他施慕白很无语。施迎雪笑着说:“你舌头干嘛伸我嘴里来呀?” 她不懂,这叫****! “接吻不都这样吗?”施慕白郁闷。 “那,那你也不用顶我舌头吧?”施迎雪从没接过吻,就是之前和施慕白接吻也是囫囵吞枣。 “好好好,不顶你舌头了。”郁闷。 两人又试探性地吻在了一起。 这一吻,和之前雨夜里的吻不同,那是激吻,现在的他们是慢吻湿吻,湿嗒湿嗒的吻进了彼此的心。两人的身体也随着他们长时间的吻而缠在了一起,你缠我,我缠你,四条大长腿缠绕在一起,搂抱对方,慢吻着,湿吻着,深吻着。 随着时间的推移,两人还在吻着。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马车外面的风雨中突然站了一个人。 这人宽袖黑袍。 梳了一个大背头。 在这雨夜里,默望着眼前的这辆马车。 第197章污姐(下) 马车里的施慕白似乎预感到了什么,猛然睁开了双眼。 扭头看向身后那道布帘。 搂抱着他的施迎雪,脸色红扑扑的望着他:“怎么了?” 施慕白的目光阴晴不定,死死盯着那道布帘:“好像有双眼睛盯着我们。” 她啊了一声,也把目光投向那道布帘,然后又望向他:“不会吧?那布帘挡着,怎么可能有人盯着我们,你后脑勺长眼睛了?” 施慕白也不好说,看向她:“我也不知道,就是一种感觉。” 施迎雪狐疑的盯着他,下一秒,她松开缠在他身上的腿,起身爬着来到了马车入口,掀开布帘一道缝,朝外面寻望。 外面黑漆漆的,雨声侵袭她的耳朵,夜风吹佛她的脸,灌进她的眼有点生涩。什么都没有看到,外面的雨夜空荡荡,别说人,鬼影都没有一个。她放下了布帘,回头看向他:“没人啊。” 施慕白不言。 “我看你在乔府闷久了,整天疑神疑鬼。”她爬了回来,抱着他含着笑说:“躺下,我们继续。” “迎雪。”他没有动,就这样坐着,认真地看着她:“你们天亮后就离开江州吧。” “为什么?”她不惑的问。 “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感觉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 “你都放弃复仇了,都不杀他们了,难道他们还要杀你?再说不都说好了吗,明天我们去府上找你,到时候我们一起走,为什么现在你变卦要让我们先走?还是说……”施迎雪脸色有点不好看了,盯着她:“你之前是骗我们的,你还要复仇,你想杀人却不想让我们知道对吗?” “你怎么会这样想?” “我不这样想,还怎么想?我和你一起长大,你的那些鬼点子我还不知道?” “迎雪,你给我听好了,也给我记住!”施慕白抓着她的双肩,凝视她的目光,一脸严肃:“我可以骗全天下所有人,但绝不会骗你和义父,我说不复仇了就不复仇了,这一点请你相信我。” 施迎雪,就这样望着他。 “其实迎雪,这次你们不该来江州,因为你们来的不是时候,这几天乔府暗流汹涌,充满了许多未知凶险。当然不是我不想见到你们,只是我不想你们出事,因为你是我最牵挂也最爱的人,我来江州本在来的那天就可以杀掉所有人,之所以没有就是想全身而退回到你身边。所以天亮后和义父他们走吧,我随后会来找你们。” “慕白,我希望你没有骗我,但这件事……”施迎雪沉了口气,这样说:“我不能做决定,我得问问爹。” “也好。”施慕白点了点头,继续说:“义父要是同意了,你们不用来通知我,直接架马车去清水县,在去清水县的路上有一家顺来旅店,你们去哪儿住下,我到时候会去哪儿找你们。” “为什么去哪儿?” “那儿有个叫细水的女孩在等我,她是乔府的丫鬟,也是平时给我做饭洗衣的丫鬟,更是当年一手带大我的陈妈的孙女,所以她也不算外人,她也知道我的身份,为我付出很多,就是上次我被打断手脚,她也因受我连累而挨了一顿毒打,她回不了家,我只能带她走。到时候她愿意跟着我们,就跟着,顶多是添双碗筷,不愿意跟着,就随她去。” 施迎雪点了点头。 “另外……”施慕白盯着她,欲言又止,闭上了眼。 “另外怎么了?”她好奇的问。 “没什么,也不重要。”他睁开眼笑了笑。其实他想告诉她自己和细水的事,但又怕告诉她,最后想想,反正这事只有自己和细水知道,自己也已经忘记那件事了,和细水也说清楚了,自己不提,细水也肯定不会提,谁也不会知道,就将其当做一个秘密永久掩埋吧。 她哦了一声,然后抿着笑勾住他脖子:“还想吃我口水吗?” “不吃了,你的口水不好吃。”施慕白忍着不笑。 “敢说姐的口水不好吃?想死啊你?”她郁闷的捶了他一下:“不好吃刚才还吃的那么起劲,骗鬼呢?” 施慕白笑而不语。 她也笑了,闭上眼埋在他脖子里,轻声说:“抱紧我。” “怎么了?”他笑着问,也抱住了她。 她含着笑顺势勾着他脖子躺下,躺在他怀里轻轻的说:“让你抱着就抱着,哪儿那么多废话。” “也就是你敢命令我,要在乔府里,谁和我这样说话,是要倒霉的。” 她笑哼一声:“臭美吧你,小时候都我看着长大的,跑哪儿都得听我的,知不知道。”说着话,她来了兴趣,抬眼看向他,笑着说:“把你那话儿给我看看。” “什么那话儿?”施慕白不懂。 “就是这个……”她忍着笑用膝盖蹭了蹭他下面。 尼玛,这真是个污姐! “小时候你洗澡给你拿衣服看过一次,长大后就没看过了。”她羞涩的说。 见他不动,就这样无语的看着自己,她笑着捶了他胸口一下:“赶紧的。” 施慕白真的是无语至极,看着她笑说:“你想让我要了你?” 她含着笑又捶了他一下:“才不是……我就是好奇想看看,快点。反正这儿又没别人,我又是你未婚妻,看看怎么了?” “这,不好吧?”施慕白有点扭捏。 她眼一瞪:“快点。” 我擦!施慕白无语,只得放出来给她看。 她忍住不笑仔细观瞧了一下,也用手触碰了一下:“记得以前你这个就拇指大小,很可爱,怎么现在长这么大了,还这么硬,真是神奇。” “好了好了。”施慕白赶紧难为情的收好。 “干嘛呀,才看一眼。”她郁闷的说。 “你在这样,我走了哈。”他笑着说。 “好好好,不看了不看了。给我看还害羞,真是的。”她摇头笑了笑,又搂着他脖子踏实的躺着。 他不说话,含着笑贴着她头,抚摸着她的臂膀。 “慕白。”她抬眼望向他。 施慕白轻嗯了一声,低眼看向她。 “想不想看看我的呀?”她抿唇含笑。 “什么?” “就是,姐的下面啊……”她羞涩的低下了头,忍住不笑。 郁闷,施慕白真是服了这个污姐。 “只是姐下面毛毛有点多,你不会嫌弃吧?”她抬眼望向他。 他白了这个污姐一眼,抱着她,贴着她的头:“迎雪,其实我不在乎这些,只要身边有你相伴相随,我就心满意足。” “我也是。”她含笑点头,望着他:“那,你想不想看呀?想看姐就给你看看。” 第198章穴位按摩 “不用了,省得等下受不住诱惑办了你。” 她忍住不笑,捏了捏了他那高挺的鼻梁:“你呀,还想办我,我告诉你啊慕白,今夜你休想和我圆房,得等到你娶我那天我才让办。今晚顶多满足你的好奇心,给你看看。” “那就娶你那天在看吧。”施慕白笑着说。 “这可是你说的。”她含着笑:“可不是姐不给你看。” “睡吧,天就快亮了,这几天我很累,得休息一会儿,等会儿我还得走。”施慕白不想和这个污姐聊下去了,在聊下去真会被污染。 “你累啊?那我给你按按吧。” “不用了,睡吧。” “没事,反正我也睡不着。”说着话,她就坐起了身,让他翻身趴好。 这马车狭窄,躺在里面腿只能蜷缩根本伸不直,现在让自己趴好要给自己按摩,这……可施迎雪要做什么事,容不得他施慕白反驳。她把枕头放在马车入口,让施慕白头朝马车门口的布帘趴好,小腿向后弯曲搭在叠好的被子上。这样人就趴直了。 “迎雪,真的不用了。” “趴好,别说话。” 施慕白不言了,就这样趴着。 施迎雪不磨蹭,活动了一下手指关节,似要大展拳脚了。她盘坐施慕白身旁,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就开始用心地为施慕白,为自己的未婚夫按摩了。 如果施慕白懂得按摩之道,便会发觉,自己的这个污姐确实是此道中的行家里手。 她的一招一式,不仅很有章法,而且每一次用力,都透入到了施慕白的肌理之内。就是外行人看去,她的推拿滚按,也极富美感。 不过,施慕白虽不懂得按摩,却能感受到她按摩的独到之处,她的手指只要一按下来,他的那个地方便会酸惹发胀,而且酸惹的舒服,发胀的痛快。 施迎雪用的是“穴位按摩法”。这种按摩方法,不仅要准确,而且还需要一定的力度。施迎雪毕竟是一个女子,按摩了一会儿后,便大汗淋漓,额头都渗出了汗珠,哪怕外面风雨交加。许是她内心深处把施慕白已当成自己男人了,确实是自己男人,所以纵然早已按得气喘吁吁,可还是依然一丝不苟的按摩着。而施慕白,却在酸热发胀的感觉中,逐渐进入了梦乡。 其实施迎雪的这个“穴位按摩法”一般来说,行走江湖的人都多少懂点,但她会如此精于此道,是这半年来施慕白不在他们身边的日子,他们有一次去到一个小镇上,那个小镇上刚刚发了大水,几乎将小镇淹了一半,大多数流离失所的人都住在地势高的破面里,官府也组织人抗洪救灾修上游的堤坝,无论大人小孩,妇女老人都挑土搬石。 这样一来,难免不少人累倒。刚好有一个游医也在那个小镇上,平时给这些修堤坝累倒的人免费看病熬药,其中一些轻微疲劳的,就用这“穴位按摩法”。施半仙他们也住那破庙里帮忙,施迎雪就是这个时候在那游医的指导下帮着按妇女小孩,久而久而之就学会了。 施慕白这些天也确实疲累不堪。 别看他平时像个没事人一样,但前些日子被乔仁下药,导致和细水有十来天的高强度高频率运动,是个人都受不了,自然是腰酸背痛腿乏力。加上在乔府潜伏勾心斗角,算计这个又算计那个,推演推算导致精神层面高度疲惫。身理和心理都疲惫的他,又怎能不累?只不过这一切他都闷在心里,装作没事! 这次施慕白睡得很短,大约一个时辰左右,就睁开了眼。睁眼一看,眼前的布帘有着些许白光透进来,他伸手撩起布帘朝外一看,外面的天色发白了,天即将大亮。 下了整整一夜的雨,也消停了。 整个江洲城到处是积水,河里的水位也涨了不少。 施慕白该走了! 他想起身,却感觉背上沉沉的,自然知道是施迎雪趴他背上睡着了。也自然是她太累了,是不知不觉睡着的。 施慕白不知道她有多累,只觉得她在自己的背上蛮好玩的,于是就拱了拱腰身说:“迎雪,该起来了,我得走了。”施慕白没有想到的是,他这么一拱腰身,竟然将她从自己的背上拱了下去。施慕白觉得有些奇怪了:我怎么这么大力气?莫非,我的体力又恢复了? 他试着动了动身子,一下子,他就翻过身子来了。他在一翘头,竟然轻松的坐了起来,也感觉整个人都神清气爽,浑身轻松,连日来的疲累在一刻一扫而空。 而这些,自然是施迎雪的功劳,是她的双手清扫了自己的疲惫。他看向她:“迎雪,你的按摩真有效。” 施迎雪冲他的背上翻下来之后,依然香甜的熟睡。 施慕白不说话了,怕吵醒她,就这样凝望着睡着的她。她睡着的样子很好看,身体蜷缩着像个大婴儿,眉宇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安详和沉静。看着自己这个污姐,看着自己这个未婚妻,他不知觉笑了。 虽然自己这个姐有点污,但污得大方,污得亲切。 他轻轻的将她摆正,拿过枕头垫在她脑后,拉过被子替她盖上,捋了捋她那被汗水沾贴在脸上的一缕发,朝着她的额头亲吻了一下。 松开的她的额头,发现她睁开了双眼。 他怔了一下,笑问:“你什么时候醒的?” 她抬起双手勾住了他脖子,含着笑说:“你拱我的时候就醒了,不应你是想看看你趁我睡着了会干什么。” 施慕白摇头笑笑,看着她:“我走了。” 她嗯了一声,勾着他脖子的手也没有松开。 他也没有动,就这样看着她,彼此的眼神对视中,他的目光落在了她这娇艳欲滴的唇上,吻了上去,湿嗒湿嗒地深吻着。她也吻着他。 天彻底大亮。 施慕白按照原路,神不知鬼不觉地回到了乔府,回到了藏书楼。周星还没有醒,他也不吵他。拿着一根长笛来到了藏书楼的阁楼上,站在窗前。 笛声玩转悠扬,袅绕整个乔府! 第199章齐聚乔府 “慕白兄,起色这么好,昨晚是不是做什么美梦了?” “有吗?”施慕白笑笑,盯着他周星:“我看你起色也不错。” 两人从藏书楼出来,去大堂吃早饭。 没有细水在身边做饭,对于施慕白来说确实有点不习惯,但没办法,为了人家的安全,只得将就几天多走几步路,何况还有周星这家伙陪着也不错。吃饭之前,施慕白和周星两人去了灵堂,给乔老爷上了三柱香。 吃饭的时候,乔仁和乔枝也在。 四人在一个桌上吃饭,这几天乔枝白天不是在家休息,就是陪她娘,因为她娘死了丈夫,又得知那妖孽冤魂回来索命,导致精神萎靡不振,卧床不起。晚上又要在灵堂里给他爹守灵。所以这几天她瘦了很多,也憔悴很多。 “多吃点,补补身体,看你都瘦了。”施慕白给乔枝碗里夹了点菜。 “谢谢慕白哥。” 施慕白摇头笑笑。其实对于乔枝,施慕白多少有点不忍,一想到自己就要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而乔枝肯定会傻傻的等自己回来,让她空等,于心不忍,他相信以她对自己的那片痴情会等自己。可又不能和她说实话,所以也只能在临走前,尽量多关心她一点,减轻自己内心的歉疚感。 早饭过后,施慕白和周星离开了乔府,拿着鱼具去江边钓鱼了。因为在乔府确实无聊,没什么事可干,就算回到藏书楼和周星两人也是大眼瞪小眼,还不如拿着鱼具来江边钓鱼,也正好想一些事。 “慕白兄,你说那妖孽被那马道长收服了没有?” 江边,施慕白坐在一块石头上,手里拿着钓鱼竿,望着眼前的江面,他沉了口气,对身旁坐着的周星说:“谁知道呢,不过我觉得应该收了吧,毕竟那小院都烧成了灰烬,这两天乔府也很平静。” “我想也是,若要没有被收服,那……乔府可就真的摊上大事了。”周星摇摇头,起杆,看了看钓钩,骂咧起来:“我擦,我就说怎么半天没动静,敢情就剩光钩了。” 施慕白看了他周星的钩,摇头笑笑。 施慕白刚才说那妖孽被收服了,就是在他看来,他要走了,不会杀人了,妖孽也就自然不会出现。至于那只鬼,那鬼从自己来江州就开始出现,到现在也没见那鬼杀过什么人,所以那鬼闹不出什么幺蛾子来。 不过有一件事,他施慕白觉得奇怪,也觉得奇妙。那就是放弃复仇! 那鬼让自己不要复仇,离开江州,不惜嫁祸自己,可自己不走不放弃;曾经慈贤大师也劝过自己,可自己依然放不下;前两天乔杰乔四爷也来劝自己,自己同样不放弃;为何义父昨晚劝自己,自己却放下了这个沉重的包袱? 慈贤大师,乔四爷,他们都说得很有理,不比义父劝说自己差,可为何自己听义父的?难道是因为昨晚义父对自己冷淡冷漠,害怕他不认自己?又或是因为他的身份,他是自己大伯父?恐怕不是! 这是一种难以言说的感觉。 也许是自己真的累了,厌倦了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也或许是见到了亲人,有了停靠的港湾,让自己这颗漂泊已久被抛弃的心落到了实处,有了归处,才选择放下一切守护这份踏实。 不管是什么因素让自己决定放弃复仇,总之自己如今放下了,感觉浑身轻松!也不由自主想起了昨晚和迎雪在马车里的温存,想起她的污,想起她的一颦一笑,想起她的一切一切……真想早点离开这里,一家人像以往一样走南闯北,虽然居无定所有奔波之苦,可无忧无虑自由自在,还能见识各地风土人情,闲时就和那污姐过没羞没躁的日子……想着这些,他施慕白不由自主的会心一笑。 “我擦,你笑什么呢?”周星在旁边感到有点恐怖,尼玛无缘无故笑。 “笑你个头,我哪笑了?” “麻痹,你当老子眼瞎?”周星郁闷不已。 “是是是,老子笑了,这行了吧?真是。” “你大爷,本来就笑了。” 两人在这江边你一句我一句的斗嘴。聊着聊着,突然有人来喊:“施先生,施先生……” 施慕白和周星两人回头望去,是乔府的家丁。 这家丁是来报信的,因为施慕白的义父来了,让他赶紧回去。 对于义父来府上找自己,施慕白不意外,也猜到了义父不会同意去清水县的路上那家顺来旅店住下;而周星则兴奋了,看着他施慕白说:“是不是?是不是?我就说昨天没看花眼,你和乔兄非说我看花眼了,擦!” 施慕白收拾东西,赶紧回了乔府。 此刻的乔府,乔仁正在招呼施半仙,因为乔仁也算认识施半仙,毕竟临安一别的时候,见过一面。加上施慕白和自己小妹的事,所以这施半仙也算得上是自己的亲家爷,不能怠慢。 “伯父,你们先坐,我已经命人去叫施兄了,他一会儿就回来。”乔仁笑着说。 施半仙一身青色长衫,两鬓已有白发,留有青白相间的山羊胡须,面容清瘦,只是此刻他的目光显得沉长,他单手负后,打量着这乔府。看到前方那座大堂里设着的灵堂,他道:“乔贤侄,听说你爹和你奶奶死了,对吗?” “我乔府不幸,妖孽作祟。不过伯父您放心,妖孽如今已被马道长除了。” 施半仙回头看了他乔仁一眼,他道:“你叫我一声伯父,慕白又在你家住很长一段时间了,来者是客,死者为大,请容许我去给你奶奶和你爹上三炷香吧。” “这……”乔仁甚是感激,拱手:“谢伯父!伯父,里面请。” 施迎雪一袭顺直的白衣白裤,白衣到膝盖长,梳着简单的发髻,头上别了根簪子,如瀑的发披散背后,还有两缕黑发从耳后垂于胸前。面无表情,一双大眼打量着周围。被她牵着的小铁蛋儿,也老实的这么站着,望着不远处去给死人上香的爹。 “义父,义父……” 施慕白火急火燎的跑着回来了。 “慕白。”施迎雪看到他回来,脸上露出了喜色。 “姐,你们怎么来了?我还以为那下人骗我呢。”施慕白笑着跑来,和姐轻轻拥抱了一下,然后看向铁蛋儿:“哟,铁蛋儿,来,哥抱抱,看看你重了没有。” 施迎雪忍着不笑,心想:真会演戏。 “铁蛋儿,看我,还认识我不?”周星盯着施慕白怀里的铁蛋儿。 铁蛋儿点头。 “你大爷,你当然认识我,昨天拿着冰糖葫芦把我撞了就跑,那是不是你?”周星笑着捏了捏铁蛋儿的脸。 “姐,你们什么时候来的?昨天周星说看到你们了,可我们去找你们没找到,你们来了住哪儿的?还有义父呢?”施慕白明知故问,毕竟演戏要演全套。 这个时候乔仁陪着施半仙从灵堂出来了。一出来,乔仁就喊:“施兄,你义父在这儿呢。” 施慕白投眼望去,看向出来的义父,笑着唤了声:“义父。” 施半仙上下瞅了他施慕白一眼,点了点头:“看来你在乔府住的挺好,不像外面说的那样,你被人打断了手脚。” 这话一出,旁边的乔仁心下一跳,赶紧笑着解释:“伯父,你别听外面人瞎说,那就是一个误会。” “义父,这件事说来话长,这样,你们远道而来也累了,先去我住的地方休息一会儿,再说吧。” “对对对。”乔仁点头说:“伯父你们远道而来也饿了,我这就叫人备一桌酒菜送到藏书楼,让你们一家人好好聚聚。” 接下来,施慕白领着义父去了后花园,去自己住的藏书楼。 周星也跟着帮着提行李,不时找施迎雪聊天,问这问哪儿。而前方领路的施慕白,抱着铁蛋儿,一边走一边给他义父介绍乔府的环境。 施半仙一路不言,走走停停,观瞧着这陌生的后花园环境。 当年他乔文离开家的时候,那个家不是江州这个家,他离开的时候,乔振江还没有因病辞官回江州老家。所以江州这个家,施半仙真的很陌生。 “这里好多花,好漂亮。” 路过花圃的时候,百花齐放的花圃让她施迎雪驻脚欣赏了起来。 此刻乔小凤正在这花圃里赏花,和乔国厚的妻子八嫂站在花圃里的一处假山旁对着开得正艳的花聊着什么。也自然发现了外面施慕白这一行人。只是她们不认识施半仙,因为乔文离家出走的时候,她乔小凤还没生出来。 施迎雪也发现了花圃里的乔小凤和乔国厚的妻子,但不认识她们,只是见她们在瞅自己,又见她们衣着华贵,就猜到肯定是乔府里有身份地位的人,于是礼貌性地冲她们点了下头。 “施姐,她就是乔小凤。”周星在她身边提醒。 施迎雪一怔,看向他周星,因为她想起了打断慕白手脚的那个女人!一时间又把目光投向了那乔小凤。 第200章我不同意! 藏书楼。 义父他们来了,冷清的藏书楼变得热闹了。 周星也不闲着,完全不把自己当外人,忙前忙后帮着收拾屋子,铺床抹洗桌椅板凳。 只是这后院不大,除去一个小厨房和茅房,只有三间房。之前施慕白一间,周星住细水那间,就还剩下一间,这间让施半仙和铁蛋儿住了,施迎雪就没地方住。 这样一来,周星眼看就要腾房了,可他有点不愿意,他说我去睡书房。这让施慕白有点不忍心,毕竟周星算是自己最好的朋友,他这样说:“周兄你还是住你那间吧,我让我姐住我那间就行,我去阁楼上打个地铺。” “这,不好吧?”周星笑着说。 “不好啊?”施慕白也笑了笑,点头:“那好,你去阁楼上打地铺,我睡你那间。” 一听这话,周星赶紧摇头,因为他忌讳那阁楼,毕竟上面死过乔微音,那可是一个吊死鬼,一想到晚上一个人睡那阴森的阁楼,就不寒而栗,想想还是算了。 傍晚时分,乔枝来了。 乔枝昨晚给爹守灵又陪着母亲,所以今天一天都在后罩房补觉。天快黑了,才起床,起床的时候听说施慕白的义父来了,这可是自己未来的公公,她立马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在杏儿的陪同下来了藏书楼。 这个时候的藏书楼,要开饭了。 施迎雪系着围裙在后院的厨房里忙活,施慕白则抱着一摞碗筷在正屋里摆放,边摆边朝书房里喊:“义父,周兄,别下了,出来洗手吃饭了。” “呀,我来得真是时候。”乔枝在杏儿的陪同下,兴兴地从外面走了进来。 正在摆碗筷的施慕白,抬眼一看,怔问:“你怎么来了?” “怎么,不欢迎我呀?”乔枝笑着走来挽住了他的手,望着他说:“我听说你义父来了,我来看看他们。” “这……” “乔枝小姐来了。”周星笑着从书房出来了,出来就指着她乔枝坏笑:“老实交代,是不是来见未来公公的?” 施慕白内心百般无语,有种掐死他周星的冲动。 乔枝抿唇含笑,不说话。 “慕白,这位姑娘是?”施半仙也从书房出来了,一袭青色长衫的他单手负后,上下打量挽着施慕白手的这个女孩子。虽然施半仙知道乔府里有个乔枝,但没有见过。 “义父,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府上的乔枝小姐,是乔仁的妹妹。身边是她的丫鬟,叫杏儿。”说着话,他又给乔枝介绍:“他就是我义父,人称施半仙,我义父身边站的那个小孩是我小弟,叫铁蛋儿。” 乔枝有点羞涩的朝施半仙点了下头,唤了声:“伯父好。” 施半仙没有说话,也没有点头,就这么面无表情凝视她乔枝。 “你们怎么都站着?赶快去洗手。”施迎雪端着一个菜从偏门出来了。她一出来,在场的人都朝她投来了目光,尤其是乔枝和杏儿。 乔枝见到这施迎雪,不认识,投眼看向他施慕白。施慕白轻咳了一声,给她介绍:“这是我姐,施迎雪。”说完,又给他姐介绍:“姐,这是乔枝,乔仁的妹妹。” “姐姐好。”乔枝嘴甜的唤了一声。 施迎雪端着手里的菜,没有回应她乔枝,而是目光聚焦在乔枝那挽着施慕白胳膊上的手。良久才勉强笑笑:“既然是乔枝小姐,就坐下一起吃吧。” 不一会儿,一行人就围着这张桌子坐下了。乔枝本想挨着施慕白坐,却被施迎雪搬了把凳子来,放在乔枝和施慕白中间:“你移过去一点。” 乔枝不解的啊了一声,望着她施迎雪。 “乔枝妹妹你很漂亮,姐姐我想和你说说话,让他们喝酒去。”施迎雪冲怔住的乔枝笑笑。这个理由很管用,让乔枝也笑了笑:“姐姐你也很漂亮。” 也是这个时候,乔仁来了。 乔仁在大堂里面摆了一桌,因为白天他有点忙,只有晚上有空,本想着晚上摆一桌给施慕白的义父他们接风洗尘。谁曾想来藏书楼叫他们,他们已经做好了饭菜,正在吃了,这让他乔仁是郁闷不已。 没办法,乔仁只好让杏儿去大堂让四叔他们先吃,不用等他们了,顺便抱一坛好酒来,今晚不醉不归。 按理说这么多人聚在一起吃饭,是很热闹的,先开始确实很热闹,大家都客客气气。可是吃着吃着,乔仁就提到了施慕白和乔枝的事,这就让桌上的气氛有点沉闷了。 乔仁借着酒劲对施慕白笑说:“施兄,既然伯父现在来江州了,这样,择日不如撞日,等我爹入土为安后,你就和我小妹完婚如何?就当给我乔府冲冲喜了,怎么样?” 此言一出,施慕白脸色瞬变。 施半仙更是摸不着头脑,他看了看施慕白,又看了看乔枝,甚至还看了看神情有点不自然的大妞,然后问乔仁:“乔贤侄,你何出此言?” 乔仁愣了一下,看向施慕白,然后尴尬冲施半仙一笑:“伯父,施兄还没把这事告诉你吗?” 施半仙看向他施慕白,目光锐利:“慕白,你和乔枝小姐到底怎么回事?” 施慕白昨晚和义父他们说了在乔府里的所有事,也说了乔微音和乔枝喜欢自己的事,但都知道这不可能,所以就没有细说这里面的感情纠葛。现在既然乔仁提了成婚一事,施慕白沉了口气,看向义父。 “义父,你们不在的这段时间,我和乔枝小姐情投意合,私订了终身,我也答应过伯父伯母,要娶乔枝小姐,但不是现在,因为我现在就是一介布衣,我希望科举夺魁后用八抬大轿迎娶乔枝小姐进门。”说完,他又看向乔仁:“乔兄,上次我不是当着你和伯父伯母的面,把这事敲定了吗,你为何现在又提?是担心我义父来了,等两天把我接走,我就会忘了这事?是你不信任我,还是怀疑我施慕白的人品?” 呃这……乔仁有点尴尬了。 “不是施兄,你不要误会,我没有不相信你也没有怀疑你的人品,我只是……”说到这里,乔仁一叹,他说:“毕竟你也知道,如今我爹去世了,我娘现在也神神叨叨不管事,何况你也知道我在乔府的地位也朝夕不保,刚才你说伯父是来接你走的,所以到时候你走了,我和我小妹也被赶出府了,那时天下之大,茫茫人海,我们要找你去哪儿找?你要找我们又去那儿找?于是我就想趁伯父来了江州,我现在在乔府也还有地位,就把你们的婚事给办了,让我小妹跟着你走,这样不是很好吗?” “慕白兄,我觉得乔兄说得在理,要不就趁伯父他们在,你和乔枝小姐就把婚礼给举办了吧。”周星早看出来了施慕白和乔枝的关系很好,枫林山炸墓那晚,还听到了施慕白说她乔枝脱了衣服肉肉的,我擦,这摆明了是上过人家了。 “这……”施慕白有点为难。 忽然,啪的一声! 所有人吓了一跳。但见仙风道骨的施半仙拍了桌子,站了起来,留下一句:“老夫不同意!” 走了。 留下一桌人面面相觑。 “伯父,伯父……”乔仁望着离去的施半仙喊,可施半仙头也不回的走了,觉得莫名其妙,于是看向施慕白,不惑的问:“施兄,这……” 施慕白阴沉着脸,沉默不言。 “慕白哥,你义父为什么不同意呀?”乔枝也被施慕白的义父吓到了,诺诺地望着施慕白,可施慕白依旧不言,甚至起身走了。看着这一幕,乔枝看向身旁的施迎雪,拉着她的手:“姐姐,是不是我哪儿做错了,惹伯父不高兴了?” 这事让她施迎雪怎么好说?她尴尬笑了笑,拍了拍乔枝的手:“没事,待会儿我去问问我爹。” “姐,你一定要帮我,我真的很喜欢慕白哥。” 施迎雪勉强笑笑。 桌上没了施半仙和施慕白,在坐的人也不怎么说话了,气氛都有点尴尬。而这边,施慕白来到了阁楼上。 阁楼上,没有灯光,漆黑一片,只有窗外洒进来的月光斑驳的印在地板上。身穿青色长衫的施半仙就站在窗前,望着窗外的星辰。 施慕白从楼下上来,朝着这窗前的义父走来,与他并肩而立,同望窗外的星辰和那黑漆漆的后花园。 “谢谢义父。” 施半仙不言,就这么站着。 施慕白知道义父刚才之所以拍桌不悦,就是在帮自己化解这件事,毕竟义父也知道自己和乔枝是堂兄堂妹,要结成连理根本不可能,可又不能当面说破,只能由他自己当这个恶人,用不同意来终止。 “昨晚我放弃了复仇,我要走,就是不想回来在面对这些事,因为这些后事没有方法处理,我只能快刀斩乱麻玩突然失踪。”施慕白的脸色显得有点黯然。 “当初,真不该把你从墓里带出来。”施半仙说了这么一句,就闭上了眼。 第201章泡温泉 施慕白从阁楼上下来了。 乔仁和周星在下面喝着茶等着,铁蛋儿蹲在地上叠纸飞机。饭早已吃完,桌子都收了,碗筷都洗了。施迎雪和乔枝不知所踪。 “施兄,怎么样了?”乔仁见施慕白下来,赶紧起身问。 施慕白走下楼梯,脸色黯然,看了一眼面前的乔仁,他沉了口气,他道:“乔兄,你先回去吧,我义父现在气头上,这两天我会好好劝他。” “不是施兄,你义父到底为什么不同意啊?是不同意你和我小妹的事,还是不同意举办婚礼?”乔仁脑海里满是疑问。 “是啊慕白兄,你义父怎么说翻脸就翻脸?是不喜欢乔枝小姐,还是怎么的?”周星也发出了疑问。 施慕白回头望了一眼阁楼上,然后把乔仁和周星叫到了一边,低声和他们说:“乔兄,周兄,有件事你们不知道,我义父从小把我养大,栽培我,养育我,可以说我就是他一生倾注的心血。在我还很小的时候,他就与他的一个老朋友给我定了娃娃亲……” “什么?”乔仁惊愕。 “我擦!”周星无语地说:“那这事,大了。” 乔仁急问:“那你和我小妹怎么办?……” “乔兄务急,听我说完。” “你说。”乔仁点头。 “我义父生气,就是说我背着他私定终身,他不好给他那个老朋友交代。而我,和那女孩只在小时候见过一面,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了,从未见过那女孩,所以让我突然去和那女孩成亲,我是绝不会答应。但是我义父这个人是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他和他老朋友定下的事,他不可能主动反悔,而我也不想惹他老人家生气,所以这件事还得从长计议,我会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劝他打消这个念头。”说到这里,施慕白也责怪起他乔仁了:“也怪你,我之所以不急着和我义父提这些事,就是考虑到这些,本想慢慢和我义父讲,可你刚才……唉。” “施兄,对不住啊,我不知道这里面的事,我要是知道,我刚才不会提。”乔仁有点尴尬了。 施慕白摇摇头,看向地上叠飞机的铁蛋儿,问他:“铁蛋儿,你姐呢?” 铁蛋儿抬起头:“我不管你的事,别问我。” 呃。施慕白愣了一下,尼玛这小东西似乎对自己不满。 周星摇头笑笑,他说:“你姐让乔枝领着去了温泉。” “去温泉?”施慕白看向他周星。 今晚有月亮,满天星辰。 乔府的温泉,一年四季从未枯竭,这也是整个江州城唯一的一个泉眼。 也是因为这个泉眼,乔氏家族不管经历了什么风雨坎坷都没有搬离这儿或重新选址。因为水代表财,源源不断的财从地下冒上来,简直就是绝佳风水宝地。 施迎雪本来在藏书楼的小院洗完碗筷,就准备烧水沐浴,结果乔枝让她别去麻烦了,说我家有个温泉,去泡温泉。乔枝之所以让施迎雪去泡温泉,是有目的的。 一是想巴结一下施迎雪,让施迎雪对自己有好感,然后给自己向她爹说说好话。二是想单独和施迎雪聊聊施慕白,毕竟这是他姐,想了解施慕白更多,问他姐是最佳选择。 施迎雪也想和这乔枝聊聊,就同意了。 进入温泉之前,要路过一个亭子,这个亭子上面题有“泉亭”二字。 泉亭后面有一笼青竹,挨着青竹旁边有一条小径,从这小径走过去,就会看到一大片假山,这假山怪石嶙峋成一个不规则的环形。温泉就是被假山包围着,营造出了高山峻岭之中的样子。 杏儿此刻,提着灯笼在假山入口候着。 假山里面,有着水声,还有乔枝的声音:“姐,怎么样?这水温还可以吧?” 一块屏风后面,出现了两个水池,水雾缭绕,热气腾腾。 水池分左右,中间是一条半米宽的平滑小路,小路有三米长,尽头是三步阶梯,三步阶梯上面又是一个大水池,也是主温泉,因为泉眼就在里面,咕咚咕咚的冒着气泡,冒出热水。这主温泉将溢出的水,流向下面两个水池。 所以温泉一共三个水池。 前方这道屏风的两端各挂有一个灯笼,在这昏黄柔和的光线中,乔枝和施迎雪两人褪去了衣服,浸泡在左边这个水雾缭绕的水池里,她们是坐在里面的,水没过了她们的胸口。 “你家真好,还有温泉。” “姐,我跟你说,这温泉可好了,经常泡这里面,对皮肤好。” “是吗?” “嗯。”乔枝点头。 乔枝那乌黑浓密的秀发沾满了水珠,披散在她湿漉漉冰肌玉骨般光滑裸肩上;白玉般的幼嫩肌肤,此刻因热气蒸腾而微微泛红,当她的手臂抬起拿着毛巾擦拭脖颈,可以看到她那侧乳圆滑的弧线沉甸甸地怒放在胸前,水波荡漾间,女体玲珑浮凸的美妙曲线引人心头狂震。 施迎雪的三千乌亮秀发也沾满了水珠,被她张开的五指向上向脑后一抹,发如瀑布般美轮美奂。她肌肤光滑似雪,在热气的蒸腾中白里透红,藕白的臂膀、圆润的肩头,修长的脖子,清秀的锁骨,无一不是美人胚子的标配。 她与乔枝身体最大的不同就是,乔枝的身子微丰,个子小,肌肤略显稚嫩;而她施迎雪个子高,骨架大,身子清秀中多了几分成熟之美,美的大气,美得只可观瞧,不可亵渎。 两人相对而坐,浸泡温泉里,水波荡漾间,她瞅着乔枝,含着笑问:“你很喜欢慕白?” 乔枝点头:“很喜欢。” 施迎雪也点了点头:“那你喜欢他什么?” 乔枝笑了笑,摇头:“不知道。反正他的一切,我都喜欢。” “你了解他吗?” “我当然了解他啊,他是一个与众不同的人,不仅有修养有学识还会变戏法,儒雅风趣还待人客气有礼,尤其是他的那双眼睛,好特别,沉默发呆时干净忧郁,闪动时睿智撩心,让人迷恋,让人沉沦,他能来乔府和我相识,我相信他是老天爷赐给我的如意郎君。”乔枝一脸的喜意:“今生今世,抓住他,我不会放手。” 施迎雪对于她乔枝的话不知该说什么,就这样瞅着她:“你了解的是现在的他,也只是他的表面,对于他的过去你了解吗?” 第202章三个女人一台戏 “过去?”乔枝摇头。 她在水里梭了过来,水波荡漾间来到了她施迎雪身边,笑着帮她抚洗臂膀:“他没告诉过我,所以我不知道。姐,你告诉我关于他的过去吧,他小时候是不是很懂事或者很调皮?也是不是有很多女孩子喜欢他?” “不,他小时候不调皮,他活得很单调,沉默寡言不是看书就是发呆,比同龄人成熟很多;由于我们变戏法,走南闯北,在一个地方待不了多久,所以我们都没有什么固定朋友,就算有女孩子喜欢他,也不过是一面之缘。”说着话,施迎雪含着笑看着身边的她,用手捋了捋她肩上的发:“乔枝小姐,你很漂亮,你也是千金小姐,世上男人那么多,也有比我弟弟优秀很多的男人,你有很多选择,为什么偏要选择慕白呢?相信我,他不适合你。” “为什么?”乔枝不惑的问。 “我不知道,我只能说……忘了他吧。” “姐,是不是我有什么做的不好,让你和伯父觉得我配不上慕白哥?如果是,你告诉我,我改好不好?” “不是,这件事怎么说呢,其……”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有声音响起,似在问守在外面的杏儿:“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我家小姐在里面……”杏儿在外面诺诺地说。 泉池里的乔枝和施迎雪将目光投向了那道屏风。片刻,一个人衣着华贵的妇人就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身后跟着两个丫鬟。见到来人,泉池里浸泡着的乔枝愣了一下,施迎雪见到这来人明显邹起了眉。来者不是别人,正是乔小凤。 对于乔小凤的到来,乔枝不搭理,只是看了一眼,就回过了头拿着毛巾自顾自的擦拭胳膊,似乎当没有看见。因为在乔枝眼里,这早已不是自己姑姑了,毕竟奶奶死的时候,她们姑侄两人是打了一架的,一直到现在都没有说过话。 乔枝不搭理乔小凤,乔小凤自然也不会理这没大没小的侄女。她站在岸上,目光停留在施迎雪身上,上下瞅量着她,似要将她施迎雪看穿。 施迎雪也不喜欢这乔小凤,因为知道是这乔小凤打断了施慕白的手脚。但她和乔枝不一样,没有选择视而不见,反而面无表情与她乔小凤目光对视,像她瞅量自己一样,扫量她。不得不说,这女人不一般,不动声色的站在哪儿给人一种不露自威的强势! “你就是施先生的姐姐?”乔小凤说话了,目光似笑非笑地盯着她施迎雪。 施迎雪不说话,就这样盯着她。 “长得倒挺标致。”乔小凤嘴角勾笑,展开了双手。跟在她身边的两个丫鬟,就开始为主子宽衣解带。 “姐,别和她说话。”乔枝提醒。 施迎雪看了她乔枝一眼,依旧不言,继续瞅着她乔小凤。 “在这江州地界,敢这样盯着我的人,不多。也只有你这野丫头敢这样与我对视,看来你不惧怕我,也看来你那弟弟没有告诉你是我打断了他的手脚。” 乔小凤身上那华贵的衣服,一件一件被两个丫鬟褪去。 泉池里浸泡着的施迎雪,面含微笑说了第一句话:“我又不欠你什么,我为什么要怕你?反倒是你打断了我弟的手脚,你应该怕我才对。” “呵。”乔小凤轻笑一声:“伶牙俐齿,看来你和你弟弟都是一个不省油的灯。” 施迎雪不言。 乔小凤的衣衫褪光了,一副熟透了的身躯站在岸上,她似笑非笑地盯着她施迎雪,迈步进入了另外一个泉池。乔小凤从小没吃过苦,如今又是太守府的儿媳妇,身娇肉贵,年纪四十一的她风韵犹存,皮肤保持的很好,身材也丰腴。挺着沉甸甸地胸浸泡在了泉水里。 三个女人泡温泉。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这些要热闹了。何况这三个女人,有那一个是省油的灯? “姐,我们走吧,与某人共处一地,实在别扭。”乔枝提议。 “也好,虽无接触,可水无痕无眼,要是沾上了一个老女人身上的气息,怕是我们也衰老的快。”施迎雪阴阳怪气的站起了身来,和乔枝朝岸上去。 乔枝忍着不笑。 乔小凤似笑非笑,看不出她的喜怒哀乐。不过想想也知道,一个人最忌讳的就是别人说自己老,那个女人不爱美?古往今来皆之。所以乔小凤使了个眼色,那站着屏风前候着的两个丫鬟,点头会意。 两个丫鬟在施迎雪和乔枝上岸前,从屏风上取了施迎雪的衣物直接仍进了泉池,还说了一句:“这谁的衣服呀,一身汗臭味,别污染了我们夫人的衣服。” 看着自己的衣服被扔进了水里,施迎雪脸色惊变。 “操!”乔枝直接冲了上来,啪啪两耳光给这两个丫鬟甩来:“你们找死!” “乔枝,打狗还得看主人,你是不是太无法无天了?”泉池里的乔小凤不紧不慢的说。 “小姐,怎么了?”杏儿在外面听到动静,赶紧跑了进来。 乔枝没有理杏儿,而是瞪着她姑,咬牙切齿:“乔小凤,你别太过分!” “是,她们做得不对,可她们也是为我好。”乔小凤嘴角一笑,目光看向光着身子站在水里的施迎雪:“施姑娘,你衣服掉水里了,我很抱歉,没有好好管教我的两个丫鬟,可事已至此,你也只能穿湿衣服回去了,当然,你要是不想穿湿衣服回去,光着回去也是可以的。” “你——”施迎雪脸色铁青,瞪着她乔小凤。 “姐,不要理她,我让杏儿去藏书楼给你重新拿一套衣服来。”说着话,乔枝就吩咐身旁的杏儿。 杏儿点头,赶紧朝藏书楼而去。 不一会儿,杏儿就拿着衣服来了。施迎雪穿上衣服,捞起水里的湿衣服拿着走了。 离开前,乔小凤这样说了一句:“你一个野丫头,要明白这儿是江州,这儿是乔府,不是你们卖艺的大街。” 乔枝气不过,抓起屏风上她乔小凤的衣服,也扔进了水里,哼一声,跟着施迎雪走了。 乔小凤看了一眼水里漂浮着的衣服,不屑一笑,继而闭上了眼,安心的泡起了温泉。 第203章温泉怪事 皓月当空,繁星璀璨。 抱着湿衣服从假山里出来的施迎雪,在泉亭里遇见了施慕白。 施慕白一袭白衣,身旁还有周星。 两人本在藏书楼聊天,谁知道杏儿回去拿衣服,问施慕白他姐的衣服在哪儿。结果一问,知道温泉这边出事了,于是和周星第一时间赶了过来,可温泉里面又不好进去,只得在这泉亭里等着。 “施姐,里面到底怎么回事啊?”周星好奇的问。 施迎雪站住脚,看了一眼面前的施慕白和周星,她问:“你们怎么来了?” “她乔小凤欺负你了?”施慕白看着姐,眼里压抑着怒火。 “慕白哥……”乔枝走了过来,不忍的看了一眼身旁的姐,歉意地对施慕白说:“慕白哥,对不起啊,我没想到她乔小凤会……” “回去吧。”施迎雪不等乔枝说完,就抱着衣服走了。 施慕白不动,就这样站着,目光凝盯前方夜色里的那片假山。 前方远去的施迎雪见施慕白没有跟来,便回头望向还在泉亭里的他,沉了口气:“慕白。” 施慕白,回头看向不远处的姐。 施迎雪怕施慕白为了自己而去温泉杀了乔小凤,所以得赶紧叫住他。盯着他施慕白:“跟我回去。” 施慕白闭了下眼,做了个深呼吸,走了。 “慕白哥,这事怪我,要是我不领着姐去温泉,就没这事了。”乔枝跟着施慕白,边走边给他解释。 施慕白不说话,就这么走着。 “慕白兄,这事就这么算了?”周星在旁边不服气的说:“她乔小凤欺负你姐,我都看不下去,毕竟你姐今天刚来,要不等一下她乔小凤出来,我找个口袋套住她脑袋,我们揍她一顿?” 乔枝听了这话,愕然地看向他周星:“这,不好吧?” “我擦,你还帮你姑说话?你不知道她以前是怎么迫害你慕白哥的?而且现在你晓不晓得,你未来的公公不同意你们,早就给你慕白哥定了娃娃亲,你现在还帮你姑说话,我看你是彻底没救了。” 乔枝惊啊一声望着施慕白,急问:“慕……” 话刚出口,施慕白脚下一滑,伴随着“呀”的一声,摔在了地上。 “慕白哥,你没事吧?”乔枝赶紧扶他。 “我勒个去,你走路不看脚下吗?”周星无语地说。 前方的施迎雪也回头观望。 “没事,脚下踩空了。”施慕白站了起来,看着自己手套上的泥土,摇摇头:“走吧,我去前方洗。” 一行人在夜色里,来到了进入藏书楼的小石桥旁,石桥下面是一条沟渠,沟渠宽一米,此刻沟渠里的水深半米。月光下,沟渠里的水清澈见底,泛着月色洒下的光亮。 “没事吧?”施迎雪站在这石桥上问走来的施慕白。 施慕白摇头笑笑:“没事,就是手套脏了。” “你也真是,这么大个人了,走路还不小心。”施迎雪没好气的说了他一句,侧身让他过,催促:“赶紧走。” “你先走吧,我手套脏了,我在这沟渠里洗洗。” “洗什么洗,拿回去我给你洗。”施迎雪说。 “不用了,你回去还要洗你的衣服,我就这里洗洗就行了。正好我有话和乔枝说。” 施迎雪看了一眼乔枝,又看了他施慕白一眼,想了想,点了下头,走了。 施慕白见她走了,就蹲在了这石桥边上,摘下手套,拿着手套将手浸入了沟渠里的水中,开始搓洗。 乔枝在旁边也蹲了下来,好奇的问:“慕白哥,你有什么话和我说呀?” “还能是什么?当然是娃娃亲的事。”周星在旁边提醒。 施慕白看了他周星一眼,沉了口气,边在沟渠里搓洗手套,边对身旁的乔枝说:“今晚我义父不同意你我的事,就是因为我和你私定终身,而我义父早年和他的一个老朋友定下了我的娃娃亲……” 施慕白将给乔仁说的那一套,又给乔枝说了。 然而,所有人不知道的是,这个时候沟渠里的那些微生物开始有了反应,由不动开始蠕动,由慢游开始快游,似乎有什么魔鬼在水里追赶它们,撕咬它们,让它们想要尽快逃离。 于此同时,温泉里泡澡的乔小凤正闭目养神,她的皮肤也由温泉里的热气蒸腾得微微泛红,额头和肩上都有了汗珠。水雾缭绕中,泉池里闭目养神的乔小凤微微邹了下眉,因为她感觉浸泡在水里的皮肤似乎被什么棍棒打了一下。 有点麻疼。 她睁开了眼,低头看水里,可水里什么都没有。 而且她也不清楚被打的地方是什么部位,只知道无缘无故就感觉被打了一下。 忽然,被打的感觉又来了! 吓得她赶紧挪了个位置,然后观察方才坐的水里,可那水里依然什么都没有。她觉得奇怪! 然而也是这个时候,棍打的感觉又一次在水里扑袭而来,像万千只绣花针在刺她浸泡在水里的皮肤,浑身刺麻。 她惊“啊”的一声猛地从泉池了站了起来,伴随着水花,沉甸甸的胸都随着她猛然起身而颤了两下。可站起来的她,那棍打麻疼的感觉消失了,她赶紧低头查看自己的身子,可身上没有什么虫蚁,只是胸以下的皮肤微微泛红,抬起光滑的左腿,没有虫蚁;抬起光滑的右腿,也没有虫蚁;用手在身后摸,同样,只有滑滑的皮肤。 这下她泛起了嘀咕,她开始在泉池里走动,低着头在泉池里寻找什么。 就在她嘀咕寻找的这个时候,那棍打麻疼的感觉再一次在水中袭来,棍打她浸泡在泉池里的小腿,整个身子也随着被打而站不稳,扑在了水里。 而且这次的棍打不同前两次,而是如排山倒海般一波又一波棍打她,刺她,咬她,让她整个人只感觉浑身麻木,都开始打抖。她被吓得叫了起来,想跑,可是跑不动,浑身麻木好像被什么东西吸住了,不断在水中扑腾,开始艰难地喊:“救......救命…….” 第204章你这个禽兽! 夜空有星辰。 被黑夜笼罩的大地,有万物。 后花园,藏书楼前面的小石桥,施慕白还在沟渠里搓洗手套。乔枝在身旁望着他问:“那,那怎么办啊?” “放心吧,我会说服我义父。”施慕白额头有着少许汗珠。 “说是一回事,但你乔枝这个时候也要拿出你的决心和诚意,否则你帮你姑不帮你未来的大姑子,那我看这事希望不大。”周星在旁边提醒。 然而也是这个时候,一声惊叫打破了一切。 施慕白,乔枝,周星,乃至杏儿,四人寻声望去,发现是从泉亭方向传来的。隐约还听见有人在喊:“妖孽,妖孽来了,来人啊,救命啊……” “那边怎么了?”施慕白站了起来,拿着湿哒哒的手套,狐疑的望向泉亭那边。 “小姐,好像是你姑在喊救命……”杏儿听清楚了。 接下来泉亭方向就跑出来三个人影,其中两个人搀扶着一个人在慌忙奔逃。 “我擦,好像妖孽出现了。”周星赶紧跑了过去看。 施慕白和乔枝主仆也跑了过去。 那三个慌忙逃跑的人一见到有人跑来,就赶紧迎了上来,慌里慌张指着身后:“妖孽,温泉里面有妖孽……” 可这三人发现跑来的人是施慕白他们,就愣住了。 施慕白他们也见到了这三人是谁,其中两个是乔小凤的丫鬟,此刻这两个丫鬟正架着乔小凤。而被架着的乔小凤全身赤条条,浑身无力,奄奄一息地耷拉着脑袋。 “呀呀呀,怎么不穿衣服呀…..”周星赶紧别过头去:“我没看见啊,我什么都没看到。” 施慕白也别过了头去,看向别处。 “到底怎么回事?”乔枝喝问这两个丫鬟。 “走!”乔小凤虚弱无力地说了这么一个字,脸色不好看,不愿和他们说话。 两个丫鬟也意识到了什么,赶紧拿衣服给主子遮挡胸前,然后架着主子走了。 她们三人走了,施慕白他们对望了一眼,立刻去向了那温泉。只是去的时候,施慕白走到最后,目光朝离去的乔小凤望去,没有穿衣服的乔小凤被人架着,在月光下光着白花花的屁股。摇头一笑,跟上了周星他们。 不一会儿,府上很多人都来了后花园的温泉,包括乔仁。 可是找遍了温泉和附近假山周围,都没有那妖孽半点踪迹。乔小凤也恢复了体力缓过气来,穿上衣服来了温泉。说出了她被电击的经过。 之所以说是电击,是因为那种棍打麻疼的感觉,她乔小凤很清楚是什么,因为以前那妖孽还活着的时候,自己有一次好奇去碰了一下那妖孽,就是这今晚这种麻疼的感觉,所以就是电击。能在没有雷电的情况下被电击,只能是那妖孽了! 也幸好当时那两个丫鬟就在屏风外面,进来及时,将扑腾到岸边的乔小凤拉了上去,可拉的时候,她们也感觉到了麻疼,但没放手,一股气拉了上来。否则晚一点,她乔小凤必死无疑! 这样一来,周星突然想到了什么,他赶紧说:“乔夫人,你说妖孽在这温泉里电你,那么是不是就证明了我慕白兄不是妖孽?要知道我慕白兄方才一直和我们在一起。” 这话一出,在场的人纷纷说是。而乔小凤也无话可说了。 妖孽的冤魂又出现了,要电死乔小凤! 之前马道长降妖除魔,不管用,烧了那孤独小院也无用。于是整个乔府刚刚安下的心,又开始人心惶惶。只有乔仁,乔仁表面紧张愤怒,实则心里在笑,你这妖孽终于又出现了,杀吧,赶紧把乔国厚杀了哇! 人群里,乔枝找到了施迎雪。 “她乔小凤活该被电。”乔枝幸灾乐祸的说。 施迎雪看了她一眼,勉强笑笑,不说话。 乔枝拉着她的手:“姐,我听慕白哥说了,知道伯父为什么不同意我们了。姐,你帮我劝劝伯父吧,因为我和慕白哥真的是情投意合,而且我们也已有了夫妻之实,让伯父不要拆散我们好不好?” 施迎雪僵了一下,整个人也瞪大了双眼,盯着她:“你,你刚才说什么?” ============ 今夜乔府不安生,不少护院家丁加强了巡逻。 藏书楼,施慕白站在阁楼上的窗前,望着后花园那些巡逻的护院家丁,眼神邪魅,笑而不言。 忽然,楼梯上了有了声音。 窗前的施慕白,微微侧头,投眼看向那楼梯口。 楼梯口,上来了施迎雪。 见到姐来了这阁楼,窗前的他微微一笑:“这么晚了,睡不着吗?” “是你电的乔小凤?” 施慕白怔了一下,不言。 今晚这件事,别人或许不知道是他施慕白做的,但她施迎雪和施半仙却知道,因为他们压根就不相信什么妖孽冤魂索命,身上带电的只有他施慕白。 这件事也确实是他施慕白做的,他借机在那沟渠里洗手套,就是将身上的电流导入水里,借助水的传导去了温泉。因为那条沟渠差不多是绕了后花园一圈,那廊桥下面的荷池里的水就是这沟渠里的水灌进去的,而那沟渠里的水又是链接那温泉,由温泉里的水溢出来,沿着这沟渠流进荷池。而水又是导电的,可以实现远距离电击。 不过由于温泉地势较高,施慕白洗手套的沟渠地势较低,水都往低处流,有点电都被水流带着顺流而下去了那荷池里,所以要把电导进温泉,几乎就得把电流覆盖整个后花园的水系,凡是有水的地方,都带电。这是一项浩大的工程,源源不断才能把电导进温泉电击乔小凤,所以当时差不多是掏空了他施慕白。让他施慕白额头冒汗。 他当时就是一个人肉发电机! 面对姐的质问,施慕白也不否认,他含着笑走向一旁的书桌,从椅子上抓起那件白领貂毛斗篷,在里子里撕开一条口子,从里面取出了一件柔软的东西。仔细一看,是一件肚兜。 这件肚兜施慕白一直将它缝进了这件白领貂毛斗篷的里子内。因为只有这里才安全,毕竟无论放什么地方,一旦自己出点事,有人要搜查自己屋里,那绝对不安全! 他拿着手里的肚兜,朝她走来:“欺负我就够了,还欺负你,她以为自己是谁?不杀她就已是对她仁慈!” “是吗。”施迎雪盯着走来的他。 “这是你给我的,你看看可有损坏?”施慕白含着笑,将手里的肚兜递给她。 柔和的烛光中,施迎雪盯着他,目光下移,停留在他递来的这件肚兜上,她笑了,笑着抬手,没有接肚兜,而是抚摸的他手,眼神至他的手臂。 施慕白不惑她的举动,好奇的问:“怎么了?” 她目光一变,抓着他的手臂一个转身,来了一个过肩摔! 突然起来的袭击,施慕白没有点点防备,整个人被她施迎雪狠狠地摔在了地板上。这一摔,木制地板都被震了一下,他施慕白更是龇牙咧嘴,手里的肚兜更是落在了一旁。 施慕白被摔在地上,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啪,一个响亮的耳光就甩来了! 这一记耳光直接把他施慕白打懵了!怔怔地望着她。 她施迎雪抓着他的手臂,扼住他自己的脖颈,身体骑坐在他身上,另外一只手朝着他的脸就啪啪的甩耳光。 施迎雪有点污,也有点暴力,走南闯北行走江湖的她可不是娇滴滴的弱女子,因为在街市变戏法难免会遇到一些流氓地痞,毕竟她模样标致,不少人想打她主要调戏她,若没有三两下怎能安身现在? 突然其来的袭击,本就让他施慕白搞不清状况,此刻又一句话不说连扇自己耳光,这让他施慕白极度窝火,猛地挣扎着一个起身,抓住她的手,将她她反压在了地上。 她在挣扎,可挣扎不开,手被他死死抓着。 “为什么?!!”施慕白鼓着两只眼睛,声音被压低,但语气和表情却十分愤怒。 她挣扎不开,可脸色比他更怒不可遏,死死瞪着他。如果细看,会发现她眼里有着散不开的水雾,时刻会从她的眼里夺眶而出。 “就因为我不听你话,背着你教训了她乔小凤???!”他极力压抑着怒火。 “不是。” “那是什么?” “你这个禽兽!” “禽兽?”他施慕白邹起了眉,瞪着她咬牙切齿:“我哪儿禽兽了,你是不是疯了!” 泪,从她眼眶里溢了出来,抽抖着脸颊坚强着泣诉:“……我是疯了,可比起你这个睡了自己妹妹的禽兽要好……你他妈是人吗!你想睡女人,去睡别的女人啊,江州这么多女人,睡谁不好,干嘛睡你妹!你还是人吗??你这个禽兽!” 施慕白怔住,脸上的愤怒也瞬间消散。 她挣脱了他的手,啪!又一记耳光打在了他的脸上。 这一耳光,将他的头打偏了,嘴角也溢出了血迹。 她猛地一把推开他,抽抖着脸颊流着泪,就这样躺在地板上。 被推开的他,坐在地板上,用拇指抹了一下嘴角的血,放眼前看了看,抬眼盯着眼前躺着的她,自嘲一笑:“乔枝告诉你的?” 她不说话,抬手欲又打。 他抓住她的手腕,盯着她,严肃起来:“你相信她,还是相信我?” 第205章理直气壮 “我倒很愿意相信你,可贞洁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是多么珍贵,她乔枝即使在喜欢你,也不会拿这来说事!” 泪,止不住的在她脸上淌。 今晚乔枝告诉她这件事的时候,她施迎雪就快崩溃了。她可以接受施慕白杀人,因为那是在复仇,所杀之人都是该死之人;也可以接受他施慕白孤寂冷漠且腹黑,因为对别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可唯独不能接受他没了底线,没了道德,丧失了人性!这就是个禽兽不如的畜生! 变了,他真的变了! 临安一别的时候,爹就说过,当再见到他的时候,他已不是原来的那个他了! 面对她这不信任的质问,施慕白脸色铁青:“你给我听好了,你弟弟,你相公我,即使真的是妖孽,是杀人不眨眼的魔鬼,也不会干出这等人神共愤禽兽不如的事,最起码的良知和底线我还是有的。” “你去骗鬼吧!”她眼里有了血丝。 他凝视着她这双要咬死自己的目光,不由闭上了眼,死死咬着后槽牙,从牙缝里蹦出这样一句话:“看来我说什么你都不会信了,好,我现在就去把她乔枝打晕带来,让你亲自检查她是否还是,处子之身!” 话落,他站起了身。 现在只能这样做,才能证明自己是清白的! 然而看到他一脸愤恨的站了起来要去抓人,她身子僵了一下。她很疑惑他为什么能这样理直气壮? “你等等。” 施慕白已走到了楼梯口,一袭白衫的他微微侧头,脸色铁青:“我不想解释,等一下我把人带来你就清楚了。” “我叫你站住。”她含着泪,望着他:“我给你一个机会解释,若她真是处子之身,别去伤害她了。” 他回头看向坐在地板上的她,凝视她的目光:“你确定你冷静下来了?” 她不回答,只是这样严肃的问:“你给我保证,你没有骗我?” “我发誓!” 她不说话了,就这样红着眼眶盯着他。 他也盯着她,一字一句的说:“乔枝没有骗你,我与她是有了夫妻之实,可那只是在她眼里,是她自认为和我有了夫妻之实!而真实的情况是,别人帮了我。” “别人?”她不懂。 “这件事得从我被打断了手脚一事说起,昨晚我就本想把这件事告诉你,可我忍住没说,就是怕你多想。”施慕白盯着她的眼睛,将这件事的始末说了出来:“五月十八夜里,我被乔仁兄妹从清泉寺打晕带了回来,当时他们以为经过打断我手脚一事,留不住我了,我和她乔枝的事也会告吹,于是他们商量了一条毒计,给我下药,让我和乔枝生米煮成熟饭。” “下药?”施迎雪邹起了眉头。 下药这事是乔仁秘密进行的,外人怎么可能知道,就是乔府里的人都没几个人知道。而施迎雪平时和施半仙去茶楼听消息,那些消息也不过是一些表面的,自然不知道被下药一事。 “那晚,他们给我下了药,为了防止我药效发作后逃跑,就把门给锁了,就是与这藏书楼不远的那个小院,当晚他们将我和乔枝关在屋里,但那晚我打晕了她,打开窗户,从窗户逃了出来。” “然后呢?” “那晚我从窗户逃了出来,在一口水井旁用井水冲洗身体,希望能让药效带来的**消失,可根本不管用,甚至我都木棒打我头,希望能把自己打晕,这样什么事都没了,可怎么打都打不晕,都倒不下,反而鲜血直流,愤怒和**更胜,就快我控制不住心里的魔鬼要冲进屋里和乔枝……我的丫鬟出现了,也是因为她的出现,让我那仅剩的理智看到了希望,就这样,她帮我度过了那晚,让我没有成为禽兽。” “细水?”施迎雪想起来了,记得昨晚施慕白给她提过他有一个丫鬟。 施慕白点头,他继续说:“事后,我回到屋里,盯着被我打晕的乔枝,我知道打晕她不是长久之道,有了这次,就肯定有下次,所以在第二天早晨,我故意脱光了她的衣服,和她躺在床上,让乔仁将计就计破门来撞见,如他愿!也正因是这样,他们所有人都认为我和乔枝有了夫妻之实,深信不疑!” “原来是这样。”施迎雪的情绪有了缓和。 ”你吓死我了,我还真以为你和乔枝......真是的。”她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这个时候,施迎雪是暗松了口气。虽然也介意他和细水的事,但与让他去乱~伦比起来,她更容易接受前者,也幸好是他的丫鬟帮了他,否则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 “你喜欢细水?” 他怔了一下,摇头。 “不喜欢,你干嘛还要带她走?还让我们不来乔府,去那什么顺来旅店找她。” 对于这个质问,他盯着她的目光,告诉她:“迎雪,昨晚我已经给你说过了,不是我要带她走,是她真没地方去了。虽然给我下药也有她的一份,因为她能接近我,但她事先不知情,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也是乔仁逼她那么做的,她以为是在成全我和乔枝,所以答应乔仁给我下药。那晚我本想宰了她,可我得知真相后于心不忍,因为她毕竟是陈妈的孙女,挺可怜的……而且这件事我也和她说清楚了,我不会对她负责,她也知道这些,也因此,她为了赎罪留在我身边照顾我。如今乔府危险,她没地方去,就让她先走,到时候接她走,如果她愿意跟着,就跟着,到时候给她找个好人家,若是不愿意跟着,就随她去。事情就是这样。” “除了她还有谁?” “没有了。”施慕白凝望她,一字一句的说:“关于乔枝这件事,我用障眼法骗过她和所有人,这件事本想瞒你一辈子,不告诉你比告诉你要好,因为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只有我和细水知道,现在我告诉了你,你若介意这事,我尊重你的决定。” 她不说话,就这样望着他。 “地板上凉,起来吧。”他伸手扶她。 她没好气地挥开他的手。 他盯着她,沉了口气,不经她同意,强势的将她来了个“公主抱”,抱着她,向一边书桌后面的椅子走去。虽然她在他怀里挣扎,捶打他,可他丝毫不松开,一直将她抱到了椅子上坐下。 “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接受。”他盯着她的目光:“就坐这里想。若是不愿呆在这里,回屋去想,想好了明天告诉我。我等你答案。” 说完,他走了,拿起书桌上放着的那根长笛,来到了窗前,面向窗外的夜色和星辰,吹起了婉转沉长的笛声。 阁楼上,陷入了一片死寂,只有笛声在耳边缭绕。 他不说话了,她也一言不发。 两人就这样在柔和的烛灯中,一个一袭白衫站在窗前吹笛,一个坐在椅子上凝望他。 “你就这样高高在上,理直气壮吗?” 施迎雪开口,让婉转沉长的笛声停下了。 窗前的他,微微侧头,看向她。 “这件事虽然你是受害者,可不管怎么说,你都碰了除我以为的女人,你不该和我说句道歉,乞求我原谅吗?”她盯着他,很气很怒。 他手拿长笛,目光看着手里的这根长笛,摇头笑了笑,抬眼看向她,朝她走来:“想知道为什么我要理直气壮吗?” 她盯着走来的他,不言。 他一步一步朝她走来,一字一句:“因为我不能向你示弱,一旦我示弱,一旦我向你表现出内疚和歉意,那么你会抓住这一点不放,即使我乞求你原谅了我,你的心里也会有疙瘩,有了疙瘩我们之间就有隔阂,这样乞求来的原谅我不想见到,我也不想今后的你我不平等,那样你我都活得不开心,迟早会积压各种矛盾而在某一天爆发,一旦爆发不可挽回,所以与其乞求你原谅,还不如理直气壮不把这当一回事,不在乎这件事,那么你也自会不把这件事当一回事,你要原谅也是发自你内心的原谅,你不原谅你会直接下楼,而现在……你原谅我了,对吗?” 她整个人已经僵住了! 尼玛,敢情你给我玩心理战。她抓起书桌上的一本书就朝他扔来:“你大爷,敢算计我!” 他忍着不笑:“对不起,我也是没办法了。” “你还要笑?”她鼓起了眼睛。 他赶紧正色起来。 看他闭着不笑,她倒忍不住笑了一声。 她笑了,他也跟着笑了。 两人就这样笑着,笑中她没好气的蹬了他一脚,伴随着一声“混蛋!” 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不过去又能怎么样呢?毕竟事已至此。何况他也是迫不得已,不那样,难道真让他去乱~论吗? “姐。”他抓着她的手,见她眼睛一瞪,摇头笑笑:“叫了你十年姐,突然改,真有点不习惯。” 她白了他一眼。 “迎雪。”他抓着她手,认真地看着她:“誓言,在乔府我发过太多,可我从来不信,因为誓言对于我来说就是用来违背的,就是一个玩笑,但对于你……”他的目光尽是深情和真意:“我不想说什么山盟海誓,只有一句话:今生今世,你是我的唯一,我只属于你一个人。” 她抚摸他的脸,不忍地问:“刚才打你,疼吗?” 第206章你不来,我不老! 爱情是什么? 爱情是你捅我一刀,我捅你一刀,你再捅我一刀,我也再捅你一刀,然后待在角落数着对方的伤口,舔~舐对方的伤口。 今晚这件事,其实施慕白是做好了给她施迎雪下跪的准备。 但他不能太着急,因为一旦自己下跪了,这件事就会被自己无限放大,绝不是什么好事,只能尽可能淡化这件事,装着不在乎。如果她施迎雪实在要计较这件事,那就真的危险了,恐怕到时候下跪也无济于事。 施迎雪今晚会原谅他而不怎么计较,是因为她最气愤的是施慕白和乔枝乱~伦,这是她最崩溃的,最不可接受的,可最崩溃的事最后证实是子虚乌有,这就让她有了一种从地狱升天堂的感觉,那么剩下的事也就不是什么事了,也就容易接受了。 换句话说,这是一个心理学概念。 打个比方,相信大多数人都遇到过别人问你:先听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一般人的答案绝对是:先听坏消息。 因为先听坏消息,再听好消息,会让人多收获一份绝境逆袭、王者归来般的喜悦。 而先听好消息,再听坏消息,难免有一种遽至巅峰又遽然坠落的惆怅。 就像,看一场电影: 只要不是悲剧,那么即使主角身处逆境,我们心中也仍抱有无限的希望; 而如果知道他必要败亡,则败亡前的辉煌,也似乎黯淡了。 施迎雪就是在这样的心理下原谅的施慕白。 而且施慕白也在这件事上刻意淡化了,因为他在讲述这件事的时候,是说细水帮他度过难关,而不是说自己那晚控制不了强行欺负了细水。 帮和欺负这两个词有很大的区别。 如果说是欺负,那就是负面,会让人不由自主愤怒。可要说别人帮,这就是正面,会让人乐意接受,起码不会愤怒。 紧接着他施慕白又装着不在乎,表现出不把这件事当一回事的态度,那么自然而然,她施迎雪经过了连番从地狱升天堂的波折,也就不会怎么在乎这件事了,接受起来也容易得多。不得不说,施慕白对于人心,揣摩得很透。 其实这个方法适用于很多发生矛盾的情侣乃至夫妻。比如你女朋友或男朋友看见你和别人亲嘴,那么这个时候你怎么办? 如果你立马跪下来求原谅,那么我可以不负责任的告诉你,你会被啪啪甩耳光,然后脚踹吐口水,最后分手,绝没商量余地。 可如果你面不改色心不跳,对她\/他说:既然你看见了,我也没什么好解释的了,就这样吧。然后转身就走。这个时候她\/他会处于懵逼状态,会想是你丫对不起我吧,怎么就这样抛弃我了?好像是自己做错了一样。她\/他想不通,会疑惑,会来找你问为什么? 这个时候,她\/他关注的焦点已经转移了,这已不是你和别人亲嘴的事了,而是你为什么要抛弃他\/她的事,是对你不好还是什么?这时候你就可以找个理由解释了。相信我,只要套路玩得深,没有过不去的坎。 但前提是,对方足够爱你,否则小心你的脸被抓破,别问我是怎么知道的,纯粹经验之谈。 言归书里,回到藏书楼阁楼上。 阁楼上,点着一盏烛灯,施慕白捡起了落在地板上的肚兜,走来。她站在书桌前,看着他。 “给我一个过肩摔,你也下得去手,现在我的手还疼。”他含着笑走来,将手里的肚兜递给她:“物归原主。” “活该,没把你摔死。”她忍着不笑,接过了肚兜。 “好好检查一下,看看我有没有珍惜它。”施慕白坐在了椅子上,含着笑望着她。 “你就一直把它缝进那件斗篷里?” 施慕白看了一眼搭在椅子扶手上的这件白领貂毛斗篷,他将其拿在手里,用手抚摸了一下,他道:“不缝进这里面,放哪儿呢?以前我住西厢院的时候,放我枕头下面,可差点被人发现,一旦被人看见或搜出来,我怎么解释?所以后来我就缝进了这里面。” “这么说,你以前每晚都拿着它闻着上面的气味,想我?你丫是不是从没洗过它?恶不恶心啊你。” 施慕白无语。 “我把它拿回去洗洗,穿一回再给你好不好?”她忍着不笑。 “不需要了。”他笑了笑,握着她的手,将她拉进自己怀里,让她坐在自己腿上,看着她:“有你在我身边,就够了。” 她坐在他怀里,拿着肚兜打了他一下,含着笑:“抱着我,想干嘛呀?” “抱着你踏实。”他搂抱着她的腰,望着她:“你知道吗,这乔府里的人没有一个是好人,都有着各自的算盘,为了各自的利益不折手段,手段肮脏龌龊,我现在看他们,就像看一具又一具行走的腐尸。若不是为了能全身而退回来赴你我三年约定,我早让这乔府永远消失了,这些日子我一直隐忍着……尤其是面对她们的对我的感情,我明知道和她不可能没有结果,可依然为了我的目的投入了我那虚假的感情,可虚假也是感情,我也是人,非草木,面对她们真心真意和痴心,我也有恻隐之心,一边对她们虚情假意,一边利用她们对我真情真意杀掉她们的亲人,看着她们伤心流泪却依然对我好,有时候我都感觉我不配活这个世上,我好压抑,可这些又不能对任何人倾述,只能一个人压抑在心里,也只能在心里不断强调和加强我对乔府的恨,以及想着早日全身而退回来见你,只有这样才能让我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也才能让我继续前行……迎雪,谢谢你包容我,否则我真不知道坚持这些有什么意义。” 她不言,就这样坐他怀里不忍地望着他。 “迎雪,有些事我听你的,可有些事……”施慕白轻轻摇头:“他们迫害我就算了,毕竟我也伤害了他们,可看着你受委屈,我不能容忍,答应我,下次谁在欺负你,揍她,揍不过就跑,回来告诉我,我去揍她!” 她点了下头,用手抚摸他的脸:“今晚你电她,很累吧?我都看见那沟渠里漂着好多小鱼小虾。” “为了你,多累都值。” 她抿唇一笑,勾住他脖子:“看你为我出头的份上,奖励你好不好?” 施慕白啊了一声,笑着问:“什么奖励?” “吃我口水。” 施慕白无语。 “张嘴。”她忍着不笑,开始抿口水。 施慕白当真是无法直视这个污姐。搂抱着她,直接吻上了她的唇。她坐在他怀里,双手勾住了他脖子,也吻着他。 深夜里,两人就这样在这椅子上热吻着,深吻着。 也是这个时候…… 窗外的月色有了一缕乌云飘过,显得有那么点鬼祟。 “祝福你们。”一个人凭空现身这阁楼。 深吻着的施慕白和施迎雪,心下一惊,猛然回头望向声音的源头。——书桌前面,立了一个黑衣男人,梳了个大背头,正嘴角勾笑盯着椅子上的他和她。 魔化版施慕白! 见到这“鬼”的出现,施慕白和施迎雪两人目光睁大,施慕白第一时间起身将施迎雪护在了身后,也第一时间拉下手套,死死瞪着他。 “不要紧张。”魔化版施慕白,用带有黑色眼影的目光盯着他施慕白那拉下手套的手,含着笑:“我没有恶意,只是想和你们说说话,我好久没说话了。” 施迎雪坐在椅子上,抓着身前施慕白的手,满是震惊地盯着书桌前方的那个“施慕白”。身前的施慕白,脸色阴沉,目光冷冽:“你终于是现身了。” “我待不了多长时间,你们听着就好。”魔化版施慕白的目光,停留在施迎雪身上,他脸上一直带着微笑:“今晚或许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接下来你们还会有一场灾难,但你们挺得过去,因为那座墓已经被炸了,最大的危险已除。或许到时候我会消失,在天地间永久消失,听上去有点伤感,但我很开心,因为我终于逃出无限循环的时光牢笼,可以解脱了。或许我也能……见到我的迎雪了。” 一滴泪,从魔化版施慕白的眼眶溢了出来。 施迎雪见他落泪,心莫名揪了一下,试着问:“我,不是在这里吗?” “你是在这里,但你是过去的迎雪,属于过去的我,而我的迎雪,是你的未来,她不见了,我不知道在哪儿,我一直在找她。”说到这里,他抹去了脸上的泪,含着笑望着她:“迎雪,记住一句话,不管你在哪儿,记得在原地等我,我会来找你,你若不在,我会拿时光等你,你不来,我不老。” 施迎雪整个人僵住,就为他那一句:我拿时光等你,你不来,我不老。 说完,他又看向施慕白,两个施慕白就隔着一张书桌,仿佛他们之间是一面镜子,彼此在照镜子。 唯一不同的是: 他一袭白衫。 而他一身宽袖黑袍外加大背头。 “我的过去,或许在你眼里,我是你的敌人,可你要是知道我所承受的一切是怎么样的,我又都经历了什么,你会发疯发狂。对于枫林山炸你一事,不用介怀,因为我知道炸不死你,我炸的是墓,我怕你犹豫不决不肯炸墓,倘若你被炸死了,那倒奇怪了。不过现在,都不重要了,我力挽狂澜能为你做的,只有这些了,好好照顾你的迎雪。再见,我的过去。”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人也凭空消失。 书桌前方,在也没有了魔化版施慕白,也许他还在,只是无人能看见他了。 窗外的夜,是那样的黑。 阁楼里的灯,又是这样的亮。 而他和她,已说不出话来,彼此默望。 第207章风雨欲来 第二天。 今天乔府上上下下忙碌了起来,要办丧事酒席。 乔老爷过世七天了,今天是这一家之主的头七,所以今天就要办丧事,明天一大早将他和老夫人入土为安。 周星帮着乔仁忙上忙下,招呼客人。 施慕白也没有闲着,陪着义父和姐在乔府里转悠,主要是带义父看看如今的乔府,这是他乔文的家。给他讲这里是什么地方,哪儿又是什么地方。 乔国厚也来了乔府。 这些天乔国厚一直住在外面,因为他还没有掌家,掌家后他才能大摇大摆搬回来。这个时候乔国厚来到了后花园。 乔国厚也听说了昨晚妖孽出现了,在温泉里要电死乔小凤。所以他来后花园看看。 “昨晚都有谁在温泉里?”乔国厚站在廊桥上的亭子里,目光盯着廊桥下面的荷池,因为这荷池里漂浮着很多鱼,几个家丁正在里面捞那些死鱼。毕竟今天府上会来很多客人,必须把这些处理干净。 在乔国厚身边站着一个家丁。 这家丁说:“听说昨晚就九奶奶一个人在温泉里,哦对了,之前还和施先生的姐姐发生过矛盾。” “什么矛盾?” “不清楚,只知道是乔枝小姐和施先生的姐姐先在温泉里,然后九奶奶也去了温泉,后来不知为什么闹了不愉快,然后乔枝小姐和施先生的姐姐就走了。在之后,九奶奶就出事了。” 乔国厚目光微寒,下意识投向了藏书楼方向,他问:“事发的时候,施先生在哪儿?” “施先生不在温泉,听说是和乔枝小姐以及周公子在藏书楼外面的石桥上说话。” “在哪儿说什么话?” “好像施先生摔了一跤,在哪儿细手套。具体我也不是很清楚,都是听府上人说的。” “洗手套?”乔国厚邹起了眉,随即又将目光投向了荷池里的死鱼,渐渐地,他的目光就显得深邃了。 另外一边,施慕白一行人遇见了乔杰乔四爷。 乔杰乔四爷昨天听说施慕白的义父来了,就想去看望施半仙,因为他有话想和施半仙说,本想借昨晚给施半仙接风洗尘找他说话,谁知道摆了一桌人没来。现在遇到了,正好和他聊聊。 施半仙也几十年没有见过四弟了,曾经的那些兄弟姐妹,是死的死,杀的杀,已所剩无几。当年他乔文离开家的时候,乔国厚才几岁,乔小凤还没出生,唯有这个身有残疾的四弟活到现在,对曾经的大哥有印象。也差不多算是最后的一个也是最亲切的一个兄弟。 阳光洒下,亭子里。 乔杰乔四爷坐在木制轮椅上,与他施半仙隔着一张石桌相对而坐。在他们面前放着一杯茶,两人正在对弈棋局。 “施先生是你义子?” “怎么,不像?”施半仙落下一枚子,抬眼看向这个四弟。 乔杰乔四爷的目光一直盯着他施半仙,似要将他给看穿,嘴角含笑:“你是他的义父,那么斗胆问一句,你是从哪儿收养的他?对他又了解吗?” “这些重要吗?”施半仙问。 乔四爷不说话,就这样盯着他。 “该你了。”施半仙收回了与他对视的目光,端起了面前的茶,品饮了起来。 “我不知道你知不知道他的秘密,但我希望你劝劝他,不要在误入歧途,得饶人处且饶人。” 施半仙就这样喝着茶,不言。 乔杰乔四爷低下了眼,拿起一枚子落在了棋盘上。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这句话,让他乔四爷怔了一下,抬眼看向对面的施半仙。 施半仙没有看他,而是目光落在棋盘上,一字一句的说:“你虽有残疾,可你的心却不残,你的放任,你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造就了这段冤孽,何况……”施半仙抬眼看向他:“他是你亲大哥乔英的唯一后人,最亲的也只有你这一个四叔,可你却放任不管,你让当年小小年纪的他怎么想?他感受不到一点温暖,没有人在乎他,这个家对他只有欺辱和冷漠,当年但凡你这个四叔做到四叔应做的,也不至于有今天。” “你,知道所有事?”乔四爷惊愕地望着他:“他真是乔修?” 施半仙闭上了眼,沉默良久,睁开:“岁月催人老,你认不出我了吗?” 这话一出,乔四爷目光睁大。他什么意思?他是谁?为什么问自己认不出他了?难道自己认识他? 乔四爷就这样怔怔地盯着他,他在努力回想他到底是谁? 看着他两鬓的白发,脑海里自动褪去他的白发。 看着他那青白相间的山羊胡须,脑海里褪去他的胡须。 看着他脸上那被岁月留下的皱纹,脑海里自动填平他的皱纹,将他脸上的皮肤绷直。 他的目光,他的眼睛,他的鼻梁,他的嘴,他的耳朵,他脸的轮廓逐渐清晰,越发的清晰。——那个意气风发,那个善于舞文弄墨的少年,坐在了自己对面。 “大,大哥?”乔杰的目光睁得溜圆,一脸的不可思议。 “终于认出我来了。”施半仙不由苦涩一笑,望着他:“多少年了,记得离家之前,你还能走能跳,一转眼,一转身,物是人非,如今这乔府能认出我的人,恐怕也只有你了,四弟。” 一声大哥。 一声四弟。 掀起了多少年少风华,那些成长的岁月,少时的欢闹,穿过时空历历在目。 与此同时,顺来旅店。 这是一个四通八通的交通要塞,也是陆路通往江州城的唯一途径。从各地来的商队游人或贩卒,都会选择在这家大旅店歇下脚喝口茶,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正午时分,大地似乎在颤抖。 遥望而去,前方那条大路上尘土飞扬,一列骑兵骑着高头大马狂奔而来,后面人头涌动,长矛旌旗望不到头,一股肃杀夹在在飞扬的尘土中扑面而来。 顺来旅店歇脚的这些客人,无不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来。 片刻之后,这家顺来旅店就被这股突然到来的军爷承包了! 旅店大门口还有身着衣甲的士兵站岗,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个个面无表情站得笔直。除了这些站岗的,其余士兵就在旅店外面的马路边,树荫下,围坐在堆砌在一起的长矛周围,这里一堆,哪里一堆,有的背上还背着弓箭,密密麻麻全是,吃着干粮,喝着水。 旅店里面,十几个身着盔甲的军爷占据了这个大堂。 其中一张桌子,坐着三个军爷。这三个军爷其中一个,浓眉大眼,一脸肃杀。 “乔都统,那妖孽真有那么厉害?需要我们带一个营回来。” “厉不厉害,你们到时候就知道了。我还怕这一个营不够。”说着话,这乔都统从怀里取出一个令牌,交给旁边的这位参将:“老铁,你拿着这道令符,去江州城防营调兵,到时候我们在乔府汇合。” 这叫老铁的参将接过令符,他沉了口气问:“乔都统,我们这样大张旗鼓的调兵,上面要追究下来,如何是好?” “放心吧,我已向枢密院递了奏折,上面已批准了我这次行动。”乔都统端起面前的茶碗喝了一口茶水,继续说:“按理说,这是我家的事,不该麻烦朝廷和劳烦众弟兄,但那妖孽实在是阴魂不散,在我家都闹翻天了,我一人实在无能为力,只得调兵回去围剿他。另外这件事你们不要外传,以免走漏风声让那妖孽溜了。” “乔都统,你放心吧,我们带得这一个营,是精挑细选的,可以说是精兵中的精兵,那两百弓箭手个个箭无虚发百发百中,一百骑兵更是敢闯刀山火海,还有那几百步兵,我相信那妖孽不管逃到哪儿,都能把他揪出来,即使有三头六臂也叫他死无葬身之地。何况现在都统你还要去调一个城防营的兵力,这够那妖孽喝一壶了。” 乔都统面色沉静:“但愿吧。” 接下来,乔都统叫掌柜拿来了纸和笔,他在纸上画出了江州乔府的地形图,画好后,把周围的参将叫过来围着这张桌子,他道:“这就是我家的平面图,到时候老铁,你带着城防营的弟兄进城就把城门关了,没有我的允许不许任何人出城,然后封锁乔府外面的这几条大街,为防止伤及无辜,你万不可让任何人在街上走动。” “乔都统你放心,今夜的江州城,就是一座死城,一只蚊子都休想飞出去!” 乔都统点头,看向另外一个参将:“老万,骑兵交由你,在乔府周围机动巡逻,谁从乔府里跑出来就拿下,若要反抗逃走,无需禀报,一刀砍了。” “乔都统放心,只要那妖孽没有长翅膀飞上天,任由他跑多快,我的骑兵都能追上他,一刀砍了他。” 乔都统点头,继续说:“还有方成你,我把两百弓箭手交给你,至于你怎么安排,我不管,我只需要整个乔府没有一个死角,都在弓箭的射程之内。” 方成点头:“是。” “剩下的你们率领步兵,一部分守在大门外,一部分随我进府,占据乔府各条走廊门房,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得擅自进出。今晚的乔府,我希望不会出任何意外。听明白了吗?” “明白!”众将齐声而呼。 这是一支纪律严明作战勇猛的兵将,是精兵中的精兵。在乔都统的排兵布阵下,今夜的乔府可以说是里三层外三层,像一只铁桶。 然而这些军爷没有发现的是,这旅店二楼的楼梯口站了一个少女,她将下面他们的谈话全听在了耳里。 第208章形势危急 日出东方,日落西山。 江洲城,乔府。 灵堂灯火通明,两具棺材停在里面,赫然醒目。 乔府儿孙跪在灵堂两侧,呜呜咽咽。前来吊唁的亲朋好友纷纷进来上香。 鼓声哀乐在乔府奏响,夹杂着厨房里的煎炒烹炸,前来吊唁上香的亲朋好友和宾客,上完香,就开始入席。 人山人海,整个前院都处于人声鼎沸的嘈杂中。 内院一个凉亭里,点起了一盏灯,施半仙和乔杰乔四爷他们两兄弟聊了整整一天。几十年了,他们有太多太多的话。 “原来是你去墓里救的他。”乔四爷一声叹息。 “其实慕白这孩子,心地不坏,只是童年遭受了太多欺辱,本该无忧无虑天真烂漫的童年却是地狱,你们当年若是给他多一点关爱,也不会有今天。虽然他身怀异术,可难道这就是妖孽吗?他有雷电之力,为何不说是雷公电母转世?都是乔府的孩子,你们为何不能多一点宽容?” “大哥,说他是妖孽这事能怪我们吗?他生下来就害死了他娘,任谁摊上这事都不会认为他是吉利的象征。当然事已至此,说这些又有何用,何况当年这里面的恩恩怨怨,不是一个人能决定的,也不是一个人能说了算的。他如今回来复仇,也杀了这么多人了,该罢手了。“乔四爷望着大哥:”劝劝他吧。” “我已经劝过他了,他也答应放弃复仇,若不是我要留下看看这个家,送送老七,我们早走了。” 乔杰点了点头:“看来他还是听你的。” “不是听我的,我想他经历了这么多,也累了。因为你们不了解他,而我是一手把他带大的,对于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没有人比我更清楚,这次让他回来,其实是让他解开心结,奈何……所以你们万不可像昨晚九妹欺负大妞那样激怒他,要知道他很在乎大妞,否则后果是什么我不敢保证。” “大哥你放心吧,我等会儿就把这事告诉她乔小凤,也让他们来见大哥你,我相信他们见到你会很开心。” “别。”施半仙抬手制止,看着他:“四弟,我能和你相认,是因为你我有共同记忆,你也是慕白的亲四叔,所以我相信你不会在做伤害他的事。而九妹,我离家出走时,她还未出生;老八当时也才一两岁;他们两兄妹对我几乎没有印象,与他们相认不相认无所谓,而且我也不能保证他们知道慕白的身份后会做出什么反应,毕竟慕白杀了九妹她娘,也间接害死了老八的女儿;所以这件事你一个人知道就行了,反正明天送老七下葬后,我们就走了,一切也都烟消云散了,不要在生事端。” 乔杰觉得大哥说得有理,他点了点头,望着大哥:“大哥,你都这把年纪了,真要走吗?你这一走,你我兄弟今生可就在没机会相见了,毕竟你我都是黄土埋半截的人,什么时候离开人世,谁都不知道。” 施半仙摇头笑笑,站了起来,来到这凉亭边上,望着远方的夜空,他道:“严格来说,我已是出家之人,虽已还俗,却任然有一颗普世之心,这些年在外漂泊,救济过很多人,虽定无居所,有奔波之苦,却也活得自在。何况这个家已不是我心里的那个家,留下来能做什么呢?我不过是一过客,相聚是缘,离散也不必过于介怀,人生看透了,也不过就舍和得两个字,有舍必有得,有得也必有舍。”施半仙回头看向他,含笑:“你说对吗,四弟。” 夜幕下,藏书楼。 施慕白站在阁楼上的窗前,他望着前院的方向,耳里听着前院那边传来的哀乐,一言不发。 “慕白,你看我这字写的怎么样?” 施慕白微微侧头,看向书桌前的她。她正将写好的字拿在手里,展示给他看。 “很好。” “真的?”施迎雪笑着问,可他已侧回了头,这让她施迎雪觉得他怪怪的,于是朝他走了过来,用手指头戳了一下他肩膀:“你怎么了?” 施慕白看向她,沉了口气,将她搂进怀里,他说:“迎雪,明天我们就走了,不知道为什么,今晚我感觉不踏实。要不我们现在走吧。” “为什么?”施迎雪望着他,她说:“我倒是无所谓,可义父不是说了要等乔老爷下葬后,走吗。” “昨晚你也看见了我的未来,我想他没有骗我,他说我们接下来还会有一场灾难,既然是灾难就难免会疼会伤,我不想你出任何意外。” 施迎雪怔了一下,然后抱紧了他:“慕白,不管会有什么灾难,答应我,你一定要在我身边,我害怕你一转眼就消失了。” “不会的。” “我说真的。因为昨晚那个人要真是你的未来,那么你就是他的一部分,他也是你的一部分,你经历的过,他也经历过,他经历过的,你也一定会经历。而他从未来回来找你,还说他的迎雪不见了,找不到了。我害怕你也会像他一样回去找你的过去,和我分开……”她不安地望着他:“真的答应我,一刻都不要离开我。” 施慕白点头 也是这个时候,乔府大门外来来往往的宾客中出现了一个翩翩公子。这个公子手拿一把折扇有意无意挡着脸,刻意的混在人堆里。由于夜色的掩护,灯光也不是很亮,周围还人山人海,没人注意到这个翩翩公子。 这个公子似乎熟悉乔府,从人群里出来就直奔了后花园,一路上都在跑,由于跑的太急,在后花园的廊桥上撞了个人。被撞的这个人一袭青色长衫,两鬓有白发,正是施半仙。 施半仙刚与四弟乔杰分开,正要回藏书楼,不成想被一个莽莽撞撞的人撞了,而且这撞他的人连句道歉都不说,头也不回的朝前跑。看着这一幕,施半仙摇摇头。 藏书楼,施慕白和施迎雪正在阁楼上说话。 忽然,有声音传来;“施先生,施先生……” 阁楼上的施慕白怔了一下。身旁的施迎雪也听见了,望着他:“好像有人在叫你。” “她怎么回来了?”施慕白疑惑,因为他熟悉这个声音。 “谁呀?”施迎雪好奇的问。 “我的丫鬟。” 施迎雪怔了一下:“细水?” “施先生,施先生……”有人咚咚咚上了楼来。施慕白和施迎雪投眼望去,正是女扮男装的细水! 见到细水,施慕白先是一愣,上下瞅量她:“你怎么这副打扮?” “我……”细水见到了施迎雪,她不认识,于是咽下了后面的话。 施慕白看了一眼身旁的施迎雪,他道:“这是我姐,施迎雪。有什么就说吧,不必防着她。” 施迎雪冲她细水点了下头,然后仔细观瞧打量她。 细水这几天一直住在顺来旅店,等候主子。 今天她见到顺来旅店来了大批当兵的,阵势很大,就好奇的在二楼观瞧,谁知道无意间听见了那些将官来江州的目的,是来收拾妖孽的!当时她就呆住了。 她虽然也知道自家主子身怀异术,无人可以奈何他伤害他,可面对这么多当兵的,而且听说还要去调城防营的兵,这就让她细水不安了,毕竟双拳难敌四手。于是第一时间离开了顺来旅店,她必须将这个消息告诉主子。 顺来旅店距离江州路程虽说不长,但她知道那些当兵的虽说还在旅店歇息,但他们要追上来,一定会比自己走路先到江州城,所以一边跑一边心急如焚。恰巧路上遇到一个骑马观花的书生,于是就心生一计,假装摔倒在路边。这个书生下马询问怎么回事,她就将藏在背后的石头拿出来,打晕了这个书生。给这书生留下一些银两,骑着马回了江州。 回到江州,是傍晚时分。 这个时候她不敢进乔府,因为乔府的人都认识她,自己走了又回来明显会让人怀疑,于是故技重施将一个公子骗到一个巷子里,打晕了这个公子,换上这个公子的衣服,跟着那些去乔府吊唁的人混了进去。 藏书楼,阁楼上。 施慕白听细水说完,他沉默了。 旁边的施迎雪也呆住了。 “施先生,你快走吧,再不走来不及了。”细水急着催促。 施慕白抬眼看向她:“细水,谢谢你回来给我报信,但根据时间推算,走不了了。” 细水惊啊一声僵住了:“那,怎么办?” “慕白,你们吃饭没有?” 施半仙这个时候上了楼来,一上来,见到这阁楼上多了一个年轻公子,先是一愣,然后看向他施慕白,发现他脸色不对劲,又看向大妞,发现脸色也不对,于是邹起了眉:“你们这是怎么了?这位公子又是谁?” “爹,我们吃过饭了。”施迎雪脸色有点黯然,她说:“这是慕白以前的丫鬟,叫细水,她回来是报信的,说有大批官兵来了江州要抓慕白。” “官兵?”施半仙不惑的看向这女扮男装的细水。 第209章兵临乔府 藏书楼,阁楼里。 细水带回来的这个消息,让施慕白一家人都沉默了。 “慕白,要不你先走吧。” 施慕白抬眼看向她施迎雪。 “他们要抓的是你,只要你走了,什么事都没了,何况还有爹在,爹只要亮明他的身份,我想他们不会拿我们怎么样的。” “是啊慕白,大妞说得不错,有义父在,他们不会拿我们怎么样,你赶紧走。”施半仙也催促他走。 施慕白笑了,他来到窗前,望着那漆黑的后花园,背对着他们:“你们以为我走得了吗?你们太不了解他乔东了,在乔府潜伏的这些日子我收集过他的信息和为人,我琢磨过他乔东,他是一个心思细腻的人,这样的人要做一件事一定会设想周到,不会容许任何漏洞存在。若我所料不差,此时的城门已经封锁,大批官兵正涌进城来。” 施慕白没有推测错,这个时候大量的官兵正源源不断的涌进城。 细水也想起来了,她说:“好像是这样,我听他们说要调什么城防营来封锁城门,还要封锁乔府外面的几条大街。” 施半仙和施迎雪皆是一惊。 “退一步,即使我走得了,我也不会走。”施慕白侧头看向义父和姐:“我不会丢下你们,虽说义父您的身份可以保证他们不伤害你们,可保证不了他们扣押你们要挟我回来束手就擒,所以我走或不走,结果都是一样。” “为什么会这样?”施迎雪不惑:“他乔东怎么会知道家里的事?还专程调兵回来?” 哼!施慕白冷哼一声,看向窗外的夜色:“这些日子我一直想不通一个问题,乔府闹妖孽,按理说他乔国厚会对乔府敬而远之,可他偏偏要争夺乔府的大家长位置,似有不得手不罢休的意思。这样的他难道不惧怕那妖孽找他索命?一直在想他有什么依仗,而这个依仗绝不是什么除魔卫道的驱邪手段,因为之前有了慈贤高僧和马道长的前车之鉴,根本不管用,最大的可能就是他已经猜到了我就是妖孽。可他又不动声色,让我感觉他很危险,所以之前才让细水先走。如今看来,这个危险就是乔东,他乔国厚知道自己对付不了我,就写信给了乔东,他就是在等乔东带兵回来对付我,为他接掌乔府清扫最大的障碍,呵,真是一只老狐狸。” “那怎么办?”施迎雪急着走了过来,抓着他手一脸焦急:“难道就这样等死吗?” “不怎么办,他以为乔东带兵回来就能把我怎么着吗?也是我现在放弃了杀他们,要还按我以前的想法,他乔东回来就是他的死期。今晚他乔东最好识趣的一点,要真听乔国厚的话为难我,那也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施慕白目光阴沉且冷冽。 接着,他看向抓着自己手的施迎雪,对她说;“迎雪,今晚……”说着话看向义父和细水:“不管发生什么,你们跟在我身边寸步不离,万不可离开我的视线,我倒要看看今晚他们要给我摆一个什么局!” “对了,铁蛋儿呢?”施迎雪突然发现小弟不见了。 群星璀璨,皓月当空。 灯火通明人声鼎沸的乔府,大批官兵突然涌了进来, 看到官兵源源不断的从大门涌进来,院子里的宾客被吓得一阵骚动,纷纷退到一旁;不少端菜的下人和端茶递水的丫鬟也瞪大了双眼,贴着墙壁站着不动。这些涌进来的官兵井然有序,三步一岗,五步一哨。 灵堂里的乔仁,乔小凤,乔国厚他们面面相觑,紧接着乔国厚嘴角就笑了,说了这样一句:“大贤侄终于回来了。” 大门口,身穿盔甲的乔东进府了,他的腰间挎着一把刀,左手放在刀柄上,带着头盔一脸的肃杀,在左右及身后跟着的几个参将陪同下,进府了。周遭的宾客无不朝他们投来敬畏的目光。 “这谁呀?” “好像是乔府的大少爷。” “就是那个在外面勇猛杀敌恪守边疆的乔东?” “就是他。好大的排场。” 人群里开始窃窃私语。 “大贤侄啊大贤侄,终于把你盼回来了。”乔国厚笑着迎了出来。 “侄儿乔东拜见八叔。”乔东拱手而道,也单腿跪了下来。 “好好好。”乔国厚笑开了花,赶忙上前相扶:“快起来快起来,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大侄儿是越来越威武了。”乔小凤含着笑说。 “见过姑姑。” “大哥。”乔南从人群中挤了出来,出来就展开双手和他乔东拥抱。 乔南和乔东是亲兄弟,是乔武的后人。乔东见到自己这个兄弟,紧紧拥抱在了一起,然后笑着捶了他肩一下:“二弟,近来可好?” “大哥。”乔仁也笑着走了过来,拥抱他乔东。毕竟乔东在乔府是最有出息的,如今又带这么多兵回来,若是巴结上乔东,那么这乔府的大家长位置岂不是唾手可得? 乔国厚见乔仁去拥抱乔东,脸色是阴晴不定,于是他开口:“大贤侄远道而回,一路风尘仆仆,赶紧内堂说话。” “不急。”乔东摆手,他一脸肃穆的扫了一眼周围的宾客,他道:“各位家乡父老,我是乔东,今晚让你们受惊了,但你们不要怕,我不会伤害你们,我这次回来有两件事,第一件:祭奠我三奶奶和七叔。第二件:我乔府不安妖孽作祟,今晚会捉拿妖孽。所以在场的各位父老乡亲,今晚你们该吃吃,该喝喝,但从现在开始,为了以防妖孽混在你们当中逃出乔府,所以没有我的允许,你们从现在开始谁也不能离开乔府。”说着话,乔东拱手:“至此,为大家带来的不便,我乔东深表歉意。” 周围的宾客骚动了起来,开始窃窃私语。 乔东说完,给了身边这些参将一个手势,这些参将就各自分开,带着兵占据乔府各条走廊门房。其中不乏有人喊:“你们去这边,你们去那边,快快快——” “大哥,这样合适吗?”乔仁试着问,因为在乔仁看来妖孽是冤魂,这怎么抓?不但抓不到反而还会惊吓这些前来吊唁的宾客。 “乔仁,今晚这个家我说了算,其余事你们就不要操心了。”乔东拍了拍他乔仁的肩膀,然后说;“现在带我去灵堂,我去给七叔和三奶奶上香。” 乔仁点了下头:“大哥,里面请。” 乔东跟着乔仁,一行人浩浩荡荡去了灵堂。 乔国厚就看向周围的宾客,他拱手道:“大家受惊了,也不要怕,我大贤侄不会伤害你们,现在大家继续,该吃吃该喝喝。”说完,又命大管家乔西:“乔西,赶紧给这些军爷准备饭菜。” 灵堂里面,灯火通明。 两具棺材停在当中,身着盔甲的乔东来到灵堂,望着眼前的两口棺材,他沉了口气,摘下了头上的头盔,交给身旁的一个参将拿着。然后上前从乔仁手里接过三炷香,面朝这两口棺材: “三奶奶,七叔,我乔东回来看您们了,您们死不瞑目死的冤,您们放心,我会替您们伸冤,为您们报仇。”说完,拿着这三炷香就鞠躬,然后上前插在了香炉里。 这个时候,乔府外面的几条大街被宵禁了,全是当兵的站岗,还有骑兵提着明晃晃的大刀在乔府周围戒备巡逻。更甚的是,乔府的房梁上,院墙上,也都是弓箭手占据。 可以说此刻,没有一只蚊子可以飞出乔府。 乔府里面更是戒备森严,西厢院,东厢院,后花园等等地方,全是当兵的在搜查,不允许任何人藏在角角落落。每条走廊和每个门房也都有人站岗把守。 此刻,施慕白和义父他们就在灵堂外面的院子里,混在人群中,因为他们出来寻找铁蛋儿。铁蛋儿这家伙贪玩,在酒席上和其他小孩拿着捡来的鞭炮跑来跑去,炸着玩。 周星盯着前方那灵堂里的乔东,这样问身旁的施慕白:“慕白兄,这乔东说要捉拿妖孽,你说他有把握吗?毕竟那妖孽可是来无影去无踪。” 施慕白看了他周星一眼,目光又投向了前方灵堂里的乔东,轻声一笑:“谁知道呢。不过周兄,等一下或许我会让你惊讶,但你记住一句话,我是真心拿你当朋友的。” 呃。周星愣了一下,侧头看向他。 灵堂里面,乔东祭拜完了七叔和三奶奶,一身盔甲的他就把目光投向乔国厚。他开门见山:“八叔,妖孽在什么地方?” 乔小凤,乔南乔西乔北,乃至灵堂里所有人都不惑,目光都看向他乔国厚。尤其是乔仁,心想这乔东怎么询问这老狗?难道这老狗知道那妖孽藏身何处? 乔国厚冲周围人笑了笑,将乔东拉到一边,低声个他说:“大贤侄,那妖孽就在外面的院子里。” “什么?”乔东目光睁大。 “你别去看。”乔国厚制止他的目光,低声说:“那妖孽你也知道,身怀异术,要就这样捉拿他,他恐会狗急跳墙见人杀人,所以你还是下令让那些前来吊唁的宾客先走。” “可以倒是可以,就怕那妖孽混出去。” “大贤侄你放心,这事交给我处理,我会叫人在大门口盘查。也正好现如今的家里没有了主事的,毕竟七哥过世,家里这些天一团糟,所以我们现在先投票把当家人选出来,这样我七哥也能瞑目。也能拖延时间等着那些宾客都走完,到时候动起手来,也不会伤及无辜。” “那这事就由八叔你处理吧,我也正好让弟兄们吃点饭填填肚子。”说着话,乔东就看向一旁的参将:“去大门口传令,等一下会有人出来,能出大门的就让他们走,谁要敢硬闯大门,杀无赦!” 第210章大家长选举 今夜注定不寻常。 也注定是一个不眠夜。 在鼓声哀乐中,宾客陆陆续续离开,不过离开前都要经过严格盘查才能放出大门。当然也有一些宾客不愿走,想留下来看热闹,毕竟捉拿妖孽这事,太稀罕。 群星璀璨,皓月当空。 乔府大堂外面的院子里,乔氏族人全部聚在这里。 诺大的院子形成了一个椭圆形,里面摆着桌子椅子,乔氏族人纷纷落座,周围是看热闹的宾客。 投票选举第五任大家长。 有资格投票需要有这样三个条件: 第一:必须姓乔。 第二:必须年满十六岁。 第三:出嫁之女无投票资格。 这样一来,有资格投票的人就不多了。只有:乔东,乔南,乔西,乔北,乔左,乔右,乔仁,乔智,乔枝,乔秀,以及乔杰乔四爷,老八乔国厚。十二个人。 竞选第五任大家长的人选,除去乔枝乔秀,在乔氏家族里的这十个男人当中选。 十二人,分别有一张纸和一只笔。 这是匿名投票。 乔小凤以及乔夫人,乃至乔国厚的妻子,监督。 乔东坐在一把太师椅上,端着一杯茶,喝了一口,抬眼扫了周围族人一眼,他道:“我先声明,为了不浪费你们手里那宝贵的一票,不要写我的名字,我明天送七叔和三奶奶下葬后,就得走。另外,我兄弟乔南你们也不要写,他对一家之主没兴趣,也不管你们谁做了大家长,我不在家的日子,请善待我二弟,否则他日我回来,别怪我不客气。” “我也声明一下。”乔杰乔四爷坐在木制轮椅上,在他旁边的桌上放着一个木箱,他的手搭在木箱上,他扫了一眼在座的族人,他道:“我后天身残,不管我想与不想,大家长位置都不会属于我,所以等一下不管你们谁坐上我乔府的大家长位置,我都会把一切账务、房契、库房钥匙等等都交给他,账房不要在找我做了,我年岁已大,不想在操心这些事,你们好自为之。” “不是四哥,这么多年都是你在管账,你要不是做了,这……”乔国厚有点为难。 “这就是你们的事了,你们开始吧。” 这样一来,十个男人就只有七个男人有资格成为大家长了。 其实这一场选举,就是走走过场,因为在很多人心里都知道是什么结果,毕竟乔国厚这些天到处游说。所以众人心里跟明镜似的。 院子里聚集了很多看客,这些有乔府的下人丫鬟女佣,也有没有离去的宾客,当然还有施慕白他们。施慕白的目光盯着那椅子上坐着的乔东,而乔东也盯着他施慕白。 两人的眼神在这皓月下的夜色里形成了火花。 “爹,我想睡觉了。”铁蛋儿在施半仙怀里诺诺的说。 施半仙看了一眼怀里的铁蛋儿,沉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背:“有当兵的守在各个出口,我们回不去,就在爹怀里睡吧。” 旁边的施慕白眉头微微邹了一下,看向身旁的义父,他道:“走吧,我送你们回藏书楼,这儿也没什么好看的。” “能回去吗?”施迎雪望着他。 “我想他们会愿意我离开人群的。”施慕白盯了大堂里的乔东一眼,收回目光,看向义父:“走吧。” “你们把铁蛋儿带回去吧,我在这里看看。”说着话,施半仙就将怀里的铁蛋儿交给了施慕白。 “不是义父,您留在这里,我……” “放心吧,以我的身份他们不会拿我怎么样。” 施慕白沉默了。 “走吧。”施半仙拍了怕他的肩。 “义父,您小心一点。”说完,施慕白就看向施迎雪和细水:“走吧。” 走了两步,施慕白回头看向他周星:“周兄,你不走吗?” 周星笑笑:“不了,你们先回去吧,我看看谁当大家长。” “也好。”施慕白点了点头,抱着铁蛋儿走了。 乔东见施慕白走了,人立马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这让旁边的乔国厚抬眼望向他:“怎么了?” 这边,后花园入口有当兵的站岗,还有一个参将挎着腰刀走来走去。 施慕白一行人走来,被这参将拦住,大喝一声:“回去!” 一袭白衫的施慕白走上前来,轻拍着怀里铁蛋儿的背,盯着眼前这个参将,目光犀利:“军爷,你最好回去禀告你的都统大人,请示一下看看他让不让我们回藏书楼。我等你。” 这参将对于眼前这人的目光感到有点背寒,哪怕自己在战场上浴血奋战过。所以他断言眼前这人绝非善类。他沉吟了下,给站岗的两个兵嘱咐:“没有我的允许,别让他们过去。”说完,就去找乔都统了。 参将来到前院的院子里,将这事报告给了乔东。乔东听后,想了想说:“让他们过去,但把他们看紧了。” 不一会儿,参将回来,让施慕白他们通过了。 回到藏书楼,施慕白第一句话就说:“你们回屋休息吧。” “你觉得今晚我睡得着?”施迎雪看着他,伸手:“把铁蛋儿给我吧。” 施慕白看了他一眼,把铁蛋儿给她了。 施迎雪抱着铁蛋儿去了后院。 “施先生,我们留在那大堂,哪儿人多,他们还有所忌惮,可现在我们回这里,周围没有什么人,他们要动手岂不更加易如反掌?”细水担心的说。 “只要你们寸步不离我身边,在哪儿都一样。”施慕白盯着她:“今晚谢谢你,虽然没起什么作用,但你能冒着生命危险回来通知我,这份心意我领了。” “你是我主子,我应该做的。” 施慕白摇头笑笑;“能有你这样一个丫鬟,此生无憾。只是你不该回来。” “施先生……” “好了。”施慕白抬手打断了她,他道:“你从顺来旅店赶回来,一路没歇,肚子一定很饿,自己去厨房做点吃的吧。” 说完,施慕白就上了阁楼。 这个时候,大批官兵涌向了后花园,其中不乏弓箭手,将藏书楼给团团包围了起来。因为这妖孽离开了大堂,正合乔东的意,所以就调集人手集结在后花园。 施慕白来到了阁楼上,站在窗前,手拿一根长笛,吹起了笛声。 对于窗外后花园那些源源不断涌进来的官兵,他视若不见。只有他的笛声在这个夜里袅绕。 施迎雪上了楼来。 她的情绪有点低落,她走来从身后抱住他,头搭在他的肩上。闭着眼轻轻地说:“慕白,对不起,要是听你的早点离开这里,就不会让你至身现在的危险中。” 笛声没有停下。 她的声音依旧:“等一下他们要冲上来乱箭齐发,你不要管我们,带上我们会是你的拖累,自己跑。” 笛声嘎然而止。 他的目光阴沉且冷冽,死死盯了一眼藏书楼外面那些官兵,闭上了眼。转过身来,看向她,面含微笑:“你是不是傻?我在乔府潜伏这么久,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全身而退回来赴你约。若是等下我不管你,我跑了,那么我坚持的这些有什么意义?恐怕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活着比死了更难受。所以别在我面前说这些来显你的伟大,来证明你对我的这份感情,我不需要,我只需要你活着。” 她望着他,泪从她脸上滑了下来。 “你哭什么?”他伸手抚摸她的脸,用拇指拭去她脸上的泪,笑着说:“你忘记我的那个未来了吗?他虽然说过,我们会面对一场灾难,但他也说过我们挺得过去,所以我们会没事的,相信我。” 施迎雪哭着点头。 “即使就算今晚会有一场血流成河的厮杀,你也要相信,我绝对有能力自保和护你周全。”施慕白给她一个坚定的眼神:“别紧张了,也别惶恐不安,该紧张和不安的是他们,毕竟他们不知道我这个妖孽会什么时候扑咬他们。” 经过施慕白的宽慰,她施迎雪情绪好多了。 其实施慕白表面这么镇静,可实际上他内心隐有不安,可他不能表现出来,因为今晚一切都看他了,他是一个男人,男人就必须硬起来! “今晚会很漫长,你先休息一会儿吧,等下才有精神应对他们。”施迎雪望着他说。 “休息不会让我有精神。”施慕白望着她。 “那什么才让你有精神?” “你的口水。” 她怔了一下,继而抿唇一笑。他也笑了。 “我们去那边吧。”她含着笑勾住了他脖子。 “好,不给外面那些人看。”他带着她离开了窗前,去了书桌后面的椅子上,抱着她吻了起来。她坐在他怀里勾着他脖子,也吻着他。彼此深吻着。 这个时候前院的院子里。 乔氏族人投票选举大家长已结束,此刻正在清票。 “乔国厚,一票。” “乔国厚,两票。” “乔国厚,三票。” “乔仁,一票。” “乔国厚,四票。” “乔国厚,五票。” “乔国厚,六票。” “乔国厚,七票。” “乔仁,两票。” “乔国厚,八票。” “乔国厚,九票。” “乔国厚,十票。” …… 十二张票,十张票都是乔国厚,很明显,乔国厚获得了族人的拥戴,成为了继乔定远后的第五任大家长。 “谢谢,谢谢。”乔国厚一脸堆笑,拱手面朝在座的族人相谢。只有乔仁和乔枝脸色阴沉,那两票就是乔枝投了一票,然后乔仁自己投了自己一票。 “恭喜八叔。”乔东拱手贺喜,周围的人也纷纷起身贺喜,毕竟这是大家长了,必须恭敬。 “选举也完了,是该……” “是要收拾妖孽了吗?” 乔东的话还没有说完,就有人打断了他。 突如其来来的声音,让在场的人都投眼望去,发现人群里站出来一人,这人两鬓斑白,一袭青色长衫,说不出的仙风道骨。施半仙! 第211章我不相信! 施半仙不跟着施慕白回藏书楼,是有原因的! 他留在前院这个院子里,是想以自己的身份化解乔府即将到来的这场浩劫,因为他知道乔东一旦朝施慕白动手,那绝对是往死里整。而这样一来,以自己对施慕白的了解,他绝不会束手就擒,这乔府今晚绝对会血流成河。手足相残的悲剧绝不能上演,他必须化解这段纠葛了数十年的恩恩怨怨! 椅子上的乔杰见大哥从人群里站出来,他怔了一下。 “你是谁?”身着盔甲气势威严的乔东,一脸肃穆,盯着站出来的施半仙。 “大哥,他是我好朋友施慕白的义父。”乔仁赶紧上前笑说,然后朝施半仙走来,拉着他手,低声说:“伯父啊,我这大哥今晚是回来捉妖孽的,他脾气不好,你不要妨碍他。看看热闹就行了。” “今晚看得恐怕不是热闹,而是血流成河。” “什么?”乔仁目光睁大。 施半仙盯了他乔仁一眼,不再理他,与他乔仁擦肩而过,继续上前两步,扫了周围乔氏族人一眼,目光停留在他乔东身上,朗声道:“乔都统,这乔府闹妖孽大家都知道,大家也惶恐不安,你今夜带兵回来捉拿妖孽,大家喜闻乐见。可有一件事老夫不明,可否请乔都统指教?” “大贤侄,这就是那妖孽的义父,我看他是想拖延时间让那妖孽有准备突围的时间,所以别跟他废话,以免夜长梦多。”乔国厚在乔东身旁低声说。 “乔国厚,你刚刚坐上乔氏一族的大家长,屁股还没坐热,你难道就想这乔府血流成河,不复存在吗?若是这样……”施半仙目光一沉,字字如刀:“那你就是乔府的千古罪人,死后都无颜面见列祖列宗!” “你少危言耸听!”乔国厚怒指他施半仙。 “他没有危言耸听。” 突来的声音,将所有人的目光投向了乔杰乔四爷。但见乔四爷推着木制轮椅出来了,他与大哥乔文对望了一眼,然后目光看向他乔东:“乔东,你最好听他把话说完,否则你会后悔的。” “四哥,你什么意思?”乔国厚脸色不悦的盯着他乔杰。 “老八,为了我们乔府,你也最好放下你那颗急躁的心。” “你——” 乔东抬手制止了他乔国厚,他道:“今夜的乔府被我的兵围得像铁桶一样,别说那妖孽,就是一只蚊子都别想跑不出去。既然这位老先生有话说,好,我姑且听你一言,看看你到底想说什么。” 在场的人又将目光投向了他施半仙。 “方才老夫已经说了,有一件事不明,想请教乔都统。” “只要是我知道的,定解答你。”乔东一脸肃穆。 “妖孽众所周知,十一年前就已暴病而亡,埋进枫林山曾经的乔氏祖坟里。可十一年过去了,如今那妖孽的冤魂回来索命,扰乱乔府,前前后后接连死人。问题来了,那妖孽为什么要回来索命?为什么索命的对象是乔府而不是别的地方?”施半仙盯着他乔东:“乔都统可否回答老夫?” “这……”乔东犹豫了。因为他知道那妖孽为什么回来索命,是当年他们投票弄死的他。可这事要公布于众,无论是对自己还是对乔府,都是不利的,绝对会受千夫所指,万人唾骂。 “这是问题吗?” 乔国厚说话了,他见乔东为难,他帮他说,他道:“那是妖孽,妖孽做事会按我们人的规矩吗?妖孽就是妖孽,妖孽杀人,又想在哪儿杀人,还需要什么理由?” “是吗?”施半仙盯着他乔国厚,一字一句:“人在做,天在看,有些事你觉得能瞒一辈子吗?妖孽十一年前是怎么死的,老夫相信你乔国厚,你乔东,还有你乔小凤,以及死去的乔定远,老夫人,乃至周管家,都知道,也没有人比你们更清楚这妖孽为什么要回来找你们复仇!” 此言一出,乔国厚,乔东,乃至乔小凤,都睁大了双眼。甚至周围这些看热闹的人也开始私下嘀咕了起来。 把乔东他们的脸色尽收眼底,施半仙盯着他们,大喝一声:“你们!接下来还要老夫当着所有人的面大声说出你们当年,造的孽,犯的罪吗?啊!” 这一声大喝,配上施半仙的气势,让乔东这个征战沙场的人都怔了一下,何况乔国厚和乔小凤。 “都是一家人,为何要手足相残?难道仅仅是因为他是妖孽吗?他生来就死了母亲,他当时是一个婴儿,什么都不知道,害死母亲的罪名扣在他身上,让他何以承受?因为他是妖孽,没人疼爱他,同样是府上少爷的他,原本应该锦衣玉食,天真烂漫,却因为他是妖孽受尽了欺凌,活得还不如一个下人,生日就是他母亲的忌日,他一生都不能过生日,这样的他有伤害过谁?伤害过你们吗?他已经够可怜了,却为何连他的生命都要剥夺?你们的良心何在?这些年就不觉得亏心吗?” 没有人说话,就这样沉默着。 “是,他回来了,他长大成人忘记不了那股刻进他骨髓里的恨,原本大好前程等着他,却为了这股刻进骨髓里的恨放弃了一切回来了。他回来只杀过一个人,杀了之后他就心软,他开始怀疑该不该回来,可你们为了各自的利益不折手段,尤其是你乔小凤,那晚你得知妖孽回来又是谁后,你如果以赎罪的心态接纳他,那么我想你娘不会死,可你和你娘蛇蝎心肠,不仅不为当年犯下的罪恶感到歉疚,反而变本加厉斩草除根继续激怒他,这样的你和你娘,死有余辜!” “你——”乔小凤鼓起两只大眼:“老东西,你到底是谁?” 施半仙不理他,而是看向乔东:“你今夜本可以不用带兵回来,因为他已经放下了所有的恨,明天就走了。现在你最好退兵,不要去激怒他,否则我可以这样告诉你,以他身怀的异术,别说你今晚带来的兵,就是你带上整个大宋的千军万马来围剿他,都会死个干净,若不想你的兵枉死在这儿,不想乔府血流成河寸草不生,退兵吧。” 乔东沉默了。 “还有你乔国厚。”施半仙目光盯向了他乔国厚,他说:“你恨他,也惧怕他,所以你让乔东带兵回来剿灭他,可你不知道他已经放弃了对你的报复。你女儿虽不是他杀的,却多少与他有点关系,也正因为你女儿的死让他深表歉意,所以他就放弃了对你的报复,算是你女儿代你死了。剩下的,你还追究什么?只会增添无谓的杀戮。明天他就走了,一切随他的离去而离去吧,好好做你的大家长,兴旺乔氏一族。” “今晚这么大的场面,他害怕了?让你这老家出面求情?呵!”乔国厚冷笑一声。 “他在乔府玩弄我们,你说算了就算了?你为妖孽说话,我看你居心叵测,你让乔东退兵,是想让他有机会逃吧?呵,你想得太天真了,他既然让你来,告诉了你这些,就说明信任你在乎你,好,抓了你就不信他不就范,来人,把他给我绑了。” 随着乔国厚的一声大喝,几个家丁上来了。 “放肆!”乔杰猛地拍了下轮椅扶手,盯着那几个上来的家丁,脸色铁青:“今晚谁敢动他,我要他脑袋!” 几个家丁你看我,我看你,不敢乱动。 “四哥!”乔国厚脸色阴沉地盯着他乔杰:“你何要护着他?” “因为我知道他是谁,我也知道他是为乔府好。”乔杰盯着施半仙:“事已至此,大哥,表明身份吧。” 乔杰的话一出,在场的人都愣了。都惊愕的望向他施半仙,尤其是乔东,看向他乔杰:“四叔您,您叫他什么?” “本想不在你们面前表明我身份,因为你们对老夫只是听说,却从未有过记忆。可事到如今,也不得不让你们知道了。”星辰下的施半仙,仙风道骨,扫了在场所有人一眼:“我是乔文。” 乔国厚目光睁大:“什么?” “怎么可能,你……”乔小凤也是难以置信的望着他。 “他没有骗你们,他确是离家几十年的大哥。”乔杰望着大哥乔文:“也许你们对大哥没有影响,但我小时候却是和大哥一起玩耍过,对于他的样貌历历在目,即使岁月将他催老,仔细辨认也能认出他。” 这个时候一旁的乔仁意识到了什么,身子不由得一退,闭上眼,双手握成了拳头。猛地睁开眼,眼里有了血丝,上前抓着他施半仙的双肩一字一句:“我不管你是不是我那离家多年的大伯,我只想知道一件事,我那施兄施慕白到底是不是妖孽乔修?” 施半仙看着他,一声叹息。 “乔仁,我知道你不愿接受这个事实,可他真的是你三叔的儿子乔修。当年,是我把他从墓里救出来的。” 这话一出,周围的人无不睁大了双眼。 尤其是乔枝,她惊得说不出话来。 慕白哥是妖孽乔修?! 这不仅仅是一个身份转变那么简单,而是涉及自己的感情,自己和他已有了夫妻之实,他怎么可能是妖孽乔修?不,不可能,自己那么喜欢他,他不是妖孽,绝不是! “我不信,我不相信……”乔枝的眼泪夺眶而出,极力的摇着头:“我不信,我要问问慕白哥,他一定会告诉我,你们都在撒谎,都在撒谎——” 乔枝跑了,朝着后花园的方向哭着跑去。 “小姐,小姐。”杏儿赶紧追了上去。 周星也意识到了什么,也赶紧朝后花园跑去。 所有人也涌向了后花园。 第212章现在信了吗! 藏书楼。 星辰下,整个后花园全是官兵把守。 里三层外三层将藏书楼围得水泄不通,无数弓被拉满了弦,箭在弦上,对准藏书楼。只要一声令下,藏书楼绝对会被射成一个刺猬! 阁楼上,施慕白正站在窗前吹奏笛声。 在他身后不远处,施迎雪正在和细水聊天。 之前施慕白和施迎雪两人在椅子上热吻,谁知道细水去厨房做好了饭菜,上来问问他们需不需要吃一点,结果上楼来就看见了他们姐弟抱在一起在接吻,当场就把细水惊呆了,惊得抬手掩捂住了嘴。 细水之所以会惊讶,是她还不知道主子和他姐的关系,只知道他们是姐弟,所以突然看到他们姐弟抱在一起接吻就吓到了。这个时候椅子上抱着施迎雪接吻的他们,也发现了楼梯口的细水。 两人也怔了一下,施迎雪更是羞红了脸把头埋在施慕白脖颈里。 对于细水的突然出现,施慕白没有多少反应,起身说了句:“不要惊讶,她不是我亲姐,我们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彼此爱慕,如今她是我未婚妻。” 说了这么一句后,施慕白就拿着长笛去了窗前。 而施迎雪和细水面面相觑,紧接着施迎雪尴尬笑了一下,然后给她细水讲起了她和施慕白的事。 细水听了施迎雪给她讲了以前的事,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 施迎雪看着她,瞅着这个小姑娘,她拉着她细水的手说:“细水,慕白已经把你和他的事给我说了。” 细水惊啊一声,望着她。 施迎雪摇头笑笑:“不要紧张。这件事已经过去了,也谢谢你那晚帮他,要没有你,他恐怕就成禽兽了。” 细水低下了头:“对不起,都是我害的。” “我已经说过了,这事已经过去了。”施迎雪摸了摸她的头:“今晚也谢谢你回来给他报信,足以可见你对他的忠心,他能有你这样一个丫鬟,是他的荣幸。不过你真打算跟着我们吗?” 细水抬起头,望着他,又望了一眼窗前吹笛的施先生,她抿了下唇说:“我不知道该去什么地方,我也发过誓,要一辈子追随施先生。”说着话,望着施迎雪:“施姐姐,我不瞒你,我确实喜欢施先生,可很多女孩子都喜欢他,我喜欢他,仰慕他,跟着他不是要让他给予我什么,我也没有非分之想,因为我知道我是什么身份,我只是一个丫鬟,他对我好,我也对他有愧疚,所以做谁的丫鬟不是做?与其给别人做丫鬟去伺候别人,我宁愿做施先生的丫鬟伺候施先生,我就是想跟在施先生身边,他是我主子,我一辈子是他丫鬟。施姐姐,你让我跟在施先生身边好吗?” 施迎雪就这样望着她细水,良久她才这样说:“不是姐姐我不让你跟着他,是怕你受委屈,毕竟我们离开乔府后,会走南闯北,过着居无定所的日子,不像乔府这样不为生计发愁,只需要每天生火做饭就行,会走很多路,有时候脚都会起泡,这样的日子你承受得起吗?” “我承受得起,我不怕。”细水急着说。 施迎雪不言了,拍了拍她的肩,想了想,这样说:“既如此,那好吧,不过以后你不用伺候他,他皮糙肉厚没那么娇贵,你跟着我,你我以姐妹相称。” 细水啊了一声,望了一眼窗前的施先生,她说:“这,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他都听我的,除非你不想伺候我,要去伺候他。” “施姐姐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我只是一个丫鬟,不敢和施姐姐你称姐妹。” 施迎雪摇头笑笑:“有什么不可以的。就这样定了。” 细水点了下头,含着笑望着她唤了声:“姐姐。” 这个时候窗前的施慕白突然停下了笛声,因为他的目光见到了后花园的官兵当中跑着一个人,在那人后面还跟着无数人一起朝这藏书楼涌来。 “该来的,还是来了。” 施慕白的话,让施迎雪和细水都投来了目光。 “慕白哥,慕白哥……”乔枝在藏书楼下面喊。因为藏书楼的院门被关上了。 “慕白兄。”周星也在下面喊。 窗前的施慕白闭上了眼。 下一秒,他转身朝楼梯口走去。 “慕白……” “你们就待这里,不要下来。”施慕白留下一句就走了。 下了阁楼的施慕白,边走边摘下了他的手套,一双白皙的手暴露在空气中。他来到紧闭的院门前,沉了口气,将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施慕白一出现,外面的官兵一阵骚动,紧握了一下手中明晃晃的刀,弓箭手也齐齐的对准了他。 “慕白兄,他们说……” “慕白哥……”乔枝推开周星,抱住了门口的他,眼里含着泪望着他:“他们说你是妖孽乔修,我不信,他们又想冤枉你,上次冤枉你不行,这次又来……我不信……你告诉我,他们是骗我的……” 周星见乔枝哭泣着抱住了他,也不好在说话了。 这个时候乔仁,乔东,乔国厚,乔小凤,施半仙等人全部来到了这后花园,站在了藏书楼外面。 “乔都统,现在要动手吗?”一个参将来到乔东身边询问。 乔东盯了一眼院门口被乔枝抱着的施慕白,沉了口气说:“先看看再说。” 星辰下,藏书楼院门口。 施慕白对于乔枝抱着自己,他无动于衷,就这么站着,目光盯着前方对他虎视眈眈的这些官兵。 有风拂来,吹拂起了他的衣衫。 “慕白哥,你说话啊……”乔枝望着他。 “乔枝。”施慕白闭上了眼,他说:“我是妖孽,我是乔修,我这次回江州乔府,就是复仇的。” 乔枝手有点抖,仿佛听错了,一抹笑尽显脸上,望着他:“你跟我开玩笑吧?……这……这不好笑,你是不是还生我什么气?故意拿这气我对不对?” 乔枝万般不信他施慕白是乔修! 她对他倾注了太多感情,付出了一切,可到头来最爱的男人是自己堂哥,他的身份就是一个深渊……她无法接受,也接受不了。 “我知道你难以接受这个事实,可我能说的只有……”施慕白看着她:“抱歉。” 说着话,施慕白推开了她。 “不!”她含着泪冲他歇斯底里。 “不管你信或是不信,我都是妖孽。我也知道你会很伤心,可你我没有结果,我也知道你是真的喜欢我,爱我,可我对你没有爱,对不起!” 乔枝上前一步,抓着施慕白的手,微笑着摇头:“不…你骗我的对不对?昨晚上你还说要劝你义父,让他同意我们在一起,还说永远不分开,难道这都是我做梦吗?” “唉!”施慕白一叹,推开她的手,沉缓的说:“乔枝,昨晚我不知道今夜乔东会带兵回来围剿我,因为明天送你爹下葬后,就走了,永不回来,所以昨晚为了让一切看起来都正常和平静,我只得继续伪装。我也知道你难以接受这个事实,但我相信,过一段日子就好了。” 听着他刺心的话,眼泪瞬间溢出了眼眶,身子向后退了一步,摇着头说:“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你是骗我的…我不信……我不相信……你和我都有了夫妻之实,难道这也是假的吗?” “是!”施慕白不否认。 “什么?……”乔枝快崩溃了,含着泪极力摇头:“不可能……绝不可能!” “是,在你眼里我是和你有了夫妻之实,因为你和你哥对我下药,以为万无一失,可那晚我打晕了你,我没有碰你,只是脱了你衣服和你躺一起,造成了你我有了夫妻之实的假象,那床上的血也是我自己割的手指。” “不可能!”不远处的乔仁已脸色铁青,死死瞪着院门口的施慕白,似要将他活吞:“那晚给你下的药,你绝不可能抵抗得了。” “乔仁。”施慕白盯着他:“你让细水给我下的药,我的确抵抗不了,但那晚我真没有碰你妹,至于那晚我是怎么度过的,就不需要告诉你了。反正你妹现在还是处子之身就行了。” “为什么会这样……我不相信……”乔枝已泪流满面。 “你要眼见为实我不爱你吗?”施慕白深深的看了一眼她乔枝:“好,你看着!” 说着话,施慕白朝阁楼上喊:“迎雪,你下来。” 阁楼上的施迎雪怔了一下,然后下来了。 下来的她来到施慕白身边,问:“什么事?” “你看好了。”施慕白盯了她乔枝一眼,然后转过身就搂住施迎雪,直接和她接吻。 看着这一幕的乔枝睁大了眼眸! 不仅是乔枝,周围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包括旁边的周星。周星已惊得说不出话来,指着他:“我,我擦,她,不是你姐吗,你…….” n秒过后,施慕白松开了施迎雪的唇,施迎雪已懵在当场,当着这么多人吻自己,她真的是又羞又怒,但也没有说什么,就这么站着。 施慕白转过身来看着乔枝:“我爱的人是我姐,当然,她自不是我亲姐,也不是我义父的亲闺女,但我们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我回乔府本可以当天就杀光所有人,可我没有那么做,就是因为我还得全身而退见我姐,见我的未婚妻。你,现在相信了吗?” 第213章硬碰硬,代价! 看着他们接吻。 乔枝突然感觉天塌了,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了起来,晶莹剔透的眼泪不停的溢出眼眶,划过抽抖着的面部肌肉,低低声音响起:“…为…为什么?为什么你要骗我?为什么……” “不…我不相信……我那么爱你,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你为什么要骗我?” 星辰下。 看着乔枝流着伤痛的泪水,施慕白一脸漠视,不看她:“我承认我欠你一份情,但这份情若有来生,必还你,今生,忘了我吧。” “我他妈杀了你!” 一声爆喝传来,所有人将目光投向了乔仁。 月光下的乔仁一脸的狰狞,瞪着一双充满血丝的眼,朝着他施慕白一步一步走来,咬牙质问着他:“我拿你当兄弟,比我亲兄弟还要好,你要什么,我都给你,我他妈到底哪儿对不起你,你要这样对我?啊!!!”距离他施慕白还要两米,乔仁就如一匹狼扑了过来。 啪!施慕白抬脚就把他踹开了! 周围都惊了一下! “慕白兄,你——”周星忍着火气,赶紧搀扶被踹飞在地上的乔仁。 星辰下的施慕白,一袭白衫站在院门口,盯着被踹倒在地的乔仁,脸色没有任何表情:“我知道你气愤,我知道你接受不了,我也知道你现在恨不得喝我的血,吃我的肉,但你扪心自问,你有拿我当过兄弟吗?” 乔仁被周星扶起来,怒不可遏的瞪着他施慕白。 “你和乔枝,你们兄妹背着我害乔微音的时候可有想过我是你兄弟?可有想过她乔微音是你堂妹?她那点对不起你了?不过是妨碍了你的利益,你就下如此手段,你还是人吗?还有你们兄妹给我下药,那时候又想过我是你兄弟吗?为了达到你的目的,你不折手段,你对我好是有目的的,我相信我若对你没有一点用处,你绝对会像杀一条狗一样宰了我。所以,不要来责备我,你比我高尚不到哪里去!” “你,你早知道乔微音这事了?”乔仁不可置信的瞪着他。 “乔府对于我来说,没有任何秘密可言,也是我要继续潜伏在乔府,否则我早宰了你为微音报仇,虽然我知道与微音没有结果,但她对我的那份感情是真的,她死的时候我真的痛了。”说着话,目光看向下面人群里的乔国厚:“今晚所有人都在,一切都公开了说吧。乔仁,你大婚那晚你的妻子会被人侮辱,就是他乔国厚找人干的。” “你这妖孽胡说什么!”乔国厚脸色铁青,怒指他施慕白。 乔国厚刚刚接掌大家长位置,周围也都是族人,一旦这事被公开,他这个大家长休想坐稳了。甚至还会惹上一连串的麻烦!必须否认! “为你女儿报仇,你以牙还牙,这无可厚非,所以承不承认随便你,反正这事也没几个人知道。”施慕白冷声一笑,盯着他乔国厚:“若我所料不差,你怀疑我是妖孽,应该是从我被乔仁从清泉寺接回那天开始的,可你不敢确定,所以你在你娘寿辰那天来了我院里,明着是挑拨离间,实则是在试探我,若是当时我答应去你府上住,你会打消我是妖孽的念头,可若我不答应去你府上,那我是妖孽确信无疑了。也是当时我没有想到这一点,所以没有找你麻烦。也估计你当晚就着手给乔东写信,因为只有这样,根据乔东距离江州的路程推断以及调兵准备,刚刚这两天到。我说的没错吧?” 乔国厚不言。 他不言,乔东却是知道这件事,因为他根据收到信的时间来推断,已间接证明了他施慕白没有推断错。他道:“妖孽果然是妖孽,这么隐秘的事都被你分析的一毫不差,也难怪我乔府死了这么多人,你却还安然无恙!” “细水。”施慕白盯着他乔东。 “施先生。”细水在施迎雪下楼的时候就跟着下来了,此刻和施迎雪站住施慕白身后。 “去屋里给我搬把椅子出来,今晚有得聊。” 细水赶紧去了屋里,搬了一把太师椅来到了藏书楼院门口。 施慕白坐在这把太师椅上,坐在这院门口,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 椅子上,一袭白衫的他盯着下方的乔东,他道:“乔东,你我虽从未谋面,但我研究琢磨过你,你胆大心细,一腔热血很有正义感,当年你投我票让我去死,我也打算让你死,死期就是今夜!” “你试试看!”乔东冷笑,手也放在了跨在腰间的腰刀上。 “你不要以为周围全是你的兵,就认为今晚我必死无疑,也不要以为整个乔府被你封锁了,我就逃不了,告诉你,你的这些兵在我眼里,就是一具又一具尸体,我要走还没人能拦得住,普天之下我若不想死,还没人能杀得了我。不怕你这么大阵势,你看我给不给你好话求你放我走,我们就来硬碰硬,看谁会死,谁会活!” “你!别!逼!我!”乔东牙缝里蹦出了这么几个字。 “我从来不逼人,不过你我硬碰硬之前,我有必要给你分析一下我们开打的结果,可愿意听?” “洗耳恭听。”乔东盯着他。 “我是妖孽,你乔东已确定了,那么你就该知道我身怀雷电。所以我要杀起人来,你们谁也近不了我身,你们只能朝我放箭,一支箭或许我能躲过,可你乔东会想,万箭齐发,恐怕我这妖孽会被射成一个刺猬,是吗?” “不然你以为呢?” 施慕白笑了:“那你听好了,我的闪电足以阻挡一切射来的箭支,若是不信,你叫十个弓箭手朝我放箭试试,看我能不能挡下你的箭。” 乔东眉头邹起。 “不用担心你会激怒我,这次是我让你向我动手,算是测试。来吧。”施慕白坐在椅子上不动:“周星,乔仁,乔枝,你们不想受伤就让开。” 周星赶紧退到一边,乔仁也赶紧把小妹走。 这样一来,施慕白和前方乔东等人的距离之间,就空旷了。 “慕白……”施迎雪在椅子旁担心的望着他。 施慕白抬手:“不要说话,就站我后面。” “这可是你说的。”乔东微微侧头:“十名弓箭手准备。” 十个弓箭手上了前来,单腿跪下,朝着前方那院门口的施慕白拉满了弓,十支箭头对准了他。 此刻,在场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乔东抬手:“放!” 咻咻咻——!!! 星辰下,一声令下,十支箭从前方射来,刺穿黑夜,以快如闪电的速度直逼施慕白面门。 椅子上的施慕白嘴角上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抬起右手,五指成爪,耀眼的闪电如章鱼的触手划破长空。 所有人瞪大了双眼。 那射出的十支箭就那样被阻挡在了他施慕白身前一米开往,前进不了分毫,像是被那触手一般的耀眼闪电抓牢一样给定格在了半空中。 退到一边的周星看呆了,那些官兵也张大嘴说不出话来。更别乔仁和乔枝,以及乔东了。 施慕白五指成爪的这只右手,像使力一般微颤了一下,那定格的十支箭就砰砰砰几声,带着火花爆断开来落在了地上。施慕白也收回了手,看向他乔东,轻佻一下眉,邪魅一笑:“信了吗?” 乔东不说话。 “或许你会说才十个弓箭手,我可以阻挡,若是在场的所有弓箭手从四面八方朝我放箭,我是不是就阻挡不了?”施慕白盯着他:“的确,要是你们所有人从各个方向朝我放箭,我是顾不过来。但你别忘了,我不会这样坐着等你们朝我放箭,我会反扑你们,在我运动奔跑中,又这么多人,你们恐怕射不中我,只会射中你们自己人,加上我的反杀,你们会一个一个成为焦黑的尸体。” “你一个人是可有这样做,可你没有要保护的人吗?”乔东反问。 “你是说我义父?我未婚妻?还有我的丫鬟?” 施慕白摇头笑笑:“乔东,我义父不是别人,他是乔文,你亲大伯,你杀了他,你就是大逆不道。所以我不担心他的安危,至于我的未婚妻和我的丫鬟,你可以不把她们当人,把她们当靶子,用她们来要挟我。但我得告诉你的是,我的未婚妻施迎雪,我很在乎她,但我不会为了她而束手就擒,知道为什么吗?” 施迎雪这个时候眉头邹起,很是无语地盯着他施慕白,她倒想听听这家伙为什么不会为了自己而束手就擒,难道他不在乎自己? “为什么?”乔东问。 “因为我一旦束手就擒,那么我的下场就是一个死字。而我未婚妻施迎雪像我爱她一样爱我,我要是死了,她绝不会独活。她要是死了,我束手就擒有什么意义?我自然会杀到底!” 乔东不说话了。 “再有一个,我未婚妻施迎雪要是在我之前死了,不管是被你的兵误杀还是怎么的,那么乔东,我可以这样告诉你,她是我的一切,没有了她,我会没有任何做人的底线,我会把你们当畜生一样一个一个分尸,今晚你们有多少人我就会杀多少,整个乔府鸡犬不留,甚至整个江州城都得给她陪葬!而我,依然会活着,活着杀到你的军营,杀光你所有士兵,以及追杀到你每一个士兵老家,诛杀他们三亲六姑。” “你——”乔东脸色铁青,死死瞪着他。 在场所有官兵有一个算一个,无不是心惊骇然,你看我,我看你,开始有了退意。因为这妖孽刚才表现出来的实力,绝对能办到!如此一来,不管杀他,还是用他在乎的人要挟他,都会是一场尸横遍野的恶战!这是一场有死无生,有输无胜的血战! 这个时候,无数人都将目光投向施慕白身后的施迎雪,都在观瞧这是怎样一个女子,会让这妖孽如此在乎,如此的不惜一切代价要守护! 第214章你不公平! 硬碰硬的后果,被施慕白分析了出来! 这个后果是他乔东承受不起的! 甚至从此刻那些官兵们面面相觑的表情来看,即使乔东下令围剿自己,这些当兵的也不会那么积极,更没有一个人敢伤她施迎雪,以及不敢拿任何人来要挟自己! 这是他施慕白要的结果! 因为他知道今晚自己是弱势,对于弱者,没有人会同情,何况自己还是一个人人得而诛之的妖孽,所以不管自己说什么好话来服软,都会没有用,只会获得四个字“罪有应得”。当然自己恶战之后逃得走,可迎雪她们呢?带着她们一个都走不了,所以要想都安全,只有硬起来,以强者强硬的态度,震慑这些对自己虎视眈眈的人,让他们惧怕自己,让他们忌惮围剿自己,只要他们心中有了退意,那么让他们撤兵,不过就是找一个让他们下台阶的理由罢了。 “乔东,这场恶战打不打,全在你一念之间。”椅子上的施慕白,沉了口气,继续说:“其实乔东,我虽说是妖孽,可我依然有人性,从不滥杀无辜,本来我明日就离开的,因为我要杀你,杀乔国厚,杀乔小凤,杀四夫人月娥,是两天前的事,那时候本想着等你回来就把你们一网打尽,省得你们有漏网之鱼。” 这话一出,乔国厚,乔小凤,站在乔杰身后的四夫人,都是脸色一变。 “奈何我义父他们比你乔东先到两天,他劝我放下了这股恨,说你乔东的生死属于战场,我们大宋需要你,百姓需要你。” “说四夫人月娥,你当年我投票是身不由己随大流,本性不坏,这些年照顾我四叔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若是杀了你,我四叔怎么办?” “还有乔小凤,我义父让我宽恕你。” “还有你乔国厚,我本就不想杀你了,你女儿代你死了。” “所以这股恨逐渐在我心中消散,要不是我义父的真实身份是乔文,他想回乔府看看他的家,送送离世的亲人,我早走了。本来也决定明天我们就走,不打扰任何人,可你乔东今晚兴师动众带兵回来了,也罢,要不要围剿我你自己决定,反正后果我是给你分析了。” “都统大人,既然这妖孽要走了,我们是不是……”一个参将在旁边试着问。 乔东没说话,他在犹豫。 旁边的乔国厚听那参将的意思,知道不妙了,他当即怒指他施慕白:“好你个妖孽,你真是能言善辩,我告诉你,你今晚想走,门都没有,你害死我女儿,杀了我娘,把我们玩得团团转,你觉得我不会杀你?” “你娘不该死吗?!”施慕白怒声反驳,瞪着他乔国厚。 乔国厚也瞪着他。 “你娘一生当中做下的孽少吗?恐怕比任何人都多,当年拍板让我去死,之前她还毒死二夫人,也就是我奶奶,这笔账怎么算?至于你女儿,她的死虽不是我杀的,但也因我而起,所以让她代你死,也算一命抵一命。而现在,你确定要和我来个你死我活?” 施慕白鼓起两只眼睛瞪着他。 “是不是要让我说出第二任大家长乔安是怎么死的,我六叔乔邦夫妻又是怎么死的?还有乔西他娘又是怎么疯的?这一件一件肮脏龌龊的罪恶,要不要我一件一件让全府的人知道?” 乔国厚心吓一跳,脸色更是大变,指着他:“你,你……” 他知道施慕白要说什么。 因为听施慕白的口气,似乎是知道当年那件杀乔北他娘和他爹的事,也确实知道,否则不会知道自己娘当年毒杀二夫人的事。这些事一旦捅出来,那绝对是一个毁灭的打击,自己刚刚坐上的大家长位置,定不保,也绝对落个千夫所指,甚至会被乔氏族人赶出乔府。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就为杀他施慕白,何况杀不杀得了还是一个未知数,既然他明天要走了,那就随他去吧。 院门口椅子上的施慕白,大喝一声:“你想好了吗!” 乔国厚闭上了眼!说了这样一句:“大贤侄,退兵吧。” 乔东眉头邹起,看向他:“八叔,你到底干了什么?” “没有,别听他胡说。”乔国厚闭着眼,不看他乔东。 “乔修。”乔东不在问他乔国厚,而是盯着他施慕白:“你刚才说我五叔,我六叔六婶,他们到底是怎么死的?还有你说二奶奶被三奶奶毒死的,这又是怎么回事?” 乔东对于这些事不知情,可他相信这妖孽既然敢说出来,那绝不是空穴来风,何况这八叔还服软了,这里面绝对有猫腻。 “你别问了。”乔国厚呵斥他乔东。 院门口坐在椅子上的施慕白,笑了,他瞅了一眼惶恐中的乔国厚,又瞅了瞅人群里的乔西他娘,他这样对乔东说:“乔东,你今晚带兵回来最应该做的不是围剿谁谁谁,而是把乔府早已抛弃的正义、道德、人性、亲情给扶正,让乔府头上的天,晴空万里。” “什么意思?”乔东不是很明白。 “你这个妖孽!”乔国厚睁眼怒指他:“你要是敢说出来,我一定把你碎尸万段!” “八爷,都这个时候了,为何不敢面对呢?即使今夜我不说,你觉得这件事就瞒得过去吗?你以为我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我告诉你,乔西他娘的疯病已经好了,他继续装疯就是等着你回府亲手手刃你!趁大家都在,公开一切,你或许还能捡一命!” “什么?”乔国厚下意识投向了人群里,寻找乔西他娘。 这个时候所有人也将目光投向了乔西他娘,都惊讶乔西他娘的疯病居然好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乔北,乔西,乔西他娘,别掖着藏着了,出来吧。”施慕白朝人群里喊。 事已至此,乔西他娘已隐藏不了了。 在所有人注视下,乔西他娘披散着一头银白长发,走了出来,身旁跟着乔西。乔北也从另外一个地方挤了出来。乔西他娘一出来,目光就如野兽一样死死盯着他乔国厚。 “五婶,你的疯病真的好了?”乔东望着她问。 乔西他娘不说话,只盯着他乔国厚。 乔国厚做贼心虚,不敢看她的目光。 “没想到我这把老骨头还有清醒的一天吧?嘿嘿嘿嘿嘿。”乔西他娘阴阴地笑了起来。 “操尼玛!”乔北跑来,抬脚就踹在了他乔国厚身上,如狼一样扑在他身上挥拳就打:“死老狗!杀我娘,杀我爹,你知不知道这些天我做梦都在啃你的骨头!” 乔北在打乔国厚,乔西也冲了过来打。 乔国厚的儿子妻子女婿赶紧阻止他乔北乔西,乔东也叫他的兵制止。 乔北乔西被拉开后,乔东揪住乔北的衣领,瞪着他:“说,到底怎么回事?” 下面陷入了一片混乱,乔北和乔西也将乔国厚犯下的罪恶说了出来。听得在场所有人无不惊骇了目光,甚至乔国厚的儿女听到这些,都一脸的不可置信。 施半仙这个时候来到了施慕白面前。 “你为何要把这件事抖出来?”施半仙盯着他。 施慕白也望着义父:“您认为我不该抖出来吗?” “你的强硬已经把你自己的危机解除了,为何还要再生事端?你知不知道,这件事抖出来,威名远播的乔氏一族就完了,从此名誉扫地,在外人眼中,乔府就是一个藏污纳垢生长罪恶的地方,在江州将永抬不起头来。这虽说让你痛苦,可也不该毁了这个家!” “义父您错了!” 施慕白从椅子上起身,与义父对视:“您认为我抖出来是为我自己吗?我告诉您,不是。我若不抖出来,今晚大家都走了,我们也走了,您觉得乔府就安然无恙吗?不会,只会更加罪恶,因为乔西他娘城府很深,她和乔西以及乔北早就计划好了,一定要手刃乔国厚,夺回大家长位置。他们杀了乔国厚,乔国厚的儿子又要杀他们,你杀我,我杀你,手足相残继续上演,那时候乔府才真的完了。现在我抖出来,就是公开说,一切肮脏罪恶的东西都拿出来见见阳光,只有见了阳光,一切掩埋深处的伤痛才能蒸发地淋漓精致,才能干净,才能让乔府头上的天晴空万里,乔府也才能平安,您这乔家长子才能走得安心。” 施慕白想事从来是长远考虑,所以他说出这番话,施半仙沉默了。 “走吧,这儿已没我们什么事了。” 说着话,他就要转身进藏书楼。 “你不公平。” 声音突然传来,带着绝望 施慕白回头,见到了乔仁。 此刻的乔仁眼眶红红的,一脸消沉地盯着他施慕白。 “我那儿不公平?”施慕白直视他。 “你回来复仇我无话可说,可你应该一视同仁,凭什么只杀我爹,不杀他们?啊!”乔仁冲他歇斯底里的吼,对这事怒不可遏。 确实是这样! 乔仁为了施慕白这个奇货,付出很多! 为他害了自己堂妹乔微音,让自己禽兽不如! 为他彻底与那老狗翻脸,让那老狗害了自己的新婚妻子,遭受了奇耻大辱,受了无数罪。 为他得罪了自己的姑姑,使其在大家长选举中站在了那老狗一边。 也是因为他,爹死了。 还是因为他,自己翻盘的路彻底断绝,让如今的自己家破人亡,什么都没有了!自己是他这场复仇中最大的受害者! 如果他公平一点,自己或许会好受一点。 可他凭什么只杀自己爹,不杀他乔国厚?凭什么?!!! 更可气的是,他还是自己邀请回来的,以为邀请了一个奇货回来,不曾想邀请回来的是一个死神! 自己就像一个白痴被他这个妖孽玩得团团转,被他害得失去了所有,一切的一切,整个乔府最悲哀的莫过于自己,被他妈卖了还与他称兄道弟,奇耻大辱,他不能接受这个事实!不能,绝不能! 第215章你会有报应的! 群星璀璨,皓月当空。 被官兵里三层外三层包围的藏书楼,水泄不通,到处都是人。灯火通明映照出了两处事端。一处是乔国厚与乔西乔北两房人的恩怨,一处是施慕白和乔仁的纠葛。 星辰下,藏书楼院门口。 对于乔仁的质问,对于他脸上那临近崩溃的表情,施慕白闭上眼做了个深呼吸,然后睁开,他道: “乔仁,我不杀他们的原因,之前我已经说清楚了。我也知道你不能接受这个事实,你对我付出那么多,到头来倒却成为了乔府里最大的受害者,你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但你可曾想过,为什么会这样?” “因为我傻,我白痴,我把你这个死神请回来了!”泪,从乔仁的眼眶里夺眶而出。 乔仁是一个不轻易落泪的人! 此时此刻,可见这件事对他的打击有多深,多大! “你错了!”施慕白摇头:“临安酒楼,那次即使你不邀请我来江州,我也会偷偷回江州,然后找个理由碰见你,从而正式回到乔府。你的邀请不过是让我少走一些弯路。你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不是因为你把我当兄弟,却被最好的兄弟背后捅你一刀,不是因为这个而痛心绝望,因为你从来没有把我当真正的好朋友和兄弟,你是因为在我身上付出的一切没有得到应有的回报,你才不甘心。” “当然不管你甘不甘心,事已至此,也改变不了什么,你作为人子,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你要报仇随时来找我,但你得有那个实力。另外杀你爹这事,我不亏心,因为一想起你对我所做的一切,我就恨不得屠灭整个乔府,不杀你,已算我对你仁慈。” 乔仁闭上了眼,双手死死握着拳头。 “慕白兄,你,我……”周星此刻真不知道该说什么。 “周兄,我之前和你说过,我是真心拿你当朋友,不告诉你这一切,是不想把你拖下水。与乔府的恩恩怨怨,是我和乔府的事,与你无关,更与我和你是朋友无关,如果介意这件事,要和我断绝来往,我尊重你。” “不是,我,你……我他妈现在还处于懵逼状态,你让我缓缓。”周星今晚确实震惊了,一切来得太突然。 “那我呢?……”乔枝含着泪问。 是啊,还有乔枝呢。 施慕白目光看向她,说实话,对于乔枝,他没有对乔微音的愧疚那么强烈,但也有点不忍,毕竟乔枝犯下的那些罪恶也都是因为爱自己,若自己回来不招惹她,不利用她,不欺骗她的感情,或许她不会这么伤心绝望。排除一切的一切,就单说她对自己的这份感情,绝对是真挚真诚的,不输乔微音。 也许乔微音是幸运的,因为她至少不会面对这个绝望的结果。 可她乔枝虽活着,却是不幸的,要面对这样一个哭笑不得的绝望,是坠入了深渊地狱,竟爱上了自己的堂哥,还爱得这么无可救药。 “乔枝,我承认我欺骗你感情不对,可我又能怎么办呢?我来乔府必须要有一个掩护,谢谢你这些日子为我出头。它****若遇到了什么难处,只要开口,我定帮你。” “我不需要。”乔枝怒嚎起来,泪水如坠落的流星划过脸颊,撕心裂肺的声音响起:“为什么……为什么你要骗我?我是那么那么的在乎你,爱你,恨不得把我的命给你,为了你我害了我堂姐,为了你我和姑姑翻脸,为了你我失去了我爹,为了你我家破人亡……我已爱你爱的无可救药,我好恨我自己,我拔不出来了,我怎么办?……” 乔枝整个人泣不成声:“.曾经在我耳边那些誓言,我现在还记得……这一切我真的无法接受是假的……你潇洒的走了,你知道别人以后会怎么看我吗?你比杀了我还让我难受……” “对不起。” 施慕白都不忍心去听,更不忍心去看泪流满面的她!唯一能说的就是这句:对不起! “是我太傻,太天真,天真得相信了你的花言巧语……现在我不要你的对不起,我就问你一句话。”她哭着说。 施慕白看向她。 说实话,施慕白已经猜到了她要问什么,那就是如果自己不是妖孽乔修,不是她堂哥,会爱她吗? 对于这个问题,施慕白不想伤害她,所以不等她把这个问题说出来,就率先开口:“乔枝,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我可以回答你,如果你我不是堂兄堂妹,你为我付出这么多,我会爱上你,可奈何,你我是兄妹,忘了我吧,欠你的情,我今生是还不了你,唯有来生。” “不是。”乔枝流着泪否认他。 施慕白眉头微邹:“什么?” “你回答的这个问题,不是我要问的,而是……”乔枝含着泪朝他走来,她已经疯狂了,她被泪迷蒙的眼望着他:“我不管所有的所有,我不在乎世人的眼光,我不在乎你是不是妖孽乔修,更不在乎你是不是我堂哥,我只知道我很喜欢很喜欢你,爱你爱得无可救药,我不能失去你……我愿意跟着你,你要我吗?” 哗喳!乔枝的话如晴天霹雳让周围的人都身子一抖,睁大了目光望着她。 疯了,她乔枝疯了! 明知道这是她堂哥,有血缘关系,竟还要不顾一切伦理纲常和自己堂哥在一起,做堂哥的女人。她不是疯了又是什么?也足以可见她对施慕白的这份感情真的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 施慕白睁大了双眼,说不出话。 他身边的施迎雪和细水更是心惊骇然。 施半仙则闭上了眼,喃呢着:冤孽,冤孽…… 乔枝带着被泪水迷蒙的双眼望着他,双眼中竟是期望:“可以吗?” 啪!一记耳光甩来! “你这个疯子!”乔仁冲来揪住她乔枝的头发,红着眼眶,怒瞪她:“你在这样胡说八道,信不信我宰了你!”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乔枝带着泪笑了,笑着猛地一下推开她哥乔仁,瞪着他,咬牙切齿歇斯底里:“我是疯了,这是谁逼的?是你把我推入这个深渊,让我爬不上来,你现在凭什么教训我?你有什么资格?我的事我做主,我就是喜欢慕白哥,是他堂妹又怎么样?我心里不这样想就行了,我只知道他是我爱的人,我爱的不是他的身份!” “你,你——”乔仁已说不出话来,气得他捂住了自己胸口:“你他妈无可救药,你……” “乔兄,你不要紧吧?”周星搀扶他。 施慕白这个时候闭上了眼,他真的无法在面对她乔枝了。 “慕白哥……”乔枝一下子抱住了他,死死抱着:“带我走好不好,我真的不想失去你……” “乔枝小姐,你这是何苦呢?”施迎雪不忍的望着她:“慕白是你堂哥,你们真不可能的,天底下好男人多的是,你为什么要……” “滚!”乔枝冲她施迎雪,眼眶都是红的。 施迎雪被吓得身子一怔。 “你是他姐,你就能和他在一起,我凭什么不能?”乔枝哭着质问她施迎雪。 “我不是他亲姐,我们青梅竹马,和你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乔枝已经疯狂了:“你和慕白哥虽不是亲姐弟,但你们从小一起长大早有了姐弟间的亲情,哪怕没有血缘关系。我和慕白哥虽然是有血缘关系,可我们没有一起长大,没有那种亲情,我们有的只是男女间的感情。血缘关系不过是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为什么要在乎?” “你够了!”施慕白吼了出来,将她推开。 “慕白哥……” “乔枝,你是一个好女孩,今生能被你喜欢,被你爱,是我施慕白的荣幸,可感情不能勉强,何况你我之间的血缘是不能忽视的,这是做人最起码底线,否则与禽兽何异?对不起!” 施慕白转过了身去:“我们进去,把门关上。” “你刚不是说爱我吗?为什么要被血缘给压抑?”乔枝冲他吼。 “我那是骗你的,我不会爱上你,也从没爱上或喜欢过你,以前不会,现在不会,以后更不会!你死了这条心吧!” 一句话让乔枝感觉天旋地转,心口仿若万刀扎心般疼痛 心疼的滋味如剑刺,如针扎,可是一切都太温柔,有痛的感受,却找不到任何伤口… 自己不顾一切,哪怕他骗自己,哪怕他是自己堂哥,哪怕他杀了自己爹,自己都可以不计较,因为自己爱他,只求跟着他,他却说从未爱过自己…… 她的心凉透了,在滴着艳丽的鲜血… 她的心疼了,因为已被撕裂,那不是刀子刺进去的疼,而是幸福就此终结,掉入万丈深渊而引起的痛彻心扉钻入骨髓无法言语的痛。 她含着撕心裂肺的泪水,心灰意冷的眼神,一抹笑出现在了嘴角,望着那背对自己逐渐远去爱人,不停的后退: 一步! 两步! 三步! 每退一步,地上都会留下她撕心裂肺的泪水,和那无形的鲜血。 两人之间的距离不断被拉远,每落下一滴泪,她的心就增加一分撕裂的痛疼… “你偶然的一次放纵,而我却陷入了困境……” “我好累,我好痛……” “你到底爱不爱我?” “你爱不爱我……” 明明今夜群星璀璨皓月当空,为什么她却感觉周围好黑好黑? 明明是夏夜,也没有风,为什么她却感觉好冷好冷? 整个人带着撕心裂肺的眼泪,直直的倒在了地上…… “小姐……小姐……” 杏儿焦急的朝倒在地上的乔枝呼喊。 藏书楼的门,逐渐关上。乔仁盯着那逐渐关上的院门,他红着眼眶盯着那门缝里的施慕白,牙缝里蹦出:“你会有报应的!” 第216章危险刚刚开始 藏书楼的院门,关上了。 关上的刹那,朝里面走的施慕白停僵了脚步,一滴泪控制不住从他脸上滑落了下来,那泪是为自己伤了一个爱自己的人而流…… 藏书楼外面,乔枝被杏儿带走了。 乔仁也走了。 剩下是无数的官兵,和乔西乔北两房人和乔国厚一房人的恩恩怨怨,乔东得知了一切的一切,整个人呆若木鸡沉默了。他从未想过声名远播的乔府,会是这样一个肮脏龌龊的地方,原来自己这个家隐藏了这么多的秘密,这么多的罪恶! 他不知道今晚自己是回来对了,还是回来错了。 听,悠扬的笛声。 投眼望去,藏书楼阁楼上的窗前,出现了施慕白,他一袭白衫,手拿一支长笛,目光阴郁,静静地吹奏。 他的笛声似山间小溪,清澈见底。 又似支离破碎的人生荒凉,似漫阅无尽无止的沧桑。 终如清秋扫落叶,淡化了时空,淡化了一切罪与恶,爱与恨,人生不过黄粱一梦。 “能吹奏出这样的笛声,足可见你的心境归于平淡,干净透彻。”乔东望着阁楼上的施慕白,说了这样一句。 施慕白似乎没有听见,已经吹着他的笛声,让笛音漫步这个让人落寞和伤凉的夜。 “走时候说一声,我送送你。”乔东盯着他施慕白,抬手:“收兵!” 命令一下,周围的官兵井然有序的退走了。如潮水一样涌来,又如潮水一样退去。 笛声停止。 “你就这样走了吗。” 乔东正要转身走,就听见了阁楼上施慕白叫住他,回头看向他:“不然呢?难道让我杀了所有有罪的人?都是亲人,我也有罪,我也要自刎吗?就这样吧,有时候活着就是一种最好的惩罚。” “今晚你搞这么大阵仗,难免明日江州城不会流言四起,我明日就走了,我还要过我的日子,或许他日我还会参加科举,你我同殿为臣,所以我不想走哪儿,一听说我叫施慕白,就用异样的眼光看我,所以今晚这后花园凡是在场的人,你得给他们下封口令,无论他们听到了什么,见到了什么,一律封口,谁敢对外说半个字,或提及我施慕白就是妖孽乔修,杀无赦!若你做不到这点,他日但凡我听到一点这个消息,我见一个杀一个!” “可以!但我只管我的兵,其他人会不会嚼舌头,爱莫能助。” “乔府你不管了吗?” “我从来就没管过乔府,唯一能做的就是恩怨在今夜平息终止;也许正因为我的不管才造就了今天这个局面,当年的事,真的很抱歉。” “过去的事不要再提。我希望你走之前,把这个家处理好,现在只有你有这个能力,大家长位置乔国厚已不能胜任了,投票那是暗箱操作,甚至大家长这个位置也不应该有,一切的祸源都因这“大家长”三字而起。乔府的基业分了吧,每一房人各自管各自的那片家业,不愁吃穿,就行了,至于以后的路怎么走,就看他们自己了。” 乔东望着阁楼上的他:“你真的是妖孽吗?” “我也想知道。” 乔东笑了,摇摇头,逐渐离开了他施慕白的视线。 乔国厚被打了个半死,他的妻儿也再三给乔西他娘道歉赔不是,最后被他妻儿哭哭啼啼抬回去了。乔北乔西以及乔西他娘也发泄了怨恨,落寞的离开了。那些看热闹的乔氏族人也早已散去,整个后花园空空荡荡,只有无尽的夜色和皓月星辰洒下的点点光亮。 这一场剿灭妖孽的阵仗,就这样收场,也许是乔东乔国厚做梦也没有想到的。 阁楼上,施慕白就这样站在窗前,望着空荡荡的后花园。 他身后有施半仙,施迎雪,细水,还有周星。他们或坐或站,沉默着。 “今晚你们受惊了,回去休息吧,明日还得赶路离开。” 施慕白就这样背对着他们。 “慕白,义父要早听你的话离开,就没有今晚的事了。” “义父您不要这样说,你们不来江州,或许今晚我会大开杀戒,让乔府血流成河,那样他日我会后悔,与其背着后悔的包袱活着,还不如在大风大雨中解脱的好。” “你能这样想,义父很欣慰。你也早点休息。”施半仙沉了口气,转身下了楼去。 义父走了,就剩他们几个年轻人了。 “慕白,你那样对乔枝,真的好吗?”施迎雪望着他。 “我不想说话了,我累了,我需要休息。”窗前的施慕白闭上了眼。 施迎雪就这样望着他,她也知道他今晚累了,这种累不是体力上的,而是心理上的。让他静静也好。转身看向细水:“今晚去我屋里挤挤,走吧。” 细水嗯了一声,望了望施慕白:“施先生,你也早点休息。”说完,和施迎雪下楼走了。 此刻阁楼上就剩下了施慕白和周星。 “你不走吗?” 周星屁股依靠在书桌边沿上,双手环抱胸前,看着他施慕白:“若没有今晚这事,你是不是会一直隐瞒你的身份?” “或许吧。不知道比知道好。” “那你对我就没有什么想说的了吗?” 窗前的施慕白,微微侧头:“你想知道什么?” “该知道我也都知道了,只是到现在为止我也有点难以接受你身份的转变,太过突然。” 施慕白随意点了点头,转了一下手中的长笛,朝他周星走来,来到书桌后面,坐在了椅子上,仰头闭眼:“换做是我,也会和你一样的感受。其实你不用想太多,我还是你认识的那个施慕白。” “我在想临安放榜那天,我若不带你去酒楼和那些书生士子吃离别饭,你没有见到乔仁,是不是一切都不会发生?”周星抬眼看向他:“发生的所有事,归根结底,祸在我这里。” 施慕白不说话。 确实是这样,如果放榜那天,施慕白没有被周星带去酒楼,就不会见到乔仁,自己也不会放弃功名,来江州复仇,也自然没有了这一切。 不过,施慕白睁眼,看着他周星说:“即使那天你不带我去酒楼,我也会收拾乔府,只不过会推迟几年,或许那时候我因为手里有权利,报复起来会将乔府满门抄斩,造成的后果比现在更严重。所以周兄,你不用把责任揽在你身上。” “说实话,对于你的遭遇,我能理解你做的这一切,换做是我,不敢想象我会怎么做。按理说我应该站在你这边,可今晚看到乔兄和乔枝那样,我心里挺不是滋味的,他们兄妹在怎么说,和我们的关系是最好的,可却伤得最深最痛。” “事已至此,我能怎么办呢?” 周星不说话,因为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人生在世,最难处理的就是这种感情债! “你杀了乔仁的爹,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以乔仁的性格,你这样对他,他不会善罢甘休,你注意一点吧。至于乔枝,我真不知道怎么来评价,我最担心的就是她的绝望会让她想不开,步乔微音后尘。” 这话一出,施慕白目光睁大。 “当然,我只是随口说,毕竟她和乔微音还是有很大区别的,何况有杏儿在她身边,她会没事的。” 施慕白沉了口气,看向他周星:“我明天就走了,也不知道你我兄弟又什么时候还能再见,陪我喝酒吧,我想喝酒。” “好呀,我也正有此意。” 接下来,两人就在这阁楼上喝起了酒。 边喝边聊。 问题也是多种多样,周星问:你身上为什么有雷电呀?你是不是雷公电母转世? 施慕白答:我也想知道答案。 周星问:上次乔小凤说你是妖孽,打断你手脚,那个时候你为什么不反抗?要是把你给打死了,怎么办? 施慕白答:那晚我本想大开杀戒的,也是因为她乔小凤说要检测我身上的雷电,来证明我是妖孽无疑。既然她要检测,就让她检测,因为我的雷电可以收放自如,她检测不出来。检测不出来自然也就不会杀我。而我不反抗,是我不想过早暴露我的身份。 周星疑惑:既然你不想过早暴露你的身份,那她乔小凤为什么会怀疑你是妖孽?还有枫林山炸墓的时候,细水看见的那个施慕白,又是谁?别说那是你自导自演的? 对于这个问题,由于涉及到自己的未来。这件事一般人根本不会信,也难以解释,所以施慕白就隐瞒了,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只是关于这个未来,此刻的施慕白想起了施迎雪的话,那就是自己的未来是自己的一部分,自己也是自己未来的一部分,自己的未来经历过自己的过去,那么过去的自己就一定会经历未来所经历的,也就是说自己也会像自己的未来一样,在某天回到过去见自己的过去。真的会是这样吗? 施慕白莫名有点担心! 还有,自己的未来说他的迎雪不见了,为什么不见? 另外,自己的未来还说墓已被炸,最大的危险已除,到底是什么危险?那座墓到底隐藏了什么样的秘密? 一个又一个疑问,让施慕白有了不祥的预感。 也许真正的危险,才刚刚开始...... 第217章出家为尼 第二天。 一大早,乔府出殡了。 昨夜江州城戒严,不少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有一些前来乔府吊唁的宾客知道一点,是乔东带兵回来捉拿妖孽,但捉没捉到,又是怎么处置的妖孽,没有人知道。知道的人也被封了口,闭口不谈! 江州第一家族,乔府出殡,这是一场极其豪华的葬礼,其场面之宏大,规格之高级,礼仪之隆重,叫人看得头晕目眩,惊奇不已。光出殡队伍就延绵了两条街,还不算乔东带回来的那些兵马在后面压阵。 乔府儿孙披麻戴孝,哭哭啼啼。 一路上抛洒纸钱,吹吹打打,这场轰轰烈烈的盛大葬礼,其实只不过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的最后挣扎,也是乔氏家族这座近百年大厦将倾前的一次权钱的回光返照。 乔仁在出殡队伍前面,怀里抱着他爹的灵位。他整个人呆若木鸡。身边跟着他小妹乔枝,乔枝披麻戴孝,和她哥一样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而乔国厚没有出现在出殡队伍中,因为昨晚他被乔北乔西打了个半死,现还躺在家里的床上起不来。而老夫人又只有他乔国厚一个儿子了,没有儿子抱灵位,就由乔国厚的儿子抱着。 施半仙也在出殡队伍中,但他身边没有施慕白。 施慕白虽说也是乔府儿孙,但这是乔定远和老夫人的葬礼,是自己杀死他们的,自己还要来给他们披麻戴孝?明显不可能。所以他架着一辆马车跟在出殡队伍后面,马车里坐着施迎雪和细水,以及铁蛋儿。 周星骑着马,跟着这辆马车身边。 本来他们不打算跟着出殡队伍去枫林山,而是直接离开江洲城,但为了和义父一起走,所以就跟着去了枫林山。在一个,施慕白也想去祭拜一下父母,因为这一走,或许他就永远不会回江州了,临走时祭拜一下父母,算是做一个告别,在怎么说,自己也是他们唯一的后人。 枫林山,这是山清水秀之地,却也是一个说不清道不明的诡地。 今天是一个阴天,正如这支出殡队伍的心情,沉重且哀伤。 早上九点多钟,出殡队伍来到了枫林山。 施慕白将马车停在山脚下,目光望着那绵延的出殡队伍上了山。身边站着施迎雪和细水,还有铁蛋儿。 “慕白,你要祭拜你爹,你上去吧,我们在这里等你。” 施慕白看向她施迎雪:“我爹我娘在上面,怎么,你这个做儿媳妇的不上去让他们看一眼?” 呃。施迎雪怔住,抿唇一笑;“这样好吗?” “好不好你都是他们的儿媳妇。”施慕白盯着她,认真地说:“去看一眼是其一,真正的原因是我不放心你们在这儿,要知道乔仁那家伙心胸狭窄,保不齐他趁我不在,会生出什么事端,所以你们还是跟着我好一点。我可不想所有大风大浪都过来了,临走之前还出点什么事。” 施慕白现在是很小心的,因为他有不祥的预感,而经过他的推测,这不祥的预感最大的可能就是来自乔仁。因为整个乔府恨自己入骨的人莫过于乔仁,当然也有乔国厚,不过那家伙现在在家卧床不起,也起不了什么风浪,就算那老东西叫人来对自己不利,恐怕来的那些人也会忌惮自己是妖孽而退缩,想来想去,只有乔仁,必须防着他。 “慕白兄,你担心乔仁不无道理,这样,我去看着他一点,也正好去安慰他,让他想开一点。”周星把马拴在一颗树上,走来。 施慕白看向他,点了点头:“也好。” 就这样,一行人上了山去。 乔老爷和老夫人的墓地没有悬念,选在了乔氏家族的墓园里。这个墓园在半山腰,这个地方距离那座诡墓隔着一片茂密的树林。虽然这儿的风水没有那座诡墓好,但这里至少安宁。 这里地势很开阔,这里有很多座坟,一座又一座,全是乔府的。就是没有了家族合墓,全是分开葬的。当然,有夫妻合葬墓。 乔家第一任大家长:乔振江夫妇。 乔家第二任大家长:乔安。 乔家第三任大家长:乔英夫妇。 乔家老六:乔邦夫妇。 乔家老二:乔武夫妇。 乔国厚的闺女:乔微音。 六座坟,四座夫妻合葬墓。 现在这里继乔微音后,又要多两座坟,乔老爷和老夫人。 众人见证着棺材被人小心翼翼放入挖好的坟坑里。 鼓乐声中,纸钱挥挥洒洒,法师做法,乔府儿孙哭哭啼啼,人山人海很是热闹。当然这些儿孙也不是真哭,毕竟都这么多天了,要哭早哭完了,何况昨晚又揭开了那么多秘密,所以根本就没有任何人哭,但表面文章还是要做一做的。 施慕白一行人来到了这里。 这是他第六次来枫林山。 第一次,是看慈贤高僧捉鬼。 第二次,乔微音死了,送葬而来了枫林山。 第三次,从清水县回来,独自祭拜他的父母。 第四次,听说诡墓里有人,叫上乔枝来探查,在墓里给那鬼留了一席话。 第五次,施慕白炸墓! 如今这第六次,他最后来枫林山,做告别。 他提着装有香烛纸钱以及贡果的篮子来到了父母乔英坟前。 有些人知道他为什么站在乔英夫妇坟前,但有些人却不知道,就这么好奇的看着他。对于周围人好奇的目光,他视若不见。 点上香烛,摆上贡果。 他拿出纸钱蹲在父母坟前焚烧,边烧边道:“爹,娘,一切都结束了,对于现在这个结果我不知道该说好还是不好,但我想比起我继续复仇,您们更愿意就这样结束。今天我要走了,去哪儿不知道,但不会回江州了,换句话说,这是最后一次祭拜您们,看您们。” 施迎雪手里牵着铁蛋,身旁还站着细水。 “迎雪,给我爹娘烧三炷香吧。”施慕白将香递给了她。 施迎雪嗯了一声,接过香,在点好的蜡烛上点燃,点燃后就要插在坟前,可她突然想到了什么,就收了回来看向施慕白:“我,是不是要说点什么?” 施慕白摇头笑笑:“你想说点什么就说吧,反正以后我们也不会回江州了,那时候你就是想祭拜一下我父母,都不可能了。” 施迎雪点了点头,拿着香看着眼前这死气沉沉的墓碑,她咬了唇说:“伯父,伯母,我不知道您们喜不喜欢我这个儿媳妇,但我想说你们不要担心慕白,我会照顾好他的。以后我们成婚的时候,您们也看不到了,所以现在我就改口叫您们吧:爹,娘。” 说完,她就把香插在了坟前。 “爹,娘。”施慕白烧着纸,望着眼前的墓碑:“您们的儿媳妇叫施迎雪,漂不漂亮不用我说,当然不管您们喜不喜欢这个儿媳妇,她都是我要娶的人。她比我大两岁,是大伯父乔文从小收养的,义父是大伯父这件事,我当时也很惊讶,可也证明了一句话,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也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一切皆有因果,就如这一场复仇。” 这个时候,不远处乔老爷坟前的乔枝,目光下意识投了过来,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就这么看着他施慕白和施迎雪。 祭拜完了爹娘,施慕白就站了起来。 “慕白,你这篮子里还有香烛和贡果,你不全拿出来吗?”施迎雪好奇的问。 施慕白不说话,提着篮子来到了乔微音的墓前。 香烛点上,贡果摆上。 施慕白蹲在乔微音的墓前,烧着纸,他低语:“微音,你走有四个多月了,这些日子里发生了很多很多事,我知道你不想听,或许更不想见到我……但也就这一次了,以后江州再没有我,你或许躺在这里也凄凉,没人来和你说话了,还是那句话,今生是我辜负了你,来生你我若能相见,还你这份情。” “慕白哥。”一双脚出现在了施慕白身侧。 施慕白微微侧头看着这双脚,抬眼望向她,是乔枝。 披麻戴孝的乔枝,气色有点不好,毕竟昨晚发生了那么大的事,颠覆了她所有的认知,气色又怎能好?此刻目光里隐含有泪光。 对于乔枝的出现,施慕白站起了起来,他沉了口气说:“乔枝,该说的昨晚我都和你说了,你我真的不可能,你想开一点,天下还有很多很多比我好的人。” “你要走了吗?”乔枝问。 施慕白点了下头。 “还回来吗?” 施慕白摇头,他说:“还回来做什么,我想也没人希望我回来。你也放心,这葬礼结束后,乔东就会着手家里的事,你和你哥不会被赶出乔府,你们会分得你们应得的那份。我想分得的那份家业,够你们这辈子吃穿不愁。” “慕白哥,昨晚我半夜醒来了,我想了好多好多,也一直流泪到天亮,我知道我们不可能了,但我有一个要求,可以答应我吗?” “只要我能做到的,只要不违背我的原则,你尽管开口。”施慕白认真地看着她。 “你杀了我爹,我应该也杀了你为我爹报仇,可我也知道我杀不了你,更下不了手;你欺骗我感情,我该恨你,可我就是恨不起来;我只恨我自己,是我害了这个家,我无颜面对我的家,所以慕白哥,我想好了,我决定削发出家为尼。但……”乔枝望着他:“我希望你帮我剃度,可以吗?” 第218章危险降临 出家为尼? 施慕白目光睁大。 不仅是施慕白惊愕,就连身旁的施迎雪和细水也惊得说不出话来。 “不是,这……”施慕白眉头邹起。 “乔枝小姐,你这是何苦呢?”施迎雪不忍的说。 “我不出家为尼,慕白你要我吗?”乔枝又回到了这个问题。 这让施慕白闭上了眼。 “慕白哥,我真的很喜欢你,我也知道我们不能在一起了,但我就是放不下你,唯有出家才能断了我的念头,把这份感情藏在心里,带着这一份不可能的感情,青灯为伴,孤独终老。” 乔枝的话字字真诚,这让施慕白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睁开眼不忍的看着她:“你哥知道这事吗?” 她摇头:“这是我的事,与所有人无关。” 施慕白想了想,他说:“其实乔枝,我昨晚也在想这事,我真挺对不住你的,原本今日离开准备告诉你,让你和我们一起走,与我们生活一段时间,我想你就能放下了。所以你若想跟我们走,我们可以带你走,不要出家了。” “是啊乔枝小姐,你跟我们走吧。”施迎雪也赶紧说。 乔枝怔了一下,望着他,又望向施迎雪,苦涩一笑:“跟着你们做什么?看你们在我面前卿卿我我?那样我恐怕更难受,与其难受,还不如眼不见心不烦。” “乔枝,我是认真的,你现在接受不了,认为看破了红尘,其实外面的世界很大很精彩,我相信你跟着我们一段日子,你会想开的。现在你不要急着做决定,你好好想想。”说着话,给了施迎雪一个眼神,示意劝劝她。然后他朝乔仁走了过去。 乔枝出家为尼这件事,真的太突然,让施迎雪很是不忍,因为她知道乔枝会这样都是因为施慕白。她上前拉着乔枝的手:“乔枝小姐,不要出家了,跟我们走吧。” “施姐姐,你不要劝我了,我心意已决。我也祝福你和慕白哥,希望你们白头到老。”乔枝真诚地望着她施迎雪,突然她想起一事:“对了,我出家后,我以前很多东西都用不上了,施姐姐你若是不嫌弃,我给你吧。” “什么?”施迎雪好奇的问。 “当然不是我的什么衣物,那些你也穿不了,是之前我为慕白哥偷偷折的一小木箱千纸鹤,我知道你们今天要走,所以就带来了,你跟我去拿吧。” 对于乔枝的这片心,施迎雪不想拒绝,她微微一笑:“那就先谢谢你了。”然后和乔枝一起去取千纸鹤了。 这边,施慕白找到了站在乔老爷坟前的乔仁。 乔仁此刻披麻戴孝,正绕着他爹的这所坟一把一把的添土。周星也在这里。 “慕白兄。”周星看向走来的施慕白。 施慕白没有说话,目光盯着绕着圈走来的乔仁,当乔仁给他爹添土来到施慕白面前的时候,施慕白说话了:“乔兄。” “滚。”乔仁面无表情:“我不想看见你,我爹更不想见到你。” 看着乔仁继续给绕着圈给他爹的坟添土,施慕白也不和他计较,毕竟能理解他为何对自己这般漠然的态度。他沉了口气说:“我知道你不想看见我,我来找你不是和你告别。方才你妹妹来找我,她要出家为尼,让我帮她剃度,这事你知道吗?” 此言一出,添土的乔仁身子愣了一下,抬眼望向他施慕白。 周星也惊愕了,看着他施慕白;“不会吧?” “千真万确。” 施慕白看了他周星一眼,又看向他乔仁:“所以我问你知不知道。我希望你劝劝她,她还年轻,这个世上还有很多值得她追求的东西,你是她哥,我相信你劝她,她会听你的。” 乔仁继续给他爹添土,添着添着他就说话了:“她的心结在于你,我虽是她哥,可我能做的很有限。” “我知道。方才我也说了,若是她愿意,我可以带她走,她跟着我们走南闯北,见识这个精彩的世界,久而久之就会释然。可她不听我的,我想她之所以不听我的,是介于我的身份,打心底里抵触我。若你这个当哥的劝她一下,我想比我管用。” 周星也在旁边帮着说话;“乔兄,抛开你和慕白兄的恩怨不谈,你的确应该劝劝你妹,她还很年轻,出家为尼真的是一件很苦很凄冷的事,你难道愿意看到你这个妹妹孤独一生吗?” 这个时候,起风了。 风起尘扬,地上的纸钱一张一张飘飞,周围的树也被吹得沙沙作响。让人感觉有点涩冷。 施慕白就这样在坟前看着他乔仁,等他回应。 乔仁不紧不慢的绕着他爹的坟转圈,土添了一把又一把,他说:“你想弥补对她的亏欠,我可以帮你,但你得给我爹跪下磕三个头。” 不仅是施慕白怔住,就连周星也愕然了。 按理说乔仁这个要求不过分,毕竟这乔老爷在怎么说也是他施慕白的长辈,所以磕三个头也是应该的。可是施慕白和乔老爷之间有着恨,当年乔老爷杀他,如今施慕白也杀了他,这是仇人,他施慕白怎么可能给仇人磕头? “乔兄,你何要为难慕白兄?”周星看不下去了。 “呵!”施慕白轻笑一声,盯着他乔仁:“头我是不会磕的。反正话我是给你带到了,劝不劝在你,告辞。” 施慕白转身就走。 “乔修,你最好给我爹磕头,否则到时你求我,我都不会理你。”乔仁盯着离去的施慕白背影,目光显得怨毒。 “下辈子吧。”施慕白头也不回。 来到乔微音坟前,施慕白看向铁蛋儿:“姐呢?” 铁蛋儿正蹲在地上戳蚂蚁,抬眼看向哥:“去拿千纸鹤了。” “千纸鹤?”施慕白不惑:“什么千纸鹤?” “是乔枝小姐给你折的千纸鹤,她现在要出家了,用不上了,就送给施姐姐。”细水拿着一件白领貂毛斗篷走来了,来到施慕白身旁:“施先生,这山上风大,把这披上吧。” 说着话,细水就把这件斗篷披在了他身上。 施慕白此刻觉得奇怪,他问细水:“乔枝什么时候折的千纸鹤?这事我怎么不知道?” 细水摇头:“我也不知道,她说是前段时间偷偷折的。” “偷偷?”施慕白眉头邹了起来,他太了解乔枝了,那丫头根本没有时间折这些东西,更没有这个闲心,她要是折了千纸鹤,以她的性格绝对会第一时间告诉自己,让自己期待。所以…… 施慕白目光睁大,喝问细水:“她们人呢?” 细水被吓了一跳,抬手就指:“去了那边的树林……” “操!”施慕白拔腿就朝那边的树林跑去。 细水不明所以,也赶紧追了过去。 乔老爷坟前的乔仁,见他施慕白怒气冲冲的跑了,他嘴角上扬,笑了。扔掉手里的一把泥土,拍了拍手,捡起放在一边的一根抬棺材的木棒,手臂粗细,拖着这根木棒,朝施慕白的方向去了。 “乔兄,你干什么去?”周星觉得不对劲,赶紧追了上去。 所有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都闲聊的闲聊,烧纸的烧纸。 天,阴沉沉的。 整座枫林山,刮起了风,到处都是落地的枯叶飘飞。 “迎雪,迎雪……”施慕白跑进了树林,在树林里急着四下呼喊。 强烈不安的预感在他心里越发厚重,从昨晚开始他就有了这股不安,可说不出来是什么,现在他知道了。这不安的预感来自乔枝,自己本以为不安的预感是乔仁,所以自己防着乔仁,不曾想祸在乔枝这里!也想通了乔枝为什么突然提出家,敢情是麻痹自己,让自己对她放松警惕! 树林里根本没有人,空空荡荡! 而树林后面是那座诡墓,那座被炸掉墓顶的诡墓。 整座庞大的诡墓杂草丛生,破败荒冷,到处都是裂痕,被大风吹刮,唯有那墓穴入口像魔鬼的嘴,一动不动等着猎物自投罗网。 “小姐,她来了。”杏儿站在墓穴入口处。 跑来的施慕白,见到杏儿在诡墓前,加快了飞奔的脚步,怒吼:“乔枝,乔枝你别伤害她,一切都是我引起的,你有什么冲我来——” “站住!”一声爆喝。 施慕白停在了墓穴入口,望着废墟一片的诡墓里面。此刻诡墓里面出现了乔枝,她手里拿着一把锋利的匕首,正架在施迎雪的脖子上。杏儿也退到了她乔枝身边。 “慕,慕白……”施迎雪被捆了手,声音很虚弱,因为她肚子上挨了一刀,因为她哪儿的衣服被鲜血染红了一圈。 “施姐姐……”细水也跑来了,看到诡墓里的一幕,瞪大了双眼。 “迎雪……”施慕白被她肚子上的那一圈红激红了眼,握着拳头的双手咔咔作响,目光投向她乔枝,脖子上的青筋都爆了起来,牙缝里蹦出;“乔枝!” “心疼了?嘿嘿嘿嘿嘿。”乔枝如一只阴鬼笑了起来。 忽然,一股劲风从身后呼的一声袭来,伴随着一个声音:“慕白兄小心……” 第219章诡墓生,诡墓死! 爱有多深,恨就有多重! 在施慕白和乔枝的这份感情里,乔枝一直在付出,天真的以为只要自己付出了,就一定会有收获,一定会幸福,所以为了这份爱可以不惜一切代价,不惜杀人,不惜和家人翻脸。 可到头来,付出的不仅没有得到回报,反而把自己掉进了深渊痛侧心扉。 她乔枝不能接受,也接受不了。 甚至她抛却了伦理纲常,不在乎世人的眼光,为了这份感情将自己卑微的交给他,可他是那样的绝情,那样的刺痛她心。而他对她,却不惜用一座城的陪葬来守护她,呵护她…… 天壤之别,巨大的落差让她从天堂掉下了地狱,整颗心摔的粉碎,那片天,也彻底榻了。 你让我坠入了地狱 你让我家破人亡 你让我人不人鬼不鬼 好,你让我遍体鳞伤生无可恋,我也不能让你好过。 正处于这种心境的乔枝,她哥乔仁来了。 乔仁对于施慕白的恨不下雨她乔枝,他们兄妹可以说恨不得喝施慕白的血,吃他的肉。可乔仁也知道,杀不了这个妖孽,这个妖孽明天也要走了,今后在找他算这笔血账,遥遥无期,只能在今天结束他! 怎么结束他呢? 以他这妖孽小心谨慎的性格,绝对会防备自己,自己也绝没有机会下手,唯有自己这个小妹。 所以乔仁找到了乔枝,让她打同情牌,假装出家为尼骗取施慕白的信任,然后又假借要送东西给她施迎雪,抓着他施慕白这个死穴,就不信他不就范。大不了一死,反正如今什么也没有了。 乔枝也正愁找不到复仇方法,听哥给她那么一说,她没有任何犹豫就同意了。 于是就有了之前的一幕。 乔枝将施迎雪骗到了诡墓前,这个时候施迎雪有了警觉,因为拿东西就拿东西吧,为何要来这座破败的墓?周围也没什么人,于是她就找借口说要去方便一下,可刚刚转身要走,杏儿就突然出现挡住了她的去路。身后的乔枝也说了一句“你走得了吗?” 施迎雪猛地一个回身瞪着她乔枝,可也是她这一回身,乔枝就上前一步,锋利的匕首捅在了她的身上。凑在她施迎雪的耳边低语:“我得不到的,你也休息得到。” 接着,就将她施迎雪捆了起来,拖进了诡墓里面。她留着施迎雪一口气,就是等施慕白自己找来,因为杀施迎雪不是目的,还得用她对付施慕白! 枫林山,风起树摇,落叶飘飞。 周星的一句“小心”,让诡墓前的施慕白躲过了乔仁那致命一棒,不过虽然躲过了,但还是被乔仁手里那抬棺材的木棒给打中了,因为他乔仁是直接冲他施慕白头打来,却被施慕白躲了一下,只把他头上的发冠给打掉了,三千黑发一下子就散落而下,被风吹拂着跃身进了诡墓。 “你敢过来,我割断她喉咙!”乔枝手里的匕首贴紧了施迎雪的脖子。 施慕白原本想借助乔仁打他这一下,纵身跃向乔枝,利用隐藏身体里的闪电吸附住让乔枝,让她动弹不得,从而救下施迎雪。可她乔枝看穿了他的想法,在他纵身一跃的时候,就下意识躲在施迎雪身后。 “你他妈给我滚!”乔仁见偷袭的这一棒落空,回头瞪着他周星,咬牙切齿:“他潜伏在我家杀人的时候,和你无关,现在我要杀他,也与你无关,否则别怪我杀你全家!” 周星身子一怔,不忍地望着他乔仁:“乔兄你……” “滚!”乔仁不在看他,回头瞪着已出现在墓里的施慕白。细水这个时候也进入了墓里,望着施慕白:“施先生,你没事吧?” “操尼玛!”乔仁拖着木棒进来了,抡起来就朝他施慕白身上打,边打边怒不可遏:“还手啊!你他妈昨晚那股天不怕地不怕的气势哪去了?啊!!!” 披散着一头被风吹乱的长发,就这样站着,忍着身上打来的木棒,望着距离他三米远的施迎雪,看着她奄奄一息的样子和那见到自己泪眼朦胧的目光,他施慕白闭上了眼。 他不能反抗,动都不能动一下。 他相信只要自己稍有一动,乔枝架在施迎雪脖子上的那把锋利匕首,一定会拉开一条口子,鲜血喷溅。他相信乔枝绝对下得去手,因为她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就已经不怕死了。自己昨晚可以吓唬和震慑乔东带回来的那些官兵,因为那些官兵和自己无冤无仇,没有拼死一搏的打算,可她乔枝与那些官兵不同,她就是一个陷入了疯狂的死人了,和一个死人较量,本就是输。 一棒打在了施慕白腿上,整个人跪了下来。 又是一棒,打在了施慕白头上,把他打倒在地,鲜血从他发髻里渗了出来。 “慕白……”施迎雪已泪流满面。 “不要打了,求你了乔仁少爷……”细水哭着挡住施慕白身前,求乔仁。 “滚!”乔仁一脚把她踹开,手中的木棒继续朝已打倒在地的施慕白身上打去。边打边歇斯底里的吼:“杀完人就想走,天底下那有这么容易的事?你这妖孽要炸这墓,看来这墓对你有威胁,那你今天就死这儿吧,反正你也属于这里,就当你回家了!杀我爹,你去给他陪葬啊!” “乔兄——”周星也冲进了墓里,一把抱住乔仁:“别打了,这事都过去了。” “过尼玛!”乔仁一个挣扎,挣扎不开,拿着手里的木棒,用身前这一端锤击周星抱在自己腰上的手。这一锤,周星疼的啊一声松开了。乔仁反身就是一棒打在周星身上。 周星被打倒在了地上,又是一棒:“我让你多管闲事,要管就去死吧!” 周星抱着头赶紧跑出了墓穴,乔仁追了他周星一下,指着他:“你他妈在管,看我弄不弄死你。” 折回来,乔仁发现细水又挡在了施慕白身前,冷哼一声:“看不出你这小贱人挺忠心啊,行,你要护主,就先送你吧。”抡起木棒就打在了细水身上。 这个时候周星知道帮不上忙,赶紧去树林那边的墓园叫人。不一会儿,所有人如潮水一样朝诡墓涌了过来。 第220章时光倒流 “乔仁你他妈疯了!” 乔东在墓穴入口脸色铁青,也怒指她乔枝:“把她给我放了!” 乔枝不屑地哼了一声,目光盯着那躺在地上一脸是血的施慕白,似笑非笑的说:“这就是你欺骗我,伤害我的代价,你也不要这样瞪着我,从你昨晚抛弃我那一刻开始,我就什么都不怕了,我得不到你,她也休息得到,你死后,我也会杀了她,然后我自杀,阳间你我的恩怨完不了,阴间我们继续,我会让你生生世世处于痛苦中。” “啊——”施慕白狰狞着脸,怒嚎了起来。 “嘿,嘿嘿嘿嘿嘿。”乔枝阴阴地笑着,仔细看,她脸上也有泪。 也是这个时候,施半仙如一头发怒的牛冲了进来,抱住他乔仁,就往外拖:“你给我出来,你这个疯子,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会害死乔府所有人……”施半仙说得没有错,一旦把施慕白逼疯了,他会杀光乔府所有人,平息的事将再起波澜。 乔仁大喊大叫的挣扎,可无济于事,乔东他们在赶紧齐拥而上,按住他,把他弄走。 乔仁弄走了,周星就要冲进墓来查看施慕白和细水,因为细水把施慕白护在身下,替施慕白挨了很多棒,一脸是血,奄奄一息。 “谁他妈敢进来,我弄死她!”乔枝将刀尖刺破了施迎雪脖子的皮,有着血丝的目光瞪着进来的周星:“出去!” 周星不动,瞪着她! “杏儿,把他给我赶出去,也去入口守着,谁敢进来弄他乔修走,就给我打出去。” 杏儿点了下头,赶紧冲过去将周星给推了出去,然后捡了一块石头守着墓穴入口,谁也不让进。 一时间,诡墓里就剩下了乔枝、施迎雪、细水、施慕白等四个人。 风,越来越大了。 披散着一头长发的施慕白,一脸是血的艰难坐了起来,看着扑在自己身上的细水,望着她一脸是血,不忍的闭上了眼。然后艰难的从地上站了起来,望着她乔枝。 “你想做什么?”乔枝警惕着他。 “乔枝,她快不行了,她流了好多血,放过她好不好?……你恨的是我……”施慕白披散着一头发携带者一脸的鲜血,眼里也有着泪,一步一步朝她踉跄着走来:“……是我对不起你,你杀了我,用我的命换她的命,然后你自杀,我们两个人一起死,不让她死,就让她痛苦的活着,我们去阴间恩爱好不好?”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乔枝笑了,笑得很疯狂,也很疯癫,脸上有着泪:“你又想骗我对不对?……恐怕我放了她,就杀不了你了,即使你不杀我,我也不想看见你们在一起,我痛苦,我也要你们都痛苦,我得不到的,谁都别想得到…..你他妈在往前一步试试!” “好好好,我不动不动。”施慕白赶紧抬起了手。 也是这个时候,施慕白目光睁大,望着乔枝身后:“微音……” “什么?” “微音你别伤害她……” 乔枝一愣,心下一紧,猛地回头看来。 身后空空荡荡。 不好!果然,乔枝还没有回头,她握着匕首的手背似被棍棒重打了一下,匕首也当啷一声,掉在了地上。 当她回头,整个身体包括周身的空气都抖了一下,泛起一片涟漪。 眼前出现了施慕白的一只手,耀眼分叉电流释然出来,笼罩了她全身。 而这只手的背后,是施慕白那带血的脸。电流带起的劲风,吹拂起了他那散落的发,整个人如地狱来的一尊死神! “你要怎么死!”他语气冰冷。 她身体发抖,笑了,艰难地说:“我,诅咒你,永远痛苦。” “啊——”他一声怒吼,手一抬,强大的电流将她整个人给托了起来,飘在了半空,另外一只手也集结了强大的电流,望着她,真想将她劈成碎渣。 她在笑,视死如归。 他集结了强大的电流,电流所带起的劲风使得整个诡墓风起尘扬,电流充斥了整个墓室,墓穴入口的人想进来根本进来不了,刚到墓穴入口都会被电流给打一下而退开。 也是这个时候,诡墓里突然刮起了大风。 伴随着微妙的白雾。 他望着她,眼神冰冷,咬着牙:“我不杀你!从此以后你我再也不相欠了。滚!” 电流罩住她全身,被他一甩,乔枝整个人如一只断了线的风筝朝墓穴入口飞去,砸倒了集结在墓穴外面的人。 于此同时,施慕白这才意识到周围不知何时升腾起了白雾,白茫茫一片已不能视物。 猛然间,一股莫名地吸力将他施慕白吸得身子一颤,狂风肆虐中,好像要被吸走一样。 不能视物的诡墓里,一股未知的恐惧让他施慕白瞪大了双眼,手里集结的闪电抬手就四下挥舞,似乎白茫茫一片的周围有着无数妖魔鬼怪在拉扯他。 “谁,你们是谁?”他在白雾中惊吼。 白茫茫一片,没有任何回答。 春秋轮转,时光如梭。 天亮了。 昨晚下了整整一夜的雨,似把大地给清洗了一遍,连同一切的罪恶,就连天空也像被雨水洗过一样明亮,整个大地都在阳光的沐浴下变得五光十色。 那河水,微波荡漾,金光闪闪。 那小鸟在枝头欢叫,像是在赞美雨后的太阳。 雨后的太阳多么美丽,多么令人陶醉。它像一腔热血,鼓舞着人们勇往直前,给人以奋进的力量。 江州城码头,一艘从临安驶来的船靠岸了。 人来人往的码头,施慕白出现在了人群中,是突然出现的! 他挥舞着手臂像是在驱赶什么,可奇怪的是,从他身边路过的人,没一个被他挥舞的手臂给打到,反而一个一个从他身体上穿了过去,似乎他是透明的。 随着他的挥舞,感觉到那股吸力消失了,之前白茫茫一片不能视物的眼睛,现在能看到东西了,周围的一切景物清晰可见,也能听见声音了。 “这是哪儿?”他发出了第一个疑问。 自己不应该是在枫林山的诡墓里吗?为什么在这里,这是什么地方? 忽然,他看到前方有艘船,那艘船上出现了三个人,那是三位意气风发的书生。 “行时风发斗志昂,不取功名誓不归,怎奈文豪何其多,厚颜归来亲朋稀。” “功名利禄不对味,复绪不因榜中落,人各有志戏相逢,归期只怕棍棒抡。” 好熟悉的他们,好熟悉的声音。 尤其是那身穿一袭白衫站在中间的他,那人也即兴赋诗一首:“只为夺魁天子生,不料榜中二甲命,不要也罢待三年,你说他说是不是?” 他们同声而语:“呜呼哀哉!” 然后他们大笑。 看着他们的模样,听着他们的大笑,他的目光睁大,难以置信地张大了嘴,说不话出来。这不是自己来江州的那天吗?自己怎么会来这儿? 为什么会这样? 难道自己像自己的未来一样,回到了过去,见到了过去的自己? 时光倒流!回到过去! 怎么可能? 不!施慕白摇头,他难以接受,仰天一啸:“不——” 没有人听到他的声音。 没有人看到他。 更没有人回答他,他就是一个被时光抛弃的囚徒,囚禁在了时光里…… 第三卷(完) 能看到这里的各位老爷,小夜感谢你们的支持! 下面是第四卷的更新:《时光囚笼,逆天改命。》 敬请期待...... 第221章等 时光倒流,自己回到了过去? 他施慕白不相信,也不要接受! 自己明明在枫林山的墓里,怎么可能一下子就来到了码头上?还是半年前的码头! 所以,他第一时间转身就跑,朝枫林山跑。 他要去那座墓看看,也许迎雪还在哪儿! 身穿白领貂毛斗篷的他,披散着一头长发,携带着一脸的鲜血,奔跑在风中,一路所经之地,起不了波澜,更带不起一丝风,就如一个无人知道的幽灵奔跑在时光里。 时至秋后,整座枫林山枫叶一片红,漫山遍野的枫叶形成了一道极其美丽的风景。 可是,整座枫林山竟看不到一个人。 那些送葬的队伍呢? 乔东的兵马呢? 义父呢?迎雪呢?细水呢?为什么一个人都没有? 除了那一座又一座常眠于此的坟堆,就是飞鸟在天空翱翔。 他悬着心来到了枫林山,来到了半山腰,来到了这座诡墓前。 墓,还是那座墓! 墓很大,周围杂草丛生,上面还有一些斑驳的青苔,长年累月坐落与此。 大理石墓门封在墓穴入口,上面有着许多裂痕,还有驱邪封魔的符文,只是那些符文上面的字迹,早已经被常年的风霜雨雪侵蚀的不成样子,变成了碎絮粘在墓门上。 看着眼前的这座大墓。 施慕白整个人睁大了双眼,身子一软竟瘫跪了下来。 这不是自己的墓! 准确的说不是自己回到过去之前的墓,因为他看到了眼前这座墓有墓顶,墓顶上还有一人高的杂草。而自己熟悉的墓已被炸,没有了墓门,更没有了墓顶。 被炸了的墓怎么可能突然被修复? 只有一个可能,自己真的回到了过去,回到了这座墓没有被炸之前的时光! “啊——”他仰天一啸。 泪,溢出了他的眼眶。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他怒不可遏,质问苍天。 苍天无言。 他双手集结起了耀人的闪电,含着泪在他的愤怒中攻打这座大墓。强大的电流如一张密集的网笼罩了这座大墓。 他恨这座墓! 他记得回到过去前,大墓里无缘无故刮起了风,升腾起了白雾,白茫茫一片不能视物,夹杂着一股吸力,似要把自己吸走,仿佛白雾里很多妖魔鬼怪在拉自己。自己为了反抗,集结着强大的电流挥舞挣扎,仅仅片刻,视线清晰后,自己竟站在了码头上。 所以一切的根源,就是这座墓! 然,大墓丝毫不损! 一草一木,甚至都未动一下。 连空气都不曾泛起一丝涟漪。 他近乎疯狂的泣不成声,朝着这座大墓就拳打脚踢,想要打开墓门进去瞧上一瞧,看看自己的迎雪还在里面吗?哪怕他已知晓墓里什么都没有……他就如一个轻飘飘的透明人,动不了任何东西。 似乎他所处的世界,与自己看到的世界,不是同一个世界。 两个世界之间只不过有一面透明的镜子,所以自己在所在的世界,对另外一个世界无论做什么,都无济于事。 他崩溃了。 施迎雪说得对,他是他未来的一部分,他未来也是他的一部分;他经历的,他未来也一样经历过;他未来经历过的,他一样也要经历。逃不脱,甩不掉。 他也明白了自己的未来那晚上说的那番话是什么意思。自己的未来那晚对施迎雪说,但愿你能挺过这一关,挺过去了就在原地等我,你若不来,我便用时光等里,你不来,我不老。 这就像凄美的誓言! 当时他不懂,现在懂了! 挺过这一关,是迎雪被捅了一刀,奄奄一息,不见了。若是能挺过不死,就原地等,这原地指的就是这座大墓! 他也明白了自己的未来,为何一而再而三的让自己放下仇恨,离开乔府,离开江州,不惜嫁祸自己也要让自己离开,原来真的是为自己好,让自己不要重蹈覆辙,不要让悲剧继续发生! 为什么?为什么他不提前说清楚,说清楚了该多好! “你在哪儿?你他妈给我出来!!!”他开始四下狞喊。 他喊的不是别人,是他的未来! “你不是说墓被炸,最大的危险已除了吗?为什么没有?为什么依然发生了?……你给我出来!!!” 任由他在枫林山喊破了喉咙,也无人回答他。 更无人听到他的声音。 很多人,很多事,消失在滚滚洪流中,有的名流千古,有的遗臭万年,有的成为故事,有的泛不起一点涟漪,最终皆被掩埋成了历史,成为过去。而有的,仅仅是成为了过去,也只有过去。 乔修,他不能选择自己的出生,也不能左右自己的人生,更不能选择命运,因为命运选择了他。 为什么自己像他一样回到了过去?……到底是为什么?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何要这样惩罚自己? 他哭泣着,无力的瘫坐在了墓前。 他真的无力了,他迷茫,不知道该怎么办…… 忽然,他意识到了什么。 自己回到了过去,那么当时和自己一起在墓里的迎雪和细水,也应该和自己一起回来,为什么自己身边没有她们?她们到底回来了没有?还是说只有自己一个人回来了? 她们若是没有回来,那她们又在哪儿? 是在那座墓里生死不知没有什么改变,还是也回来了,只是自己不知道? 对了,自己是回到来江州的哪一天,也就是说迎雪也回到了这一天,但她当时不是在江州,自然看不到她人。细水一样不会跟着自己,她肯定在家里。 是这样吗? 不对,不对! 他摇晃起了脑袋。 假如是这样,那么自己的未来早就想到了这一点,也早就和她们见面了,而不会一个人形单影只见自己,也更不会在那晚和迎雪说让她在原地等他。所以迎雪没有跟着自己一起回来,回来的只有自己一个人。可问题又来了,她们到底在哪儿? 对了,找自己的未来! 自己的未来回到了过去和自己见面,如今自己也回到了过去见到了自己,是不是就说自己和自己的未来同在,能见到他了? 对,找他! 他一定知道如何打破这个诅咒,走出过去。 可又去哪儿找他? 只能等。 自己的未来经历过自己经历的,所以他一定会知道自己在这里,也一定会来找自己。自己就在这大墓前等他! 第222章饿肚子 夜幕降临,繁星璀璨。 施慕白在枫林山的大墓前等了整整一天,人都没有来。 他很奇怪,自己的未来为什么没有来?是不知道自己在枫林山吗?还是因为别的原因来不了? 他疑惑,他想不通。 他有点饿了,需要找到吃的。 可这枫林山方圆几里没什么人,也没有什么野果之类,唯一吃的就是那些坟堆。记得之前自己和周星去那边坟堆里搂草捉蛇。 他趁着夜色,借助月光来到了一片杂草丛生的荒坟前。 他见到不远处有一根树枝,他走上前去将其捡起,毕竟没有工具,用手搂草捉蛇,不被咬才怪。然而他弯腰去捡树枝,却怎么也捡不起来,明明能感受到这树枝的存在,可就是拿不起来,仿佛这根树枝重达万吨。 这下子,他懵了。 他下意识看向自己的这双手,自己明明感觉很有力量啊,为什么抓不起一根树枝? 他目光投向旁边的一根草,他去抓草。 手从这根坟头草上穿过了,不像那根躺在地上的树枝把自己阻挡。为什么会这样? 他糊涂了,目光又盯向那躺在地上的树枝。他走去弯腰再一次捡,捡不起来,也穿不过,仿佛这根树枝就如一座大山一样阻挡了他。为什么与那草的情况不一样? 树枝如大山阻挡自己。 坟头草如空气一样被自己穿过。 他陷入了沉思。 忽然,他看向不远处的一颗枝繁叶茂的树,他朝着那颗树,猛然间撞了过去。树纹丝不动,而他整个人却穿过了这颗树,他回头惊愕地看向这颗树。 匪夷所思! 那根树枝也是树,为什么自己捡不起来也穿不过,可这颗树自己却能穿过?这是什么情况? 难道那树枝和这树不是同一物种? 忽然,他想到了一件事,那就是自己出现在码头上的时候,自己脸上有血还大喊大叫,可却没有人惊讶和围观,甚至那些人还穿过了自己身体,也就说那些人和这颗树,以及那颗草一样。而那树枝…… 施慕白似乎想到了什么,他低头看向地上的枯叶,他弯腰去捡这枯叶。如他所料,捡不起来也穿不过。 他明白了:原来是这样。 那躺在地上的树枝和枝繁叶茂的树,之所以对自己身体有不同反应,是因为它们一个有生命,一个没有生命。枝繁叶茂的树有生命,坟头草也有生命,人更是万物之灵,所以有灵性的东西碰到自己,会穿过自己。 而那躺在地上的树枝和地上的枯叶,已脱离了它们的主题,早已没有了生命。就如石头和泥土一样,否则自己的身体会穿过大地,绝不可能站在地上。 想到了这一点,施慕白沉默了。 因为自己要打野味来充饥,那些都是有生命的动物,自己抓不住它们,只会穿过它们。也是想到了这一点,他突然睁大了目光,转身就朝那座诡墓跑。 在他看来,那座诡墓不是简单的一座墓,而是有灵性的! 而天地间凡是有灵性的万物,都会穿过自己,或被自己穿过,那么自己现在去穿那座有灵性的诡墓,是不是就能穿进去? 然,事实上施慕白穿不过不大墓。 星辰下,他就这样呆呆地站在大墓前,望着这座大墓: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穿不过? 他糊涂了,难道这座诡墓没有灵性? 可若没有灵性,那么自己遭遇的一切诡异现象,又是怎么回事?难道一切的诡异会无缘无故发生?不可能,正如那句:天底下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这诡墓到底隐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他想不通,坐在了这大墓前。 肚子饿,自己的未来又迟迟不现身,脸上还有着血迹还黏糊糊的。他捂着肚子走了,他知道山脚下有一条小溪,去洗个脸,顺便看看能不能喝水充饥。毕竟水是没有灵性的,也是流动的,所以自己不用去抓握水,只要把嘴埋进水里,水就会自动流进嘴里。 月光的照耀下,施慕白站在了这条小溪旁。 溪水涓涓地流淌,月光将他倒映在了水中。他看着溪中的自己,披散着蓬乱的发,一脸的血迹甚是吓人。 他沉了口气,直接抬脚下入了小溪里。 然而他的脚刚刚踏入小溪,他就懵了。因为他发现自己的脚竟然在水面上沉不下去。 我擦!他另外一只脚也赶紧踩了上来,两只脚开始在水面上跳踩,可无论如何都沉不下去,反而随着溪水的流动,他整个人也跟着溪水往下游漂,仿佛他踩在一片会飞的水上。 他惊骇了起来! 因为他意识到一个问题,这溪水虽说是流动性的,也没有灵性,但这溪水是整体,对如今虚幻的他来说,这溪水就像是一片流动且透明的大地。别说喝水,恐怕会溪水的流动会带着他流向大海! 一想到这里,他拔腿就跑,朝岸上跑! 好在他可以跑,没两下就跑到了岸上。跑到岸上的他,拍着胸膛压惊,尼玛,太恐怖了! 恐怖过后,他就更恐怖了。 因为野味吃不了,水也喝不了,那么什么才是自己能吃的?草泥马,有灵性的万物会穿过自己,没有灵性的万物自己动不了,如此说来,自己什么都吃不了,活活饿死? 不对!如果会活活饿死,那么自己的未来为什么活着?他是靠吃什么活着的? 总不能喝风吃空气吧? 对了,施慕白突然想到了一件事,那就是天台山清泉寺,慈贤大师曾经说过这样一句话:你的未来只能在午夜子时这个时辰的中间节点才能现身,那个时候是头天与第二天的交替之时,只有在这个阴阳轮换的时空缝隙中,他才能现身,现身也只是眨眼的功夫。 想到了这句话,施慕白就明白了自己的未来是靠吃什么活着的。是在现身的时候,利用那短暂的时间找到食物并进食。同时也明白了自己的未来为什么隔山岔五才出现,原来是饿了要吃东西! 自己以前问过他为什么隔山岔五才出现,记得他当时眼神冰冷,有点嘲讽地对自己说“还是不要知道为好。” 他嘲讽,他不告诉自己,就是他感到自己的悲哀,一天只能进一次食,错过了时间或找不到食物,就会饿两天甚至更多天,必须精确算计时间。如果去进食了,就做不了其他事,简直是鱼和熊掌不能兼得,所以才隔山岔五的出现。 这确实是令人崩溃且悲哀的。以前施慕白不明白自己的未来,现在他明白了,深有体会了,可也晚了! 第223章你准备好了吗? 想通了怎么进食这个难题,施慕白又遇到难题了。 因为他见过自己的未来现身。 从现身到消失,时间真的很短暂。 短暂的时间里,根本不好精确把握,只知道是子时的中间节点,也就是子时四刻。夜里零点整。 古时候没有钟表,最小的计时单位也是刻。 一刻钟等于现在的十五分钟。所以子时四刻这零点整,要精确下来,有点难度。稍微一晃神,或者打瞌睡,都会错过。所以要想精确的算计到现身时间来进食,必须打起精神等时间。 等时间! 好漫长的一件事!也好无聊的一件事! 施慕白算是深深体会到了自己的未来过得是一种什么日子,简直是畜生不如。而自己,也要过这一种畜生不如的生活,更甚的是,还无人可以说话,还好,自己有这个未来作伴,到时候找到了他,相信不会无聊。 枫林山周围没有人家,所以想要找到一户人,潜入别人厨房等着进食,无疑是异想天开,就算周围有人,也不保证人家厨房里有食物。所以今晚只能喝水,只能在这溪水边死等。 他坐在岸上,将鞋袜脱了,把脚伸进溪水里。 他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时辰一到,自己现身,那么自己的脚就会沉入溪水里。冰冷的溪水会刺激自己,让自己第一时间知道时辰到了,那时自己赶紧洗脸喝水。否则不这样做,万一错过了时间怎么办?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他就这样在溪水边苦等! 同时他也很同情自己的未来。毕竟自己知道子时会现身,是慈贤大师告诉自己的,慈贤大师会知道,肯定也是自己的未来告诉他的。可这件事又是谁告诉自己的未来的?没有人,只能是自己的未来慢慢摸所出来。慢慢摸索,这无疑是漫长的等待,也是最痛苦的,他一定受了很多罪! 等见到了他,一定要给他一个拥抱! 施慕白这么想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施慕白的脚突然沉入了水里。 早就等着这一刻的施慕白,欣喜若狂,扑进溪水里就咕咚咕咚的喝水,边喝边洗脸。就仿佛是从监狱里逃跑出来的囚犯,跑了很久很久,又累又渴,突然见到了前方有水,一下子就扎了进去。真的是幸福地要死! 时间果然很短暂。 但足够了。 水喝饱了,脸也洗干净了。 整个人浮上了水面,被水流带着他朝下游远去。 他水面上翻了个身,仰面朝上,就这样躺在沉不下去的水面上,望着星空随波逐流。不知不觉,他笑了:“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 他笑得有点苦涩,有点悲哀。 想起以后都得以这样的方式填饱肚子,他都觉得讽刺。良久过后,他才从水面上站了起来,不紧不慢地朝岸上走去,边走边用张开的五指捋梳头上披散着地湿漉漉的发。 来到岸上,朝上游走去,来到之前脱鞋袜的地方。他坐了下来,拿起放在边上的鞋袜穿上。可也就是穿鞋袜的这个时候,他无意间看了一眼面前的溪水。 第一眼,他没有什么感觉,毕竟自己有什么好看的。 可看了第一眼后,他就觉得哪里不对劲,下意识又看了第二眼。也是这第二眼,让他目光逐渐睁大,甚至整个人都站了起来,死死盯着眼前的水面。 月光将他倒映在水里。 水面就是一面镜子,镜中的自己身穿宽袍大袖,三千黑发朝脑后梳了个大背头。这,这不就是自己的未来吗?自己为什么是他的样子?难道……自己变成了他。 施慕白摇头,难以置信! 他双手抓住头发,胡乱的抓,想要把它弄乱。他不要成为自己的未来,他不能接受,因为一旦接受,就要接受自己孤独一人这个事实。 可眼前的一切,容不得他不信。 自己的发冠被乔仁打掉了,没有发冠的自己,找不到任何东西锢发,只能这样梳在脑后。 身上是一袭白衫,白衫外面是一件奢华大气的白领貂毛纯黑斗篷。这是细水因为山上风大,给自己披上的! 不对!他意识到了不同。 他死死盯着水里倒映出的自己。 他记得自己的未来有着黑色眼影,而此刻水中的自己没有黑色眼影。还有,自己的未来身上那件纯黑的宽袍大袖,没有白领貂毛,而自己领子是白毛。就凭这两处不同,自己就不是自己的未来! 可是,他突然又意识到,不对。 自己的未来经历过这些,就该明白自己此刻会在这里,会是什么心境,所以他一定也会来这里找自己,可是都一天了,自己已经等了他一天了,难道他不知道? 是他不知道?还是他根本就不在! 还是……自己真的变成了他? 白领貂毛可以被自己扯掉;黑色眼影,按照每天只能进一次食,还要精确算准时间,常年累月下来,没有黑眼圈才怪! 星辰下,溪水边的施慕白被吓得退了一步。 是的,自己的未来回到过去,见到了自己。 自己也回到了过去,见到了自己的过去。 也就是说自己正在经历自己的未来所经历的,自然会变成他。 可他又变成了什么呢?…… 是化作烟化作尘消失在天地间,还是因为自己变成了他,所以他变成了自己替自己走向未来?让自己代替他被囚禁在这过去的时光里。 想到了这一点,恐惧开始蔓延…… 他也想通了未来的自己为什么不告诉自己会发生什么悲剧,因为他怕告诉自己后,自己不按照该发生的去做,一旦不按照该发生的去做,那么自己就不会回到过去,自己的未来也将永远被囚禁,所以他不能告诉自己。 对!一定是这样! 好歹毒啊! 问题了,如果自己想要逃出这过去的时光,是不是也要像他算计自己一样,去算计自己的过去?让自己的过去代替自己囚禁在这过去的时光里,自己代替自己的过去走向未来…… 是的,肯定是这样! 一个算计一个! 自己的未来,肯定也见过他的未来,他的未来就这样算计的他;所以他才这样算计自己;如今自己又要像他算计自己一样去算计自己的过去……这是一个循环! 未来的未来,过去的过去。 死循环,不停循环下去;有人在过去,就有人在未来,同样也有人在这时光囚笼里!三个节点,都得有一个自己! 想通了这一点,施慕白的目光显得阴沉了!以前是和仇人斗,现在是要自己斗自己了! 我的过去,你准备好了吗? 第224章原来是这样 自己算计自己。 这件事施慕白从来没有想过,可事到如今,为了能逃出这个囚笼,只能这样做了。反正都是自己,也没什么罪恶感!毕竟自己恨自己,谁他妈会在意? 第二天。 施慕白回到了乔府。 今天是一个艳阳天,昨晚施慕白待在枫林山哪儿都没有去,就躺在那小溪边想事,想怎么算计自己的过去。最后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什么都不做,反正该发生的都会发生。 本来他想去找义父他们,和姐施迎雪待在一起度过这半年时光。 可是他不知道此时此刻义父他们在什么地方,更不知道去哪儿找,只知道义父他们会去福建泉州,但什么时候去,他不知道,也只知道大概时间是自己从天台山清泉寺回乔府的时候,所以自己要找他们,也只有那个时候去福建泉州。 现在他之所以要回乔府,就是想回来看看乔微音。 对于乔微音,他施慕白有着歉疚;如今自己回到了过去,乔微音自然也还活着,这个时候不借自己能回到过去这个优势看看她,还什么时候来看她?也许自己回到过去,是幸运的。 除了看望乔微音,他还要收拾乔仁兄妹,毕竟若不是他们兄妹算计自己,自己也不会回到过去。 回到乔府,施慕白没有见到自己的过去。 他想起来了,今天是第二天,以前自己从临安回到江州乔府的时候,第二天是乘坐马车出去逛街了,陪同的还有乔枝主仆。自然而然,在乔府里见不到自己的过去。 对于的自己的过去,见不见都无所谓。 他直奔后花园的藏书楼,他要见乔微音。 然而还未进入藏书楼,就听到了从藏书楼里传出来的声音:“于老师,您不要走……” 仔细一看,发现于老先生提着行李箱走出藏书楼,身穿一袭淡雅青衣的乔微音正在劝于老先生。 这件事,施慕白没有经历过! 但他从乔仁嘴里听说过,所以他就这样站着,静静地看着她乔微音。因为他知道,自己说话,他们听不到,更看不见自己。 乔微音一点没有变,端庄、清雅,目光清澈中隐含几丝不舍。施慕白站在她身边,伸出出抚摸她脸,轻轻唤了一声:“微音……” “乔小姐你不要劝了,老朽年迈,是该回家养老了。” “于老师你给我说,是不是他施慕白让你走?我去找他理论。” 施慕白怔住,因为他见到乔微音指着自己,心想难道她能看到自己? 随即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自己站的方向就是西厢房方向。 “不是,是老朽自己要走,与施公子无关。”于老先生摆手。 这个时候乔老爷来了。 乔老爷见到于老先生要走,也赶忙来劝。可于老先生就是不听,执意要走。不一会儿,后花园聚集了很多人,都来劝于老先生,可都没有用。甚至乔仁也回来了,一样没有效果。 望着于老先生那苍老的背影,施慕白歉意地说了一声:“于爷爷,对不起。” 下一秒,施慕白跟着乔微音来到了藏书楼。 乔微音气呼呼地来到藏书楼的阁楼上,呆坐了一会儿,就气不打一处来的骂了起来,盯着西厢房的方向:“施慕白你这该死的混蛋,别让我看见你,否则我要你好看。” “小姐,你小声点,别让人听见了。”乔微音的丫鬟小月在旁边提醒。 “怕什么?他施慕白冤枉我老师,还怕人说了?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吗?昨晚我七叔稀罕他那个样,一看就知道是我七叔为了讨好他赶走了我老师。” “小姐,就算是这样,又能怎么样呢?何况于老先生都已经走了。” “我,我就是忍不下这口气……”乔微音很是气愤。 施慕白就站在她身边,望着她,不忍地说:“微音,如果你可以不死,我宁愿让你打一顿。” 他是透明人,她是实体。 他只能自言自语。就像站在一块荧幕前,对着荧幕里的人说话。终,他落寞地低下了头。 夜幕降临,群星璀璨。 他整整一天,都陪着乔微音,乔微音去哪儿,他也跟着去哪儿;乔微音吃饭,他坐她旁边看着她吃;乔微音沐浴,他站在外屋坐等。乔微音上床休息了,小月要关门了,他才离开乔微音的房间。 出来后,他见到乔枝的房间亮着灯,还有声音。 他脸色阴沉,走进了乔枝的闺房。 对于乔枝,他施慕白是咬牙切齿,若不是这该死的贱人,迎雪不会被捅一刀导致生死不知,自己更不会回到过去。一切都是因为这贱人! 可是施慕白来到乔枝闺房,一下子就愣住了,因为此刻乔枝正光着身子躺在一个浴桶里,她的恶扑杏儿正提着一桶热水往浴桶里倒。他本想转身不看,可一想到这贱人,他就不转身了,径直来到浴桶前。 朝着乔枝的脸抬手就打,啪啪甩她耳光。 虽然他知道根本没什么用,打人就像打空气,但他依然这样做,因为忍不下心中这口恶气。 “杏儿,你说施公子的戏法是怎么变的?为什么铜板会消失,然后出现在我锁骨上呢?” 在浴桶外舀水淋在小姐身上的杏儿,看见小姐抬起手正轻轻抚摸着她自己的左肩锁骨,哪儿什么都没有,只有透着水珠的光滑肌肤以及漂亮的锁骨,在看小姐的表情,好奇中带着几分甜甜的留恋。 “施公子怎么变的,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另外一件事。” 乔枝小姐来了兴趣,看向她杏儿:“什么?” 杏儿嘴角含笑,贴在小姐耳边:“小姐思春了……” 这话一出,乔枝小姐身子一怔,脸色立马就红了,目光看向身旁的杏儿,咬了咬嘴唇,很是无语的说:“我,我哪有?……” “小姐你看你脸都红了,还说没有。”杏儿一脸的坏笑。 “我,我……。死杏儿,你才思春呢。”乔枝轻咬着嘴唇,将浴桶里的水挥向杏儿。 “就是小姐思春了……”杏儿一脸坏笑的躲开。 “你还说,你还说……”浴桶里的水不断被挥洒出来,弄得满屋的水声和嬉闹声。 “小姐思春了,小姐思春了……”杏儿一边笑躲一边大喊。 透明人的施慕白在这个屋里,就这样看着这主仆嬉笑打闹,终闭上了眼。他算是知道乔枝为何对自己爱的那么深,原来从这一刻就开始了,终来,还是自己的错,若是自己不勾起她的情愫,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 施慕白走了。 离开后罩房,他估摸着快到自己现身的时辰了,所以自己得去前院的大厨房找吃的。 去前院的路上,他听到了西厢院有嘈杂的声音。 好奇的他走进了西厢院,寻着嘈杂的声音望去,他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一步一步来到了这个院子。 院子里聚集了乔北和他妻子,以及乔西和他娘。还有过去的自己。 此刻乔北正在给过去的自己讲述乔西他娘的过往。今晚是乔西他娘扮演白毛鬼咬曾经的自己的事。也是因为乔西他娘咬了自己一口,咬破自己的皮肤沾上了带电的血液,故浑身抽搐打抖,也因祸得福治好了疯病。 施慕白站在院墙的角落,静望着自己的过去。自己的过去身穿一袭白衫,衣冠整洁,仪表堂堂。不知觉间,望着自己的过去,施慕白笑了,笑得有点苦涩。 只是他没有发现自己的影子被月光映照在角落,显得诡异至极。 当所有人走后,他还站着角落,直到自己的过去进屋,将门关上。 时间一晃,天亮了。 昨晚施慕白饿肚子了,因为他跑去前院的厨房找吃的,谁他妈知道还没有跑到厨房,半路上他就现身了。等跑到厨房,人又消失了。这让他气得啊啊怒叫,可谁也听不到他窝火的怒气。 他本想就在西厢房的厨房找点吃的,可是西厢房的厨房门是锁了的,进不去。只有前院的大厨房,他知道平时为了方便人进出,是不会上锁的,谁知道没有算准时间。 前晚上喝了点水,今天是第三天了,一点食物都没有进,施慕白感觉肚子都饿扁了。 上午时分,他出现在了后花园,去找乔微音。不过来到后花园,看到府上的公子少爷正聚集在廊桥上的亭子里斗蛐蛐。饿扁了肚皮的他也不想过多浪费体力,就站在这亭子里看着这些公子少爷斗蛐蛐。 谁知道刚刚看一会儿,就有人大叫一声:“快走,这里有鬼——” 这一声喊,所有人惊慌而逃。 只留下施慕白一个人站在这廊亭里。 “鬼?哪儿有鬼?”施慕白狐疑的左顾右盼,没有鬼啊,难道他们看到了自己? 不可能啊? 忽然,施慕白想起一件事,那就是自己以前听说乔府有蹊跷怪事,就是几个公子少爷在廊亭里斗蛐蛐,谁知道其中一个人发现地上多了一个影子,于是说有鬼。 想起了这件事,施慕白赶紧低头一看,果然,地上有自己影子。 这一下他知道了那件蹊跷怪事,原来指的是自己! 他赶忙离开了这廊亭。 他离开后,那些公子少爷又折了回来。廊亭里再没有了影子,一时间那些公子少爷都开始指责之前喊快跑的那个兄弟,说他恶作剧。 离开的施慕白,站在远处望着这边的廊亭,目光逐渐变得阴沉。 此刻他意识到了一个严重地问题! 第225章矛盾的算计 施慕白意识到了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 这个问题就是,方才被人看到影子一事,他知道以前有发生过,而且还有另外一件诡事。 那件诡事就是,在一个深夜,前院大厨房门外狗叫,护院家丁起来查看,去厨房发现门被反锁,踹门进去,里面没人,反倒是蒸笼里的八个馒头不见了。现在看来,这件事也是自己要干的! 换句话说,自己就是在重复自己的未来曾经干的事! 既然自己是在重复自己的未来干的事,那么自己的未来干的一切事,自己都会重复,还会不由自主的重复。比如: 第一件:夜半掐杀乔仁。 自己回乔府,就是要收拾他乔仁,所以这件事自己一定会做,也想通了当初自己的未来为什么要三番两次杀乔仁了! 第二件:给自己写留言,催促自己赶紧杀乔仁。 这件事是在救乔微音,因为乔微音会死的根源就是乔仁下了一条毒计,所以在那条毒计生效之前,杀掉乔仁就没事了。现在自己回来,对乔微音有歉疚,自然要救她,所以也会这么做。 第三件:深夜凳砸自己。 这件事也能理解,当初自己没有听自己未来的话,以至于当晚悲剧发生,让自己的未来很气愤,所以借助现身时辰踹门用凳砸自己。换做是自己,不要人教,自己也会那么干! 第四件:去找老夫人然后嫁祸自己,通知慈贤高僧来救自己。 这件事也理解了,嫁祸自己是让自己被赶出乔府,好让自己放弃复仇,从而离开江州。为了以防万一,通知了慈贤高僧来救人,带到清泉寺,用佛法来渡自己,希望自己放下一切。做这一切,都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让自己离开江州,避开那个悲剧! 第五件:炸墓。 那墓以前到底炸没炸?恐怕没炸,否则自己的未来不会让自己去炸墓。让自己去炸墓,就是为了以防万一,因为会回到过去,是在那诡墓里发生的。所以他那晚才会说,墓被炸,最大的危险已被除。 可是,问题来了! 这一件又一件自己以前不能理解的诡异,现在虽然能理解了,可这却不是在算计自己,因为要算计自己,就不会做这么多事让自己离开江州。首先,若是救了乔微音,那么乔微音就不会死! 乔微音不死,乔枝和自己还有什么事?乔枝和自己没事了,乔枝就不会那么爱自己,最后也不会那么恨自己,更不会在自己临走前来那么一出怨毒的戏,不来那场怨毒的戏,自己就不会去那诡墓,更不会回到过去。 然后去找老夫人嫁祸自己这件事。这件事如果不发生,是不是就没有人知道自己的身份?没有人知道,自己复仇将会很顺利,顺利得自己走了都没人怀疑。没人怀疑,一切悲剧都不会发生,自己也不会回到过去。 算计自己,绝不会这样做! 救自己,可自己还是回到了过去! 所以自己的未来做这一切,到底是在算计自己?还是在救自己? 施慕白这个时候糊涂了! 通过影子一事,施慕白已经明白了,一切的一切,都会重复! 既然会重复,那么这一切就不是自己的主观。而是冥冥中注定会发生。既然注定会发生,那么问题来了,如果自己不按照这条冥冥中制定好的路线走,会怎么样呢? 恐怕自己就不会像自己的未来一样,代替自己走向未来! 要知道自己的未来算计自己,才让自己代替他被囚禁在这过去的时光里。也就是说他做的一切,都是他自己一步一步算计好的,是他的主观。也就是说,不能什么都不做,否则自己的过去不会经历自己以前经历的,那样自己的过去就不会回到过去代替自己,自己也将永远停留在过去的时光里! 可真的是这样吗? 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 要晓得,自己是不知道这几天会发生的事,都是自己的主观在带着自己前行,没有半点要重复自己未来干的事的想法,可既然是自己的主观,干嘛还在重复自己未来所经历的事?有点说不通。因为这样一来,一切都不是主观,是冥冥之中注定会发生。 注定要发生,就是按照这条路线走,可却自相矛盾,不符合算计自己的逻辑。 矛盾的算计! 还有,如果真要救乔微音的话,凭借自己身上的闪电,虽然现身只有那么短暂的一会儿,但杀一个人还是可以的。比如杀掉乔仁,或者杀掉欺负乔微音的那个王二公子。可是自己的未来为什么没有用闪电杀人呢? 就是他不想这样,是故意不杀!所以那该死的就是在算计! 不管了!既然自己回到了过去,那么就说明自己的未来制定的这条方针是有效果。既然给自己制定好了,自己照着走就行,省得自己动脑筋了。头疼。 接下来,施慕白就在后花园游荡。 转眼,天又黑了下来。 有了昨晚惨痛的教训,所以今晚施慕白学乖了! 他天黑就来到了前院大厨房候着,看着丫鬟下人进进出出,掌勺师父煎炒烹炸,尤其是看到那些鸡鸭鱼肉,他不停地咽口水。可这一切只能看,只能闻,不能摸不能吃。这对一个快要饿死的人来说,就是一种极刑!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厨房里的人逐渐稀少,眼看到处都是美味佳肴的厨房,此刻已变得干干净净,啥都不剩,只有那蒸笼里还有馒头。他知道,那是自己的食物,以前自己的未来就是吃的那个。 终于,随着子时的来临。 施慕白现身了,现身的他第一时间就掰开了蒸笼,抓起里面的白面馒头往嘴里塞,嚼两下就咽,水都不想喝,宁愿被噎死,也不要喝水来浪费自己的时间。 也是这个时候,外面的狗在叫了。 施慕白看了一眼那关着的门,边吃边过去那木棒抵在了门后面,然后回来继续狼吞虎咽。不一会儿他就消失不见了,只留下敞开一条缝的蒸笼。过了一会儿,就有人踹门,冲了进来。 也是这个时候,施慕白打着隔,大摇大摆,从敞开的厨房门离开了,留下厨房里的那些人面面相觑,惊疑不定。 几天不进食,吃了八个馒头,施慕白心满意足。虽然噎得他难受,但总比饿着强。 吃饱了,他就如一缕孤魂游荡在夜色下的乔府。 借此来消化一下。 他也在想,自己接下来该做什么呢? 他记得发生这两件怪事后,就该杀乔仁了。可乔仁现在不在府上,和自己的过去到了乡下,要几天后才会回来,所以这几天他不知道自己的未来以前都干了什么。 不管了,随自己心情。 天又亮了。 今天施慕白不打算陪乔微音了,他离开了乔府,他得去看看细水。 虽说这个时候以前的自己还没有认识细水,但他知道细水对自己很重要,就是现在也不知道细水是生是死,为护自己扛下乔仁那么多棍棒,脸上很多血,他很内疚和心疼。 他知道细水的家在什么地方。 来到细水家,门开着,进门后,院子里有一个老妇人。仔细一看,正是陈妈。 陈妈头上包着布帕,气色不怎么好,正坐在院子里的一根矮凳上摘菜。在她身旁蹲着一个七八岁的小孩,是陈妈的孙子。 施慕白知道这个时候,陈妈好像是生病了。 没有看到细水,透明人的他就站在陈妈身旁,看着她。对于陈妈,说实话,施慕白是又敬又恨。如果当年,陈妈不为了她儿子受乔老爷胁迫,而是带着自己远走高飞,或者把自己送走藏起来,是不是后面的一切悲剧都不会发生? 事已至此,是怪是恨,都不重要了。反正他也知道陈妈会因为愧对自己和保护自己而自尽。 一直等到快中午的时候,门外有了细水的声音:“奶奶,我回来了。” 施慕白抬眼望去,果然是她,自己的贴身丫鬟。 这是秋尾,快入冬了。 单衣单裤的她梳着两个麻花辫,显得有点土气,但这丝毫掩盖不了她那两只水灵灵大眼里传出的机灵,手里提着一桶刚刚洗好的衣服,手还被冻得红红的。想来她不在家,应该是去河边洗全家的衣服去了。 “把衣服晾好,就去做饭吧,奶奶我头晕,就回屋去了。”陈妈说了这么一句,就有气无力起身走了。 细水应了一声,就开始晾衣服。 透明的施慕白来到她身前,面对面望着她,端详她。伸出手去摸她被冻得红红的手背,不忍地问:“疼吗?” 没有回答,更没有任何反应,依旧晾着她的衣服。 这声疼,不仅仅是怜惜她被冻红的手,还怜惜她整个人。 想起她为自己付出的一切,先是因为自己的连累而挨了乔小凤一顿毒打,后又因为受乔仁的要挟而给自己下药,从而献出自己宝贵的身子被自己折磨,再后来又在枫林山的诡墓里替自己扛下乔仁的棍棒,以至于生死不知。若是她没有认识自己,没有成为自己的丫鬟,是不是她会过得很好? 他闭上了眼。 说实话,施慕白很想趁深夜现身之时,告诉她细水,不要去乔府做自己丫鬟,这样她就不会受那么多苦。 可是,若真不让细水去乔府做自己丫鬟,那么冥冥中就会改变很多事。比如乔仁兄妹给自己下药的时候,自己找谁化解?没有她细水,难道真让自己和乔枝行不伦事? 所以自己不能现身和细水说这些。 他在细水家待了一天,就走了,回到了乔府。 第226章又一次轮回 时间,日复一日。 按照自己未来做的事,施慕白凭借记忆重复了一遍。 而且重复起来,顺风顺手,合情合理,仿佛一切都是安排好的,自己不过是走一下过场。 比如掐了乔仁,也用一块碎瓷瓶割了乔仁的脖子。 比如慈贤高僧来府上驱鬼。 这件事他施慕白不知道自己的未来以前是怎么勾搭上的慈贤高僧,并且让慈贤高僧那么配合他。但有一点他知道,这慈贤高僧有佛门六通的天眼通,能看见自己。 所以他装得很深沉,和慈贤高僧聊天,把自己的遭遇半真半假说了出来,让慈贤高僧帮自己。为了证明自己说的是真的,他扮演起了预言大师,说明天你们会去枫林山开墓,会从墓里拖出来一具白骨烧了,后来自己的过去也会去枫林山和你见面。 就这样,借助经历过的事来预知未来,当真是屡试不爽。 事情果然如施慕白预言的这样,该发生的都发生了。最后在枫林山那座大墓前,慈贤高僧对他说:“跟贫僧走吧。” 施慕白这个时候也不知道该做什么,也好久没和人聊天了,既然慈贤高僧能看见自己,能听到自己说话,就跟着他走吧。再说自己每晚子时现身找吃的,也麻烦,这样跟着慈贤高僧去了寺庙里,吃的不用愁了。 在寺庙里住了差不多快两月,施慕白要走了,说实话他不想走,毕竟在寺庙里不愁吃的,可是他也知道乔微音就是这几天会出事,必须回去按部就班的做自己该做的事,否则自己代替不了自己的过去走向未来。 他离开清泉寺,回到了乔府。 回到乔府,周管家已死了半月了。这个时候正是冬季,后花园的梅花开了。 凭借记忆,施慕白开始给自己的过去留言。 写留言的时候,他知道为什么只能写那么几个字了,就是因为现身时间短,想多写几个字,人就不见了。尼玛! 乔微音在藏书楼悬梁自尽的那晚,施慕白去了细水家。 不是他施慕白不记得乔微音什么时候悬梁自尽,正因为他知道,所以才不愿意面对,因为他明明知道却不能做什么,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抛洒白绫,悬梁自尽。人世间最大的痛苦,莫过于看着一个真心爱自己的人去死,却见死不救。所以他要逃避! 乔微音死后,过去的施慕白跟着周星去了清水县。 而他施慕白又去了寺庙里。 也是这个时候,他施慕白的心境有了变化。 皆因乔微音的死! 所以他来了寺庙里,不像以前那样到处游荡,而是没事就在大雄宝殿默望佛主。每天听着晨钟暮鼓,一言不发。 住到正月初十,他就离开了清泉寺。临走前,他嘱咐慈贤大师,在正月十六的晚上,一定要出现在乔府大门外救自己。 回到乔府,他就按照以前自己的未来那样找自己的过去了,三天期限,让他离开乔府,离开江州。当然,自己的过去是不会听的! 他也没有想让自己的过去听话,一切不过是套路。 按部就班在正月十四的夜晚,留了一张信纸在老夫人房里;然后正月十五的夜里,现身和老夫人见面,制造一出要杀老夫人的假象。 果然,一切都在按照计划走。 正月十六的傍晚,自己的过去被乔小凤带人抓了,在大堂里严加拷问,最后打断四肢扔出了乔府。早已等候在乔府大门外的慈贤高僧,架着马车驶来,把自己的过去带上了马车,也把自己接上了马车。一同去到了清泉寺。 在清泉寺,施慕白可以说是度日如年。 想想三月后就可以见到去福建泉州见迎雪,就激动不已。当然他也没有忘记现身和自己的过去对话。 对话内容很简单,无非就是假仁假义的让自己放弃复仇,赶紧离开江州。也提出了三个选择,要么离开江州,要么自杀,要么炸墓。 三月后,自己的过去被乔仁兄妹打晕带走。他也趁这个机会离开了天台山,去了江州码头找到一艘去福建的船,踏上船去了福建泉州。说实话他有点不忍让迎雪来江州,哪怕那是过去的迎雪,可是一想到自己需要这样做才能逃出这时光囚笼,也就释然了。毕竟不能逃出这过去,在仁慈,在心疼,也无济于事,因为没人会同情自己,也没有会可怜自己! 来了福建泉州,施慕白不知道义父他们具体在泉州什么地方,只能游荡在大街上,一家一家客栈找。最后终于找到了义父他们,也见到了朝思暮想的迎雪。 按照剧本,夜晚他现身,施迎雪被吓到了,一连几个晚上,施迎雪害怕施慕白出事,就和义父他们踏上了来江州的船。 一切的一切都在往前走。 回到江州的那晚,算算日子,正是炸墓的时间。于是他施慕白来到了枫林山,来到了那座诡墓前,趁现身的时候,以最快的速度从火堆里拿出一个火把跑向诡墓入口,同样被去方便的细水见到并叫住了。 施慕白只是微微侧了下头,没有说话,为了不打草惊蛇,他拿着火把走进了墓穴入口。然后在墓穴里的阶梯上停下,直接将火把放在地上,点燃了引线。 墓被炸,自己的过去跑得快,扑飞了出来。 自己的过去和细水下山了,那匹白马也来了。施慕白站在那条山路上,看到了那匹白马,他记得曾经那匹白马在张望这条山路,肯定是在张望自己。果然,那白马似乎能看见自己,在张望自己。对此,施慕白苦涩一笑。脑海里只有一句话:原来,是这样。 墓被炸了,也该进入最后七天倒计时了。 七天时间,施慕白是掰着手指头过,就像一个囚徒盼望着被释放走出监狱大门哪一天,哪一天相信是很阳光的,一切充满了希望!因为哪是未来:迎雪,等我,我马上就来了。 倒计时,六天。 倒计时,五天。 倒计时,四天。 倒计时,三天。 倒计时,两天。 到即使,一天。 倒计时…… 出殡的日子,浩浩荡荡的送葬队伍开赴了枫林山。 乔枝找到了过去的施慕白,说要出家为尼。 施慕白也在旁边盯着他们,看到乔枝的嘴脸,施慕白真想抽她一个耳光。接着乔枝把迎雪带向了那片树林。施慕白紧跟后面。 跟着她们,他见到乔枝把迎雪带向了那座被炸的诡墓。就快走到诡墓跟前的时候,他见到迎雪发现了不对劲,要离开,却不曾想杏儿出现挡住了她的去路,乔枝目光阴冷,嘴角勾笑:“你走得了吗?” 施迎雪转身,乔枝的刀子就捅进了她的肚子,凑近在她耳边:“我得不到的,你也休想得到!” 看到这一幕,施慕白不忍地转过了身去,闭上了眼,只有双手死死握着拳头,他知道自己什么都做不了,与其眼睁睁看着,还不如背过身去。可有谁知道,此刻的他多么多么的心疼,似乎忘记了他快要走向未来这件事。 接着,施迎雪被乔枝主仆拖进了诡墓,将她的手给捆了起来。 过去的自己也来了这诡墓。 一切的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发生。 施慕白作为一个旁观者,他站在诡墓的顶上,居高临下默望下面发生的一切。他也想看看自己到底是怎么回到过去的,只记得当初诡墓里无缘无故刮起了大风,升腾起了白雾,白茫茫一片夹杂着一股吸力。 忽然,诡墓里过去的自己趁乔枝回头的刹那,释放出了闪电,先生直接打在了乔枝的手背上,让她手里的匕首掉落在了地上,接着就是耀眼的电流如一张网笼罩住了她乔枝全身,另外一只手也释放出了耀眼的闪电。 也是这个时候,诡墓里开始刮起了大风,飞沙走石。 接下来,诡墓里又无缘无故升腾起了白雾。 那些白雾是凭空出现,没有看到任何源头,更没有看到任何妖魔鬼怪,白雾由稀变浓,笼罩了整个墓室,白茫茫一片。更遮住了他施慕白的目光。 他知道一切结束了。 他站在墓顶上,朝着白茫茫一片的墓室里说了这样一句:“我的过去,对不住了。” 然而他的话刚刚说完,一股强大的吸力就笼罩了他,使他整个人身子一抖。 他笑了:未来,我来了! 春秋轮转,时光如梭。 天亮了。 昨晚下了整整一夜的雨,似把大地给清洗了一遍,连同一切的罪恶,就连天空也像被雨水洗过一样明亮,整个大地都在阳光的沐浴下变得五光十色。 那河水,微波荡漾,金光闪闪。 那小鸟在枝头欢叫,像是在赞美雨后的太阳。 雨后的太阳多么美丽,多么令人陶醉。它像一腔热血,鼓舞着人们勇往直前,给人以奋进的力量。 江州城码头,一艘从临安驶来的船靠岸了。 人来人往的码头,一个由电流遍布全身的人出现在了人群中,是突然出现的! “这是哪儿?”他发出了疑问。 忽然,他看到前方有艘船,那艘船上出现了三个人,那是三位意气风发的书生。 “行时风发斗志昂,不取功名誓不归,怎奈文豪何其多,厚颜归来亲朋稀。” “功名利禄不对味,复绪不因榜中落,人各有志戏相逢,归期只怕棍棒抡。” 还有那身穿一袭白衫站在中间的他,那人也即兴赋诗一首:“只为夺魁天子生,不料榜中二甲命,不要也罢待三年,你说他说是不是?” 他们同声而语:“呜呼哀哉!” 然后他们大笑。 看着他们的模样,听着他们的大笑,再看周围的环境,他的目光睁大,恐惧笼罩了他,整个人被吓得踉跄后退,不断摇头,不断否认:“不,不可能,不可能的,不——” 他又一次回到了过去。 时光里的囚徒。 第227章上帝视角 又一次回到了过去。 他崩溃了! 他难以置信!为什么会这样? 自己不是已经按照自己未来那样做了吗?为什么还会回来?自己应该代替过去走向未来才对,而不是又一次回到过去,到底是哪儿出了问题?是自己这半年来算计自己的过去,算计的不走心? 不,绝不是这样! 还有,自己回来了,那自己的过去呢?回来的不应该是他吗?他又在哪儿? 他在码头上四下张望,没有找到那个一脸是血的过去,他不愿意接受。对了,自己的过去是不是像自己之前一样跑去了枫林山?所以自己才没有在这里见到他? 于是…… 身穿宽袍大袖的他,梳着一个大背头,奔跑在风中,一路所经之地,起不了波澜,更带不起一丝风,就如一个无人知道的幽灵奔跑在时光里。 时至秋后,整座枫林山枫叶一片红,漫山遍野的枫叶形成了一道极其美丽的风景。 可是,整座枫林山竟看不到一个人。 墓,还是那座墓! 威严庞大,长满了杂草和青苔。 他来到大墓前,整个人都茫然了。这里没有自己的过去,他清楚的记得自己当初回到过去,第一天就是来到这里,整整一天都在这大墓前没有走,瘫坐在地上。可是现在除了自己,为什么没有自己的过去? “不,为什么会这样?”他开始后退,望着眼前的大墓一步一步地退,拧着脸不断摇头。泪,也溢出了他的眼眶。 自己付出了半年的努力! 忍着饥饿,忍着孤独。 用脚丈量了半年时光,重复了过去,好不容易迎来曙光,为何成为徒劳?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 他冲苍天怒嚎,冲苍天咆哮,质问苍天。 苍天无言。 终,他沉默了,接受了这个残酷的事实。 不接受,又能怎么样呢? 天黑了下来,群星璀璨。 山脚下,那蜿蜒的小溪,娟娟流淌,他就这样坐在溪水边,望着眼前的溪水发呆。 梳着大背头的他,虽然接受了这个残酷的事实,但他不认命。 他开始分析为什么会这样。 首先他得弄清楚自己的未来,到底有没有代替自己走向未来? 按照现在的情况,自己的过去铁定像自己一样回到了过去,见到了他自己的过去。自己又一次回来了,那么自己的未来也铁定回来了,之所以没有见到自己的未来,就如现在的自己没有见到自己的过去一样。大家都被囚禁在过去的时光里,谁也没有走向未来。 问题来了,既然大家都被囚禁在过去的时光里,为什么见不到彼此? 到底是哪儿出了问题? 如果说自己变成了自己的未来,那么自己的过去也会变成自己,如此一来,自己的未来又变成了谁?……按照这个推论,现在的自己就是自己的未来在半年前轮回后的人,所以自己在过去的时光,那么自己的未来也会这样。 所以,自己没有变成自己的未来。 自己的过去,也没有变成自己。 自己的未来,更没有变成别人。 大家都是自己,不存在谁变成谁。 过去和未来,未来和过去。 都是自己。 大家的相同之处,就是时光倒流回到过去。 大家的不同之处,就是时光倒流回到过去的次数。 在这过去的时光里,自己就是未来,未来就是自己,自己也是过去,过去也是自己,已不分彼此了! 就如一个圆。 起点也终点,终点也是起点。 圆的弧线就是这个时光。自己的未来从起点开始绕着这个弧线转,转到终点,开始转第二圈。而他身后转的那一圈就是他的过去,过去沿着他的轨迹继续转,到了终点,变成了未来,也开始转自己的第二圈。过去的身后那一圈又是过去的过去…… 未来的未来,未来的未来的未来…… 过去的过去,过去的过去的过去…… 以此类推,没有终点,没有起点,无休无止的转下去。 这是一个循环。 一个死循环,无休无止! 起点是从临安来江州那天,终点是乔老爷和老夫人下葬这天。下葬这天也是起点,回到过去来江州那天,然后漫步时光,重复以前的日子,来到终点乔老爷和老夫人下葬那天,又开始轮回…… 时间不停,循环不休! 想通了未来,过去,以及自己的境地,那么接下来就该思考如何逃出这过去的时光。 从这半年时间来看,算计自己的过去,让自己的过去步自己后尘这条路,是行不通的,否则自己已经代替自己的过去走向了未来。 也从而可以推断,自己的未来之前那样对自己,不是在算计自己,而是真心让自己避开悲剧,是在力挽狂澜改变命运,可惜自己没有听,还以为他是在算计自己,让自己也算计了自己的过去。也不知道自己的未来经历了多少次轮回,他一定经历了很多次,因为自己记得他说过一句话,他说他不知道经历多少日夜,重复了多少走过的日子,他快疯了。 自己也会像他那样吗?一直重复过去? 不,自己绝不要一直重复下去! 天地万物,相生相克,既然自己能回到过去,那么就一定有方法可以逃出去。要怎么逃呢? 很简单,像自己的未来一样,让自己的过去不要重蹈覆辙就行了。可是没有人能改变过去,就像没有人能预测未来,发生了的就是发生了的,改变不了,而自己要逆天改命,谈何容易? 还有一个最大的问题! 这个问题就是,不管这个循环怎么循环,它都得有一个开始! 换句话说,最初是没有自己的未来回到过去一说,是因为发生了悲剧,才有了回到过去一说,未来找过去,过去找过去,过去的过去找过去……一圈一圈开始轮回,开始循环。到了自己这里,那么是第多少圈?多少轮回?恐怕没有一个答案! 这是一个庞大的循环体系,就如一个千层轮,一层包一层,已看不清和看不见轴心了。 所以,现在的自己如果要改变这一切,那么自己就得要回到最初的状态,回到轴心位置,只有那样才能不走弯路,对症下药! 因为未来的未来,未来的未来的未来前面不知道有多少未来,这庞大的轮回数字每一次轮回,都在想要逆天改命,所以或多或少会改变一些轨迹,一圈改变一点,积少成多,到了现在,恐怕已改变的面目全非。如果自己这个时候还在这上面改,恐怕只会是越改越乱,唯一的方法就是回到最初的状态! 只有回到了最初的状态,看看自己的过去究竟是怎么样的,才能对症下药。要怎么回到最初的状态呢? 很简单。自己什么都不做,彻底作为一个旁观者,以上帝视角观察整个过去! 上帝视角,开启。 这次观察过去,分四个阶段。 第一阶段,周昌辰周管家死。 这一阶段里,以前未来出现过,就是去掐死乔仁。现在开启了上帝视角的施慕白,没有去做这件事,所以这件事没有发生,整个乔府很平静,没有闹鬼传闻。但即使是这样,一切还是在按照原来的剧情走。也就是说施慕白还是利用戏法扮演了鬼去吓乔老爷,从而获得了周管家是捂死他的真凶。 慈贤高僧也还是来了乔府驱邪捉鬼,更去了枫林山开墓拖出了尸体来烧。施慕白也因为害怕和乔枝去了枫林山,只是没有和慈贤高僧谈话,仅仅是对视了一下。 第二阶段,乔微音悬梁自尽。 在这个阶段里,以前未来也出现过,就是不断写留言,催促杀乔仁。现在施慕白没有做这件事,就不存在留言一事了。不过这丝毫没有影响乔仁兄妹的毒计,更没有影响剧情的进程。乔微音终还是受辱,后施慕白也去了后花园转身走,从而乔微音悬梁自尽。 乔微音死后,施慕白也哭了,也晕了过去,最后送乔微音入土为安后,跟着周星去了清水县。 第三阶段,打断四肢扔出乔府。 在这个阶段里,以上帝视角的施慕白,有了重大发现! 以前这个阶段里,未来是去吓唬了老夫人,从而嫁祸,然后被打断手脚赶出乔府。可如今开启了上帝视角的施慕白什么都没有做,所以施慕白的身份没有暴露,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怀疑。换句话说,施慕白没有被乔小凤抓,也没有被打断手脚,更没有被赶出乔府。正月十六这天,很平常。 观察到这里,开启了上帝视角的施慕白,骂了一句:草泥马,自己前面的那些未来,全干混蛋事。 接下来发生的事就全是重点了。 因为既然没有被赶出乔府,也就是说在清泉寺养伤的那三个月,如今全补回来了。三个月时间里,施慕白在乔府会干什么事呢?会耍什么阴谋诡计,杀什么人呢? 如果杀了什么人,是不是以后的剧情也会全部逆转? 不知道为什么,开启了上帝视角的施慕白,内心有了激动和兴奋,似乎距离自己逃出这过去的时光,越来越近了。 第228章恐怖故事(一) 没有被打断手脚,没有被赶出乔府。 这三月时间里,施慕白酝酿了两个巧妙的杀人方案,害了两个人。 第一个害了乔小凤。 这个杀人方案,就是施慕白利用乔小凤这三十如虎四十如狼的年纪,给她设了个美男计让她钻。为了以防万一,这美男人选是他自己,利用自己的仪表堂堂和儒雅风度乃至幽默风趣接近她,制造偶遇和尴尬,其中有一次偶遇就是乔小凤在温泉里泡澡,施慕白假装不知道,闯了进去,见到了光着身子的乔小凤,于是两人尴尬了。 尴尬后,施慕白就赶紧退了出去。 也从这之后,两人有意无意开始眉来眼去。 时机成熟后,两人开始私会,私会也顶多是搂搂抱抱接接吻,会适可而止。施慕白给的理由是乔府人多眼杂,为了不被人发现,所以他建议让乔小凤在外面买下一座小院,乔小凤同意了。 乔小凤在外面准备私下购买宅院。而施慕白就开始了下一步行动,他化妆成一个老头,去了太守大人常去的一个茶楼,在哪儿假装喝茶聊天,有意无意和旁边的人聊天,把乔小凤私会小白脸这件事给抖了出来,具体私会谁,又是在哪儿私会,他没有提,因为他相信这乔小凤的公公会上心,会派人跟踪。 果然,这一天乔小凤私下找到施慕白,由于施慕白白天要教私塾,只有晚上有空,乔小凤也借机住在娘家,所以从太守府出来了。这样一来,两人约就约在了晚上,让他施慕白晚上去某某某地,她等他。 谁知道太守大人这几天早已查清楚了乔小凤私下购买了宅院,派人二十四小时在宅院外面盯梢。乔小凤进入宅院后,在里面又是洗澡又是抹香香,可坐等右等,就是等不到施慕白来。这个时候,宅院外面出现了一个鬼鬼祟祟的人,这人翻墙进入了宅院。 这人一进入宅院,在外面埋伏好的太守大人以及乔小凤的丈夫,第一时间就破门而入。谁知道进来后,刚刚看见光着身子从浴桶里惊声而出的乔小凤,一个蒙面人就提着刀从暗处蹿了出来,朝着冲进来的这些人就砍。 最后太守大人的手臂被砍了一刀,乔小凤的丈夫腿挨了一刀,那些冲进来的家丁下人也均负伤,最后全部灰溜溜的逃走。别看这么多人,可谁也近不了那蒙面人的身,因为谁碰到那蒙面人,就会莫名其妙被棍棒打。 太守大人他们一伙人负伤走后,这蒙面人压低声音给乔小凤留下一句:“快走。”然后蒙面人也消失了。 乔小凤完全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但有一点她知道,那就是大事不妙,因为公公和丈夫发现了她的事,这事自己绝对吃不了兜着走,所以她穿上衣服连夜回到了乔府找施慕白,把今晚的事告诉她,问他这一切怎么回事。 施慕白安慰她,说那蒙面人是自己找人去救你的,因为自己去的时候发现外面有人盯梢,就觉得不妙,所以没有来。这么一安慰,乔小凤相信了他,也打消了对他的怀疑,同时施慕白也劝她不要把自己抖出来,你就说那宅院是你买来散心的。 乔小凤听了他的话,因为她也知道通女干罪很重,绝不能承认。 可是这件事,她乔小凤不承认就没事了吗? 第二天,太守大人悬吊着胳膊和儿子一起带兵进了乔府抓人,抓她乔小凤。抓到她,二话不说就暴打一顿,然后审问她那女干夫是谁,乔小凤打死不说,说没有的事,不要冤枉她。 嘴硬的下场就是又挨了一顿打,最后太守大人的儿子一纸修书,将她乔小凤给修了。修了还不解气,因为在太守大人父子的心里,她乔小凤已经不守妇道了,昨晚那女干夫还砍伤他们,这口气忍不下,是太守府的耻辱,所以不论乔府人怎么求情,都要把她乔小凤浸猪笼。 确实浸了猪笼,还把她嘴给堵上了。 施慕白本以为乔小凤身败名裂就这样死了,谁知道被沉入江里的乔小凤居然被人救了,是被乔国厚找了一个水性好的人救的,救了后藏在乡下,这事施慕白以后才会知道。 以上帝视角观察的施慕白,对于收拾乔小凤这件事,说实话他有点惊讶,想不到以前的自己还干过这件事,还那么不要脸和这老女人接吻,也下得去嘴!擦! 第二个害了乔国厚。 由于乔仁去了临安向他岳父请罪,被他岳父给关进了大牢;乔定远乔老爷带着银亮去临安找关系赎人。这个时候的乔府没有什么当家人,所以乔国厚就三番两次来乔府和施慕白走近,最后把施慕白接去了他府上住。 就是住在乔国厚府上的时间,施慕白开始算计他乔国厚。本来施慕白是不打算收拾乔国厚,在他心里,乔微音代他乔国厚死了一命抵一命。谁知道来了乔国厚的府上,意外地听乔国厚说起了乔小凤,说乔小凤没死,被他救了藏在乡下,这事只有他一人知道,也提醒自己不要对任何人说,还说等风声过了就把她接回来。 就是这件事,让他施慕白起了杀心!因为他担心乔小凤一旦被接回来,那么到时候缠上自己又该怎么办?又万一把这事抖给了他乔国厚,又该如何?所以必须干掉乔国厚,然后在去干掉乔小凤。 有了杀心,施慕白就开始策划了。 杀乔国厚,他不能亲自动手,也不能在现场,因为容易说不清,何况每天乔枝还来找他,所以得需要远距离谋杀。又加上乔国厚离开了乔府,出来单干了,所以三天两头都得出远门。 出远门,一出都是好几天,途中会在一家客栈歇一晚。 所以根据这个特性,施慕白有一次跟着乔国厚出门见识一下,沿途考察了一下,也去了那家客栈,看了一下那客栈的环境。然后他有了主意,开始写了一则恐怖故事。 恐怖故事写好后,他又有意无意给乔国厚提起了一件事,说自己那晚上住在那家客栈,做了一个梦,那个梦很奇怪,且不寒而栗。乔国厚问是什么梦呢?说来听听。 施慕白说那个梦准确的说主角不是自己,自己在梦里不存在,只有一双眼睛在看,仿佛那个梦与自己有关,却又无关,反正看到的一切既恐怖又甩不掉,现在想来还有点不寒而栗。 接下来,他开始讲那个梦。 这个梦是这样的:荒郊野外下着暴雨,他施慕白看见有个瘦小的人低头急匆匆的赶路,这瘦小的人披着黑色的蓑衣,穿着黑色的布鞋,看不清他的脸,偶尔有惊雷闪电,照出他的嘴很小…… 终于,看见了一座孤零零的客栈。 瘦小的人走了进去。 客栈黑呼呼的,只有柜台上闪烁着一根蜡烛,没有人。 瘦小的人脱掉蓑衣,搭在了胳膊上,他的脸有些苍白,他的嘴的确很小,他喊了一声:住店,有人吗? 终于,从一个黑暗处走来一个人,模模糊糊的。 瘦小的人眯着眼,费力地打量着对方。这个人越来越近,就在要看清他的时候,忽然,柜台上那根蜡烛,灭了。瘦小的人抖了一下,胳膊上的蓑衣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一个声音说:别怕,是风捣的鬼,我马上为你点上,让你看清我。 火折子一闪一闪亮了。 点着蜡烛之后,看清了那张脸。对方同样是一个瘦小的人,他大眼睛,高鼻子,宽下巴,看起来怪怪的,他正麻木的看着这来住店的人。 瘦小的人低下了头,掏钱登记。 最后,他住进了二楼乙号房。 瘦小的人进入这乙号房,这房间简陋且狭小。瘦小的人坐到床前,使劲脱黑色的布鞋。那双布鞋出奇的大,和瘦小的人极不般配,可是他费了半天劲,怎么都脱不下来,好像那双布鞋长在了他的脚上似的。 他脱了好长好长时间,都出汗了,还是脱不下来。 他太累了,就躺在了床上,两只脚在床下垂着。躺了一会儿,他感到很不舒服,坐了起来,继续努力脱那双黑色的布鞋,可还是脱不下来。 这个时候,外面的暴雨变成了飘雨,极力的敲打窗户,好像有什么东西要挤进屋里来。 瘦小的人看了一眼窗户,放弃了脱布鞋,眼睛盯住了房间里的那张八仙桌。接着他一步不走走了过去,轻轻的拉开那八仙桌的抽屉,看到了里面有一本封面已发黄的书,他拿起来翻看,那书上写到: 一个雨夜,有个大眼睛的人走进了一家荒野客栈,住进了一个简陋又狭小的房间。这一夜,电闪雷鸣,四周漆黑,大眼睛的人躺在床上回想在楼下遇见的那个柜台后面的掌管,越想越觉得那掌管长相古怪,举止异常,怎么都睡不着了。 这个时候,外面的雨变成了飘雨,极力的敲打窗户,好像有什么东西要挤进屋里来。 大眼睛的人看了一眼窗户,打开了房间里的那张八仙桌的抽屉,看见了一本封面发黄的书,那本书上这样写道:一个雨夜,有个高鼻子的人走进了一家荒野客栈...... 第229章恐怖故事(二) 大眼睛的人看到书上这样写道: 一个雨夜,有个高鼻子的人,走进了一家荒野旅店,住进了一个简陋又狭小的房间。这一夜,电闪雷鸣,四周漆黑,高鼻子的人躺在床上,开始琢磨这个房间在二楼,为什么自己要住乙号房呢?那甲号房自己明明发现是空着的没人住,为此他翻来覆去睡不着了。 外面的飘雨,极力地敲打窗户的时候,他起身打开了那张八仙桌的抽屉,看见了一本封面发黄的书,那书上写道: 一个雨夜,有个宽下巴的人,走进了一家荒野客栈,住进了一个简陋又狭小的房间。这一夜,电闪雷鸣,四周漆黑,他在床上开始琢磨这家客栈为什么只有一个掌柜,没有店小二?周围荒无人烟,这家客栈为什么开在这里?想着想着就睡着不了。 窗户被雨极力的敲打,似乎有什么东西要迫切的挤进屋里来。 宽下巴的人起身,打开了那张八仙桌的抽屉,看见了一本封面发黄的书。书上写的是什么呢?书上说:窗被敲打之后,桌上的蜡烛灭了,我就穿着绣花鞋,来看你。 我是谁? 宽下巴的人头皮一下就麻了。 高鼻子的人扔了书,一下就钻进了被窝。 大眼睛的人读到这里,猛地把书合上,惊慌的四下张望。 施慕白给乔国厚讲述到这里,他说他当时在梦里也害怕,想闭上眼不看了,可是他怎么也闭不上眼。他已经不知道,自己进入的是第几层面的故事了。 瘦小的人好像不怎么害怕,他继续看下去。他看到书上这样写道: 那个大眼睛的人想逃离这家神秘的客栈,可是他不敢出去,他害怕再见到那个长相古怪、举止异常的瘦掌管,他只能一分一秒的熬时间。他越不看那本书,越觉得害怕,终于又把它拿出来,那上面写道: 那个高鼻子的人,过了好半天才慢慢从被窝里,露出头,等了半天没什么动静,慢慢爬起来,又忐忑不安的打开那本书,继续看下去。那上面写道: 宽下巴的人,侧耳听了一会儿,突然房间陷入了一片漆黑,桌上的蜡烛灭了,而门外却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很轻很轻,那无疑是一双绣花鞋。 高鼻子的人看到这里,房间里的蜡烛也熄灭了,他不停地哆嗦起来,跌跌撞撞的摸到床上,又一次钻进了被窝。不一会儿,门外的走廊里,真的传来了脚步声,慢慢腾腾,肯定是一双绣花鞋。 大眼睛的人看到这里,深刻的明白了,书中的故事正是在提示自己,接下来即将发生的事情。果然,桌上的拉着突然就熄灭了,接着门外走廊里传来了那双绣花鞋的走动声,越来越近。 施慕白梦里那个瘦小的人看到这里,在书的一角折了一下,方便下次看,然后轻轻合上,坐在床边,低头看着自己脚上这双怎么脱都脱不下来的黑布鞋,他试着又脱。房间里陡然一黑,蜡烛熄灭了。不过,他终于把脚上的布鞋脱了下来。 天上亮起了一道刺目的闪电。 施慕白看见,原来这个瘦小的人在黑色布鞋里还穿着一双鞋,那是一双干干净净地绣花鞋。 闪电过后,瘦小的人就隐身在了黑暗中。 施慕白快要吓死了。他终于明白,这瘦小的人为什么总是脱不下那双黑色布鞋了。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房门吱吱吱的开了,瘦小的人轻轻走了出去。他穿着那双干干净净的绣花鞋,走在走廊里,脚步慢慢腾腾…… 这个梦很长,施慕白做了一整夜。 故事中还有故事,故事的故事中还有故事;一个套一个读起来很费力。 施慕白不讲了,不论乔国厚怎么问后面的故事,他都不说了,只是嘱咐乔国厚,听了这个让人不寒而栗的梦,不要外传,就当一乐好了。乔国厚答应了,可是他乔国厚不曾料到的是,不久之后,他就走进了这个梦中的情景中。 这个恐怖的梦讲述完后的第八天,乔国厚带着两个随从出远门了。这个时候施慕白觉得无聊,想去清水县找周星玩,所以乔国厚离家,他也离开了,去了清水县找周星。 话说这边乔国厚。 这天,乔国厚带着两个随从,架着马车返程了。 在返程的这条路上,有好几家客栈,其中一家客栈很偏僻,周围没有什么人家,距离江洲城有一百五十多里路。虽然这家客栈很偏僻,但却是乔国厚一行人的必经之路。 太阳西沉,整个人间带着倦色,他们的马车走着走着,倾斜了一下,一个车轮脱落了。 也是这个时候,起风了,要下雨的样子。 而周围一户人家都没有,很荒凉,回家的路一下子变得漫漫无尽头。 这个时候一个随从说:“老爷,我记得前面那个凹子里有一家客栈,现在天也快黑了,也要下雨了,我们去哪儿住一晚,明天修车,反正这里距离江州也不远了。” 乔国厚也知道前面一个凹子里有一家客栈,他点了点头:“也好。” 就这样,一行三人开始朝那凹子里的客栈走去。 一只乌鸦低低地飞过,它差点撞在乔国厚的肩头上,乌鸦叫了一声,像童话里的不祥之物。 “晦气的玩意儿,一边去。”乔国厚朝那只乌鸦骂了一句。 天彻底黑下。 雨,也哗哗啦的下了起来。 三人冒着雨跑进了这凹子里的客栈。 这家客栈很偏僻,距离沙土公路有半里远,周围是茂密的树林,就仿佛一个坐落在凹子里的坟堆。只是这个坟堆是木制结构,像客栈一样的坟墓。客栈门前立着一根杆子,杆子上竖着一布幅,写有“客栈”二字。 以前乔国厚还不觉得这家客栈奇怪,因为也不止一次住过这里,可今晚他总觉得这家客栈怪怪的,究竟怪在哪儿,他说不出来。 三人推开漆色斑驳的门,踉踉跄跄地走进来了,进了门,触目的是一个狭小的大堂,只有两张桌子,左侧是柜台,右侧是上楼的狭窄楼梯,只能容一人通过。 “掌柜的,住店。”一个随从喊了起来,因为此刻这个大堂里没人,只有柜台上点着一根蜡烛,那蜡烛的火苗飘飘忽忽,很是诡异。 看着柜台上那根飘忽不定的蜡烛,乔国厚没来由地想起了施慕白给他讲的那个恐怖的梦。那梦里,那柜台上也有一根蜡烛,柜台前也没人。想到这里,他的心没来由的开始打鼓。 就是这个时候,一个人从一角走了出来,这个人佝偻着背,手里拿着一个账本,穿了一件黑色的衣服,近了一看,是一个瘦恰恰的女人。只是这个女人长得不好看,三十多岁的年纪。 “要几间房?”女人的声音很低沉。 看到这是一个女人,乔国厚打鼓的心放了下来,因为施慕白说的那个梦,梦里的掌柜是一个瘦个子男人。他不免摇头一笑,自己之前不止一次住过这个店,对这个店了如指掌,这个女人从小患有怪病,腰直不起来,这个客栈是她爹留给她的遗产,她平时就靠来往的客人住店维持生计,虽然一月到头都来不了几个客人,但也勉强够她生活,不至于饿死。 唉,自己怎么会对熟悉的这家客栈莫名害怕?都是那贤侄的梦惹的,自己真是越老越疑神疑鬼了。 这么想着的乔国厚,和两个随从在大堂里随便吃了点东西,然后就上楼歇息了。女掌柜佝偻着背将他们领上了楼,路过了第一间甲号房,来到了乙号房,女掌柜说:“这位老爷,你住这里吧。”说完又带着那两个随从去了里面一间:“你们住这里。” 乔国厚站在门口,没有进去,就这样盯着门牌上的“乙”。他很诧异,下意识侧头看向前面的那间“甲”房。他好奇的问掌柜:“甲号房有人住吗?” “没有。”掌柜佝偻着背,头也不抬的端着一只蜡烛,往楼下走。 “既然没有,那你为何让我住乙号房?”乔国厚纳闷的问。 “老爷您前几次来不都是住乙号房吗?你不是也知道甲号房曾经死过人,不吉利吗?” 是啊,乔国厚怎么忘记了这件事,以前自己也问过这样的问题,所以自己每次来这家客栈都住在乙号房。今晚自己怎么了?怎么会问这样一个已知道的问题? 知道了,是那个梦! 记得那个梦里面的人就是住的乙号房。为此,乔国厚感到很是郁闷,自己是怎么了?为什么老是想起那个梦? “老爷,还有什么需要吗?”掌柜在楼梯口望着他问,蜡烛的光亮将她的脸映照得怪怪的。 乔国厚挥了挥手:“忙你的去吧。” 接下来,乔国厚进入了这“乙”号房,他发现这个房间的光线很暗,只有一张床,一个八仙桌,一把椅子,桌上连个茶壶都没有。靠门的那面墙上有个高高的拉门,那是一个衣柜。 乔国厚反锁了门。 脱了鞋,躺在床上。窗外的雨很大,雷声忽远忽近。 乔国厚躺在床上,想着这趟出门办的事妥不妥当,想着想着就把目光投向这间屋子,他看到了那张八仙桌,忽然,他的心猛地抖了一下,整个人也坐了起来,目光直勾勾盯着那八仙桌。 第230章恐怖故事(三) 八仙桌不可怕。 可怕的是那个梦。 他乔国厚想起了施慕白给他讲的那个怪梦,记得那梦里的乙号房也有一张八仙桌,那也是一个大雨倾盆的夜晚……而此时此刻,自己不就身在大雨倾盆的夜晚,住进了一家荒野客栈,住进了乙号房,房间里有一张八仙桌。 天底下会有这么巧的事? 乔国厚全身毛孔莫名的张大,一股寒气凉透了他的背脊。 客栈外面夜如浓墨,大雨倾盆。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oM 乔国厚,强制镇定下来。 巧合,一定是巧合! 他安慰着自己来到了八仙桌前,他要拉开抽屉看看。 那个梦里面不是说抽屉里面有本封面发黄的书吗,那自己就拉开看,看看到底有没有。于是,他伸出手一点一点拉开了抽屉。 随着抽屉拉开,他的心也不知为何在此时狂跳起来,好像会看到什么可怕的事。 果然,抽屉里出现一本封面发黄的书! 他瞪大了目光,猛地一下将抽屉给关了回去。人也吓得一退。 不可能!抽屉里怎么也有一本封面发黄的书?这一切到底是不是巧合?巧合得未免也太离谱了! 他开始感觉到这间屋子,到处都隐藏着眼睛,正盯着他。 一时间他有点犹豫,犹豫要不要住这乙号房?或者离开这家客栈,可是这时候他才发现,客栈外面大雨倾盆,这个地方更是荒郊野外,这么晚了,走,能去哪儿? 他将目光又看向了眼前这八仙桌的抽屉,那抽屉关得严严实实,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它,而他的耳里只有一个声音:窗外的雨声。 不就是一本书吗!自己有必要这么害怕? 再说隔壁就住着自己的随从,就算有什么事发生,叫他们,也能赶到。 于是他又拉开了抽屉,他要看看这本书,因为他也有点好奇了,只听施慕白说了那个怪梦的前面部分,后面部分他打死都不说。所以他想知道梦的后半部分是什么。 他将书哆哆嗦嗦捧了出来。 这是一本很久很久的书,封面不仅发黄,还有一些破损的地方,连书页都开始卷边,也不知道被多少人翻过了。 乔国厚在想,也许是自己太多疑了。 也许这是那女掌柜觉得来住店的客人夜晚太过无聊,所以准备了这本书给客人解乏打发时间之用。 他翻开书,第一页写着:有一个人,他走进了一个荒野里的客栈,这个客栈里有两层,很古老,四周没有一户人家,他住进了乙号房。雨,哗啦啦的下起来,黑暗的世界被淹没在水声里…… 看到这里,乔国厚感觉到自己实实在在钻进了施慕白给他讲的那个梦里面,或者说那个梦像黑夜一样严严实实地把他给罩住了,他只有一条路,读下去,看看自己的命运到底是什么结局。 书里接下来写道:这个人感到十分无聊,闲闲地打开抽屉,看见了这本书,于是他好奇的读起来,写的果然是自己。 乔国厚身不由己的走进了书中,这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他倍感无助,却又无比好奇。 书上又写道:时间一点点的过去了,有雨在密集地敲击窗户,似乎有什么东西要挤进来似的。突然,房间里的蜡烛熄灭了,楼道里传来了一个人的脚步声,脚步声很慢,走一走,停一停。走一走,停一停。不知是从楼道左边传来的,还是从楼道右边传来…… 乔国厚猛地把书合上,不敢在看下去了。 他看向门口,那道门关得严严实实,把自己与外界彻底隔绝了起来。他竖起耳朵听,门外的楼道里并没有什么脚步声,什么声音都没有,可是他又莫名地期待门外面有点声音。 乔国厚镇定了一下心神,目光看向手里的这本书,他想书就是书,是自己太多疑了,也许是那女掌柜在开玩笑,毕竟以前自己也住过这家客栈,什么事都没发生。想到这里,他下意识地看向窗户…… 那扇窗户关得严严实实,看不到窗外的任何景物,只能听见窗外的雨声,哗啦啦地,伴随着呼呼地风声。 就是这个时候,窗户猛地被敲响,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先是一下一下,接着高频率密集的敲击窗户,都把那窗户敲击地摇晃了起来,似乎有什么东西要撞进来。 乔国厚猛然睁大了双眼。 他看向桌上的那支蜡烛,蜡烛没有熄灭。但,门外面的楼道里,却传来了脚步声 那脚步声,很慢很慢。 走一走,停一停。 走一走,停一停。 乔国厚的头发都竖起来了,他呆呆地听着那脚步声。轻轻地,有点鬼祟,他无法判断那双鞋的主人是从楼下走上来,还是从楼上走下去,它慢慢地朝乔国厚的房间走过来了,又渐渐地远去了。 过了一会,又慢慢地走了回来。 乔国厚不知是惊恐,还是愤怒,突然想大喊一声,可是终于没有喊出来。他拿着书退到床上,紧紧抓住被角,抖成一团。他想不清楚,楼道里走动的人到底是施慕白讲的那个梦里的瘦小的人,还是这家客栈的那个佝偻着背的女掌柜? 乔国厚感觉,梦里梦外这两个人还真像一对孪生兄妹,他在想这个人会不会走进自己屋里来? “谁在外面?”乔国厚额头冒着冷汗,鼓起勇气朝门外喊了一声。 门外面久久没有回答。 就在乔国厚快要崩溃的时候,门外面有了声音:“是我。”那个女掌柜。 “我没有叫你上来,你这时候上来做什么?”乔国厚听到这女掌柜的声音,逐渐放下了心。 女掌柜站在门外面,她说:“我来问问你们有没有什么需要,没有的话,我就好休息了。” “不需要。”乔国厚一口回绝。 门外的女掌柜哦了一声,逐渐离开了门口,也听到了她的下楼声。 听到女掌柜下楼了,乔国厚是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接下来他继续看书。 书里这样写道:楼道里的脚步声,消失了,过了很久都没有丁点声音,而窗户外面却忽然亮起了一道闪电,哗喳。 哗喳!乔国厚身子一抖,猛然看向窗外,窗外确实亮起了一道闪电,那声音异常刺耳,都把那黑漆漆的窗户给映亮了,一道又一道,此起彼伏,看来今夜不止雨大,还电闪雷鸣。 乔国厚悬着心,看向书里,书里接着写道:这个时候,这个住店的旅客快被吓疯了,他预感到自己离死不远了,他发疯的推开窗户,可窗户外面漆黑一片;他又关上窗户,拉开了靠墙的那道衣柜门,里面黑呼呼的,隐隐约约有个人,高高地立在里面,瘦瘦的他披着蓑衣,穿着一双不合脚的黑色布鞋,尤其是他的脸,苍白如纸,满脸血渍,直直地倒下来,用手抓住这个旅客…… 乔国厚没有发疯,他轻轻地推了一下窗户,看看外面,可是外面风雨交加,什么都没有,倒是一股风灌了进来,吹灭了桌上的蜡烛。屋里一下子就漆黑了,乔国厚身子一抖。 他立马关上窗户,缩回了床上,在漆黑的房间里,他的目光死死盯着那靠墙的衣柜。他不敢去拉开那衣柜门,太黑了,太静了,太诡异了,他只能在黑暗里死死看着,盯着,可脑海里却不断出现那衣柜里立着一个瘦高个,那瘦高个披着蓑衣,穿着一双不合脚的黑色布鞋,尤其是他的脸,苍白如纸,满脸血渍。 他拉过被子,把自己蒙了起来,只露出一双眼睛,死死盯着那衣柜。因为他预感到那是一扇即将要他命的门。 窗外的雨声,一下大了起来。 他想起了施慕白,那个满腹经纶且儒雅风趣的好贤侄,要是贤侄现在在身边该多好,至少他会告诉自己那个梦最后的结局是什么,而自己现在,想继续看下去,却没有任何光亮,周边全是黑暗。他有点后悔住进这家客栈。 不知过了多久,像一具棺材的房间里,那扇衣柜门传出了轻轻地敲击声。 隔一会儿,敲一下。 又隔一会儿,又敲一下。 乔国厚剧烈的哆嗦起来。 衣柜里的敲击声,越来越响。终于,里面传出了一个阴阴地声音,声调很低,语速很慢:我—好—冷—啊。 乔国厚要崩溃了,他开始要哭似的喊住在隔壁的随从;“大成,大成……” 隔壁的大成没有回答,似乎睡着了。 过了一会儿,那个声音又响起来了:我—好—冷—啊。 乔国厚这似乎已经瘫软,想动都动不了,那个声音越来越低:我—好—冷—啊。 接下来,突然死寂无声。 离天亮还有十万八千里,而这时候已被吓得瘫软的乔国厚好想跑下床,冲向房门口,打开门,逃出去。可是他害怕,他恐惧这屋子里的黑暗,因为那衣柜就在靠门的墙边,要是自己穿过黑暗的时候,被衣柜里的东西给拉住,那自己…… 他不敢想下去了。 忽然,衣柜门吱吱呀呀推开了。 推一下,停一下。 推一下,停一下。 屋里亮起了一道闪电,不知道是从窗外映照进来的,还是屋里闪起来的,让乔国厚看见了衣柜门敞开了,里面直挺挺立着一个人,那个人高高的,瘦瘦的,穿上一件白色的长袍,肩上披着蓑衣,脚上穿着黑色布鞋,而他的脸……低着头,看不清楚。 忽然,他直挺挺地走出了衣柜。 “啊——”乔国厚大叫一声,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在那瘦高个朝自己走来之前,掀开被子跳下床,朝着窗户就撞了出去。 啪的一声,重重落地。 夜,是如此的黑。 雨,是如此的大,淋漓着冲出窗外,摔在地上的他。 第231章第三次轮回 人因为恐惧而愤怒,因为愤怒而有了勇气。 在这样的心理状态下,乔国厚撞碎了窗户,摔在了客栈外面的夜雨里。 也是因为他的这一摔,捡了一条命。 虽说命是保住了,但摔断了腿,人也摔晕死了过去。 这无疑打乱了施慕白的计划。 施慕白是计划把乔国厚吓死的,因为他已经铺垫了这么多,就是等自己把手掐在他乔国厚的脖子上,什么都不做,都能把乔国厚吓死。谁知道乔国厚都这么恐惧了,还有勇气撞碎窗户逃出去。也不知道是被吓疯了,还是恐惧到了极致而拼死寻得生机。 施慕白就是那瘦高个。 打乱了计划,施慕白也不好追出来杀他乔国厚,因为人已经昏死了过去,吓已然无用,亲自动手杀,这就是谋杀了,会引起一系列怀疑。所以他收拾好东西,人不知鬼不觉的离开了这个荒野客栈,连夜回到了清水县。 乔国厚还是第二天被人发现的,发现后将他送回了江州。这次摔的很严重,人也摔傻了一样,说话都不利索。好几个月过后,乔国厚才痊愈。 不久之后,乔仁从临安被他爹带了回来。 回来后得知了家里发生这么多事,也是摇头晃脑。最后乔仁和乔枝去了清水县接施慕白。施慕白从清水县回到江州的日子,很特别,是五月十八的夜晚。 这个时间,对别人来说没有什么,可对于开启了上帝视角的施慕白来说,却非同一般。 因为他以前就是五月十八的夜里,被乔仁从清泉寺打晕打回的乔府。 换句话说,该在那天回来的,就一定会回来。 也知道了自己的未来曾经说的那句话,他说:你来天台山清泉寺这件事,我以前没有经历过,所以我不知道你会在什么时候离开,我只能告诉你,我以前是在五月十八夜里回到乔府。 原来,自己的未来真的没有经历过去天台山一事,一切都是他力挽狂澜改变后的结果,可不论怎么改变,都改变不了某些事。 第三阶段观察,到这里结束了。 下面是第四阶段的观察:自己不去福建泉州,义父他们会不会来江州? 施慕白被乔仁接回府上后,得知了乔国厚无缘无故摔伤一事,就去看望他,还在乔国厚府上住了两天。而这两天时间里,乔仁有了一些新的认识,他在临安大狱里领悟很多,他知道了朝廷里没人的下场是什么,而如今又看到施慕白三天两头跑乔国厚府上,于是就想抓牢他,让自己定心,所以按照原来的剧本,他找一个西域人买了药,让细水给施慕白下了。 所以施慕白为了不和乔枝乱~伦,选择和细水化解这件事。 接下来施慕白得知自己被乔仁下药,他的愤怒更强更盛。在老夫人寿诞上,表演了死而复生的戏法,让乔老爷入套自刎了,之后又夜里杀了老夫人。当然,到这里,就没有炸墓一说了,施慕白的身份也没有被任何人怀疑,只是乔府流传起了妖孽冤魂回来索命。 六月初六,施半仙他们来了江州。 是施迎雪太想念施慕白,所以来江州看望施慕白,没有任何外因。他们来了江州后,没有急着找施慕白,而是潜伏下来观察几天再说,因为也怕给施慕白添麻烦。六月初九,是周星从清水县来乔府奔丧,无意间在大街上看见了施迎雪和铁蛋,后面的剧情一样。 施半仙把自己的身份告诉了施慕白,也劝施慕白放弃了仇恨。决定奔完乔老爷和老夫人的丧,一同离开。 出殡的头晚上,乔东回来了,也带了很多兵回来,因为听说了家里闹妖孽,所以回来捉妖孽的,但不知道妖孽是谁。 这一晚,很平静。 后半夜的时候,施慕白因为明天要走了,所以和义父来到了东厢院乔杰乔四爷家里。来了后,聊了很多很多,施慕白也坦白了他的身份和这些日子来乔府后做的事,听后,乔杰乔四爷是又惊又怒,更加惊讶的是施半仙竟然是自己离家几十年的大哥乔文。 本来一切就这样过去了,谁知道这一切被藏在暗中的乔仁给偷听了。当偷听到施慕白是妖孽乔修,自己爹是这妖孽杀的,他整个人都不好了,他要复仇! 他找到了妹妹乔枝。 乔枝不相信这个事实,难以接受,要去质问他施慕白,却被乔仁给拦住了,给她说明天抓住那施迎雪,要挟他的时候,质问他最好,你现在去只会打草惊色。 第二天,也就是六月十二。 这一天是乔老爷和老夫人出殡的日子。 施慕白和义父一行人像没事人一样来到了枫林山送葬。乔枝听了他哥的话,装作没事人一样,舍不得他们离开,就谎说要送施迎雪千纸鹤,于是带着施迎雪去了那诡墓。 后面的剧情,有很大的不同。 首先乔小凤出现了,乔小凤是被乔仁连夜从乡下接回来的。 其次,乔东从乔国厚嘴里知道了妖孽是施慕白,因为乔国厚自从在那客栈里面受伤后,人就一直躺在床上,虽然下不了床,但他意识清醒,开始怀疑施慕白,因为是施慕白给他讲的那个梦,而自己又真的遭遇了,所以不得不怀疑,于是就把这个怀疑告诉了乔东。乔东知道后,不动声色,只是调集了重兵在出殡这天,将枫林山给团团包围。 乔枝抓住了施迎雪,捅了施迎雪一刀,弄进了诡墓里,施慕白来了,乔小凤,乔东,乔仁开始质问他,要收拾他。 经过这番质问,施慕白承认了自己是妖孽,一切都是他干的。乔小凤也从而洗清了一切冤屈,之后回归到了太守府。 闹了一大圈,最后一幕是一样的。那就是诡墓里面剩下了施慕白,细水,施迎雪,以及乔枝。 但施慕白,细水,施迎雪,还是被乔枝给弄到诡墓里面去了。 开启了上帝视角的施慕白,见到诡墓里的白雾升起,他知道观察结束了,自己又要轮回了。但他想逃,认为距离这座诡墓远一点,是不是就没事了?谁知道他刚刚逃到墓穴入口,一股吸力就笼罩了他。 春秋轮转,时光如梭。 天亮了。 昨晚下了整整一夜的雨,似把大地给清洗了一遍,连同一切的罪恶,就连天空也像被雨水洗过一样明亮,整个大地都在阳光的沐浴下变得五光十色。 那河水,微波荡漾,金光闪闪。 那小鸟在枝头欢叫,像是在赞美雨后的太阳。 雨后的太阳多么美丽,多么令人陶醉。它像一腔热血,鼓舞着人们勇往直前,给人以奋进的力量。 江州城码头,一艘从临安驶来的船靠岸了。 人来人往的码头,一个由电流遍布全身的人出现在了人群中,是突然出现的! 他第三次轮回了。 这一次轮回,他没有惊讶,也没有崩溃。 他整个人沉默着,一言不发。 就这样看着前方那艘船,那艘船上出现了三个人,那是三位意气风发的书生。 “行时风发斗志昂,不取功名誓不归,怎奈文豪何其多,厚颜归来亲朋稀。” “功名利禄不对味,复绪不因榜中落,人各有志戏相逢,归期只怕棍棒抡。” 还有那身穿一袭白衫站在中间的他,那人也即兴赋诗一首:“只为夺魁天子生,不料榜中二甲命,不要也罢待三年,你说他说是不是?” 他们同声而语:“呜呼哀哉!” 然后他们大笑。 看着他们的模样,听着他们的大笑,他闭上了眼。 夜幕降临,繁星璀璨。 他这一次轮回,没有去枫林山,而是留在了这个码头上。此时此刻,他屹立江边,默望眼前的涛涛江水,而周围漆黑一片,更无人烟。 他在总结上次轮回以上帝视角观察到的结果,与自己以前经历的一切做对比。 第一:周管家会死,乔微音会死,乔老爷会死,老夫人会死,乔国厚和乔小凤不会死。换句话说,该死的人一定会死,不该死的人如何算计都不会死。 第二:五月十八自己不管身在何处,都会在夜里回到乔府。 第三:乔仁会给自己下药,自己和细水注定会有一段露水缘分。 第四:不管自己去不去福建泉州,义父他们都会在六月初六到达江州。 第五,诡墓炸不炸,都不重要,都会因为诡墓而回到过去。 第六:六月十二出殡这天,自己走不了,都会被乔仁兄妹算计,从而回到过去。 根据这六条定律,如果自己要逆天改命,就得改变以上六条。 第一条,根据自己的未来给自己留言,不惜凳砸自己来看,乔微音的死改变不了,所以想用乔微音不死来改变一切,是无望的。 第二条,五月十八回到乔府这一点,也改变不了,因为自己被打断了手脚赶出乔府,都能回来,可见冥冥中这股力量有多大。 第三条,下药这件事,说实话没有什么关键作用,不过是激起了自己的愤怒,让仇恨更加深刻,所以改不改都无所谓。 第四条,自己的未来去了福建泉州,包括自己也轮回后去了福建泉州,可都阻止不了义父他们来江州,所以这是改变不了的。 第五条,自己的未来让自己炸墓,墓确实被炸了,可同样改变不了回到过去的这个事实,所以改不改这条都无所谓。 如此看来,能改的也只有这第六条。因为自己的未来没有试过,自己也没有试过,所以是不是只要在六月十二这天之前杀了乔仁兄妹,是不是一切都会改变?尤是乔仁这个主谋! 所以这第三次轮回,施慕白要干的只有一件事,六月十二之前杀掉乔仁!不惜一切代价!!! 第232章杀不了任何生命 有了目标。 施慕白离开了码头,来到了乔府。 只是他没有发现的是,自己的眼角有了黑色眼影,只是不怎么明显。其实上一次轮回他就有了一点,而这一次轮回,比上一次更深了。 今夜,他忍着饥饿,潜在东厢院的留香斋。这留香斋是乔仁的住处。 上弦月在夜空忽隐忽现,犹如一只独眼注视着被黑夜笼罩下的乔府。有风,微微吹来…… 随着子时的临近,潜伏在乔仁卧室里的施慕白,焦急了,他在卧房里来回渡步。因为乔仁这个时间还没有回来。 其实施慕白忘记了一件事,那就是今晚乔仁子时回来不了。 今天是曾经的自己第一天来到乔府,在接风宴上闹了不愉快,所以乔仁去西厢院劝施慕白了,劝完后已是很晚了,然后又直接去了他爹的院子,和他爹汇报情况且商量对策,所以今夜潜伏在乔仁房间里的施慕白,落空了。 第二天晚上,施慕白又落空了。 今晚不是他没有等到乔仁,而是昨晚没有进食,今晚实在是饿得不行,所以放弃了杀乔仁,利用那宝贵的现身时间去觅食了。反正杀乔仁又不在这一时,只要在乔微音死前杀死乔仁就行了。 第三天,乔仁不在家,一大早就和曾经的施慕白下乡去收租了,要好几天才会回来。 施慕白没有跟着去乡下。 虽然他很想杀乔仁,但他知道去乡下没有什么吃的,那会让自己饿的受不了。他可是知道上一次轮回开启上帝视角,自己遭的罪有多大,因为害怕自己现身被人发现从而破坏整个过去,所以他一直隐忍着饥饿,实在忍受不了,也不会在乔府偷吃的,而是去外面找食。甚至他连树叶和草都吃过。 上一次轮回,简直不堪回首。 他不要那样的日子了! 何况乔仁身边还有人跟着,不像在乔府他是自己一个人睡,所以杀不得杀了,得打一个问号,所以自己不能冒险。 只是他这次没有去乡下,留在乔府找食,却一样遇到了那狗叫,遇到了人看到他的影子,所以乔府流传起了两件蹊跷怪事。但施慕白不在乎。 这一天,乔仁一行人从乡下回来了! 只是这一晚上,施慕白迟了一步,以至于自己被关在了门外。而虚幻的他对于没有生命的房门,是穿越不了的,所以他进不去。而等他现身的时候,没有精确到,所以现身好一会儿他才意识到自己现身了,开始踹门进屋,可刚踹门,他人就消失了。 这气得他一阵狂跳! 第二天的晚上,他提前进入了乔仁房间,等着子时现身。谁知道这晚上乔仁睡了府上的一个丫鬟,两人在床上翻来覆去,最后乔仁蜷缩被窝里,埋在那丫鬟的身子里。 这样一来,施慕白现身,反应片刻过来,就冲向床,首先要掀开罩帘,然后拉开被子,可刚刚集结起了闪电,人就消失了!猎物就在眼前,他却差之毫厘,这让他气得打起了自己,就像大猩猩捶打自己胸膛一样。 第三天晚上,施慕白连续饿了两晚上,他受不了了,所以今晚没有动手,去找吃的了。 第四天晚上,施慕白总结了之前的经验,所以他潜伏在了床上,就蹲守乔仁的枕边,手直接按在他头上,只要自己一现身,毁天灭地的电流就笼罩他全身!不信他不死! 想法是好的,可…… 当子时来临,虚幻的他突然现身乔仁枕边,成爪的手按在熟睡的乔仁头上,随着他的意念,没有丝毫犹豫释放出了强大电流。可,紧抓乔仁天灵盖的手,释放不出任何电流,如何调动意念,都释放不出来…… 人,消失了。 床上的乔仁依然这样躺着,熟睡的他还慵懒地翻了个身! 消失后,如透明人的他,整个人都呆住了,呆呆地瘫坐在乔仁枕边,望着自己这双手…… 怎么可能? 为什么?! 自己现身了,为什么释放不出电流?自己明明感觉到身体里的力量集结在手里啊……到底是哪儿出了问题? 嗤嗤,耀眼的分叉电流在他的世界释放。 能释放啊!难道说自己只能在虚幻的世界释放电流,而献身后,释放不了? 不可能!自己记得自己的未来在清泉寺的时候,明明见到他现身后用电流击碎了那张石桌。所以现身后,电流是可以释放的,为何自己不能释放?同时他想起了之前猎杀乔仁无数次,可最后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失败,就是因为那个原因而失败,冥冥中似有一股力量在阻止自己杀乔仁,难道他乔仁真命不该绝? 第五天晚上。 施慕白为了测验一下究竟是乔仁命不该绝,还是自己昨晚上糊涂了,把不是现身的时间当成了现身时间。所以今晚他找到了厨房外面拴着的那条狗,他看杀不杀得了这条狗。 当子时现身的时候,一直抱着狗的他,突然释然出了电流,可是电流集结在他的手里,却释放不出来。狗和昨晚的乔仁一样,除了狂叫外,什么反应都没有,没有成为一具焦炭式的死狗! 消失后的他,看着自己的这双手,不由踉跄地退了一步,终,闭上了眼! 这一晚,他独自坐在后花园的廊亭里。 他明白了!明白自己为何面对乔仁和狗释放不出电流了。不是乔仁和那狗命不该绝,而是他们都是有生命的,有生命的东西,不管自己现身或不现身,都伤害不了。因为现身后的世界,有两个自己,两个自己同时存在,这本身就违背天道,有了冲突。而自己又不是属于这个世界的人,自然而然,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自己,要杀有生命的东西,自然杀不了,会冥冥之中被某种力量束缚。。 而自己的未来在天台山清泉寺,现身的时候之所以能释放电流击碎那张石桌,是因为那张石桌是没有生命的。对于没有生命的万物,皆可动!就像自己没有现身的时候,有生命的万物会穿过自己,没有生命的万物会阻挡自己。 同时他也突然想明白了自己的未来,当初为什么选择用掐死乔仁的方法来杀他,而不是用身怀的雷电之力去击杀!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自己还以为自己的未来是假装杀乔仁,原来不是,原来他真的是想杀乔仁,只是杀不了,才改用实打实的掐。 也是为什么要留言让自己去杀乔仁救乔微音,原来自己的未来当时是真的想救乔微音,要救就得杀乔仁,可是他试过很多方法都杀不了,最后不得不求自己,以留言的方式来达到杀乔仁的目的,从而救乔微音。 杀不了任何人,那么问题来了,乔仁不死,自己如何逃出这过去的时光?难道自己将永远被囚禁在这过去的时光里吗? 不!他施慕白摇头! 一定有办法的!一定有!!! 他坐在廊亭里,想了整个一个夜晚。 第二天,太阳初升。 身穿黑袍大袖,梳着大背头,有着少许黑色眼影的他,望着初升的太阳,他有了主意!自己杀不了任何人,乔仁兄妹也注定不会死,那么自己杀自己的过去呢? 杀自己的过去,他犹豫了! 先不说能不能杀掉自己的过去,就算能,一旦自己真的杀了自己的过去,那么自己的过去死了,后面的一切事就不会有了,自己也就逃出这过去的时光了。可是真的能逃出去吗?而不是因为自己的过去死了,自己也跟着死了吗? 会这样吗? 或者说,自己的过去消失了,自己就会逃出这过去的时光,从而替代自己的过去重走一遍真实的过去,那这样自己不就可以避免一切悲剧了吗? 他越想越激动! 不管结果是怎么样的,他决定试试! 这天晚上,他潜入了西厢院施慕白的房间,坐在施慕白的枕边。两个施慕白待着同一张床上,只是一个是躺着,一个是坐着;一个是真实,一个是虚幻。画面怎么看都怎么觉得诡异。 子时来临,虚幻的施慕白现身了! 现身的他直接掐住了自己过去的脖子,边掐边试着释放雷电之力,看看对付自己,雷电之力管不管用。毕竟在他看来,两个施慕白同处一个世界,造成了冲突,那么这个时候到底谁会拥有雷电之力呢?万一是自己拥有呢? 现实,很残酷! 熟睡的施慕白突然被人掐住脖子,难受的他猛地醒来,开始挣扎,挣扎中拉下了他的手套,直接按在了这个黑暗中突然掐住自己脖子的人的手上。这一按,强大的电流瞬间灌输他施慕白全身,整个人都是一抖。幸好时间到了,他消失了。 也是因为他的消失,才逃过了被自己的过去电杀一劫! 逃过一劫的施慕白,捂着自己脖子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然后踉踉跄跄下了床,灰溜溜的走了。 经过今晚一事来看,他算是证实了自己昨晚的推测,两个施慕白同时现身造成了冲突,自己不属于这个世界,面对有生命的物体,自己就不会拥有雷电之力,只会被自己的过去所击杀! 自己杀不了自己,那就借刀杀人! 为了杀掉自己的过去,取代自己的过去重走一遍真实的过去!施慕白开始疯狂作案了! 第233章第四次轮回 施慕白疯狂作案! 不是他去杀人,因为他杀不了任何人。 也不是去吓唬人,因为没有任何意义。 他作案是每个晚上分别去乔老爷、乔仁、乔枝、乔微音、乔国厚、老夫人、乔小凤等等住处,找到纸张写下这样一句话:施慕白是乔修。 别看着短短地六个字,却很有分量! 因为这直接暴露他施慕白的身份,只要他的身份暴露,那么他干的那些事还能顺利吗?甚至为了增加可信度,他还现身故意出现在乔老爷,乔国厚,乔小凤,乔仁等人面前,让他们看一眼自己的模样,就知道他施慕白真的是妖孽。 这件事一出,整个乔府都沸腾了。 过去的施慕白也惶恐不安,但更加愤怒,愤怒到底是谁在害他!不过惶恐归惶恐,愤怒归愤怒,这过去的施慕白也不笨,巧舌如簧就把这事给化解了,他说这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在嫁祸自己,如果自己真是妖孽乔修,那么自己会把身份暴露给你们吗?还有,那妖孽据你们说身怀雷电,我有吗?不信你们来测试! 当然测试不出来! 施慕白也意识到了,因为以前自己的未来去吓唬老夫人从而嫁祸自己,自己不就是采用的这个逻辑来解释的吗?而自己如今这么做,不是在步自己未来的后尘吗?简直没有一点效果! 但是,他突然想到一件事,以前乔西他娘就是用这件事要挟自己,这件事可以证明自己是妖孽!那就是放一条狗咬自己一口,只要咬到了血肉,这条狗必死无疑。 于是,他又分别去了乔老爷,乔国厚,乔小凤,老夫人,乔仁等人的屋里,写下一张纸:放狗咬他,狗会被电死! 果然,乔老爷他们有了疑虑,虽然也在想是不是有人在嫁祸这贤侄,可万一不是呢?一旦这施慕白真是妖孽回来索命,那么自己等人的安全何以保障?可若要真的放狗咬他,而他又不是妖孽,那么这脸不是撕破了吗? 就在乔老爷他们为难的时候,乔仁提出暗中放狗咬他施慕白!这样即使他施慕白不是妖孽,也不会知道是他们在试探他,这样脸就不用撕破了!果然歹毒! 然而所有人没有想到的是…… 施慕白这天在府上走着走着,突然被人用黑布带罩住了头,然后打晕。打晕后将他带到一个黑屋子里,然后将他施慕白捆绑在椅子上,接着找来了一只羊,一条狗,一只鸡,甚至还有一头猪。 让拿来一把刀子,在施慕白的手上割了一刀,鲜血一下子就渗了出来。 这个时候把羊牵来,把羊的嘴凑近施慕白这只被割了一刀的手上,严格来说是伤口上,开始舔伤口。血沾了羊一嘴。 可是,羊没有半点反应! 鸡抓来,没有半点反应。 狗拉来,依然没有反应。 猪弄来,同样没有反应! 甚至乔仁他们还亲自用手去触碰了一下他的伤口,什么反应都没有。这个时候他们的脸色阴沉了! 而透明的施慕白看到这里,也傻眼了! 这,这怎么可能? 等施慕白醒来的时候,他已经躺在了床上,周边围着乔仁乔老爷以及乔枝她们,对他关怀备至。施慕白问这是怎么了?乔老爷他们摇头说不知道,只知道你晕倒在地上,手上还在流血,就把你抬回来了。 这事乔老爷他们虽然不说,但他们已经把矛头对准了那个要嫁祸施慕白的“鬼”,也就是虚幻的施慕白,认为这狗杂种不怀好意,也庆幸自己等人没有明着来弄他施慕白,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而施慕白呢?他虽然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想起那晚上那个掐自己的“鬼”,就在想肯定是那“鬼”干的。于是也把这“鬼”恨上了。 而虚幻的施慕白,一时间成为了所有人的敌人! 这是施慕白没有想到过的!甚至到现在为止,他都想不通那些羊啊狗啊猪的,为什么触碰他伤口吃了他的血没有反应?如果这个测试是错的,那么自己以前被乔西他娘咬一口,他就全是发抖,还因祸得福治愈了疯病,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其实施慕白不知道的是,这个方法其实有效! 只是忽略了一点,那就是以前的他被乔西他娘咬一口,他那时候是清醒的,身体有疼痛,条件反射会刺激他的神经从而释放出身体里的雷电之力,也从而不受控制的电击了乔西他娘。可是这一次施慕白是被人打晕了,人事不知,所以被割了一刀,没有刺激他身体里的雷电反应,也就没什么事了! 嫁祸不了自己,反倒再没有了机会,因为没有人会信他了!就是他施慕白现身去找自己过去,说出了自己做这一切的根源是什么,可都没有得到信任。 其实施慕白杀不了任何生命这个问题,有个逻辑问题,那就是他若真能杀人或能借刀杀人,一旦他想杀光这个世界的所有人,所有人都死了,那世界还存在吗?岂不整个世界都乱套了?牵一发而动全身,这就是人与人组成的世界关系网,该发生的一定会发生,不该发生的也改变不了。 这一次轮回的结果: 该死的人,死了。 该发生的,发生了。 该来的也来了。 一直到了六月十二这天,乔老爷和老夫人出殡。 施慕白知道又要轮回了。 但是这一次他没有上山,而是就待在山脚下,他想看看距离那座诡墓远一点,会不会逃脱。 事实是残酷的,也许是山脚下还不够远,所以时辰到了,他被一股吸力给带走了。 春秋轮转,时光如梭。 天亮了。 昨晚下了整整一夜的雨,似把大地给清洗了一遍,连同一切的罪恶,就连天空也像被雨水洗过一样明亮,整个大地都在阳光的沐浴下变得五光十色。 那河水,微波荡漾,金光闪闪。 那小鸟在枝头欢叫,像是在赞美雨后的太阳。 雨后的太阳多么美丽,多么令人陶醉。它像一腔热血,鼓舞着人们勇往直前,给人以奋进的力量。 江州城码头,一艘从临安驶来的船靠岸了。 人来人往的码头,一个由电流遍布全身的人出现在了人群中,是突然出现的! 他第四次轮回了。 这一次轮回,他面如死灰。 就这样视若无睹前方那艘船,那艘船上出现了三个人,那是三位意气风发的书生。 “行时风发斗志昂,不取功名誓不归,怎奈文豪何其多,厚颜归来亲朋稀。” “功名利禄不对味,复绪不因榜中落,人各有志戏相逢,归期只怕棍棒抡。” 还有那身穿一袭白衫站在中间的他,那人也即兴赋诗一首:“只为夺魁天子生,不料榜中二甲命,不要也罢待三年,你说他说是不是?” 他们同声而语:“呜呼哀哉!” 然后他们大笑。 看着他们的模样,听着他们的大笑,他不禁抬头望天。 “老天爷,你告诉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如此地惩罚我?你究竟要惩罚我到什么时候?……” 苍天无言。 “是,我改名换姓忘记了祖宗,我腹黑我六亲不认,为了复仇我不折手段,可我若不这么做,谁又来抚慰我的伤口?谁又来平息我的恨和怨?他们有错,我承认我也有错,可最后我都放弃复仇了,为何还要这样对我?我也知道我这样的人该死,死一万次都不足惜,即使下辈子投胎做猪做狗,我也认了,可……” 泪,从他脸上滑下。 “……你为什么要这样惩罚我?让我带着记忆不断重复我的过去,一次又一次燃起希望,却又一次又一次无情破灭……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求你给我一个痛快好不好?……我受够了……” 泪止不住的在他脸上淌,泣不成声。 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杀乔仁,杀不了,任何人都杀不了。 杀自己的过去,更杀不了。让自己的过去听话离开江州,不会听自己的,因为疑心太重,阴差阳错该发生都会发生。 一切能做的,他都做了,到底要怎样才能逃出这过去的时光而不再轮回? 他不知道。 他像个小孩一样,开始无助。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走了。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他眼角处的黑色眼影比之前又深又阔了一些。 他决定最后试一次。 这一次他不叫施慕白,他叫乔修,坦然面对一切,包括自己的身份和名字。 这一次他要抛却以前所有的算计,去真诚的、坦然的、面对所有人。 以前自己会失败,那是因为自己先算计自己的过去,所以让自己的过去先入为主有了一个观念,那就是自己不是善意,从而堤防自己,猜疑自己,才导致了一切的阴差阳错。而现在,自己什么都不做,甚至还要去帮自己的过去,帮他去吓唬人,帮他复仇,赢得自己过去的信任,从而双剑合璧,共抗命运,改变命运。 这一次,他能成功吗? 成功之后,自己的过去就不会回到过去,而他又还会存在吗? 他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你们更不知道,大家一起来见证,来拭目以待...... 第234章坦然面对 这第四次轮回,施慕白改回了本名:乔修。 这一次轮回,他采取的战术是:面对、提醒、帮忙。 这次他选择了四个对象。 第一个:施慕白。 子时的时候,施慕白一个人在房间,他现身和他见面。过去的施慕白被吓了一跳,他盯着他说:“不要害怕,我没有恶意,我只能现身一会儿,你听我说:我是你的未来,你是我的过去,现在我叫乔修,我来找你,是要告诉你一些事。” 乔修找施慕白说了五件事,语速很快。 第一件:乔西他娘在明晚会咬你一口,咬的地方是小腿。 第一件:两天后你会和乔仁去乡下收租,陪同的还有乔枝。 第三件:从乡下回来后,会下几天雨,天晴之后,你回去藏书楼见到乔微音,会对出她的一个绝联。 第四件:你猎杀的首选目标是:周管家。 第五件:天台山的慈贤高僧会来乔府驱邪捉鬼,你也会去枫林山。 五件事说完,乔修在周管家死之前,再没有出现过。仿佛他人间蒸发。 周管家死后的第二天晚上,乔修在一次出现了。 当然,这期间施慕白完全处于震惊状态,不止一次想要见他乔修,见自己的未来。因为施慕白说的五件事,依依应验。开始相信他是自己未来这个身份。 如今乔修再一次现身,施慕白可以说仿佛看到亲人一般热情,完全没有那种猜忌和害怕。 乔修现身说:“通过前面几件事我想你不怀疑我的身份了,我之所以告诉你这些,就是希望你相信我,而我的目的很简单,我只需要改变一件事,这件事发生在半年之后。而接下来我希望,你不要和乔微音走近,因为你会害死她。现在你把你想知道的事提出来,我知道的一定会告诉你,当然不是今晚,因为马上要消失了,后天晚上我来告诉你。” 说完,乔修消失了。 施慕白也把自己想知道的问题提了出来。有两个问题: 第一个:半年之后的悲剧是什么? 第二个:我复仇能成功吗?能全身而退吗? 如透明人的乔修,就在旁边听着他提的问题。 第三天晚上,乔修出现了,回答了他的问题:半年之后,你和迎雪回去枫林山,乔枝会捅迎雪一刀,你会像我一样回到过去找你的过去,无休无止的轮回,我要改变的就是这件事,希望你不要步我后尘。根据你的第一个问题,你第二个问题自然不能全身而退,复仇你不会杀光所有仇人,最后你会放弃。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我不会现身见你了,因为我得去找别人,躲避这些危险,再见。” 乔修消失了。 施慕白听后,整个人有点茫然和无措,在想自己的未来说的是真的吗? 接下来,是第二个人人选:乔微音。 这天晚上,乔微音在后罩房睡觉,如挺尸一样躺在床上。施慕白之前就潜入了她的房间,所以现身后就坐在了她乔微音的床边,直接用手拍了拍乔微音的脸,见乔微音有醒来的迹象,他就急说:“不要害怕,我没有恶意,明晚你点着灯,我再来。” 他消失了。 乔微音整个人“啊”的一声尖叫。这一夜,乔微音被吓了个半死。第二天,把这件事告诉了施慕白。施慕白自然知道那人是谁,但没有点明,因为自己还要复仇,一旦把身份说出来,那自己不暴露了吗?只让她不要害怕。 第二天夜里,乔微音不知道是害怕还是听话,让丫鬟小月陪着她,彻夜点着灯。 子时!乔修忍着饥饿,现身了。 现身后的他坐在桌边的凳子上,看着躺在床上睡觉的乔微音,以及床边打瞌睡的小月。他咳了一声:“我来了。” 就是这个声音,小月醒来,看到房间里坐了个人就开始大叫,大叫也把乔微音吵醒。 乔修眉头邹起,他说:“看来你们还是害怕,我真的没有恶意。这样,你们先平复几天,等两天我再来,我有事要告诉你。”说完,人就消失了。 可是让乔修没有料到的是,乔微音因为恐惧,而让他爹请来了和尚道士来后罩房驱邪捉鬼。乔微音和小月也把那“鬼”的模样告诉了所有人,说是和施慕白长得一模一样,还凭空出现,凭空消失。 这样一来,乔府上下很多人都开始怀疑施慕白了。这让施慕白不悦了,他不止一次要去见乔修。 没办法,乔修和他施慕白见面了。 见面后,施慕白就说:“你不和我见面就算了,你干嘛去府上走动去吓乔微音?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会让我的身份暴露。” 乔修是有苦难言,他这样说了一句:“好,我不去找她了。但是你记住一点,最多还有十天,乔仁会找王二公子,在一个夜里潜入后罩房侮辱她乔微音,也因此乔微音会悬梁自尽,我希望你阻止这个悲剧。” 施慕白答应了。 乔修也说话算话,在没有去找过乔微音。 施慕白这边,算着日子,在乔微音会被侮辱那天,带着乔微音离开了乔府,说是一起去游玩,陪同的还有乔枝,乔枝非打死跟着去。 乔修一直在暗里看着。他见施慕白把乔微音带出乔府,当天晚上也没有归来,住在一家客栈,一时间有点激动,看来自己这个方法,确实有效。真能救乔微音。 然,乔修不知道的是…… 就在当天夜里,住在客栈里面的乔枝和乔微音两姐妹吵架了,皆因白天施慕白一直对乔微音呵护有加,让她吃醋了,所以晚上来到乔微音房间,找她理论质问,骂她狐狸精,骂她贱人,也警告她不要在勾引自己慕白哥,否则让你好看。 乔微音是喜欢施慕白,也因为乔修的出现,让施慕白没有选择乔微音,所以乔微音已经对施慕白不抱希望,有点希望和喜欢也是藏在心里,如今自己妹妹这样说自己,骂自己狐狸精,骂自己贱人,她有点受不了,就半夜哭着跑出了客栈,去了河边。 就是因为她跑出了客栈,遇到了在外面喝醉酒的王二公子,他见到朝思暮想的乔微音小姐一个人坐在河边哭泣,就笑着摸了过来。四下无人,兽性大发,欺负了乔微音。 等找到她乔微音的时候,乔微音衣衫在河边一度寻死。乔国厚和乔仁得到消息,没有任何犹豫,带着人抄起家伙就找到了王二公子,乱棒打死了他。 几天后,乔微音面对外界的流言蜚语,走哪儿都被人指指点点,终于在一个夜里选择了悬梁自尽。 乔微音受辱,悬梁自尽。 这事一出,施慕白整个人都不好了,是极度内疚,直接把这股恨加在了乔修身上。说是他乔修让自己把乔微音带出来,如果自己不带出来是不是就不会出这件事?不出这件事,乔微音是不是就不会死?一切都是你,你不怀好意!你到底想干什么? 乔修整个人都呆住了,他一眼不发。 他不说话,不是他不想解释,而是解释不清楚。 他呆住,不是因为施慕白指责他,恨他,让他所做的一切一下子回到解放前。而是意识到自己不论怎么做,怎么救乔微音,都改变不了这个事实。乔微音注定会被侮辱,注定会悬梁自尽。那么悲剧到来的那天?自己做的这一切,到底有没有用? 这是一个节点,让他乔修颓废了,开始怀疑人生,怀疑冥冥中这股力量有多大?好大,无法抗衡。也因此他消沉了,去了天台山清泉寺,不再管自己的过去,过一段时间再说。 也是因为乔微音这件事,他乔修放弃了去找第三个人选。原本计划的四个人选,分别是:施慕白,乔微音,细水,施迎雪。 可如今因为乔微音一事,所以他推测找细水也会无用,该发生的一样会发生。找施迎雪,同样没用。一切还得看自己的过去。 时间一晃,六月初六。 施迎雪从福建泉州来到了江州。施慕白也从天台上清泉寺回到了江州乔府。他找到施慕白,告诉他:“我知道你现在不信我,但这件事我真的希望你记住,六月十二那天,你千万不要去枫林山,即使去了,也不要带着迎雪,或者让她们先走。总之哪一天无论如何都不要去枫林山,就信我这一次,不为我自己,也为你自己考虑一下好不好?” 施慕白不说话。 乔修见他不说话,几乎每晚上都来说这件事,很急迫,就差跪下了。 除了找他施慕白说这件事,还找到了细水,含着泪给细水这样说:“细水,虽然你是过去的细水,但我依然向你说声对不起,你对我的大恩大德我乔修铭记于心,六月十二这天,你如果挺过去了,我希望你好好照顾自己,也替我好好照顾迎雪,以前我是你主子,我不在,迎雪就是你主子,要向用生命护我一样去护她。待我逃脱这过去的时光,不管你提什么要求,我都答应你,如果迎雪准许,我也一定会纳你为妾,永伴身边。” 细水整个人都呆住了,不知所措。同时看着他流泪,细水莫名感到一阵心酸。 泪,滑下了他的脸。 在泪掉落之前,他整个人凄伤地消失了。 第235章自杀! 六月十二,悲剧的这一天终于还是到来了。 也许乔修的真诚,乔修的付出,起了作用。 所以这一天,施慕白决定相信自己的未来一次,毕竟万一他说的是真的呢?到时自己恐怕后悔都来不及了。就算不是真的,自己不去枫林山也没什么损失。 于是,出殡的这一天,他让周星架着马车,带着施迎雪和细水以及铁蛋儿出了江州城,让她们先走。然后他骑着马去了枫林山祭拜父母最后一次,同时把义父接走。 暗处的乔修,看到施迎雪走了,他整个人兴奋了起来,像个神经病一样手足舞蹈。 他知道成功了!虽然改变了自己过去的轨迹,不代表能让自己逃出这过去的时光,反而自己的过去没有轮回,而是走向了未来,那么自己就永远不可能走向未来,或许就就此消失在天地间。但他愿意这样!至少比起永远无休无止轮回下去要好。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 就在乔修认为一切都成功了,却远远地看见载着施迎雪她们的马车,竟然倒了回来,而在马车周围还出现了数十个护院家丁,从衣着来看是乔府的家丁,领头的人是乔枝的丫鬟杏儿。正挟持这辆马车朝枫林山方向驶去。 看到这一幕,乔修整个人都吓得退了一步。 因为超枫林山驶去,就意味着该发生的还是会发生,谁也改变不了。他要阻止这一切,可是现在是白天,他怎么都现不了身,任由他大喊大叫,哪怕是横在马车前挡路,也无济于事,反而是马车直接从他身上穿了过去。 到了枫林山,杏儿将施迎雪交给了主子乔枝。 后续剧情开始像以前一样播放。 乔修整个人感觉天榻了下来,瘫软在地。 一股强大的吸力笼罩了他。 春秋轮转,时光如梭。 天亮了。 昨晚下了整整一夜的雨,似把大地给清洗了一遍,连同一切的罪恶,就连天空也像被雨水洗过一样明亮,整个大地都在阳光的沐浴下变得五光十色。 那河水,微波荡漾,金光闪闪。 那小鸟在枝头欢叫,像是在赞美雨后的太阳。 雨后的太阳多么美丽,多么令人陶醉。它像一腔热血,鼓舞着人们勇往直前,给人以奋进的力量。 江州城码头,一艘从临安驶来的船靠岸了。 人来人往的码头,一个由电流遍布全身的人出现在了人群中,是突然出现的! 又一次轮回。 这是第五次轮回。 他瘫软地坐在地上,不去看前方那艘船,但他脑海里依然呈现了那艘船上出现了三个人,那是三位意气风发的书生。 “行时风发斗志昂,不取功名誓不归,怎奈文豪何其多,厚颜归来亲朋稀。” “功名利禄不对味,复绪不因榜中落,人各有志戏相逢,归期只怕棍棒抡。” 还有那身穿一袭白衫站在中间的他,那人也即兴赋诗一首:“只为夺魁天子生,不料榜中二甲命,不要也罢待三年,你说他说是不是?” 他们同声而语:“呜呼哀哉!” 然后他们大笑。 一切都在他的耳边,在他的脑海里,他像被掏空了一般倒在地上,呆若木鸡。 这一次他没有像第一次轮回那样:疑惑和不知所措。 这一次他也没有像第二次轮回那样:难以置信,乃至崩溃。 更不像第三次轮回那样:淡定。 也不像第四次轮回那样:黔驴技穷,含泪质问苍天。 这一次,他哀莫大于心死。 是啊,一切都做了,自己还能做什么呢?做什么都改变不了这个不断循环不断重复的命运。既然做什么都改变不了,那还做什么呢?去死吧! 是啊,去死吧! 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活着,有什么意义? 人生最精彩的便是你永远不知道第二天会发生什么。 如果当你的生命都已经如同电影一般向你预播了,那生命的意义还剩下什么? 这就是一种恐惧!一种比死亡还要可怕的恐惧! 一种逃不掉却又要面对的放逐,囚禁在过去,放逐在时光。 他走了,他要去杀自己。 这一次杀自己,不是杀自己的过去,而是真的杀自己。 他厌倦了这种生不如死的日子,他不要再无休无止的轮回下去,他要结束自己的生命,与其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活着,还不如去死,一了百了。自己虽然杀不了任何人,但杀自己还是可以的! 当天晚上,他回到了乔府,潜入厨房。 如浓墨一般黑暗的厨房里,没有任何人,周围只有锅碗瓢盆,以及案板上砍在菜板上的一把菜刀。 他站在这把菜刀前,哀莫大于心死,默望眼前这把菜刀,他要用这把菜刀结束自己的生命。 他等待着,等待着时辰的到来。 随着时辰一分一秒的临近,他的眼眶湿润了。 “迎雪,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在哪儿,或许你死了;也或许你像我一样回到了过去;还或许你没有死,一直在原地等着我……而我……真的尽力了。” 这个世界只有他一个人,一个人走过白天与黑夜。 一个人见证曾经的点点滴滴,不断重来,不断轮回,无休无止。 一个人用脚丈量过去的时光。 承受着孤独,忍受着饥饿,体验前所未有的苦与累,泪与痛,人不人鬼不鬼……活着。 他累了,他想休息了。 “若有来生,你我再相见吧。” 时辰到来,他抬起了手,抓住了菜刀。 闭上眼。泪,溢出了他的眼眶,滑下了他的脸,如流星划过天际,是那样的凄美,那样的晶莹和剔透。 扬刀!锋利的刀刃划破空气,朝着他自己的脖子,重重地砍下。 砍下的不止是他的脖子,还有他的人生,过去与未来,都在这一刀,终结。不管曾经是苦是痛是悲是伤,不管未来多么耀眼,抵不过哀莫心死。 鲜血喷溅而出。 整个人直直地倒下。 只是他的脸,没有丝毫痛苦;他的神情更没有丝毫不舍;一切都是那样的安详与平静。解脱,还有什么比死亡来得更彻底? 人消失了。 消失之后,砍在他脖子上的刀,当啷一声掉落在了空荡荡的地上。 而他,依然躺在地上,被砍的脖子,鲜血在尽情地流淌……慢慢地等待死亡来临。 他微笑着迎接:死亡。 第236章放逐 春秋轮转,时光如梭。 天亮了。 昨晚下了整整一夜的雨,似把大地给清洗了一遍,连同一切的罪恶,就连天空也像被雨水洗过一样明亮,整个大地都在阳光的沐浴下变得五光十色。 那河水,微波荡漾,金光闪闪。 那小鸟在枝头欢叫,像是在赞美雨后的太阳。 雨后的太阳多么美丽,多么令人陶醉。它像一腔热血,鼓舞着人们勇往直前,给人以奋进的力量。 江州城码头,一艘从临安驶来的船靠岸了。 人来人往的码头,一个由电流遍布全身的人躺在了人群中,是突然出现的! 他逐渐睁开了目光,似刚刚从睡梦中醒来,阳光好刺眼。 “这是哪儿?”他发出了疑问,眼珠滴溜溜转动。 身边有人经过,好多人,来来往往。这些人都没有打扰他和惊扰他,似乎他在这些人眼里根本不存在。 “行时风发斗志昂,不取功名誓不归,怎奈文豪何其多,厚颜归来亲朋稀。” “功名利禄不对味,复绪不因榜中落,人各有志戏相逢,归期只怕棍棒抡。” 熟悉的声音传入耳里,他心猛地一抖,一个起身,站了起来。 前方出现了一艘船,那艘船上出现了三个人,那是三位意气风发的书生。 此刻那身穿一袭白衫站在中间的他,即兴赋诗一首:“只为夺魁天子生,不料榜中二甲命,不要也罢待三年,你说他说是不是?” 他们同声而语:“呜呼哀哉!” 然后他们大笑。 自己又一次轮回了。 第六次轮回! 不!他摇头,也赶紧抬手摸自己脖子。 没有伤口,什么都没有。 自己没有死!没有死,没有……自杀竟都无用! 他惊恐了! 前所未有地恐惧! 比面对任何妖魔鬼怪都要惊恐万倍! 这是一座逃不出的牢! 听着周边传来的声音,他缓缓的转头看向周围这些来来去去的人,这些人自己不认识,而这些人好像都在看自己,他们的眼神好奇怪,似在可怜自己,又似在嘲笑自己……嘲笑自己连死都成了奢侈。 “呵呵,为什么?” 他惨笑了起来。 惨笑着的他难以置信,仰头四十五度角望向天空,一脸的绝望:“为什么所有的罪要让我一个人承担,一个人扛,一个人背……为什么,为什么我的命运是这样?你告诉我,苍天,你他妈告诉我,为什么我会是这样的人生?” 他的心太乱,想哭的他却怎么哭也哭不出来 他的心太乱,抬头想要问苍天还在不在,为什么给自己安排了这样的命运? 想哭的他像是一个迷路小孩,那样无助,那样迷茫! 一切的罪背得是这么莫名其妙,扛得这么疼彻心扉,承担如一座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死都成了奢侈。 “呵呵” “呵呵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 在这人来人往的码头上,他笑了起来,他肆无忌惮的笑了起来。 他是在笑自己,笑自己是一个可的人,打出生的那一刻起就开始了自己悲苦的人生。 投胎出生在罪恶的乔家,这样的出生,自己选择不了。 生下来害死了自己母亲,自己选择不了。以至于生日都不能过,每年生日就是母亲的忌日。 莫名其妙身怀雷电,强大的力量本该有强悍的人生,却带来的不是帮助,而是人人敬而远之的妖孽。 刚出生就背负了原本不属于自己的罪恶,凭什么? 谁能告诉他? 只能一个人默默承受一切的苦与痛。 以为等自己长大了,就会好一点,就可以自食其力远离伤心地。不曾想来不及长大,就被人为的夭折……为什么啊?又凭什么啊?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要承受这样一份罪? 夭折就夭折吧,起码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可为什么又要让自己活了过来?难道是上天可怜自己,让自己重生,让自己复仇?对,一定是让自己复仇,否则在那墓里面自己不会看到成长的画面,被杀的画面……复仇,上天让自己复仇,拿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自己这样做了,可为什么到头来又要惩罚自己? 还是说自己不该放弃复仇,应该杀!杀!杀! 杀光所有人,一个不留,寸草不生?!! 呵呵。 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放弃复仇老子有错吗? 杀人不对!不杀人也不对!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满意? 他质问苍天! 我死可以了吧!可你为什么连死的权利都不给我? 出生我不能选择,死也不能选择吗? 苍天无言。 “呵呵。” “呵呵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哭了。 他笑了。 他也走了。 这二十一年来每一秒每一分每一步,都是他施慕白,不,他已经改回原来的名字乔修,不管他是叫施慕白,还是叫乔修,他只需要知道这二十一年来是自己一步一步走出来的,这是他自己的人生,自己的人生想怎么走就怎么走。凭什么要去周而复始重复过去? 死都是一种奢侈,既然死不了,那就走吧。 人生最精彩的便是你永远不知道第二天会发生什么。 如果当你的生命都已经如同电影一般向你预播了,那生命的意义还剩下什么? 天地间这么大,凭什么要窝在这里轮回? 天地间这么大,美好的地方多的是,凭什么要留在这罪恶的地方? 天地间这么大,都是牢笼,都是在放逐自己这个囚徒,凭什么要在这么一块巴掌大的地方被放逐?没人能让自己画地为牢!哪怕还会轮回,但是自己有半年时间可以放逐去看看远方,去看看不一样的风景。 这一次离去,他不在重复过去,而是迈向了江水,径直的走在上面,一步一步,昂头挺胸,反正也沉不下去。 这段与人分享不了的轮回之痛,只有选择隐藏、选择一个人承受、一个人流泪,一个人悲伤,然后,一个人慢慢蜕变,渐渐遗忘、变成回忆,不再过问。 他就这样走着,笑着,哭着。 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儿,但他就想这样走着,一直走到世界的尽头。 第237章解铃还需系铃人 回到过去,也许很多人都有这个梦想。 因为很多人对自己的过去都存在不满意,想要回到过去改变曾经的某些错误选择,来让自己的人生变得更顺利,更完美。 这是一件美好的事。 可是没有人知道,人活在这个世上,不仅仅需要完美,那些伤心、彷徨、痛苦、不开心的日子也是你人生的一部分。如果只有完美,等你老了,拿什么去回忆?能成为回忆的事,必是刻骨铭心! 也只有逆境才能成长,才能抗衡狂风巨浪! 古往今来没有一个大英雄或伟人是完美的,都经过了悲伤、失败、痛苦、才知道什么是自己需要的,什么才叫开心,什么才叫完美。上苍给予人类最残忍的东西,就是人生不能重来,同时也是作为人的一种幸运,只有这样才能珍惜每一天,才能努力拼搏勇往直前,也才有珍贵的回忆。 乔修! 他能回到过去,也许是幸运的,至少他能再一次见到那些已不在的人,向曾经那些歉疚的人说声“对不起”,也对那些熟悉的人说声“好久不见,你好吗?” 如果仅仅是这样,他真的很幸运。 可他只有过去,没有未来。一次,两次还好,还能接受,可三次,四次,五次,甚至更多,无休无止的重复,连死都成了奢侈,那就是残忍,是可悲的。就仿若他是一个被判了无期徒刑的囚犯,囚他的是过去的时光。 逃不出的牢! 慈贤高僧有句话说得很对,也很适合他:你很特殊,是天地间最幸运也最可悲的人。 他就这样一次又一次的轮回着。 就这样用脚去丈量时光的长度,漫无止境。 第七次轮回…… 第八次轮回…… 第九次轮回…… 第十次。 十一次…… …… 一次又一次轮回,他去了很多地方。 见到了很多人,各式各样。 游览名山大川,震撼非凡。 去了北国边疆,那儿天寒地冻。 去了蒙古大草原,哪儿蓝天白云,牛马成群。 跟着贸易商船出海,周游各国。去了马来群岛,去了菲律宾群岛,去了印度尼西亚群岛……好多好多地方。 只是,每一次远行,他都是形单影只,独自一人,一人笑,一人发呆,一人遥望远方;也每隔半年,他都会凭空消失,回到原点,然后朝另外一个方向,重新出发。 不知道多少次,不知道走过了多少****夜夜,连他自己都记不清了。而他本人,被永远定格在二十一岁的年纪,不老,不死。 甚至他都快忘了自己是谁? 从哪里来,又要到哪里去? 悲伤是什么?开心又是什么?活着又是为了什么? 不知道。 他就像一具有血有肉的行尸,行走在天地间,不悲不喜。 连最爱的人的模样,他都快记不清长什么样了。 时光依然在前行,他这个囚徒依然被囚禁在过去。 这一次,他累了,不想在远行。 他来到了天台山清泉寺,找到了慈贤高僧。 群星璀璨,皓月当空。 星辰下,慈贤静坐菩提树下,双手合十,用他那慈悲的佛法渡面前这位悲苦的有缘人。 乔修问:“天地间,真的有一种超越凡人的力量,在冥冥中掌控着命运吗?” “有。” 乔修问:“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力量?” 慈贤不言。 乔修问:“我若想挣脱命运改变它呢?我要怎么做?” “既然是掌控着,就包括你想挣脱这个想法,又怎么能改变得了呢?” 乔修沉默。 “阿弥陀佛。”慈贤念了一句佛号,他慈悲的看着他:“施主,人不重不生娑婆,痛不深不堕轮回。路既然是自己选择的,就不能怨天尤人,你只能无怨无悔。” 星辰下,乔修闭上了眼。 良久,他问:“在这样的一个时光里,像我这样的一个人,在天地间应该属于什么呢?是鬼?是怪?是妖?还是魔?” 慈贤一脸慈悲:“施主你自己认为呢?” 乔修沉默,无言以对。 他不知道。 慈贤问:“你累吗?” 乔修答:“不累。” 慈贤问:“你疼吗?” 乔修答:“不疼。” 慈贤问:“你苦吗?” 乔修答:“不苦。” 慈贤眉宇微邹:“那你为什么眼角有泪?” 乔修睁开了眼,泪在他脸上滑行:“因为我也是人,我也需要安慰,所有的,累,疼,苦,只能化为一滴泪水……” “阿弥陀佛。”慈贤双手合十,念起了佛号。 他就这样望着慈贤高僧。 “你是世间最苦命的人,也是世间最幸运的人,特殊的你特殊的牢笼,以后的路不管是崎岖或平坦,不管回过去或去未来,都得你自己走,万事不要强求,随缘就好,也希望施主你能摆脱命运的枷锁,早日脱离苦海。我佛慈悲。”慈贤高僧双手合十,又念起了佛号,闭上了眼。 “呵呵。” “呵呵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 他笑了,哭了。 带着疲惫的身躯,走了。 “你名字里有个修字,你也是你爹你娘在本寺求得的,你生来就与我佛有缘,相信施主你有大机缘,只是时辰未到。” “是吗?我这样的人还有何机缘?在这孤独的世界里,除了大师您能看见我,能和我说话,还有谁能伴我?……没有了。” “施主,不要轻言你是为谁付出和牺牲,其实所有的付出和牺牲最终受益人都是自己。人生是一场与任何人都无关的独自修行,这是一条悲欣交集的道路,路的尽头一定有礼物等着你。——就看你配不配得到。” 离去的他,停下了脚步,背对着慈贤高僧,苦涩一笑:“我这样人,从轮回那一刻开始,就已经没有了未来,只有过去。也更不会有礼物等着我,等着我的只有:周而复始的时光。” “施主莫要自暴自弃,天生万物,相生相克,一切皆有因果。”菩提树下的慈贤,双手合十望着他:“贫僧送你一句话,或许能帮到你。” “什么?”他回头看向慈贤大师。 “解铃还需系铃人。”慈贤说完,深深望了他一眼,念起了佛号:“阿弥陀佛。” 第238章最大嫌疑罪犯! 一只飞鸟,在枫林山上空掠过。 枫林山。 这座风景秀丽,却玄之又玄的大山,再一次迎来了他。 他已经不知道有多久没有来过这座大山了,都快忘记来时的路。 时至秋后,整座枫林山枫叶一片红,漫山遍野的枫叶形成了一道极其美丽的风景。 可是,整座枫林山竟看不到一个人。 他黑袍大袖,梳着大背头,黑色眼影让他整个人似被魔化了一般。他来到半山腰,来到这座大墓前。 墓,还是那座墓! 墓很大,周围杂草丛生,上面还有一些斑驳的青苔,长年累月坐落与此。 大理石墓门封在墓穴入口,上面有着许多裂痕,还有驱邪封魔的符文,只是那些符文上面的字迹,早已经被常年的风霜雨雪侵蚀的不成样子,变成了碎絮粘在墓门上。 看着眼前的这座大墓。 他恨得牙痒痒,漫长的时光可以让他模糊和忘记一切,唯独这座诡墓,他永远都不会忘记,是入骨的痛,入髓的恨。一切皆因这座诡墓,才让他失去最爱的人,不人不鬼沦落至此。 他本不想来,因为他不愿意面对这座诡墓。 可是他又不得不来。 这是他最后的希望,最后的机会。 临走前,慈贤大师送他那句话,让他捡起了久违的思考。解铃还需系铃人。是啊,解铃还需系铃人。 自己会不断轮回,有三个犯罪嫌疑人。 第一个,乔仁兄妹。 没有他们兄妹,自己无论如何都不会来这诡墓,更不会失去挚爱和不断轮回。 第二个,自己。 一切都是因为自己的复仇所致,有因有果,遭到了报复,要是自己不来枫林山,早日放弃复仇,早日离开江州,是不是一切都不会发生?所以自己会这样,也怪自己。 第三个,这座诡墓。 为什么别的地方自己不会轮回,偏偏是这座诡墓呢? 根据之前自己要改变过去,来挽救自己,一次又一次忍受孤独,忍受饥饿,不惜一切代价力挽狂澜去改变,去算计,去面对,可最后都徒劳无功。所以乔仁兄妹被排除了是这个系铃人,而自己也被排除了是这个系铃人,因为动他们,一点反应都没有,该发生的还是会发生。唯独这第三个嫌疑人“诡墓”,自己还从未试着来改变。 可是,墓就是墓,自己要怎么来改变呢? 以前听信自己未来的话,把墓炸了,可没有任何用。所以炸墓不是解决办法,那又什么才是呢? 他绕着这座大墓开始转悠起来,寻找有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甚至他边绕着这座大墓走,变释放雷电,一寸一寸的探索,希望能激起点涟漪。可墓还是墓,没有任何改变和变化。 其实这一点他早就知道了。 因为第一次轮回,他就用高达亿万伏的雷电如一张巨大的网笼罩了这座诡墓,可都没有用。因为这墓没有生命,没有灵性。 这也是他无数次轮回后,都没有来探查这诡墓的原因。 时间一晃,到了晚上。 繁星璀璨,皓月当空。 他一直待在这座诡墓前,他不能走,不能离开,因为这是他最后的希望,他也相信一切有因有果,一切嫌疑都排除了,就只有这诡墓了。他留下,就是等子时现身,然后用强大的雷电一举劈碎墓门,他要进墓看看。 外面没有任何涟漪,那就去里面看。 随着时辰的到来,他现身了。现身的他,没有丝毫犹豫,集结起了强大的闪电,劈碎了这座大墓的墓门。 大理石墓门被闪电劈碎,石块飞溅。 一个黑漆漆,阴森森的入口,呈现在了他眼前。 他上前一步,将劈碎且堆砌在这入口的碎石块给扒开,然后钻进了这座诡墓。就如钻进了魔鬼张开的口。 进去的刹那,时辰也到了。 他消失了。 人虽然消失了,但他依然在墓穴里面,只不过身体成为了虚幻。 诡墓里面被黑暗所包围,不能视物;地下寒气也充斥着整个漆黑墓穴的每一寸空气,让人略感寒冷。可这难不住他。 虽然他现身不了,也没有火把可以照明,但他身怀雷电,可以释放闪电来照明视物。这是他的世界,虽然外界看不到他在释放闪电,但他自己能看到。 耀眼的闪电,在他的世界,嗤嗤作响。 像银色枝杈一样忽明忽暗,驱逐包围他周身的黑暗。 闪电的映衬下,这诡异的墓穴里面出现了一副小棺材,棺材侧翻着,里面躺了一具白骨。这是这具白骨散架了,骨头这里一根,哪里一根。 棺材周围的地上,散落着腐烂严重的符纸。 他来到这口小孩棺材前,盯着棺材里这具散架的白骨。他知道这白骨是怎么回事,是义父为了救自己,为了不引起外界猜测和恐慌,就在这枫林山随便挖了一具白骨来冒充自己。 这个时间段,他知道乔府还没有闹鬼,慈贤高僧还没有去驱邪捉鬼,更没有来这枫林山。自然而然,这具白骨就还在,还没有被拖出去烧了。 他离开了这副曾经装自己的棺材,他去到了墓室墙边,开始绕着着墓室墙边走。借助忽明忽暗的闪电,一寸一寸巡查。 说实话,他很希望这诡墓面出现妖魔鬼怪,哪怕强大的让他心生畏惧。因为那样他至少可以知道找谁算这笔账,冤有头债有主。怕就怕什么都没有。 终,他没有收获。 他有点失落,但他没有放弃和离开。 数不清的****夜夜都走过来了,还怕再一次失落?大不了继续轮回。但轮回之前,自己必须倾尽全力洞察这座诡墓。 这诡墓不是诡吗,几十年的时间一次又一次兴风作浪,自己就待在这墓穴里,自己要亲眼见证这诡墓究竟是如何兴风作浪的。没吃的不怕,反正自己也死不了,顶多饿的难受,何况山脚下还有水,自己可以去喝水。 就这样他待在墓穴里。 一天。 两天。 两天。 …… 第六天的时候,有了变化。 这一晚上,他背靠墓墙坐在地上,似睡非睡闭眼休息。一只野兔不知怎么的,从墓穴入口跑了进来,碰到了他施慕白的腿。这让似睡非睡的施慕白身子猛地一抖,睁开了双眼,伴随着强大的分叉电流闪起。 他看到了野兔。 野兔也似乎看到了他,惊吓中,野兔一溜烟就跑出了墓穴。 看到是野兔,施慕白暗松了口气,还以为是什么鬼怪呢。可也是这个时候,平静如水的墓室突然刮起了风,虽然不大,但还是让他施慕白清晰感觉到了。心想,来了? 第239章一切都通了 枫林山。 上弦月高挂,树影婆娑。 落座半山腰的这座诡墓里面,施慕白亢奋了! 等了这么多天,你终于来了! 于是他加强了雷电的释放,他要看清楚这诡墓究竟是怎么兴风作浪的。然而随着他集结的雷电不断加强,不断映亮墓穴,墓穴里的风更强更大,也伴随了一股吸力。 可也是这个时候,墓穴里的风突然停了。 那股熟悉的吸力,也消失了。 这让他施慕白懵在当场。 怎么回事?他眼珠滴溜溜地转,屏住呼吸,倾听周围任何风吹草动。 可无论他怎么倾听,怎么压抑住自己的呼吸,诡墓里面都再没有了反应,仿佛自己刚才不过是出现了幻觉! 幻觉?不可能! 他敢打赌,方才这诡墓里起风,绝对是真的,那股吸力他再熟悉不过了,轮回了无数次,没有人比他更熟悉!可是,为什么突然没有了? 难道是因为发现了自己的存在? 在害怕自己,所以退缩了? 也不可能!这诡墓从没有害怕过自己,否则自己也不会这样无休无止的轮回下去。 对了,那只野兔! 他目光睁大了一分,投向了墓穴入口。 没有丝毫犹豫,从墓穴里跑了出来。大墓外面漆黑一片,除了树影婆娑,什么都没有,更没有那只野兔的身影。 他怀疑那只野兔! 在他看来,这诡墓什么时候不兴风作浪,为什么偏偏在那野兔进来后开始兴奋作浪?这里面绝对有文章,或许那只野兔就是一切的罪恶根源。 可是茫茫大山,漫漫黑夜,自己又去哪儿找那只野兔? 他整个人是又气又怒,经历了这么多次轮回,漫步了无数的****夜夜,好不容易看到点希望,却又这样无情熄灭,他不能接受。他开始漫山遍野寻找那只野兔。 这一夜,他像一只发疯的游魂穿梭在这枫林山角角落落。 可直到天亮,他都没有任何收获。 太阳初升,他垂头丧气地回到了诡墓前。找不到没关系,既然这诡墓是你老窝,你来了一次,就肯定还会来第二次,自己守株待兔。于是他又进入了诡墓。 只是他刚刚进入诡墓,脑子里突然冒出这样一个念头。准确的说是一个疑问。 这个疑问就是,自己第一次轮回的时候,没有看到这只野兔。 甚至几十年前,这座诡墓每次下葬后,都是封死了墓门的,在墓门封死的情况下,墓穴里还是像大风刮过一样……要知道那时候野兔是无论如何都进不了墓穴的。既然进不了,又如何兴风作浪? 就算那只野兔不进入墓室也可以兴风作浪,那么昨晚它又为何要进入诡墓让自己看见呢?既然让自己看见了,又为何要逃?逃就逃吧,为何逃了后还要兴风作浪,然后又突然停止呢? 这不符合逻辑!是矛盾的! 虽然自己不懂野兔的逻辑,也不知道这野兔到底是什么东西变化的,但起码逻辑应该还是有的。所以,答案来了:野兔与昨晚诡墓起风,无关! 既然野兔不是罪魁祸首,那又是什么呢? 施慕白好像抓到了什么曙光,他下意识抬起了手,看着自己这双手……难道是自己? 这是一个惊人的发现! 他脸色都变了,变得既兴奋又疑惑。于是他坐在了墓穴入口,凝视着自己这双手手,开始深入地想这个问题,分析这个问题。 首先,昨晚诡墓里起风,是在那只野兔跑出墓穴之后。 而那只野兔为什么要跑出去?是因为它碰到自己腿了,发现了自己,自己也第一时间释放电流来照明,所以野兔被惊吓了。可是自己是虚幻的,那只兔子怎么能看见自己?答案只有一个,自己当时现身了,是子时! 自己由于似睡非睡,所以现身的时辰到来,自己不知道。也是因为自己现身了,所以那只野兔才碰到自己腿,自己也被惊吓,野兔也被惊吓;自己释放了电流,野兔逃跑了,然后墓穴里面无故起风,自己就加大了闪电的释放,好让自己看清楚一点。也随着自己加大闪电的释放,墓穴里的风越发大了,开始伴随起了一股熟悉的吸力! 接着,风突然停了,吸力也消失了!是突然! 为什么突然?是因为自己消失了!所以闪电也消失了! 对!就是这样! 是自己的闪电引起了诡墓的变化! 一定是这样!因为自己会回到过去,记得当时在墓里,自己就是释放了强大的闪电制服乔枝,之后墓穴开始起风…… 还有。这诡墓第一次作怪,是自己娘死后开始的。而自己娘又是被自己电死的,她尸身上自然或多或少也存有一些电流,因为不多,所以只能让墓穴起风,从而墓穴里刮起了风,把那一副又一副棺材给吹翻,以至于造成了那令人解释不了的诡异现象。 是,肯定是这样!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为什么这座诡墓不安生,是在自己娘葬进来之后。 同时也符合那风水先生吴半仙的观点,他说:这块墓地是难得的一块风水宝地,之所以这样怪事不断,一起皆因自己娘。每个人都有阴阳两气,死后**消失,阴阳两气却没有消失。活着的人,气聚凝在骨,人死骨未灭,所以人死气还活。简单来说,就是葬进这座墓里的那个女人,死后带进去的不是善意的真气,而是怨恨的戾气。 吴半仙的观点没有错,但他有一样说错了,那就是自己娘带进去的不是什么怨恨的戾气,而是没有消散的雷电。 后来这座墓一次又一次的不安生,恐怕都是因为自己娘! 再后来,自己被他们无情的杀了,而娘的尸体和其他人的尸体纷纷被转移出去。虽然没有了自己娘,但有自己,自己当时身上带电,而自己当时也不能对身上的雷电控制自如,自然而然自己一个人葬在墓穴里,会引起诡墓的反应,从而发生那一系列诡事! 虽然这几天自己也对这诡墓释放了电流,但那都是在自己虚幻的时候,而不是现身的时候,所以激不起诡墓任何反应!答案就来了:现身的时候释放闪电,才有用! 通了!一切都通了! 一件又一件诡事背后,虽然时间段不一样,但都有一个共同点:雷电! 另外自己记得修建这座诡墓的工匠说过一件事,那就是那些工匠在修建的时候,突然有一天大雨倾盆,电闪雷鸣,这个时候他们的工头去查看,谁知道栽在了坑里,死了。眼睛都是睁着的,似乎在恐惧,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现在看来,就是雷电引起了这座诡墓的反应,造成了一些恐怖现象让那工头无意间看到了,从而让那工头害怕想逃,却不小心脚下一滑,栽进了坑里,撞在了铁锹上,死了! 是,就是这样!这座诡墓,不,是这块墓地对雷电有着特殊的反应! 想到这里,他乔修兴奋了,前所未有的激动! 原来,延绵几十年且困惑了无数人的这个诡异谜团,真相竟是这样! 是这样的简单! 如果自己早日发现这个秘密,还至于白白地浪费这么多时光? 当真是解铃还需系铃人! 这系铃人原来指的是自己,自己身上的雷电! 不过,他也有疑问。这个疑问就是:自己娘被雷电劈死,死后有着少许雷电在她尸身存留,所以引起了诡墓反应。可是自己是雷电的携带体,比自己娘身上存留的雷电恐怕不知道强大多少,为何自己娘不释放闪电都能引起诡墓反应?而自己以前不是没有来过这诡墓,甚至不止一次,可为什么什么都没有发生?偏偏要自己释放了闪电,这诡墓才有反应? 还有,自己十岁的时候被葬入这诡墓,那时候自己是不能控制身上的雷电,但也是因为自己不能控制以至于闪电外放,所以引起了一切诡异现象,可那时候自己为什么没有回到过去呢? 是当时自己身上的雷电释放太少,还是什么原因? 还有,当时诡墓里面墙壁上出现的那些画面,又怎么解释?那可不是自己的主观,却映衬出了自己成长的点点滴滴,难道自己的雷电还能把自己所经历的一切给反应出来? 恐怕是这样!就如自己回到过去一样! 因为那反应出来的就是自己的过去!而自己现在虽然没有看到自己过去的画面,但自己轮回到了过去,所以性质是一样的!只是方法不一样!可方法到底是哪里不一样呢?区别到底是什么? 得不到解释! 不过他也担心一切不是自己推测的这样,可他又愿意相信是这样,一时间是既害怕又兴奋!害怕不是这样,自己就真的无路可走了;兴奋是这样,那自己就或许能逃出这时光编织的牢笼了! 不管了!今晚试试就知道了! 时间一晃,夜幕降临。 随着夜幕的降临,施慕白是越发的心跳加速。 自己能不能逃出这时光编织的牢笼,就看今夜了! 第240章过去的过去! 树影婆娑,夜空那轮弯月像一只独眼,注视着这座人间诡墓。 夜风袭袭。 他待在诡墓里,为了能精确知道自己现身了,所以他一直用手击打墓壁。 虚幻的他,打墓壁没有任何感觉,不疼。所以自己一旦现身,那么打墓壁,就会疼,那时候自己就知道现身了,就可以释放闪电来验证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谁让自己不能精确时间呢。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不知道他打了多久的墓壁,突然一下子,他的手传来了疼痛。 他身子一抖,目光睁大! 没有任何丝毫的犹豫,整个人如临大敌,调动意念,双手集结了起高大亿万伏的闪电,一下子整个漆黑的墓室被映亮!而他,全身上下如一只闪着银色光芒的章鱼,到处眼神出银色分叉触手。 整个墓穴都被无数条银色似的触手所充斥,甚为壮观!让人震撼! 如他所愿,诡墓起风了! 如龙卷风一样在诡墓里肆虐,飞沙走石,伴随着一股强大的吸力,也伴随着升腾起了白雾。 看到白雾,感受到熟悉的吸力。他施慕白整个人都兴奋了,压抑不住心中的激动,闪电开始不断释放,不断加大! 狂风肆虐的诡墓里,他置身白雾中,整个身子似都在被那股吸力撕扯,仿佛要将他的身体给撕碎!让闪电遍布全身的他痛苦地仰头嚎了出来——啊—— 呼! 春秋轮换,时光倒流! 寒冬腊月,大雪飘飞,整个大地被白雪覆盖。 江洲城,大街上堆积了厚厚的白雪,一个全身布满了电流的人,凭空现身这条大街上。有谁认识的他话,会叫出他的名字:施慕白。或者:乔修。 “这是哪儿?” 全身似被撕裂成了碎片,又被重新组合后的他,站在这大雪飘飞的大街上,发出了第一个疑问。 不管这里是哪儿,此刻他心里犹如旭日击穿黑夜,光芒划过苍穹那样的震撼人心。因为大雪天说明不是那个轮回无数次的雨后晴天,也不是那轮回无数次的码头。 这是另外一个地方,自己真的逃出了过去的时光! 闪电!真的是闪电! 原来,打开时光牢笼的这把钥匙,一直都在自己身上,只是自己从未发现。诡墓是牢门,钥匙是闪电! 他压抑不住内心的震撼和激动! 多少个春秋,多少次轮回,多少个****夜夜……如今终于逃出来了,他有种想哭的冲动。 忽然,一张纸钱被风雪吹到了他的面前,穿过了他的身体。他猛地转身望去,望着那张刚才穿过自己身体的纸钱,看着纸钱不断起起落落,他的心猛地一抖。 自己是虚幻的! 自己到底在哪儿?难道自己还没有逃出过去的时光?不可能啊,这里不是码头,这里是大街上,这里在下雪……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听,有哭声传来。 他回身一看。那是一出殡队伍,一路抛洒着纸钱。 出殡队伍逐渐朝他这个方向走来。这出殡队伍很长很长,棺材都是八人抬,引路招魂,孝子贤孙哭哭啼啼,吹吹打打,热热闹闹。这葬礼不一般,是一大户人家,还不是一般的大户。 当这出殡队伍路过他身边时,他看到了队伍里的一个人,这个人好熟悉,让他施慕白目光睁大:乔定远。 不,这好像不是乔定远乔老爷,因为自己印象中的乔定远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人,可这乔定远明显年轻许多,顶多四十岁。 忽然,他又看到了一个人,乔国厚! 乔国厚也显得年轻,好像是一个二十五六的青年。 看到这两兄弟,施慕白意识到了这出殡队伍,是从乔府出来的,乔府有人过世了。而自己难道又回到了过去?甚至比过去更过去,因为乔定远和乔国厚两兄弟太年轻了。 也就是这个时候,他再一次看到了一个人,这个人他有点记不得是谁了,但他那张脸,真的好熟悉,自己好像在哪里见过,只是有点想不起来。于是他跟着这个人,仔细打量他。 这是一个男人,四十多岁的样子,身高八尺,浓眉大眼很是神武,只是此刻他的目光显得疲惫和苍老,身穿白色孝衣,走在八人抬的这副棺材前面,怀里抱着一个灵位,上写:爱妻马氏映蓉之位。 马氏! 马映蓉! 施慕白身子一抖,看向这八人抬的棺材,脱口而出:娘。 他整个人都震惊了!棺材里的不是别人,正是他娘马映蓉。虽然他没有见过自己娘,但听说过娘的名字,就是叫马映蓉。而这个自己熟悉却记不得是谁的男人,此刻也想起来是谁了。自己的爹:乔英。 能抱着自己娘的灵位,能称爱妻,不是自己爹又是何人? 难怪自己熟悉他的模样,却不记得他是谁。因为太过久远,自己小时候根本没有见过爹几面。 自己回到了娘下葬这天! 而自己娘又是在绍兴十六年(公元1146年)年底过世,而自己回到了娘下葬这天,难道自己回到过去的过去,倒回了整整二十年? 之所以说是整整二十年,是因为自己是在乾道二年(公元1166年)秋尾在诡墓回来的。整整二十年。自己出生那一年! 他感到震惊和疑惑,难以置信。 自己千辛万苦从过去逃出来,不曾想又回到了过去的过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回到这一天? 他想不通。 但有一点他知道,那就是自己知道了逃出过去时光的钥匙。只有知道这一点,就不怕逃不出去! 于是,他跟着这出殡队伍,跟在自己爹身边,望着他那满眼疲惫苍老的眼神,心有不忍,他知道爹为何会有这样的眼神,皆因他最爱的妻子死了,死得是那样凄惨,还是被自己的儿子害死的,这无疑是一种无法言喻的痛。 他像一个孝子一样走在自己娘的棺材前面,可对于这个爹,他是又恨又不忍。自己会落到今天这个下场,都是因为爹的不待见。可爹的不待见自己,又是因为自己害死了娘,害死了他最爱的妻子。这是因果。 他多想从爹手里接过娘的灵位,自己抱着,可他是虚幻的,做不了……唯有这样跟着,以前自己送不了,也从见过自己娘,自己娘还是自己害死的,如今自己回到了过去,哪怕自己是虚幻的,自己也要尽这份孝道,送娘最后一程。 出殡队伍,浩浩荡荡出了江州城,一路上纸钱飘飞,通往了枫林山方向。 枫林山,被大雪覆盖,一片白茫茫。 浩浩荡荡的葬礼队伍来到了枫林山的半山腰上,来到了这座大墓前。乔氏祖坟。 此刻的乔氏祖坟宏大威严。 大墓周围没有任何杂草,甚至大墓前还有两个石狮镇守,可见其气派。 乔氏家族所有人都来了这里。 施慕白不仅见到了爹,见到了乔定远和乔国厚两兄弟,还见到了四叔乔杰。以及乔小凤,还有只有两岁的乔仁,同时也见到了乔国厚的妻子,他的妻子挺着一个大肚子,有身孕,按照时间推算,这肚子里的胎儿应该是乔微音。因为乔微音比自己小一岁,而自己娘又是在生产自己的时候被雷劈死的,自然而然,乔国厚的妻子这个时候怀着乔微音。 除了见到这些熟悉的人,他还见到了自己。 自己这个时候是一个不满月的婴儿,在襁褓中被陈妈抱着。 葬礼经过一系列的程序,自己娘的棺材被安放进了墓穴里,自己爹在墓穴里面待了很久,对着娘说了很多很多话,最后离开了墓穴。他的离开,就意味着要关上墓门,封墓了。 这个时候,施慕白知道该走了,所以他最后看了一眼这些熟悉的人,在墓门关上前进入了墓穴。 他之所以要进入墓穴,是因为只有在这个墓里释放闪电,才能激起墓的反应,才能逃出去。而他又不想等他们走了,自己破坏墓门,这是对娘的不敬。自己悄悄地来,也悄悄的走。 同时他也不想和这段过去有什么交集,因为他知道过去是改变不了的,该发生的一定会发生,即使能改变一下,也只不过改变了过程,却改变不了结果。与其这样,自己何必要浪费时间?还是尽快逃出过去。 随着墓门的关上,墓穴里陷入了死一般寂静。 墓穴里有光亮,是一盏长明灯,点在自己母亲的棺材前。 他从墓穴处的阶梯上走下来,宽袍大袖的他梳着大背头,两只眼睛周围竟是黑色,显得很魔很鬼。他来到母亲的棺材前,望了一眼周围,发现除了自己娘的这副棺材外,还有另外三副棺材。 他知道那三副棺材是谁的!分别是自己的爷爷乔振江,自己的亲奶奶刘氏,以及自己的五叔乔安。 扑通一下,他跪在了母亲的棺材前。 望着娘的棺材,他说:“娘,也许慈贤大师说得对,我是天地间最幸运却也是最可悲的人。现在对于我来说,我就是幸运的,因为儿能送你最后一程……” 第241章前进五年 施慕白回到了自己出生的那一年。 回到了娘下葬的这一天! 他在诡墓里面,跪在母亲的棺材前,说了很多很多话。 不过,在多的话也抵不过看看娘的模样。因为他生下来的时候,娘就死了,自己从未见过自己娘,一面都没有。所以既然自己回到了过去,为何不看看娘的模样呢?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父母,都记得父母的模样,可自己却不知道娘长什么样子,这岂不是一种讽刺?以前自己回不到过去,也就算了,可现在自己回到了过去,那就不能算了!他想把母亲的模样刻在心里! 哪怕母亲现在死了,但刚刚死了,尸身还未腐烂,还能辨出模样! 所以他等到了子时现身,现身的第一时间就打开了母亲的棺材!棺材一经打开,母亲的尸体就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母亲穿着寿衣,脸上也被蒙了一层布。安详地躺在棺材里! 虽然母亲死了好几日了,但现在是大雪天,寒冷的天气起到了冷冻效果,所以娘的尸身没有什么腐臭的气息。 他现身时间不长,所以第一时间就揭开了盖在母亲脸上的那层布,伴随着歉意地说了一声:“娘,原谅不孝儿对您不敬,对不住了。” 布被揭开的一刹那,母亲的模样映入他眼帘,让他整个人目光睁大,吓得一退! 也是这个时候,时辰到了,他消失了。 诺大的诡墓里面,在那盏长明灯的映照下,四副棺材其中一副被打开。虚幻的施慕白此刻很后悔打开母亲的棺材,他整张脸都不由自主的抽抖了起来,泪,止不住的在他脸上淌。 他以为自己经历了无数次轮回,漫步了无数个****夜夜,在绝望中早已变得麻木,早已没有了眼泪。原来,自己还是会哭,还是会伤心难过。他真的很后悔打开母亲的棺材,母亲的模样让他泣不成声。 泪流满面的他,试着上前一步,他不忍地看向棺材里面躺着的母亲。他原以为从未谋面的母亲是一个美丽端庄的女人,不曾想,眼前的是一张像焦炭一样的脸,令人可怖,已辨别不出原有的模样……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 是自己害死了母亲,是自己让母亲成为了一具焦炭! 如果母亲不怀自己,不生产自己,是不是就不会遭受雷劈?是不是就不会死??是不是就不会像现在这样成为一具焦炭来让自己痛的无法呼吸??? 有些人,有些事,听说是一回事,而亲眼目睹则又是另外一回事,另外一种心境。 就好比都知道人会死,父母终有一天会老,会离开自己,可这仅仅是知道,不会太过在意。然而当哪一天真正的来临,身临其境,才会知道这是一种多么不舍的离别。 何况他施慕白是害死自己母亲的凶手?这是一种罪,无法释怀,无法原谅。 他扑通一声,又跪在了母亲的棺材前,哭得不能自已,头更是一个一个的磕,含着泪不停地再说:“……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没有任何时候像现在这样,让他自责歉疚,恨不得杀了自己。自己回到过去,一次又一次,在崩溃在绝望也没有像这样泣不成声;有些事,有些人,没有经历过永远不会懂那份来自心灵最深处的悔恨和歉疚。 他现在算是真真地明白了父亲为何那样不待见他! 如果换做是自己,自己的孩子害死了自己最爱的妻子,比如害死了迎雪,让迎雪像母亲一样被雷电劈成焦炭,那么自己或许会杀了自己的孩子来缓解这份最深的痛……父亲不待见自己,他理解了,没有杀自己,已算对自己仁慈。 时间无情的流逝….. 诡墓里面长灯依旧。 他像个犯了错的小孩蜷缩在角落,抱着膝盖望着不远处的母亲棺材。泪,流了太多太多,已再也流不出。 第二天晚上,子时现身。 他将棺材盖给母亲盖了回去,让母亲安息。 然后他来不及释放闪电离开这里,就消失了。 他本想留下观看母亲尸身里残留的雷电是如何激起诡墓反应的,但他不知道会何时到来,他等不了,肚子也好饿,心里也好歉疚和难过,他只想逃离这个地方。把这份对母亲的歉疚永埋心里。 第三天晚上,子时现身。 他释放出了强大的雷电。电流遍布他周身,闪亮了整个墓室,在耀眼银色电流中,他默望母亲的棺材:“娘,不孝儿走了,希望您在九泉下能过得好一点,若儿能顺利逃出这牢笼一样的过去,每年您的忌日,儿都会给您烧纸。” 诡墓里起风了,狂风肆虐,就如龙卷风从天而降。 一副又一副棺材被掀翻。其中一副还被掀飞了,立在了角落。 他看见棺材被掀翻,他有点惊愕,立马停止了释放闪电。可一切都晚了,白雾升腾而起,强大的吸力还是把他带走了。 诡墓里面,长明灯被风吹灭,整个墓室一片狼藉。 春秋轮换,时光如梭! 黑暗,无边无际,伸手不见五指。 突然,一个全身遍布电流的人凭空现身,置身于这无边无际的黑暗中。 “这是哪儿?” 全身似被撕裂成了碎片,又被重新组合后的他,发出了疑问。 在他眼前,在他周围,是无边无际的黑暗,真的好黑。 嗤嗤! 一道耀眼的闪电在黑暗里亮起,犹如黑暗里划燃了一根火柴。 黑暗就说明不是白天,不是那轮回无数次的码头!也不是那大街上的下雪天!自己又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这一次,自己逃出过去的时光了吗? 他借助闪电,开始驱散这无边无际的黑暗,打量周围的环境,让自己看看这是一个什么地方。 闪电驱散黑暗,他首先看到一面石墙。此刻他正在这石墙边,面向这面墙。 这石墙看上去,怎么有点熟悉?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猛地一个转身。棺材! 一副又一副棺材! 他睁大目光,感到不可思议,难道自己这一次没能成功逃出去?还是在娘葬进来之后的墓里? 又看看周围的环境,随着他的走动,随着他不断释放闪电,加大闪电的释放,身处的环境全部被映亮。这是一个宽八米,长二十米,天顶是拱形的大墓! 诡墓!就是自己熟悉的诡墓! 自己还在诡墓里,没有逃出去!不,他不能接受,就如从天堂坠入了地狱,他摇头,一步一步后退,这怎么可能?自己明明感受到了强大的吸力将自己带走了。 忽然,他察觉到了不对! 他将手里的闪电加大,彻底将墓室闪亮。而他目光则死死盯着那副摆在正中位置的棺材,那是一副巨大的铜制棺材! 铜制棺材!这诡墓里面怎么会有一副铜制棺材? 铜制棺材…… 铜制棺材…… 他猛然想到了一件事! 这件事让他立刻数起了这诡墓里的棺材。 一副! 两副! 三副! 四副! 五副…… 整整四副棺材!!! 自己释放闪电走之前,墓里面只有四副棺材,可现在凭空多了一副棺材! 所以,墓虽是同一座墓,但时间不是一个时间。 而多出来的这副铜制棺材,正是自己父亲乔英的!因为自己知道一件事,那就是乔氏家族为了纪念父亲为乔氏家族做出的贡献,所以特意给他打造了一副铜制棺材! 毫无疑问,眼前这副铜制棺材里面装的人,正是自己父亲:乔英! 换句话说,自己从娘下葬之后的时间,回到了爹死后的时间!也就是绍兴二十一年(公元1151年的某一天。) 肯定是这一年,因为自己记得六婶是第六个葬进这墓穴里的人,而自己六婶又是在自己父亲死后的半年过世的。可现在这诡墓里面只有五副棺材,分别是自己爷爷乔振江,自己奶奶刘氏,自己五叔乔安,自己母亲马氏,自己父亲乔英。没有第六副棺材!也就是自己六婶这个时候还没有过世! 按照之前自己回到娘下葬的绍兴十六年,现在变成绍兴二十一年之后,也就是说自己穿梭的时光开始往前了,开始往未来的时间走,不在时光倒流!所以自己虽然还是没有成功逃出过去的时光,但至少开始向前了!这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提升了五年! 不过他施慕白也发出了疑问,那就是为什么这一次不是倒退,而是提升五年呢? 按照自己第一次轮回,是从乾道三年六月十二(公元1167年6月12)轮回到乾道二年秋尾(公元1166年12月后),倒退半年时间。 然后自己解开谜底,又开始轮回,从乾道二年秋尾(公元1166年12月后)轮回到了绍兴十六年的年底(公元1146年的年底),倒退整整二十年。 现在自己又轮回,从绍兴十六年的年底来到了绍兴二十一年(公元1151年),不在倒退,前进了五年。 为什么这一次与前两次不一样?不退反进五年,这里面的区别是什么? 难道是因为自己的娘在冥冥中保佑自己? 会是这样吗?恐怕没这么简单。 施慕白是一个善于思考的人,他开始回想每一次轮回时的场景,分析这里面到底有什么相同,又有什么不同? 或许解开这里面的区别,自己就能不断向前,走向未来,逃出过去的时光。否则一旦自己继续倒退,那自己要走向未来,何时是个头?所以他必须弄清这里面的区别是什么! 第242章终极谜团 一个人,待在坟墓里。 与棺材作伴。 这听上去,就是一件极其恐怖的事。 可他,无法选择! 也早已习惯,还有什么恐惧比死亡更可怕?他死亡都不怕,死都死不了,又还怕什么恐惧?他就是恐惧! 他在诡墓里思索着,分析着。 把那些快要模糊的片段收集起来,将它们糅合在一起,然后又把它们给打碎,逐一分析筛选,挑出共同点,筛出不同点。最终,呈现给他的答案只有两个字:糊涂。 这种糊涂,不是他没有答案,反之他有答案,还是两个,分别释放闪电的时间长短,和释放出的闪电强弱。 时间长短,闪电强弱。 他得出这两个答案,可细想又会发现这是自相矛盾的,所以他才糊涂。 首先,他想到时间长短。他记得听了慈贤高僧的指点,自己就开始在诡墓里找答案,找到后就释放出了前所未有的强大闪电充斥了整个墓室,自己真的轮回了,只不过是时光倒流,回到二十年前。 接着他在娘的墓里,利用同样的方法释放闪电,但他在看到诡墓里面起风掀翻了一副又一副棺材后,他就停下了,虽然依然被那股神秘的吸力给吸走,但这一次是前进五年。 所以倒退与前进,区别就是释放闪电的时间长短,因为自己停顿了一下。可是又很矛盾,那就是如果闪电释放的时间长,就倒退得厉害,释放的时间短就会前进。按照这个逻辑,那么自己六月十二那天释放闪电制伏乔枝的时候,那时候释放闪电的时间可不短,比只能短暂现身时所释放的闪电用的时间可多多了,为什么那一次只倒退了半年?理应倒退三十年,四十年,乃至五十年,甚至更多,可为什么只有半年?半年与二十年,相差可不是一点半点。 所以释放闪电的时间长短,是矛盾的,站不住脚! 接着他又想到了闪电的强弱! 他记得制服乔枝的时候,释放的时间虽然长,但释放出的闪电并不怎么强,否则乔枝就会被自己劈成一具焦尸,绝不会安然无恙被自己扔出诡墓外。而经过慈贤大师的指点,自己找到谜底开始轮回,这一次自己虽然现身时间短,可却是自己压抑了不知道多少次轮回后的爆发,所释放出的闪电高达亿万伏,差不多将自己的身体给掏空,是不惜一切代价奋不顾身要冲破枷锁,奔向未来,自然而然,这一次闪电是有史以来最强大的,所以自己倒回了二十年。 接着自己在娘的墓里,又集结了闪电,按照上一次的方法,继续释放强大的闪电来逃出这过去的时光,可自己不倒退,却前进五年。这里面唯一的区别就是,相比上一次自己释放闪电,这一次自己突然停了下来,自然而然所释放出的闪电,就没有上一次强。所以没有倒退,而是前进五年。 可是要按这个逻辑来的话,自己应该是继续倒退,只不过不会倒退二十年,但起码会倒退十年,或者五年,乃至半年。可为什么是前进呢?所以这闪电的强弱,到底是不是真相? 他不知道。 他越想越矛盾和糊涂。 最后他不想了,试验一下就知道了。大不了自己继续时光倒流,倒流了这么多次,还怕继续倒流?反正自己在这过去的时光,是不老不死,有的是时间来一次又一次试验。 于是,他忍受着饥饿,在这封闭的墓室里敲打着父亲的铜制棺材。 他要精确现身的时间。 同时他也不想释放闪电引起诡墓的反应,从而把棺材给吹翻,那是大不敬,所以他站在父亲的铜棺前。毕竟铜棺比柏木棺材重,不容易被吹动,也能阻挡一些风力。 随着时辰的到来,他现身了! 现身后他就集结起了闪电,耀人眼目,但这闪电不强大,因为他要试验一下。不过虽然释放出来的闪电不强大,却非常耀眼。也是因为他距离这铜棺太近,以至于释放出来的闪电几乎集结在了铜棺上,只听得嘭的一声,面前这具铜棺的棺材盖被掀翻,飞向角落撞在了一副柏木棺材上,巨大的力量将那副棺材给撞裂,发出嗙的一声。 施慕白赶紧停手! 他惊愕的看着这一幕。而这个时候诡墓里面根本没有起风,也就是说还没有引起这诡墓的反应。 他赶紧跑到那棺材盖前,想要抱起来给父亲盖回去,可铜棺盖太重,他抱不起来,他集结起了闪电,想用闪电之力来罩住这笨重的棺材盖,可刚刚释放闪电,时辰到了,整个人消失。那刚刚从地上悬起的棺材盖,就重重地落回了地上。 消失后的施慕白,气得狠狠地跺了两下脚。 自己忍着饥饿好不容易等来现身,不曾想不但没有逃出这段时光,反而把父亲的棺材给动了,当真是又饿又不孝。这样一来,自己又得饿一天一夜。 他来到父亲的铜棺前,往铜棺里面望去,身穿寿衣的父亲正安详的躺在里面。歉意地说:“爹,不要怪我,我不是故意的,明晚子时,我尽量离您棺材远点。但,棺材盖我就不能给您盖上了,我现身只能那么一会儿,要给您盖棺,我就逃不出去,原谅儿的不孝。不过您也放心,大概半年后,六婶会葬进来,他们会给你盖棺。” 说完,他不忍地转过了身去,去墓室入口的阶梯上坐着。 第二天晚上,子时来临。 施慕白现身,这一次他距离父亲的铜棺远了一点。他集结起了耀眼的闪电,诡墓里的风一下子就刮了起来。诡墓刮风,风起来了,他释放出的强大闪电就有了收敛,开始时断时续,因为他要试验。 诡墓里的风越来越大,将那些棺材刮得摇摇晃晃,地上躺着的那个铜制棺材盖被掀起来东撞西撞,嗙的一声,又撞在了昨晚撞的那副柏木棺材上,那副棺材本来昨晚就被撞的开裂了,现在又这么一幢,整副柏木棺材“啪啦”一声,散了架,成了碎木条。 施慕白也看到了这一幕,但他管不了! 狂风肆虐,夹在在白雾里的吸力,笼罩了他全身。他释放的闪电时断时续,也在这个时候收了起来。享受着这股熟悉的吸力。 春秋轮换,时光如梭! 黑暗,无边无际,伸手不见五指。 突然,一个全身遍布电流的人凭空现身,置身于这无边无际的黑暗中。 “这是哪儿?” 全身似被撕裂成了碎片,又被重新组合后的他,发出了疑问。这熟悉的黑暗不是上一次的场景吗?难道自己还是在这诡墓里面? 嗤嗤! 一道耀眼的闪电在黑暗里亮起,犹如黑暗里划燃了一根火柴。 他借助闪电,开始驱散这无边无际的黑暗,打量周围的环境,让自己看看这是一个什么地方。 棺材,他首先看到的就是棺材! 最显眼的莫过于那副金黄色的铜棺。那是自己父亲的棺材! 诡墓,自己真的还在这诡墓里。 唯一不同的是,自己走之前,父亲的铜棺没有棺材盖,而现在,父亲的棺材盖被盖上了。他闪电加大,闪亮了整个墓室,他要数一下究竟有几幅棺材,看看自己是不是还待在原点。 一副柏木棺材。 两副柏木棺材。 三副柏木棺材。 四副柏木棺材。 整整四副柏木棺材,加上爹的铜制棺材,一共五副!自己竟然真的待在原点,没有后退,也没有前进。这,这怎么回事?自己明明感受都那熟悉的吸力笼罩了自己啊…… 忽然,他眼角的余光看到了什么东西,猛然投眼望去。 那是一个角落,哪儿立着一捆像棺材一样的碎木条! 在闪电的映照下,施慕白目光睁大,死死盯着那角落处立着的像棺材一样的碎木条。那,就是棺材!自己记得一件事,那就是在自己还没有回到过去之前,乔氏祖坟不安,其中乔振江躺的那副棺材成了碎木条,后被整理,立在了角落!而现在…… 这诡墓里面,是六副棺材,比上一次多了一副棺材! 换句话说,自己不是在原点,而是又前进了半年,来到了自己六婶下葬后的时间。所以这诡墓里才有六副棺材! 想到这里,施慕白笑了。 他笑,不是因为自己又前进了半年,而是因为他找到了没有倒退却前进的答案,就是闪电强弱问题!看来自己上一次时断时续的释放闪电,真的起了效果,哪怕只前进了半年! 他相信,只要按照这个方法前进,一定会打破这个时光诅咒,冲破枷锁,奔向未来。一想到前方的道路有了曙光,自己无限循环的人生有了希望,他整个人焕发起了前所未有的精神。 不过,就在他卯足劲要奔向未来的这个时候,他下意识想起了一件事,便将目光投向了角落处立着的那副碎木条棺材!看着那副棺材,他莫名感到了害怕,因为他似乎发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 而这个秘密就是:乔氏祖坟不安的终极谜团! 第243章双镜效应 乔氏祖坟不安,困惑了无数人! 会有这本书,会有这个故事,皆因这座不安的祖坟所产生的一切难以解释的诡异现象而生! 有人说,乔氏族人干了伤天害理的事,上天降下了诅咒。得多行善事积德。 也有人说,乔氏祖坟墓穴风水不好,是一处凶煞之地。得赶紧迁坟。 还有人说,冤魂作祟,一切都是乔英的妻子冤魂不散,在墓里捣乱。 众说纷纭,没有一个确定的答案! 他施慕白,不,应该是十岁前的乔修,乔修会死,会拿来祭坟。除了他妖孽这个身份外,最大的原因是乔氏祖坟不安引起的各种流言蜚语。所以他施慕白会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皆是这乔氏祖坟不安的谜团所致! 这延绵了几十年,困惑了无数人的这个谜团,在此刻,在他施慕白的脑海里,突然被揭开了神秘的面纱。 是的,就是他施慕白! 乔氏祖坟不安,第一次被发现,是乔氏家族第三任大家长乔英因病去世后,葬入这祖坟里的那个时间。也就是绍兴二十一年的六月十八(公元1151年6月18)。 当时人们进入墓穴的时候,墓穴里面有四副棺材。分别是乔振江,乔振江的妻子刘氏,以及第二任大家长乔安,还有被雷电劈死的乔英妻子马氏。 当时墓穴里面,乔振江的棺材原本是横放在墓穴最里边,但是人们进去之后却发现他的棺材是顶朝上被立在了一个小角落里。 第二次被葬进来的乔振江妻子刘氏的棺材,被翻转了90度,棺材盖对着墙躺在旁边。 第三次被葬进来的乔振江五儿子乔安的棺材,同样被翻转了90度。 而第四次葬进来的乔英的妻子马氏的棺材,也已经离开了它原来放置的位置好几米远。 所有人看到这个场景后,都惊呆了! 这到底发生了什么? 陵墓的入口,在被打开之前是完好无损的,丝毫没有被破坏的痕迹。究竟是谁进来破坏了乔氏祖坟?是谁和乔家有这么大的深仇大恨,以至于要掘坟破墓? 纠结了很长时间之后,人们没有找到答案。 只得把这次对亡灵的亵渎安在了盗墓贼头上,他们都认为是盗墓贼觉得乔家富庶,一定在祖坟里放了很多值钱的随葬品,所以起了贼心。 接着是第二次祖坟不安的发生时间。 这次是乔英下葬的半年之后,乔邦的妻子周氏被葬了进来。 当时人们打开墓门,进入墓穴,发现这次陵墓里的棺材又一次被移动了。 陵墓里乱七八糟,就像是被龙卷风袭击过一样,而且人们发现第一次安葬进来的乔振江的柏木棺材已经变成了一堆碎木条。人们只能把这些碎木条捆成一捆放在墓室的墙边。 最奇怪的是乔英的铜制棺材居然也被移动了,而且棺材盖居然也被掀翻在地。 要知道铜制棺材不同于柏木棺材,这可是十分笨重的棺材,绝不是人所能办到,究竟是什么东西将乔英的铜制棺材也移动了? 这次乔家人不甘祖坟受辱,选择了报官。 当地知府和几个官差,把墓室彻彻底底的搜查了一遍,甚至于所有的墙和地面都是仔仔细细的勘察,但是都没有发现丝毫的裂缝和人为的痕迹,更是不可能有一些暗道。这时候有人猜想是不是因为地下水的冲击造成的呀? 但是人们发现墓室当中的每一处看起来都是相当的干燥。 当时人们多多少少有点迷信,认为墓穴里的这种奇怪现象很可能是被某种超自然力量所控制,或者说是受到了某种诅咒。于是人们都尽可能的离这个陵墓远一点。但于此同时,还是有大批的人对这件事情,非常的好奇,他们甚至希望下次的葬礼能够早点到来。 就这样,墓门又一次被关上了。 而现在,施慕白就是处于这个时间。 所以他才看到了那立在角落的碎木条棺材! 别人或许不知道这一切诡异现象是怎么发生的,但他施慕白看到那立在角落的碎木条棺材,加上自己所经历的一切,明白了!他真正的明白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他在这诡墓里经历了两次前进。 第一次前进五年,那一次这诡墓里面只有四副棺材,他临走前记得清清楚楚,自己释放出来的闪电引起了诡墓反应,刮起了大风,掀翻了一副又一副棺材,还将其中一副棺材给顶朝上立在了角落! 他走了,来到了五年后的墓穴里。可这个时候,诡墓里面多了爹的铜制棺材,而之前自己临走前看到的那些被吹翻的棺材和顶朝上立在角落的棺材,都恢复了原样! 要知道这座墓是封闭了的!没有死人埋进来,是不会开墓的!自然而然自己走后,无人会收拾这些被吹翻的棺材,只有人死了,下葬的时候打开墓门,进来发现墓穴里乱七八糟,才会将其收拾好。而这段时间,只有自己在墓里捣过乱! 所以所有人认为的祖坟不安,难以解释的谜团,其实是自己所为!也只有自己能办到! 如果说这第一次是巧合,那么第二次呢? 第二次自己前进了半年,来到了现在这个时候。 这时候墓里面有五副完好的棺材,外加一副被立在角落的碎木条棺材。而自己释放闪电来这里之前,清楚记得是自己释放闪电无意掀开了爹的铜制棺材盖,然后棺材盖撞在了其中一副棺材上,让那副棺材有了裂纹。而自己因为现身时间短,又太饿,急于离开,所以没有收拾这些,而是在第二天晚上继续释放闪电,狂风刮起,也是这个时候,那躺在地上的铜制棺材盖被掀飞,再一次撞在了那有了裂纹的棺材上,直接将那副棺材给“啪啦”一声撞成了散架,成为了碎木条。 自己没有管,自然不会有人收拾。只有下一次有人死了,被葬进这墓里,才会有人来发现诡墓再一次不安,发现铜制棺材的棺材盖被人掀翻,另外一副柏木棺材成为了碎木条。这就是人们发现的第二次诡异现象! 然后他们收拾好一切,把爹的铜制棺材盖给盖了回去,又将那副散了架成为碎木条的棺材给立在了角落!接着又将墓门给关上了!而自己前进半年,来到了这个时候!所以自己看到了那立在角落的碎木条棺材! 第一次是自己干的! 第二次又是自己干的! 这能是巧合吗? 一切都符合乔氏祖坟每一次开墓所发现的诡异现象! 自己之前还认为是母亲的尸身里面存有残留的雷电,所以才让诡墓有了反应,造成了一切难以解释的诡异现象。当时自己也在怀疑,自己身上也有雷电,不释放的时候,身体里也有,甚至比残留在母亲尸身里的更强,为什么自己来了诡墓不产生诡异现象呢?现在有了答案。 这个答案就是:自己错了,错怪了母亲,一切都是自己! “呵呵。” 他惨笑了起来,笑得苦涩。 原来,这一切的罪魁祸首竟然是……自己。 他们拿自己这个妖孽祭坟,一点都没有错,确实是自己……因为自己是妖孽,所以他们拿自己祭坟,然后自己因为被无情杀掉,要复仇,从而一步一步回到过去时光,想方设法要逃离,逃离中来到了二十年前,又产生了诡异现象,也是因为这些诡异现象,自己才被祭的坟……循环,转了一大圈,原来是自己让祖坟不安,是自己害死了自己。 这多么的讽刺! 多么的令人可笑! 甚至他整个人开始怀疑人生,开始怀疑自己能逃出去吗? 因为这件事以前发生过,而自己又经历了一次,那么自己就是在轮回,在步别人的后尘,而这个别人是自己的未来。不,应该是自己未来的未来的未来……自己到底是第几层面的人? 自己二十一岁开始时光倒流! 二十一年前,也就是母亲死后被葬入这座诡墓,诡墓开始不安。所以在自己出生的那一刻,就有人在二十一年前开始了轮回,那人就是自己的未来,而自己的未来既然能轮回,恐怕也是和自己一样在二十一岁开始时光倒流,所以他前面也有一个二十一年前的未来在轮回。 自己前面,到底有多少个二十一年? 二十一年里面又有多少未来在前仆后继重走这条路? 恐怕这得用二十一年的n次方来计算了。 这是一个天文数字。 还有自己,自己已记不清轮回了多少次,每一次轮回,身后都有一个过去,每一个过去身后又有一个过去……无休无止。 这前前后后加起来已不知道有多少个自己在前赴后继重走这条路!密密麻麻,浩瀚无边! 未来的未来,过去的过去。 就如双镜效应:两面大小相同的镜子,对照,你会发现镜中有镜,镜中镜里还有镜,如此反复,无限成像! 这画面想想都令人震撼和恐怖! 而他真实地处于了这令人震撼和恐怖的双镜效应中,走不出来!前路缥缈无期,后路……不堪回首。 第244章无故起风 双镜效应! 这个效应,在他之前轮回的时候,就想到过,就有了心理准备。可是…… 原以为受了慈贤大师的指点,揭开了诡墓的秘密,以为自己逃出了这个双镜效应,以为自己是头一个吃螃蟹的人,以为一切都是自己的聪明才智决定着前进的方向,以为是第一个开辟了走向未来的道路,殊不知冥冥中自己还是在按照别人走过的路走,再重复,再循环,再轮回。 包括自己主观,自己的想法,乃至喜怒哀乐,都是在重复循环未来的未来所走的路。未来的未来,最后究竟走出去了没有? 甚至此时此刻自己有这个想法,是不是未来的未来的曾经这个时候也想过?也怀疑过? 以前自己一次又一次轮回,是一个小轮回。可现在他才发现这是一个大轮回,轮回里面有轮回,循环外面还包裹着一层循环。就像一个靶子,一环一环,一环又套一环,自己现在是在第几环?这个靶子一样的环到底有多大?是无休无止没有终点,还是……就在下一个转角? 他不知道,他前所未有的茫然了,刚刚看到了曙光,看到了希望,此刻已变得虚幻和缥缈。 路,还要继续走下去吗? 当然要! 因为人生最精彩的便是你永远不知道第二天会发生什么。 如果当你的生命都已经如同电影一般向你预播了,那生命的意义还剩下什么? 所以,他必须走下去!他倒要看看这条路到底有多长?终点到底是什么? 只是这条路要怎么走,他得重新思考一下。 万事万物都有一个开头,不可能平白无故的开始轮回,而这个开头究竟是什么呢?他想倒回去,倒回母亲下葬之前,如果自己不在墓里面制造这些诡异现象,那么乔氏祖坟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诡异现象?不会发生诡异现象,是不是自己就不会夭折? 不会夭折,就没有复仇! 没有复仇,就没有一切的阴谋诡计,也不会衍生出那么多的爱与恨,更不会轮回! 只是自己该倒回去吗? 万一倒回去不管用呢? 就像自己第一次轮回的时候,也想看看第一次过去是什么发生的,所以开启了上帝视角,难道自己又要开启一次上帝视角? 可上一次开启的上帝视角,根本不管用,这次能管用吗?该发生的都会发生,改变不了! 何况真要开启上帝视角的话,那就得开整整十年!从母亲下葬开始,到自己十岁夭折这段时间!十年啊,多少个****夜夜,自己能曾受得来? 即使自己能承受下来,最大的问题来了,自己怎么倒回去? 好不容易找到了前进的方法,又让自己倒回去,这不傻子行为吗? 再说按照以往发生的一切,所以接下来自己步未来的后尘继续前进,前进到两年后六叔下葬后的日子。然后继续前进……虽然自己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到底逃出去没有,但谁也不能保证自己的未来按照这个方法逃出去了!或许自己的未来此刻活得很逍遥。 还有,既然自己在步未来的未来的后尘,不断循环和轮回,包括自己的想法,所以这个时候以前的未来肯定也像自己这样分析过,想过,既然人家没有选择倒回去开启上帝视角,而是继续向前,那么自己凭什么不继续走呢? 即使最后真的走不出去,又在前面的某个节点轮回了,大不了重新来一回,重新去开启上帝视角。所以,走吧,步你们的后尘吧! 虽然他现在已不知道饿了多少天,但他根本不怕,大不了饿死,反正自己死不了,毕竟用刀砍自己脖子都死不了,都会轮回,何况饿死?他相信一旦自己真的饿死了,也肯定会轮回到上一次释放闪电的时候,而这个时候自己有了前进的路线,不会走冤枉路,也又能多扛几天饿,所以饿不饿,已不那么重要了。 于是,第二天晚上子时来临。 他现身后,就释放出了强大的闪电。 这一次他为了不亵渎父母的亡灵,选择距离那些棺材远一点。也是像上次一样,先释放强大的闪电激起诡墓的反应,然后就时断时续释放闪电,达到减弱的效果。 果然,伴随着诡墓起风,那熟悉的白雾和吸力,笼罩了他! 春秋轮换,时光如梭! 黑暗,无边无际,伸手不见五指。 突然,一个全身遍布电流的人凭空现身,置身于这无边无际的黑暗中。 全身似被撕裂成了碎片,又被重新组合后的他,没有发出任何疑问。因为他知道,这熟悉的黑暗环境,是那座诡墓,甚至他更知道此时此刻,这诡墓里面比上一次又多了一副棺材。而自己也前进了两年,来到了六叔下葬后的时间。 嗤嗤! 一道耀眼的闪电在黑暗里亮起,犹如黑暗里划燃了一根火柴。 借助闪电的光芒,他嘴角笑了! 果然如他推测的那样,这诡墓里面的确多了一副棺材,完好的有六副,外加一副立在角落成碎木条的棺材,总共七副。这就是两年后六叔乔邦下葬后的时间。 低头一看,地上还铺了一层厚厚的炭灰。 果然是六叔下葬后的时间。只是现在他是虚幻的,踩在炭灰上,没有任何脚印。 找到了前进的方法,他是比以前轻松很多。 他现在非常的饿,虽然他不怕饿死,但饿了就没有体力,所以如果下一次释放闪电的话,万一饿的没力释放出的闪电不够怎么办?所以他必须节省体力,来到了爹的铜制棺材前,直接躺在了爹的铜制棺材上。 虽然这样做,对这铜制棺材里面的爹是大不敬,但他也没办法,非常时期非常手段,毕竟自己要精确时间的到来,所以躺在这铜制棺材上,一方面可以节省体力,一方面可以敲击这棺材,来让自己知道疼痛知道时辰到了。 只是躺在铜棺上的他,想不通一件事。 这件事就是,自己来这里之前所释放的闪电强弱,和上上一次释放的闪电强弱是相同的,都是先释放强大的闪电引起诡墓反应,然后才时断时续。可为何上上一次只前进了半年,而上一次却前进了两年来到了这里呢?半年和两年之间的区别是什么? 还有第一次前进,是前进了五年!那一次自己没有时断时续,只是停顿了一下。难道停顿一下,和时断时续,能相差这么大?三次释放,其中两次释放相同,却三次前进不同的时间,区别到底是什么? 是不是自己找到了它们之间的区别所在,就能前进更多时间?比如前进五年,前进十年?或者二十年,三十年?那样的话,自己逃出去不是眨眼的事吗? 想到这个问题,他莫名的激动。可是区别又到底是什么呢? 他没有头绪。 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的过去。 第二天晚上,时辰又到了。 现身后的他,必须争分夺秒,翻身而起,就站在了父亲的铜制棺材上,全身上下释放出了强大的闪电,电流遍布他全身!可他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铜导电。 他站在父亲的铜制棺材上,所释放出的强大闪电一下子就从他的身上遍布了整具铜棺,整具铜棺的电流涌动,竟然一下子就立地而起,栽着他施慕白悬浮在了半空。 场面极其诡异! 施慕白脸色大变,低头一看。也是这个时候,诡墓起了反应,狂风大作!将悬浮半空的这副铜棺吹向了墓穴入口方向,仿佛要冲破墓门,逃出这座诡墓。见此情景,施慕白赶紧停顿了一下! 随着他释放电流的停顿,这具想要冲破墓门的铜棺也停了下来,也重重地落地。只是这墓穴入口有阶梯,所以这铜棺就斜着躺在阶梯上,也以一个很陡的姿势顶在了墓门上。 白雾夹杂着吸力,将铜棺上脸色大变的施慕白给带走了。 春秋轮换,时光如梭! 黑暗,无边无际,伸手不见五指。 突然,一个全身遍布电流的人凭空现身,置身于这无边无际的黑暗中。 全身似被撕裂成了碎片,又被重新组合后的他,知道自己又前进了!只是这一次前进,他虽然知道自己前进到了什么地方,也前进了多少时间,但他内心忐忑,甚至是带着疑问来的! 他在黑暗里,没有像之前那样亮起闪电闪亮黑暗,而是就这么站着,被周边的黑暗所包裹所笼罩。 自己前进了三年! 来到了自己死后被葬入的时间! 此时此刻,他不用释放闪电看,就知道这诡墓里面只有一副小棺材:装自己的。 只是他还是忍不住要确定一下。所以,他释放了闪电。 嗤嗤。 闪电在黑暗中亮起,逐渐加强,将一切的黑暗给击碎,给驱散。当诡墓被闪电照得大亮,满地的符文映入了他眼帘,尤其是中间那副棺材,那副小棺材周身被贴满了符文! 仿佛那是一副魔棺!周身贴的符文似在镇魔! 然而就是这个时候,诡墓里起风了!这反常现象让他施慕白目光睁大,第一时间熄灭了释放出的闪电! 怎么回事? 自己是虚幻的啊,释放出的闪电怎么可能会引起诡墓的反应?难道…… 第245章揭秘复活之谜 熄灭了闪电的墓室,黑得吓人! 他熄灭释放的闪电,诡墓里突然刮起的风也突然熄灭了,死寂一般! 这个反常现象,让他想到了什么,难道……他在黑暗里弯腰就一拳打在了地上! “啊——”他龇牙咧嘴的痛叫了起来。 黑暗中的他捂着自己的拳头,蹲了下来。真实地疼痛感,让他证实了自己此刻不是虚幻的! 真实的存在! 难道自己刚刚来到了子时这个时间? 为了印证这个想法,他在死寂的黑暗中一动不动!约莫过了好一会儿,他知道现身的时间过了,这下该虚幻了吧?一拳又试打在了地上。 嘶!真实地疼痛再一次传来! 这一次他顾不得疼痛,整个人震惊了!自己真的是真实存在!不在是虚幻! 为什么会这样? 自己轮回了无数次,从未有一次像现在这样不是虚幻的,即使现在是子时,自己现身后也早该消失了,可自己没有消失。也就是说自己难道逃出过去的时光了?不在轮回了?可以过正常人的生活了? 压抑不住的喜悦让他激动万分,都要哭了。 但他并没有手舞足蹈,因为这未免也太容易了吧?幸福来得太快,让他感觉不那么真实。于是他在黑暗里又试着释放出了闪电。 嗤嗤。闪电像一根火柴在黑暗里被划燃。 释放出的闪电很小,只驱散了他眼前一点点黑暗,以至于没有引起诡墓的反应。继而他加大了闪电的释放,一下子就将整个墓室给映亮。紧接着,诡墓起风! 果然起风了! 也就是这个时候,那副被贴满了符文的小棺材,突然立地而起,悬浮在了半空,开始旋转! 也是这个时候,诡墓里的风突然消失了! 而他施慕白却依旧释放着闪电没有停下,闪电银亮了整个墓室,让他盯着那副突然悬浮半空的棺材不停旋转,目瞪口呆! 那副棺材就那样悬浮着,旋转着。 场面异常诡异!丝毫没有要停下的迹象! 这是怎么回事?那棺材怎么会突然悬浮半空开始旋转?自己没有操控那副棺材啊,这诡墓里面除了自己,也没有第二个人了啊。 忽然,他意识到诡墓里的风怎么停了?可自己释放的闪电没有停啊!难道自己…… 他下意识停止了释放闪电。 诡墓也一下子黑了下来,伸手不见五指。 他没有管,而是蹲了下来,又一拳试着打在了地上。不疼! 居然不疼! 不疼代表自己是虚幻的了,不是实体!这……怎么可能?自己之前明明测试过了,自己不是虚幻,是实体了,因为会疼,诡墓也起风了,甚至时间还比以前现身时间长。为什么一转眼,自己就虚幻了? 难道刚才是自己的幻觉? 不可能啊?! 对了,那副悬浮的棺材! 他再一次释放出了闪电,闪电很强大,银亮了整个墓室,可墓室没有起风。而他的目光死死盯着那副棺材。那副贴满了符文的小棺材依然悬浮在半空在旋转! 不是幻觉! 因为如果是幻觉,那么那副小棺材就不会悬浮半空旋转,可它还在悬浮着旋转,这就说明一切不是幻觉!自己突然虚幻了,恐怕是因为那具棺材突然立地而起悬浮了! 是!肯定是这样! 因为他又看了一下自己的拳头,发现上面破了皮,这就是自己之前一拳大地造成的!一切都在说明之前自己真实存在,不是幻觉!可是那棺材怎么会突然悬浮起来,还在旋转?……等等,施慕白好像记起了一件事! 这件事就是当年十岁的自己在这诡墓里所遭遇的一切诡异现象! 他记得当年自己躺在棺材里面,潜意识感觉很热,仿佛被火烤一般,承受不了那种痛苦,就睁开了眼。睁眼后,发现周围一片漆黑,好像是躺在一个密封的箱子里。还没有想明白是怎么回事,就突然听到“嗙”的一声,盖子被掀开了。 自己被吓了一跳,就从那棺材里面坐了起来,当时感觉自己好像在旋转。也是自己坐起来的时候,又听到“嗙”的一声,好像自己从高处坠落一样,身子都颤了两下。 当时只有十岁的自己,很恐惧,很害怕,心都跳到了嗓子眼,更看不清周围任何东西,只感觉很热。然后还试着问漆黑的四周:“有人吗?……有没有人?” 当时没有任何人回答自己。于是自己从那棺材里翻了出来,还一件一件脱自己衣服,希望自己能凉快一点,可却丝毫抵抗不了那种燥热,嗓子都快冒烟了,好难受,也开始在漆黑的诡墓里呼喊和摸索。最终摸索到了那墓穴入口的阶梯上,紧接着诡墓里就开始一闪一闪,像一只眼睛在一眨一眨。 回想起这些,他施慕白是目光睁大,盯着那副还在悬浮且旋转的棺材。他知道,那棺材马上就要“嗙”的一声。 嗙!响了。 果然是这样! 那悬浮的棺材,棺材盖突然被掀开,掉落在了地上。看到这一幕,他施慕白屏住了呼吸,一双犀利的目光死死盯着那副没人操控的棺材。 紧接着,和自己记忆里一样,那悬浮在半空且旋转着的棺材里面,突然坐起来一个小孩!也是那小孩刚刚坐起来,那副悬浮且旋转着的棺材,就像没了力一样,重重地落在了地上,将棺材里的小孩都颤了两下。紧接着那小孩开始试着问:“有人吗?……有没有人?” 和自己当年醒来时的情况,一模一样! 唯一不同的是,自己当年醒来,周围一片漆黑。而现在,自己释放了强大的闪电映亮了墓室,自己看见了他!难道说,当年自己醒来的时候,自己的某个未来就像自己这样,释放着闪电注视着自己? 听着他的呼喊,施慕白试着回了他一句:“乔修,你能听见我说话吗?我在这里。” 没有回答! 那小孩甚至都没有看他施慕白这里,只是好像很难受的样子,从棺材里面翻了出来,然后一件一件的脱衣服。 施慕白走了过去,和自己的小时候面对面,可是自己能看见他,他却不能看见自己。 小乔修光着身板,一个劲的在他的世界呼喊和摸索,摸索到了那墓室入口的阶梯上,在哪儿开始拍打墓门,稚嫩的声音朝外呼喊:“救命,救命……” 墓室里的施慕白,就这样盯着他,盯着当年小时候的自己!甚至看到了他身上释放出了闪电,只是小乔修身上的闪电不强,仿佛是从他身上每一个毛孔所渗透出来,浑身上下如斑点一样忽明忽暗。 自己当年十岁的这个时候也不能控制身体里的闪电,所以闪电是不受控制的周身外放,何况在极其恐惧的情况下! 忽然,施慕白见到这小乔修,回头看向墓室里面,目瞪口呆,一脸惊骇,好像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施慕白赶紧朝周围看看,可这个墓室里面除了自己,什么都没有。这小乔修肯定是看不见自己的。换句话说,他和自己当年一样,突然见到了诡墓闪起了光亮,一闪一闪,很是诡异! 为什么有这一幕? 自己此刻是虚幻的,无论自己怎么释放电流,都对这诡墓造不成任何影响。而这诡墓又没有其他人,除了自己就是那小乔修!所以能引起诡墓闪光,还一闪一闪,只能是他小乔修自己。 换句话说,自己当年看到了一切诡异现象,其实就是自己所为,是自己身上外放出来的闪电引起了这诡墓的某些反应,从而发生了那一系列诡异现象!原来当年是自己在吓自己! 想通了这一点,施慕白又联想起了另外一件事! 这件事就是自己之前明明现身了,为何突然又变虚幻了?恐怕与他小乔修有关! 之所以这么说,是他施慕白轮回了这么多次,多少有点心得和经验了。那就是两个自己同处一个世界,是会造成某种冲突!因为自己是属于未来人回到过去,所以不属于这过去的世界,自然会虚幻。而刚才自己从三年前来到这里,自己变成了实体,恐怕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这小乔修是死的! 只有他小乔修处于死亡状态,自己才能代替他现身! 紧接着那棺材立地而起,悬浮半空开始旋转。也是这个时候,自己突然变虚幻了!也就是说棺材里面死亡的小乔修,突然活了过来,活了,那么自己这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自然又变虚幻了! 通了!也解释了曾经迷惑自己的一个疑团。 那就是乔老爷他们明明杀死了自己,为什么会留自己一口气?是不可能留自己一口气的!可自己后来又醒来了,活了过来。死而复生,这太不可思议! 以前自己解释不了这个疑团,现在看来,不是他们放了自己一马,也不是这诡墓有灵性救了自己,而是自己会活皆因自己!是自己救活了自己!换句话说,是自己的到来,无意中释放闪电引起诡墓反应,从而刺激了棺材里面已死亡的自己,而那已死亡的自己身体里的细胞是有雷电的,遍布周身,人死闪电细胞处于静止状态,直到诡墓的反应刺激了那股处于静止雷电,从而激活了已死亡的自己,闪电游走全身,开始逐渐修复身体,也从而让那副棺材立地而起,悬浮在了半空! 随着他逐渐醒来,自己这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自然也就从真实变成了虚幻! 原来,所有的一切谜团,皆因自己! 同时还解释了另外一件事,这件事就是……冰火两重天的境地! 第246章精确度 冰火两重天! 按理说这是两个极端,一般情况下不会发生! 可当年施慕白十岁的时候,在这诡墓里面醒来的时候,清晰感觉到自己犹如身处火山,全身发热,嗓子都快冒烟了,热得难受!可是现在……他身处这诡墓,只能看见这小乔修热得难受,自己却丝毫感觉不到热。 为什么会这样呢? 要知道自己虽然是虚幻,可也能听到声音,也能感受到光和热。现在自己身处这诡墓,却没有感觉到热,那么也就只有一个情况了,是这小乔修自我感觉热,这股热是从他自己体内散发出来的! 为什么会从他体内散发出来?要知道他就是自己,自己就是他,以前的自己乃至长大成人后,从来没有过这种体验,所以根据在这诡墓里面死而复生,闪电在身体里游走修复身体这事来看,就是体内那股闪电游走外放所导致的! 冰火两重天的火,已解释了! 那么冰呢? 这就更容易解释了,这里的冰不是冰块,而是一种冷到极致的形容。比如刮大风!就是刮大风,因为自己要离开这诡墓,就会释放闪电,从而引起诡墓起风,那是一种刮骨的疼和冷!自然而然,当年小小年纪的自己,会冷,会蜷缩到棺材里面躲藏,最后不知怎么的睡着了,然后义父来了,把睡着的自己给救出去了! 不过这里面存在一个悖论! 那就是万事万物有一个开头,自己不可能无缘无故就会轮回。所以在没有轮回之前,当初的自己死了,又是谁来这里引起了诡墓的反应,从而激活了处于静止状态的闪电细胞? 一旦不激活,自己会活过来吗?不活过来,自己的生命就真的在十岁那年终止,后来的一切也都不会有了。 甚至在第一个自己没有轮回之前,自己家的这个祖坟肯定是处于平安的状态,既然平安那么自己又会被无情地杀掉,从而拿来祭坟吗? 不死不拿来祭坟,自己就肯定活得好好的,哪怕还是会在乔府受欺负,但至少不会像后来那样积攒下强大的怨恨要复仇,也更不会碰到义父他们。所以这第一个轮回的自己,到底是怎么轮回的? 这就好比是先有蛋还是先有鸡的问题! 更好比浩瀚无垠的宇宙,宇宙到底是怎样诞生的? 都说宇宙是大爆炸后产生的,可是任何一个物体在没有空间的情况下如何膨胀?就算爆炸了都膨胀不了,都诞生不了。所以宇宙之前是不是还有一个宇宙?宇宙外有宇宙,宇宙外的宇宙还有宇宙,可是那第一个宇宙又是怎么诞生的? 时间和空间,起点是哪儿?终点又是哪儿? 没人能回答! 这是两个无法探讨和无法追本溯源的问题。 施慕白想不通,也不去想了,做好眼前的事就行。 这个时候的诡墓里面,小乔修带着一副惊恐的面容试着下了阶梯,走进墓室好像在仔细寻找什么东西,可是这空荡荡的墓室什么都没有,除了那副被打开了棺材盖的棺材外,就是散落一地的符纸经文。当然,还有虚幻的施慕白。 施慕白知道这小家伙在寻找什么,和自己当年一样,寻找诡墓里的闪光。殊不知那闪光是他自己释放出来的。他很想告诉这小家伙这一切的谜底,可他是虚幻的,现身不了。 只得走到了墙角,背靠墙壁,双手环抱胸前,默望这诡墓里的小家伙。 忽然,小乔修的目光变得好奇和惊讶,盯着这诡墓四周的墙壁,似乎在墙壁上发现了什么东西。开始转着圈打量墙壁上的什么东西。 而施慕白也跟着这小家伙的目光,盯梢这诡墓里的几面墙,可是什么都没有。他知道这小家伙这个时候肯定看到了四周墙壁上的流动画面,因为当年自己就看到了这些,那些画面是自己十岁以前成长的点点滴滴。可是奇怪自己现在怎么看不见? 施慕白很疑惑。 忽然,他想到了一件事,那就是自己经过慈贤大师指点后,在墓里开始尝试第一次轮回时候所推测出来的观点。那个观点是当年自己在墓里看到了那些过去的画面,而自己现在又时光倒流回到过去,所以都是过去,只是一个是时光倒流,一个是看皮影戏一样观看自己的过去,当时自己不知道这里面的区别,现在自己知道了! 这个区别就是,自己是主观释放闪电回到的过去!而当年观看过去,释放出来的闪电不是自己的主观,是不受控制的从毛孔外放从而误打误撞刺激了这诡墓的某种反应,这种反应不能回到过去,但能把释放闪电的主人的过去给投影出来,给这释放闪电的主人看。而看的这个人,由于身上有着闪电在释放,所以只有他一个人能接收这种反馈的信息。 自己这个外人,自然接收不到,也看不了! 虽说这小乔修就是自己,自己就是这小乔修,但自己属于未来,这小乔修属于过去,不同世界,自然有区别。正如一个是虚幻,一个是实体,所以自己接收不了诡墓反应给他的信息! 想通了这一点,施慕白突然发现这诡墓不一般,恐怕远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这诡墓到底还有多少秘密和能力没有被自己发现和探索? 虽然不知道这诡墓为什么如此的与众不同,但知道一点就够了,那就是这诡墓对闪电有着特殊的反应,恐怕也只对闪电有反应。而反应的不同,就是闪电释放的方式、强弱、时间的长短不同而不同。 就好比朝平静的湖水扔一颗石子,会造成一圈一圈的涟漪波澜,而这涟漪波澜自然有大有小,越中间的涟漪就越明显,越边缘的涟漪就相对较弱。其实这叫频率波段(这个时候施慕白还不明白频率波段是什么意思,但他已经有了这个概念)。 频率波段不一样,反应就不一样,正如自己释放闪电,一下子时光倒流,一下子时光前进,明明闪电强弱一样,却一个半年,一个两年,现在还三年。所以这里面存在一个精确度!每一个精确点对应一个时间或者空间地点。 肯定是这样! 自己记得在爹下葬后的诡墓里,和在六婶下葬后的诡墓里,乃至六叔下葬后的诡墓里,三次释放的闪电强弱都是一样的,可却造成了一个前进了半年,一个前进了两年,一个前进了三年。现在想来,这里面区别就是,自己当时站的位置不一样! 位置不一样,即使释放出相同的闪电强弱,也到不了同一个地点或时间点!反过来,即使位置相同,释放的闪电强弱不同,也不会到达同一个地点!所以要去同一个地方,就得找到相对应的位置和释放出相对应的闪电强弱! 甚至有一件事可以证明! 那就是自己第一次时光倒流! 记得乾道三年六月十二(公元1167年6月12)这天,自己和迎雪,乃至细水,自己三人都在这诡墓里面,自己释放了闪电造成了时光倒流,回到过去,那么按理说她们也应该跟着自己一起回来,可是为什么只有自己一个人回到了过去?她们呢? 她们是原地没动,还是回到了过去?……肯定没有回过去,因为不管她们回到过去的什么时间,都会漫步时光来到江州找自己,即使不找自己,也会找她们自己的过去。可是以前自己还没有轮回的时候,迎雪和细水,都没有经历过什么诡异的事,也没有听她们说她们的未来找她们,自然而然,她们没有回到过去! 还有,即使她们没有回到她们曾经出现的过去,而是回到了没有她们过去的过去,比如回到了三十年前,乃至五十年前,甚至一百年前,那么她们没有自己这个身怀闪电的人帮她们逃离,她们是永远逃不出时光的,而是会一步一步漫步时光,死都死不了,死了又会重新轮回。所以一次又一次,她们会想尽一切办法让人传信,找一个可靠的人一代一代传下来,传到自己在江州的日子,告诉自己她们在哪儿,让自己去找她们,去救她们。可是她们没有,自己没有收到任何信息,也没有任何人来找自己。 所以,问题就很简单了,她们没有回到过去!而是待在原地,甚至去了未来! 同一个诡墓,同一次闪电的释放,为什么有不同的结果? 答案是:精确度! 自己记得当时,细水因为护着自己被乔仁给打得生死不知,躺在诡墓里的废墟中,距离自己释放闪电的位置有个三四米,与自己形成了距离的远近 而迎雪虽然距离自己近,但她也因为被乔枝捅了一刀,导致身体虚弱,后乔枝松开她,她就倒在了地上,与自己形成了空间的高低。 距离的远近,空间的高低! 自己释放出的闪电有一个时间缓冲,就像平静的湖水起了涟漪一样,距离自己远一点的,释放出的闪电到达哪儿就相对于弱一点。而在空间上,比自己矮或高,释放出的闪电也自然会有差别。 所以,别看自己和迎雪,以及细水都在同一个墓,但却因为距离的远近,空间的高低,造成了与自己的频率波段不一致,没有精确到!所以造成了不同的结果!所以只有自己一个人回到了过去! 甚至他施慕白敢打赌,细水和迎雪如果去了未来,也肯定不在同一个时间段! 第247章量化 相比于迎雪和细水她们去了去了未来,他施慕白更希望她们待在原地! 因为她们一旦去了未来,一个因为护自己而生死不知,一个被捅了一刀也是生死不知,这样的她们去了未来,就不是像自己这样成为虚幻,而是实体。 之所以会是实体,是因为未来没有她们的过去,就造不成冲突。 可那样,有伤的她们即使不死,也没有任何能力生存。再一个,要遇到坏人,她们又拿什么反抗? 施慕白不愿意去想,他只想尽快逃出这过去时光编织的牢笼,去找她们,去救她们! 而要找到她们,谈何容易? 因为第一个条件,就需要精确知道她们到了未来的什么时间? 第二个条件,要精确知道当时自己释放的闪电,到达她们的位置是处于一个什么强弱波段? 闪电释放的强弱。 位置造成的远近。 空间造成的高低。 恐怕还涉及时间上的长短。 这些环节相互配合,相互交叉,相互对应,紧密相扣,恐怕少了任何一点,造成的结果都会不同! 比如同一个位置,同样的闪电强弱,却不同高度,那么结果会不一样。 在比如,同一个高度,同样的闪电强弱,却不同位置,依然不一样! 还比如,同一个高度,同样的位置,却不同闪电强弱,是不是也会不一样? 所以,闪电强弱+位置远近+空间高低…… 这就是一道极其复杂地方程式! 甚至比想象的更复杂! 因为这里面缺少量度单位! 他到现在为止都不知道这座诡墓是如何划分区域的。虽然这座诡墓看上去不大,长二十米,宽八米,高大约五米。这就是一个八百立方米的空间!而这个空间里面,他没有一个量度概念。如果知道量度,那么一个一个试也许有把握,哪怕会费时!可不知道量度,那…… 这量度很重要!非常重要! 比如多少距离为一个单位?是一双脚站的地方为一个单位,还是一步为一个单位?这一步又是多大?是一小步,还是一大步? 他不知道。 还比如高低之分,是一根手指的高度为一个单位,还是一个人的身高为一个单位? 他也不知道。 以及闪电的强弱,这又分什么单位? 通通一切他都不知道。 换句话说,这就是完全陌生的天文数字,这些天文数字还要和一个又一个天文数字相对应相匹配,几何倍增。想想,这得有多少种组合方式啊? 数不清! 恐怕他施慕白穷极一生,都不能将每一种组合都试一遍! 就好比他是一个小学生,只学会几个字,却叫他去造原子弹,他连分子和量子都不知道是什么,甚至连元素表都不知道,这让他怎么去造原子弹? 所以此刻这座诡墓在他施慕白眼里,是那样的伟岸和高不可攀,这就是一种恐惧!这已不在是单纯的一座诡墓,而是一个由密密麻麻地数字组成的多维空间! 每一个空间是一个门! 自己的闪电就是钥匙!由一串数字组成的钥匙! 只有把配好了的钥匙放在相对应的某个门,才能打开相对应的门,去到那个空间!这就是一个庞大的数据库! 这,是多么浩大的一项工程啊! 他施慕白此刻就仿佛身处一个密密麻麻的数据箱里面,被这些数据所包围所笼罩,周围每一寸空气似乎都漂浮着绿幽幽的一串数字,这些数字在游走,在穿过他的身体。 更如身在无边无际的浩瀚宇宙中,如一粒沙,一粒尘,深深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孤独和渺小! 幸好!他大概记得迎雪和细水当时所处的位置! 即使自己找不到她们所处的时间段,只要自己逃出过去的时光,冲破乾道三年六月十二那天,自己就自由了,到时候自己可以一天一天的过日子,漫步时光,用时光来等迎雪和细水。因为她们一旦真的去了未来,那么自己漫步时光,一天一天的等下去,迟早有一天会等到她们! 所以这诡墓看似可怕,这条路看似遥遥无期,却也有冲破的可能和那一丝曙光!这就是自己的动力! 此刻诡墓里面,施慕白坐在了墓穴入口的阶梯上,看着自己的这双手,他开始试探自己释放出的闪电究竟多少强!一秒中又能释放多少强度的单位?然后在一秒中之内把这释放的最大强度闪电给确定一个单位! 他开始量化自己的闪电! 他必须量化! 因为时间有未来和过去,时间也分某年某月某日某时!自己凭什么来到这个时间?而不是去到另外一个时间,或多一分或少一分?所以这里面存在一个精确的数字! 或许闪电强弱,对应年份。 或许距离远近,对应月份。 或许空间高度,对应天数。 或许释放闪电的时间长短,对应一天当中的一分一秒的时间。 时间是一条线,而他的闪电也是一条线。 所以这两条线重叠起来,配合距离远近,空间高度,乃至闪电强弱,是不是就能精确定位到某个时间点? 而要做到这一切,就需要精确,这精确就需要量化! 没有人给他制定单位,那就自己来量化,来创造! 包括这诡墓里的区域划分,他也需要自己去量化。 包括时间一样要去量化。因为在这个时候他所处于的时代是南宋,这个时候钟表还没有被发明,完全是靠日晷、水钟、火钟、铜壶滴漏等来计时,这个时间的单位很大。因为这个时间是把一天分为十二个时辰,每个时辰又分八刻钟,每一刻是多少(现在的人知道一刻钟是十五分,一分又分60秒,秒后面又分毫秒),可古时的人呢不知道。所以他施慕白现在需要精确这每一刻里面的时间到底是多少? 施慕白的推断没有错! 这诡墓就是由时间和空间组成地一个无形的多维空间!甚至还是一个不断在移动的多维空间! 随时变换着位置! 所以即使找对了地方,配好了钥匙,如果时间选得不对,也去不到自己想去的地方! 所以这诡墓的秘密,远没有他施慕白想得这么简单!远远比他想象中的要困难得多!他要走的这条路,还有很长很长。 他所知道的,所窥探到的,也还只是……冰山一角! 前路漫漫,迷雾重重,遥遥无期! 好在他走向了正确的方向,他漫步了无数****夜夜,走过了不知多少弯路,现在他终于开始迈向正轨! 当然,这条路在艰难,他施慕白也会走下去,不走下去又怎么办呢? 其实他施慕白不知道的是,这是一个宝库,他掌管着宝库的钥匙。可以随意回过去,去未来,只是他现在还不知道怎么来使用。等他明白的哪一天,他会苦尽甘来,会知道这是上天送给他的一件多么难得的礼物!比世间任何礼物都要珍贵! 前提是,你要有足够的能力驾驭这个宝库!不要迷失在里面! 正如慈贤大师给他说的那句话:不要轻言你是为谁付出和牺牲,其实所有的付出和牺牲最终受益人都是自己。人生是一场与任何人都无关的独自修行,这是一条悲欣交集的道路,路的尽头一定有礼物等着你。——就看你配不配得到。 而小乔修此刻还在看四周墙壁上的那些流动画面,看得他呆呆地瘫坐在了地上。 似痛苦! 似愤恨! 似不甘! 本是同一人,却所属不同世界和时光,各自做各自的事,各自领悟各自的心境,谁也不打扰谁,这是一场与谁都无关的独自修行! 忽然,诡墓里起风了。 这是小乔修自己所引起!诡墓里的风肆无忌惮,夹杂着一种极致的寒冷,仿佛打开了另外一个世界的门,将另外一个世界的寒冷和风放了进来。将他小乔修刮得东飞西撞,最后忍受不了,钻进了那副侧翻的棺材里面蜷缩一团,瑟瑟发抖。 墓穴阶梯处的施慕白,干着自己的事,丝毫不受诡墓里的风和寒冷所影响,因为不是一个世界。不过虽然打扰不了他,但他还是很好奇这小家伙既然引起了诡墓里的风,为何不把这小家伙给带到另外一个时间去? 这里面有什么门道吗? 他一步一步来到了棺材面前蹲下,盯着蜷缩在棺材里的小乔修,看看他是如何抵抗这股风的。或许找到了根源,自己下次要是引起了诡墓的风却又不想走,就可以利用这个方法来抵抗! 在他的观察下,小乔修没有什么特别,就光着身板瑟瑟发抖蜷缩着,而他的身上,似有似无的外放着忽明忽暗的闪电。 难道需要像这小家伙这样不受控制的释放闪电,才能抵抗? 施慕白陷入了沉思。 忽然,他想起了之前小乔修的举动,以及回忆起了自己以前遭遇的场景。记得当时这诡墓里的风起来了,然后被风吹得东飞西撞,最后钻进这棺材里面躲了起来。 没有吸力! 没有白雾! 风起来了,又没有停,反而越发强烈,按理说应该起白雾,应该夹杂吸力!为什么没有这些? 答案就是:位置的变幻! 是不是在一个位置眼看打开了某个时间的门,然后携带着外放的闪电快速变幻位置,去打开其它位置所存在的时间门,这样一来,打开一个又一个,是不是就能造成时间上的冲突?冲突一来,一个又一个门就会关闭,白雾和吸力自然不会有!也就能逃脱被吸走的命运? 是这样吗? 试试吧! 第248章真实存在! 施慕白现在是虚幻状态! 所以他现在试不了! 他只有等! 这一等,等了很久。 诡墓里的风早已消失了,而棺材里蜷缩着的小乔修也似乎睡着了。所以施慕白现身的时候,诡墓里面死寂沉沉! 他迫不及待释放出了闪电。 这次他释放的闪电不是有意控制,而是让自己放空,让身体里的闪电不受控制的自行外放。然后他就站在原地,等着这诡墓起风。 可是他忘记了一件事!那就是时间问题! 他现身只有一会儿,而像这样让闪电自行外放,一时半会儿根本激不起诡墓的反应。所以诡墓起反应之前,他就消失了!这让他起得跳脚,尼玛自己饿了已不知道多少天,忍着饥饿来试验,居然毛都没有! 气归气,他拿这诡墓也没有办法! 这一等又等了很久,棺材里的小乔修一直没有醒,似乎太累太虚弱,只有一口气在。 也是这个时候,施慕白突然听到墓穴入口有声音传来! 他下意识来到了墓穴入口。 啪,啪,啪!有人在重敲墓门。 片刻之后,墓门被人砸开了。诡墓外面的月色一下子就照在了墓穴入口。在入口哪儿站着一个人!施慕白仔细一看,不是别人,正是义父! 他知道了,这个时候是义父来救自己的时间。 虚幻的他,也做不了什么,只能这样看着。 他看见施半仙打了一个火把,手拿铁锹一步一步走了进来,一双目光更是犀利如刀。最终发现了那副侧翻的棺材,然后来到棺材旁,咦了一声,想必是发现了棺材里的小乔修还活着。 虚幻的施慕白,一声叹息,转身走出了诡墓! 他需要今晚去进点食!他也知道这枫林山周围荒芜人烟,但山脚下有条小溪,他决定现身的时候把水喝饱! 子时现身了!他一头就扎进了小溪里,咕咚咕咚地喝水! 直到溪水把他给浮上来,他才罢休! 罢休的他就躺在这溪水上,任由溪水带着他向下游去。他抚摸着自己的肚皮,望着天上的繁星皓月,自言自语:“迎雪,细水,你们一定要活着,我一定会找到你们。” 良久,他才从小溪里出来,回到了枫林山的诡墓里面。 这个时候施半仙已经把小乔修给弄出去了,正不知道从哪里挖了一具白骨放在诡墓里,用铁锹把这具白骨给砸断,然后一根一根放进棺材里。施慕白知道义父的用意。 因为义父挖的是一具成年人骨架,如果不砸断,那么任谁都不会相信这是那妖孽的尸骨。义父当真是良苦用心!一要救自己,而又不想引起乔府人的恐慌。 之后施半仙又把墓门封上了,带着人事不省的小乔修逐渐远去! 说实话,施慕白很想跟着义父去,现身和义父说说话,或者让他十年后不要让自己离开临安。但他又知道,该发生的一定会发生,即使改变了某些过程,也改变不了结果。再一个,反正自己也知道了这诡墓的一些门道,所以要逃离这过去的时光,还是得靠自己! 现在自己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这座诡墓! 义父走后,诡墓里面就剩下了施慕白一个人!以及那具不知道是谁却被砸断了骨头的白骨。 施慕白没有管那具白骨,虚幻的他来到了诡墓中间。他站着这个位置环视整个诡墓,开始回想自己第一次轮回释放闪电的地方。随着他的回想,脚下的步子也开始走。 不知道轮回了多少次,时间太过久远,以至于他都有点记不清当初自己到底是站在这诡墓的什么位置。不过最后还是根据当初细水躺的地方,以及迎雪躺的地方,还有诡墓入口做对比,最终他大致找到了自己当初站的地方! 找到了自己站的地方,也就是找到了迎雪躺的地方。他记得当初自己用闪电控制了乔枝,然后没有乔枝的控制,被捅了一刀的迎雪就躺在了地上。于是他也顺势,躺在了地上。似乎躺在了施迎雪的身上! 大概是这个位置! 位置找到了,就是释放闪电的强弱!他记得当初自己释放的闪电几乎是空前的强大。他又模仿了一次当初释放的闪电强度,然后又根据闪电的缓冲后到达施迎雪身上的闪电又是多少…… 在模糊的记忆中回想。 在回想中推算和量化自己的闪电。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又一次子时来临了! 现身的同时,他立刻站了起来前进一步,释放出了强大的闪电。当诡墓被激起反应,起风的同时,他立马后退一步,躺在地上,然后根据推算出的闪电强弱,开始释放闪电! 白雾起来了! 吸力也来了! 施慕白是压抑着心中的激动,他在求保佑:“保佑我,保佑我一定到达迎雪的时间……” 春秋轮换,时光如梭! 繁星璀璨,皓月当空,这是一个美丽的夜晚。 突然,一个全身遍布电流的人凭空现身,置身于天地间的星辰下。 “这是哪儿?” 全身似被撕裂成了碎片,又被重新组合后的他,发出了疑问。这周围的环境不是那黑暗无边的墓穴里。 是的,这是荒郊野外! 周围没有任何人,他也不在那诡墓里,甚至这里都不是枫林山,而是一个荒凉的土坡上,这土坡像女人的胸膛一样匐在这儿,抬头望天,是满天星辰。好陌生的环境,自己到底是在哪儿? 与自己曾经每一次轮回的地点,都不一样! 他没有质问任何人! 也自然没有任何人回答他! 他第一件事就是弯腰打脚下的地面,他要看看自己是虚幻还是实体!如果是虚幻,那自己肯定回到了过去!如果是实体,那自己就来到了未来!来了未来,那就真的是解脱了! 所以是虚是实,对他很重要! 真相很激动!答案:实体! 施慕白忍不住屏住呼吸,试着又一次打在地面上。很真实,自己真的是实体! 擦!自己终于逃脱了过去!来到了未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施慕白忍不住狂笑。 星辰下的这个山坡上,他像一个疯子手舞足蹈,还朝山坡周围呐喊:“啊——我出来了!” 他就像被如来佛压了五百年的孙悟空,突然从五行山蹦了出来,解脱了!这种前所未有的喜悦,真的无法言喻! 他发泄完心中的憋闷后,就开始干正事了! 首先,这儿是什么时间点? 其次,迎雪是不是就在这个时间点?她在哪儿?自己要什么地方找她?恐怕她在枫林山的诡墓等自己。当然,这是在她活着的情况下,如果……她肯定活着,肯定活着。 施慕白不愿意相信那最坏的结果! 所以现在他需要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距离枫林山有多远?自己需要立刻马上去枫林山! 忽然,他看到前方不远处有一星点亮光朝自己这个方向驶来,好像是一辆赶夜路的马车,那亮光是挂在马车上的一盏灯笼。他赶紧朝山坡下面跑,朝那辆马车跑去。 “吁!”马夫急忙拉住了缰绳。 起口就骂:“大晚上的,你找死啊?” 施慕白不和这马夫计较,他拱手一礼,歉意道:“惊扰了!我是一个书生,在附近迷了路,也找不到一户人家,故看到尔这辆马车,便前来问路。” “谁呀?”马车里面有一个妇人的声音传了出来。 马夫回头面向布帘,恭敬地回:“禀夫人,是一个迷了路的书生,说是要问路。” 书生?”妇人发出了疑问,紧接着掀开了马车的窗帘,朝外看来,目光投在这书生身上。 但见这书生身着一袭白色长衫,外面穿了一件黑色绒毛披风,梳了个大背头。虽然一表人才,看上去也温文尔雅,但他两只眼睛的眼角呈黑色,给人一种不祥的感觉。何况这大晚上的,周围又偏僻,这书生怎么看都怎么诡异。 此刻施慕白也发现了这个撩起窗帘的妇人,在这妇人的旁边还有一个年轻女孩,是丫鬟的发型,想必是这妇人的丫鬟。于是他面朝这妇人拱手一礼,道:“打扰夫人了。” “你要问什么路?”这妇人持戒备状态。 “多谢了。”施慕白拱手又是一礼,然后开始问:“我想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距离江州有多远?” “这儿就是江州地界,距离江州城有五十几里路。” “五十几里路?”施慕白纳闷,居然没多远,可是自己又为什么不熟悉这儿的环境呢?要知道江州城以外方圆百里,自己虽没有每一个地方都留下脚印,但也差不多都了然于胸什么地叫什么名字。 “还有什么要问的吗?没有的话,我们还得赶路。” “麻烦一下,我想知道现在是什么年什么月?”施慕白又问。 “你不知道?”妇人疑惑。 “是这样,我被一伙山贼给劫了,他们把我关在一个地牢里,关了很久很久,我是这几天才逃出来,逃到这里就迷路了。这不我有黑眼圈,都是这几天不吃不喝不睡造成的。”施慕白知道自己的形象会令人戒备,所以需要编个慌解释一下。 “原来是这样。”妇人点了点头,语气也缓和了,她说:“现在是绍兴十五年三月初六。” “什么?……”施慕白目光睁大,仿佛听错了一般惊愕地盯着这妇人。 第249章出生之前 绍兴十五年! 施慕白惊愕,就是这个年份不对! 这是过去的年份! 自己依然没有逃离过去的时光! 这是怎么回事?既然是依然在过去,那么自己怎么不是虚幻的? 稍微一想,就明白了! 因为母亲是绍兴十六年的年底过世的,现在是绍兴十五年三月,这个时间,母亲还没有过世,自己还没有出生,甚至自己都还没有被母亲怀上。所以这个时间点,没有自己的过去,自然这个世界就不会有两个自己,也就不会造成冲突。自然而然,自己就是真实存在的人。 马车在夜里赶着路。 施慕白被邀请进了马车。因为这辆马车也是要去江州,所以施慕白问路江州距离这儿有多远,这位妇人就发了善心,邀请他施慕白一同去江州。毕竟读书人还是很受礼遇的,何况这么晚了,这么偏僻的地方,让这迷了路的书生能去哪儿? 能送一程是一程吧。 颠簸的马车里,施慕白坐在边上,闭目养神,想着他接下来要做的事。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同乘一辆马车的主仆,正打量着他施慕白。打量中,这位夫人开口问:“方才听你说好几天没吃没喝,你需要吃点东西吗?我这儿有点糕点。” 施慕白睁开了眼,看向这位端庄的妇人,他咽了下口水,点头:“谢谢夫人。” 这位夫人面含微笑,看向丫鬟:“给他吧。” 丫鬟把放在旁边的一个篮子里的一盘糕点拿了出来,递给他施慕白。 施慕白接过来就吃,是狼吞虎咽。他真的好久好久都没有吃过东西了,甚至都快忘记食物的味道,现在大口大口的吃,感受着食物滑进喉咙所带来的那种快感,真的是要感动哭了。 “你慢点吃,小心噎着。”夫人眉头都邹了起来,心想这年轻人到底多久没吃饭了? 施慕白尴尬一笑,然后侧过了身去,不让人家看到自己吃东西的丑态。 吃着吃着,施慕白就噎着了,开始拍胸口。 夫人摇头笑笑:“雾儿,把水壶递给他。” “夫人,水就那么一点了,给他了,等下您渴了怎么办?”丫鬟有点不愿意。 “给他吧。天亮之前我们就能回到江州,这一路喝不喝水都没关系,还是把它给需要的人吧。” “是。”丫鬟把水壶递给了施慕白:“还不谢谢我们夫人。” “谢谢。”施慕白接过水壶,扯开塞子,就喝了起来。 松缓下来后,施慕白继续吃着,他没有看着夫人和那丫鬟,自顾自的吃,边吃边说:“夫人,你很善良,你的善心一定会有好报。现在我身上虽无长物,也极其落魄,但只要夫人你开口,你有任何困难,我都可以帮你解决。无论是缺钱还是教训伤害你的人。” “说什么大话,我们夫人缺钱吗?再说真缺钱,你又有吗?还教训人,你看自己现在连吃的都没有,还要靠我们设施,你不被人教训就不错了,还教训人。” “雾儿,不要这样说人家,人家有报恩的心,说明他是一个有骨气的读书人,知道知恩图报。”说教了她的丫鬟几句,就看向他施慕白:“年轻人,我给你的吃的,不图你回报,人活一辈子谁还没有落难的时候?今夜我们碰见,是缘分,希望他日你若遇到落难之人,能伸手一把就伸手,给自己种善因,他日必得善果。” 施慕白抬眼看向了她,这夫人让他施慕白敬佩。能有这等心胸和智慧的女人,不是一般俗妇可比。 “夫人,你应该是信佛的吧?” 这夫人和丫鬟对望了一眼,她道:“你怎么知道?” “因为您方才的话让我想起了一位故人,这位故人是佛门中人,而夫人你是江州人士,或许夫人你也认识我这位故人。他就是天台山清泉寺的慈贤大师。” “你认识慈贤大师?”夫人问。 施慕白点头。 “看来我们的确有缘。不满小兄弟,我的确信佛,每逢初一和十五都会去天台山清泉寺。”说着话,夫人问:“不知小兄弟怎么称呼?” 施慕白拱手一礼:“晚生姓施,名慕白。” “原来是施公子。不知施公子是哪儿人士?你既然认识慈贤大师,又要去江州,莫非你也是江州人士?” “算是吧。”施慕白的情绪不高,随即问这夫人:“不知夫人怎么称呼?” “我姓马,你叫我马大姐就可以。这次去娘家住了几天,这不家里有点事,就急着赶回家里。” 施慕白点了点头。 到了江州城,已是黎明时分。 在城门口,施慕白就下车了,对马车里的马大姐是再三道谢,而这位马夫人摆摆手“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目送这辆马车继续远去后,施慕白第一时间朝乔府跑去。因为这个时间他娘还没死,他得去看看他娘!毕竟从未谋面过,自己好不容易来到母亲未死之前,怎能不去看看? 然而让他施慕白纳闷的是,那辆马车一直在他前面,似乎他们要去的地方是一个地方! 果然!按照记忆,施慕白跑到了乔府大门外。 而那辆马车也停在了乔府大门口,而那门口高挂着写有“乔”字的灯笼,一个长相英武的男人从大门里面迎了出来,迎接从马车上下来的马夫人。嘴里还喊着:“夫人,你可算回来了。” 施慕白死死盯着那个长相英武的男人,那是自己爹,乔氏家族第三任大家长乔英,而他称呼那马夫人为夫人。那么……施慕白目光睁得溜圆,锁定那马大姐,不,那是自己的娘!自己娘就是姓马! 天呐!那马大姐居然是自己娘! 施慕白掩饰不住心中的激动,他想跑过去,可是刚刚跑一步,就打住了。是啊,自己去干嘛?去相认吗? 这个时候自己的娘还没有怀自己,怎么可能会相信自己是她的儿子?还这么大了!即使相信自己的人品不坏,不是疯子,没有疯言疯语,但绝不会相信那天方夜谭的事。 施慕白退了回来! 就这样远远地望着前方的乔府,望着自己的娘被自己爹接进了乔府。他闭上眼! 下一秒,他转身走了! 他不走又能怎么样呢?待在这里什么都做不了,因为他知道发生了的怎么改都改变不了,改变了过程,也改变不了结果!与其徒劳无功浪费时光,还不如趁自己现在是真实存在,去研究那诡墓! 反正自己要看娘,也看见了,了却了自己一桩心愿!自己娘果然是端庄贤惠且善良! 枫林山! 阳光普照下,施慕白来到了诡墓前。 他站在诡墓前,就这样盯着这座诡墓,他在想自己现在要不要砸开墓门,进去释放闪电离开这个时光? 他摇头,因为自己一旦进去释放了闪电,那么自己会去一个什么时间?不知道,万一去了有自己的时间,那自己岂不是又要虚幻了?那种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他受够了! 即使要在体验那种日子,也不是现在! 距离自己被生下来,差不多还有将近二十个月的时间,所以自己有二十个月的时间存在。存在与虚幻最大的区别就是,自己可以不饿肚子了,自己释放闪电可以很长时间了,这样自己的逃脱几率就大大增加!也可以尽情来量化自己的闪电,量化时间,划分这诡墓的区域! 他转身走了。 他去了江州城,以自己曾经变戏法时练就的快手,在大街上顺了一些富家公子的钱袋,然后去了赌坊。以令人防不胜防的魔术手法出千,赢了一些钱两。 他拿着这些钱两去了很多东西! 比如油盐酱醋茶和米以及面粉,还有一些测量距离的量尺,以及计量时间的道具。他扛着大包小包出了江州城,去了城北十五里的一个山里面,这儿有个瀑布。 他记得曾经和乔微音主仆来过这里采风,知道这儿很少人来,周围也没有什么人家,环境清幽,最重要的是还有一个很大的山洞。他要量化自己,就得一次又一次做试验,而他的试验非同小可,不能被人看见和打扰。 来到这个山洞里! 他将购买的那些吃的,放到了一边。然后拿着测量距离的量尺,开始在这个大山洞里面画线,长二十米,宽八米,和那诡墓的大小一样。接着在这个长方形里面又开始横划,竖划,将其格式化。一步为一格!每一格标注一个数字。 虽然他知道现在划分区域,没什么用!因为这儿不是那诡墓!但他得熟悉这些划分的区域,把这些划分的区域熟记脑海里,到时候自己脑海里就是一副区域划分图,随时可以根据大小来更改! 划好后,他又将迎雪和细水当初所在的位置给标注了出来! 然后他又拿出计量时间的道具,这个道具是一个水漏斗,一滴一滴的水从上面漏下来,漏下来后开始积攒,逐渐上升淹没刻度。他要看看一刻钟里面到底能滴多少滴水? 然后他需要在一滴水的时间里释放最强大的闪电。然后记住这个强度,看看在这个强度里面又能量化出多少单位的闪电! 这是一个繁杂的试验! 从这一刻开始,他就开始了他的漫长量化试验生涯! 第250章一年半后 时间漫步过宿命的转轮,覆盖住纷繁的凡世、 一眨眼,岁月匆匆,四百六十余个日子从世人手中溜去,如同一滴水滴在大海里没有声音,没有影子,没有任何踪迹 很多人,很多事,消失在滚滚洪流中,有的名流千古,有的遗臭万年,最终皆被掩埋成了历史。而有的,仅仅是成为了过去。 施慕白,他不能选择自己的出生,也不能左右自己的人生,更不能选择命运,因为命运选择了他。 一年半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可它却悄悄改变了很多人。 他在一轮皓月之下,瀑布之前,显得是那样神秘而孤单 夜幕降临,寒风拂来,吹起了他的衣衫在夜风中冽冽飘舞。 哗喳! 一道耀眼的闪电,击穿了黑夜! 闪电在夜空盘旋,时而打弯,时而漂浮,时而落下,时而消失,时而突然直冲天际! 哗喳!哗喳!哗喳!频率很快,越发的耀眼,整个夜空犹如“飞龙”升天,侯然一片银白,又宛如礼花初绽,又似银蛇漫舞。骇人心神! 周边的树木也开始纷纷被闪电淋身,犹如一个火球从天而降,火花四溅,大树拦腰爆断! 其实这一年半的时间里,江州地界的人,很多人都看到了这瀑布方向的异常。 比如,明明是万里晴空,却突然看到了这个方向有闪电!仿佛是一条银色的龙在天空的云雾里腾飞。 再比如,满天星辰的夜晚,这个方向也伴有闪电,银蛇漫舞,照亮了半边天! 还比如,下雪天,阴天,等等都有闪电。 几乎每天这个方向都有闪电,从未停歇过! 有些好奇的人,还专门到这里来寻找和查看,可到来后什么都没有发现。除了荒无人烟,没有飞禽走兽,就是一个瀑布长年累月的轰隆声响!当然,也看到这个瀑布周围几乎是寸草不生! 也人开始传,这是一个不祥之地!连草都不长! 任何人的流言蜚语,也阻止不了他施慕白的试验! 如今试验了一年半,他几乎是摸透了自己的闪电,把自己的闪电给彻底量化,他需要多少强大的闪电,一个意念就释放出来了,几乎是随心所欲!比如他要收拾一块巨石,他想让巨石爆裂就爆裂,想让巨石只裂开不爆裂也行,甚至让巨石分裂成多少块,他都能做到! 同时对于时间的量化,他也量化出来了!还把闪电和时间相结合起来了!不得不说这一年半时间,他的努力没有白费! 除了这些,他还熟记了被他格式化的诡墓区域!现在让他去诡墓,叫他去某个位置,他闭着眼都能走过去,分毫不差! 他该走了! 这天,下起了雨。 江洲城最近来了很多难民,作为江州首富的乔家,自然不能坐视不管,何况乔英还被人称做乔大善人。当然,能被人称为乔大善人,都是他妻子马氏的功能,是他妻子经常做善事,所以人们把这功劳算在他乔英头上。 今天乔府大门外像前几天一样,在大门架灶熬粥,施舍给这些难民。难民一个一个排着队,老老少少拿着碗。 这一年半的时间,施慕白除了做自己的试验,还会来江州城购买吃的,也顺便看望他母亲,当然是只是远远的观望,因为他不想去打扰母亲,不想改变什么,也改变不了,该发生的一样要发生,又何必增添不必要的因果! 他看见母亲挺着一个大肚子在给那些难民舍粥。 算算时间,差不多母亲还有三两月就会生了,也就是说,母亲还有三两月的日子可活,而自己也还有三两月的时间存在! 他找了个碗,像那些难民一样,排着队去要粥。马氏挺着一个大肚子,拿着一个大勺给他盛粥,可是刚刚盛到他碗里,就觉得不对劲,好像这年轻人自己似曾相识。 施慕白微微一笑:“马大姐,不认识我了吗?” 一听叫自己马大姐,马氏想起来了,指着他笑说:“你是施公子?” 施慕白点头。 “不是,你怎么成难民了?”马氏好奇的问。 “我不是难民,我也不是要粥的,我因为要走了,临走前想和马大姐你说说话,可又不想耽误大家的时间,就排队了。”施慕白面含微笑。 “你真是,说两句话还耽误什么时间?”说着话,把勺子给了旁边的下人,把施慕白叫到了一边:“一年半没见你,都差点认不出你了。” 施慕白笑了笑:“马大姐你还记得我,我甚感欣慰。” “对了,你说你要走,去哪儿啊?还有这一年半你有去什么地方了?那晚你下车后,就再没见过你。” 这个问题施慕白没有回答,而是看着马大姐的肚子,他说:“一年半没见,想不到马大姐你都有身孕了。” “是啊,我都三十七了,现在才怀上孩子,也不知道生产的时候会不会顺利,但愿我的孩子生下来健健康康。”马氏低着头,爱怜地抚摸着自己的大肚子。 听到母亲的话,施慕白莫名地有点心痛,眼睛也有点发酸,他望着母亲,忍不住这样问:“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什么?”马氏好奇的看向他。 施慕白目光移到母亲的肚子上,他说:“按理说马大姐你现在怀孩子,年龄有点高,万一生孩子会有生命危险,你还会执意生这个孩子吗?” 马氏摇了摇头,笑着低下头又抚摸起了自己的肚子,她说:“我和相公一直想要一个孩子,这些年我想让我丈夫纳一个妾,给他生一个孩子传宗接代,可他就是不肯,说会委屈我。所以现在老天爷给我了一个孩子,我又怎能不生下这个孩子呢?即使付出生命,我也愿意,因为我的孩子就是我延续。” 泪,忍不住还是溢出了他施慕白的眼眶。 “施公子,你怎么哭了?”马氏看着他问。 “没有,是雨落在了我脸上。”施慕白笑笑,抬手拭去了脸上的泪。 “雨?”马氏抬头望了望,上面是乔府的大门房檐,雨在外面,怎么会飘进来。 “对了马大姐,如果你生的是一个儿子,你希望他将来做什么?” “呃这……”马氏似乎没有想过。隔了一会儿,她看着施慕白笑说:“若真是一个儿子,我希望他是善良的人,最好是一个读书人,至于他以后要做什么,我想那是他爹该考虑的事,反正我需要我的孩子开心就好。” 施慕白点了点头:“他会的。” “什么?”马氏问。 “您生的是一个儿子,您的儿子会长大成人,一表人才,满腹经纶,甚至会金榜题名,只是他的路很坎坷,但即使再坎坷,也没有乔夫人您的命苦,如果可以选择,他愿意您不生下他,那样他就不会痛苦和自责乃至歉疚一辈子。”泪,又一次溢出了他施慕白的眼眶。 “你说的这些,我怎么听不懂?” “听不懂没关系,您知道这些就好。另外,马大姐,您和娘长得很像,我好久没有见过我娘了,我能把你当着我娘吗?” “这,不合适吧?”马氏有点错愕。 “娘!”施慕白直接唤了起来,甚至扑通一声给其跪下了。 “施公子,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马氏赶紧扶他。 “娘,您听我说。”泪,止不住的在他施慕白脸上淌。 这个时候周围人也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娘,其实我就是您肚子里的孩子,我就是您的儿子,只是我是二十一年后的人,也就是说我是未来人。在这之前,我从未见过娘您,因为您生我的哪一天,您就不幸去了,也因为您的离去,他们所有人都骂我是妖孽,是害死您的凶手,所以从小到大,我没有过一个生日,因为我的生日就是您的忌日。我也知道我什么都改变不了,但现在我既然回来了,见到了娘您,您还给我吃的,您是那样的善良,能做您的儿子,我很开心,能见到您,曾经一切的怨恨都烟消云散,那些苦和痛能换来见您一面,值得。现在我要走了,去寻找我未来的路。娘,请受孩儿一拜!” 三个响头,在众目睽睽下磕了起来。 当他抬起头的时候,泪,已淹没了他的脸。 “娘,不孝儿走了,您多保重!”他施慕白含着泪,起身就离开了! 而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让他母亲马氏根本反应不过来,就这样望着这莫名其妙的人逐渐远去。那背影显得极其落寞和孤单。 “夫人,出什么事了吗?”乔英从乔府出来了。 马氏回头看向丈夫,摇头。然后目光又看向那人消失的方向,她说:“那年轻人好奇怪,说是我儿子。” “什么?”乔英看向施慕白远去的方向,他摇摇头:“我看那就是个骗子,要么就是疯子,别听他胡说。” “我想也是。只是……”马氏目光很疑惑,捂住胸口:“不知道为什么,见到他给我磕头,见到他流泪,我心口就隐隐作痛,好想哭。” 枫林山! 施慕白打开久别的墓门,进入了墓穴。 这一次他能逃出过去,奔向未来吗? 第251章诡墓旁的茅屋 有人提出一个定律,叫做万时定律! 顾名思义,就是说一个人想要在某一行业里面出类拔萃成为专家级人物,那么就必须在这一行里面钻研一万个小时以上。 一万小时,是最起码的底线! 人们眼中的天才之所以卓越非凡,并非天资超人一等,而是付出了持续不断的努力。1万小时的锤炼是任何人从平凡变成专家乃至超凡的必要条件。 施慕白用了一年半的时间躲在荒无人烟的山里面,量化自己! 这一年半时间,远远超出了一万个小时,就是睡觉的时间在他眼里也变得奢侈,梦中都在量化自己,恨不得把自己的身体给格式化!所以他在量化自己闪电和量化时间上,经过一年半的锤炼,不说成为了顶级的大师人物,但至少也是专家级人物了。所以逃出过去,奔向未来,已不是什么难事! 但是,他忽略了一点,也是他一直不知道的秘密。 虽然他量化了自己的闪电,也精确量化了时间。 更将闪电和时间相结合,多少时间释放多少闪电他都能精确做到。 甚至将诡墓的空间也都给格式化,熟记在脑海里。 他在这条路上走向了正轨,但他距离精确逃出过去,奔向迎雪去的时间,还差了很大一截,还有很漫长的一条路要走!因为他不知道这诡墓里的那些无形的多维空间是时刻变幻着位置的! 所以就算他配好了钥匙,找准了位置,也一样去不到他要去的时间!除非,他运气太好太好,误打误撞去了他要去的时间,否则他永远也去不到他要去的时间,甚至他都去不了曾经去的同一个地点! 要彻底掌握这诡墓,控制这诡墓,他就必须找到这诡墓变幻位置的规律!而这个规律,他看不见,摸不着,甚至他现在还不知道这诡墓有这个规律,所以他还有很漫长的一段路要走!这次,他自是逃不出去!逃出去,也不是去他想要的那个时间。 其实施慕白不知道的是,研究这座墓的时间和空间,将是他施慕白今后奋斗一生的事业,甚至在他的努力下成立了一个“时间管理局”,掌管过去和未来,阻止过去的人来未来,阻止未来人去过去,而这批人被他施慕白称为“过镜者”。 过镜者。顾名思义,就是从未来偷渡回过去的人,或从过去偷渡去未来的人。也将一些天地间很奇特的一些人犯了事却不能杀,也关不了,所以被他施慕白关在过去让其思过,什么时候想明白了,再把你放出来。甚至在他施慕白漫长的一生中,影响了很多人,这些人处于不同的时代,包括许多世界闻名的科学巨匠乃至伟人! 他的辉煌,他的神话,在未来!现在是他的低谷,也是他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段经历,只有走出了这段低谷,他才能彻底成长,大步迈向未来,成就他的功业!未来还有很多很多事以及责任乃至使命,在等待着他!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春秋轮换,时光如梭。 第一次:施慕白在施迎雪曾经躺的位置,释放闪电,由于他是真实存在的人,所以释放闪电时间足够长。他回到了两百年前的五代十国。 这个时期,枫林山还没有一座坟墓,他出现的地方也不在江州,而是在一个海边上。为了寻找到江州的枫林山,他花费了大量的时间,等来到枫林山,发现没有自己熟悉的那座诡墓,这让他快崩溃了!没有诡墓,自己如何穿梭时光? 好在,他大致确定了诡墓的方位,所以需不需要那个诡墓不重要,只要在这个位置释放闪电,就行! 第二次:施慕白以五代十国为起点,前进了将近一百年,来到了北宋。这个时候他的出现地不是江州,而是北方。为了去江州的枫林山,他又花费了大量时间。途中遇到一个人,聊得来,聊得过程中又发现这人喜欢研究时间,于是就给他聊了自己对时间理解和精确计算方法。 本来这件事很平常!殊不知就是他施慕白这个无心之举,让这个人在今后的几十年里,和另外一个好友等一批人制造出了一台水运仪象台,时间是在公元1088年。这水运仪象台,是将浑仪、浑象和机械计时器组合起钟表来的装置。 它以水力作为动力来源,具有科学的擒纵机构,高约12米,七米见方,分三层:上层放浑仪,进行天文观测;中层放浑象,可以模拟天体作同步演示;下层是该仪器的心脏,计时、报时、动力源的形成与输出都在这一层中。转一圈,就是一天,可以说是非常的精准! 这人就是北宋的科学家苏颂。 只是很可惜,这水运仪象台在几十年后毁于战乱。即使被毁了,但它在世界钟表史上具有极其重要的意义,就是后来欧洲的钟表发展史,也都是从这之后逐渐传过去的概念,然后发展起来的。所以我国著名的钟表大师、古钟表收藏家矫大羽先生提出了“中国人开创钟表史”的观点。 第三次:施慕白又倒退了五百多年,来到了隋朝以前的南北朝时期。这个时候枫林山是光秃秃的一片山,可以说有点蛮荒,连路都没有,甚至名字都没有,让他施慕白找了好久好久,才找到。 接着是第四次,第五次,第六次…… 很多很多次,都数不清到底轮回了多少次。 期间他都快崩溃了,不止一次质问苍天,可苍天无言。最后他似乎也发现了诡墓里的多维空间似乎是在不断变化。于是他为了测验是不是,开始常年累月的选中一个位置,就坐在这个位置上,一次又一次穿梭。 果然,在同一个位置,释放了相同强度的闪电,和相同时间的闪电。可结果都不一样!答案出来了,这就是一个不断变化的多维空间!得到了这个答案,他有那么一段时间处于了消极状态。因为这是一个永远无法逃出的牢! 于是,他在那段时间远离了诡墓,像一个无家可归的疯子游历世间,衣服都穿成了条状像个乞丐,每天喝得醉醺醺,吃了睡了,睡了吃,什么都不干,疯疯癫癫。 可消极过后,他还是得面对! 于是这一次,他来到诡墓里,坐在同一个地方,他要在这个位置上死等,他相信这诡墓不可能永远这样变化下去,总有一个轮回,总有一个规律!于是他在这个位置上,开始探索这诡墓变化的规律!究竟是一天轮回一次,还是一个月轮回一次,又或是一年轮回一次?又或是几十年轮回一次? 反正自己在过去和未来里面穿梭,不老不死,有的是时间来消耗!也终有一天,会摸索出来! 从这一刻开始,他施慕白算是真正踏上了正轨,踏上了成为这座诡墓主人的一条漫漫长路! 时间漫步过宿命的转轮。 悄无声息消失的无隐无踪。 已不知多少个春秋,多少个日夜,多少次轮回。 很多人,很多事,消失在滚滚洪流中。而他,依然不老不死待在时光里,在过去和未来不断轮回,也开始没有了任何喜怒哀乐,完全就是一具麻木的行尸。 这一天,他轮回后出现在了杭州,没有与任何人交流,麻木地踏上了江州,来到了枫林山。就是这一天,都快忘记自己叫什么名字的他,迎来了一点曙光。 这天,天气晴朗。 枫叶满山一片红,正值秋季。施慕白沿着来了无数次的这条山路,踏着脚下的枯叶,来到了半山腰,站在了诡墓前。 阳光透过枫叶缝隙,洒了下来,落在他身上,让他身上呈现了斑驳的光影。他就这么站着,这么盯着眼前的诡墓。 诡墓,存在! 只是,眼前的诡墓好熟悉。这份熟悉不是因为这座诡墓,但也是因为这座诡墓。这话有点矛盾,但他知道,不矛盾! 眼前的诡墓,没有墓门! 甚至没有墓顶! 为什么没有墓顶?只有一个原因,曾经这座诡墓被自己炸了! 他猛然看向自己,他弯腰捡枫叶,能捡起来!自己是存在的,不是虚幻,说明自己不是在过去,而是冲破了被诅咒的六十十二这天,来到了六月十二以后的时间,也就是未来! 这是什么时间? 忽然,施慕白发现这座破败荒凉,周围杂草丛生的诡墓旁边,多出了一个茅屋!他死死盯着那茅屋,那茅屋是什么时候修建在这里的?自己轮回了无数次,从未见过诡墓旁有茅屋! 那茅屋是谁修建的? 为什么修建在这座诡墓旁边? 整座枫林山都是坟山,任何一个正常人都不可能把家安在这枫林山!除非…… 他施慕白猛然想到了是谁! 她,是她! 她如果活着,一定会在这里等自己,直到天荒地老!……施慕白难以压制自己的激动,收敛了呼吸,一步一步走向那茅屋。甚至试着唤了一声:“……迎雪。” 第252章相隔三十六年 茅屋不大,只有二十来个平方。 茅屋有一扇木门,关着。 没有锁。 茅屋里似乎没人,因为没有任何回应。施慕白推开木门,站在这门口,视线一下子就将屋里尽收眼底。 茅屋里的摆设很简单。 一张木板床,有着似乎很久没有洗过,有点泛黄的罩帘。 一张桌子,一把椅子。桌子上放着一个茶壶,和两个竹杯。 还有一个书桌,书桌挨着窗户,书桌上放着笔墨纸砚。似乎住在这里的是一个读书人。 除去这些,在另外一边的角落,还有一个用石头圈起来的火坑,上面架了一个三角铁架,架子上放了一口锅。旁边是一个水缸和一个米缸。 施慕白走进了茅屋。 与此同时,枫林山的山脚下小溪边。 一个人正在这里打水,打满了水,就用扁担挑着上了枫林山。当来到半山腰的诡墓前,发现茅屋的门是敞开着。于是泛起了嘀咕,心想自己出门前,门明明关好了啊,怎么开了? 忽然,见到茅屋里有个人的影子在走动。下意识就想到了是贼,于是放下了挑着的这担水,抄起扁担朝那茅屋接近。当轻手轻脚来到茅屋前,朝里面一望,一个人出现在了视线里。 那个人身高八尺,穿了一件拽地黑袍,三千黑发如瀑布一样披散在脑后,正站在自己书桌前,拿着自己书桌上的书本翻看。他大喝一声:“你是谁?” 声音传来,让桌前翻看书本的施慕白,下意识抬起了目光,微微侧头朝来者望去。门口的人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男人,身穿青色长衫,长有胡须,手里正拿着一根扁担。 对于这突然出现的男人,施慕白不认识,上下打量一眼,反问:“你是谁?” 然而这个时候,门口的这个中年人目光在逐渐睁大,手里的扁担也一下子掉落在了地上,似乎他看到了让他难以置信的事。 施慕白见这个男人看自己的眼神,以及扁担都落在了地上,感觉很奇怪。也就是这个时候,那男人压抑不住激动,张了好几次口,终于脱口而出:“……哥。” 这一声哥,让他施慕白心下一怔,眉宇都邹了起来:“你叫谁?” “哥,哥……”这个男人掩饰不住内心的激动,走来抱住了他施慕白,紧紧地抱着,水雾也在眼里打转,哭着喊了出来:“哥啊,我等你好多年了啊…….哥。” 施慕白完全僵住了! 好一会儿,他才想起一个人。他目光睁大,抓住这男人的双臂,惊骇地望着他,难以置信地问:“你,是铁蛋?” 这男人点头如捣蒜。泪,也溢出了他的眼眶。 “你,你长这么大了?”施慕白真的难以置信,眼前这长有胡须的男人竟然是自己的那个兄弟,那个在自己记忆里还是小屁孩的铁蛋儿。 这就是铁蛋儿! 只不过这是四十三岁后的铁蛋儿! 铁蛋儿是他的小名,大名叫施善其。在这枫林山待了几十年,不为别的,就为他义父一句话,等你哥,一辈子等不了,叫你儿子等,你儿子等不了,叫你孙子等,一定要等到你哥! 兄弟见面,紧紧相拥在一起。 泪,更是止不住的在他施慕白脸上淌,多少个日夜,多少次轮回,他都梦想着回到未来,如今终于回来了,他见到了自己的兄弟,那种掩饰不住的激动,无法言喻,他更哭得不能自已。这哭,不是因为回到了未来,见到了自己的兄弟,而是曾经的那些苦难,终于熬到头了! 他哭,铁蛋儿也哭。 两个大男人在这枫林山的茅屋里,相拥而泣。 接着,两兄弟有着说不完的话! “哥,你告诉我,这些年你去哪儿了?” “铁蛋儿,先不说我,现在哥先问你。现在是什么年月?” 铁蛋儿说:“现在是嘉泰三年十月(公元1203年10月),你是乾道三年六月(公元1167年6月)消失的,距离现在有三十六年了。” “三十六年,想不到我来到了三十六后。”施慕白沉了口气,又问:“义父呢?” 一提到义父,铁蛋就摇头一叹,他说:“他老人过世了。” “过世了?”施慕白僵住。转念一想,是啊,自己消失之前,义父都快七十岁了,如今又过了三十六年,怎能还健在? 接下来,铁蛋讲述起了施慕白消失后发生的事。 原来三十六年前的哪一天,施慕白在诡墓里面释放出了强大的闪电,闪电的气场让诡墓外面的人都无法靠近,甚至整个枫林山都刮起了风,风起树摇,枯叶飘飞。令人骇然! 诡墓里面,是一片白雾,白茫茫一片,那些白雾还有向外面扩张的态势。只是眨眼睛,那些白雾就消散的无隐无踪,等施半仙他们所有人接近诡墓朝里一望。 诡墓里面空空荡荡,除了废墟,一个人都没有! 施慕白消失了,施迎雪消失了,细水消失了!也从那以后,他们在没有出现过! 后来,所有人都走了! 有人提议把这座墓给彻底封埋,但遭到了施半仙的阻止。施半仙知道施慕白有个未来的事,所有他推测自己这个义子可能像他的未来一样回到了过去,不管回没回去,他相信自己的义子终有一天会回来。所有这座墓无论如何都不能封埋! 施半仙也算是乔氏家族的长子,所以他的话还是有人听。于是这座诡墓就没有被封埋! 接下来,乔氏家族在乔东的主持下,开始分家。乔氏家族的产业按照每一房人来平均分。当然乔小凤除外,因为乔小凤是出嫁之女。施半仙虽然也是乔家一分子,但他没有要自己那一份。 家分完后,各过各的。 施半仙因为施慕白和施迎雪的消失,也打消了离开江州的想法,因为自己这么一把岁数了,离开又能去哪儿?之前要离开,也是想把义子给带离江州,一家人像以前一样过走南闯北的生活,逍遥自在。但自己他们不在了,身边只有一个铁蛋儿,他施半仙也累了。何况乔杰乔四爷也挽留他。 所以他就带着铁蛋儿留在了江州,甚至让铁蛋儿认乔杰做了干爹。因为乔杰后天残疾,一生无儿无女。施半仙这样做,也是知道自己这么一把岁数,时日无多,恐怕等不了铁蛋儿长大,自己就去了,那时候铁蛋儿谁来照顾?于是就有了过继给乔杰。 果然,五年之后,施半仙就去世了。 去世前,他几乎一直住在枫林山。 这诡墓旁的茅屋,就是他施半仙盖的,他想等自己的义子义女,因为他内疚,如果不是自己执意要留下来送葬,如果自己早听义子的话早点离开江州,是不是什么事都没有?如今义子义女都不见了,都是自己的错,自己要负很大责任。所以他希望能在有生之年等到义子,给他说声对不起。 只是这个心愿,他到死都没能如愿!当然,临死那一刻,他把铁蛋儿叫到了身边,给他交代了以后没事就来枫林山住几天,等你哥和姐,你等不了,就让你儿子等,你儿子等不了,就让你孙子等。总之一定要等到,见到你哥后,替爹说声对不起。 铁蛋哭着给施半仙送了终,就埋在这枫林山,埋在乔氏墓园里。 后来铁蛋儿在乔杰乔四爷夫妻的栽培下,考上了秀才,只是再往上考怎么都考不上了,也是这个时间,乔杰夫妻相继过世。于是他也不考了,就留在江州打理干爹留给他的那份产业,没事就会来枫林山住几天。这不,今天就等到了他哥施慕白。 听完铁蛋说了自己消失后发生的事,他施慕白良久未发一言! “哥,爹让我等到你,就替他给你说声对不起。”铁蛋儿望着他说。 施慕白望了他一眼,没有说话,而是从床边起身,来到了窗前,望着窗外,他神情黯然:“该说对不起的应该是我这个不孝子,若不是我的消失,义父也不会背下心理包袱,没有心理包袱,或许他会多活几年。” 铁蛋儿来到了他身边,伸手搭在了哥的肩上,轻轻拍了拍:“都过去了,好在你回来了。” “姐,一直没有出现吗?” 铁蛋儿不惑:“这不应该问你吗?你和姐一起消失的,她在哪儿你不知道?” 施慕白闭上了眼。果然如自己推测的那样,迎雪去了未来。 “我的丫鬟细水又出现过吗?” “没见到。”铁蛋儿摇头,然后问:“哥,你这三十六年去哪儿了?而且你的样子一点都没变。” 施慕白没有睁眼,只是苦涩一笑:“何止三十六年,我已经不知道被时光关了多少年,太漫长,太漫长了……漫长得我都记不清。” 铁蛋儿惊疑地啊了一声:“什么意思?” “有吃的吗?我好久没吃东西了。”施慕白睁开了眼。 “有倒是有,可太寒碜了。哥,你跟我回家,我给你接风洗尘,也让你见见我妻子,见见我的儿女。顺便买点香蜡纸果祭拜义父。” “你有儿女了?”施慕白好奇的看向他。 第253章时光过客 时光荏苒,物是人非。 三十六年在一个人的一生当中,会发生很多很多事,会从一个婴儿长大成人,成家立业娶妻生子,乃至成为一个社会当中的中流砥柱。甚至有些人的一生当中只有一个三十六年,有的甚至短暂得没有三十六年! 铁蛋儿长大成人,娶妻生子,自在情理之中! 江州,还是曾经地那个江州! 施慕白走在大街上的人群中,一言不发,只有他的目光在找寻记忆里地熟悉。 留有胡须的铁蛋儿,和他施慕白走在一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是父子。一路走,一路给他哥解释这儿曾经是什么什么地方,那家店铺曾经又是什么什么。 下午时分,铁蛋儿把施慕白带回了家。 铁蛋的家是一家酒馆,他是这个酒馆的老板。而这家酒馆按理说不是他铁蛋的,而是他干爹乔杰乔四爷的,因为当年乔氏家族分家的时候,乔杰什么都没要,就带着自己几十年攒下的积蓄从乔府出来了,出来后买了个小院供一家人住,然后剩余的钱拿出一部分开了这个酒馆。乔杰夫妻过世后,铁蛋自然继承了这家酒楼! 酒馆不大,在一条巷子边上。 此刻酒馆里面有四五张桌子,零零散散坐着几个客人,正吃着花生米,喝着小酒。柜台上是一个妇人在拨弄算盘算账。 “哥,这酒馆是你四叔,也就是我干爹留给我的,平时我一家子就靠这酒馆为此生计。” 施慕白站在酒馆前,点了点头。 “哥,我们进去,我给你介绍我妻子。”铁蛋儿勾着施慕白的肩,走进了酒馆。 “当家的,你不是去枫林山要住几天吗,怎么才两天就回来了?”柜台前拨弄算盘的妇人投来了目光,发出了疑问。 “英子,你猜猜他是谁?”铁蛋儿没有回答老婆的的话,而是将施慕白拉上前来,笑着问妻子。 铁蛋儿的老婆叫英子,是临街一个裁缝的女儿,差不多和铁蛋儿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这英子见相公对这年轻人客气有加,还满脸笑容,猜到这年轻人可能是自己相公很要好的朋友。 可是自己相公的朋友,自己都认识,似乎没有这个人啊。难道是相公的亲戚?也不对啊,自己相公没有任何亲人了啊。在看着年轻人,身高八尺,相貌堂堂仪表非凡,就是穿得有点奇怪,这秋季时节不怎么冷,却穿了一件只有冬天才会穿的纯黑绒毛斗篷,而且他的头发也梳了个大背头向后披散着,还油腻腻的,一看就知道很久很久没有洗头了。尤其是他那双眼睛,眼角竟然是黑色,给人怪异不祥的感觉。 一时间,这英子摇摇头,看向相公:“他是谁啊?” “认不出来了?好好想想,你小时候应该听说过,也见过。”铁蛋儿继续卖关子。 “小时候见过?”英子又试着打量起了施慕白。 此刻施慕白沉了口气,拱手一礼:“见过弟妹。” 英子啊了一声,有点反应不过来,这年轻人看上去顶多二十来岁,怎么叫自己弟妹?一时间看向相公,想要得到答案。 “哥你真是,我还想让英子自己猜出来,你却…..”铁蛋笑着摇了摇头,然后对妻子说:“英子,告诉你吧,他就是我哥,就是我经常给你提起的那个慕白哥哥,也是你小时候听说的那个乔府里的施先生。” 英子又是啊的一声,目光睁大,不可思议的再一次看向施慕白。施先生她知道,小时候就知道乔府里的施先生很厉害,不及模样赛潘安,还满腹经纶,还会变戏法,甚至自己还曾经去乔府吃酒,亲眼见过他变戏法,当时自己是骑在父亲的头上,观看。现在再一仔细观瞧,确实像,确实和小时候记忆里的施先生吻合,只是他的眼角…… “好了,别愣着了,赶快去做两个菜,我哥刚回来,有点饿。”铁蛋催促。 英子哦哦的点头,然后去了后院厨房,只是走几步又回头看一眼他施慕白,想确认他到底是不是自己小时候记忆力的那个施先生。 不一会儿,饭菜做好了。 后院的屋子里,施慕白坐在桌上,大口大口的吃。旁边的铁蛋就这样看着,望着,见到哥这副模样,心想哥一定好几天没吃饭了。英子就站在旁边,好奇地打量着施慕白,还用手戳了一下他铁蛋。 铁蛋看向她。 她递了个眼神,示意出去说话。 铁蛋沉口气,对施慕白说:“哥,你先吃着,不够叫我,我出去一会儿。” 施慕白看了他一眼,又看了她英子一眼,没有应,只是点了下头。 从屋里出来,英子将铁蛋拉到一边,低声问:“相公,他真是施先生啊?” 铁蛋脸色一拉就下来了:“你什么意思?我哥,我还会认错吗?还有小时候你不是说见过我哥吗,还看过他变戏法,怎么,一点都没印象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觉得他怎么看上去有点怪怪的,而且你不是说三十六年前他就消失了,怎么又突然出现了?还一点都没老,比我们还年轻,最怪的就是他的眼角怎么是黑的?他该不会真是妖孽吧?他,不会祸害我们家吧?” “去去去。”铁蛋没好脸色的说:“我告诉你,我哥不是妖孽,虽然我哥身怀雷电,但他从没害过人,就是当年害乔府家破人亡,也是因为乔府先害的他。再说了,小时候我哥对我很好,他就是要害人,也不会害我。这些年我每隔几天都会去枫林山住几天,是为什么?就是为了等我哥,所以你给我记住了,别在我哥面前说这些有的没的。至于他的眼角为什么是黑的,我等下问问就是了。” 英子不说话了。 “对了,你赶紧去收拾一间房出来,我哥以后就住我们家了。”铁蛋嘱咐完,就折回了屋里。 屋里,施慕白已吃完了饭。 “哥,这些饭菜够吗?不够我再叫英子去做点。”铁蛋儿笑着说。 “够了。”施慕白点头,含着笑说:“弟妹做的饭菜不错,看得出她很贤惠,能娶到她是你的福气,你有今天,哥替你高兴。” 铁蛋笑了笑。 “对了,你的一双儿女呢?”施慕白问。 “那臭小子大了,成天不着家,也不知到哪儿鬼混去了,而我那女儿也成天跟着她哥乱跑。不过天黑后就回来了,到时候我让他们来见你这个大伯。给你这个大伯请安。” 施慕白笑而不语。 接下来,施慕白给自己这个兄弟讲起了自己的事,讲起了他这三十六年去了哪儿! 这是一个漫长的讲述。 听得铁蛋儿呆住了一般傻坐着。 夜幕降临,繁星璀璨。 铁蛋的儿子回来,女儿也回来了。他的儿子有十七岁了,女儿有十三岁。回来的他们,听他们母亲说,那个从未谋面却身怀雷电的大伯回来了,于是第一时间就来到了后院的屋里,找他们爹,看看他们大伯是什么样子。 铁蛋给施慕白介绍了他的儿女。 然后一大家人又围在桌上,桌上摆满了一道又一道美味佳肴,给他施慕白接风洗尘。只是桌上施慕白没有怎么动筷子,因为之前他已经吃饱了,在漫长的轮回时光里,他经常好几天不吃不喝,吃一顿就是喝水,喝一顿水就可以管好几天,所以现在真的是吃不下了。 所以只有铁蛋儿一家人在吃,而他继续讲述他漫长的轮回时光。 铁蛋的一家人就这么吃着,听着,谁也不说话。 这一顿饭,很漫长。 这一夜,更漫长。 整个江洲城都静了下来,这个小院里的堂屋还亮着灯,还吃着饭,还听着他那一次又一次力挽狂澜且又惊心动魄乃至孤独、饥饿、漫长的轮回时光。甚至好几次,铁蛋都替哥的遭遇泛下了泪来,连同他的妻子,他的儿女。 而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像是在讲述一个与他无关的故事,平静的令人想到一个词“麻木”。 “哥,你一定很累很苦吧?”铁蛋眼里有着水雾,不忍的望着他。 施慕白笑了。 他来到了门前,抬头望着星辰,他的目光很复杂,似支离破碎的人生荒凉,又似漫阅无尽无止的沧桑。 他说:“我不是不累,不是不苦,也不是不痛,也不是不会流泪,只是时光让我习惯了它。” 是啊,他累他苦他痛他泣,可又能怎么样呢? 只能习惯它! “哥,你去哪儿?” “天快亮了,你们休息吧,我睡不着,想一个出去走走。” 夜深人静,江洲城的大街上空荡荡。 他像一个幽灵走在这条大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 他那么努力,忍受着孤独和饥饿,一次又一次想要冲破诅咒的枷锁来到未来,可如今自己逃出了过去,来到了未来,却没有那种惊天动地的喜悦,只有空虚。 这种空虚不是曾经那种虚幻状态下的孤独,而是物是人非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惆怅。熟悉的人该走的走,该去的去,该长大的长大,而自己真正要找的人,却依旧遥遥无期。 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坚持下去? 这种茫然彷徨,让他在这个真实的世界没有存在感,就像大海里的一叶孤舟,找不到岸在哪儿!仿佛和在过去时光徘徊一样,没有任何区别。唯一的区别恐怕就是这个世界有自己那熟悉且又陌生的兄弟,可他有自己的一家人,而自己终来,不过一时光的过客。 第254章活死人 这一夜,施慕白漫步了很久。 从黑暗里来,又回到黑暗里去。 天亮了。 乔府的大门,开了。 两个家丁从大门里出来,拿着扫帚开始清扫大门外的落叶。扫着扫着,看到了一个人。 那个人站在石狮旁,一袭宽袍大袖,梳着一个大背头。 施慕白。 施慕白他自己也不知道怎么走着走着,来到了乔府大门外。也许江州对于他来说,最熟悉的地方莫过于乔府。 “你谁啊?”其中一个家丁好奇的问,又见他眼角有黑影,还望着大门,便又问:“你是要找谁吗?” 施慕白没有说话,只是盯了一眼那大门上的匾,上书“乔府”二字。这还是乔府。他转身走了。 也是这个时候,一个人从大门里走了出来。 “老爷。”家丁赶忙上前。 离去的施慕白,下意识回头看向这老爷。这出来的老爷两鬓斑白,脸上又有许多岁月留下的痕迹,但目光却很有神采,甚至越看着老爷的模样,越熟悉。 “今天少爷会带他未婚妻回家,你们务必把我乔府的门脸给打扫干净,明白吗?” “是,老爷。” 老爷嗯了一声,正要转身回去,却下意识发现有个人站在不远处盯着他看,便好奇的朝那人投去了目光。随着他的目光投在那个人身上,看清了那个人的模样,好熟悉,好熟悉,猛然间,他目光睁大,脸色都变了。 他难以置信,赶紧用手揉了揉眼睛,以为是自己看错了,然后再看,是他,熟悉的模样化成灰都认识他!施慕白,不,是妖孽乔修!一时间他下得退了一步,颤抖的手指着他:“你,你……” “老爷您怎么了?”家丁不惑的问。 施慕白就这样盯着这位老爷,不可置否的笑了。 甚至,他朝着老爷大步走了过来,一步一步走来,让这大门口的老爷不断后退。他抬脚上了阶梯,盯着他,笑着:“老朋友相逢,不请我进去喝杯茶吗?” 这老爷不是别人,正是当年的乔仁! 三十六的光阴,已将风度偏偏的乔仁变成了一个老人。 对于施慕白的出现,乔仁是恐惧万分。 当年就是他乔仁一手策划了枫林山弄死他施慕白一事,虽然最后没有弄死他这个妖孽,但让他消失了也是了去了心中的怨恨。 这些年,他乔仁凭借当初分家时候获得的那份产业,加上他自己的商业头脑,一步一步吞并和并购其他兄弟的产业,有了今天。虽然今日的乔府不能和当初的乔府相提并论,但在江州地界来说,也算豪富之家!他乔仁也算一个有头有脸的人物! 原以为妖孽永远不会出现了,曾经的伤痛也早已随着时光的过去而消散,可如今妖孽又回来了,那么以这妖孽的手段和对自己的恨,这次回来不得屠戮自己全家满门吗? 恐惧!这就是他乔仁最深的恐惧! 施慕白大摇大摆的进了乔府,他乔仁根本就不敢拦,因为他知道这妖孽的手段。只能这样看着他进去。 走着走着,施慕白突然回头看向还在门口站着的乔仁,眉头一挑:“怎么,老朋友见面,不热情招待我吗?是不是想着召集一票人马怎么对付我?呵呵,不想你辛辛苦苦建立的这份家业被我毁了,就热情一点。而我,就是想故地重游,看看你把当初的这个家打造成什么样子了。” 这话一出,大门口的乔仁闭上了眼,做了个深呼吸,然后走了进来。 施慕白也不理他,自顾自的走着,边走边打量。 乔仁就跟在他身边,像个跟班,虽然没有说话,但也在打量他施慕白,他惊讶这妖孽竟然不老,还是当年的样子,唯一不同的是他眼角有黑影。妖孽,真的是妖孽,否则没有人可以抵抗到了岁月的侵蚀而不老! 甚至他乔仁也在猜测他施慕白这三十六年都去了哪儿?为什么现在突然回来了?回来是找自己复仇的还是怎么的?如果他要复仇又会怎么做?以这妖孽心狠手辣的腹黑,他乔仁真的不敢往下想。一时间额头都开始冒汗,跟着这妖孽,如若针毡。 乔府还是曾经的乔府,一点都没有变。 唯一不同的是乔府里的人,施慕白大多都不认识,甚至都感觉没有以前的乔府人多。有种荒凉的感觉。 前院走了,内院走了。 私塾也去看了,后花园也来了,只是他发现后花园的梅园不见了,替代的是桃树。甚至去藏书楼发现,那藏书楼居然被拆了,原先的藏书楼被种上了一颗又一颗樱桃树。 对于乔府其它变化,施慕白没有任何想法和看法,但对于藏书楼,他施慕白笑了。转身看向一直跟着自己却不发一言的乔仁,他道:“乔仁,藏书楼你竟然拆了?是因为乔微音死在哪儿,让你不安,还是因为我在藏书楼待的时间长,让你不爽,所以你要毁了它?” 乔仁抹了一下额头的汗,不说话。 “你太自私了,你可以恨我,恨我动过的一切东西,但藏书楼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难道你要将你对我的恨转嫁到你的子孙身上?没了藏书楼,你的子孙要看书,去哪儿看?可以说这整个乔府哪儿都可以拆,唯独藏书楼你得留着,不为你自己,也得为你子孙后代!” “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乔仁不知哪来的勇气,居然敢顶嘴了。 这话倒让他施慕白怔了一下,是啊,自己凭什么教训他?这是他乔仁的家,他想怎么搞就怎么搞,即使他乔仁的子孙个个是文盲,又与自己有什么关系? 施慕白就这样盯着他。 “你就是回来找我算账的吗,我也活了这么长时间,够了,我的命你拿去,但我希望你放过我的家人,毕竟他们是无辜的,要杀杀我一个人就好了。”乔仁是豁出去了,既然逃不过这一劫,大不了一死,只要不连累自己的家人。 “你以为我不敢杀你?”施慕白朝他乔仁一步一步走来。 “悉听尊便!”乔仁闭上了眼。 两人就在曾经的藏书楼前面这条小路上,面对面。只是近距离凝盯了他乔仁半响,施慕白抬手放在了他乔仁的肩上,这一个举动让闭着眼的乔仁身子一抖,死死压着牙,闭着眼。 然而,施慕白并没有释放闪电。 他拍了拍他乔仁的肩,语重心长留下一句:“好自为之。” 乔仁的冷汗把他自己的衣衫都湿透了,可见他对施慕白的恐惧有多大,而这份恐惧又源于当年自己算计了他,他施慕白肯定对自己恨之入骨。可是现在他竟然不杀自己,这…… 乔仁睁开眼,转身望向离去的他,疑惑的问:“你为什么不杀我?” “至始至终,我有说过要杀你吗?”施慕白没有回头,继续走着。 “你不恨我吗?” “恨,怎么不恨,恨不得把你剁成肉酱,可那也只是我以前的想法。也许在你看来时光只过了三十六年,可在我这里,已过了不知道多少个三十六年,太漫长,漫长的不仅忘记了痛和苦,连你的模样都快忘记了,又何谈那股恨?不管你我以前有什么恩怨,都让它随风而去,消散在时光里吧。” 乔仁就这么站着,这么看着他离去的背影。 良久,他乔仁喊问了一句:“你就不想知道我小妹的事吗?” 走了很远的施慕白,停下了步子,沉吟片刻,他道:“当年在那诡墓里不杀她,就是最好的了结,又何必再添因果。” “你是没有杀她,可比起杀了她,更残忍。”乔仁凝望他的背影,眼里有着不忍。 “什么意思?”施慕白回头看向他乔仁。 “当年你操纵闪电将她从诡墓里扔了出来,是,她没有死,但只有一口气在,就是那口气让她活不活,死不死,成为了活死人躺在床上。” 乔仁的话让他施慕白邹起了眉:“怎么会这样?” “我也想问你。”乔仁一想起他妹,就心里一阵难过。因为他妹会一步一步走向深渊,都是他这个当哥的一手制成,他恨,不仅恨他施慕白,更恨自己。 “后来呢?”施慕白问。 “我请了很多名医,都无法医治,每天只能靠给她盐水维持她的生命,可这也仅仅只维持了两年,身体都骨肉如柴,没有一丝肉,全身骨头,我实在不忍心看着她受这样的折磨,就替她做了决定,让她去了。”泪,从他乔仁眼眶里溢出。 施慕白闭上了眼。 “如果一切可以重来,我真希望从没有去过临安,从没有认识过你。”乔仁此刻已是泪流满面。因为自己,引来了他,害死了爹,害死了奶奶,还害死了亲妹妹。可以说是家破人亡。虽然这几十年里,他通过自己的努力依然成为了乔府的主人,但这几十年来他活得并不开心,一直活在悔恨和歉疚中。 “乔兄……”施慕白真诚地望着他乔仁:“……对不起。” 转身,他走了。 当施慕白走出乔府大门,他猛然意识到了一件事。 这件事就是,乔枝被自己的闪电临身,虽然自己没有杀她,但自己的闪电一般人承受不了,不死也会成为活死人。那么细水和迎雪呢?她们是不是也……这一刻,他施慕白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和绝望! 第255章活死人 这一夜,施慕白漫步了很久。 从黑暗里来,又回到黑暗里去。 天亮了。 乔府的大门,开了。 两个家丁从大门里出来,拿着扫帚开始清扫大门外的落叶。扫着扫着,看到了一个人。 那个人站在石狮旁,一袭宽袍大袖,梳着一个大背头。 施慕白。 施慕白他自己也不知道怎么走着走着,来到了乔府大门外。也许江州对于他来说,最熟悉的地方莫过于乔府。 “你谁啊?”其中一个家丁好奇的问,又见他眼角有黑影,还望着大门,便又问:“你是要找谁吗?” 施慕白没有说话,只是盯了一眼那大门上的匾,上书“乔府”二字。这还是乔府。他转身走了。 也是这个时候,一个人从大门里走了出来。 “老爷。”家丁赶忙上前。 离去的施慕白,下意识回头看向这老爷。这出来的老爷两鬓斑白,脸上又有许多岁月留下的痕迹,但目光却很有神采,甚至越看着老爷的模样,越熟悉。 “今天少爷会带他未婚妻回家,你们务必把我乔府的门脸给打扫干净,明白吗?” “是,老爷。” 老爷嗯了一声,正要转身回去,却下意识发现有个人站在不远处盯着他看,便好奇的朝那人投去了目光。随着他的目光投在那个人身上,看清了那个人的模样,好熟悉,好熟悉,猛然间,他目光睁大,脸色都变了。 他难以置信,赶紧用手揉了揉眼睛,以为是自己看错了,然后再看,是他,熟悉的模样化成灰都认识他!施慕白,不,是妖孽乔修!一时间他下得退了一步,颤抖的手指着他:“你,你……” “老爷您怎么了?”家丁不惑的问。 施慕白就这样盯着这位老爷,不可置否的笑了。 甚至,他朝着老爷大步走了过来,一步一步走来,让这大门口的老爷不断后退。他抬脚上了阶梯,盯着他,笑着:“老朋友相逢,不请我进去喝杯茶吗?” 这老爷不是别人,正是当年的乔仁! 三十六的光阴,已将风度偏偏的乔仁变成了一个老人。 对于施慕白的出现,乔仁是恐惧万分。 当年就是他乔仁一手策划了枫林山弄死他施慕白一事,虽然最后没有弄死他这个妖孽,但让他消失了也是了去了心中的怨恨。 这些年,他乔仁凭借当初分家时候获得的那份产业,加上他自己的商业头脑,一步一步吞并和并购其他兄弟的产业,有了今天。虽然今日的乔府不能和当初的乔府相提并论,但在江州地界来说,也算豪富之家!他乔仁也算一个有头有脸的人物! 原以为妖孽永远不会出现了,曾经的伤痛也早已随着时光的过去而消散,可如今妖孽又回来了,那么以这妖孽的手段和对自己的恨,这次回来不得屠戮自己全家满门吗? 恐惧!这就是他乔仁最深的恐惧! 施慕白大摇大摆的进了乔府,他乔仁根本就不敢拦,因为他知道这妖孽的手段。只能这样看着他进去。 走着走着,施慕白突然回头看向还在门口站着的乔仁,眉头一挑:“怎么,老朋友见面,不热情招待我吗?是不是想着召集一票人马怎么对付我?呵呵,不想你辛辛苦苦建立的这份家业被我毁了,就热情一点。而我,就是想故地重游,看看你把当初的这个家打造成什么样子了。” 这话一出,大门口的乔仁闭上了眼,做了个深呼吸,然后走了进来。 施慕白也不理他,自顾自的走着,边走边打量。 乔仁就跟在他身边,像个跟班,虽然没有说话,但也在打量他施慕白,他惊讶这妖孽竟然不老,还是当年的样子,唯一不同的是他眼角有黑影。妖孽,真的是妖孽,否则没有人可以抵抗到了岁月的侵蚀而不老! 甚至他乔仁也在猜测他施慕白这三十六年都去了哪儿?为什么现在突然回来了?回来是找自己复仇的还是怎么的?如果他要复仇又会怎么做?以这妖孽心狠手辣的腹黑,他乔仁真的不敢往下想。一时间额头都开始冒汗,跟着这妖孽,如若针毡。 乔府还是曾经的乔府,一点都没有变。 唯一不同的是乔府里的人,施慕白大多都不认识,甚至都感觉没有以前的乔府人多。有种荒凉的感觉。 前院走了,内院走了。 私塾也去看了,后花园也来了,只是他发现后花园的梅园不见了,替代的是桃树。甚至去藏书楼发现,那藏书楼居然被拆了,原先的藏书楼被种上了一颗又一颗樱桃树。 对于乔府其它变化,施慕白没有任何想法和看法,但对于藏书楼,他施慕白笑了。转身看向一直跟着自己却不发一言的乔仁,他道:“乔仁,藏书楼你竟然拆了?是因为乔微音死在哪儿,让你不安,还是因为我在藏书楼待的时间长,让你不爽,所以你要毁了它?” 乔仁抹了一下额头的汗,不说话。 “你太自私了,你可以恨我,恨我动过的一切东西,但藏书楼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难道你要将你对我的恨转嫁到你的子孙身上?没了藏书楼,你的子孙要看书,去哪儿看?可以说这整个乔府哪儿都可以拆,唯独藏书楼你得留着,不为你自己,也得为你子孙后代!” “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乔仁不知哪来的勇气,居然敢顶嘴了。 这话倒让他施慕白怔了一下,是啊,自己凭什么教训他?这是他乔仁的家,他想怎么搞就怎么搞,即使他乔仁的子孙个个是文盲,又与自己有什么关系? 施慕白就这样盯着他。 “你就是回来找我算账的吗,我也活了这么长时间,够了,我的命你拿去,但我希望你放过我的家人,毕竟他们是无辜的,要杀杀我一个人就好了。”乔仁是豁出去了,既然逃不过这一劫,大不了一死,只要不连累自己的家人。 “你以为我不敢杀你?”施慕白朝他乔仁一步一步走来。 “悉听尊便!”乔仁闭上了眼。 两人就在曾经的藏书楼前面这条小路上,面对面。只是近距离凝盯了他乔仁半响,施慕白抬手放在了他乔仁的肩上,这一个举动让闭着眼的乔仁身子一抖,死死压着牙,闭着眼。 然而,施慕白并没有释放闪电。 他拍了拍他乔仁的肩,语重心长留下一句:“好自为之。” 乔仁的冷汗把他自己的衣衫都湿透了,可见他对施慕白的恐惧有多大,而这份恐惧又源于当年自己算计了他,他施慕白肯定对自己恨之入骨。可是现在他竟然不杀自己,这…… 乔仁睁开眼,转身望向离去的他,疑惑的问:“你为什么不杀我?” “至始至终,我有说过要杀你吗?”施慕白没有回头,继续走着。 “你不恨我吗?” “恨,怎么不恨,恨不得把你剁成肉酱,可那也只是我以前的想法。也许在你看来时光只过了三十六年,可在我这里,已过了不知道多少个三十六年,太漫长,漫长的不仅忘记了痛和苦,连你的模样都快忘记了,又何谈那股恨?不管你我以前有什么恩怨,都让它随风而去,消散在时光里吧。” 乔仁就这么站着,这么看着他离去的背影。 良久,他乔仁喊问了一句:“你就不想知道我小妹的事吗?” 走了很远的施慕白,停下了步子,沉吟片刻,他道:“当年在那诡墓里不杀她,就是最好的了结,又何必再添因果。” “你是没有杀她,可比起杀了她,更残忍。”乔仁凝望他的背影,眼里有着不忍。 “什么意思?”施慕白回头看向他乔仁。 “当年你操纵闪电将她从诡墓里扔了出来,是,她没有死,但只有一口气在,就是那口气让她活不活,死不死,成为了活死人躺在床上。” 乔仁的话让他施慕白邹起了眉:“怎么会这样?” “我也想问你。”乔仁一想起他妹,就心里一阵难过。因为他妹会一步一步走向深渊,都是他这个当哥的一手制成,他恨,不仅恨他施慕白,更恨自己。 “后来呢?”施慕白问。 “我请了很多名医,都无法医治,每天只能靠给她盐水维持她的生命,可这也仅仅只维持了两年,身体都骨肉如柴,没有一丝肉,全身骨头,我实在不忍心看着她受这样的折磨,就替她做了决定,让她去了。”泪,从他乔仁眼眶里溢出。 施慕白闭上了眼。 “如果一切可以重来,我真希望从没有去过临安,从没有认识过你。”乔仁此刻已是泪流满面。因为自己,引来了他,害死了爹,害死了奶奶,还害死了亲妹妹。可以说是家破人亡。虽然这几十年里,他通过自己的努力依然成为了乔府的主人,但这几十年来他活得并不开心,一直活在悔恨和歉疚中。 “乔兄……”施慕白真诚地望着他乔仁:“……对不起。” 转身,他走了。 当施慕白走出乔府大门,他猛然意识到了一件事。 这件事就是,乔枝被自己的闪电临身,虽然自己没有杀她,但自己的闪电一般人承受不了,不死也会成为活死人。那么细水和迎雪呢?她们是不是也……这一刻,他施慕白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和绝望! 第256章周星已老 “大伯,你去哪儿了?” “大伯,爹让我们来找你。” 铁蛋的一双儿女在大街上找到了施慕白。 人来人往的大街上,施慕白的穿着以及样貌格外引人注意,毕竟谁的眼睛像他这样呈现黑色眼影,犹如魔神突降人间。对于周围的人好奇的目光,他视若无睹,甚至铁蛋的一双儿女叫他,他似乎也没有听见,就这样孤孤单单的走着,整个人像被掏空了一样。 乔枝成为活死人的遭遇,让他深刻地意识到自己一直以来前进的动力,开始无情地土崩瓦解,他找不到任何前进的理由了。这一切又都要归责于自己,是自己这个灾星亲手葬送了一切,葬送了所有的所有,包括过去和未来! 他感觉天旋地转,心口仿若万刀扎心般疼痛 心疼的滋味如剑刺,如针扎,可是一切都太温柔,有痛的感受,却找不到任何伤口。 曾经拼命挣扎,一次又一次轮回,一次又一次忍受着孤独和饥饿试验,都是为了逃脱过去,奔向有她们的未来,她们是自己从黑暗里走出来的唯一曙光,曙光熄灭,自己前行还有什么意义? 未来,在此刻已变得那么苍白。 虚浮的脚步,心灰意冷的眼神,一抹笑出现在了他的嘴角,望着前方那不知何时是尽头的前路…… 一步! 两步! 三步! 每前行一步,仿佛都花费了他毕生的努力和滴下了那无形的心血。 明明是白天,为什么他却感觉周围好黑好黑? 明明有着烈日,为什么他却感觉好冷好冷? 从未有过的孤单和凄冷,如潮水一样向他打来,淹没了他。 整个人,直直的倒在了地上…… “大伯,大伯……” 铁蛋的一双儿女惊呼了起来。 红日已经降落地平线下,似被血染过的天际渐渐暗淡了下来,整座城像是披上了一层灰蒙蒙的厚衣,夜幕即将落下! 铁蛋家的酒馆,三三两两的客人陆续离去。 酒馆后院,厢房里点着烛灯,铁蛋的一双儿女在床边守着,守着这个谜一样的传奇大伯。 铁蛋进来,问:“你们大伯醒了吗?” 一双儿女摇头。 铁蛋上前来,望着床上如挺尸一般躺着的大哥,一声叹息。 “爹,大伯这是怎么了?突然就晕倒了。” 铁蛋摇头。 “我看大哥是患了心病。” 铁蛋回头看去,是妻子。英子系着围裙走来,看着床上的施慕白,她道:“大夫也请来瞧了,一点毛病没有……只能是心病,心病还得心药医。” “娘,大伯有什么心病呀?他不是从过去来到现在了吗?” 英子轻轻摇头,目光看向相公铁蛋:“这事恐怕只有你们爹清楚了。” 铁蛋也多少猜到点什么,望着床上的大哥,不忍的说:“非要说有心病,我想是因为姐。” “你姐?”英子看向相公。 “我姐在我哥心里的位置很重,当年我哥潜伏在乔府,就因为我姐的一个约定;后来事情败露,乔东带兵马回来围剿我哥,我哥本可以一个人杀出重围,却为了我姐不受伤害,选择留下来面对,面对千军万马毫不惧色,甚至用所有人的生命乃至一座城相威胁,不让他们伤害我姐一丝一毫,那种感情是用生命来捍卫的。后来他们一起消失,可如今只有我哥一个人回来,而我姐,不知道在哪儿,生死未卜,而这一切皆因我哥而起,这种丢失最爱的人却再也找不回的痛苦......唯有我姐能安慰。” “可,可现在去哪儿找你姐?”英子不惑:“还有,天亮之前大哥走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倒在了大街上?” 铁蛋想想也是,昨天大哥一直好好的,为什么突然就倒下了?于是看向自己的儿女:“你们找到你们大伯的时候,他在哪儿?” 铁蛋的一双儿女,对望了一眼,他的儿子说:“在南大街。当时就看到大伯一个人,走路都没有精神,我们叫他,他也不应,好像丢了魂一样。” “南大街?”铁蛋似乎想到了什么,开始望着床上的大哥嘀咕:“难道我哥去了乔府?” 铁蛋儿连夜去了乔府,找到了乔仁,问询他哥今天是不是找你了,你到底给我哥说了什么? 乔仁见铁蛋来质问他,还听说那妖孽晕倒在大街上,现在人事不醒。于是冷笑一声,说了一句“活该”。然后叫家丁把他铁蛋给赶出来了。 时间一晃,三天后。 躺在床上的施慕白早已醒来了,只是醒来的他一句话不说,也不吃不喝,就这么躺着。仿佛一个活死人! 只是没有人知道,此刻的他已彻底自暴自弃了。 原以为经历了漫长的时光,见到了无数次的悲欢与离合,对任何事都可以很麻木! 原以为,早已对生死看淡。 可现在才发现,自己的心境还是会有波澜,还是会痛会绝望。自己就是一个不祥的灾星。 生来害死了贤惠善良的母亲。 接着害死了一个又一个亲人。 原以为放下了一切恨和怨,本以为可以结束一切,却还是害了最爱的姐,连自己的丫鬟都被自己连累。甚至栽培自己,养育自己,教导自己的义父都因为对自己歉疚而带着遗憾离世! 爱自己的人,恨自己的人,有谁有好下场? 凡是自己身边的人,谁对自己好,都没有好下场!自己就是妖孽,就是一个不祥的人,一个谁与自己接近谁就会倒霉或死亡的灾星! 这样的自己,遭受到了上天的惩罚! 不老,不死,永远成为时光里的囚徒。 这样的自己还有什么未来?又还有什么理由活着?甚至死都成为了奢侈。他真的找到任何理由去做什么事,连起床吃饭都变成了没意义,甚至连呼吸都觉得多余,都是在浪费空气! “在哪儿?” 屋外面有了声音。 “在屋里。”铁蛋将门推开,带着一个人走了进来,直接领到施慕白床边,望着床上睁着眼的大哥笑着说:“哥,你看我把谁给你找来了?” 施慕白没有反应,像一具尸体躺在床上。 “慕,慕白兄……”来人目光睁大,手都有点颤抖,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来到床边抓住自己的手:“真的是你……慕白兄,真的是你,你真的回来了……” 睁着目光的施慕白,微微转动眼珠,看向这位扑在自己床边的不速之客。这是一位老者,胡须斑白,两眼泛有激动的泪光。好熟悉的一张脸……他试着唤了一声:“周……兄。” “我是周星,我是周星……”已胡须斑白的周星不住点头。 这位老人就是周星! 三十六年的时光,已将当初那个风华正茂且说话从不靠谱的周星变成了一个迟暮老人。 这是施慕白一生当中最好的朋友和兄弟,甚至是唯一一个好朋友好兄弟。因为他施慕白在没有认识周星之前,一直跟着义父走南闯北变戏法,经常这个地方待两天,就走了,然后另外一个地方待两天又走了,这样一来,不断变更地点的施慕白,就认识不了什么朋友,即使认识了,也建立不了什么友谊,唯有周星,唯有这个在临安同住一家客栈,同时参加科举且爱好戏法的周星成为了他的朋友,建立了友谊! 房间里,铁蛋退了出去,让他们好好聊聊。 周星是他铁蛋从清水县找来的。因为他铁蛋不忍心看着哥那个样子,可又没有什么办法,就在无计可施的这个时候,他突然想到了一个人,想到了哥曾经的那个好朋友周星。于是就去了清水县,希望周星能来劝劝自己哥,能唤起哥的某些回忆,然后振作起来! “相公,周老爷能起作用吗?”英子在外面问。 铁蛋沉了口气,看向关着的屋门,他说:“我哥认识的人,也就只有他了,如果周老爷都不管用,我想我也没办法了。” 此刻房间里面。 没有外人打扰的房间里,很安静。 多年未见的好基友,没有拥抱,没有相拥而泣,就这样相互凝望着彼此。施慕白望着面前这位老人,他心里有点酸楚:“你老了,胡须都开始白了,一定儿孙满堂了吧。” 周星眼里有着水雾,他尽量不让它溢出来,抓握着施慕白的手,面含微笑:“多少年了,你一点都没变,岁月真他娘的不公,我都可以当你爹了。” 施慕白笑了。 “慕白兄,你知道吗,这几十年里我遇到了很多很多人,交了数不清的朋友,可能放进我心里的朋友不多,而你又是其中让我记得最清晰最刻骨铭心的一个。当年你的消失,恍如昨天,我不曾一次在想,你一定是天上的某个神转世下凡,时辰到了你就归位了,呵呵,我都把你给供起来了,隔山岔五给你上上香,希望你保佑我发财,保佑我大富大贵儿孙满堂。” 施慕白又笑了。 “呵呵。”周星笑着笑着,就抹起了眼泪。 第257章上坟 两人在房间聊了很久很久,似乎有说不完的话。 而铁蛋一家人也没有打扰。 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的流逝。 “你的事,我听铁蛋说了。慕白兄,过去的都过去了,不要沉浸在过去拔不出来,你现在从过去的时光出来了,你应该向前看,好好享受一下生活。”周星语重心长的说。 施慕白笑了,笑得很苦涩:“向前看,看什么?……有什么好看的?除了吃就是睡,除了睡就是吃,吃喝拉撒睡,这样的人生有何意义?” “那你觉得什么有意义,就去做啊?你不做,当然觉得没有意义。” 周星的话让他施慕白闭上了眼,不言语。 对于他施慕白来说,有意义的事就是找到细水和迎雪,这本来是他可以坚持一生的目标,可乔枝成为活死人这个事实,让他破灭了。自己的闪电不是一般人能承受,乔枝不能承受,细水和迎雪还能承受吗?何况她们当时还生死未卜。 没了她们,自己前进还有何意义? 周星也看出来了,其实也听铁蛋说了,一字不提施迎雪,就是不让让他去回忆。现在看来,还是得提,他道;“慕白兄,我知道你和你姐的感情很深,她就是你的一切,这一点从当初乔东带兵回来围剿你就可有看得出来,也从乔枝用刀架着她要挟你,你投鼠忌器也看得出来。可是,慕白兄,听我一句,天底下的女人很多很多,不止她施迎雪一个,甚至比她漂亮的也有很多,以你满腹经纶的学问,以及你出众的相貌,要什么女人没有?女人这个东西,说白了,没有得到之前,就他妈像仙女一样让我们男人呵护着,爱惜着,可到手后,真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毕竟我是过来人,我经历过的女人不说十个,五个还是有的,现在让我去碰我家里那老太婆,我他妈都提不起兴趣,都懒得多看一眼。你现在就是放不下,只要想开了,没有什么是放不下的。” 周星的话不无道理,只是施慕白不这么想。 他睁开了眼睛,看着他周星,他笑了,他道:“你觉得我是因为女人才这样?” “不是吗?”周星反问。 “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迎雪对于我来说确实很重要,一直是我前进的动力,但远没有成为我生命的全部。” “什么意思?”周星有点不懂。 “几天前,我去了乔府,见到了乔仁,听他说起了乔枝,说乔枝当年被我操纵闪电认出诡墓外,就成了活死人。这件事让我想到了我的丫鬟和我姐,当时那诡墓里到处都充斥着我释放出来的闪电,我是闪电的携带者,我自然不怕,可她们是普通人,像乔枝一样,可想而知她们自和乔枝一样成为了活死人,这样的她们不管去到未来什么时间,能活吗?恐怕等我找到她们的时候,她们已成为了尸体,或者一具白骨。这样的我,前进又有什么意义?找到她们后,除了抱着她们的尸体痛哭一场,然后安葬她们,又还能做什么呢?剩下的路还是得我一个人走,漫漫长路,没有一个人作伴,那种孤独你能明白吗?与其努力了却依然走向没有结果的孤独,还不如现在就停下来,反正都是孤独,但至少这样我还存有一丝幻想,幻想着她们在未来的某个时间还活着,活得很好,起码我心里好受一点。” “既,既然你想停下来,那就好好生活啊,干嘛这样一蹶不振不吃不喝?”周星不明白。 “我话还没有说完。”施慕白看着他,他说:“停下来,现在有你和铁蛋,我还可以感受到我的存在,可等你们去了,不老不死的我,就真的谁也不认识了,只能一个人漂泊在漫长的时光里,成为无人问津的孤魂野鬼。” “你可以去认识新的朋友,甚至组建你自己的家庭。这样即使我和铁蛋以后去了,你也不会孤独,你会有儿女和妻子陪伴你。”周星劝慰他。 施慕白笑了,很苦涩:“认识谁?即使我认识新的朋友,也去组建了我的家庭,可相处几十年,不老不死的我和他们建立了友谊和感情乃至亲情,他们一样会离去,我所付出的感情将通通消失,又会剩下我一个人,然后我又去认识新的朋友,又看着他们一个一个离去,如此反复……我也是人,我也会累,也会麻木的,无休无止的悲欢离合,我承受不来,因为最终都会是我一个人在时光里行走。甚至我的不老,怎么去和周围人相处?顶多相处十来年,我都得悄无声息的离开,否则我会被人认为是怪物,是不老的妖怪……与其一次又一次离别,一次又一次受伤,我为何不选择停下来,静止我的生命呢?” 周星沉默了。他承认施慕白看问题看得很远,想得很深,因为这些都是客观存在的事实。也明白了慕白兄为何这样消沉和消极。 良久,周星这样说:“慕白兄,我相信你是一个不寻常之人,既然上天选择了你,让你不老不死,还携带闪电,那么你一定有你的使命。为何不去探寻你的使命?那样至少你有事可做,哪怕千难万难,也至少比这样静止生命要强,要有意义得多,毕竟静止生命又能静止出什么呢?” “使命……我就是一个妖孽,一个不祥之人,除了害人,还有什么使命?我就是一个被时光抛弃的囚徒,连鬼都不如,鬼起码还有地府阴间可去投胎,而我就是一个无根之人,只能一个人漂泊在漫长的时光里。” “我觉得吧,你既然要静止生命,你还不如去找到你姐她们的尸体,那样至少可以让她们回家,让她们落叶归根,不至于成为孤魂野鬼。那时候你再静止你的生命,也为时不晚。”周星不忍地看着他:“你觉得呢?” 施慕白不言,选择了沉默。 时间就这样一天一天的过去。 十天后。 施慕白来到了枫林山,祭拜他义父。 这些天,周星一直陪着他施慕白,一起喝酒聊天下棋,度过了很开心的一段时光,仿佛又回到了当初。而周星似乎也回到了年轻的时候。 不过虽然他施慕白不像之前那样躺在床上不吃不喝,但也经常一个人坐着发呆,甚至晚上出来在大街上像幽灵一样漫步。因为曾经那无数次轮回,让他养成了习惯,习惯了在黑夜里前行,习惯了一个人孤单的走。 今日他打算离开了,也许周星说得对,与其现在静止生命,还不如找到迎雪她们的尸体后在静止不迟,自己孤单,她们恐怕比自己更孤独更凄伤,自己不能不管她们。 离开前,他要上坟! 枫林山,乔氏墓园。 这乔氏墓园,现如今比之当初多了很多很多座坟,以前这里不超过十座坟,可现在这里二十几座坟。毕竟三十六年过去了,好多人都已离世,有乔府里的长辈,还有乔府里的兄弟姐妹,甚至这里面的大多数人,或多或少都因他施慕白而躺在了这里。 比如,他娘马氏。 比如,乔微音。 比如,乔定远乔老爷。 比如,老夫人。 比如,乔枝。 比如,乔文(施半仙)。 这些坟堆,有爱他的人,有恨他的人,还有他杀的人,恩恩怨怨爱恨纠缠,如今都变成了一座又一座坟堆,是这样的苍白。 他受时光的诅咒,三十六年模样不变,望着眼前这一座又一座坟堆,他的目光略显沧桑。曾经的那些爱与恨,早已烟消云散,替代的是一种释然和负罪。 周星和铁蛋一家人陪着他,站在旁边。 这一次,他施慕白几乎购买了一马车的香烛鞭纸。他给每一座坟都上香烧纸。 他首先给爷爷乔振江烧纸磕头。 “爷爷,奶奶,也许你们不曾见过我,但我却见过你们,对不起,是我这个不孝儿孙给乔府带来了这么大的麻烦和灾难,还让你们死后不安宁,以至于迁坟,对不起。” 跪拜完了爷爷奶奶,就给那老夫人烧纸,但没有磕头,看着这老夫人,他道:“唤你一声三奶奶吧,你当年拍板杀死我,我又用闪电劈死你,虽说你我谁都不欠谁的了,但一切的祸根还是因我而起,如果祖坟没有不安,我想你也不会拍板杀死我吧?在我这里,一切都过去了,而您原不原谅我,是你的事,现在我给你说声:对不起。” 接着他依依给每一所坟都烧纸上香,敬酒。 比如二叔乔武夫妻的坟。 四叔乔杰夫妻的坟。 五叔乔安夫妻的坟。 六叔乔邦夫妻的坟。 七叔乔定远夫妻的坟。 八叔乔国厚夫妻的坟。 剩下的就是他爹娘的坟,以及义父也是大伯乔文的坟,当然还有乔微音和乔枝的坟。 尤其是乔枝的坟,他站在乔枝的坟前,看着她的墓碑,他施慕白没来由的泛起了不忍和心酸。对于乔枝,他施慕白心情很复杂,这是一个因为爱自己而付出了一切的女孩,也因为爱自己而遍体鳞伤恨得疯狂的女孩。爱与恨在她身上体现得淋漓精致! 第258章乔仁相送 上坟,是一件肃穆沉重的事! 在他施慕白这里,一样肃穆且沉重,甚至带着深深地歉意和有种想要逃避的负累。 眼前这一大片坟地,有两座坟是他不想面对却又不得不面对的坟。这两座就是乔微音的坟和乔枝的坟。 因为自己,她们在花季般的年龄就已凋谢。 一个端庄清秀,知书达理。 一个活泼开朗,敢爱敢恨。 她们都用生命向自己诠释了爱是什么,一个带着恋恋不舍的爱悬梁自尽,至始至终不知原因;一个遍体鳞伤掉进地狱成为活死人消磨掉生命。两个对自己爱的那么彻底,却又被自己伤得体无完肤,这种来自心灵的拷问让他施慕白心口隐隐作痛。 如果她们不生在乔家,该多好。 如果自己不来江州,没有招惹她们,是不是她们就不会死? 如果…… 如果,终究是如果,一切都无法重来。 血缘,与生俱来,没得选。 爱,是一种本能。是一种自然反应。是一种难以遮掩的感受。 当血缘与爱发生碰撞,注定是一场人伦悲剧。 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注定遍体鳞伤。也许,不知道为什么死,对她乔微音来说是幸运的,至少不用承受那份来自地狱的折磨所带来的痛苦。 愿你来生,一切安好。 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沉沦其中无法自拔。也许,人世间最大的痛苦莫过于此,爱有多深恨有多痛,以燃烧生命为代价,注定悲天悯人。 愿你来生,一切安好。 火焰,在每一块墓碑前跳动;纸钱也在每一块墓碑前燃烧飘飞。尤其是乔微音和乔枝的坟前,火焰跳得是那样凶猛,燃烧得又是那样的淋漓尽致,就如她们用生命诠释的那份爱,贞烈真挚,义无反顾。 泪,尽情地滑下他的脸,止不住的淌! 在这个外表荒凉、苍白、孤独、还有寂寞和冰冷的墓园地下,是一片风起云(8○○ΤxΤ ˋc○Μ涌的黑暗,在这个风起云涌的地下黑暗里,装有的,它或许不仅仅是贪婪、卑鄙、无耻、杀戮、阴谋诡计,它或许还装有亲情,以及有友情、爱情,也可能是恩惠、原罪、负累。 整个乔氏墓园是这样的壮观,却又是这样的悲凉! 他转身走了,继续用脚去丈量他的时光。 恩恩怨怨,爱恨情仇,一切的一切,都消失在他身后,消散在这青山绿水间。 “哥,你真要走吗?” 他看向自己这个不舍的兄弟。 “你这一走,不知何时又能回来,也或许等你回来那天,我已黄土一堆。哥,你有大把的时光可以用来消磨,留下来吧,陪我走完这一生,我是你最后的亲人,你也是我最亲的大哥,一想到你在那漫长的时光里孤单一个人,我就想哭……”铁蛋眼里泛起了水雾:“如果可以选择,我真的不愿意长大,愿意永远停留在有慕白哥哥你,有姐,还有爹的日子,我们一起走南闯北,开开心心,无忧无虑。” “大伯,留下吧。我听爹娘说,你满腹经纶,曾经金榜题名过,我爹娘一直希望我有出息,你留下来教导我吧。” 铁蛋的一双儿女拉住他施慕白的手,劝他。 施慕白这个时候的眼角黑影,消散很多,没有以前那样浓密,他面含微笑,看着这个侄儿,他说:“小飞,一个人有出息不一定要金榜题名,不一定要有大学问,朝廷里许多人都有大学问,可也有很多贪官,所以学问大能说明什么,反而在那政治斗争的氛围里,会很累。你很聪明,相信只要专心干一件事,你会有大出息,但一定要记得,与人为善,于己为善。” 说着话,摸了摸这侄儿的头,目光看向铁蛋,他笑着伸手拍了一下他铁蛋的臂膀:“每个人都会长大,都会有自己的路,而你已经长大了,也有了你自己的路,你的路你走得很好,哥很羡慕你。哥也知道你对哥的不舍,但哥又何尝不想留下陪你多走一段路,又何尝愿意去孤单一个人漫步时光?哥也有哥我路,虽然这条路很孤独,很漫长和无期,但我至少可以回来见到你,又一丝一丝安慰和温暖,而姐呢?她难道就不孤单,就不害怕吗?她是被哥丢下的,她的处境定比我还不好,所以哥的路,就是找到她,哪怕是她的一具尸体。” 铁蛋知道劝不了了,知道望着他问:“哥,你还回来吗?” 这个问题,施慕白沉默了。 不是他不想回答,是因为他也不知道接下来他会漫步去哪儿?是继续回过去,在过去里徘徊,还是去未来里漫步,他不知道。就算自己能回来,恐怕那时候又是一番物是人非。 “慕白兄,我也不想劝你什么,也知道劝也劝不动,埋入黄土之前生能再见你一面,已了却了我的遗憾。这个……”胡须斑白的周星递来一支长笛,看着这长笛说:“这是你以前用过的笛子,当年你消失后,我就替你收起来了,这些年时常会想起你,想起你就把它拿出来看看,也吹一吹,可怎么也吹不出你当年的笛声……现在物归原主,希望它能在你孤单寂寞时打发时间,也能时常想起我,想起在这个时间,你有一个兄弟挂念着你。” 看着周星递来的这支长笛,他不免回想起了潜伏在乔府里的点点滴滴,那些压抑着的寂寞、怨恨、腹黑、乃至忧伤通通由这支长笛宣泄出来。一副又一副画面,无论过了多少时光,在这支长笛中都如潮水般涌了出来。 人有生命就会有回忆,你无法抗拒,也无处逃避 你是尘世中的人,回忆便是你的影,值得回忆的总是刻骨铭心的难忘,曾经的感动:无论苦涩,无论甘醇,无论欣愉,无论哀伤 他接过了长笛,也拥抱住了周星,闭着眼:“我会记得,我的生命中有一个说话从不靠谱却是友谊最深最铁的好兄弟,他叫周星。” 一行人,来到了诡墓前! 诡墓还是那座诡墓,没有墓顶,只有一个周边杂草丛生的框架和那墓穴入口! 只是,此刻诡墓入口前站了一个人。一位老者! “慕白兄,他怎么来了?”周星认出了那位老者。 施慕白一样看见了这位老者,他就这样凝视这位老者。墓穴入口的老者也凝盯着他施慕白。 “乔仁,你是贼心不死还是怎么的?”周星质问这位老者。 不错,这位不速之客就是乔仁。 当年乔仁算计施慕白之后,周星和乔仁就再也没有了往来,甚至这些年即使在大街上无意碰见,也假装视而不见。 “听说老朋友要走了,我来送送老朋友,不行吗?“乔仁没有理睬周星,目光就盯着他施慕白,脸上没有任何波澜。 施慕白手拿一支长笛,来到了他乔仁面前,望着眼前这位老人,他的心绪有着说不出来的复杂,多少恩怨都因他乔仁而起,曾几何时恨不得吃他乔仁肉,喝他乔仁血,可此刻看到他老态龙钟年迈体虚,竟没有恨,只有无限的尴尬和长叹。 “很感激你能来送我。” 乔仁不说话,就这样凝视他。 施慕白也不说话。 两人就这样彼此凝视。 “大家都老了,唯你不老,你说这是上天对你的惩罚还是对你的恩赐?” 施慕白不言。 “不知为何,这些天感慨特别多,时常会想起当初风华正茂的我们,想起当初你,我,周星,我们一起从临安回江州时的场景,一路上我们对酒当歌,谈笑风生,江州码头下船的时候,我们各自雄心壮志赋诗一首,对未来充满了希望……”说着说着,乔仁的眼里已泛起了泪光:“原以为,我们三人会成为最好的朋友乃至兄弟,奈何命运的捉弄,你我互相伤害互相算计,你现在孤家寡人,而我也一直活在悔恨和歉疚中,我们三兄弟从最好最铁的朋友反目成仇……你要不是妖孽,该多好。” “你说这些到底什么意思?”周星走了过来。 乔仁将目光投向他周星,看着和自己一样年迈的周星,他苦涩地笑了:“这些年,你我老死不相往来,是因为他;原以为我们就这样了,不曾想你我还能面对面说话,而这个原因竟还是因为他。周星,我很想问问你,你我相识比他施慕白早,为何你把他当朋友当兄弟,却把我当一个可有可无的朋友?” 三人,以一个等腰三角形的站着。 曾几何时,他们三人风华正茂是最好的朋友。可如今两个年迈,一个模样依旧。 乔仁的质问,让他周星看了一眼施慕白,沉了口气,看着他乔仁:“这个问题,说真的,我也不知道。非要找个理由,我想是感觉吧,与你们之间的恩怨无关。慕白兄给我的感觉是真性情,即使他对我隐瞒了很多,但相处在一起的时间,很真实也很踏实,没有丝毫杂质,是朋友就是朋友;而你,给我感觉你有那么一点不真,有点虚,也许是因为在你眼里,利益高于一切的缘故。” 第259章苦尽甘来 周星的回答,乔仁苦涩的笑了。 有风,吹起了地上的落叶。 一片,一片,起起落落,犹如那啼笑皆非却又支离破碎的人生。 “乔仁。” 一直不曾开口的施慕白说话了,他凝望着乔仁:“我很想在称呼你一声乔兄,但我想你恐怕也不愿意听。你我的恩恩怨怨,我不想在理会,如今我要走了,你能送我,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我都很感激,也希望你能放下这段恩怨,起码活得不会太累,有时候恨一个人比爱一个人更累。“ “我能放下吗?”乔仁眼里泛有泪光,轻轻摇头:“又放得下吗?那可是我爹啊,我引狼入室让你杀了我爹,害我亲手葬送了我小妹,我家破人亡,这不是你和我面对面的恩怨,不是放下就能轻松,而是内心的折磨……永远,永远,直至死亡。” 施慕白闭上了眼。 “你走吧,希望你不要再回来……” 乔仁走了,泪在他脸上流淌。 “不要让我再看见你,我不想陷入痛苦的回忆,不想恨你却又拿你无可奈何。走吧……走吧……” 施慕白转头望向一步一步离去的他,望着他那落寞的背影,那已不是当年那天不怕地不怕的乔仁了,只是一个处于内疚和痛苦回忆中的年迈老人。 人,穷其一生,到底是为了什么? 是一家人的温饱? 还是妻妾成群,儿孙满堂? 又或是实现远大的理想,功成名就? 都是,也都不是。每个人有不同的答案,只有在不如风烛残年,回首一生,才会知道自己需要什么?又错过了什么? 望着乔仁那落寞的背影离去,施慕白见到了乔仁那个方向的一片树林里,站了这样一群人。他们分别是:父亲乔英,母亲马氏,义父施半仙,还有坐着轮椅的四叔乔杰,身后是四叔的妻子;还有乔老爷,乔国厚,以及乔微音,乔枝…… 他们似乎从坟墓里爬了起来,站在那树林里默望他施慕白,目送他离开。他们的眼神各不相同,似恨,似痛,似爱,似不舍…… 起风了。 他望着那树林里的他们,似乎听见了风的私语,曾经那些闪耀的声音,那些挣扎的无语,以及在默默成长中被掩埋的那段记忆……似倾诉支离破碎的人生荒凉,似漫阅无尽无止的岁月沧桑。 恩与怨。 爱与恨。 就让所有的一切,化作烟尘消散在青山绿水间。 他转身走了,进入了诡墓。 这一次,他的离去,不知去向何方! 这一次,他的心态趋于平静无波! 曾经,他是被动囚困时光里,无时无刻不倾尽全力想要逃离。 现在,他是主动囚困自己,放逐于无期的时光。 被动与主动之间,看似相差一个字,却意义相差十万八千里。 他会主动囚困自己放逐自己,原因很多,有得知乔枝成为活死人而衍生的绝望,也有周星劝他的话,但这些不是根本原因。根本原因是他这段时间和铁蛋他们相处下来,感觉自己患得患失,仿佛自己还是像以前徘徊在过去一样找不到存在感,是一种虚幻状态,那么的不真实。这让他很疑惑,自己明明有了亲人,他们也对自己很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于是他经常自问自己,常常发呆。 每当夜里,他都会一个人,像一个幽灵一样漫步与漆黑且空旷的大街上,站在城市最高处,遥望呈现在黑夜里的万家灯火…… 每次看着江州城的灯光,他似乎只要伸出手,就可以触摸到,但是这么美丽的景色却又感觉距离他自己那么的遥远,遥远得就像天上的那片星空,永远无法接近,遥远得仿佛是另外一个世界… 这么多的灯光里,每一盏灯背后都有一个家庭,一群家人,当黑夜降临的时候,大家忙碌了一天,回到了自己的家里,围绕着这一盏灯光,彼此相聚,彼此温暖。这种时候,他施慕白会觉得自己是这样孤独,很孤独,好像完全不属于这个世界,这个世界的一切都与他无关!唯一能陪伴自己的,就是对她们的牵挂和思念,而如今连剩下的一点思念都随着时间开始慢慢地变得模糊…… 铁蛋一家人是对自己好,可他们走不进自己内心最深处,甚至看到他们一家人每天在一起,有说有笑,很幸福,而自己却怎么也容不进去,因为自己是在羡慕他们,为什么羡慕?就是那些幸福不属于自己,无形中就有了一堵墙,把自己隔绝在了外面,所以自己明明感受到了他们的关怀,却患得患失。 他多么想需要一个像铁蛋这样温暖幸福的家啊! 自己虽然来到了未来,却遗失了三十六年的时光,没有他的这段时光里,物是人非,也不在属于他,铁蛋有铁蛋的生活,周星有周星的生活,没有自己的三十六年,他们过得很好,自己的出现,不过是增添这个属于自己却又不属于自己的时间的一些因果。 终来,自己还是一个多余的人,一个时光的过客,找不到任何存在感!与在时光里漂泊,又有什么不同? 都是漂泊,自己为何不在漂泊中寻找自己的港湾? 所以这一次他从过去来到了未来,不是回家了,而是他漫长时光里的一个很重要的转折点! 对,就是一个转折点! 就像一个成功的人,要想成功就得把一件不喜欢的事变成喜欢去做,只有这样,才不会有累的一天,不会停下前行的脚步!哪怕前方是地狱!成功的结果,就是那个让他可以停泊的港湾! 这是就被动与主动的区别! 而那个能让他停泊的港湾,到底在哪儿? 没有人知道。但已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知道自己的路是什么,是在漫长的时光里寻找存在感。 诡墓里面,他置身于耀人眼目的闪电中,望着墓穴外面的他们:“铁蛋,周兄,好好保重,兴许那天我还会回来,也许回到你们年轻的时候……再见。”他露出了一抹微笑,只是他的微笑略显苦涩。 诡墓起风,狂风肆虐。 无故起雾,白茫一片。 当一切都归于平静,消散无踪,诡墓入口的他们,就这样站着,复杂的目光望着空荡荡的诡墓。他轮回了,成为了时光的囚徒,放逐于时光中。 春秋轮换,时光如梭! 没有人知道他施慕白去了那个时间,是回了过去,还是去了未来?没人知道,甚至他自己都没有兴趣知道,只知道一次又一次寻找诡墓,然后又在诡墓中消失,接着又寻找,在消失与寻找中不断重复。 甚至到最后,他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漫步了多少时光? 也许是千年万年。 也或是,弹指一挥间。 这些对他来说,重要吗? 他的存在,不过是让这个世界的某个时间点突然多了一个人,然后又莫名其妙少了一个人,仅此而已。 过去,未来。 未来,过去。 来来去去,周而复始,惊扰不了任何人,任何人也不会惊扰他。 累了就歇歇,寂寞了,就吹奏一曲。 +++++++++++++++++++ 时光荏苒,明朝嘉靖年间! 这个时间的枫林山还是枫林山,只是江州被改为了九江府。至于曾经江州的乔府,早已淹没在了历史的长河中。 这天,注定会到来! 将自己放逐时光里的他,早已麻木,记忆里只剩下诡墓和来诡墓的路。他像千年万年前的自己一样,又一次来到了诡墓。只是现如今的诡墓,早已经荒废,甚至残砖都没有了,只有一地的荒草和乱石。 烈日悬在上空,透过枫叶与枫叶间的缝隙,洒在他身上。宽袍大袖,大背头,手拿长笛,面无表情,望着眼前的一片荒草和乱石。他笑了。踏着脚下枯叶,进入了荒草中。 咔嚓!一根枯枝被他踩断! 枯枝踩断的声音,穿透空气,飘进了一块大石后面的人的耳中,下意识惊醒!有人来了,试着探出头,朝外望来。 一个人,正走进那片荒草中。 那个人一袭拽地宽袍大袖,披散一头长发,手拿长笛。 好熟悉的身影,无神的双眸更是睁大了一分,那早已不知道体验多少次失望和失落的微弱心跳在此刻,激动的跳了起来…… 唰!整个人一下子就从大石后面冒了出来。 施慕白站在荒草中,正要释放闪电再一次轮回,眼角的余光突然撇到一个身影,下意识望了过去。他右前方十来米处有一块大石,那大石旁有个人,那个人身子单薄,披散着一头长发,身上的衣衫多出破烂,甚是泛有血迹,而那张脸像摸了泥一样漆黑,唯独那双眼睛,泛着泪花……好熟悉的目光,好熟悉。 “细水……”他难以置信的唤起了她的名字。 她凝望着他,就这么凝望着,在凝望中她泪如泉涌,她用手掩捂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因为是他,就是他,那就是他,化成为灰她都认识…… 那些以伤为名的日子 谁苍白了谁的等待? 谁又无悔着谁的执着?。 她哭得不成人样,她不顾一切的朝他跑了过来,如飞蛾扑火,哪怕只有刹那,也可以抚平时光的等待,孤单迷茫乃至黑夜带来的恐惧之苦,更能抚慰那颗早已绝望不堪的心…… “施先生……” 施先生三个字仿佛从遥远的过去穿透时光而来,让早已麻木的他,心灵大震! 第260章洗去一切苦与痛 施先生! 好熟悉且也好久远的一个称呼,似停留在昨天,又似从千年万年前突然穿透时光化作一缕春风飘来,唤醒了他。 情如风,几度红尘来去,惊醒梦中你那模糊的容颜。 十来米的距离,好短暂,短暂得触手可及;却也好遥远好漫长,漫长得泪流满面。 化作风 化作雨 花尽毕生所以力气,奔向像春天一样的他。 “……施先生。”她紧紧地拥抱住了他,在他怀里哭成了一个泪人,泣不成声,她要尽情的哭,尽情的落泪。 她奔来的力量撞向了他,好真实的感觉!真实得震撼了时光! 是谁的梦吹开了岁月的门 是谁的歌唱出了岁月的泪 是谁的心温柔了岁月的情 他也抱住了她,将她抱在怀里,紧紧地,紧紧地,恨不得融进自己身体里,强烈的震撼让他不知道,不知道这到底是真实还是虚幻,好漫长的寻觅,好漫长的漂泊…… 也许是梦,但他愿意在这梦里不愿醒来,他抱着她,闭上他的眼,感受着她的气息,听着她的哭声,是那般的熟悉,只是这抹熟悉让他落下了那阔别已久的红尘泪。 参天枫树,密密成林。 半人高杂草,成片包围 烈日下,枫树林,他和她就在这荒草中拥抱着对方。 山风拂来,落叶飘飞,说不出的感到和时光的惊艳,早已哭红了双眼的她望着他,用手抚摸着他的脸,她还是忍不住在哭:“……施先生,真的是你,真的是你……我终于,等到你了……” 他也找到她了。 他没有说话,泪,在他脸上止不住的淌,就这样凝望着她,凝望着哭得稀里哗啦的她,凝望着已不成人样的她,多少的心酸和歉疚心疼化作感动,化作一个吻,吻上了时光,吻上了她的唇。 她哭泣,她呆住,甚至是震撼。 这是他第一次吻自己。 曾经记忆力的那段时光,每天都在一起度过,那样亲密,却从未吻过自己一次,而现在……她不知是感动还是心酸,哭得更厉害,也不顾一切迎合主子的唇,吻着,吻得忘记了时间,忘记了一切的苦与痛。 时光荏苒。 有些人,在不经意时,分开。 有些记忆,在不经意里,模糊。 有些等待和寻觅,在不经意中,刻了骨。 相拥着,相吻着,突然她嗯嗯了一声摆脱了他的唇:“施先生不要吻了,我现在脸脏,全是泥,我去洗洗,等我……” 不等他的回应,她就跑了,像只受宠若惊的小兔子朝山下而去。 她真的很脏,脸上真全是泥,若不是她的眼神,她的声音,她对他的称呼,他不敢相信是她。 他望着朝山下而去的她,抬手抹了一下嘴唇上的泥沙,看着手指上沾着口水的泥沙,他不禁摇头一笑,朝着山脚下她的方向去了。 枫林山的山脚下,有一条小溪。 这条小溪,千百年来不论是改朝换代还是春秋轮换,它从未变过,就像是一个见证者,见证时光,见证他的来来去去。 阳光好明媚,好温暖。 溪水好清澈,好凉爽。 她蹲在溪水边,蓬头垢面,捧着溪水用力的洗着脸,洗着洗着,就见到了溪水中倒映出了他的影子。 她回头望来:“施先生……” 施慕白站在旁边看着她,盯着她,她脸上的泥已被洗去,替换的是一张干净熟悉的脸和那一双水灵的大眼,是她,是那个用生命为代价护自己的她,只是她的发是那样的脏,那样的乱……像个乞丐。 “施,施先生你,你要做什么?……”她无措。 “别动。”他坐在岸边,让她躺在自己腿上,将她的发没入溪水里,给她洗发。 “施先生,我是你的丫鬟,你给我洗发,我,我……我自己来吧。” 嘘!施慕白做了噤声手势。 然后继续洗着她的发,替她洗去一切的苦与痛。也许细水不明白他的所作所为,不明白他为何吻自己,不明白他为何给自己洗发,自己是他的丫鬟,他是自己的主子……但他施慕白明白,他漂泊于时光中,不知道多少年,太多的泪和悔恨乃至歉疚都消散在了时光里,他多希望有个人能和他作伴,他太懂得一个人的孤独和凄凉,如今好不容易千难万难找回了属于自己的东西,找回了救自己一命的她,怎能不爱惜?不珍视? “你是我的丫鬟,我的丫鬟不能像个叫花子一样脏兮兮,我的丫鬟不说穿绫罗绸缎,但必须干净得像个人。”他给她洗着发,训着话,却流着心酸的泪。 她嗯了一声回应。她就这样仰面躺在他的腿上,望着他,望着他的眼,他的鼻,他的唇……多少次梦回有他的世界,孤单太久,等待太久,她被自己感动哭了,泪从眼角滑下:“施先生,我再也不想离开你了……不要再丢下我了好不好……” 他停下了给她洗发的手,看向她水汪汪的眼睛,一阵心酸,微微一笑:“即使你想离开,我也不会放你走,从今以后,你必须跟在我身边,寸步不离。无论是吃饭,睡觉,都得在我看得着的范围。” 她重重地点头。 他笑着捏了捏她的鼻子:“好了,你自己洗洗身子吧,我去那边等你,一会儿我们去城里,带你吃好吃的,你看你都消瘦成什么样子了。” 细水嗯了一声,就去了水深一点的地方,洗澡了。 施慕白距离她洗澡的地方只要五六米,站在一块石头上,手拿一支长笛,望着远方,吹起了笛。 他的笛声,婉转绵长,幽幽绕耳。 笛声配上他忧郁的眼神,儒雅的形象,是一种视觉和听觉的双重享受。细水在溪水里浸泡着身子洗澡,不时望向他,生怕一眨眼,他就不见了,害怕从枫林山见到他到方才他给自己洗头,是幻觉,是自己做梦…… “施先生,我洗好了。” 笛声停止,他回头看向身后的她。她披散着一头湿漉漉的长发,身穿一袭多处破烂的衣裙,衣裙很脏,还泛有血渍,似乎她穿的这一身就是当年她消失的那一身,而脚上是一双有破洞的鞋,一只脚趾都露在外面……看着如此模样的细水,他不敢想象她是怎么过来的,又在这里待了多少时间?又受了那些苦? 她不明觉厉,施先生为何这样盯着自己?她也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她不惑的问:“怎么了施先生,我是哪儿没洗干净吗?” 施慕白微微一笑,把身上的这件黑色斗篷取了下来,给她披上。 “施先生,这……” “刚刚洗的澡,却依旧穿这身破烂的脏衣服,真想给你扒下来。先裹着吧,去了城里给你换一身。” 她哦了一声,又看向他施慕白身上,发现他身上这件白衫也破了好几个口子:“施先生你别说我,你看你自己不也穿的破破烂烂吗?” “我是懒得换,也与你不同,你是一个女孩子,破破烂烂露胳膊露腿,像话吗?”说着话,他越过了她,朝前走着。 她裹着施慕白的黑色斗篷,赶紧跟了上去。 朝城里去的路上,主仆两人以前一后。 “施先生,你说带我去城里吃好吃的,还买衣服,你有银子吗?”细水把这个关键性问题问出来了,因为她走在后面,打量前面走着的主子,发现主子的衣服都这里一道口子,哪里一道口子,别说钱袋,就是稍微值钱的东西都没有。 身无分文的两人,难道这样去城里?去吃霸王餐? 这个问题在细水这里或许是问题,但在他施慕白这里,根本不是问题,因为他施慕白别的本事没有,排除身怀闪电,他还会戏法,变戏法的那些手法随便去大街上顺顺几个富家公子的银子,就够花销了。这漫长的时光里,他需要钱的时候,就是通过这样的手段来的。 “这些是我操心的事,你跟着就好。” 她哦了一声,然后又开始问这样或那样的问题,似乎见到了主子,有说不完的话,要将这些等待的这些时间全部化作语言倾述出来。 “施先生,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我醒来不是在诡墓里?还莫名其妙来到了几百年后……” …… “施先生,你是从哪儿来?你怎么知道我在枫林山等你?你是专程来找我的吗?” …… “施先生,施姐姐呢?” …… 一个又一个问题,萦绕在他施慕白耳边,可他没有回答她,只说了这样一句:“都是我的错。你现在不要问我,我也不问你,等去了城里,让你吃饱了,在慢慢给你说吧。” 施慕白现在不回答,是不想让他孤单一个人在漫长时光里放逐这件事,来让她心酸难过。一切等安定后在说吧,现在他需要的不是让人同情自己,不是看她为自己落泪,而是尽可能让她先开心一下,弥补对她的歉疚。 同时他不向细水问心中积压的种种疑问,也是不想现在知道她凄苦的遭遇,先让这份难能可贵的重逢尽可能持续时间长一点,他漫步了太多时光,太麻木,太孤单,太需要这份重逢后的喜悦。 施慕白走着。 她跟着。 主仆两人一前一后,一黑一白,朝江州城而去。 第261章细水的故事 江州城,不,是九江府。 现在是明朝嘉靖年间,距离南宋已过了好几百年。 九江府,大多数建筑格局都不是原先的模样,因为这几百年的历史长河中,发生了很多次战乱,先是蒙古铁骑入主中原,后是大明王朝建立,建立之后又历经十位帝王,嘉靖是大明王朝的第十一位帝王。历史上著名的奸臣严嵩,就是诞生于嘉靖年间! 现在是嘉靖二十三年四月,也就是公元1530年4月。 江州城,现在的九江府。 施慕白带着细水来到了人多的一条大街上,在细水都没有发现的情况下,他施慕白已经顺来了钱袋。他将钱袋塞入细水的手中。 细水惊讶地望着他。 他只是笑笑,不说话。 接下来,他陪着细水去了布衣店,让她细水自己在店里面挑,喜欢什么买什么,他不作任何参考意见。细水也不吝啬,缺什么买什么,甚至还给施慕白买了一件,因为主子的衣服都破破烂烂,实在看不下去。对此,施慕白也不说什么,就双手环抱胸前,看着她,跟着她。 紧接着又去了卖胭脂的店,乃至首饰店。 细水说不用了,自己又不用这些,又不是千金小姐,自己就是一个丫鬟。但他施慕白眼一瞪,说了这样一句:“我需要一个赏心悦目的丫鬟,你自己打扮,如果不漂亮,我不满意,就别跟着我了。” 细水只得乖乖的买。 其实施慕白对于细水如何打扮,并不怎么关心,他关心的是我希望你好,希望你把你所有喜欢的东西都买来,看到你脸上有笑容。仅此而已。毕竟天底下有那个女人不爱美? 最后买了一大堆东西,在天快黑的时候,施慕白才领着细水来到了一家客栈。 两人开了一间上房。 也让店小二准备了洗澡水和一桌上好的饭菜。 “你沐浴吧,我在门外等你。”施慕白出了屋。 正要关门,细水一把拉住了门,望着门外的施先生,有点害怕的说:“我,我害怕。” “你怕什么?”施慕白好奇的问。 “我怕门关上,你就不见了,又只剩我一个人。”细水眼里有着水雾,可见她到现在为止,还觉得这是一个梦,害怕这个梦突然醒来。 “那怎么办?我总不能待在屋里看你沐浴吧?” “怎么不可以?” 呃!施慕白怔住。 “我是你的丫鬟,我……”她红了下脸,微微低头:“我身子都给你了,还怕你看呀。” 门外的施慕白,沉了口气,他道:“如果你真怕我不见了,就时刻和我说着话,看看我是不是一直在门外。”施慕白冲她一笑,摸了摸她的头,将门关上了。关上前,他补充了一句:“记得用今天买的那些香粉,你身上的气味好臭的,也不知道你多久没洗澡了,也只有我能受得了你。” “才没有。”她无语。 施慕白笑了笑,将门关上了。 也不知道施慕白的话是真是假,但她细水当真了,沐浴的时候,身上抹了很多香粉,恨不得每一寸肌肤都是香香的。也不忘和门外的施慕白说话,看他还在不在。一直都在! 吱呀一声,门开了。 背对着门的施慕白,转过身,看向洗完澡的细水,虽然头发还是湿漉漉披散着,但换上了新衣服,新鞋子,甚至身上还飘散出很香很香的气味。施慕白上下打量她一眼,点了点头:“这才对嘛,这才像个人样,才像我的丫鬟。” 细水抿唇点头。 施慕白笑了笑,进了屋,来到饭桌前,他道:“吃饭吧,饭菜都要凉了。” 吃饭,其实只有细水一个人吃,披散着湿漉漉的头发,大吃特吃,两个腮帮子鼓鼓的,不时还在往嘴里送。而他施慕白,很少吃,只是不时喝一杯酒,因为漫长的时光里他已经对饭菜失去了兴趣,可吃可不吃。所以饭桌上,他几乎一直盯着大吃大喝的细水。 “别吃那么急,慢点,没人和你抢。” 满嘴是油的细水,冲他咧嘴一笑,然后又胡吃海喝。 看着她的吃相,施慕白莫名泛起了心酸,想来她这些日子过得很不好,好在现在她的苦难结束了。 满满一桌菜,都被她细水吃了个精光,还打起了隔,她摸着圆鼓鼓的肚皮,望着施慕白尴尬一笑:“好撑啊。” “自己在这屋里走走吧。“施慕白摇头笑笑,起身离开了屋子,朝楼下喊:”小二,上来收拾屋子。” 屋子收拾干净了。 细水在房间里抚摸着肚皮走来走去,太撑了。 施慕白此刻打开了窗户,立于窗前,望着窗外的夜空,夜空里繁星璀璨,目光甚是复杂:“干干净净像个人了,吃也吃饱了,说说你这段时间是怎么过来的吧。” 施慕白开始面对这个问题,他做好了准备迎接她这段时光的凄苦 抚摸着肚皮,走来走去的细水,望了窗前的施先生一眼,沉默良久,开始讲起了她的故事。 细水当年在诡墓里消失,就是来到了嘉靖二十二年的十月,也就是公元1529年10月。 推算一下,她从南宋乾道三年六月十二(公元1167年6月12)来到明朝嘉靖二十二年十月(公元1529年10月),前进了整整362年。现在又是嘉靖二十三年四月,所以她在这个时间待了半年,等了半年! 半年的时光看上去不长,与施慕白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 但这是一个陌生的国度,何况她细水只有十五岁半,花季少女,没有什么见识,生活过的江州地界都没有转完过,就算她早熟,就算她机灵,在这样的环境下,突然颠覆她的一切,颠覆她所有的认知,她怎能接受得了?她就像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婴儿,身边什么人都没有,也不认识任何人,她彷徨,害怕,孤单,恐惧,如洪水猛兽包围她,淹没她。 甚至当时她突然来到这个时间,不是出现在枫林山,而是出现在千里之外的应天府的某个小路上,也就是现在的南京。那时候周围没有一个人,静得可怕,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只得一个人哭着,走着,不知道去哪儿? 后来她遇到一个阿婆,得知了自己在哪儿,也得知了自己生活的南宋被蒙古灭国了,建立了大元,然后现在的大明又灭了大元,自己居然来到了几百年后,这让她更加不知所措,甚至是震惊!整天以泪洗面,因为所有的亲人没有了,主子不见了,只有自己孤零零一个人。 她在那阿婆家里住了一个月。一个月时间里,她除了以泪洗面,也想了很多很多,她是一个机灵的丫头,她在想自己既然来了几百年后,是不是施先生也来了几百年后?还有施姐姐……他们在哪儿?他们是不是也在找自己? 一想到他们在找自己,她就辞别了阿婆,一个人上路了,前往江州,可是一路打听,没有人知道江州,直到问了一个教书先生,才知道曾经的江州已改名九江府了! 由于她没有盘缠,千里迢迢,一路上全是找野果填肚子,以溪水解渴,遇到有人的地方,就去讨点吃的,需要干点活,就帮忙干点活。其中又一次,她遇到两个流氓见她模样标志,便要调戏她,幸好有一商队路过,替她解了围。 也从这以后,她知道自己一个弱女子孤零零赶路,迟早还会遇到坏人,或许是流氓,或许是山贼。所以她就把自己弄得很脏很脏,头发蓬乱,脸上也抹了泥……这才顺利来到了九江府,也就是曾经的江州。 从应天来到九江,她整整花了四个月时间,一路上吃尽了苦头。当她来到曾经的江州,却发现物是人非,根本不是自己认识的江州,好几条街道都改了,甚至都没有乔府了。她不知道去哪儿,像叫花子一样哭了整整一天,然后她想到了枫林山。 对几百年前的最后记忆,只有枫林山,只有自己护着施先生,浑身的疼痛,被乔仁打昏死了过去。所以她要去枫林山看看,是不是施先生和施姐姐在枫林山等自己?即使他们没在,自己就等他们,他们一定会来找自己的。 当她来到枫林山,发现曾经的诡墓不见了,替代的一片半人高的荒草和乱石。她茫然,但她没有太过惊讶,因为这几个月的经历,已让她接受了所有的颠覆。她除了这枫林山,已不知道去哪儿了,万一去别的地方,施先生他们来找自己,自己错过了怎么办? 她就等啊,等。 一个人在这荒无人烟的坟山上,是又害怕又孤单。 望着日出,守着夕阳。 日复一日。 泪也不知道流了多少次,也不止一次见到有人来了枫林山,以为是施先生和施姐姐来了,仔细一看,却不是。一次一次期盼,一次一次失望,一次次泪流满面…… 每到夜幕降临,她都蜷缩一团躲在石头后面,不敢生火。因为害怕引人注意,万一有不坏好意的人来了,自己怎么办?听说附近隐有强盗出没。其中有一次,那是一个半夜,有两个猎人来这枫林山打兔子,长得很凶恶,她躲在石头后面,吓得不敢出声。 到了白天,天亮了,她就去寻找吃的,像个疯子一样在枫林里穿梭。这枫林山根本就没有吃的,除了那些坟前的一些贡品,就是山脚下的溪水。饥一顿,饱一顿,甚至有时候她三天没有吃过一点东西……就这样在这枫林山孤单的等了两个月,等到了施先生的到来。 施慕白出现的那一刻,她都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当确定确实是自己的主子,他都叫出了自己的名字,确实是施先生,连日来的孤单,害怕,恐惧,和期盼,一股脑化作汹涌的泪水,止不住的淌。她等到了要等的人,她激动,甚至感动……为自己的坚持,为自己吃的苦,终于有了回报而哭,泣不成声。 第262章时光修复 夜色,静静地流淌。 如沉长的时光,看不见摸不着。 细水的遭遇,让立于窗前倾听着的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变化,更没有发一言。也许是他早已麻木,也许是找不到任何言语来安慰和心疼。 “施先生,我再也不要离开你了……”细水从他身后抱住了他,脸上挂着泪。 施慕白闭了下眼,转过身来。 望着脸上挂满泪的她,微微一笑,捧起她的脸,拇指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珠:“我是该说你傻,还是太愚,你的模样也不差,也很机灵,不论去到那个时间,找个好人家安顿下来不是难事,为何要千里迢迢吃这份苦?若是你一生都等不到我,我永远不来,你怎么办?有想过吗?而我……” 一滴泪从他脸上滑下:“……对你,真的那么重要吗?” “重要,很重要。”她含着泪重重地点头,声音涩哑:“你不来,我会一直等,一直等……” 他沉默,就这样看着她。 看着她脸上的泪,神情上的痴,目光里的情。 “不许哭,把眼泪给我憋回去。”他盯着她。 她点头,赶紧抹去了脸上的泪,忍着不哭。 “笑一个。” 她勉强露出了一个微笑,见他似乎不满意,便得眯起了眼。 他也忍不住笑了,吻上了她的唇。 她的心砰砰直跳,也试着踮起了脚尖,迎合着他的吻。 吻了片刻,他就松开了她的唇,她伸长脖子欲还要。他笑着摇头:“不要贪心。我有几个问题要问你。” 她嗯了一声,问:“什么呀?” “我记得你在那诡墓里消失之前,浑身是血,不省人事。你回答我,你突然来到几百年后的这里,当时你醒来身上有伤吗?或者有任何不适吗?”一边说,一边打开房门,朝楼下喊:“小二,给我准备洗澡水。” 在施慕白的意识里,细水和迎雪已和乔枝一样成为了活死人,可现在找到的细水,不是活死人,甚至之前听她讲这半年来的遭遇,似乎没有提到任何人给她治伤,难道说时光除了能把她带到几百年后,还能无形中治愈一切伤口? 这个问题很重要! 小二准备好了洗澡水,细水正先给他洗头,他的发很久没洗,油腻腻的。细水一边给他洗头一边回答他的问题,她说:“我只记得醒来的时候,躺在一条小路上,浑身像被撕裂成了碎片一样疼,但过了一会儿,就没事了,也找不到身上有任何伤口,就是脸上糊满了血,黏糊糊的。除了这些,就没什么不适了。” 施慕白低着头,细水正抓揉着他的发。 “原来是这样。” “什么这样?”细水不是很明白。 施慕白想通了答案。他记得自己每一次轮回,无论是去过去还是到未来,到达的第一时间,无一例外都会有一种身体像被撕裂成碎片一样疼的感觉,过了一会儿,就什么事都没有了。现在细水也有这样的感觉,那么答案显而易见,穿梭时光,时光会把穿梭的人撕裂成碎片,然后到达地方后就重组,重组后的自己,会被时光修复身上的所有伤口! 当初自己第一次轮回,本来也被乔仁打破了头,流了很多血,可是等自己轮回后,除了头上和脸上的血外,竟找不到一丝一毫的伤口。还有,自己曾经用菜刀砍自己脖子,可是自己醒来后,不但没死,脖子上也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所以,时光会修复一切创伤! 这也解释了细水被打得生死不知,却醒来后什么事都没有,因为她的创伤被时光修复了。反过来,迎雪被捅了一刀,那么是不是她也会没事?也会被时光修复创伤? 至于细水没有像乔枝一样成为活死人,恐怕也是这个道理。 如此一来,细水能活下来,那么迎雪也一定能活下来,也一定在某个时间的枫林山诡墓前等自己!就是不知道,迎雪是在现在的时间之后,还是在现在的时间之前。极有可能,迎雪比细水穿梭的时间还长,还在未来! 施慕白之所以有这个判断,是他了解施迎雪,施迎雪如果还活着,若是在过去,无论是那个时间,她都会在枫林山的诡墓前等,即使等得她头发白了,也会等,就算她等了一辈子已死了,那么她也会在临死前在枫林山的诡墓前给自己留下一些遗言或者其它什么东西。 可是到现在为止,自己从没有看到迎雪在那诡墓周围留下任何东西,所以只有一个可能,自己还没有去到她的那个时间,她还在未来!只是到底是那个时间?他施慕白不知道。 这一次他能找到细水,严格来说不是他找到的,是巧遇重逢的!因为在和细水重逢之前,他不知道在漫长的时光里放逐了多久,轮回了多少次,加起来不说万年,几千年是有的。而他探索诡墓得出的那些结论,有的正确,可有的没有一点办法。 没有办法推算的就是,诡墓里的多维空间的变幻规律。这个规律需要一秒一秒的试验,可是他的轮回间隙时间太长,一会儿几十年,一会儿几百年,乃至千年。所以间隙时间长,就不能精确地探索出诡墓的多维空间变幻规律! 找不到规律,就不能精确知道迎雪在什么时间段!只能误打误撞! 现在能遇到细水,也是误打误撞,甚至细水如果在那大石后面晚出来那么一会儿,他就又释放闪电轮回了!那时候要在想轮回到现在这个时间,就太难了。 因为他施慕白在漫长时光你轮回了成千上百次,没有一次是轮回到同一个时间,可见那诡墓里无形的多维空间是多么的庞大和浩瀚!所以,这次能遇到细水,是他有史以来最大的幸运! 是上天赐予他这个时光里的囚徒最大的礼物。 这个礼物让他麻木的漫长人生,开始有了活力,唤醒了他那熄灭的希望和曙光! “施先生,你到底是从哪儿的啊?还有你的眼睛周围怎么是黑色的?以及施姐姐呢?她没有和你一起吗?我又为什么会来到几百年后?” 一个又一个问题,让细水很想知道答案。 披散着湿漉漉长发的他,展开了手:“给我宽衣。” 啊!细水怔了一下。 神情有点古怪,看着面无表情的施先生,她试着问:“以前不是不让我伺候你宽衣吗?怎么……” “你不仅要给我宽衣,还得给我洗澡,给我梳头,我太久没有人作伴了,麻木得什么事都不想做。从今以后,我的衣食起居全权由你负责,你说吃什么,我们就吃什么,你说在哪儿歇歇,我们就在哪儿歇歇,我们有很漫长的路要走。” 细水感觉施先生的话很怪,似乎和自己以前认识的施先生有很大的不同,以前的施先生目光很有神且犀利,可现在的施先生目光显得有那么点沧桑,以前施先生会和自己保持距离点到为止,现在的施先生对自己很好很好,好得让自己受宠若惊。不过她很喜欢现在的施先生。 “施先生你放心,我一定伺候好你,伺候你本就是我的本分。”细水含着笑走来替主子宽衣。 他就这样站在,表情没有一点变化,目光略显桑:“但愿吧,但愿你不会厌烦这条漫长的路。” “什么漫长的路?”细水好奇的问。 “以后你会知道的。” 细水哦了一声,继续问:“你还没有回答我之前的问题,你到底是从哪儿来啊?” “我从哪儿来,都经历了什么,我想你还是不要知道为好。”一件一件衣物从他身上落下,光着身子进入了浴桶。 “为什么呀?”细水拿着一条毛巾走来。 施慕白浸泡在浴桶你,闭着眼,双手搭在捅沿上。良久,他才这样说:“知道了,你会替我难过。” 细水啊了一声,更加好奇主子的经历。 在细水再三询问下,施慕白才讲述起了他漫长的时光漂泊,他一边回想一边说,因为太久远,有些记忆都开始模糊:“那天,我在诡墓你为了救迎雪,我释放出了闪电,引起了诡墓的反应,诡墓将我,你,迎雪,给带走了,你来了几百年后的未来,而我回到了过去,回到了半年前我和周星,乔仁来江州码头的哪一天……可我却是虚幻的人,所有人都看不见我,听不到我说话,只有我能看见他们,仿佛就是两个世界的人,见到了我的过去,见到了曾经的你,还有你奶奶……一直重复着过去,一次又一次轮回,步入一个逃不出的牢,牢里只关着我一个人……甚至死都成了奢望,菜刀砍在自己的脖子上,鲜血喷溅,以为可以结束这一切,不曾想还是轮回了,还是要重复着过去……” 她惊啊一声,难以置信地望着主子:“……那后来呢?” 房间里很安静。 他讲述着。 她帮他擦洗着身子。 水声和他的声音此消彼长,就仿佛是那漫长时光里的涟漪,模糊了时光,刺痛了记忆,让她的神情乃至情绪都跟着他的声音泛起了那不曾踏足的一座牢。 第263章时光赌博 有些事,不曾经历,不曾体会。 有些人,经历了,却麻木了。 “千年,万年,好久好久,久得都记不清到底去了那些地方,见到了那些人,一个人的世界,一个人的牢,好漫长好漫长,漂泊在漫长地时光里,不老,不死,有时都忘记自己是谁,忘记从哪儿来,又要到哪儿去?……” 泪,从他脸上滑下。 也从她的脸上滑下,如凄美的流星。 “以为你们像乔枝一样成为了活死人,成了一具尸骨,绝望和心痛让我麻木……就像一具只会呼吸的幽灵游荡在天地间,好在,今天见到了你,感谢你还活着,感谢你用时光等待,让我不再孤单,不再麻木……”他流着泪,笑着看向她:“感谢这个时光里有你。” “施先生……”她泣不成声。 他笑着摇头,抹去了脸上的泪,也替她抹去:“我好久没流泪了,流泪的感觉真好,让我知道原来我还有喜怒哀乐。你也不要为我难过,我只许你哭这一次,今后不许在落泪。” 她含着泪重重地点头。 “水凉了,去给我把衣服拿过来。”说着话,他从浴桶里**地出来了。 细水抹掉眼泪,收起不忍和心酸,去拿来了今天给他买的新衣服。他站着,她用干毛巾替他擦干身体,只是擦拭到那话儿的时候,一下又一下的碰着,就大了。 看着这一幕,细水怔了一下,抬眼望向他。 他不言,就这样站着。 她红了下脸,拿来一件白色长衫给他穿好,然后拿来白色长裤给他穿,只是穿的时候,让他抬脚,他却没有动。细水抬眼望向他:“施先生你不抬脚,我怎么给你穿呀?” 穿着一袭长白衫,敞开着,他冲蹲在自己面前的她,笑说:“你觉得,今晚我需要穿吗?” 细水啊了一声,有点不明白,直到目光见到他那话儿大大的,才意识到了什么,脸色一红羞涩地望向了他。 “起来吧。”他说。 她羞涩地抿着唇,心跳加速的站了起来。 “怎么,就这么站着呀?”他忍着不笑。 她轻咬了下唇,抿着羞涩的笑,一件一件褪去了自己的衣裙,光着脚丫,光着身子站在他面前。 他上前一步,楼上她的腰。 “你的苦难结束了,你对我的好,我记得,虽说你是的丫鬟,但我会让你活得像个女人,不白等我。”他搂着她的腰,吻上了她的唇。 她也搂住了他的脖子,吻上了他的唇,踮起脚尖和他吻着,吻着。甚至一下子抱他抱了起来,她的腿也顺势盘住了他的腰。一起吻着,抱着,去了卧房。 一个人久了,会自由。 一个人久了,会孤单。 一个人久了,会习惯。 一个人久了,会一直一个人。 一个人久了,会很久…… 漂泊在漫长的时光里,他太需要一个人作伴,来让自己感觉到真实,如今有了,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东西,这份礼物来得太不容易了,他要好好珍视,珍视这份礼物的一丝一发,乃至每一寸肌肤,彻底地,完整地拥有。 安静地房间里。 缠绵着,缠绵着。 似温柔如水,又似熊熊火焰。 他需要,她也需要,他们的每一寸肌肤似乎都在无形中燃烧,燃烧这漫长的时光,来照亮未来,照亮前行的路。 时光在前行,悄无声息。 迎来日出,送走晚霞。 日复一日。 三天后。 客栈二楼的房间里,两人开始整理仪容,要出发了! 这三天时间里,两人从未出过房间,饿了就叫人送饭菜进来,然后关上门,两人吃了就窝在一起,不是搂着一起聊天,就是抱着亲吻,生怕对方一转眼就消失了。 房间里的梳妆台前,施慕白端正的坐着,细水正给他梳发。 如果仔细看会发现,此刻的两人都没有穿衣服,都光着身子。其实这三天他们都是这样,送饭来的时候,也是他施慕白披一件衣服去接。 此刻镜中的施慕白,竖起了发冠,回到了以前儒雅的形象,没有了大背头。他眼角的黑影也消散了很多。 “哎呀,别闹。”细水娇嗔的笑说。 原来坐着的他,将绕到自己面前来梳头的她给抱着坐在了腿上,看着坐在自己腿上红光满面的她,他抚摸着她光滑的腿,轻声说:“怎么越看你,越漂亮了。” 她抿唇一笑:“哪有。” “今天我们就走了,你希望去哪儿?”他一手搂着她腰,一手按着她臀,朝自己贴近。 她含着笑,瞅了他下面的那话儿,微微起了一下身子,用手捏着他那话儿对准自己,坐了上去。然后搂着他的脖子,在他耳边说:“不管去哪儿,不要再丢下我就好,施先生,我会好好伺候你的,找到施姐姐之前,我都是你的,找到施姐姐后,我不会打扰你们,让我做你丫鬟就好。” 她说着,身子也一下一下的动着。 施慕白没有说话,就这样看着镜中的自己,看着镜中细水那光滑的背脊,他闭上了眼。 转眼,两人穿好衣衫,离开了客栈。 这个一个上午时分,阳光明媚。 施慕白一袭白色长衫,梳着发冠,那件黑色拽地黑色斗篷穿在他外面,十分儒雅得体。这个季节不冷不热,但他穿这么厚,着实引起不是人侧目。他视若无睹,手拿一支长笛,走在大街上。 细水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红光满面,也穿了一身白衣服,白衣白裤,腰间有腰带,像个男儿打扮。她知道这是要远行,穿长裙不合适。肩上还挎着一个包袱,里面是一些干粮和几件贴身衣物。 两人一前一后,穿过人多的大街,朝着枫林山的方向而去。 枫林山,满山枫叶青青红红。 半山腰,诡墓没有了,是一片半人高的荒草和乱石。 “施先生,我们不先清理这些吗?”细水问。 他看着眼前的这片荒草,他道:“有必要吗?有无诡墓都一样,只要这块地在!” 细水哦了一声,看了看周围,她又问:“只要这一个地方可以带我们走吗?其它地方行不行啊?” 这个实验,他施慕白早就做过。 只有这块诡墓占地有效,其它地方没什么用,他也很好奇为什么偏偏是块土地会对自己的闪电有反应?他找不到答案。 “我觉得还是先清理一下吧,万一这里突然下起了大雨,把上面的泥土给冲下来了,掩埋了这块地怎么办?到时候我们去了未来,来到这里,找不到怎么办?掩埋了,又不能带我们走,怎么办?” 三个怎么办,让施慕白投眼看向她:“你的担心不无道理,那你自己收拾吧。” 细水啊了一声:“那,那你呢?” “我是你主子,难道还让我干活?” 细水无语,在看看眼前的半人高荒草,以及那些乱石,自己手里又没有工具,怎么收拾啊? 施慕白见她犹豫,他道:“这里我太熟悉了,即使我闭着眼,也能准确找到这块所在,即使被掩埋了,一样逃不出我的闪电刺激。要清理这里,要修善这里,不是现在,得是一个我愿意停留的时间。何况接下来我们会去哪儿?你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或许是回到过去,一次又一次回过去,那时候做这些不是徒劳吗。” 细水想想也是。 此刻,施慕白迈入了荒草中,细水跟了进去。 站在荒草中,看了一眼四周,他看向细水,就这样凝望着细水。细水见他不说话,就这么盯着自己,有点奇怪,眼珠转了转:“怎么了?” 他闭了下眼,沉了了口气,睁开看着她,有点不忍地说:“细水,虽说我熟悉这里,不止一次在这里轮回,但我不知道这里的区域大小划分是多少,我格式化的这里只是我自己的格式化,所以我不保证我们一起走,会一起到一个地方……” 细水啊了一声,脸色惊变。 “其实这三天时间我和你待在一起,就是害怕我们不能去一个地方,故尽可能的多陪陪你,让你不会有遗憾。我没有提前告诉你这件事,就是不想影响你的心情,可现在我不得不给你交代。你我若真分开了,去了不同的地方,你记住,你若愿意等我,就来这里,我会穷极一生找到你;若你累了,想安定,就安定下来吧。” “不要……”她的眼泪一下子就夺眶而出,抱紧了他,望着他,泪流满面:“施先生,我一定会等你的,你一天不来,我等你一天,一年不来我等你一年,一辈子不来,我等你到死。” “你这是何苦呢。”他不忍地抬起手替她捋了捋鬓角的发,又拭去她脸上的泪。 “我愿意等你,你一定要来……” “你看你,我只是说假如。所以我们会不会去同一个地方,成功和失败五五开。现在我们赌一把。” “怎么赌?”她含着泪望着他。 “你站着我的脚背上,抱紧我,然后……” 话还没有说,她就赶紧踩在了他的脚背上,搂住了他的脖子。 对于这一幕,他算知道了这丫头不想再经历这半年的凄苦,太想跟着自己了。所以他也不说了,就赌吧!他释放出了强大的闪电,闪电耀人眼目,笼罩了他和她。 这一次他们能赌赢吗? 第264章一虚一实 曾经是一个人漂泊在时光里。 如今是两个人漂泊在时光里,相依为命。 曾经,时光是囚他的一座牢,他是时光里的囚徒。 现在,时光是一段漫长的旅程,他是时光里的旅客。 只是,不管是一个人的旅程,还是两个人的旅程,都不知终点在何方,一个人的放逐变成了两个人的放逐。 时光如梭,春秋轮换。 这是一个潮水拍打着礁石的夜晚,四下漆黑,夜空有着繁星。 全身不满电流的他和她,凭空出现在了这个礁石上,全身似被撕裂成碎片一样疼痛。 两个人现身。 这把赌局,没有悬念,赌赢了。 出现在了同一个时间,同一个地方。 “细水,我们赌……”施慕白激动的话突然卡在了喉咙里,因为他的手……没有抓到实物。 细水就在眼前,为什么抓不住? “施先生,施先生……”细水突然惊恐地哭了起来,转着圈张望四周,呼喊着。 “细水,我在这里,我在你面前……” 无论施慕白怎么回答,都凑近了她的耳朵,她都没有反应,似乎听不见,也看不见他,一个人哭泣着呼喊着。 施慕白沉默了。 自己为什么能看见她,她却看不见自己? 只有一个答案,自己成了虚幻状态。 可是不应该啊,自己和她是同时到达这个地方,为什么自己是虚幻的,她不是?还是说……施慕白猛然想到了一件事,这个时间有另外一个自己存在,所以自己才会虚幻!而这个时间没有另外一个细水,所以她是真实存在! 那么,这到底是哪个时间? 这又是什么地方? 他开始张望四周,甚至跳入了海水里,他沉不下去,站在海面上奔跑着四处打量,要寻找一点自己记忆里的熟悉。可最终都不认识这里。这是一个海岸线,岸边是一片沙滩,沙滩后面是一片茂密的树林,黑漆漆的。 细水这个时候哭泣着不知道去哪儿?一个人蹲着礁石上嘤嘤的哭泣着。 施慕白回到了礁石上,站在细水身边,就这样看着她,什么话也不说,他知道说什么细水也听不见,只能这样静静地陪着她,也只能等子时现身。在等待中,他从怀里取出了长笛,面朝大海吹奏了起来。 笛声,玩转沉长。 却也只能是他一个人听得见。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蹲着的细水在哭泣中,突然怔了一下,她听到了笛声,侧头一看,目光睁大,一下子就站了起来,抱住他:“施先生……” 原来自己现身了! “施先生你去哪儿了?……我还以为我们不在一个时间。” 施慕白看着她:“细水,我只能现身一会儿,你听好。我一直在你身边,只是这个时间有另外一个我,却没有另外一个你,所以我是虚幻的,只有在夜里子时我才能现身一会儿。现在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所以你现在那都别去,很危险,你一个弱女子遇到危险,我现身不了不能救你,所以就这里待着,等天亮以后找到人打听这是什么地方,江州又在哪里,我会一直跟着你,你……” 消失了。 “施先生,施先生……”细水见他突然不见,急了起来。 又成虚幻状态的他,心生一叹。 时间一晃,到了第二天。 细水按照主子交代的,离开了这个海岸线,走了很远一段路才找到有人的地方。经过打听,知道这是北宋时期的东南福建,距离江州很远。施慕白也听到了这是什么时间。 这个时间没有自己的过去!可是自己却虚幻了!那么只能是自己无数次轮回的时候,其中一次来到了这个时间,所以自己现在又来了这个时间,自然有了冲突!可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来的?他记不清了。 打听了这是什么地方,细水就开始朝江州的方向走。 由于没有盘缠,所以到了夜里,细水就找了一个没人住的破烂院子。在里面升起了一堆火,望着不知名的虚无,她试着问:“施先生,你在吗?” 没有回答! 施慕白就在她身边。 子时的时候,施慕白现身了! “施先生。”细水一直在等他,见他现身就喜极而泣抱住了他。 “听我说。”施慕白有很重要的事:“明晚这个时候,你去城西的烟花柳巷,哪儿有个春风楼,你在春风楼后街上等着,我会从楼上扔钱给你,你捡起来就跑,跑到码头,乘船去江州,比起走路要方便很多。记住,你一个弱女子,一定要注意安全,如果有什么危险,你就拖时间,拖到我现身的时间,那时候我会现身救你。” 又消失了。 “施先生,施先生……”细水望着空荡荡的破院,她说:“明晚我会去的,施先生你一定要跟着我,一定要跟着。” 第二天晚上,细水按照主子的指示,来到了烟花柳巷的春风楼后街上等着。 其实施慕白选在这青楼里面作案,是有原因的,因为青楼里面什么人都有,几乎来的人身上都带了银子,还不少;再一个,弄了这些嫖客的钱,不会让自己内疚,也不会能来这里消费,都是多余的钱。 他瞄好了一个富家大少,一直跟着这个富家大家,去了这富家大少开的房间里。就坐在这富家大少脱下的衣服旁边,目光时刻盯着衣服里的钱袋。当子时现身,床上的富家大少正和青楼女子玩得火热,他抓起钱袋,跑向窗户,打开窗户,就将钱袋扔出了窗外,扔在了后街上。 细水也看到了施先生打开了窗户,小跑几步,捡起钱袋就跑。 青楼里面,富家大少听到房间里有人开窗户,掀开罩帘一看,是一个人站在窗前,可仔细一看,那人冲他一笑,眨眼消失不见。 “鬼,鬼啊……” 青楼里热闹了起来。 而他施慕白这个时候,大摇大摆的离开了这家青楼,朝码头而去。 按照以前,施慕白绝不会这样动脑筋想钱的事,可现在没办法,毕竟多了一个人。不过这也让他感觉更真实,不像那样如一个幽灵游荡着,死气沉沉。 时间一晃,七八天后。 细水乘船来到了江州。如果走陆路的话,翻山越岭,起码至少一个月,期间她一个弱女子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意外。所以水路是最明智的。 来了江州,细水本想回家去看看她的家人,比如她奶奶和她爹娘还有弟弟什么的,可是现在是北宋庆历三年,也就是公元1043年。这个时候她奶奶还没有出生,就别说有她爹娘了,甚至乔府这个时候都只是一个做小本生意的宗族,乔振江还在做官没有回来。 所以细水在江州随便吃了点饭菜,就去了枫林山。 这个时候的枫林山半山腰上还没有诡墓,只有琳琳散散的几颗枫树。她就在这几颗枫树间休息,等着夜晚子时的到来。甚至从包袱里取出了干粮和水摆在地上。 因为她知道主子只能现身一会儿,也就是说一天只能吃一顿饭,有时候为了给自己交代事情,就会饿肚子,一饿就饿两三天。这些日子,在船上她都是提前准备好食物,主子现身,一边给她交代事情,一边吃东西。 这样的日子,细水过得很纠结,每天她都盼着夜晚的来临。所以她希望早日轮回,早日摆脱这种自己是人,主子像鬼的心酸时光。 其实施慕白这几天也在想事,他认为不能在这样盲目的轮回下去,必须有一个计划,否则这何时是个头?一旦自己把所以时光都穿梭了一遍,那么自己今后每一次轮回都会虚幻,这很可怕!比如自己有一天找到了迎雪,可大部分时间都被曾经的自己所占据,那么虚幻的自己难道要像鬼一样每天陪着迎雪吗? 恐怕随着时间的累积,天地间将不会有真实的自己,自己就真的是一只活在时光里的孤魂野鬼了!每天盼望着子时的现身来维持自己可怜的生命动力! 这很可怕! 所以今晚施慕白现身的时候,没有带着细水轮回,连细水给他准备的干粮他都没有吃,他站着一颗枫树旁边,直接给她交代:“细水,你听我说,你明天去山脚下的小溪里捉小鱼小虾,反正只要是活物都给我弄来,越多越好,然后就在我这站的这个位置,在我这双脚周围,一圈一圈的将那些鱼虾密密麻麻摆好,为了防止风将其吹走,你想办法固定它们,但记住,不要弄死它们,一定要活的,一定要……” 他消失了! “施先生……”细水望着他消失的那个地方,不解的问:“为什么要做这些啊?是你要吃它们,还是做什么?” 没有回答! 虽然不明白主子为什么要让自己去捉小鱼小虾,但她也知道主子这样做一定有他的理由。于是,不等第二天,她趁着夜色,用藤条编织了一个简易的工具,借助月光,去了山脚下的小溪里,挽起裤腿,弯着腰,站在溪水里开始捉小鱼小虾。 第265章区域划分 施慕白在漫长的时光里,只确定了能被自己闪电引起反应的这块地方有多大,就是那诡墓的范围的大小。 可这大小里面的区域划分,他不知道。 他曾经格式化的区域,只是他自己认为的,自己熟悉的,可真正在的区域划分到底是多大多小,他没有一个完整的概念! 而让细水去捉小鱼小虾,就是他要做试验! 用无数的小鱼小虾一圈一圈密密麻麻的摆放,看看到底时候自己轮回后,能带走几圈的小鱼小虾。这样以来,他就能知道诡墓里面的区域划分到底是多少。 至于一定要活物,是他知道只有活物才能被时光带走。因为自己以前在诡墓里一次又一次轮回,可里面的那些棺材和尸体,却没有跟着自己轮回,所以没有生命的任何东西,都不能被时光带走,唯有活物!当然自己穿的衣服,怀里的长笛,也属于没有生命的死物,但这些是自己贴身的,有自己的气场笼罩它们,而那些鱼虾自己不可能贴身带着。 只有知道了诡墓的区域划分,才能更好的探索诡墓多维空间的位置变化规律! 以前他也想过这些实验,可他因为乔枝成为活死人而麻木和绝望,导致没有心情做这些。而这一次轮回,身边有了细水,自己和自己轮回的自己冲突了,造成和细水一实一需,这让他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必须要改变这一切!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细水从昨夜开始,一直在山脚下的溪水里捉小鱼小虾,从上游捉到下游,又从下游捉到上游,捉到是鱼虾都被她放在那个小水荡里养着。来来回回,一直顶着太阳弯着腰站在溪水里忙活,累得她腰都有点直不起来,不时起身捶捶腰,额头的汗水也是一滴一滴落在水里。 施慕白一直站在岸边,一直陪着她,看着她。看着她的累和付出的汗水,虽心有不忍,但他也做不了什么,说的话她也听不见。 快半下午的时候,细水才嗯呀一声,直起腰来,捶着自己的嫩腰,淌这水来到了岸边的小水荡旁。小水荡里面密密麻麻全是小鱼小虾,还有七八条十来公分长的鲫鱼。 “这些应该够了吧?”细水自言自语的说。 可是鱼虾觉得差不多了,她又犯难了。抬头望向枫林山的半山腰,一脸愁眉,自己要怎么把这些鱼虾弄上去啊?弄上去容易,可让它们坚持到夜里子时不死,就有点难了,毕竟自己身边没有什么能装水的东西拿上去养它们。 现在距离夜里子时,还有一段时间,自己去城里买个桶。 去江洲城来回花了一个半时辰,路上没有一点耽搁,回来就来到小溪边,打了半桶水,然后将小水荡里的鱼虾全部装进桶里养着,提着这一大桶,一步一步去了枫林山的半山腰。 来到半山腰,她累得直喘气,抹着额头的汗水,看着桶里的鱼虾,她又为难了。 施先生让自己将这些鱼虾一圈一圈的摆着,还要固定好它们,最重要还不让它们死。这怎么能办到啊? 这些鱼虾都是活蹦乱跳,别说有风,就是没有风,将它们放在地上也会蹦着去了别处。难道要让自己用一根一根树枝穿透它们的身体,插在地上?这,这不让它们去死吗! 不能用树枝穿它们! 可不用树枝穿它们,又怎么固定它们?还有抗风吹,所以这固定一定得牢固一点! “施先生,我现在怎么办啊?我不知道怎么固定它们……”细水犯难,找施慕白求助。 施慕白想帮她出主意,却现不了身。甚至他施慕白也没有想到什么好办法,这确实难为她细水了。 没有得到回答,细水也知道问也白问,还得自己想办法! 她坐在木桶旁,想了很久很久,不知是触动了那根神经,她想到了办法。想到了就嘿嘿一笑,赶紧去忙活了。 施慕白也好奇她为何发笑? 仔细看,发现她去附近找来了很多很多树枝。 她抱着这些树枝去了自己昨晚给她指定的地方。 在这个地方,她用一根树枝在地上画了一个一双脚大小的圈,紧接着又在这个圈外面画了一个大圈,两个圈形成了一个圆圆的回字形。 画好后,她就在这两个圈之间的环形里面,又画了很多圈,差不多有十个圈,每个圈的间隔距离半根手指。总共十二个圈,就是十二环形。 紧接着她除了中间那双脚大小的环形不动外,开始在其它十一个环形里面陶土。每个环里面被掏了一根手指深的高度,宽半根手指。 紧接着,她去找了很多树叶来,一张一张的铺在这十一条环形沟里,铺了一层又一层。然后她将之前找到的那一大堆树枝,一根一根的沿着这这一圈又一圈的边沿插好,形成了一圈一圈篱笆! 最后她将木桶里的水倒入那一条又一条圆形沟壑里,十一条沟壑都被灌满了水,也因为里面铺了树叶,所以水没有渗透地下。此刻,她细水的杰作初步形成规模。 看上去,中间那双脚大小的地方,就像是一个大海里的孤岛。周围是十一圈海岸。海岸还很被那些插好的树枝抬得很高,就像是一座被一道又一道高墙铸就起来的牢! 施慕白看懂了细水的杰作! 但见细水呼出了一口长气,开始将那些鱼虾,放进那一圈又一圈沟壑里的水中。 月光下,这些鱼虾摆满了细水画的这个大圈,在里面游来游去,不过里面很拥挤,游都游不动。 这样一来,既保证了鱼虾不死! 也保证了一根手指深的沟壑,鱼蹦不出来。就算有风吹,外面还有一圈高高的树枝挡着。 所以这鱼既让它不死,也将其固定好了,一圈一圈满满的,还能扛风!满足了施先生给自己提的所有要求! “施先生,你看我这样做可以吧?”细水笑着问。 虽然得不到回答,但她觉得这是自己能想出的最好办法了! 虚幻中的施慕白,就这样看着她细水,看着她一脸的汗珠,双手沾满了泥土,有些地方都破皮流血了,可她却还笑的出来。多么好的女孩,花季般的年龄,却要跟着自己受这些苦……他很想抱抱她,给她擦擦脸上的汗,吹吹她手指破皮的疼,用所有的赞美词表扬她。 对于细水的表现,他施慕白真的很满意! 但凡自己这个丫鬟懒一点,偷奸耍滑,自己的计划都会落空。 但凡自己这个丫鬟笨一点,不知道怎么处理这些问题,自己的计划也会落空,甚至还会把自己气死。 幸好她不懒,不偷奸耍滑。 不笨,是一个机灵的丫头。 也吃得了苦,还为自己舍得了命。 能有这样一个丫鬟相陪漫长的时光里,他施慕白真的很庆幸,也很幸运!他不知道是该感谢陈妈给自己留了这么好一个丫鬟照顾自己,还是该怨恨自己害了这苦命的丫头。 今生能有她相伴,能得这样一个丫鬟,是自己莫大的福气! 人这一生,可以负很多人,但记住,千万不要辜负在乎你的人!今生有缘,来生不一定相见! 子时来临,月光下,施慕白站在了那一圈一圈的中心位置。一声喊:“快过来!” 释放着闪电,黑夜里耀人眼目。 细水一个大步,跳跨了过来,抱紧他,踩在他的脚背上! 半山腰这块地方无故起风,狂风肆虐。在肆虐中,升腾起白雾夹杂着吸力,带走了他们。 春秋轮换,时光如梭! 一个起雾的清晨,整个枫林山白茫茫一片。 全身布满闪电的他和她凭空现身,全身似被撕裂成碎片一般疼痛。在白雾中,她有了意识,抱着他,真实的存在,欣喜若狂:“施先生你没有消失,我也没有消失,我们都存在……嗯嘛。” 她压抑不住激动,亲了他一口。 “出去。”他厉喝一声! 她啊了一声,怔住。 “别踩我脚背,大跨步跳出去,快点。”他催促。 她悬着心,大跨步跳了出去,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做。 她跳出去后。施慕白才蹲了下来,在白雾中,在这能见度只有两米的环境下,他查看着以自己为中心的周围。果然有鱼! 只是这鱼出现的形状,很特别。 以自己为中心,左边的鱼出现了四圈,右边的鱼出现了两圈。前面的鱼出现了一圈,后面的鱼出现了三圈。左边和后面那最外面的一圈鱼少了一端空白。 细水也发现了地上的鱼,她惊奇的叫了起来:“哎这些鱼怎么也跟着我们来了?……”惊奇中她又发现不对:“怎么少了那么多,我摆了十一圈鱼,怎么只有这么点?一半都不到……” 施慕白没有回答,他找来一根树枝,沿着这些鱼最边沿画了一条线。最终呈现了一个不规则的图案。 他站起身来,走出这个不规则的图案,绕着这个图案走了起来,他道:“原来是这样划分的。” “什么这样划分?”细水不惑。 施慕白抬眼看向她,笑问:“你知道来这里之前,我为何叫你摆这些鱼吗?” 第266章突来声音 施慕白的问题,细水摇头不懂。 她知道照顾好主子,做好主子交代的事就行,至于为什么,她想过但想不明白,所以不操心这些事。因为以前施先生也给说过,我的事你不要过问,也不必知道,做好你的丫鬟就行。 只是现在经过漫长的漂泊,细水还是那个细水,但施慕白已不是原来的施慕白了。有些事,他需要与人分享。 “因为你老是踩我脚,我得要解决这个问题,所以就得知道这里面什么地方你可以站,什么地方你不可以站。而现在通过这些鱼的摆放位置来看,我已经知道这个区域的大小了,那些没有跟来的鱼,其实也被时光带走了,但去了另外一个时间。” 听主子这么一说,细水似懂非懂了,她指着地上他刚才画的图案,试着问:“是不是以后我们只要站在这个图案里面,不论怎么站,都能去同一个时间?” 施慕白点头。 “真的?”细水惊喜。 “不过……”施慕白盯着眼前的那些鱼虾摆出来的图案,他道:我担心这个图案不代表所有的位置划分都和这个图案一样,所有要想知道答案,还得试验几次。” “那这些鱼虾还能不能用?不能用,我就去捉。”细水望着他。 “当然要试,只是不急,现在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时间,万一迎雪在这个时间呢?所以我得先看看周围的环境,看看有无她的存在迹象。”施慕白望着四下的白雾。 “这里是枫林山吗?”细水好奇的问。 周围白茫茫一片,能见度只有两米。 “当然是枫林山。以前我轮回的时候,一连好几次都轮回在诡墓里,所以我知道我释放的闪电强弱代表地点,上一次我们之所以回去到福建,是我以为我们两个人需要的闪电强弱会加倍,不曾想无论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要想去想去的地方,都是一样的闪电强弱。而这一次我按照以前释放的闪电强弱,所以我不用看周围的环境,就能断定这就是枫林山的半山腰上,曾经的诡墓里面。”说到这里,他施慕白又加了一句:“甚至此刻我没有看到诡墓的残垣断壁,那么现在的时间要么是没有建诡墓之前,要么是在好几百年后。”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先吃点东西,等雾散后再说。” 细水嗯了一声,从肩上取下包袱,将里面的干粮拿了出来:“施先生你是该吃东西了,好几天都没吃了。” 大雾中,施慕白坐在一颗枫树下,拿着干粮咬着。 细水也吃着干粮,蹲在那些鱼虾旁边,观察那个图案。 背靠枫树的施慕白,咀嚼着干粮,目光望向两三米远的她,饶有兴趣地问:“唉细水,你说怎么找到你以后,我就老是有饿肚子的感觉,以前我是可吃可不吃,几乎感觉不到饥饿。” 细水回头望向他:“为什么呀?” “这不问你吗。” 细水想了想,笑着说:“我觉得施先生你以前不饿,是你一个人孤单久了,变得麻木,变得绝望,不在乎自己的身体,自然没有感觉,现在找到了我,你不孤单了,像一个正常人有了希望,有喜怒哀乐,开始在乎自己,所以自然会饿。施先生你看我说得对不对呀?” “照你这么说,我还得感谢你了?”施慕白笑着问。 “感谢就不必了,因为我也要感谢施先生你,是你让我吃得饱饱的,穿得干干净净的,也像个人了,也不孤单了。我们彼此感谢彼此吧。” 施慕白不言了,就这样看着她。 自己感谢她是对的,她感谢自己却没有必要,因为因果关系她弄颠倒了。一切都是因为自己,是她要等自己,所以才有她的那份苦,一旦她放下,这份苦根本不会存在。 “细水。” 她咀嚼着干粮,望着他嗯了一声。 “你过来。” 细水起身,走了过来,望着他问:“怎么了?” 看着面前的她,他伸出手牵握住了她的手,将她拉入自己怀里。细水眼珠转着,抿着唇望向他。 “你恨我吗?”他凝视着怀里的她。 “我,我为什么要恨你呀?”她试着问,莫名有点心慌:“施先生你该不是要赶我走了吧?我,我是不是哪儿做错了?” 施慕白摇头,他说:“如果你没有认识我,没有成为我的丫鬟,或许你奶奶会多活几天,你也不会因为我的连累三番两次挨打,甚至你的身子也不会让我给祸害,就是现在你漂泊在了时光里,一个人亲人也没有,这份孤单,这份无措,这份辛苦,泪与痛,所有的所有,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我,都是因为成了我的丫鬟,若没有我,或许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你的命也不会这么苦。我感觉挺对不起你的。” “施先生,你,你是这样想的呀?” 施慕白不说话,就这样盯着她。 细水摇头一笑,似乎没有感觉到自己命苦,她说:“施先生,像你说的,我确实好像很命苦,但我自己觉得,我觉得没什么,反而我觉得自己挺幸运的。” “幸运?”施慕白不理解。 细水点头:“先说我奶奶吧,我奶奶会生病会摔跤,不是因为你,就算没有你,她也只能坚持几天了,甚至若没有你,我奶奶可能会带着歉疚和遗憾离开这个世界,所以我奶奶虽然提前几天去世了,是因为施先生你去世的,但她没有了遗憾,保护了你,做了最后的弥补,所以我想与其让她多活几天,她一定会选择提前离开。所以施先生,你不要为这件事自责。” 施慕白没有说话。 “还有即使施先生你不在乔府,不点名让我给你做饭,我奶奶也会为了不让我爹把我拿去赌债,也会把我送到乔府里面。那时候我去了乔府,肯定像之前一样伺候乔西他娘,他娘的疯病没有你肯定也不会好,所以伺候他娘会很埋汰,然后他乔西又没老婆,长得又老,他肯定会欺负我的。那样,我又要伺候他娘,还有伺候他……我,会哭死的。所以我真的很感谢施先生你出现了,你可怜我,点我名去给你做饭。” 施慕白笑了笑,依然没有说话。 “施先生你相貌堂堂,又满腹经纶,儒雅有礼,为人正直,能做你的丫鬟,我真的很喜欢,你都不知道有时候乔府里的丫鬟私下里都说羡慕我,要是能我换一下该多好。所以从那时候开始,我就发誓一定要把施先生你照顾好,后来虽然受你连累挨了打,但那又不是你打我的,所以我不恨你。” “至于我的身子,这是我咎由自取,是我不知道真相先害了你才那样的,所以我也不恨你,甚至那晚你告诉我真相,看到施先生你痛苦痛恨,我有很大的负罪感,再后来我帮你,也是因为这份负罪感,以及我奶奶让我照顾你我却害了你,还有……”细水说到这里,红了下脸,低着头说:“在府里,即使施先生你不动我,别人也会动我,或强迫或威逼,所以与其让他们糟蹋,我宁愿让施先生你欺负,能得到施先生你的宠幸,我,是我的幸运。所以施先生,这些事我都是自愿的,心里没有一点委屈。就是现在我和你漂泊在了时光里,这何尝不是我幸运?别的女孩子想这样,还没有那个机会,我这样能跟着施先生你去很多很多地方,反正我也没有什么亲人了,奶奶不在了,爹又不疼我,只会把我当摇钱树。施先生,能认识你,能跟着你身边伺候你,是我的幸运。” “在这漫长的时光里,你真的是一种幸运吗?”施慕白问她。 “我本就是一个丫鬟命,就算命运很好很好,撑死了也最多伺候别人给别人做个没地位的小妾,这期间还有很多很多心酸,会很普通和平凡。而现在,遇到施先生你,你让我不平凡,这何尝不是我的一种幸运?”细水望着他,目光真诚;“施先生,我愿意一辈子伺候你,一辈子做你丫鬟,即使以后找到施姐姐了,只要你不赶我走,我不会给你添麻烦,我也会好好伺候施姐姐。你如果要给我找个人家安定,我会答应,因为你是我主子,但我会在离开哪一天就自杀。” “……”施慕白怔住。 “我说真的。”细水眼里有着水雾:“我不想让别的臭男人碰我,你是我心中的神,是我主子,是我第一个男人,也是最后一个,我只让主子你一个人碰我。即使以后你找到了施姐姐,我也会为你守身如玉,照顾你和施姐姐。” 细水的话,让他施慕白就这样凝视她。 细水也不说话了,就这样坐在她怀里,望着她。 “之前谁让你亲我的?”他板着脸。 她僵住,见到了主子目光里的不悦,忐忑地低下了头:“我,我错了,我见到你不是虚幻的了,就激动过头,忘记我是你丫鬟......”她抬起头,急着说:“对不起施先生,下次我不敢了。” “是吗。”他盯着她:“把你嘴里的干粮残屑抿干净。” 她轻啊了一声,不知所然,但随即就明白了,她赶紧将嘴里的干粮残屑用舌头给抿干净,还嗒巴了两下嘴,然后低声说:“好了。” 他嘴角一笑,吻上了她的唇。 她也搂住了他的脖子,回吻着,一边吻一边解自己衣裤。 然,也是这个时候,大雾中有声音传来:“阿弥陀佛。” 第267章成为传说 大雾中。 突来一声阿弥陀佛,让他和她都是一怔。 甚至是吓了一跳。 细水刚刚解下长裤,就赶紧提了上去。 施慕白没动,就抱着她,她也不动待他怀里,一边警惕大雾四周,一边赶紧整理好自己的衣衫。 能见度只有两三米的大雾中,没有了任何声音。甚至施慕白都判断不出方才那个声音是从那个方向传来的,又距离自己有多远,他一概不知。 细水悬着心望着他,低声问:“是谁啊?” “能念阿弥陀佛的,当然是一个和尚。” “和尚?”细水下意识看向四周。 “现在这个世道是怎么了,世风日下,不在寺庙里念经诵佛,却要来这荒无人烟的坟山上偷窥别人。”施慕白一边说,一边竖起耳朵准备听对方是在那个方向。 又是一声:阿弥陀佛。 声音来自右前方。施慕白和细水一下子就把目光投了过去,只是雾太大,根本看不清。 “贫僧云游四方,南北西东,皆是我佛弘法之所在,天地之间就是我佛的寺庙禅院。偷窥之说乃施主谬误,贫僧先施主后,何乃偷窥之说?倒是两位施主,突然到访,朗朗乾坤,怎能行污浊之事?” 原来是云游四方的一个和尚。 施慕白和怀里的细水对望了一眼,细水略显羞涩和尴尬。 拍了怕细水的背,示意起开,然后站起来,面朝右前方的大雾,他道:“大师云游至此,以四海为寺庙佛院以之修行,晚生佩服。可晚生也是以天地为家,以时光为路,凡夫俗子,自有七情六欲,天地都是我家,在家里行之事怎为污浊?大师也乃人生父母养,却把生养之事描述为污浊,故大师似乎被凡尘所染,目不清明,修行还得很长一段路要走。” 施慕白的话,让大雾里的和尚陷入了沉默。 细水就在旁边站着,拿着干粮吃着。 阿弥陀佛。大雾里的和尚念了句佛号,他道:“施主与常人不同,有此番之言极是,是贫僧打扰了,告辞。” “等等。”施慕白叫住了那大雾里的和尚。 “施主有事?” “在这大雾中,能见常人不能见,眼力可见非凡。不知大师法名是什么?” “云游四方,三餐何必太计较,戒除杂念最重要!” 施慕白眼珠一转,沉思一下,他嘴角一笑:“大师的法名当真有趣,上三下戒。” “施主果然聪明过人,贫僧正是三戒。” “敢问大师此号之意?” “此号乃贫僧自取,戒募缆?戒讲经,戒住名山。” “大师,此三戒,迥异一般学佛参神,可否明示?” “阿弥陀佛,学佛之事通常要从善行人门,劳其筋骨,饿其体肤,使肌寒之肤日迫,则淫恶之念不生。淫恶不生,则秽独去,清净自来,久而自然可以成人,连经也可以不必念,咒也可以不必持也。” “晚生也认识一得道高僧,上慈下贤,不知大师可曾认得?”施慕白想探听一下这是何年何月,毕竟这里距离天台山没有多远,而这和尚既然出现在这里,肯定也去过天台山挂号,说不定还认识慈贤。 “师父,慈贤是谁呀?”又是一个和尚。 “施先生,还有一个人,好像一个小孩。”细水也听到了那个声音。 施慕白看了她细水一眼,朝大雾里走去。细水赶紧跟上。 大雾中有一块大石头,石头旁站有两个和尚,一老一小。老的身穿泥黄僧衣,手持念珠,胡须斑白。小和尚身穿灰色童装僧衣,稚嫩的脸蛋,脖子上挂有一大串佛珠,年纪看上去只有五六岁。 施慕白从大雾中走了出来,身边跟着身穿一身淡绿色长衣的细水。 三戒大师,上下打量一眼大雾里走出来的这个人。这年轻人生得神如秋水,貌若潘安,面白有如妇人,眉长过目,黑白分明光焰却常流不定。再看其穿着,银色发冠,白色长衫,外有一件黑色拽地斗篷。尤其是他的双眼眼角呈现黑色。 “阿弥陀佛。”三戒大师立刻双手合十,念起了佛号。 小和尚似乎对施慕白有点害怕,下意识拉着师父的僧衣,躲到了似乎身后。 “这小娃娃好可爱呀。”细水笑着把手里的干粮递给那小和尚:“饿不饿?姐姐给你吃的。” 稚嫩的小和尚不说话,就这样躲在似乎的身后。 施慕白从那小孩身上收回目光,投向这三戒大师,他道:“大师对于晚生的问题,为何不答?知道就知道,不知道就不知道。” 三戒大师双手合十,凝视着他施慕白,良久他道:“施主可来自南宋?” 施慕白眉头微邹,和细水对望了一眼,细水也是茫然。自己和细水之前的谈话,没有说自己来自南宋,这老和尚怎么知道?莫非…… 施慕白目光睁大,只是施慕白还没有说话,细水就说话了,因为她也想到了什么,她盯着那三戒大师:“是不是我施姐姐让你在这里等我们的?” “施姐姐?”三戒大师看向细水,又看向这年轻人,他摇头,念了句佛号说:“阿弥陀佛。两位施主莫要惊慌,贫僧首先,不认识你们,也不认识你们口中的施姐姐,贫僧能确定二位施主来自南宋,是源自一个流传很久的传说。” “传说?”施慕白又邹起了眉。 施慕白就是成为了传说! 这是一个流传很久,历经数百年的口口相传。 传说南宋年间,江州乔氏祖坟不安,埋进去的棺材无故移动,究其所因,不知其答案,有人说是上天降下的诅咒,有人说是冤魂作祟。 二十年后,有一施姓进士,此进士满腹经纶,貌过潘安,因讨厌政治的黑暗,向往田园般生活,故放弃功名游览名山大川,后至江州友人乔家做客,因恋上府上小姐,甘愿做一名私塾先生。 乔家小姐饱读诗书,端庄秀美,为了考验施姓进士的学问,故出一绝联:好女子,己酉生,问门口何人可配? 此联看似在问姻缘,其实里面大有文章,这里面只有四个字,分别是“好,配,问,何。”四个字,乔家小姐是把这四个字拆开来组成的一联,虽有个生字独外,但这个字没有妨碍这联的大意,所以无碍。 江州众多才子都无缘对出,乔家小姐本想刁难这施姓进士,让其知难而退,谁知道施姓进士满腹经纶,一盏茶的功夫就对出了下联:全人王,大一岁,口口回姻女因天! 人与王组成一个全字,大与一组成一个天字,两个口组成一个回字,女与因组成一个姻字。用五字不以重复,其四字各自可拆可组字组词,答乃其问,意境似梦似幻天机不可破,妙之。 乔家小姐从此与施姓进士常约藏书楼,吟诗作对,赏花看月,才子佳人有缘千里一联牵。 本是有情人终成眷属,不料乔姓小姐另一爱慕之人,心生嫉妒,在一个月黑风高之夜,畜生不如潜入乔府糟蹋了乔姓小姐,后被人发现,将其棍打而死。乔姓小姐不堪受辱,为爱悬梁自尽。 施姓进士得知心爱之人香消玉殒,心痛吐血倒地不醒。 乔姓小姐死后葬入乔氏祖坟。施姓进士醒来之后追随佳人坟前,哭其三天三夜,终有一日,上苍感动,天生异象,降下雷电之力劈醒墓中乔姓小姐,让他们有情人终成眷属,只是从此以后,无人再见过他们。 有人说,他们去了一个世外桃源,过着幸福的生活。 还有人说,上苍降下雷电带走了施姓进士,让他去了另外一个美丽的世界和乔家小姐相见,那个世界只有欢乐和欢笑。 还有人说,是乔氏祖坟作怪,将施姓进士关在了墓里,出不来。 还有人曾经看到过满腹经纶的施姓进士,他不老,不死,为爱放逐于时光中。 这凄美的爱情故事,流传几百年,无人知道是真是假,就这样流传着,流传着。 “呵呵。” 施慕白听了这个凄美的爱情故事,他笑了:“呵呵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笑得很大声,不知是苦涩,还是嘲讽。 细水也想笑,但她看施先生在笑,她就抿着不笑。她可是知道一切,可这个故事,真的是水分太多。 “施主可是那施姓进士?”三戒大师凝望着他。 “呵呵,大师您觉得呢?”施慕白反问。 “贫僧不问红尘事,今日路径此山,故来见识一下几百年前乔氏祖坟不安之地,不曾想见到施主凭空现身,又听其言,观其貌和衣,不像本朝衣物,还认识早已作古几百年的慈贤高僧。故确定施主与慈贤高僧同一时期人物,乃故事中施姓进士。” “大师,你是从那个地方听来的这个凄美爱情故事?”细水好奇的问。 “江州人士祖辈相传,人人皆知。” “那大师你相信这个故事吗?”施慕白问。 “故事只是故事,故事里面的人却不得不信。” “为何?”施慕白笑问。 “施主你之前不是问认不认识慈贤高僧吗?贫僧现在回答你,贫僧知道却不相识,慈贤乃我佛门一得道高僧,坐化于曾经的天台山清泉寺,如今的天台山慈恩寺,只是如今已是大清朝,相距南宋七八百年,贫僧只能仰慕不能得见。而关于施主你的事,现如今慈恩寺里的经书中有所记载。” “想不到我还在佛门经书里挂了号,不知里面是怎么记载我的?” “天地间一个很特殊的人,身怀雷电之力,是最幸运也是最可悲的人,不知未来,只知过去。” “就这些?” 三戒大师双手合十,念起了佛号:“阿弥陀佛。” 第268章截然相反 大清咸丰十年二月(公元1860年2月)。 这个时期,中国已是半封建半殖民国家,太平天国也已存在了十年,再过八个月,第二次鸦片战争将爆发。可以说是一个动乱的年月。 从北宋庆历三年到现在咸丰十年,整整过了817年。也就是说这一次施慕白前进了八百多年。 枫林山,大雾被阳光驱散。 半山腰上,云游四方,以四海为家的三戒大师与施慕白聊了很多很多,尤其是能见到几百年前的古人,三戒大师当真是有很多话题需要探讨。施慕白也有很多事想知道,虽然他是一个漂泊于时光里的人,但对于这片故土,这个国家,他还是想了解一下历史的变迁,在没有自己的时光里,不停地改朝换代,周而复始,这个世界都怎么了? 细水就在一边逗那很可爱很呆萌的小和尚。 小和尚似乎也不怯生了,吃着细水给他的干粮,好奇的问:“姐姐,你们是神仙吗?” 细水笑了笑,摸了摸这小家伙的脑袋:“姐姐不是神仙,那位大哥哥才是神仙,姐姐只是那大哥哥的丫鬟。你这么小就出家当和尚,你爹娘舍得呀?” “我没有爹娘,我是师父捡的,我叫圆清。”小和尚诺诺的说。 圆清!法名圆清! 现在的小圆清很可爱很呆萌,可他以后则是一位济世救人普度众生的德贤高僧,一生收徒无数,也是因为他生活的年代是极其动乱的年月,名不聊生,于是在迟暮之年成立了一个“无间地狱”组织,这个组织看起来凶恶,其实就是一群和尚云游四海做苦行僧,有武僧,有禅僧,救济世人,甚至还开杀戒将自己堕入无间,参与抗日。本来这没什么,但他圆清在以后会收一个徒弟,那个徒弟将继承他的衣钵,是未来的风云人物,法名行天。 那行天与施慕白将有一段很大的渊源!当然,这是后话! 三戒大师和施慕白聊了很久,直到半下午,三戒才告辞离去。离去前对施慕白说了这样一番话:“施主你的遭遇,贫僧听之苦也,只是人的生命不在于长短,而是在于意义,相信施主也明白这个道理,希望施主早日找到你要找到的人,然后不要再影响时空,否则必将遭到时空的报复。” “什么报复?”施慕白问。 三戒大师摇头:“施主自己难道体会不出来吗?” 施慕白不言。 “阿弥陀佛。”三戒大师念了句佛号,冲他行了一佛礼,然后带着小圆清离开了。 看着他们离去的身影,施慕白抬头看向了天。 “施先生,我们要做什么呀?”细水走来问他。 “我们安定下来吧。” 细水啊了一声,似乎不太明白,望着他:“不是施先生,你说的安定是什么安定?” 山脚下,小圆清问师父:“师父,那大哥哥真的是神仙吗?” 三戒大师没有说话,就这样走着。 良久,三戒大师说:“你师祖的师祖的师祖……早已定义过,他是天地间一个特殊的人,时光会赋予他特殊的使命。” “什么使命?” “不可说,不可说。时光会给他答案。” 三戒带着小圆清,渐行渐远。 几日后。 枫林山的半山腰上,盖起了一间简易木屋。木屋靠着那诡墓,只是如今诡墓没有,替代的是一片荒地。 在这荒地前,立了一块大石碑。 施慕白此刻正在碑上刻字。最上面是三个大字:时光碑。 下面是一行一行小字,分别写着: 在时光里漂泊,一次又一次,模糊了你的容颜,忘记了时间,不老不死用时光寻你,千年,万年,每一次都不曾见到你。 咸丰十年,我来了,你不在。 …… “施先生,这些是给施姐姐留的吗?”细水问。 “来一次,我写一次,终有一日,即使错过她,她也会看见而留下时间。” “那我们把木屋盖好,是给施姐姐住的?这是不是太盲目了?”细水很是好奇。 施慕白也看向了那木屋,他道:“木屋是我们住的。你忘记了我说安定下来吗?” 细水有点不明白的问:“那我们不走了吗?不去寻施姐姐了?” 施慕白看向她:“怎么寻?去哪儿寻?找到你也是误打误撞,我不想盲目下去,否则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所有时光都会被我给占据,漫长的时光里处处有我,天地间在无我容身之地,我就真的成了孤魂野鬼,那时候我即使找到迎雪,我也只会是虚幻的。上次我虚幻,就是最好的例子。” 细水也想起了上一次,莫名替主子感到了恐慌:“那,怎么办?就这样住在这里,一直等吗?” “这是其一,其二我得……”施慕白看向那块荒地:“好好研究它。而且……”说着话,他又看向了细水。 “而且什么?”细水望着他问。 施慕白凝视她,微微一笑:“没什么,以后我们就住这里了。” 细水嗯了一声,点着头。 其实安不安定下来,细水都无所谓,只要能跟着施先生就行了。 时间就这样日复一日的流逝。 枫林山,确实是一个好地方,每天可以看日出,夜幕可以看夕阳,而且这里又没人来,可以说这里就是一个安静的世外桃源。至于外界的动乱,他管不了,也不想管。 天晴就研究曾经的诡墓这块地。 下雨就待在木屋里,站在窗前,拿出长笛吹奏一曲,或者看看书,练练字。期间也教细水认字和写字,甚至还会变个小戏法,玩闹一下,很是悠闲惬意。 细水每天伺候着他的衣食起居,在时间累积上,她认识了很多字,还会对出几个施先生考她的联,可以说在施慕白的教导下,她或多或少成了一个小才女。 没钱了,施慕白就会带着她去城里转一天,有时候是去大街上变戏法,有时候是顺别人前,有时候去赌坊,然后就有钱了,有了钱就交给她细水,怎么花她自己决定! 时间就这样悄无声息的走过了一年! 一年的时间,枫林山经过了春夏秋冬,万物从生到死的整个过程。 一年的试验结束了! 是的,施慕白明着说在这里安定,其实他是需要时间来做一个试验。这个试验不是研究那曾经的诡墓荒地,因为他知道除非自己被时光带走,否则根本研究不出什么。真正的试验是研究细水会不会老。 也许这个问题,是多余的! 毕竟施慕白在漫长的时光中,他通过各种各样的方法证实自己不老不死,细水和自己一样都在时光里漂泊,她也肯定和自己一样不老不死。可这只是自己的想法,自己必须要证实一下,万一不是呢? 这一年时光中,他和细水朝夕相处,他发现细水和自己不一样! 这一年里面,细水的头发变长了,以前细水的头发及腰,现在她的头发都遮住了一点屁股。甚至还发现细水长高了一点,毕竟细水第一次轮回的时候才十五岁半,在明朝待了半年,也才十六岁,所以她还是一个发育的年纪。而现在通过她的头发变长了,也长高了一点,那么可以判断出她细水会逐渐变老! 细水会变老,那她终有一天会死! 细水和自己都在时光里漂泊,为什么截然相反?! 还是说细水没有在过去的时光里重复?或者时光撕裂她的身体次数太少?还或者她没有身怀闪电? 这个试验结果,让施慕白陷入了长达好几天的沉默! 因为这意味着自己不能带细水停留,停留她就会老,甚至迎雪也会像她一样变老,那时候即使自己陪着她们走完了一生,自己还是会一个人,永恒地孤独下去! 难道为了自己不孤独,就要带着她们永远地在时光里漂泊?时光曾经是自己一个人的牢,难道自己也要把她们变成囚徒,变成三个人的牢?即使这样可以阻止她们变老,但也只是缓解,因为漂泊也有时间的累积,时间一点一点累积,终于一天她们还是会变老和死亡!自己终究还是会一个人成为囚徒放逐于时光中! 这种孤独,难道就是三戒大师说的那句话,因为自己改变了时空,所以遭到了时空的报复?报复就是让自己不老不死,永远孤独! 这是一个可怕的试验结果! 这天晚上,天空下起了雨。 施慕白坐在床上拿着一本书翻看,细水忙完了,关好门窗端着一盏烛灯来到了床边,将烛灯放在边上的小方桌上。施慕白抬眼看向她。她冲他一笑,褪去了自己的衣裙,光着身子,将衣裙放在边上的长条凳上,两条光滑的长腿迈了上来,骑坐在盖在他腿上的被子上,含着笑望着他。 “干嘛脱得光光的?不冷吗?” 她抿唇一笑,俯身凑近他的耳朵:“我月事过去了,今晚我好好伺候你……”说着话,她的手就开始脱他的衣衫。 “细水。”他抓住了她的手:“我把你送到过去怎么样?” 她整个人怔住。 第269章怀不上孩子 把细水送到过去! 这是他施慕白能想到最好的办法了! 回过去,让她细水一直重复过去,一直轮回,这样不仅能阻止她的变老,还能给自己藤出时间来慢慢研究诡墓,等自己研究透了,到时候回去接她。 只是细水不明白,水灵得大眼左右转动,望着主子不惑的问:“为什么?是不是我做错什么了?” “你知道吗,这一年来……” “施先生我错了,我不该擅做主张轻薄你,我这就穿好衣服,求你不要送我回过去……”细水打断了他的话,赶紧下床拿衣服穿。 她刚迈腿准备下床,就被施慕白抓住了她的胳膊。她回头看向他,眼神对接中,她就被主子拉进了怀里,拉过被子给她盖上。 “凡事都先自己认错,我不知道你是吃透我了在装楚楚可怜,还是欲擒故纵,不过我很受用你这一套。” 她轻啊一声,在主子怀里望着他,抿唇一笑:“那你不把我送回去了?” 施慕白抚摸着她光滑的脊背,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这样对她说:“你很机灵,也很狡猾,你可以把这些用在我身上和保护你自己,但以后你要是敢为了拴住我而把这一套用在迎雪身上,去算计她,别怪我丑话给你说前头,我会让你得不偿失。” 她心一跳。 赶紧从他怀里起来,跪在主子面前:“施先生我没有,我发誓,我不会算计施姐姐的,我知道自己的身份,以后找到施姐姐了,我会像照顾你一样照顾施姐姐。” 施慕白不说话,就这样盯着她,看到了她眼里的水雾。 沉了口气,掀开被子:“进来吧。” 她含着水雾,咬了下唇,光着身子进了被里,躺在他怀里。 他搂着她,抚摸着她的背,他说:“我爷爷乔振江就是因为娶了三个老婆,导致那三夫人勾心斗角算计我奶奶,然后才引起我乔氏家族一切祸根。而这一切都是人性,只要是人,都会有嫉妒和不甘,现在你我如今相依为命,明面上是我丫鬟,实际上我都把你宠上了天,都让你快忘记你是丫鬟这个身份,他日我找到迎雪,这一切都将抹去,所以我不想你因为心理不平衡而成为老夫人那样的人,让我后半生的家不安宁。你为我付出和所做的一切,我铭记在心,日后我找到迎雪,你做好你的本分,我不会亏了你。你明白吗!” 细水在他怀里重重点头。 “你机灵,你狡猾,这是好事,我也希望你越聪明越好,但不要了忘了初心。” “施先生,我没忘。”她望着他:“我是你丫鬟,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永远都是。” “细水,你知道吗,我心里有负罪感,觉得我很对不起迎雪,她还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孤单一个人等我,我却怀里搂着另外一个女人,每每想到这,我就恨不得抽自己两个耳光。” “施先生……”细水不忍地望着他,眼里的水雾都快化作泪滴下来。 “但我不后悔。”他看着怀里的细水,很真诚地说:“因为怀里的女人是你细水,是我丫鬟,你可以为我去死,可以漫漫无期的等我,你是欠我的吗?不是,那么我凭什么要负你?我不会让你的生命有遗憾,会满足你一切需求,所以在我找到迎雪之前,我不会辜负你对我的付出,我会把你宠上天,让你做一个幸福的女人。你也不要觉得歉疚或者觉得抢了你施姐姐的男人对不起她,因为这事与你无关,是我和她的事。你只要知道,这段时间我是真心对你好,就行了。” 泪,从她脸上滑下,重重点头。 “把泪擦了,眼泪给我憋回去。”他不悦地说。 她嗯了一声,抹去脸上的眼泪。 “现在说正事吧。” 她望着主子。 “你知道我们为何要在这里安定,还住了一年吗?” “不是要研究那块地吗?” “那只是其中一个原因。最大的原因是我要看看你会不会变老。” “变老?”细水有点不懂,她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脸,甚至掀开被子下了床。 “你干嘛去?” 露着两条长腿,光着屁股的细水,找到了镜子,回到了床上,钻进被窝里,然后观察镜中的自己,左看右看,她疑惑的说:“我没有老啊……” 施慕白无语。 从她手里拖过镜子,放在一边,看着她说:“你听我把话说完行吗?。我看你会不会变老,不是你认为的那种老,而是长大。通过这一年我对你的观察,你的头发长了,你长高了,这是不是事实?” 细水也知道这些变化,她点头:“是啊,可是这些怎么了?我年轻,我头发肯定要长啊,长高我倒没有发觉,倒是……”细水抿唇一笑,用手托了托自己胸:“好像它大了不小。” “,,,,,,”施慕白无语。 “是不是我吃太好了?感觉我都有点胖了。”细水笑着说,也抱着他的胳膊:“我会好好打扮我自己的,让自己漂漂亮亮的,让你赏心悦目。” “这些不是重点,我也不关心这些。”施慕白盯着他:“你知道我为何要用一年时间来观察你这些变化?” 细水摇头。 “这一年里,你和我朝夕相处,有见过我长胡须吗,没有吧?说明什么,我不会老,甚至我不会死。那么现在你在长大,你在慢慢变老,而我却永远不老,这意味着什么,你能明白吗?” 细水整个人怔住,目光也睁大。 还能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自己总有一天会变老,变成一个老太婆,而施先生则永远风华正茂,自己老了还怎么照顾和伺候施先生?恐怕会把自己一脚给踢开。 按理说每个人都会变老,这根本成为不了什么问题,但施先生不老,自己就只有施先生这一个亲人了,这就是问题。 “施先生我不要变老,我不要长大,你帮帮我好不好……我想永远跟在你身边照顾你伺候你。”细水要哭了,抱着她的胳膊乞求他。 “细水,你不要这样,这是每个人都要经历的生老病死,是自然规律,而我例外,恐怕也是上天给我的惩罚。虽然我也很想你就这个样子,不长大不老,永远待在我身边,可这一年时间我发现这是不可能的,这也才有了我想送你回过去的想法。” “是不是回过去,我就不长大不老了?”细水似乎抓住了希望。 “我不知道。” “那,那施先生你是怎么不老的?你怎么不老的,也让我那样去做,不就行了吗?” “因素很多,其中一条我身怀闪电,你能吗?” 细水摇头。 “我不知道被时光带走多少次,身体不知道被撕裂了多少次,难道让你也重新去体验这些?就算我带着你重新体验这些,恐怕你也还是会老,反而时间一点一点累积,等停下来的那天,你会老得不成样子,反而还虚度了时光,我也彻底把所有时光占据,天地间在没有我的容身之地,所以这不是明智之举。我只能把你送回过去,让你在过去的时光里重复,然后等我研究透了时光,我出现在送你回过去的那天,接你走,这样你不会耗费时光,还能像以前那样跟着我,我也做了所有事,这不是最好的方案吗?。” “可是施先生,你现在都不知道怎么去同一个时间,又怎么把我送回过去?”细水问出了关键性问题。 是啊,施慕白也被这个问题难住了。 还得研究时光! 可时光里的那多维空间变幻位置规律,怎么才能找到? 难道还要一次一次的试验?一次一次漂泊时光里,去误打误撞?这不还是在虚度细水那短暂的生命时光吗? “施先生,我给你生个孩子好不好?” “生孩子?”施慕白本来是闭着眼的,一下子又睁开了。 “对呀,我会老,就老吧,我就怕以后你会孤独一个人,要是我给你生个孩子,孩子能陪着你,你就不孤独了。只是我怕我就是一个丫鬟,施姐姐都还没给你生孩子,我不敢,也没资格。” “你觉得我会有孩子吗?” 细水不懂:“怎么不会?” “你和我在一起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按理说你早该怀上了,可你的肚子……”施慕白伸手摸着她的肚皮:“有动静吗?” 细水也摸起了自己的肚皮。 是啊,以前在乔府的时候,自己就和施先生每天都有好几次,可自己都没有怀上施先生孩子,现在又一年了,一年里自己也没少和施先生发生这些事,要怀上早怀上了,为什么…… “是不是,我有病啊?”细水有点惶恐的问。 “也许吧。”施慕白的情绪不怎么高,因为他差不多知道细水怀不是是什么原因。恐怕这也是上天对他的惩罚,改变时空,必将遭到时空的报复! “明天我去找大夫看看好不好?” 施慕白摇头,看向她,抚摸着她的脸:“不用了。明天我们离开这里吧。”说着话,吻上了她的唇。 第270章民国十四年 第二天。 雨,依旧下着。 阴沉地天空,电闪雷鸣。 身穿淡绿色长衣的细水,替主子撑着一把雨伞。雨伞下,施慕白蹲在原先建造诡墓的荒地上,手里抓着地上的一把土。 看着手里这把土,他又抬头望向天空的电闪雷鸣,目光显得沉长:“你说,要怎么才能把天上的闪电给引下来?” 细水不明白主子的话,撑着伞的她,抬头望天,然后又低头看了看主子,她说:“施先生,你不是可以释放出闪电吗,干嘛要引天上的闪电?” “我要找出这里面的变化规律,就得一次又一次释放闪电,可每一次释放都得会被时光带走,带走后不是回过去,就是去未来,时间间隔轻则几个月,多则几十年上百年,千年,这样根本就找不出规律的变化。可若是能找到另外一个释放闪电的人,那么不是轻易就解决这个问题吗?”施慕白说着话,看向细水:“第二个我,我找不到,但引天上的雷电或许能办到。” “怎么引雷电我不知道,但,施先生……”细水看着他:“我觉得你释放闪电可以不用被时光带走,你不是说只有这块荒地对闪电有反应吗,那你就站在这块荒地外面释放闪电,那样不就不会被带走了吗。这样干嘛还需要引雷电下来?” 细水说得不无道理。 可是,这个方法他施慕白早就试验过。 他扔下手中的泥土,站起身来,拍了拍手看着眼前的荒地,他道:“你以为我没有那样做过吗,我的闪电可以在百米外瞬间到达这里,可是闪电一旦引起了这里的反应,那股吸力会沿着我释放出的闪电把我吸走,逃不掉。” 啊,细水错愕! “住了一年,想带走你缓解你的长大,可我们这一走,又能去哪儿呢?要研究这里,终究会停下来。”他施慕白,又抬头望天:“到底要怎样才能把你给引下来……” 细水也像主子一样,抬头望天。 哗喳,闪电在上空亮起。 施慕白眼眸一寒,抬手向天,强大的闪电如一条银蛇腾空而起,从枫林山上直冲天际,链接起了天上那团乌云里的闪电。 枫林山上空,一片银白,宛如礼花初绽! 细水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来。 强大的闪电从他施慕白身上释放出来,站在他身边的细水都感觉到了自己身上在发麻,下意识后退。 诡墓起风! 施慕白脸色惊变:“快过来,抱着我……” 细水虽然不知道施先生为何脸色大变,但感觉到了这片荒地无故起风,也看见了雨中的白雾无故升起,她知道要走了,赶紧跑了过来。时间,就停留在两步之间。 春秋轮换,时光如梭。 这是一次意外。 施慕白本想看看自己的闪电能不能将天上的雷电给引下来,不曾想释放出的闪电被天上的雷电牵制住了,以至于收不回,想收,天上的雷电就会沿着他释放出的雷电回嗜,只能不停释放以防止天雷降临自己身上,也是这样,引起了这块荒地的反应。 被时光带走,不惧怕! 又不是第一次被带走,无数次的时光放逐,他习惯了,只是这一次他知道细水没有抱着自己,没有踩在自己脚背上,巨大的恐惧在他消失的刹那汇聚在了他的双眼,望着也恐惧着的细水。 这一次,施慕白直接来到了1925年的上海。现在是民国十四年。 这是一个中午,大街上电车,黄包车,自行车来来往往,还有巡逻的警察,以及学生。全身布满闪电的他凭空现身一栋洋楼房顶,全身似被撕裂了一般疼痛。 凭空现身这房顶,他茫然的四下张望,周围全是一栋又一栋高楼。 忽然听到有人喊:“有人跳楼,快看……” 施慕白寻声望去,是下面,下面的那条大街上不少人都抬起了头望向他,而且那些人的穿着好奇怪,有些女人的衣服在腿边了开了那么长一道口子,露出大腿……那是穿旗袍的女人。除了这些人的穿着,还有会跑的铁疙瘩,还有两个轮子踩着跑的东西……那些是汽车和自行车。 他惊呆了,下面那条大街上都是什么东西啊?自己来到了什么地方? “下来,赶紧下来。”有军警开始吹哨,用手里的棍子指着他。 施慕白下意识左右看看,没人啊,难道指的是自己?意识到是自己,他赶紧离开了这房顶。可是这房顶怎么下去啊?他在房顶上转来转去,急得满头是汗。 下面的人又在催,急得他一下子跳上了另外一栋房子的房顶,好在这些房子都挨着的。他一栋一栋的跳,下面大街上的人又一惊一乍的喊:“快看快看……在哪儿。” 不知为何,他施慕白很恐惧,他想逃离这个鬼地方! 这究竟是什么地方? 细水呢? 细水当然没有和他一起来到这个时间,至于去了那个时间,他不知道。 十天后! 施慕白还在上海。 经过这十天的摸排和打听,他算是知道了这是什么地方,是什么时间,原来自己从1861年来到了1925年,前进了64年。大清已经灭亡,现在是民国十四年。 甚至他惊讶地知道了电灯,电话,钟表,乃至电车! 尤其是电灯,他有一次去触摸路边电杆上的电线,发现有点刺麻,但伤害不了他。这种刺麻和自己释放出来的闪电似乎差不多,于是他似乎找到了什么,开始欣喜若狂。 又花了十天时间,他在上海疯狂作案,直接抢银行,他现在已经顾不得什么仁义道德,反正自己又不是这个时间的人,我要什么东西,不给就来硬的。他需要钱,不是他要吃要喝,而是他要买发电机,去枫林山做试验! 买了发电机,又学习了怎么用!甚至花了几个月时间,恶补了关于电的这个知识结构,他可是花了大价钱去学校找的一个老师教,那老师先不教,他就直接绑架了那个老师。 半年后,他带着那台发电机离开了上海。 半年时间整个上海都被他搅乱了,到处都张贴着他的画像,悬赏捉拿这个凶悍的抢劫犯加绑架犯。只是谁能抓住他?子弹都都会被他的闪电给控制前进不了分毫。 只是他的画像,被一个青年见到了,也见到了通缉他的告示上的描述。说这人古人打扮,竖有银色发冠,还会施闪电妖术。对于这些描述以及告示上的画像,这个青年似想起了什么事! 施慕白带着发电机来到了江州。 这个时候江州不叫江州,沿袭了明清的叫法,叫九江。 来到这九江的枫林山,施慕白扛着这千里迢迢带来的发电机,直接上了半山腰。 来到半山腰,施慕白放下发电机,看了一眼周围的环境,发现那64年前自己盖的那间木屋还存在,只是破烂得不成样子。甚至曾经那诡墓的荒地上还埋了一座坟! 坟前还有一块墓碑! 看着那座坟,施慕白邹起了眉! 这是谁的坟?谁会埋在这里? 难道是…… 他的心莫名提到了嗓子眼,赶紧来到那块墓碑前查看,墓碑上写着:刘之山之墓。 又看了看旁边的墓志铭。 施慕白放下了提到嗓子眼的心,脸色也沉了下来! 这刘之山是谁,他不认识,也不想知道,只要不是迎雪或细水就行了。他看着眼前这座坟,心想看来还是有人识这块风水宝地,把坟建在了这儿!只是,这块地,谁都不能占! 甚至这块墓碑都是自己以前立的那块“时光碑”。因为碑后面还写着自己曾经刻下的字。 他看了看上面自己以前刻下的字,发现没有人在下面添加,也就是说迎雪和细水没有在这64年里出现过。甚至这些字迹还被人刻意的给刮花了!想来应该是这座坟的家人干的,没有墓碑,就用自己的时光碑来当墓碑! 不仅占了自己的地方,还毁了自己立下的“时光碑”。想到这里,他施慕白眼眸一寒,抬手释放闪电就打碎了这块墓碑! 他转身走了,将发电机放进那破烂的木屋里。然后下山去了。 他去了城里面,买了工具和一些事物乃至水。在天快黑的时候,回到了枫林山。 来到枫林山,他就在一片树林里挖坑。 坑挖好了,就挖那座坟。坟挖开了,就将里面的棺材给拖出来,移到那边的树林里,踹进自己挖好的坑里面,然后填土埋上。 他本想释放闪电破开这座坟,但一想到这块地方不是普通的地方,一旦自己释放闪电,引起了反应把自己带走怎么办?所以还是挖比较好。 坟移走了,他就把那个坑给填上。 然后他开始修整木屋,因为他要长时间住这里了。不是他不想走,不是他不想去找细水和迎雪,因为他不想误打误撞,他必须精准的研究透彻这块地,否则自己即使找到她们,也将永久处于不安中! 如今有了发电机,他相信一定会研究透彻!掌握这块荒地的秘密! 第271章无间地狱 来到这个时间,施慕白很庆幸。 因为这个时间有电,有发电机!还有钟表!那钟表走出来的时间,比自己以前推算的还要精准! 如果自己早日来到这个时间,该多好呀! 不过现在也不晚! 满怀希望的他,在做枫林山风风火火干了起来。也幸亏他在上海绑架了那个老师,恶补了关于的电的知识,否则他对这个发电机当真弄不透! 时间一晃而过! 一个月之后,枫林山来了不速之客。 这天,是一个阴天。 施慕白正在荒地上修理发电机,因为发电机突然不转了,让他郁闷。 忽然,一个人走了来。 施慕白眼角余光瞟到了,下意识投去目光。那是一个身穿西装革履的男子,二十出头,瘦高个,最大的特点是光头,眉心还有一颗痣,尤其是他的目光,显得和很沉静,似乎不是一般人! “阿弥陀佛。”那男人双手合十,冲他施慕白行了一佛礼。 施慕白下意识站起了身,不说话,就这样深邃地目光锁定他。 那男人手里有着一念珠,他沉静的目光看着施慕白,又看了一眼周围的环境,他道:“若小僧没有猜错,你应该来自南宋,天地是你家,时光是你路,施姓进士。” 施慕白心下一怔,仔细打量这人,自己不认识此人,没有任何影响,怎会知道自己的来历? “你认错人了。” 施慕白的话,让那男子愣了一下,继而微微一笑,他道:“施主对小僧有所戒备,是应该的,在这动乱的年月,谁又可信?。小僧自我介绍一下,我的法名叫行天,也许施主你不知道我,但我师父你或许有印象。” “你师父?”施慕白眉头邹起。 “我恩师的法名叫圆清,65年前,就是在这里,我恩师当时只有五岁,不知施主可还记得?” 65年前的这里,一个五岁小和尚…… 施慕白想起来了,他试着问:“你恩师的师父叫什么?” 那叫行天的男子微微一笑:“我祖师法名三戒。” 对上了! 施慕白确定了这男子就是那小和尚的徒弟。确定归确定,施慕白凝视着他,问:“你既然皈依了佛门,头上还有戒疤,应该不是一个俗家弟子,可为何你不穿僧衣?” “佛在心中,穿什么,吃什么,不过是形式主义。在这动乱的年月,********做和尚,自己都养不活,何以渡芸芸众生?” “你倒是和其他和尚不一样。”施慕白盯着他,问他:“是你师父让你来找我的?” 行天摇头,脸色也黯然了下来,他道:“我师父十二年前去世了,是被奸人所害。小僧来自上海,是在大街上无意中见到施主你的通缉告示,看到上面对你的描述,以及你的画像,便想起了我恩师以前给我讲过的一个人,说那个人是天地间最特殊的人。” “几十年过去了,你恩师恐怕对我模样都模糊了,你又何以敢肯定那通缉告示上的人是我?” “不确定。小僧从上海专程来这里,就是确定一下你是否在这里,现在看来,我的判断没有错。” “专程找我?”施慕白笑了,笑着说:“呵呵,我在上海抢了银行,绑架了人,你是来缉拿我的?如果是,我奉劝你哪儿来的回哪儿去,否则别怪我不给你恩师和你那祖师面子。” 行天摇头。 他说:“我只是一个僧人,缉拿施主你的事,是警察的事。何况在这动乱的年月,谁又管得了这些?小僧此行,有两个目的。第一,确定一下施主是否是那个天地间最特殊的人。第二,如果是,小僧有事相求。” “什么事?”施慕白问。 “小僧方才说了,我恩师十二年前遭奸人所害,小僧无能为力,恳请施主为我恩师报仇。” “报仇?”施慕白凝视着这行天,能从他的目光里看出真诚,但这件事,施慕白摇头,他道:“你既然知道我是谁,就该知道我不属于这个时间,所以我不会在这个时间增添因果,红尘事早已与我无关,我的路是时光,而你身为佛门中人,难道也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吗?回去念经吧。” 说完,施慕白转过了身,继续修理发电机。 行天没有离去。 他绕到了施慕白前面,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小僧知道复仇这件事不应该,犯了我佛以善以空以放下为本的宗旨,可施主若是知道我恩师和众师兄弟所受的磨难,施主就能明白小僧的苦衷。” 施慕白不搭理他。 行天继续说:“我恩师圆清师从三戒祖师,精通医道,武道,佛道,阴阳术数,五行八卦,奇门遁甲,观天象等等数门奇学,游走于世界各地,帮助弱者普度众生,可以说我恩师圆清是一个博学多才慈悲为怀的圣僧。然而在这动乱的年月,我恩师游走世界各地之后,发现世人被贪嗔痴所迷,到处是黑暗杀戮,心悲矣!” …… “后来,我恩师闭关两月,出关后的第一件事就创建了无间地狱,带领同门师兄师弟利用医道救世为怀,佛道点拨世人,武道强制邪恶……身在佛门,甘堕无间。无间地狱的宗旨很简单,就是度化世间一切邪恶之人,让这个世界变得和谐,不在杀戮,不在黑暗。” …… “无间地狱在我恩师的带领下,队伍越来越壮大,终于在创建第二十三个年头时,一个国外财团看上了无间地狱的力量,打算招为己用,然而事与愿违,我恩师慈悲为怀,打算度化与他,谁知道度化不成,反被这邪恶之人设计害死,连同一起去的同门师兄师弟都遭逢大难。” …… “经此一役,无间地狱没有领头人,几近瓦解,一盘散沙的众师兄弟又被那财团逼其归顺他旗下,逼迫众师兄弟还俗,酒,肉,女人,挨个让众师兄弟破戒,坠入地狱,然后任由驱使,杀人打架。那时候小僧才十二岁,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沙弥。看着恩师苦心经营的慈悲力量就这样成了一个个魔鬼,小小年纪的我,发誓要替恩师报仇。” …… “于是,小僧花了十二年时间,精心研习恩师留下的医道,武道,佛道,阴阳术数,五行八卦,奇门遁甲和观天象等等奇学,以为学会了这些,就可有报仇。不曾想,就在半年前,我夜晚去刺杀那财团首领,落空了,不是小僧贪生怕死,也不是小僧学艺不精,而是那财团首领身边有身怀异术之人,其中一个会释放电,另外一个会释放风……” “你说什么?”施慕白突然抬起头,看向这行天。 “你想问电?”行天猜中了施慕白的想问。 “你确定那人会释放电?” 行天点头:“不仅有会放电,还有会冻结水的,以及会放风的和喷火的。小僧差点死这些身怀异术的人手里,是几个师兄弟拼死护我,才逃过一劫,大难不死。从那以后就潜伏在上海,直到见到大街上张贴了施主你的告示,才让小僧燃起了希望,前来这里碰碰运气。施主,恩师死得很惨,即使你不看在小僧的面上,也看看当年你与恩师有一面之缘,让他老人家安息吧,也让那些恶人受到该受的惩罚,小僧给你磕头了。” 施慕白不知道这家伙说得是真是假,就这样凝视给自己跪着磕头的他。 良久,他扔掉了手中的工具,站起了身,他道:“你若所言属实,我倒想会会那会放电的人。” “小僧若有半句假话,愿死后下十八层地狱,永不超生。”行天举手发誓。 “他们在哪儿?”施慕白问。 “上海。” 施慕白点了点头:“你起来吧。” “你答应小僧了?” “你若想跪就跪着吧。”施慕白转身走了。 “施主……”行天赶紧站了起来,追了过去。 十天后,上海。 施慕白答应走这一趟,不是他想沾染红尘事,也不是想为那六十五年前的小圆清报仇,因为这些与他无关。他来上海只为一件事,会会那会放电的人。 因为他施慕白一直有个问题需要得到答案! 那就是为什么自己会身怀雷电? 就是这个雷电,让自己生来害死了母亲,被人称作妖孽。如果自己不身怀雷电,是不是一切都不会发生?自己也不会漂泊于时光中,沦落至今。如今有了另外一个人会放电的消息,怎能让他不会会?自己找到了同伴,或许就能解开自己身怀雷电的秘密! 在一个,他施慕白也想捉住这放电的人,捉到枫林山来让其给自己做试验,毕竟有电的人,比起发电机这个东西要好得多,也方便得多! 希望这上海之行,能有所收获! 不过他施慕白也担心,自己是不是那放电的人的对手?毕竟那人身边还有几个身怀异术的人。一旦自己捉拿对方不成,还被对方给捉住折磨,那就得不偿失了。 但是,他依然内心激动,激动得睡不着! 第272章火铭风厉 1925年,民国十四年,上海。 这个时候的上海,什么帮会,租界,军阀,以及各个党组织,国外财团,各国间谍,明面上的,暗地里的,鱼龙混杂,水很深很深。 这天夜里,施慕白跟着行天来到了上海。 不是从码头大摇大摆下船的,而是从一个水草茂盛的滩头偷偷上岸的。因为这个时候行天还在被追杀。不过即使是这样,他行天在上海还是有一些人脉。 所以从滩头上岸后,两辆黄包车就将他们接走了。 拉他们的是两个光头,想来也是和行天一样的和尚。 一路上,谁也没有说话。 最后两辆黄包车来到了一个堆货的仓库。仓库大门打开后,就立马关上了。处于黑暗中的施慕白,眉头微微邹起,也辨听出了这黑暗周围有好些人的呼吸声。 嘶。一根火柴被划燃。 一只蜡烛被点燃,昏黄的光线驱散了黑暗。放眼这个仓库,到处都码放着高高的麻袋或箱子。行天看了看周围,拍了拍手:“师兄们,都出来吧。” 一声出来,那些麻袋和箱子后面开始有头探出来,然后陆陆续续出现了十来个和尚。这些和尚有些戴着帽子,有些长了头发,有些目光犀利,一看这些人,就不是普通和尚! “小师弟,你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一言难尽。”行天说。 “这位是?” 有人开始好奇施慕白。行天赶紧给自己这些师兄弟们介绍:“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 “打住。”施慕白抬手制止了行天的话,他的目光扫了一眼周围这些不一般的和尚,他道:“我不是来交什么朋友的,也不想更多的人知道我。”说着话,目光看向他行天:“你知道我为何跟你走这一趟,所以带我去该去的地方吧。” 说完,施慕白转身打开了仓库门,走了出去。 周围的这些和尚面面相觑,觉得这人太傲慢了,似乎看不起他们。其中一个大块头和尚对行天说:“小师弟,他谁呀?架子那么大,好像我们愿意和他交朋友似的。” 行天开始给各位师兄解释。 这个时候,仓库外面,施慕白抬头望向星空。 过了良久,行天出来了,来到施慕白身边,歉意地说:“施先生,实在不好意思,让你跟着小僧来这个地方,都这么晚了,连口吃的都没有。” 施慕白轻声一笑,目光已经望着远方的星空:“红尘里的人情世故,就免了吧。我现在只想见到那个会释放电的人。” “施先生你是一个超脱世俗的人,能跟着小僧走这一趟,是小僧的荣幸。但是,施先生你有所不知,小僧在上海是一个被追杀的人,活得像只老鼠,离开上海又有一段时间,所以对现在上海的情况不是很清楚,那邪恶之人藏身又隐秘,我需要问问我这些师兄弟,然后才能带施先生去该去的地方。” 施慕白将目光投向他:“问到了吗?” 行天点头,情绪有点不高,他道;“那邪恶之人不在上海,去了澳门,所以请施先生多待两天,只要那畜生回到上海,小僧立刻带施先生去。” 施慕白的眉头有点邹起:“路上我已给你说清楚了,复仇是你自己的事,我来这一趟,只是帮你制住那些身怀异术的人。你说那邪恶之人去了澳门不在上海,那些身怀异术的人也不在吗?” “在,小僧也正要给施先生你说这件事。”行天望着他:“那几个身怀异术的人,单个不可怕,但联合起来就是恐怖,所以现在趁他们在明,我们在暗,我们个个击破,这样胜算很大。当然,小僧也知道施先生你不惧怕他们,但施先生你还没有和他们打过交道,贸然出手或许会吃亏。现在有两个身怀异术的人留在上海,我们先拿他们开刀,一个会释放风,一个会喷火,不知施先生要先动谁?” 施慕白觉得这行天有点脑子,至少不鲁莽。他想了想说:“你先给我说说这二人的情况,什么性格,什么爱好,各自的异术到底厉害到一个什么程度。” 第二天,上海一家赌场里面。 行天乔装打扮,戴着帽子,穿着西装革履,领着施慕白来到了这家赌场。施慕白也乔装打扮了一下,毕竟他的通缉告示现在还在上海各条大街张贴在,而赌场里人多眼杂,难免不会有人认出他。所以他和行天一样西装革履,头上的发冠去了,戴了一顶黑帽,长发被帽子压着披散在身后。 两人在赌场里这一桌看看,那一桌看看,似乎是在寻找什么。 忽然,行天戳了一下施慕白的手臂,示意他往楼上看。在二楼的廊扶前站了一个中年男人,那男人浓眉大眼,眉毛有点泛红,下身穿着西裤和皮鞋,上身穿了件红衬衣,衬衣外面套着一件马甲,头发是一个大背头,上嘴唇留有胡须,手里端着一杯红酒。正在朝楼下的赌场看。 “施先生,那就是会喷火的异能者,他的名字叫火铭,具体年龄不清楚,是这家赌场的老板,当然真正老板不是他。” 施慕白听着,也盯着楼上那火铭。 “他心狠手辣,杀人几乎都是将其活活烧死,然后制造出意外的假象蒙警察。” “他最大的爱好,是女人,每晚都要去夜总会。据说凡是被他睡过的女人,身上或多或少都会被烧伤烫伤,以至于不少女人都不愿伺候他。” “他的火能……” 就是这时候,施慕白发现楼上那火铭打了个响指,一缕火苗就从那火铭的手里燃烧了起来。接着不远处的一个小弟,赶紧给他拿来了一支雪茄。 “他不仅手能凭空出火,还能抓住一把刀硬生生将其融化。最可怕的不是他的手能凭空出火,而是他身上每一个部位都能起火,有一次我就看见他全身是火,像一个火人在屋里跳舞。所以几乎无人可以靠近他,更别说抓住他,否则就是自取灭亡。” “他的火能被熄灭吗?”施慕白问。 “我与其交过手,曾经用一桶水泼在他身上,你猜结果是什么?” 施慕白不言。 “碰到他身体的刹那,就化作了水蒸气。不过他释放出来的火,倒是能熄灭,但他根本不会给你时间灭火。所以一旦被烧着了,就得逃。现在他身边没有其他人,我们弄死他吧。” 施慕白看向他:“这些异能者暂时不能杀。” “为什么?”行天不惑:“不趁他落单弄死他,一旦几个异能者汇在了一起,就难了。” 施慕白转身走了。 “施先生,施先生。” 夜幕降临,上海一家金碧辉煌的夜总会。 歌女拿着一把扇子在舞台上唱歌,几个舞女在歌女周边穿着短裙,断得都能看见底裤,露背露长腿的跳着。周边各界名流端着红酒,欣赏着。 角落位置,出现了行天和施慕白。 “施先生,那人就是风厉。”行天指着不远处坐在吧台边上的一个青年男子,那男子风度翩翩,穿了一件灰色长大衣,一个人正独自喝酒。 “看到了。” “这风厉身上有一把短刀,短刀不可怕,可怕的是他的速度,明明看着很远,可他要杀你,一眨眼就到了你身后,割断你喉咙。然后在你倒下之前,他早已不见了。像风一样神出鬼没。” “这就是他的特点?” “他的绝杀就是这个。但他还可以制造风,制造出的风力不说很大,但能把你刮腿半米,眼睛会下意识吹得生疼,闭眼的刹那,他的身体就过来了,命也就没了。” “他经常一个人来这里吗?” “他喜欢独来独往,行踪最诡秘。除了这儿,平时没人知道他在哪儿,会出现在这儿,也是因为那舞台上唱歌的歌女,他们之间好像有不清不楚的关系。” “行。今晚就动他了。” 行天一愣,看向他:“这,合适吗?他的速度可不是一般的可怕。” 施慕白笑了。 站起身来:“准备好关他的地方。” 话落,走向了那风厉。 风厉也感觉到身边来人了,下意识投来目光,发现是一个冲他微笑的男人,并朝自己伸出手:“你好。” 风厉没有去握这只伸来的手,上下打量了一眼这个长头发的男子,冷声道:“滚。” 施慕白摇头笑笑,看着自己这只手:“本想温柔一点,既然如此无礼,那就受点……罪吧。” 犀利地目光一抬。 这风厉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施慕白的手给抓住了胳膊。刹那间,这风厉眼眸睁大,身子不由自主的抖了起来。两三秒的功夫,这风厉就颤抖着身体趴在了吧台上。 周围的人都还不知道这边的事,施慕白就架起这像喝醉了的风厉朝大门口走了。 行天在一边看着,他以为施先生制伏那风厉,会打得天翻地覆,他都准备好了随时支援,可现在……搞定了? 舞台上的歌女,也见到了那风厉被人架走了,但没有多想,只是有点奇怪,为什么不等自己唱完来找自己说说话,就这样走了? 离开夜总会,施慕白把风厉交给了行天。 “施先生,你去哪儿?” “给你捉火铭去。 第273章轻而易举 赌场! 夜里的赌场比白天热闹多了,人山人海,人声鼎沸。 施慕白要晚上来这里,就是希望人多。 在施慕白看来,抓火铭和风厉不是目的,目的是吸引那会释放电的家伙赶紧回上海。怎么吸引?自然越轰动越好! 来到赌场,施慕白直接掀翻了一张赌桌。 砸场子! 赌场里面养的打手,一下就涌了出来,提着斧子,个个凶神恶煞,而那些赌客纷纷退到一边,看看这些那个不长眼的家伙在太岁头上动土。而那火铭就站在二楼上,端着一杯酒,盯着。 施慕白扫了周围这些打手一眼,微微一笑:“有人让我来找茬,还点名把火铭给打个半死,不知道你们谁是火铭呀?” 这话一出,将他围住的这些打手,怔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小子,你知道这什么地方吗?你知道我们火老大是谁吗?我看你是活腻歪了。”说着话,举起斧子就要看。 “等等。”二楼的火铭开口了,盯着下方:“砍死他之前,让他说说是谁让他来找茬的?” 施慕白抬眼看向那火铭,笑问:“你是火铭?” 火铭邪魅一笑:“给你五个数,说出谁让你来的,或许可以给你留个全尸。” “我也给你五个数,你如果从楼上跳下来,我可以让你好受一点,若你不听话,我会让你吃尽苦头。”施慕白的语气很轻,似乎就是在说一件与他无关的事。 然而他的话,让那火铭大笑了起来。 周围的打手也跟着大笑。 施慕白同样也大笑了起来。只是笑着笑着,就突然嘎然而止,喊了一个数:“5。” 5这个数一出,周围的人还没有反应过来! 耀眼的闪电就如一条银蛇他施慕白手上释放了出来,直奔二楼,牵制住了二楼上的火铭。火铭本来在大笑,一下子身体就抖了起来,目光睁大犹如铜铃大小。 周围的打手,看情况不妙,提着斧子就朝他施慕白砍来。 施慕白平静的脸上,没有任何波澜,另外一只手释放出闪电,嗤嗤地电流像棍棒一样,让这些打手不由自主的松掉了手中的斧子,个个开始抖了起来。 “一边去!”施慕白的手一挥,这些打手抖着身体倒在了地上。 谁也不敢在靠近! 那些退到一边的赌客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来。 单手释出闪电,强大的闪电犹如一张网笼罩了那火铭。抬手一起,火铭整个人就从二楼悬浮了起来。 施慕白的手左右摆动,那悬浮起来的火铭抖着身体开始左右撞击赌场的墙壁。更像一只风筝在半空摆动,放风筝的这根线就是施慕白的闪电,放风筝的人就是他施慕白! 施慕白别的长处没有,对于控制自身的闪电,简直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在这漫长的岁月里,他可不是白过的! 火铭在赌场上空被闪电牵制来牵制去,上下左右撞击,最后重重地摔在了地上的一张赌桌上,赌桌啪的一声四分五裂,残屑乱飞,一大口鲜血从他火铭嘴里喷出。 整张脸鼻青脸肿,身体更是多处骨折! “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施慕白转身走了,闪电就这样如一条铁链拴住那火铭,将他火铭拖行在后面。 大摇大摆的出了赌场,谁也不敢拦! 夜色的上海大街上,火铭不知生死,被拖行在大街上。施慕白就是要拖着他火铭游街,一个是引起轰动,一个是惩罚这家伙,毕竟听行天说,这家伙心狠手辣,将人活活烧死,这样的人死不足惜! 最后还是行天不放心施慕白,来看看,来支援他,因为他知道火铭的厉害。谁知道在路上就看到了施先生拖着那火铭前行,一路上都是耀人眼目的闪电,这把他行天吓到了。 他赶紧找来一辆黄包车,拦住施慕白,让他赶紧上车,别招摇了! 第二天,一个废旧仓库里。 仓库里有个地窖,里面潮湿黑暗。空间不算大,容十来个人还是可以的! 一盏油灯挂在墙上。 几个光头在这地窖里,狠揍风厉和火铭。风厉被铁链套住手脚,被打了个半死,手脚筋都给挑断了。而那火铭更掺,昨晚都被施慕白给弄了个半死,剩下一口气昏迷不醒,估计成了植物人。但这几个光头依旧不放心,同样挑断这火铭的手筋脚筋,脖子上还套了铁链盯在墙壁上。 这几个光头之所以对风厉和火铭如此狠,是因为以前这两个畜生让他们吃尽了苦头,还是杀还恩师圆清的帮凶!现在好不容易落他们手里,怎能轻易放过? 地窖上面的仓库里,施慕白仰坐在两米高的麻袋上,手里拿着一个馒头啃着。 “施先生,这是今天的报纸,你看看吧。”行天从外面拿着报纸进来了。 报纸上头版头条刊登的是昨晚一个会释放闪电的妖人抓走了某赌场老板。关于这个妖人是谁?来自哪儿?没有人知道!只知道这个妖人留有一头长发,气质儒雅,模样俊朗。 “施先生,引起这么大的轰动,那邪恶之人不回来怎么办?”行天担心的问。 施慕白放下报纸,咬了一口馒头,他道:“收拾了两个,不是还有两个吗,有那两个人,那邪恶之人就不会惧怕,只会像一头发怒的狮子,会调动一切力量找出我这个妖人。若不我所料,今晚他们就会找到这里,那时候才是真正的开始。” 行天点了点头,看了一眼那地窖入口,他问:“施先生,小僧有一件事不明白,你为何不杀他们?一旦他们今晚找到这里,和这风厉火铭联合起来,那就什么都完了。” “你的师兄弟们不是挑断了他们的手脚筋吗,这样的他们已然是废人一个,还在乎他们能起什么作用?”施慕白不悦地盯着他行天:“真不该把他们交给你。” 行天怔住,不明其意。 “我能跟你走这一趟,只为那个会电的人,我需要那人的帮助,一旦那人和这两人关系好,那么就会成为我的敌人,我要让其给我办事,就难了。你明白吗?” 行天沉了口气。 “施先生,这事小僧有责任,没嘱咐好我那些师兄弟们,但也不能全怪他们,毕竟那风厉和火铭曾经残杀了小僧不少师兄弟,还杀了我们的恩师,这份仇恨怎能咽得下?以前是收拾不了他们,只能把恨埋在心里,可如今就在眼前,能放过他们吗?他们助纣为虐,能落这个下场,也是他们自己活该。” “至于施先生你需要那会电的人帮助,小僧能理解,但即使不杀或不伤害这火铭和风厉,你就认为那会电的人会帮你吗?据小僧了解,那会电的人是一个心气高的人,和这两人平时都不怎么对付,又怎么会为了这两个人而听你摆布?此人心也狠,不将其打服,很难让其为你办事,甚至会阳奉阴违给你制造麻烦。再有一个,不伤害风厉和火铭,他们一定会为了共同利益联合起来,那时候可不像昨晚单个对付他们那样容易了。” “这么说,他们的关系不好了?”施慕白问。 “据小僧了解,是这样。” “那么这几个人又是怎么走到一起的?还都为那邪恶之人效力,那邪恶之人到底给了他们什么好处?”施慕白对这个问题很好奇,甚至对那邪恶之人的身份,也好奇。 是的,施慕白到现在为止,都还不知道那邪恶之人的具体身份,只知道那是一个财团的首领。 “这些小僧不知道,甚至很少有人知道这几个人的来历。对于那邪恶之人,小僧也不是全部了解,只知道那是一个国外财团的首领,是一个英国人,旗下产业遍布全世界,有着雄厚的资本,手底下养了一帮会旁门左道的异士。我恩师当年组建的无间地狱,里面也有很多奇人异士,似乎在某些地方妨碍了这财团的利益,被这财团看上了要收为己用,恩师想劝其向善,结果……这都十二年的恩怨了。对了,那财团首领叫什么摩尔。” “一帮的旁门左道?”施慕白眉头邹起。 “施先生不用操心这些,那些人小僧自有办法对付,主要是这四个异能者,让小僧头疼。” “如此说来,你的本事也不小,露两手看看。”施慕白饶有兴趣的说。 行天摇头笑笑:“小僧哪有施先生有本事,恩师给小僧留了一下典籍,有医道,佛道,武道,阴阳五行占卜,八卦推演阵法,奇门遁甲以及星象术。而这些虽说小僧精通,但这些只能在该用的时候用。比如……” “谁生病了,小僧可以看看,不能说让人起死回生,至少替人去病痛还是可以。” “谁要与小僧讲佛论经,小僧可以聊上三天三夜,什么超度经,金刚经等等。” “还有阴阳五行占卜,这差不多是算命,若施先生信命,小僧到可以算上一卦。” “还有八卦推演阵法,这是大工程,需要天时地利人和相配,否则就是摆设。” “星象术也只是观天象知吉凶,不能表现为实质。” “这些看上去很高深莫测,可在这动乱的年月,哪有用武之地,只能烂在肚子里。“ “所以施先生要让小僧展露这些,恐怕需要时机和时间。现在小僧能献丑露两手的,也只是浅薄的一点防身武功,和那有点旁门左道的奇门遁甲。不知施先生想看哪一个?” “那就……” 就在这个时候,有人从仓库外面跑了进来,慌急的说“师弟不好了,不好了……” 第274章调虎离山 行天口中的邪恶之人,真名叫肯特?摩尔。 这肯特?摩尔是英国人,有着爵位。身份地位都不一般,他的家族从18世纪末开始兴起,如今发展一百多年,早已拥有了雄厚的资本和财力。他的家族和另外几个家族共同形成了一个势力范围遍布全球的肯特大财团。肯特?摩尔是这肯特财团的第三代首领。 这肯特财团在金融业方面拥有雄厚的基础,在国内有10个子公司和许多分支行,还有1000多个通信银行。在国外约20个大城市设有支行或代表处,在近40个国家的金融机构中拥有股权。其经营特点是大量买卖股票和经营巨额信托资产。它控制着外国37个商业银行、开发银行、投资公司和其他企业的股权。 如今又控管石油和运输,以及军火。 肯特财团发展的如此迅猛,其主要原因是表面君子,暗里不惜一切手段达到自己目的。其中就培养了一个旁门左道的杀手组织,这个组织的存在就是专门清理肯特财团发展路上的一切障碍,包括各国商界人物或政要人物。这组织里的人,有会巫术的,有放蛊的,有泰国的降头师,还有一些身怀绝技的武林高手,以及一些亡命之徒,当然包括那几个异能者。 当年,圆清组建的无间地狱这个组织,里面也有很多奇人异士,遍布各地,在这动乱的年月游走四方救济贫苦的百姓,清理一些强盗和悍匪。其中一次,就遇到了这肯特财团里面的杀手要刺杀一个保护民族工业的商人。一个要杀,一个要保。 这段恩怨就结下了。 肯特财团在这件事上,旗下那杀手组织接二连三死人,好几次的商业重要布局泡汤。于是肯特?摩尔就想招纳圆清的这支无间地狱,圆清乃佛门中人,自是不会助纣为虐,反而还劝其向善。结果被肯特?摩尔在那次洪门宴上架上机枪,全部给突突了。然后又迅速在各地清理无间地狱里的人,降者不杀。 当年行天十二岁,那天没有跟着恩师去赴宴,逃过一劫。 这一晃,就过了十二年。 十二年时间,行天没有露过面,一直在潜心研习恩师留下的那些典籍,直到半年前才有所小成,和几个师兄弟开始复仇!却不曾想,遇到了那几个异能人士,还被追杀……就在一筹莫展,出现了那天地间最特殊的人。 如今有了天地间这个最特殊的人“施先生”,他行天是胸有成竹!这是他行天的希望,会不惜一切代价请其出山。 从那轻易就制服了风厉与火铭,就知道这次复仇一定会成功! 也是因为施慕白在赌场收拾火铭的轰动效应,让肯特?摩尔看了报纸后,第一时间发了一封电报来上海,目的只有一个,在自己晚上回上海前,要见到那妖人的人头。 肯特?摩尔发的这封电报,非同小可。虽然不知道是发给谁的,但整个上海突然开始满大街寻找光头,只要是光头,二话不说开枪就打,要么斧子乱砍。 这是在杀和尚! 废旧厂库里,行天正要给施慕白露两手,他的一个师兄就慌急地跑来。就是为了这件事。 “看来那邪恶之人,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行天说了这么一句。 “师弟,现在我们怎么办?” “成大事不拘小节,让他们杀,政府和各国大使馆会出面干预,不干预,咱们只能替那些无辜的人祈祷了。”行天双手合十,闭目念了句佛号:阿弥陀佛。 下一秒,他行天睁开眼,眼眸微寒:“通知众师兄,咱们开个会。” 说完,转过身,望向仰坐在两米高麻袋上的施先生,对其行了一个佛礼,然后走了。 施慕白也不说什么,就这样啃着自己的馒头,盯着那离去的行天。他看得出来,这小和尚将来有大作为。毕竟如此年轻,就能让他那些师兄都听他的,遇事还冷静沉着,不慌不躁,可见这行天不是泛泛之辈。 那些师兄弟都汇集起了,足足有二十几个。 这些人都聚在这废旧厂库里,围坐在地上,都在听行天摆兵布阵。但见行天手里拿着一块石头,在地上左画右画,然后点名道姓,谁负责这里,谁又负责哪儿。 时间一晃,到了傍晚时分。 行天将众师兄弟都派出去了,他来到了施慕白身边,行了一佛礼,他道:“施先生,若小僧不出所料,那邪恶之人此刻已回到了上海,所以施先生,小僧现在去把那电能者和水能者引来,那二人就交给施先生你。若施先生成功制伏他们,小僧也安全回来,定对施先生三拜九叩。” 施慕白笑了:“若我不敌呢?” 行天也笑了,凝视施先生的目光:“小僧相信施先生。当然,若是有万一,施先生大可伺机离去。” 施慕白笑而不言。 “施先生,保重!”行天看了他最后一眼,转身走了。 “行天。” 行天刚走几步,身后施慕白就叫住了他。 行天回头。 “牵一发动全身。虽然复仇是你的事,但好歹与你恩师有过一面之缘,所以那二位异能者,即使我不敌,也会牵制住他们,不会让其回转给你们惹麻烦。记着,活着回来!” 行天笑了,对其行了一个佛礼,转身离去了。 繁星璀璨,皓月当空。 一架私人飞机,降落在了一块草坪上。 这儿是一个私人别墅,面积很大。直升机停在草坪上,一群保镖立刻涌到了直升机前。舱门打开,一个穿着黑大衣的英国人走了出来,身边跟着一个提包的男秘书。 在男秘书后面,还跟了一男一女。 这一男一女年龄相差悬浮,似乎是父女。男的脸上有着皱纹,头发斑白,目光如水,整个给人一种很静的感觉,只是除了静,他嘴角那若隐若现的笑,给人不怀好意。 至于那女的,裹着一件大衣,头发很长,看不清样貌。 一行人下了飞机,在星光下的草坪上走着。 忽然,突来一声:阿弥陀佛。 声音一来,那十几个保镖立刻进入了戒备状态,将那英国人护在身后。逃出枪,指着前方黑暗里的那个人。 那人,从黑暗中走出来。 星光下,此人身穿白色僧衣,眉心有颗痣,正是行天。 那英国人也认出了这是谁,脸色不好看,用蹩脚的汉语说了一句:“秃驴。” “摩尔,今夜就是你的死期。”行天脸色平静,锁定那英国人。 砰砰砰砰! 枪声从哪些保镖手里发了出来,一颗又一颗子弹,划破黑夜,刺穿空气,冲行天而来。 行天嘴角一笑,单脚跺地,另外一只脚抬起脚后跟,脚尖用力一踩,整个人像只弹簧一样,腾空而起。唰唰唰,腾空而起的他在半空中不断闪现,忽左忽右,像一个幻影。 十几个保镖看傻了。 英国人身边的那一男一女,对望了一眼,男的说:“你们对付不了那小秃子,保护首领回屋。” 说着话,这男的从怀里取出一个银色酒壶,拧开盖子,喝了一口,噗的一声朝着行天的方向喷了出来,酒水喷向空中,抬手就在酒水中挥圈。 眨眼间,周围的温度邹然下降。 那些喷出来的酒水,在他的挥动中和念叨中,瞬间结成了无数冰点。在他大喝一声中:“去!” 无数酒水化作的冰点,排山倒海般划破空气,直逼如幻影的行天。 裹着大衣的女子双手在黑夜里集结了闪电,冲行天奔来。 “今晚,要他人头。”英国人留下这么一句,在那些保镖的护送下,开始离开这里。 诺大的草坪上,就是剩下了行天,以及那一男一女。 如幻影一般的行天,在闪电和寒冰的包围中,周边草屑横飞。突地,行天闷哼一声,转身就跑。那一男一女立马就追,主子发话了,今晚要人头,必须拿下。 夜晚的上海街头,行天飞檐走壁负伤而逃。 身后那一男一女紧追不舍! 只是这一男一女刚追出两条街,那私人别墅里面就发生了枪乱声,紧接着是哀嚎声。另外几个地方,也开始了血战。可以说整个上海,肯特财团旗下多个地点,都在同一时间遭到了血洗和破坏! 废旧厂库! 星辰下,房檐上立了一个人,白衣飘飘,长发在夜中猎舞,手持一长笛,沉长的笛声似血洗的序曲! 忽然,一个白影忽隐忽现,从大门外蹭蹭两下进到了院子里。这是一个身穿白色僧袍的光头,眉心有颗痣,正是行天。此刻行天左臂的衣袖被染红,受伤了。 顾不得左臂上的伤,他抬眼看向房檐上。 房檐上的他,吹奏着他的笛声,似乎不知道也没有见到行天回来了。 嗙的一声! 大铁门被破开,一股寒气立刻袭了进来! 行天回头一看,那一男一女追来了! “小秃子,今晚就算你跑到天涯海角,也得把你人头割下来!嘿,嘿嘿嘿嘿嘿。”老男人阴阴的笑着。 那女子则将目光投向了房檐的人,因为她听见了笛声。这个地方出现笛声,还在房檐上吹笛,甚至下面都有人,却丝毫不曾停下,不是一般人!还有这小秃子为何跑到不跑了?莫非…… 第275章不是一个等级 “阿弥陀佛。” 行天念了句佛号,看着门口的两人说:“两位施主,你们身怀异术,不锄强扶弱,却助纣为虐,小僧渡化不了你们,自有人降服你们。你们的朋友风厉和火铭就在那仓库里面的地窖里,你们今晚能不能带走他们,问问房檐上的他。现在,小僧告辞。” 说完,行天又朝房檐上的他,行了一佛礼。 下一秒。 唰唰唰,行天如幻影般左闪右闪,消失在了黑夜。 “想跑?门都没有!”老男人想追。 笛声戛然而止,星辰下的黑夜里,一道闪电如银蛇般刺穿空气,像条绳子一样拴住了那老男人,也让他的身体猛地一抖,目光都开始翻白眼。 “云叔!”女子惊愕。 “来都来了,不打个招呼就要走,是不是太没礼貌了?”房檐上,衣衫猎猎而舞的他,手一挥,那条像绳子一样的银蛇向拉风筝一样,将老男人凭地拉拽而起,嗙的一声撞在了一边一个木板车上,啪嚓,木板被老男人的身体砸的四分五裂。 一口鲜血也从这老男人口中喷出。 “云叔……”又是一声惊呼。 房檐上的他,居高临下,转了一下手中长笛,目光锁定下方。 “云叔,你没事吧?……云叔。”那女子扶着那老男人,摇晃着那老男人的身体。 老男人被这女子摇晃,又喷了两口血,眼神虚弱,话都说不出来,然后就晕了过去。毕竟被雷电笼罩全身,不是开玩笑的!也可见还没怎么出手,就被施慕白给弄了个半死,实力之悬殊,不是一般的悬殊。 也许这种悬殊,是建立在不知道施慕白的底线,大意了所致。 也或许是一物降一物,毕竟水对于电来说是导体,比一般人的体质还要惧怕雷电。 当然,不管是也许还是或许,已经不重要了! “你,到底是谁?”女子抬起目光,锁定了房檐上的他,目光里闪过一抹电光。 “终于想起我的存在了。”房檐上的他语气清淡,锁定下方的她。 “你,怎么会闪电?” “你的云叔如此不堪一击,可见他不是我要找的人,而你,才是。” “什么意思?”女子不懂。 施慕白不说话,就这样居高临下扫量这女子。但见这女子身上裹着一件黑大衣,头发很长,笔直发亮地垂落身前,额前还有刘海,模样二十出头的年纪,冷冰冰的。尤其是她目光里的那抹电芒闪过,可以确定这女子就是那会释放电的人。 “你,是家族派来清理我的?可为何以前从未见过你?” “你还有家族?”施慕白眼眸一转,问:“你家族里的人都会电?” 女子糊涂了,这白衣男子为何会这样说话?难道他不是家族里的人?可不是家族里的人,他为何可以释放闪电? 诡异!太诡异了! 星辰下,两人一个在房檐上,一个在院子里。 你凝视这我,我凝视着你。 沉默中,两人像是在较量,又或是在等待什么。 “不管你是否家族里的人,想要清理我,就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 房檐上的施慕白笑了,笑着问:“你叫什么名字?” “去死吧!”女子眼眸一寒,前跑两步,蹭蹭两脚蹬在墙壁上,纵身一跃抬手搭在了房檐上,一个翻身来到了房檐上。 施慕白就站在房檐上不动,他觉得奇怪。 这女子既然是电能者,要对自己动手,在下面就可有朝自己释放电流进行远距离打击,为何要翻上来?难道她喜欢和对手在同一个高度交手? 女子来到房檐上,双手释放出了耀眼的电流,朝着这白衣男人就奔了过来。 施慕白站着不动。 在女子距离自己两米远的地方,他就感受到了这女子身上的电流。一拳打来,施慕白抬手就握住了她这带闪电的拳头。 女子一怔。 “我身怀雷电,天雷降下来我都不怕,你以为你的闪电能伤害得了我?大家彼此彼此。” 女子眼眸一寒,抬腿侧踢他的脑袋! 施慕白直接跳下了房檐。 女子也跟着跳了下来。女子除了会释放电流,还会拳脚功夫。 “姑娘,我对你没有恶意,你若是自讨没趣,我也不会客气的。”施慕白在后退,他还不想伤害这女子,毕竟自己还需要她帮忙,一旦惹毛了这女子,就麻烦了! 可是,施慕白不会拳脚,一味的退让,身上挨了好几脚。这让他想起了行天的话,说这女子心气高,不打服她,不会听话! 既然这样,施慕白不客气了! 闪电释放,开始还手。 要将其打服,那就狠狠地打,所以施慕白释放出了强大的闪电,反正这女子也能释放电,自己释放的电应该伤害不了她。然后施慕白错了,他释放出的闪电和这女子释放出的闪电根本不是一个类型。 施慕白单手释放闪电,抓着她的一只手,沿着她的手将闪电笼罩她全身。 女子身体一抖,也释放出全身的闪电抵抗。 星辰下,两人释放出的闪电异常耀眼。 啪!一个耳光甩去! 女子抵抗着闪电,怔住地望着他。 啪!又是一个耳光! 女子似乎被打蒙了,整个人都有点痛苦式的望着他,甚至被打耳光的愤怒让她不顾一切释放源源不断的闪电来抵抗。是的,抵抗,她只能抵抗,根本动不了也还不了手,她惊骇,她震惊! 忽然,就在施慕白要打第三耳光的时候。 噗呲噗嗤噗呲,她的衣服出现了开裂。 嘭!衣衫爆碎! 两股电流碰撞,女子身上裹着的那件黑大衣爆成了碎片,连同里面的衣物也给爆碎了,四飞五溅落在地上自行燃烧了起来。 女子僵住。 施慕白也看到了女子光了身体,也僵住了,赶紧停止了释放电流。转过身去,很是尴尬:“对不住,我不是故意的。” 啊!女子崩溃地叫了出来! 施慕白下意识把耳朵捂住。施慕白是读四书五经的,受儒家思想熏陶,是一个很传统的人! “姑娘,我真的没有恶意,我只是……”施慕白听到了奔跑的脚步声,下意识转过身来,那女子居然光着身体跑了。 该死! 闪电如一条银蛇在星辰下的黑夜里绽放,笼罩住了那奔跑的女子。那女子披着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光着身体,白花花的肉呈现在施慕白的视线中。 “姑娘,我不伤害你,不代表你可以逃跑。我还有事需要你帮忙,回来吧。”施慕白开始回收电流,那女子拼命的跑,却也得乖乖的被拉回来。 施慕白的闪电就像一条可长可短的绳子。 他拉着这女子,走进了仓库,将自己放在麻袋上的那件黑色大袍拿在手里,看向被自己的闪电笼罩的女子,朝右手边的麻袋方向一甩,光着身体的女子如断了线的风筝,在惊呼声中摔在了那麻袋上。 黑色大袍扔在了她身上:“暂时穿这个。” 说着话,施慕白走出了仓库,将那老男人给拖了进来。瞅了一眼那坐在麻袋上的女子,身上裹着自己扔给她的黑色大袍子,目光里似乎对自己有了恐惧,就那样盯着自己。 “姑娘,也许你对我有很多疑问,比如我是谁?我来自哪儿?又为什么身上会有电?这些你会知道,但不是现在。现在我问你答,记住,问题我只问一遍,如果你够聪明,就不要撒谎,因为我对你没有恶意,也请不要让我对你有恶意。” 女子不说话,就这样含着恐惧的眼神盯着他。 施慕白也不理她,走到仓库里面,搬了把椅子来,坐在椅子上,盯着那女子,他问:“你叫什么名字?” 女子沉默。 施慕白凝视她n秒,闭上了眼,沉了口气,猛地起身。 “楚晗。”女子赶忙说。 施慕白看了她一眼,又坐下了,目光盯着地上不知名的地方:“多大了?” “23。” “你身上的电是怎么来的?” 女子怔了一下,眼珠一转:“你是怎么来的?” 施慕白抬眼看向她:“你现在有资格问我吗?” 女子咬了下唇,看向别处:“我是电能者,我的家族是电能家族,只要是我家族里的人,无论大人小孩,生来都带电。” “你的家族?什么家族?”施慕白眉头邹起:“我活了这么多年,还从未听说过天地间有什么会电的家族。” “你既然不是我家族里的人,就不要问了。要问就问其它事,这个问题到此打住。” “看来你想吃些苦头了。”施慕白又站了起来。 这一次那女子似乎不害怕,盯着他:“技不如人落你手,我自认倒霉,但你不是我家族里的人,你就是杀了我,我也不会再给你透露半个字。这是我家族的规矩。” 施慕白就这样盯着她。 她也盯着他,毫不退让。 “好,不问关于你家族的事。”施慕白再一次坐了下来,他说:“你以前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我管不着,也不想管。以前你是别人身边的狗,现在......” “我不是狗!”女子眼里有了怒气。 第276章楚晗屈服 “怎么证明你不是狗?” “你——”叫楚晗的女子鼓起两只大眼,似要活吞了他。 是啊,是不是狗,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还需证明?这分明就是无厘头的羞辱!还是明目张胆赤果果的! 一盏烛灯,光线昏黄。 废旧的这间仓库里,施慕白就那样儒雅地坐在一把太师椅上,形象儒雅,目光却是犀利:“身怀异术,本就不是一个普通人,却听从普通人的话为虎作伥,这样的你不是狗,是什么?” 蜷缩在麻袋上的楚晗,是怒不可遏,自己从小到大何曾受别人如此侮辱?在家族里都是掌上明珠,出来后更是高高在上。可是现在,明明知道自己受了侮辱,却一点办法都没有,当真是恨的牙痒痒,却又无可奈何。 “是,我是狗!那你呢?” 在实力上,自己不是此人的对手,但言语上自己不能认怂,楚晗瞪着他:“你听那小秃子的话,你不也一样听一个普通人的话,你我彼此彼此,何来教训我?” “你错了。” “那错了?” 施慕白眉宇间透着一股亦正亦邪的沧桑,深邃的双眼犹如寒潭让人无法捉摸,锐利深邃的目光,不自觉给人一种压迫感!让楚晗都不敢盯着他的目光对视。 “我与行天的关系不是听从关系,仅仅是因为与他恩师有过一面之缘而帮他一个忙,而这个忙又是我自己的目的,目的就是你这个电能者。而你是出卖了自己的灵魂,为虎作伥,与我有着本质的区别。现在我需要把你从狗变成人,你愿意成人吗?” 呵呵。 呵呵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 楚晗笑了。 施慕白就那样坐着,盯着她。 笑过之后,楚晗似嘲笑的说:“你以为你是谁?上帝吗?我是做狗还是做人,关你什么事?你最好把我放了,否则天底下没有你容身之地。” “上帝?”施慕白对这个词,不是怎么了解:“上帝是谁?让我在天底下没有容身之地,莫非是你所谓的上帝要追杀我?” 楚晗怔住,忍不住又笑了,甚至觉得此人是从一个大山深处来的,没有见过世面的。对此,她笑着说:“你有多久没接触这个世界了?连上帝都不知道,你也真够土的。” 施慕白就这么盯着她。 忽然,仓库里面的温度骤然下降。 楚晗感觉到了,但她没有声张。 然而施慕白早就觉察到了,嘴角上扬,起手,闪电就释放了出来,笼罩了那躺在地上正偷偷酝酿的老男人。闪电临身,老男人身子一抖,在地上颤抖了起来。 “不要伤……”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施慕白看都没有看一眼那老男人,操控闪电,将那老男人一下一下地撞击墙壁。目光就盯着她楚晗,一字一句:“你知道我为何把你云叔从外面拖进来吗?就是让他在我眼皮下,以防醒来偷偷溜走或偷袭我。溜走会坏大事,我答应过行天,今晚你们一个都别想离开这里。” 啪!那老男人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一大口鲜血从嘴里喷出来,人事不省。 施慕白之前就用余光瞟到了那老男人的手指动了一下,似乎有醒来迹象,可迟迟不动,反而突然周围的温度下降,很反常。不管这反常现象是不是那老男人引起的,都得先弄他一下,震慑一下这楚晗! 楚晗只能这样看着,做不了任何事!一双目光也怨毒地瞪着他施慕白。 施慕白不看她,起身来到了仓库门口,单手负后,望着外面的星辰,他道:“每一次轮回,我都尽量不交朋友,不认识任何人,因为不想在不属于我的世界增添任何因果。” …… “这一次答应行天走这一趟,只为你楚晗一个人,以前不认识你,甚至你我都没有任何交集和瓜葛,我看上的是你会释放电。” …… “或许走这一趟,起的因,会有很严重的果,但我已毫无感觉,只要能解开我心中疑问,付出再大的果也值得!至于你说我不放你,就会在天底下没有容身之地,呵……”他笑了,略显沧桑的目光看向楚晗:“我是一个以天地为家,时光为路的漂泊者,在时光里漂泊了千年,万年,早已不知道哪儿是我的容身之地,所以你所谓的威胁对我起不了任何作用。” 楚晗目光睁大,愤怒依然替代为了震惊! 她脑海里只有这样几个词:时光,漂泊者,千年万年。 他在时光里漂泊了千年万年?!这…… “你,你到底是谁?”楚晗惊问。 施慕白收回了目光,继续望向仓库门外的星辰:“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知道一点就够了,在接下来的时间我需要你的帮助,只要你帮了我,我就放你走。在此期间,不会伤害你,我也没有伤害任何人的意思。” “你要帮你做什么?”楚晗试着问。 “你会知道的。现在,你可以自由活动,但仅限于这个仓库,去看看你云叔,以及地窖里的风厉与火铭。等行天回来了,你就得跟我走了。” 施慕白走了,仓库门就这样开着。 仓库里的楚晗,裹着那件宽袖黑袍,来到了云叔身边,用手探了一下云叔的呼吸,还有点气息。 仓库外面,施慕白来到了房檐上。 衣衫猎猎而舞,吹奏起了手中长笛。 笛声在这个夜里,玩转沉长。 他本可以现在就能带着那楚晗离开,但他还得做一件事,等行天回来,交代行天一件事! 这个时候的上海,血雨腥风。 肯特财团是实力雄厚,就如一个巨人无可撼动,但那只是在经济上,只是凌驾于普通人之上。如今又没有了那几个异能者守护,可以说憋住了复仇之心的行天这一伙人,简直是摧枯拉朽般解决了这个巨人! 黎明前,行天回来了! 回来的行天,白色僧袍沾满了血迹,有他自己的,也有别人的,甚至他手里还提了一个布带,里面装了一颗人头!是那肯特?摩尔的。 “施先生。”行天望向房檐上的他。 房檐上的他,朝下方投去目光。 “你去死!”楚晗携带着闪电从仓库里冲了出来,直逼行天。 一条银蛇从房檐上蔓延了下来,笼罩了楚晗,让楚晗距离行天三米,再也前进不了了。而行天一动不动,盯着眼前这怒不可遏的电能者。 “阿弥陀佛。”行天单手立于胸前,念了句佛号。 “你放开我,我要杀了这秃子……”楚晗暴怒起来,挣扎着朝房檐上的施慕白吼。 楚晗会这样暴怒,是因为地窖里的风厉与火铭,虽然平时与他们不对付,但好歹属于同一类人,家族里面有很深的渊源,所以看到风里与火铭被挑断了受手筋脚筋成了废人,怎能不怒? “因果循环。楚晗,这是你们应该付的代价。在你们给那老板效力的时候,助纣为虐的时候,杀人如麻的时候,杀了行天的恩师和他那些师兄弟的时候,你们就应该知道有这个果。他们的恨和痛,就是你现在的痛恨,所以落得如今这个下场,是罪有应得,要怪就怪你们自己。” “是你,你要不出现,他们会那个样子吗?”楚晗冲他吼:“想要我帮你,你做梦!” “是吗。”施慕白眉头一挑:“反正你有家族,你不帮我,你家族里的人也会电,我可以去找他们,一个不行,就找两个,两个不行,就三个,所有人都不答应,那就灭你全族。而这个代价都是因为你不帮我,不愿意为家族牺牲而造成的。” “你——”楚晗眼里有了血丝。 “行天。既然她执迷不悟,就把里面那三个异能者的脑袋给剁下来,然后吸引其他异能者出现,这样……” “不要……”楚晗大惊失色。 “为什么不要?”施慕白反问。 “我,我答应帮你。” “是吗。”施慕白目光微寒:“进去待着。” 说着话,施慕白收回了闪电。 楚晗浑身轻松,忍着怒气,狠狠地瞪了一眼他施慕白以及这秃子,然后转身回到了仓库。 看到楚晗进去了,行天又念了句佛号:“阿弥陀佛。” “别慈悲了。”施慕白从房檐上下来,来到行天面前,上下瞅了他一眼满是血迹的僧袍,以及他手中那滴着血的布包,他沉了口气,说:“你恩师的仇想必你是报了。” 行天点了下头,看了看手里提着的这颗脑袋,扔在地上,然后扑通一声给他施慕白跪了下来。 “你这是做什么。”施慕白绕到了他行天身后,不受他这一跪。 行天立刻转了过来:“施先生,小僧说过,只要小僧能替恩师报仇,能活着回来,必给施先生三拜九叩,现在小僧兑现诺言,施先生你不受也得受。”说完,就双手伏地,跪拜了起来。 仓库里的楚晗,就那样盯着,看着。 施慕白就这样站在,盯着眼前给自己叩拜的行天,他这样说:“今夜你杀人是杀够了,甚至这份血债会算在我头上,我不杀伯仁,伯仁也因我而死,但这些都不重要。我现在需要你行天做两件事。” 行天抬起了头,望向施先生:“愿闻施先生指教。” 第277章继承衣钵 星辰下,废旧仓库! 其他和尚,杀戮完回来了,个个身上浑身是血,似刚才地狱来的魔头,完全与佛门划不上等号。 这些人见到小师弟行天给施先生跪下,他们也齐刷刷跪了下来。因为他们都知道,这一次若没有这施先生的到来,没有施先生强制住那几个异能者,他们不可能报师仇! “谢,施先生。”众人齐谢,齐三拜九叩。 施慕白看了一眼那些刚刚回来的和尚,对于他们的叩拜,施慕白闭上了眼。 下一秒,他盯着眼前的行天。 “我以天地为家,以时光为路,不属于这个时间,不想添因果。如今有了因,他日必有果!这个果虽不知是什么,但我希望你行天来弥补这个果。无间地狱是你恩师建立,如今没了,我希望你继承你恩师圆清的衣钵,重组无间地狱,带领你的师兄弟们继续云游四海,教化世人,让这个世界少一点罪恶,多一点仁慈。也算替你们这些佛门弟子洗刷这一次罪孽,也为我参与了这件事做弥补。” 行天表情肃然,目光坚定:“小僧定遵施先生教诲,将恩师的慈悲发扬光大,也洗去我们这一身得罪孽。” 施慕白点头:“另外,关于我的存在,不要对任何人说起,我本就是这个世界多出来的一个人,悄悄地来,静静地走。” 行天点头。 “第二件事……”施慕白说着话,目光投向了仓库里正盯着自己的楚晗,他道:“楚晗我会带走,这次我就是为她未来。关于另外三个人,恐怕以后也兴不了什么浪,所以不要杀他们,将他们医治好。” 行天也点了点头。 “起来吧。”施慕白上前扶他,凑近他行天耳边,低声说:“这四个异能者背后都有一个家族,他们家族里的人都会这些异能。所以我们走后,将他们送往医院,然后暗中监视,我想他们家族里的人一定会来找他们,只要那些人来,就替我查清楚这四个人的家族到底是什么来历,以后或许我会用到这个消息。当然,也或许用不到,但以防万一,必须这么做,因为你们也得要防着他们找你们复仇。” 施慕白让行天查这个事,就是他担心那楚晗不听话,或者关键时候耍什么花招,那时候自己有该如何是好?所以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必须留一手。 行天见施先生低声给自己说,就知道这件事很重要,他也低声回了一句:“小僧记下了。” 天亮之前,施慕白领着楚晗走了。 行天去送了他,送别的时候,行天说了这样一番话,他说:“施先生,小僧有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 行天看了一眼施先生身边的楚晗,然后对施先生说:“小僧当年听恩师说起你的事,就很好奇,也去过枫林山研究了一下,只是没有头绪。这些年小僧博览群书,也知道了天地间很多奇异之事,加上如今这个世界的科学发展,所以小僧认为施先生恐怕此行会落空,因为施先生你也身怀雷电,你花了千年万年都没办法,她又能行吗?” 施慕白下意识看向身边的楚晗,楚晗冷哼一声,看向别处。 “小僧认为,要解枫林山的谜团,施先生恐怕还得另谋出路。比如国外对时间、空间、宇宙的形成,乃至外面这个地球的演化,都有了很多理论和成果,研究这方面的教授以及科学家有很多。所以施先生不妨去国外找找这些人,或许会有用。” “你这个建议,我记下了。如果这丫头帮不上我,或许我会考虑这条路。”施慕白笑了笑,拍了一下行天的臂膀:“保重!” 阿弥陀佛!行天双手合十,念起了佛号。 就这样,施慕白领着楚晗上路了。 行天没有离去,凝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良久,才转身离开。 这一趟上海之行,施慕白种下了因,这个因表面上看或许看不出什么,似乎只是一个强大的财团被灭了,但一个巨人的倒下,必将纷乱不堪,原有的那套秩序会土崩瓦解。古语常说“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巨人倒下,时间会让另外一个巨人成长起来!这是永恒不变的规则! 而这个巨人,就是无间地狱! 当下一次施慕白和行天见面的时候,整个世界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施慕白变了,行天也不在是那个小僧了! 枫林山! 没有什么变化,还是以前的样子,枫叶满山,却无人烟。 这是一个傍晚时分,也是一个雨天。 施慕白和楚晗一前一后,来到了枫林山,由于雨是刚下不久,所以两人都没有打雨伞,被淋了个落汤鸡。 来到半山腰,施慕白打开那间木屋的房门,侧身,盯着她:“进去。” 楚晗进去后。 施慕白就把门给关了。 “这乌七八黑的,你关门做什么?” 施慕白不说话,来到了角落,找到了那台发电机,然后开始发电。不一会儿,屋里就有了亮光,是一盏台灯。那台灯还是上一次施慕白从上海弄来的。 施慕白把门关上,只有一个目的:防止楚晗逃跑。 因为这一路上,楚晗不止一次逃跑过,稍微有机会,就会跑,毕竟谁愿意被别人摆布?可每一次都被施慕白给抓了回来。所以施慕白不放心这丫头,必须一步不离的看着她。 如今终于回到了大本营,悬着的心算是落下了一半。 灯光亮起,屋里的摆设尽收眼底,可以说这木屋里很简单,除了一张床,就是一个一张书桌,和一把椅子,还有就是一个很久都没有用过的水缸和灶台。 “你就住这里?”楚晗愕然的问。 施慕白看向她:“不是我,还有你。” “不是,这屋里就这么大点,住我们两个人?”楚晗很是无语,甚至嫌弃地指着那张床:“你看,那么破旧,还那么多灰尘,让我怎么住啊?” “这是你该考虑的事。”施慕白若无其事的说。 “喂,是你抓我来帮你做事的,你就这么对我?不说吃好的,住好的,起码让我住一个干净地方吧?还有,我现在全身都**的,我要洗澡,你这里要水没水,要浴缸没浴缸,还没有换洗的衣服,我怎么办啊?…..啊……” 楚晗要崩溃了! 楚晗是电能家族的人,也是电能家族的族长的女儿,可以说是掌上明珠,在家里都被家人呵护,离开家族来到了外面的世界,也没有受什么苦,甚至比起以前过的更好,每天锦衣玉食,住豪华别墅,有宽敞的卫生间,可现在……家徒四壁,不说什么都有,起码要干净吧,这里就是一个脏乱差的狗窝! 不怪楚晗嫌弃这里! 没办法,施慕白一个人在这里住了一些时间,他每天都要用发电机研究那块地,自然对生活上的要求不看重,何况只有自己一个人。其实施慕白何尝不想这里干干净净,温温馨馨?可细水被自己弄丢了,至今不知在哪儿,如果细水还在,这里一定被细水收拾的井井有条,干干净净。 “这个世界有太多人自以为是,觉得环境应该来适应自己,殊不知人应该适应环境,因为人太渺小。所以要想住干净的地方,可以,自己收拾。还有,山脚下有条小溪,自己要洗澡,就去小溪里;喝水,也在哪里。如果你想早日结束这种没有自由的日子,那就尽快帮我解决问题。” “我,你……”楚晗委屈的哭了起来。 施慕白不在搭理她,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外面的风雨声侵袭着他,黑夜包裹着他。他拿着一根手电,去了周围的荒坟,不一会儿弄来一只野兔和两条蛇,扔进木屋里:“饿了,就自己烤着吃。”说完,门就又关上了。 楚晗哭够了,就看着地上那两条死蛇和奄奄一息的野兔,是气不打一处来。 这个时候,施慕白在外面找了一块石头,立在木屋前,然后在手电光的照耀下,开始在石头上刻字。 楚晗在窗户里面,朝外张望,好奇他在干什么,但又不想出去看。就气哼了一声说:“你到底要我帮你做什么?现在赶紧让我做。” 楚晗是一刻都不想在这里待。 刻字的施慕白,头也不抬的说:“一路上你太劳累了,休息一晚养好精神,加上夜晚视线不好,又在下雨,明天吧。” 楚晗也不说话了。 她将门反锁,可没有锁,只得将那书桌拉来抵在门后,不是防他施慕白,毕竟她知道他要是想进来欺负自己,自己反抗不了,也知道他不会欺负自己,否则一路上早就对自己动手动脚了。所以将书桌拉来抵在门后,只是向他宣示一下,屋里只得我一个人住! 然后她就开始在屋里收拾,将那床架给拆了当柴火烧,然后脱了衣服,把**的衣服搭在椅子上凑近火堆烤干。至于她自己,就光着身子,开始烤野兔。 一夜无话。 只有屋外那沉长的笛声,陪伴着木屋里的楚晗和这个黑夜。 第278章老怪物 一大只大雁掠过枫林山上空,发出了一声鸣叫。 下了整整一夜的雨,停了。 青山依旧,溪水长流。 阳光下,整个枫林山,清新透亮,像被水洗过一般。 半山腰,木屋地房门打开了,休息了一夜的楚晗站在门口,在清晨的阳光照耀下,慵懒地伸着懒腰。 伸着伸着,她就是见到了前方不远处的那块石头。 她好奇地朝石头走了过去。 这块石头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像一个大胖子卧躺在地上,其中表面被打磨了一下,显得光滑平整。她记得昨晚那老怪物在这石头上刻了什么东西,她很好奇,朝这平整的石面上一瞧,但见上面刻着: 时光碑。 在时光里漂泊,一次又一次,模糊了你的容颜,忘记了时间,不老不死,千年,万年,每一次都不曾见到你。 咸丰十年,我来了,你不在。 民国十四年,我来了,你不在。 你在哪儿? …… 看着时光碑,楚晗在想这石头上的“你”是指谁?难道那老怪物让自己帮他忙,是帮他找人? 自己什么都不知道,找鬼啊! 对了,那老怪物呢? 楚晗开始打量四周,寻找那老怪物。是的,这一路上,她都称施慕白为老怪物,毕竟自己不知道他的来历,只听他说在时光里漂泊了千年万年,这不是老怪物是什么?另外也有一种抵触他的发泄情绪在里面,不是你对手,就嘴上占点便宜,反正你有求于我,不会拿我怎么样。 楚晗在木屋周围,寻找了一圈,没有发现老怪物的踪影,心想这老怪物哪去了?难道不在这里? 想到这里,她试着喊了一声:“喂,老怪物你在不在?我饿了,你给我弄点吃的来。” 没有回答! 空荡荡地枫林山,仿佛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确定老怪物不在! 楚晗眼珠一转,转身就朝山下跑。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然而披散一头长发的楚晗,刚刚跑出十来米,整个人突地一抖,再也前进不了分毫。 “要去哪儿啊?” 楚晗艰难的转过身,抬头一望,一颗大树上正仰躺着那老怪物。心里暗骂一句“该死的”,然后挣扎着说:“放开我。” 施慕白的闪电像一条银色绳子从大树上延伸下来,笼罩住她。 “警告你,这一路上你三番两次逃跑,我可以不追究,但现在来都来了,你若还想跑,别怪对你不客气。”施慕白收回了闪电,从树上下来了。 楚晗捶打着自己的手和腿,被这老怪物的闪电笼罩,全身酸疼。她瞪着那从树上下来的老怪物说:“谁要跑了?我只是去找吃的,叫你你不应,我当然要去找吃的了。” 施慕白不理睬她,转身走向了木屋。 她也知道他根本不会相信自己的狡辩,乖乖地跟了上去,逃不掉,不跟上去又能怎么办? 在木屋里,施慕白从书桌里面拿出两副手套,一副扔给她楚晗,一副自己戴上。 “你给我手套干嘛?” “看到那片杂草丛生的荒地了吗?现在你得和我一起把那片荒草给拔出。” “什么?”楚晗愕然地望着他,又望向那片荒地:“不是,你要刨地种庄稼,与我何干?再说你现在种庄稼来开销我们的生活,来得及吗?” “哪来那么多废话!”施慕白冲她大吼一声。 她闭嘴了! 阳光下,楚晗乖乖地拔草。 施慕白戴手套,也给她戴手套,就是害怕这丫头不老实,一旦逃跑或与自己大打出手,到时候制造出来的电流引起反应,如何是好?所以戴上手套避免这个情况发生。 不一会儿,荒地里的荒草被清除干净了。 施慕白也找来了一些石块,将这块荒地给圈了起来。阳光下,这块长二十米,宽八米的荒地,就像一块还没有种任何农作物的地。 满头是汗的施慕白,看着眼前这块荒地,沉了口气,他说:“这看似普通的一块地,很特殊,里面有很多道通向任何时间的门,这些门是无形的,还时刻变化着。” 楚晗锤着自己的嫩腰,望向了他。 “而打开这些门的钥匙,就是闪电。” “什么?”楚晗怔住,望向了这块看不出任何特殊的地。 “在这荒地里,每释放一次闪电,都会被时光带到另外一个时间,或回过去,或去未来,少则一年半载,多则几十年或上百年。也会因为站的位置不同,释放的闪电强弱不同,所去的时间都不一样。” “我不知道被时光带走了多少次,多得我自己都记不清,千年万年漂泊在时光里,一直在量化自己,量化时间,量化空间,把自己变成一组数据,可依然抵不过那无形空间位置的变化。我快疯了,所以我得知道这块荒地里的空间位置变化规律,只有这样我才能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否则我将一直漂泊时光里,找不到我要找的人。” “想要找出这块地的空间位置变化规律,就得一次又一次释放闪电,可每一次释放闪电,都会被时光带走,少说一年半载,多则几十或上百年,所以我需要另外一个会释放电的人来帮我找出这个规律。而你……”施慕白看向她:“就是这个人。” 楚晗望着他。 “听明白了吗?” 楚晗似懂非懂的点了下头。 “既然听明白了,就应该知道你该做什么。只要你帮我找出这个规律,你随时可以走。” “等等。”楚晗意识到一件事,她指着眼前的荒地问:“你刚才说只要释放闪电,就会被时光带走,那么我也会电,我释放出来,我不也要被带走吗?先不说我愿不愿意去另外一个时间,就是我愿意,我一旦被带走了,像你说的那样少则一年半载,多则几十年上百年,那又怎么找规律?” 是啊,施慕白忽略了这个问题。 他以前想的是,只要释放闪电引起反应,自己不被时光带走就行了。所以需要两个会电的人,一个人被时光带走,一个人留下来观察变化。然而他忘了,一旦带走一个人,剩下的试验又该怎么进行?难道自己还要去抓她家族里的人来?一个不行,两个,两个不行,三个,直到试验成功,这得需要多少电能者啊? “你这老怪物,想害我?”楚晗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瞪着一双大眼,开始后退,甚至把手都背在了后面:“我不干,你休想让我自掘坟墓。” “还没试过,你怎么知道你会被时光带走?万一时光带不走你呢?”施慕白试着说服她:“就试一下,我保证,我不会让你被时光带走,即使你被带走了,我也会跟着你,这样你至少不会孤单,不会一个人漂泊。我相信我们两个会释放闪电的人,一定会找到这个规律。信我一次。” 楚晗摇头。 施慕白见他后退,他跟着她,微笑着说:“楚晗,你是一个女孩子,你应该爱美吧?你不想岁月把你变成一个老太婆吧?你看我,我在时光里漂泊了千年万年,容颜一点没老,你就不想青春永驻?不想时光把你的美貌永远定格?” 这样的诱惑,对于一个女人来说,确实很有诱惑力! 楚晗有点动心了,但还是有抵触,摇头:“我不要,你肯定有阴谋。” 施慕白脸一黑;“你到底帮不帮?” 楚晗摇头,为难地说:“你,你让我帮你做其它事,我可以答应,可这件事,我真的无能为力,你找别人好不好?” “我找谁啊?”施慕白反问:“好不容易遇到了你这个电能者,你都不试一下,我还能找谁?” “不是大哥,爷爷,祖爷爷,我求你了,你放过我好不好?……”楚晗说着话,指着那木屋:“你那里面不是有一个发电机吗,那也可以生产电,你就用它啊。” 不提那发电机还好,一提,施慕白就来气。 自从弄来了那台发电机,施慕白在这里试验了无数次,可每一次不是发电机出故障,就是发电机释放出来的电达不到他需要的强度,以至于都引不起那荒地的反应,这让他很是恼火。 所以他决定改良那发电机,想增强那发电机的功率,谁知道行天来了,带来了电能者的消息。有了电能者,有了和自己一样的人,那么还要发电机干嘛?所以他跟着行天去了上海,带来了楚晗! 如今楚晗,又不愿意帮忙,连试一下都不愿意,他真的山穷水尽了! “你要干嘛?”楚晗惊了起来。 “你舍不得这里,那好,我将你带到另外一个时间,那个时间没有你认识的任何人,我想那样你就可以没了任何牵挂。” “不要,怪大哥,怪大叔,怪爷爷……” 施慕白根本不听她求饶,抱着就是进入了荒地,一手释放闪电罩住她,另外一只手也释放出闪电。 强大的闪电,耀人眼目。 被闪电罩住却被他抱着的楚晗,脸色大变,挣扎着,哭喊着:“不要啊,不要啊……” 忽然,平地起风,狂风肆虐! 第279章她不是钥匙 春秋轮换,时光如梭。 施慕白受够了时光里的漂泊,如今好不容易有了一丝希望,他怎能放过? 你不答应,你是因为牵挂,行,我让你没了牵挂,让你无助,到时候不用自己威胁你,你都会主动帮忙! 不得不说施慕白的计策很毒! 一个阳光明媚的中午,枫林山半山腰上,荒地前,突然凭空现身被闪电包围的两个人!一男一女。女的还在挣扎着哭喊:“不要啊,不……” 咿呀,楚晗感受到全身像被撕裂了一般疼痛,开始活动身体。 青山绿水,鸟鸣入耳。 施慕白松开怀里抱着的她,开始打量四周的环境,他可以确定,这儿就是枫林山,就是曾经的诡墓,上一次的荒地。甚至他看到了那间木屋,以及不远处的那块石碑! 他离开来到了石碑前! 这块石碑历经风雨,已长满了青苔,但上面的字迹清晰可辨。上面写着“时光碑”三个大字。 下面又写着:在时光里漂泊,一次又一次,模糊了你的容颜,忘记了时间,不老不死用时光寻你,千年,万年,每一次都不曾见到你。 咸丰十年,我来了,你不在。 …… 看着上面的字迹,施慕白意识到这不是自己上一次刻下的字,因为上次自己是用一块石头刻的,不是石碑,甚至后面还有一句:民国十四年,我来了,你不在。 可是这块时光碑上没有最后一句,也少了很多字! 答案只有一个,这次时光旅行,回到了过去。也就是说回到了咸丰十年(1860年)至民国十四年(1925年)之间的某个时间! 得到了这个答案,施慕白下意识将目光投向楚晗! “你对我做了什么?”楚晗冲她吼,活动着手脚:“我全身像撕裂了一样疼……” “没做什么,就是从民国十四年回到了过去。” “什么?”楚晗仿佛听错了,她指着周围的环境,以及那间木屋:“你以为我眼瞎啊?你自己看,什么回到过去,我们根本就……” 楚晗的话嘎然而止,因为她意识到了不一样,脚下的这块地有着半人高的荒草。不对,之前自己被这老怪物要挟着拔出了荒草,为什么这些荒草还在? 难道…… 楚晗不信,她立刻跑向了那间木屋,木屋周围蜘蛛网到处都是,还有很多枯叶,门一碰就倒。进屋一看,里面灰尘满布,不是自己昨晚上收拾后的屋子。 真的回到了过去! 楚晗下意识退了一步,回头望向石碑前的他! “我面前这块碑是我在咸丰十年立的,这间木屋也是我在咸丰十年搭建,如今这石碑长满了青苔,木屋也朽了,可见有些年头。加上你没有虚幻,我也没有虚幻,这个时间没有你我。你又23岁,所以按照时间推算,这个时间应该是1902年以前,加上这里破旧的一些年头,至少有十年以上。所以现在应该是1870年到1902年之间的某个时间。” 楚晗呆住。 “你方才会感觉全身似被撕裂了一样疼,是因为时光带走你我,所引起的。我每一次被时光带走,都会体验一下这种疼痛,不过只需一会儿,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为什么?……”她难以接受朝他走来;“你为什么这么自私?凭什么不经我同意就带我回过去?你把我带回去,把我带回去……” 施慕白闭上了眼:“对不起,我也是没有办法。” 楚晗朝他拳打脚踢,怒不可遏。他就这么站在,闭着眼,一字一句的说:“为了让你没有牵挂,只能带你走。现在我不知道怎么回去,因为千年万年,我从没有一次去过相同的时间,所以从现在开始,你要回去,就得和我共同研究这块地。” 楚晗“啊”的一声,崩溃地叫了出来。 施慕白睁开眼,望着她。 “想让帮你,你休想!”她含着泪,冲这老怪物咆哮,咆哮中转身朝那荒地跑去,她要自己大开时光之门,回到属于自己的时间。 “你要做什么?”施慕白眉头邹起。 楚晗根本不搭理他,直接跑到那半人高的荒草里面,释放出了强大的电流。 施慕白赶紧跑过去,抱住她,因为不能让这丫头一个人跑,自己必须跟着她,否则她跑去了另外时间,那自己去哪儿寻她? “你滚开…….”她挣扎着咆哮,电流也释放得更加强大。 然而电流释放出来了,时间在累积,这块荒地却没有任何反应。 施慕白也发现了这个反常现象! 曾经他虚幻的时候,现身时间只有那么短暂的不能在短暂,释放闪电都能引起诡墓反应,可为何这丫头释放的电流,都好一会儿了,为什么没有起风?为何没有一点反应? 施慕白眼珠转动,下意识松开了抱着的她。 楚晗见他松开了自己,又加大了电流的释放。可还是没有反应,楚晗也意识到了这个情况。她望向这老怪物:“怎么没有反应?” 施也看向她,茫然地摇头。 “你别释放你的电了。”施慕白喝止一句,楚晗就安静了。 施慕白站在荒草中,单手释放出了强大的闪电。 仅仅片刻时间,诡墓就无故起风! 施慕白赶紧停止释放闪电。 闪电停止释放,无故起来的风,也消散得无隐无踪! 楚晗惊愕地望着他。施慕白也似意识到了什么,也望着她。 答案很明显了! 这个答案就是,楚晗释放出来的电,打不开这块地里的无形门,引不起任何反应,她的电不是钥匙!只有他施慕白释放出来的闪电,才是打开这里的钥匙! 楚晗不信这个邪,开始一次又一次在荒草中释放电流。 施慕白不管她了,自顾自的走到了一边,瘫软地坐在石碑前,默望着那几近崩溃的楚晗。 不知过了多久,楚晗似虚脱了一般,喘着粗气来到了他面前,似要吃了他一样盯着他,咬牙切齿:“为什么?” 施慕白抬眼看向她:“我不知道。但我分析,有可能你身上的电与我释放出来的电不一样,那块地只对我这类型的电有反应,对你的无效。也或许是你释放出的电强度不够。” “你到底是谁?你的电到底从何而来?”楚晗歇斯底里的吼问,脖子上的青筋都爆了起来。 他不怒不躁,望着她:“我也不知道我身上的电是哪儿来的,我只知道我爹和我娘没有电,我娘在生产我的时候,那是一个雨夜,天山雷鸣,很骇人,把我娘劈死了,劈成了一具焦炭,然后我就出生了。我身上就带有雷电了。” 楚晗就这样盯着他。 “你家族是一个什么家族?你家族里的人都带电,又是从何而来?” 楚晗闭上了眼。 良久,她笑了:“呵呵,你活该!现在我既然对你没有用处,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去哪儿?” “你不是说这是1870年至1902年之间的某个时间吗,反正距离我的时间也不远,我爸妈,爷爷奶奶,以及兄弟姐妹应该还在,我可以回去找他们。而你,慢慢在时光里熬吧。老怪物!” 楚晗走了。 施慕白看向她,目送着她离去的背影,他道:“楚晗,我真诚地向你致歉,若早知道是这个结果,我不会找你,我也是没办法了。另外,不要在助纣为虐,杀人作恶没有任何意义,也许你有自己的苦衷,但等你老了,你会没有任何值得回忆的事,面对你的子孙,你有脸说你杀人作恶的事吗?有脸揭开你那些罪恶吗?好好活着吧,做一个善良的女孩子。” 楚晗没有任何回答,渐行渐远。 就剩下了施慕白一个人,瘫坐在石碑前。 时间是宿命的转轮,就像人的生命,一旦开启,就无法回头。 楚晗的出现,给了他施慕白莫大的希望,可接触后,直面了问题,才知道这是来自最深处的绝望!希望有多大,绝望就有多深,深不见底! 发电机激不起任何反应! 电能者同样激不起任何反应! 都不是钥匙! 除了自己,还有什么是钥匙? 呵呵。 呵呵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 他笑了起来。 背靠石碑,默望苍天,孤独地笑着。 找不到来时的路,前路又充满了迷雾。时光究竟要囚禁自己多久? 没有答案,也没有任何人可以回答他。 时间悄无声息流逝。 一天,两天。 到了第三天,他突然想起了一个人,行天。他记得在上海和行天分别前,行天对自己说过一番话,他说楚晗或许帮不了自己,自己此行会落空,让自己去国外看看,说国外有人研究时间、空间、宇宙的形成,以及地球的演化,或许会有帮助! 想到了这繁华,他施慕白猛然站了起来。如今没有路了,死马当活马医,去国外试试吧! 只是刚走没多远,他就意识到一件事,于是又折了回来。来到木屋前,在那扇木门上刻下了一些字。因为他知道有一个人会回到这里寻求答案! 第280章楚晗的孤独 有人说世上最美的莫过于日出。 其实不然,日出虽美,如果没有身边陪你看日出的那个人,那么在美好的日出也不过只是太阳在升起,一抹不想珍惜和珍藏的记忆。看日出,最重要的是什么人陪你一起看。 三年后,大清光绪二十八年(1902年)。 这一年,平静地枫林山,迎了曾经的客人:楚晗。 三年前,楚晗被施幕白从1925年带到了1899年,也就是光绪二十五年。楚晗虽然讨厌愤恨自己被带回了过去,但想想距离自己的时间不远,所以就离开了。她的离开,是直接回家了! 终于可以摆脱你这老怪物了! 三年时间,她见到了她的爷爷奶奶,还有她的爸爸妈妈,以及兄弟姐妹,虽然家族里的人对自己的身份持怀疑态度,她也极力解释不清,但家族里的人见她会释放电,也就不为难她,将她当客人留在了家族里。当客人就当客人吧,只要和亲人在一起就行了,另外见到年轻时候的爸妈也不错,还可以逗逗那些比自己大的哥哥姐姐,现在他们叫自己姐姐或阿姨,想想就要偷着乐! 然而,时间是无情的! 三年过后,她的母亲怀胎十月,生下了一个女婴。 就在女婴生下来的刹那,那一声婴哭响起的同时,楚晗凭空消失在了这个世界,成为了虚幻!能听到别人说话,能看见别人,自己说话别人却听不见,没有任何人看见她,听她说话。一下子整个世界将她隔离了起来! 她要疯了!整个人处于抓狂状态! 她花了两个月时间,想要找出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可是她花尽了所有力气,找不到。 甚至饿得她满地打滚。 饿不死,只能是饿晕了,又醒来,醒来又饿,周而复始。 那种孤单,那种饥饿,那种亲人就在身边却仿佛隔绝成了两个世界的伤凉,让她潸然泪下。 一个人守望着日出,一个人守望着日落。 一个人的黑夜,一个人的世界,一个人的孤独。 终于,她从悬崖上跳了下去,结束自己生命,结束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 然而,虚幻的她,根本就摔不死!就像一片叶子在空气中漂浮,慢慢地坠落在悬崖下面。 她真的疯了! 甚至她的家族也开始闹鬼,人心惶惶,都开始要搬家了! 而她楚晗,丝毫没有意识到那鬼就是指的她! 她不能坐以待毙,饿得她是千辛万苦来了枫林山,其中很长一段路都是她饿得走不动道,用爬来的!晕了就休息,醒了就又爬,她要找那老怪物,她相信自己会这样,一定与那老怪物有关! 千杀的老怪物! 来了枫林山的半山腰,那荒地长满了荒草,那木屋更加破旧,那时光碑依然立着。 “老,老怪物,老怪物……”楚晗从山脚下一路爬上来,浑身虚弱无力:“老怪物,你千杀的给我出来……” 没有任何回答,整个枫林山除了那些荒坟,鬼影子都没有一个! 施慕白根本不在这里! 三年前,他就离开了这里,去了国外! 同时他也早就料到楚晗终有一天会回到这里找自己。当时他意识到这个问题的时候,想要去找楚晗,可楚晗当初已离开三天了,又能去哪儿找?所以就在木屋的那扇门上刻下了留言! 楚晗爬到木屋前,虚弱的她开始拍门,可虚幻的她根本拍不动。倒是看到了那门上刻下的字迹,那些字迹在三年岁月的侵蚀下,已变得模糊,勉强能看。上面刻着: 楚晗,你若能看到这些字,就证明该发生的终究发生了,在此,真诚给你说声抱歉。 你会成为虚幻状态,是因为你的母亲生下了你,那婴儿的你才属于这个时间,而你不属于,所以你们就造成了冲突,不属于这个时间的你自是会虚幻,没人看得见你,也没人听得见你说话。你会孤独,你会饥饿,你会痛不欲生,人不人,鬼不鬼! 曾经的我,和你一样! 本想找到你给你说这事,可我想起来的时候是在你离开的三天之后,那个时候我不知道你去了哪儿?不知道去哪儿寻你,故,留下这些话给你,希望你能早日回来看到。 你要摆脱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就等我回来,我现在去了国外寻找我想知道的答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另外你每天夜里有一次现身的机会,不知道你发现没有,如果没有,记住:你会在每天夜里子时现身,这个时候是头天与第二天的交替之时,只有在这个阴阳轮换的时空缝隙中,你才能现身,现身也只是眨眼的功夫,你可以用来喝点水,吃点东西。 看到整扇门上的字迹,得到这个真相,她楚晗紧握起了拳头,闭上了眼。婴婴地笑了起来。 时间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流逝。 楚晗在枫林山留了下来,不留下又能怎么样呢?若是自己离开,前脚走,那老怪物后脚回来了,且找不到自己,自己怎么办?所以只能在这里等,因为茫茫人海,去哪儿找那老怪物? 所以她按照那老怪物的话,每天夜里现身的时候去山脚下那条小溪里喝水,或者提前去城里找到一户人家,守在食物前,现身就吃,吃了就消失!过得不像个人,每天为吃而奔波! 在枫林山待了三年,老怪物没有回来! 三年时间,她见到陆陆续续有送葬的人来了枫林山,不是你搬一样木屋里的东西,就是他搬一样,木门都被人给拆了搬走,木屋里的东西就这样逐渐被搬走,木屋也在岁月的流逝下坍塌了。 三年时间她一直住在木屋里,因为这是她唯一的栖身之所,可现在坍塌了。 甚至那块时光碑也被人打倒,把那些字迹抹去,做成了一个墓碑,立在那荒地前,因为那儿被人磊起了一座坟! 而这些,虚幻的楚晗,只能眼睁睁看着,什么都做不了! 前三年,后三年。六年了! 六年时间,那老怪物从没回来过! 她楚晗在岁月的流逝中,失去了耐性。那老怪物是不是早就离开了这个时间?说去国外不过是骗自己的一个幌子,留自己一个人在这个时间里漂泊……她恐惧了。 不,自己不能接受这个事实,不能这样坐以待毙! 她走了,离开了枫林山,回到了家族里!她要杀自己! 她开始重复施慕白曾经路。在她看来,既然是两个自己在这个时间造成了冲突,那么自己杀了另外一个自己,自己不就解脱了吗?反正都是自己,自己杀自己,不会妨碍谁! 然而她回到家族里,花了漫长的时间去杀自己,可都功败垂成。最后在家族里引起了很大的轰动,遭到了整个家族全力搜捕她这个妖怪,甚至拿出来家族里面世世代代守护的一个电能本源,来对付她! 电能本源是一个很强大的存在,她楚晗清楚那东西的厉害,所以她心灰意冷地走了,家族里的人不信任她,又杀不了自己,留下又有什么意义?她离开了家族。 可离开了又能去哪儿? 此时此刻,她脑海里只有一个人,老怪物!无论对那老怪物是恨,还是怒,她都希望立刻能见到他,因为他是自己唯一的希望! 可是,他会出现吗?他又真的还在这个时间吗? 她去了枫林山又待了两年,每天守望日出,守望日落,日复一日,依然没有那老怪物的半点踪影。她真的死心了,绝望了,开始漂泊于一个人的世界。 一个人久了,会自由,一个人久了,会孤单,一个人久了,会习惯,一个人久了,会一直一个人,一个人久了,会很久很久…… 时间来到了1919年。 这一年,虚幻的楚晗来到了香港。她一个人漫无目的的游走大江南北,来香港也只是随心情,因为她下一秒会去哪儿,她自己也不知道。可就是这次她来香港,走在大街上,无意间瞟了一眼被人丢弃在地上的报纸。这报纸很老旧了,已经泛黄,是陈年旧报。 第一眼,她没有当回事,继续走着。 可是走了两步,突然怔住,下意识退了回来,又朝报纸上看第二眼。报纸是英国发现的每日邮报,上面全是英文,像这种报纸在这个时间,一般是由居住海外的英国人订购,所以这个时间的香港才会有这每日邮报!邮报是1902年的。 邮报上面其中有一个版面,刊登了一张不是很清晰的黑白照片。照片上面是一个塔。描述的是一件发生在美国纽约的一件事,说一个叫尼古拉?特拉斯的人在纽约建造一个什么塔。 楚晗不关心这个尼古拉?特拉斯是谁,也不关心那什么塔的建造,她关心的是,她在这张照片里那个塔身周围的人群中,看到了一个人,那个人的模样让她睁大了目光,甚至要喜极而泣了。老怪物! 他居然在美国纽约! 第281章心灵归宿 尼古拉?特拉斯,是一个传奇人物,也是一个伟大的发明家和科学家,与爱迪生齐名,甚至比爱迪生更加富有传奇!仿佛这尼古拉?特拉斯是从未来到来的人。 他一生发明了很多东西,首先继爱迪生发明直流电后不久,发明了交流电,并制造出世界上第一台交流发电机,并创立了多项电力传输技术。很多很多。 楚晗找到了施慕白的踪迹,迫不及待万里迢迢来到了美国纽约。 只是当楚晗来到美国纽约,也找到了那座塔的位置,但她来的时候,那座叫沃登克里弗的塔早已经被拆除。 1901年,物理学家尼古拉?特拉斯不知道那根筋不对,开始到处求援,希望在纽约长岛兴建一座高塔进行跨大西洋无线电广播和无线电能传输实验。最终征得了15万美元资助,然后花了四年时间,在1905年最终建成了一座高187英尺的铁塔,铁塔顶部有一个直径为68英尺的半球型圆顶,铁塔尚未完工,特斯拉就迫不及待地开始了他的实验。 虽然他做的试验,别人已经做成功了,但他还是要做,似乎他要做的试验不是他向外界说的那个试验,而是一个神秘的试验。 随着一次又一次的试验,花费了大量财力,最终,特斯拉陷入了财政危机。1912年,他被判罚2.35万美元,用以偿还他的债务,同时实验工地的设备被法院没收充当抵押,沃登克里弗塔也被拆除。 其实所有人不知道的是,发生在1908年苏联境内的通古斯大爆炸,就是这尼古拉?特斯拉利用这座塔所做的试验,只是试验太过恐怖以至于不受控制,造成了这严重的后果!而这件事又是一个天大的秘密,至今无人知道这里面的来龙去脉和细节是什么,因为发生那次大爆炸后,特斯拉就烧毁了所有关这方面的试验文件。当然,更没有人知道在整件事背后,还有一个最大的主谋,一个漂泊于时光里的人! 现在是1919年,所以楚晗来的这个时间,那座塔早已在七年前被拆除!她看到的那张报纸是1902年的。有了很大的时间差! 于是,她又花了很多时间,找到了那尼古拉?特斯拉! 她的出现,让特斯拉满脸震惊,因为楚晗是突然出现,然后突然消失。虽然楚晗经过一次又一次的出现,表明了来意,说要找一个中国人,姓施。但特斯拉摇头说不知道。 其实特斯拉知道,但他不能说,因为施慕白嘱咐过他,不要向任何人透露他的存在,他是一个不存在的人! 然而楚晗在时光里受尽了苦难,她好不容易有了那老怪物的消息,怎么能轻易放弃?所以她在特斯拉家里捣乱,每天夜里都让特斯拉的家人不安宁。终于了,几个月之后,特斯拉告诉了她。 但特斯拉也不知道他具体去哪儿了,只知道1909年他就与自己分道扬镳了,至今没有他的消息。对此,楚晗刚刚燃起的希望,又熄灭了。 在楚晗临走的时候,特斯拉这样说了一句:“他是一个特殊的人,身上有很多秘密,应该还在这个圈子里寻求他想要的答案。不过,即使他还在这个圈子,但以他嘱咐我不对任何人透露他的存在来看,其他人即使知道他在哪儿,也不会对任何人说。你要寻找他,就看上帝卷不卷顾你。” 时间一晃,来到了1922年六月。 德国柏林。 六月的柏林,天气开始转暖。柏林的一年四季,除了六到九月,其余时间几乎都是寒冷期。所以六月的柏林是最舒适的。 在柏林有一所著名的大学,洪堡大学。 这所大学成立于1810年,至今有一百多年的历史,现如今爱因斯坦在这所大学里面任教授。 距离洪堡大学不远有一个广场,广场里面乃至周围的景色很漂亮,周围的房屋红墙尖顶,整齐结实且大气。广场里面的人稀稀疏疏。其中一个摊子很显眼! 这个摊子是由一张长桌构成,长桌上摆有长长的画卷,一个人正拿着笔在上面画画,画的是一副充满了古香古色的山水画。 画摊旁边还支了一个炉子,炉子上面放了一口锅,锅里面全是沙,沙的中间放有一个银色空杯,里面正源源不断的往外渗出白色的香茶,香气弥漫了周围,吸引了很多游客驻脚观瞧。 摊前的这个人,身高八尺有余,身上裹着一件灰色大衣,脚上穿有皮靴,留有一头长发,两缕从鬓角垂下,头上有着与他衣服不相匹配的银色发冠。整个人,形象俊朗儒雅,古典却又不失时尚。只是他的目光,略显沧桑,与他年龄极为不符。 如果有人,能认识他,一定会叫出他的名字:施慕白! 他的容颜一点没变,不老不死! 施慕白这几十年去了很多地方,一直在海外,寻求他的答案。当年和特拉斯分开后,就去了英国,然后又去了瑞士,直到前几年才来到德国柏林,一呆就呆到了现在。 他在这里摆摊画画,一是陶冶自己的情操,二是卖画赚钱来维持生活。 但见他将银色空杯里溢出的白色香茶,倒入一个杯子里,然后继续让它空杯来茶。这边就端着杯子喝茶,边喝边提笔继续自己的画。 周围的人越聚越多,有些是年轻貌美的姑娘,金发碧眼高鼻梁,这些女孩子是因为他的形象。还有一些精英青年和老人,这些人因为他的画。还有一些妇孺小孩,这些人是因为那空杯来茶的神奇。 而他,自始至终不说一句话,只有要买画的人,他才会说上两句!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 他今天卖出了两副画,够好几天的开销。收拾好画摊,回家了。只是回家的路上,他不时回头看一下,他感觉似乎有双眼睛一直跟着自己,可身后什么都没有,他觉得奇怪! 他的家在洪堡大学对面的一栋房子里,这房子虽然很大,但只有顶楼那个阁楼是他的住处。这栋房子主人是一对老夫妇,他每月给那对老夫妇一点钱。 阁楼上,他推门进来。 里面有一张床,外加一张书桌和一个书架,书架上摆满了关于时间和空间的一些书籍,甚至书桌上都堆满了一大摞资料。他回到宿舍,将外套脱了扔在床上,穿着白衬衣的他,先给自己泡了杯茶,然后站在窗前,推开窗子,喝着茶,望着窗外对面的洪堡大学。 夜幕降临,繁星璀璨。 一盏台灯也在施慕白的屋子里亮了起来。 简单吃了点东西,施慕白就坐在书桌前,在台灯的照耀下,拿起堆积在书桌上的一大堆资料翻看,边翻看边在一个本子上计算推演。这全是一些公式,也全是德文。 这几十年,施慕白可不是白混的,现如今他掌握着好几个国家的语言,交流写着毫无障碍。甚至对于时间、空间乃至宇宙有了很大的认知。只是对于他,没有人了解他,没有知道他的过去,从哪儿来,又要到哪儿去,因为他少言寡语,也不经常露面,是一个很神秘的东方人。 随着子时的来临。 施慕白觉得有点乏累,弯腰提起水壶给茶杯里添点开水,然而就在他弯腰提水壶的这个时候,一个人影就映照在了他的面前。他身子猛地一抖,下意识向身后望去。 一个人,凭空出现在了自己的屋子里,正直勾勾盯着自己。 这个人披散着一头长发,穿着一件白长衣。活脱脱一个女鬼,只是这女鬼那眼神,虽然是直勾勾有点吓人,但却充满了无尽的水雾。 “老怪物……” 施慕白目光睁大,起身站了起来,指着她:“你,电能者?……” 几十年的时光,让他记不起楚晗的名字,只记得能叫自己老怪物的人,是一个会放电的人。 “老怪物。”楚晗一下子哭了出来,上前一步紧紧抱住了他,握着拳头打他背,泣不成声:“我找你好久了,老怪物,我终于找到你了……老怪物……” 施慕白整个人僵住。 他很惊讶这丫头居然能找到自己,也很惊讶这丫头不是应该愤恨自己吗?为什么要抱着自己哭?见面应该踹自己两脚,咬自己几口。 其实施慕白不知道的是,楚晗在时光里太久了,一个人的世界,一个人的孤独,一个人的黑夜,一个人的白天,一个人看日出,一个人看日落,没有人理解她,没有人可以和她说话,她就是时光里的孤魂野鬼,一切的恩与怨早已模糊,这些年她脑海里只有一个人,老怪物。只有这个老怪物牵引着她,让她挂念! 以前这种挂念是恨,恨不得活吞这老怪物! 可时间淡化了她的恨,这几年她有了老怪物的消息,就一直寻找他,因为他是自己唯一的希望,在漫长的寻找途中,那种被淡化的恨已经悄无声息转变为了精神寄托。心里长时间挂念一个人,无论是恨还是希望,都会演变成割舍不断的一种心灵归宿,他是她停泊的港湾! 现在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希望,找到了自己的寄托,她终于归家了,她如获至宝,她怎能不哭?怎能不包住他?怎能让他再次不见?她感动,为自己的付出和所受的罪终于有了回报而感动哭了。 第282章回国 楚晗找到了老怪物,别提有多激动。 只是激动过后,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话,就凭空消失了。 而他施慕白,对于楚晗的出现,他的心境没有起任何波澜。漫长的岁月,早已让他趋于平静。 楚晗消失了,他就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 虽然他看不见她,听不见她说话,但他知道她一定站在自己面前,盯着自己,滔滔不绝的诉说她这些年所受的罪。而这些,他能体会,因为他也曾体验过,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罪!时光里的囚徒,孤独一个人! 这一夜,施慕白陷入了漫长的沉默。 第二天,他离开了阁楼,出门去了对面的洪堡大学,门卫没有拦他,因为这几年这位神秘的东方人不止一次来过学校,甚至校长都打过招呼,这东方人可以随意出入。 进入洪堡大学,施慕白来到了校长办公室。 敲门后,推门而入,校长正坐在椅子上看一份文件,当见到进来的人是谁后,起身笑迎,不过他正要说话,施慕白先开口,用流利的德语说:“我要离开了,虽有些不舍。这是我需要的东西……”说着话,施慕白拿出一张纸,上面罗列了很多试验用的仪器设备,放在办公桌上。 “希望能帮我准备齐全,我非常需要这些东西。我也知道我突然提出这个要求,要这些东西很过分,很多东西学校试验室里都没有,但我相信您有办法弄来,需要多少钱,告诉我一声,我尽快凑齐。二十天后,我会把钱带来,也希望所有东西能给我准备好。拜托了!”施慕白拱手行了一礼,然后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离开校长办公室后,施慕白就直接离开了洪堡大学。 回到了对面那栋房子的阁楼上,开始从床下拉出一个皮箱,他看着这个皮箱,拍了拍,然后提了起来,出门了。 他一个人提着皮箱走在大街上,边走边说:“从现在开始,我需要筹钱购买各种仪器设备,你跟着我,不要乱跑,因为有时候或许我需要你的帮忙。另外,你不要去别处觅食了,我会每晚给你把食物准备好。” 周边的路人只看见这个东方人自言自语,甚是奇怪。 但他知道,她无形地跟着自己。 施慕白知道洪堡大学的经费紧张,根本没有多余的资金给他购买设备,而他罗列出的那些仪器设备所需要的费用不是一笔小数目,甚至都很少见。而他又很少露面,只有去拜托校长,让他以学校的名义去购买来给自己,自己付钱! 他筹钱的方法有很多,比如抢劫,绑架。但这些下三滥招术,经过他这些年海外漂泊,所感所悟,已经不耻那么做了,否则之前他也不会靠卖画卫生。现在他提着皮箱,就是去人多的地方,繁华的地方,变戏法! 这是他最拿手的! 这个时代的魔术在国外很流行,受到很多人的追捧。而东方人由于在这个时代被蒙上了一层神秘面纱,所以东方的魔术更加富有神秘色彩,更加受到外国人的追捧。而施慕白的戏法,又是一些精彩绝伦的古彩戏法,他会的那些戏法,几乎都已经在岁月的流逝中失传了。 所以一连好几天,施慕白在柏林表演神秘戏法,受到了很多人追捧,每一场表演几乎都是里三层外三层的观看。 施慕白表演的戏法,每天不重样。 有大型戏法,也有小型戏法,有血腥的,也有搞笑温馨的等等很多很多。 比如复活术,将鸡当着众人的面割喉穿头,然后将其复活。 又比捆绑术,叫人将自己五花大绑,然后用白布遮住自己,让周围的人数三个数就拉开白布。三个数数完,白布拉开,所有人都震惊了。原本穿在他身上的衣服被绳子五花大绑着,此刻衣服却出现在了外面披在他身上。衣服居然会穿透绳子?他是怎么做到的? 再比如火神附身,他先像模像样的跳了一下大神,神神叨叨的,然后面向众人举起手掌,却什么东西都没变出来,围观的人自然大笑。而他施慕白却不慌不忙,他朝自己手心吹了口气,然后手掌合十搓了搓,当手掌再举起来时,吓了周围人一跳,但见他的掌心出现了一个火焰图案。 接着他将这只印有火焰图案的手掌伸进一桶冷水里,仅仅片刻,那桶冷水就开始咕咚咕咚的冒泡,热气腾腾。引得周围人惊呼起来,掌声不断。 除了这些,还有很多很多。 甚至他自己还利用自身的闪电,独创了很多戏法! 可以说每天都赚得盆满钵满。 施慕白在变这些戏法的时候,虚幻状态下的楚晗有时无语,有时想笑,因为她一直跟着他,是见到他怎么准备哪些道具和机关。不过有时候也很震惊,因为她知道他变的这些都是蒙人的,都是一些障眼法,然而她近距离观看却发现不了任何破绽。一时间对这老怪物是充满了好奇! 时间一晃,二十天后! 施慕白提着这些日子赚来的钱来到了洪堡大学。这二十天时间他几乎转遍了整个柏林,甚至附近的几个城市也都去过。 然而他来到校长办公室,发现校长出差去了,没办法,只得等了! 十天后,到了七月份上旬,校长回来了。 校长第一时间找到了施慕白。只是让施慕白很失望,因为这校长没有给他购买齐全他需要的仪器设备,反而让自己去保护一个人离开柏林。 经过细问,才知道这个人正是阿尔伯特?爱因斯坦。对于阿尔伯特?爱因斯坦,施慕白认识,之所以认识,就是因为爱因斯坦提出的光子假设,并成功解释了光电效应,从而让施慕白从英国去了瑞士找他爱因斯坦。找到后,两人经过长时间交谈,聊时间,和空间,以及时刻等等,之后爱因斯坦在1915年提出了狭义相对论,再后来阿尔伯特?爱因斯坦受聘来到德国任教授,并在去年提出了广义相对论。 所以,施慕白和爱因斯坦很有渊源,只是施慕白不让阿尔伯特?爱因斯坦向任何人提及自己的存在。就是来了德国,施慕白会受到洪堡大学校长的礼待,就是因为爱因斯坦的介绍,这样介绍给了校长,他施慕白才能随时去大学里的实验室做他的一些实验,并认识了洪堡大学里的很多教授,这些教授都对他客气有加。只是很少知道他施慕白真正来历! 如今老朋友遭到谋杀的威胁,施慕白点头同意了!校长和阿尔伯特?爱因斯坦的关系也很好,所以才拜托施慕白,毕竟他是知道施慕白是一个很特殊的人。同时也给施慕白说,那些没有给你买来的仪器设备,不是买不来,只是时间不够。 就这样,当天夜里,施慕白就收拾好了东西,提着两口皮箱护送阿尔伯特?爱因斯坦离开了柏林! 七月上旬离开柏林,直到12月,施慕白才回到上海。因为途中他为了要购买其他仪器设备,去了很多个国家,沿途去了科伦坡、新加坡、香港、上海。而阿尔伯特?爱因斯坦也因为老朋友要离开了,所以一路上跟他一起去了这些国家,表面上是沿途访问,实际上是帮施慕白购买他需要的那些仪器设备。 回到上海,爱因斯坦就被接待他的接走了。施慕白没有跟去,而是带着沿途购买的大批仪器设备踏上了火车,离开了上海。 至此,施慕白从1899年到1922年,这23年的海外多国求学求问漂泊之旅画上了句号。在这23年时间里,他在世界各国留下了很多足迹,也认识了很多人,促进了有关物理、天文、生物、光电等多个领域的进步。只是没有人知道有他这个人的存在,知道的人也守口如瓶,或因为承诺,或因为名利,等等等等,他被时间模糊,这模糊的地带给世人留下了一个又一个解释不清的谜团! 枫林山! 十几个工人或抬或扛,将密封好的一个又一个设备搬到了枫林山的半山腰上。 时至初冬,枫林山落叶纷纷。 施慕白身穿一件灰色长风衣,长至脚后跟,腰间系着风衣腰带,脚上穿着皮靴。头上有着银色发冠,鬓角两缕长发垂至胸前。模样俊朗,形象儒雅,他的双手带戴着一副皮手套! 沧桑的目光,望着这半山腰,望着那已坍塌了的木屋,以及那座长满了荒草的坟,望着这片离开了23年的故土,他垂下了双眸!似在倾听着什么,又似感受着什么? 有风吹来,吹动了他的发,也让他的目光睁开了! 他一脸的自信! “楚晗,你在忍一忍,顶多两年,我就可以带你去,想去的地方。” 没有回答。 也不会有回答,因为现在天还没有黑! 就算有回答,她不同意,也没有办法,因为打开时光之门的钥匙在他手里。也相信她会同意,因为她也不想逃出这个时光,却又去了另外一个更加痛苦陌生的时光。 这一次,施慕白能掌控自己的命运吗? 拭目以待。 第283章时光碑有字 23年的光阴,施慕白可不是虚度的! 对于时间和空间,以及光电效应,甚至过去和未来,他有了很大的认知和视角广度。如果还有谁比他更了解时间和空间,恐怕就是上帝了! 他花了大半天,在这半山腰搭起了一个简易棚顶,存放那些仪器设备,不让这些设备受潮或被雨淋。对于那座坟,他没有动,因为他知道动不动都无所谓。 做好了这一切,天已经黑了! 他去附近的那些老坟周围捉了两只野兔,来到了山脚下的小溪边,将其开肠破肚洗净,然后就在岸边生火烤了起来。烤好后,就放在边上,然后脱了衣服,去小溪里洗了个澡。 月光下,施慕白在小溪里吹着口哨,似乎很惬意。 快到子时的时候,他上岸穿上衣服,拿起怀表看了一下时间,发现还有两分钟就到12点整了。他知道楚晗该现身了。 他坐在火堆旁,拿起一只烤好的兔子吃,边吃边说:“兔子烤好已凉了,现身后就大口大口的吃,渴了就喝溪水。” 话刚说完,旁边的一块石头上就凭空坐了一个身穿白色长衣且披头散发的人。一现身,就拿起烤好的兔子吃,毕竟一天一夜没吃了。施慕白自顾自的吃,也不说话,目光望向满头星辰的夜空。 楚晗倒在看他,吃着兔肉说:“看不出来,你这老怪物身材还挺好的。” 施慕白怔了一下,目光投向她,见她盯着自己不移开视线,嘴角还起笑,不免想到了自己方才在小溪里洗澡的事。他道:“你一个女孩子,偷看男人洗澡,也不害臊。” “你这老怪物在乎这些吗?”她笑问。 施慕白不言,自己吃的自己的。 “对了老怪物,你给我讲讲你的过去吧。” “没什么好讲的。” “怎么没有?你看你又会变戏法,琴棋书画又都会,行事作风又很有礼貌,你的过去一定很丰富精彩,你就给我讲讲吧。你看我跟了你这么长时间,连你的底细都不知道,甚至连你真名叫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你姓施,只知道你是时光里的漂泊者,从哪儿来,要去哪儿,我都不知道。” 施慕白看向她,沉了口气说:“你应该操心这次我能不能把你带走,而不是好奇我这个人。” “反正你会带我走的,我操心干什么?再说了你什么时候带我离开这鬼地方,已经不重要了,反正再过两年就是我的时间,那时候我就可以恢复正常了。” 施慕白摇头一笑,他道:“你真觉得到了时间,你会自己恢复正常?” “不是吗?”她问。 “我以前回到过去,也有你这个想法,可最后才发现,逃不出去,到了时间都得重来。所以你没有我的帮忙,时间到了,你会重新回到23年前的1899年,从头再来一次重复,以此类推,永无止境。” 楚晗惊啊一声:“不会吧?” 施慕白不再说话,目光看向了远方的黑夜。 楚晗也在下一秒凭空消失。 星辰下,溪边的火堆就这样燃烧着,映照着他施慕白一个人。 又风拂来,他取出长笛,望着远方的黑夜,吹奏起了笛声。笛声空鸣入心,带着令人伤感的沉长。 虚幻的楚晗,就这样坐在边上的石头上望着他,听着他的笛声,端详着他。对于这个让自己五味杂陈的老怪物,她楚晗是越发的有兴趣想要了解他,尤其是他那沧桑忧郁的眼神,谜一样吸引着她。 第二天,施慕白开始忙活了。 他首先利用仪器化验了一下那诡地的土质,然后与其它地方的土质做对比。看看诡地里面的土质到底多了那些成分?或少了那些成分? 然后他又在诡地释放了闪电,在大风刮起的同时,他用一个仪器捕捉了一下空气,然后赶紧停止释放闪电。开始探查捕捉到的空气,进行探查和化验。 接着他又搬出了那些大型射电设备,释放出无形的射线笼罩整块诡地,二十小时笼罩,然后释放强大的闪电笼罩整块诡墓,当风刮起的同时,他就停下。接着就观察仪器里面探查到的各个时间段的数据变化和图形变化。 然后他将这些数据依依记录下来! 关于这方面的探查和试验,他准备了很多精密的仪器和设备,这些仪器和设备几乎是这个时间段最尖端最精密的存在。他花了大量时间研究,释放出的闪电强弱分千万次,然后得出了一大堆数据。他开始分析和计算这些数据,将其列外一组又一组公式。 这是一个极其繁杂和枯燥的过程。 时间悄无声息流逝。 日复一日,月复一月。 黑夜与白天的替换,风霜雨雪的轮回。 春秋轮换,岁月变迁。 转眼一年半过去了,到了1924年7月。 这一天,上午时分,施慕白推算出了一组数据后,抬头望向了天。他的表情好复杂,抽抖着,似要哭了,却又似乎要笑。虚幻状态下的楚晗,望着她,不明白他此刻的表情。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他手一扬,手中的一大摞纸张飞舞了起来,又风吹来,满天都是。 “喂,你发什么疯?”虚幻的楚晗冲他喊。 他当然听不见,笑着,走着,来到了那块诡地前,看着这块诡地上的那座坟,仰头闭上了眼。 “楚晗。”他唤了一声。 楚晗就在他身边,虚幻着。 “今晚你子时现身的时候,记住,抱着我,踩在我的脚背上,我需要用实践来证明我的结论,或许证明的这个过程会很漫长。” 楚晗疑啊了一声,望着她:“什么意思?什么证明?……”忽然,她意识到了什么,满眼的激动:“你,找成功了?” 施慕白自然听不到她说话,转身走了。 繁星璀璨,皓月当空。 星辰下的枫林山,随着子时的来临,施慕白站在诡地里,盯着手里的怀表。时辰到,他释放了强大的闪电,耀人眼目。楚晗也这个时候现身,现身的刹那,她就抱住了他,踩在了他的脚背上。 诡地在耀眼的闪电中起风,狂风肆虐。 “老怪物,我们去哪儿啊?那些仪器设备不要了吗?”楚晗在狂风和闪电中大声问。 夹杂着吸力的白雾,在星辰下带走了他和她。 春秋轮换,时光如梭! 一个严寒的冬季,天空下着雪,覆盖着满山枫树。两个全身不满了电流的人,凭空现身枫林间! 现身的刹那,顾不得全身似被撕裂般的疼痛,也顾不得周围的环境,摸出怀里的怀表一看,时间是晌午11点23分18秒。 “老怪物老怪物,这是枫林山哎……”楚晗惊喜的叫喊了出来。 施慕白没有理她,立刻蹲在从怀里取出一个本子和一支笔,这是他随身带的,然后赶紧罗列出一组数据,开始推算和分析。只是分析着,突然他抬头问:“现在是什么年月?” 楚晗怎么知道这是什么时间,她茫然看向他:“这不应该问你吗?” 是啊,她什么都不知道,问她不等于白问吗。 也是这个时候,楚晗突然惊叫了起来:“呀,呀呀呀……” 施慕白眉头邹起,盯着她大惊小怪。但见楚晗望着她自己的手,然后又看看她的身体,现身了,不在虚幻了。整张脸都激动了起来,望向施慕白,掩饰不住激动,但又有点怕,指着自己试着问:“老怪物,你能看见我吗?” 施慕白白了她一眼,开始打量周围的环境。 楚晗当然现身了。因为现在是白天,方才老怪物既然盯着她问时间,那么就证明老怪物能看见自己,以前只有夜里子时才能看见自己,而现在就能看见了,只能说明自己恢复正常了,逃离了那个诅咒一般的时光! 她笑了,大笑了起来,笑声响彻整个枫林山:哈哈哈哈哈哈哈,老娘终于出来了。 这个时候施慕白,打量着这半山腰的环境,发现周围覆盖着白雪,那诡地荒草枯死,诡地周围还有一圈围起来的石头。看着那圈围起来的石头,他想到了1925年强行带楚晗离开前做的事,那石头就是自己围的。那么,现在的时间是在1925年之后。 他立刻看向原先的那间木屋,发现木屋已不存在,就剩几根朽木在哪儿歪歪斜斜的或立或躺,周围都是白雪覆盖。忽然,他看到了那块躺在地上的石头,那块不大不小像一个大胖子卧躺在地上的石头,周身有着白雪,他立刻跑向了那块石头。 “老怪物,我好冷啊,你能把衣服脱下来给我穿一下?”严寒的冬季,下着雪的枫林山,楚晗开始冷得打抖,因为她身上就一件单薄的白色长衣。 施慕白没有理她,他蹲在石头前,用手拂去石头上的白雪,一排排字迹出现了。但见上面刻着: 时光碑。 在时光里漂泊,一次又一次,模糊了你的容颜,忘记了时间,不老不死,千年,万年,每一次都不曾见到你。 咸丰十年,我来了,你不在。 民国十四年,我来了,你不在。 你在哪儿? …… 看到这里,施慕白的目光睁大,因为下面还有字迹。他清楚的记得当年刻的字只有这些,那么剩下的字是谁刻的?但见剩下的字刻着: ....... 第284章寻找细水 时光碑。 这时光碑上面除了施慕白刻下的字外,还有其它字: 施先生,你是故意丢下我的吗? 民国三十年五月,我在,你不在。 民国三十年八月十六,我走了,周围有土匪,还有日本兵。 民国三十一年六月,我回来了,你还不在,我现在在陕西延安。我还能等到你吗? 没有了,就停留在那一个大大的问号上! 他闭上了眼,用手捂着胸口,感觉有点疼痛。尤其是那句:你是故意丢下我的吗? 就凭这句话,就凭这些字迹,他已经知道刻下这些字的主人是谁。 “老怪物,你看什么呢?”楚晗发冷地走了过来,朝石头上观瞧。 “这上面怎么多了这么多字?” 施慕白没有回她,睁开眼,站起了身来,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变化。 “民国三十一年六月,那现在就是1942年6月?”楚晗看向他施慕白。 “你见过大雪封山的六月吗?” 仅仅这一句,就让楚晗怔住。 是啊,周围大雪封山,天上还下着鹅毛大雪,这能是六月吗? “我不知道她多久没来了,或许,永远也不会来了。”一滴泪,溢出了他的眼眶,滑下了他的脸。 “你,怎么流泪了?”楚晗惊讶的望着他,这是她有史以来第一次看见这老怪物流泪。在自己印象中,这老怪物就是一个没有喜怒哀乐的人,怎么会突然流泪? “老怪物,你,你没事吧?”楚晗试着戳了他一下。 他抹去脸上的眼泪,目光看向别处:“你自由了,可以回家了。” “你流泪,是不是因为这石头上刻下的字?”楚晗试着问。 “你是1925年被我带走,现在至少是1942年以后,所以你前进了17年以上,在这个世界你有17年以上的空白期,回家后不要提及你曾经虚幻后在家里犯的事,因为你的父母你的家族,不会有人记得,那段经历只属于你的过去所持有。你在所有人眼里,只是一个凭空消失了17年以上的人。” “我问你话呢,能不能不要回避?”楚晗愁眉的说。 “我不问你何甘做普通人的杀人机器?所以你也不要问我。你我仅仅是彼此的过客,现在缘分尽了。”施慕白盯着她:“回家吧,别让你的家人担心。” “那我现在告诉你我的秘密,你是不是也告诉我你的过去?”楚晗望着他:“我们交换彼此的秘密好不好?” “不用了。”施慕白看向远处的飘落的白雪,目光显得沉长:“我们都有自己不愿跟人分享的伤痛,所以只有选择隐藏,选择一个人承受,一个人流泪,一个人悲伤,然后,一个人慢慢蜕变,渐渐遗忘,变成回忆,不再过问。但那终究只是一个人的感觉,别人不曾经历不会知道,除了自己的心跳,谁会明白你的故事里装了多少欢乐,又有多少悲伤?” 楚晗就这样望着他,盯着他。 良久,她问:“你接下来,要去哪儿?” “我……”他笑了,看向她:“当然是走我自己的路了。” “什么路?” “天地为家,时光为路,自然是时光路。” “是不是……”大雪纷飞,楚晗就这么凝望着他,凝望着这个让自己又恨又无奈的男人:“……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我本来就不属于这个时间,与你相识,本就是一个意外。如今拨乱归正,忘记我这个过客,再也见不到我这个老怪物,对你来说,不是好事吗。” 楚晗点了点头,说了一句:“再也不见。保重。” 她转身走了。 施慕白闭上了眼。 不知过了多久,楚晗的话传来:“老怪物,从今以后我们在也不见了,你是不是可以告诉我你的真名叫什么?” 大雪纷飞,施慕白睁开目光,望向不远处盯着自己的楚晗,凝视她,微微一笑:“施慕白。” 楚晗点了点头,转身离去了,在大雪纷飞中渐行渐远。 直到再也看不见她的身影,施慕白才落寞地收回了目光,望向那块卧躺的大石头。 楚晗回家了,而自己呢? 自己又将一个人走在寒夜,走过千年万年,走过无数春秋,寂寞地披星戴月,像个流浪的孩子,无人将自己等待,万家灯火,哪一盏属于自己?千万条路,哪一条又通向黎明? 曾经有人等待,可现在那等待的人不再等待…… 大雪纷飞中,他抬头望天。 他离开了。 去了城里,他需要准确的年月时间,他能来这里,就是需要时间来推断自己的论断是否正确! 这是一个全民抗战的年月,泱泱中华大半国土丧失, 这是1943年1月26日。 知道了精确时间,施慕白在随身带的牛皮日记本上记了下来,开始推算根据1924年7月开始来到走,前进了19年半。然后又将当时释放的电流强弱和时间长短等等,列出了一大串公式! 计算出结果后,他就将牛皮日记本收了起来,因为这只是第一次论证,还需要很多次时光的论证结果,综合起来才来证明他找到的规律是正确的! 接下来,他不知道该不该释放闪电离开! 这份犹豫,就是那块卧躺着的大石头。 大石头上的字是细水留的,她第一次留言是1941年五月,等了自己3个月,8月离开了。第二次留言是1942年6月。期间相隔10个月。而现在又过去了将近8个月。所以按10个月回来一趟,细水应该两个月后会回来。可是两个月之后她会回来吗? 她怀疑是自己故意丢下她,快两年了,她真的还会回来吗? 快两年的时间,她是不是早已安定了下来,与人结婚生子,或者在这动乱的年月,她早已……不在了。 而自己现在如果去做试验离开这里,一旦自己的推断是错的,再也回不到这个时间,又该如何? 想到这些,施慕白决定先找找细水,看看这丫头到底是死是活,也是不是与他人结婚生子。反正那丫头不是留言说在什么陕西延安吗,就去哪儿找找看。 走之前,施慕白为了防止细水突然回来,与自己错过,就在石头上刻下了一行字: 1943年1月26,我来了。 现在我去寻你,3月期限,不管三月后能否寻到你,我都会回到这里,离开。 留完言,他就用周围的白雪将石头覆盖住,离开了。 一个月后。 陕西以北,陕北这个沟壑纵横且贫瘠的黄土高坡出现了施慕白。施慕白的穿着在这个地方,还是很时髦的。身上是一件至脚后跟长的灰色风大衣,腰间系着风衣腰带,脚上穿着皮靴。八尺有余的身高,竖有银色发冠,鬓角两缕长发垂至胸前,模样俊朗,形象儒雅。 一个月时间里,他在这个战火年代见到了很多死人,几乎天天听见枪声,炮声。路过的一些村子几乎没什么人,就算有人想去讨点吃的,根本没有。可以说这个年代是他漂泊时光里所到过的最贫穷的时代。他不知道细水来到这样一个时间,那样一个弱女子,是怎么过来的,又还活着吗? 对于这些,他也只能是心中哀叹和祈祷细水还活着。 如今来到了陕北,他这样的穿着打扮,极其惹眼! 而陕北这个地方虽然在这个时期开明,但为了防止敌特分子混进来,一路上的检查极为严格,多个哨卡,明哨暗哨数不胜数! 而他施慕白又没有身份,更没有什么有效证件,属于黑户,所以他一旦被盘问,就一定会被扣留关押起来,直到审查清楚才会没事。可他是什么人?天地间一个特殊的存在,虽他不作恶,但也不允许别人冒犯他,所以他就是一个危险分子! 另外,施慕白只知道细水在陕西延安,具体是延安哪儿不知道。 不过不知道没关系,他有他的办法,他首先画了一张细水的画像,来到陕北遇到人就拿出来问一问,问见过此人没有,没有就继续前行。除了画像外,他每前进十里,都会拿出随身携带的长笛,吹上一曲。希望附近有细水,能听见自己的笛声,寻来。 只是日复一日,没有任何音讯。 终于,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施慕白站在一个高坡上吹笛,笛声玩转沉长,弥漫在黑夜下的黄土高坡。不过笛声没有引来细水,倒引来了七八个持枪的,从暗处摸来,将他施慕白围了起来。 “不许动,举起手来。” 笛声停止,施慕白侧头看向这几个人,发现这些人的臂膀衣服上写有“十八”两个字,十八下面还有三个小字“晋察冀”。 “举起手来。”又有一个人大喝一声,伴随着拉了一下枪栓。 施慕白眉头微微邹起:“你们谁是头儿?” 几人对望了一眼,没有回答,其中一人上前就一枪托要打。 嗤嗤!强大的闪电瞬间在黑夜里释放了出来! 分叉电流只是一闪而过,虽然是一闪而过,但周围这几个持枪的人,全部捂起了手,他们手中的枪无一例外掉落在了地上。只感觉手背像被棒打一般麻疼。同时也惊骇的望着这个穿着打扮怪异的男子。 “我要杀人,你们已经成为了尸体。我没有恶意,我也不想知道你们是谁,我来这儿是寻人的。”说着话,从怀里取出一张画像,给这些人展示,然后收了起来:“这里漆黑,你们看不见,带我去你们的地方,把你们当官的给我找来。” 第285章人在上海 一个窑洞里,点着一盏油灯。 门外有两个持枪站岗的。 忽然,一个人来了,身边跟着一个警卫。 门外站岗的立刻敬礼。 这人回了个礼,然后进入了窑洞。 窑洞里面,施慕白坐在一张桌前,拿着笔在牛皮日记本上计算着什么。见有人进来了,抬眼望去。 进来这人不说话,上下打量他施慕白。 施慕白只是看了这人一眼,就继续自己的推算,似乎不知道有人来了。 “你是谁?”来人问。 施慕白从怀里摸出画像,放在桌上。盯着日记本上的公式,他道:“不用知道我是谁,我也不想知道你是谁,我来这儿是寻人的,画像上就是我要找的人,她说她在陕西延安。我希望你能尽最大可能帮我问问,谁见过她。我来这儿的目的,仅此而已。” 来人拿起了桌上的画像,在油灯的照耀下,仔细端详了起来,不认识,然后看向身边的警卫:“你认识吗?” 警卫端详了一下画像上的人,摇头。 “你是谁?为什么要找她?她又是谁?”来人盯着他施慕白。 “方才已经说过了,我是谁不重要,告诉你,你也不知道。至于她,是我的丫鬟,叫细水,不过在你们这儿改没改名字,我不知道。她是41年8月从九江离开,42年6月回了一趟九江,所以她应该是41年8月到42年6月之间来的延安。” “小伙子,我连你是谁都不知道,凭什么帮你找人?” 施慕白笑了,笑中抬手释放出了闪电,耀眼的闪电打在墙上,墙上噼里啪啦响,一大块墙皮掉落。然后收起闪电,他道:“我不想以武力威胁,也不想伤害任何人,我只为寻人。这几天我看了一下,这延安能持枪的都是穿你们这样衣服的人,统治这里的也应该是你们,所以帮我寻人对于你们来说,小事一件。当然,你们不帮寻人也可以,那就不要三天两头妨碍我的来去,今晚抓我,已经是第三次了,若再有第四次,我就不客气了。” “你是人吗?”来人盯着他问。 他不言语。 来人沉了口气,拿起画像,留下这样一句:“你就在这里待着,不要出去乱走,有消息了会通知你。” 说完,转身走了。 出来后,警卫试着问:“那是妖怪吗?” “谁知道呢,为了首长们的安全,只能先稳住他。记住,把他给我看死了,一定不要让他出来走动。” 时间一晃,五天后。 五天时间,施慕白一直待在窑洞里。门外站岗的不让他出去,他也懒得出去,就在窑洞里计算自己的公式。 今天,有人来了。 来人刚刚进入窑洞,坐在桌前的施慕白就发问了:“有消息了?” “你说吧。”来人看向身边的人。 身边的人是一个留有齐耳短发的妇女,戴着灰色的帽子,她盯着那桌前的年轻人说:“我是抗大的一名老师,你要找的人是我的学生,她确实叫细水,41年12月来的延安,与你提供的信息吻合,只是三个月前组织派她去了上海执行任务,所以细水现在不在这里。” “上海。”施慕白抬起了目光。 来人挥了下手,那妇女就离开了窑洞。 “现在人帮你找到了,你是不是得说说你的来历?” 施慕白收起牛皮日记本,放进怀里,站起了身来,看向这人。他道:“在上海哪儿可以找到她?”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我说我是妖怪,你信吗?” 来人眉头微微邹起。 施慕白笑了:“不用知道我是谁,也不用花心事留住我帮你们做点什么,我不属于这个时间,我是这个时间凭空多出来的一个人,我不会害任何人,也不会帮任何人。谢谢你们帮我找到人。” 说着话,施慕白拱手冲其行了一礼。 半个月后,上海。 又一次来到了上海,这是施慕白第四次来到上海。 第一次,在上海抢劫了银行购买发电机。 第二次,跟着行天来上海收拾那几个异能者,带走了楚晗。 第三次,从国外购买了仪器设备兼护送阿尔伯特?爱因斯坦,回到上海。 如今第四次,当真是与这上海有着解不开的缘。 繁华的大上海,车水马龙。 下了火车,出了车站,走在大街上的施慕白,知道如今的上海又比以前繁华不少,也更加鱼龙混杂,三教九流各个党派,地上的地下的,暗流汹涌。只是对于这些,他施慕白毫不关心。 下午时分,他根据在延安哪儿得到的地址,来到了一个书店。进入书店,就看到了一个老板,这个老板身穿一黑色长衫,带着一副眼镜,很和善。老板冲他一笑。 施慕白站在书店里,扫了一眼这个书店,然后来到柜前,说了这样一句话:“我从你老家来,不知道你老家通知你没有?” 老板一怔,上下又瞅了一眼这年轻人,然后朝周围看看,说了这一句话:“今年咱老家过年有什么?” “西瓜茄子老烧酒。”施慕白回答。 老板点了下头,然后掀起柜台上的木板,出来了,来到门前,将门关上,回身对施慕白说:“跟我来。” 方才两人是在对暗号。 这个书店是一个接头地点。细水现在就是干的地下党的活。由于害怕他施慕白来上海寻找细水而暴露潜伏的关键人物,所以就没有直接告诉他细水在哪儿,只让他来这书店,书店老板自会安排一切。 老板将施慕白领到里屋,然后给施慕白倒了杯水放桌上,然后说:“老家那边还好吧?” 施慕白盯着他。 “怎么了?”老板不惑。 “你不知道我的来意?”施慕白问他。 老板点头:“知道啊。” “既然知道,问这些无聊的问题做什么?我不是你们的人,我只是来寻人。说吧,她什么时候来?” 老板坐了下来,沉了口气说:“施先生,布谷鸟现在不能离开,她离开了,我们潜伏敌人内部的关键人物就会有暴露的危险,你看能否等她完成任务,在安排你们见面?” “玩我是吧。”施慕白盯着这老板,目光犀利:“别让我自己找到她,否则她身边的人都得死!” 说完,施慕白起身就走。 “施先生你等等。”老板赶紧拦住了他,因为这老板也听老家说了有关这施先生的事,所以不能惹他。 施慕白就站在站着。 “这样施先生,我尽快安排你们见面。” “什么时候?” 老板想了想;“明日下午五点半。” “好。希望明天下午五点半能见到人,否则……”后面的话,施慕白没有说,径直离开了。 离开了书店,施慕白也不知道去哪儿。 时间一晃,到了第二天。 施慕白来到了书店,但他没有进书店,而是去了书店斜对面的一间茶馆里,坐在窗前的位置,目光盯着斜对面的书店。盯着进进出出的每一个人,希望发现细水的身影。 等人,是一种极其折磨的事!越等越觉得时间的漫长! 施慕白不时摸出怀表看一下时间,距离五点半越来越近。可是,五点半到了,人没有出现,而那书店居然也开始关门了! 见此情景,施慕白怒火中烧! 他离开茶馆,径直朝书店走去,来到书店门前,抬脚就是一踹,门立刻被踹开,里面的老板吓了一跳,指着他施慕白:“你……” “时间到了,人呢?”施慕白压抑着火气。 “不是施先生,你不要急嘛,干我们这行必须小心,人没来或许是有事耽搁,或许……” 闪电释放了出来,打在一个书架上,瞬间那个书架就燃起了火苗。他盯着这一脸惊骇的老板:“干你们这行,是很守时的,多一分少一分都是生命危险。现在时间过了,人没来,是你们拿生命开玩笑,还是不把我当回事?我的出现,就是她最重要的事,知道我来了,她会放下一切跑来,如今没来,只能是你在捣鬼。现在我只说一遍,不要让我重复第二遍,地址给我。” 老板赶紧扑灭了火,也知道这家伙不好惹,将地址给他了。给他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施先生,你去了能不能不急着找她,等没人的时候去见她,行吗?” “希望这个地址是真的,若不是真的,我不会来找你了,我会去找你老家,让你老家血流成河。”施慕白转身走了。 按照地址,施慕白经过打听,来到了一个院门前。 施慕白看了看门牌号,对得上。他敲了敲门。 第一次没反应。 接着敲第二次。 “谁呀。”门后有声音传出来,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听到这个男人的声音,施慕白目光微寒。继续敲门。 “谁呀?”伴随着声音,门吱呀一声开了。 开门的是一个身穿毛衣的中年男人,有三十来岁的样子,鼻梁上戴了一副眼镜。这男人上下打量一眼门外的这个男人,不认识,便问:“你找谁?” “细水是住这里吗?”施慕白面无表情。 这男人摇头:“这没有叫细水的,你找错了。”说着话,就要关门。 啪!施慕白抵住这院门:“如果我在里面找到了她,我会打断你腿!”说着话,施慕白推开他,进屋了。 “你到底谁呀?”这男人叫嚣。 “当家的,怎么了?”一个女人听到声音,从一个屋子里出来了。一出来,见到外面那人,目光立刻不可思议的睁大! 第286章重逢 院子里。 在一声“你到底是谁?”的叫嚣中,一把黑洞洞的手枪,对准了他施慕白。 施慕白回头看向那男人,目光犀利,抬手,耀眼的闪电就释放了出来,如一条银蛇眨眼就笼罩了那握枪的男人,一拉,将那男人撞在了墙壁上。枪也掉落在地,而那男人躺在地上浑身打抖。 门口站着的那个女人,对于这骇人一幕,眼睛睁得大大的。 “当家的……”女人赶紧奔向了躺在地上的男人。 施慕白面无表情,径直走进了屋。 然而他刚刚进屋,就慢慢退了出来,紧跟着他出来的还有两把黑洞洞的枪口。仔细一看,是两个身穿日本军服的人,看上去像是当官的。 同一时间,书店。 夕阳逐渐西沉,书店老板正在修理门,因为门被施慕白给踹坏了。也是这个时候,一个人来的了门前:“老板,我要买书。” 老板抬眼一看。 这是一个长得水灵的女学生,留着齐肩短发,上穿蓝色上衣,下穿至小腿长的黑色裙子,脚上是一双布鞋。老板左右看看,起身急说:“你怎么现在才来?” “怎么了?”这女学生问。 老板赶紧侧身,让她进来。然后将刚刚修好的门关上,对她说:“不是通知你五点半来吗,你看现在都几点了?” “老唐,我正要给你说这事。今天下午学校来了一个日本人,还带了一队兵,说学校里有地下党,开始排查,谁都不许离开学校,等盘问完了才让走,所以我才来迟了。”她解释了来迟的原因。 “那你没有暴露吧?”老板关切的问。 她笑了笑:“当然没有,要不然我还能出现在这里?” “那就好。” “对了老唐,你通知我来这里,是有什么任务交给我吗?” 不提还好,一提,这叫老唐的老板就来气,指着她:“你呀,你差点给组织惹大祸,你现在赶紧回去,有一个姓施的先生去了你家里,去找你。” “什么?”她的心猛地一跳,压抑着要跳出来的心,试着问:“他,真的姓施?” “是,他从我们老家找到这里,本来说好了今天下午五点半让你们见面,可你没来,结果你看,那门被他踹坏了,还有那书架,都差不多把这书店给烧了,你……” 老板的话还没有说完,人就跑了。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 夜幕降临,灯火辉煌的夜上海歌舞升平,极其迷人。 灯红酒绿的大上海,她像风儿一样奔跑。 是谁加快了空气的节奏,燃烧那颗火热的心 又是谁留下了额头汗,扬起了脚下尘? 施先生! 深埋在心里的三个字,突兀地冒出来,让她泣不成声,原以为自己已被遗忘,在也不会有人想起自己,更不会有人来找自己……原来时光终究眷顾着自己,将最亲最亲的他带来。 一路跑回家,推开门呼喊:“施先生,施先生……施……” 泪眼朦胧的她,跑进院子,整个人僵住。空气里飘散着焦糊味,里面夹杂着血腥。映入眼帘的是两具尸体,两具已被烤的焦黑的尸体,尸体旁边还散落着两把王八盒子。 “当家的,当家的你醒醒啊……”屋里传出了哭声。 她赶紧跑进屋,哭声是从楼上传来的,漆黑的屋里没有任何灯光,她咚咚咚地往楼上跑,边跑边喊:“姐,姐……” “还往哪儿走。” 声音突然传来。 正跑在楼梯上的她,身子一僵,好熟悉的声音,下意识转头朝漆黑的楼下看,什么也看不见。 忽然,嗤嗤几声,耀眼的分叉电流刺穿了黑暗,映照出了他在黑暗中的轮廓。 她目光睁大。 咚咚咚,她赶紧跑下楼,在墙壁处拉了一下灯绳,屋子里天花板上的灯泡一下子就亮了。映亮了整个屋子! 她的目光一扫,定格在了那坐在沙发上的人。 他,是他。 头上竖有发冠,鬓角两缕长发垂直胸前,形象儒雅,面白有如妇人,眉长过目,只是他那眼神沧桑中带着几分酸楚。那英俊而熟悉的容颜恍如昨日那般清晰… 时间如梭,没有改变他的容貌。 灯光下,学生打扮的她抽抖起了脸颊,掩捂住了嘴,水灵的大眼闪着泪花。 你望着我。 我凝望着你。 她像一只飞蛾朝他跑了过来。 “站住!”他深邃的双眼犹如寒潭让人无法捉摸,锐利深邃的目光,不自觉给人一种压迫感!让她怔住。 “跪下!”他爆喝一声。 她身子一抖,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泪眼朦胧的望着他:“……施先生……” 灯光的照耀下,这屋子里除了他和她,还有另外两个外国人蹲在角落,不敢发声。 “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黑暗年月,到处都是枪声炮声,死人司空见惯,你瞎跑什么?干什么地下党?!你有几条命够你玩的?啊!!!” 她跪着,泪流满面:“你不在,我一个人能去哪儿?……等你,日本人和土匪让我等吗?” 施慕白就这样盯着她。凝视顶嘴的她。 “要不是游击队的人在枫林山救我,我或许就已经死了,你见过那些没有人性的日本鬼子吗,他们到处杀人,我都亲眼看见他们把一个怀着的孕的村妇给活活破开她的肚子,将小孩挖出来……” 他听着。 “为了活命,能活着等到你,我只有离开,在这个动乱的年月,只有跟着那些拿枪的人才有安全感。和他们相处的日子,知道他们都是好人,他们打仗不是为了自己,是为了全天下的穷苦百姓,把田地分给穷人,这些历朝历代有谁干过?只有他们大公无私。等你等不到,或许是你丢下了我,我能怎么办?只能加入他们。如今日本鬼子侵占我们的山河,屠杀我们同胞,你知道就南京那一次杀了我们同胞多少人吗?三十万,全国都是战火,我又能去哪儿?只有他们好,所以我干地下党除了保护我自己,也保护其他人,他们为穷人做主,我以前也是穷人,我爹都把我卖给别人做丫鬟。如果在这件事上,我丢了命,我认了,我不后悔。” “继续说。” 她跪着,不说了。 “不说了?”他盯着她:“为了活命选择跟着有枪的人,这个选择是明智的,但你来上海执行什么任务?好好待在延安不好吗?还有,提到你是穷人,提到你爹把你卖给别人做丫鬟,是指我吧?看来你对你曾经的过往很厌恶,更厌恶我,是我压榨了你,剥削了你,对吧?” 她怔住,赶紧摇头:“不是,施先生我没有那个意思……” “快两年了,近两年不见,你的脑子快被人洗干净了,是不是我若迟来两三年,你见到我,就开始要杀我了?啊!” “不是……”她哭了出来,摇头,跪着走了过来抱着他膝盖,流着泪望着他:“……施先生,我真没那个意思,你是我主子,这一点不会变的。我说那话的意思是……” “够了。”施慕白站了起来。 她望着他。 “你听着。上一次你我失散,是一个意外,不是我故意丢下你。我是一个半月前来到这里的,现在问你一句,愿不愿意跟我走,愿意就立刻收拾你的东西。若是你不愿意……” “我愿意。”她没有丝毫犹豫。 “丽丽你回来了?”一个妇人从楼上突然跑了下来。 细水和施慕白,朝那妇人投去目光。 “姐……”细水望着那妇人。 “丽丽,你怎么给他跪下了?你是不是认识他?你让他救救你姐夫吧,你姐夫到现在都昏迷不醒……” 细水轻啊了一声,望向主子。 施慕白站起了身,盯着这妇人:“你当家的用枪指我,没把他像门外那两个日本人给电成一具焦尸,就已够仁义了。如今他那样,我没有办法医治,活死人是注定了。” “……什么?”妇人头脑发昏,似要倒下了。 “姐。”细水赶紧起来,扶着这妇人。 “谁让你起来的!” 扶着那妇人的细水,不知所措的望着他:“我,我…….”快要哭的她,鼓起勇气说:“……你干嘛那么凶啊,要让我给你跪,等离开后,我给你跪就是了,要训我,以后你慢慢训我就是了,现在姐都这样了,姐这些日子对我很好,我扶她一下怎么了?” 施慕白算是看出来了,这丫头在这个时间的变化很大,都敢顶自己嘴了!他沉了口气说:“给你一个时辰,处理好所有事。” 说完,他来到角落,看向那两个外国人,用流利的英语问:“你们是哪国人?” 两个外国人对望了一眼,似乎听不懂。 施慕白又换了德语问:“你们是哪国人?” 换了好几种语言,才知道这两个外国人是西班牙人。对此,施慕白用西班牙语和他们交流。 而在一边照顾那妇人的细水,惊讶的望着主子,主子什么时候会这么多国语言了?还有他穿的衣服,自己现在才注意到,很时髦很洋气也很酷。 第287章修正思想 细水来上海,就是在延安那边遭遇了这个危机。 这个危机就是,她在延安抗大的时候,身边好多女同志都给领导牵线说媒,嫁给这个首长,或那个首长,说是延续革命传承,所以女同志在那边很稀缺,很多当官的都单身,都盯着那抗大里面的女孩子。 而她细水长得水灵漂亮,自然有人看上她了,然后有一次领导就找她谈话,她自然有点不愿意,可是不愿意能怎么办呢?难道离开这里?这个动乱的年月,离开这里又能去哪儿? 想来想去,她请求离开延安,去外面执行任务来逃避,这不就来到了上海。 这次来上海也是凑巧,因为上海地下党潜伏某女校的一个党员牺牲了,急需人去替补。这个时候细水提出执行任务,自然就调来了上海。 为了掩饰她的身份,组织就让她假扮一个官太太的远房表妹,这官太太就是之前叫她丽丽的那个妇人,那妇人的堂兄是一个地下党,细水能假扮那妇人的远房表妹,就是那那妇人的堂兄牵的线。而那妇人的男人就是在汪伪政府任职的一个专员,可以说是一个汉奸。 施慕白傍晚出现在那汉奸家,那汉奸正和两个特高课的日本人谈事,谁知道施慕白突然闯入。当时的施慕白,以为细水这次执行任务是和别人假扮夫妻,或做别人的小妾,或做别人的丫鬟,来掩饰她地下党的身份以获取情报。所以敲门的时候,听到里面是一个男人的声音,他就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就有了一股杀人的冲动! 进入后,那男人居然用枪指着他,那他施慕白就不客气了,不过他也没想杀人,只是发泄一下火气,谁知道就把那汉奸弄成植物人了,毕竟自己的雷电不是一般人能曾受。接下来是那两个日本人,用枪指着他,他这些日子也听说过日本人的暴行,所以直接将那两个日本人电成了焦尸! 细水的出现,施慕白让她跪下,就是心里有火,这么混乱危险的上海,竟然往火坑跳,干什么地下党!也愤怒下午五点半居然不出现,是不知道自己的到来,还是不愿意来? 曾经有疼她,现在就有多愤怒! 现如今,人是找到了! 可也因为他施慕白的到来,死了两个特高课日本人,这事就大了。自然而然,不管细水还愿不愿意继续留在这里潜伏,都得走了。甚至细水这条线,都得转移。 不过这些对于他施慕白来说,没有太大的感觉!甚至对于找到的这个细水,变化太大了,居然敢和自己顶嘴了! 也许她没有错,错的是自己把他扔在了这个动乱的时代! 一个时辰后。 繁华的夜上海,一家餐厅出现了施慕白和细水。 点了两份牛排和一瓶红酒。 “施先生,我们干嘛来这里呀?这儿好贵的。” “火车是明早九点的。”施慕白拿着刀叉切着盘子里的牛排:“既然来了这个时间,就让你好好吃一顿,你知道这个怎么吃吗?” 细水摇头。 “看我怎么吃,你就怎么吃。”施慕白切了一块牛肉,放进了嘴里。 “我来虽然来上海有三个月了,但只看过别人吃这些,你也知道,我们经费不足,那有钱吃这些。” “你们?”施慕白抬眼看向她。 细水愣了一下,似乎没有反应过来。 施慕白收回了目光,边吃边说:“就知道你没吃过,临走前带你开开洋荤。” 她轻嗯了一声,将切好的牛排放进嘴里,咀嚼了两下,说:“说真的,就这样离开了党组织,还有点不舍。” 当啷一声,手里的刀叉扔在了盘子里。 细水的心一抖,望向他。 “舍不得,就和你的你们继续留下吧。”施慕白扔下钱,起身就走了。 细水拿着刀叉,呆呆地望着离去的他,整个人都懵了,他发什么脾气?自己又没有得罪他,还是说自己说错话了? 灯红酒绿,车水马龙的大街上。 两人一前一后。 “你站住。” 他继续走,似乎没听见。 她追杀来,拦住他质问:“施先生你怎么了?从我见到你,你就不对劲,不是叫我跪下,就是冲我发脾气,我,我是不是哪儿做得不对?你说啊。” 夜风拂来,吹动了他鬓角的发,盯着眼前的她: “你没错,是我错了,我不该把你带进时光,忍受孤独之苦。” “是我错了,我不该出现那次意外,让你来了这儿,为生死担惊受怕。” “是我错了,这次不该找你,不该打扰你为全天下穷苦人拼尽全力的理想。” “是我错了,我太自私,为了不让自己孤独,为了有一个人能陪伴身边,为了有一个人能和我分享所有的喜怒哀乐,而忽视了你的自由,你的理想。” “是我错了,把自己看得太重,自以为是,以为我的东西就该没有思想,就该百依百顺,终来,不过是一厢情愿。” “是我错了……” …… “不要说了……”她一下抱住了他,眼里泛着泪:“……对不起,我不该说你不爱听的,以后我不会了……” 施慕白闭上了眼。 “何苦呢。与其跟我这个时光里的囚徒漂泊而浪费生命,还不如坚持你的理想,丰富你短暂的人生,让你的生命更有意义。” “我不……” 施慕白不说话了,就这么站在大街上。 她也紧紧抱着他,哭泣着。 灯红酒绿的映衬下,施慕白睁开了眼,嘴角上扬。心想:你被这个时代的人和事所洗脑,我还修正不了你? 是的,施慕白在跟她玩心理战!毕竟他懂人性和善于揣摩人的心理,对于这丫头,只能采取以退为进的方法! 拍了拍她的背:“走吧。” 她含着泪望着他:“……你不要我了?” “不要你,就不会来寻你。让你走,是让你松开我,去给你买身衣裳。” 她怔了一下,试着问:“真的?你不生我气了?” “你在不松开,就不买了。” “买,一定要买,我就这一身衣服,换洗的都没有了。”她笑着说,也知道要顺主子的意,否则他又要发脾气。 施慕白捏了捏她的鼻子,领着她去买衣服了。 路上,施慕白也这样跟她说:“细水,你为穷苦人打拼这件事,没有错,为这个国家不受侵略,为了同胞不被屠杀,你做得都对。只是你一个人的力量太渺小,这个时间不管多你或少你,都影响不了大局,有功不是你这个小人物的,丢命只会遗忘在历史的长河中泛不起波澜,终一把黄土。我的丫鬟,落这个下场,我于心不忍。” 她轻嗯一声,试着说:“施先生,我说一句话,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说。” “其实我们这样漂泊下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我听说日本在太平洋那边和美国打起来了,日本现在呈现了颓势。如果我们在这里多待两年,以施先生你的本事,应该可以杀更多日本人,为同胞报仇,加速日本的的灭亡,将他们早日打出我们中国。这样我们也算为这个国家出了一份力,生命里也多了一件有意义的事。” “是吗。”施慕白笑了,他道:“我在时光里漂泊千年万年,历经无数次改朝换代,战乱无数,见证着这个国家分分合合,不是你打我,就是我打你。如果每一次战乱,我们都要尽一份力,会够你忙的,也只会平息了一场战争,之后会还有,只要有人的地方,有利益存在,就会有勾心斗角和战争,你帮得完吗?你也说了,日本有颓势了,灭亡也只是早晚的事,有我们和没我们,都一样。而现在抗日战争是这个国家需要的,它会帮助这个国家将底盘打造的更加坚实,让一盘散沙的国人更有凝聚力,所以这是全民的事,得由他们自己解决,而我们不属于这个时间,何必增添因果。” “我就是随便说说,反正有施先生你在身边,我也不担心我的生命安危了,他们爱怎么着怎么着吧。”细水挽起了他的胳膊,笑着问:“施先生,你的衣服是哪儿买的呀?很好看。” “好看吗?” “嗯。” “在英国买的。” “你什么去的英国呀?对了,之前你和那两个外国人说话,我听你说了好多外语,你什么时候学的呀?还有当年你和我失散了,你去了什么时间?” “你在这个时间待了近两年,其实我已经其它时间待了二十几年,这上海我已经是第四次来了。” “不会吧?那你怎么现在才来找我呀?” “都不是一个时间,怎么来找你?” “第一次,就是上次和你失散的时候,我去了1925年的上海,当时为了买发电机,抢了一个银行……” “啊,不会吧?” “如果你去警察局查档案,估计还能查到当年对我的通缉令。第二次来上海,就隔了一个月;第三次是我从1899年去国外,然后1922年12月回国途径上海;现在这是第四次。” “去了这么多地方……施先生,下次带我出国去看看吧,我在延安听说苏联的圣彼得堡是一个圣地,你带我去哪儿看看吧。” 施慕白摇摇头:“圣地只是对于你们而言,其实那个地方天寒地冻,没什么好的。要去就去英国和瑞士,以及地中海,那边的风景很漂亮,有时间我带你过去看看。” “真的?” “当然。” “那我们今晚住哪儿啊?总不能等下买了衣服,一直在大街上逛到明天早上吧?大街上有很多宪兵,会盘问的。” “带你住酒店去。” “你有钱啊?” “知道找到你后,会有一大笔开销,所以昨晚就在上海转悠,转悠来的钱足够花了。” “那,去酒店,我要和你睡。” “干嘛?” “你是主子,我是丫鬟,丫鬟当然要伺候主子了。”细水挽着他的胳膊,抿着笑说。” “……”施慕白无语,看向别处:“谁让你把头发剪了?你不知道我喜欢长头发的吗。” “啊?那,怎么办呀?等它长出来,要好久。” …… 第288章天赐礼物 四月的枫林山。 春暖花开,万物复苏。 身穿英式风衣,竖有发冠,鬓角垂至胸前两缕长发的施慕白,回到了枫林山。这是一个阳光明媚的上午。 细水跟在他身边,上身是一件天蓝色且绣着花纹很显腰身的上衣,下身是一条天蓝色百褶长裙,长至脚面。像一个大家闺秀。她提着一点裙子,裙子太长以防弄脏。 “你自己休息一下,半个小时候,我们就离开。”施慕白说着话,来到了那荒地前,从怀里取出随身携带的牛皮日记本和怀表,看了下时间,然后开始推算。 “施先生你站那儿做什么?” 他没有回答,时候没有听见。 细水也不打扰他,看了看周围的环境,然后肩上背上这个包袱,来到了那块卧躺的大石前。抚去上面的树叶,盯着上面的那些字迹。发现在自己刻的字下面还有字: 1943年1月26,我来了。 现在我去寻你,3月期限,不管三月后能否寻到你,我都会回到这里,离开。 看着上面这些字,她知道是主子留的,抬眼望向主子,笑着问:“施先生,你用三月时间找我,如果找不到,你是不是就真的走了?” 正在推算的施慕白,停了一下笔,回头看向她。凝盯她的同时,合上了日记本,问她:“如果这次我不来寻你,你是不是就不会再来枫林山?” 呃。这个问题倒把细水问住了。 “怎么说呢……”细水想了想说:“来肯定会来,不过短时间不会,施先生你也知道,我在上海是地下党,根本没有时间离开,所以至少也会把日本人打出我们中国,那个时候我有了时间才会来这里看看。就是上次我回这里看看,就差点被日寇抓住。” 施慕白点了点头:“难为你了。” “没事,好在施先生你找到我了。”细水朝他走来,笑着问:“没有找到我,你是不是真的会走啊?” “当然。”施慕白实话实说,看着她:“你知道我看到你的留言的时候,我什么感想吗?” “什么?”细水问。 “你留言质问我是不是故意丢下你,这句话表明你怀疑我,有了怀疑你就会有其它想法,比如我厌恶你,要抛弃你,这样的你会选择你的路,与其等待一个遥遥无期且拿你不看重的人来说,还不如安定下来,与人结婚生子,因为这对你来说才是现实。所以当时想到这些,想到让你误会,想到彻底失去你,我就难过和心疼,但随即想想或许你是对的,毕竟找到你又能怎么样呢?只会白白虚度你短暂的生命,还不如让你过你的日子,让你短暂的人生够丰富够真实。明白了这些,我当时就要走,因为我还有我的路,还有人在等我,但心里还是有些不舍,决定给你一个机会,也给我一个机会,期限是三个月。到时候不管找不得到你,我都会离开。” “施先生……”她抓住了他的胳膊,眼里含着水雾:“你相信我,我从没有要与人结婚生子的这个想法,否则在延安领导找我谈话,征求我意见的时候,我就会答应。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即使你没有找到我,我在某一天也会回到这里,一个人等你到老,以前我记得我说过,今生只想被你染指,你是心中的神。” 凝望着她的目光,拉进自己怀里,轻轻抱着她。 “其实你不用对我这么忠诚,世界这么大,很多舞台属于你。如果下次我们再失散,你就去过的你的日子吧,而我会掌握时间和空间,到时候去明朝,带走那时候的你,因为都是你。” 此言一出,细水整个人僵住,望着他不可置信:“还,还能这样啊?” 施慕白点头,嘴角含笑:“当然。时间是一条线,过去和未来,来来回回,我只要掌握了这条线的钥匙,去到有你的线上,自能带走任何时间的你。” “我不要。”细水歇斯底里吼了出来,泪也控制不住滑落脸上,紧紧抱住他:“虽然都是我,但,但不一样……那是过去的我陪在你的生命中,而我的生命中却没有你,过去的我不是我,我不要她成为我,不要她替代我,我需要你在我的生命中满满的……” 细水的话,是一个哲学问题,也是一个伦理问题。 过去,现在,未来。 虽然这在理论上是一个人走过昨天,来到今天,迈向明天,没有任何交集和冲突。但是,时间是一条无形的线,不管是过去,现在,还是未来,都在这条线上,如果有人将这条线折叠,形成一条又一条平行线,那么就会模糊过去现在和明天。 过去,现在,明天,将平行,那时候就不是一个人了,而是过去是过去,现在是现在,未来是未来。她也不再是她,她更不是她,那她到底是谁?她又是谁?细思极恐。 所以细水恐惧,要歇斯底里,因为一旦这样了,自己就将不是唯一,将变得可有可无,属于自己的一切将被别人抢走,而那别人还是与自己不一样的自己,就如另外一个女人占了自己的位置,把自己给挤走……所以无论是情感上还是思想上,都巅峰了她的认知,让她无法接受。 而他施慕白呢,这样他施慕白就永远不会孤单,身边永远有人,不怕她老或死,因为身边总有一个她。这就是掌握了时光这条线的秘密所带来的惊喜,更是上天送给他施慕白的礼物! 只是这件礼物让他兴奋,却又害怕,因为这是一个危险的炸弹,无形中会改变很多很多东西,牵一发动全身,甚至会改变自己的过去,乃至自己的未来,甚至会彻底扰乱时空,危险,很危险,引起的后果无法预测,会达到一个不可控制的地步! 所以在这件事情上,他必须格外谨慎。 对细水突然说这番话,就是需要她去吃一份苦,而这份苦他吃过,走到这份苦让人难以接受,会让人疯狂。那就是成为虚幻! 感受到细水的恐惧和害怕,他拍了拍她的背说:“这是最坏的打算,因为我不知道这样做的后果是什么,所以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轻易这样做。同时你也不用害怕,我不会丢下你的。” “真的吗?”细水望着他。 施慕白点头,凝望着她,伸手捋了捋她的发:“你和我不一样,我不老不死,你会老会死,所以终有一天你会离我而去,要避免这一切,你得吃一份苦,你愿意吗?” “只要能跟在你身边,不管什么苦我都愿意。”细水含着泪点头如捣蒜。 “在你我失散的这段时间,我遇到了另外一个女孩子,将其带到了她的过去,让她成为了虚幻。她在虚幻中活了二十年,可样子一点都没有老。所以我怀疑只要回到过去轮回,就可以避免衰老。但是不是从过去出来后就永远不老,我不知道,我下一次还得见见那个女孩子才能知道结果。” “真的吗?”细水急问。 “以前我就有这个想法,只是以前我不知道怎么把你送回你的过去,而现在我有了方法,虽然还需要论证,但时间应该不会太长。” “好好好,你把我送回我的过去。” “你先听我说完。”施慕白盯着她:“让你去吃这份苦,其实把握不大,因为你和那个女孩子还是有区别,因为她身上有电,而你没有,所以是不是一个结果不知道。但是,不管有没有用,成为虚幻,在虚幻里不老是事实,你也必须成为虚幻去过去,因为这样你才没有生命危险,也不会跟着我漂泊而长大,我不需要你长大,就这样挺好。那样让我不担心你,让我有时间和精力去掌握时光的秘密,早日掌握早日来接你,那时候你还是原来的你,一点没变,而我的事也做完了。如果出来后,你真的不老了,那就皆大欢喜,如果失败,你放心,我会陪你走到生命的尽头,不负你忠我之心。同时,我也有办法让你活千年万年。” 细水啊的一声,有点惊喜:“什么办法呀?” 施慕白微微一笑:“到时候再说吧。现在我们得走了,至于送你回过去,我还得多做几次试验得出我要的结论才行。” 细水嗯了一声点头。 “现在我们要走了,亲我一下。” 细水啊的一声,望着他,抿唇含笑:“你不是说我头发短,不让我碰你吗?” “对呀,我怎么忘了这个。”施慕白摇摇头:“走吧。” “等等。”细水拉住他,含着笑踮起脚尖啄了一下他的唇。 施慕白就这样盯着她。 她含着笑问:“还要不要?” 施慕白捏了捏她鼻子,笑说:“没白来找你,我就喜欢能听懂我话的。” 细水灵动的眼睛,笑而不语。 “走了。”施慕白转身进入了诡地。 走进诡地,施慕白看了一下怀表时间,然后释放出了耀眼的闪电。细水有了前车之鉴,早早地抱住他,踩在他的脚背上。 耀眼的闪电笼罩他们。 诡地起风,升起白雾夹杂着一股吸力。 带走了他和她。 第289章回到南宋 时光?时光是什么? 它看不见也摸不着。如流水,稍纵即逝。正如哲人高尔基说的:世界上最快而又最慢,最长而又最短,最平凡而又最珍贵,最易被忽视而又最令人后悔的就是时间。 它时刻在流淌,时刻在消失,也时刻伴随着我们。每个人从出生到现在经历了多少时光呀!有些人在虚度光阴,而有些人在把握时光。这就是区别,把握时光的人将获得成功,虚度光阴的人将悔恨一生。如莎士比亚所说:放弃时间的人,时间也放弃他 施慕白在无形的时光里,从恐惧到无措、孤独无助、迷茫痛苦、燃起希望又熄灭、一次又一次走向绝望,自暴自弃又机械如尸,千年万年,直到现在大步向前掌握着希望,迎接着礼物,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这漫长的过程中,很多人帮他,或间接或直接,或点醒或陪伴。这里面最大的功劳莫过于细水! 如果细水没有在明朝的枫林山等待,或许他会继续沉沦,继续放逐于时光,无休无止。是细水的等待,是细水的出现,唤起了他内心的一丝希望,让他不再孤单,让他能找问题,直面问题,解决问题,一点一点走向黎明!哪怕很艰难很艰难。 这一次又找到细水,为避免失散意外再次发生,也为了她能长久待在身边陪伴自己,他必须将细水安排好,尽最大可能让她不老。虽然这个方法对她有点残忍,或许还没有效果,但忍一时换永久,划算! 春秋轮换,时光如梭。 从1943年四月出发,施慕白试验了两次,得出的结论和他推算出的结果一致,证实了诡地的变化规律是什么。这让他更加有信心,于是他就凭借掌握的这些结论,将细水送回了南宋。 这一天。 施慕白和细水全身布满电流,全身似被撕裂了一般疼痛,凭空现身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空间里面。 无尽的黑暗,不能视物! “这是什么地方?”细水疑惑的声音响起。 嗤嗤!耀眼的闪电亮起,如一根火柴在黑暗中划燃。 这是一个长二十米,宽八米,天顶是一个拱形的墓室。这墓室里面极其阴寒,不远处还有一副倾倒的棺材,周围地上散落着黄纸符文。 “这是我乔家祖坟,也是那座诡墓。”施慕白打量着这个墓室,他已经有很久没有见过这诡墓了,都快忘了这墓是什么样子。如今再一次见到,说不出的亲切和熟悉。 “那具白骨是谁呀?”细水下意识抓住了主子的胳膊,有点害怕的问。只是刚刚抓住,就呀的一声疼叫起来。 施慕白看向她:“你不知道我现在在释放闪电吗?你抓我,你找死啊?” “我,我不是被那具白骨吓住了吗……”细水捂着自己的手,委屈的说。 施慕白白了她一眼,盯着那具白骨,他道:“那具白骨是我。” 细水惊啊一声,望着他。 “不是真正的我。是我义父当年把我救出去,找的一具白骨假装是我。”施慕白说着话,摸出怀表看了一下时间,他道:“现在是下午三点,距离晚上12点还有9个小时,我们得在这里待9个小时。” “为什么?”细水不惑。 “这个时候有你,也有我,我们自然是虚幻的,我破坏不了任何东西,只有在子时现身才能破开墓门出去。不过我不打算破门出去,我们还得倒退一年。” “我们不是来了南宋吗,怎么还要倒退一年?” “来了有你我的时间是不假,但是我不保证你在什么时候又开始轮回,因为我不确定你在乾道三年的六月十二那天会不会因为你的过去轮回而轮回,毕竟时间节点不一样,也万一你去了大明怎么办?不轮回又怎么办?到时候我来接你,寻找你就很麻烦,所以我必须避免这些问题。必须把你控制在现在这个节点和过去一年这个节点之间。那时候我才能精确的过来,接走你。明白吗?” 细水点头。 到了子时,施慕白和细水同时现身。 早已准备好的施慕白,释放闪电,带着细水又走了。 来到了南宋乾道一年,也就是公元1165年。 现身后,施慕白和细水又出现在了诡墓里,看了一下怀表时间,是晚上八点。施慕白现在对于时间的掌控大体上可以,但要让他精确,他目前还做不到,只能精确到什么月份,至于哪一天,那个时间,他还精确不了,还需要漫长的摸索和验证。 晚上子时又现身后,施慕白就破开了墓门。和细水从墓穴里面出来了。 出来后,夜晚的枫林山静悄悄的,满天繁星,皓月当空。 “这真的是你家祖坟,是那诡墓……哇,我好久没看到它了。”细水望着眼前的诡墓,感叹的说。 施慕白的目光,也投向眼前的这座诡墓。 对于细水来说,这诡墓其实并不遥远,就仿佛是几年前的事,因为细水在时光里没有漂泊多少时间。然而施慕白就不一样了,他在时光里不知历经多少时间,千年万年,早已对这座诡墓的样子模糊了,如今重见它的真面目,心中有种说不出的五味杂陈。 他有今天,败这座诡墓所赐! 在诡墓里死而复生,在诡墓里被时光一次又一次带走! 多少泪水,多少绝望和痛苦,多少神奇与不可思议,全在这里!虽然罪魁祸首是身怀闪电的自己,是这块天地间奇特的土地,但终归是这座墓引起的一切根源。 当初自己的爷爷乔振江如果不在这里建祖坟,没有这座墓,是不是一切都不会发生?哪怕自己身怀闪电,哪怕这块土地诡异无比,也与自己不会有丝毫的交集!能有交集,全是这块土地上建了这座大墓! 这座诡墓,让自己失去了很多很多东西。 也是这座诡墓,让自己收获了很多很多东西。 施慕白沉了口气,将目光从诡墓转向了细水,凝望着她,凝望着这个这个为自己付出很多,吃了很多苦却忠贞的丫鬟,凝望着这个从15岁半就开始伺候自己的丫鬟,他轻声一叹,转过了身去,望向远方的星空,低声说:“大明有你的过去,大清也有你一年的过去,民国更有你的过去,知道为何我要把你送回南宋这个过去吗?” 细水望向他。 “因为这儿有你的家,这个时间你奶奶还健在,我不在的时候,你在漫长的时光中至少可以陪着你奶奶,不至于孤单一个人。我也知道你很想念你奶奶,趁这个机会,让你见见她老人家。所以……”他从怀里拿出了随身携带的长笛,看着这只长笛,他道:“我就不送你回家了,你自己走吧。” 笛声,在他话落之后,在这枫林山响了起来。 笛声如山谷里的风,悠悠扬扬;时而玩转,时而沉长,似倾述不能言语的别离。 这个世界是被隔绝了的,笛声只有她能听见。 她就这样站着,望着他的背影,泪,从她眼眶滑落出来,她知道和主子要分开了,自己该一个人了。虽有不舍,但为了长远,必须要一个人走这一段路。 她没有说话,她也知道主子不送自己回家,是怕不舍。她默默转过身去,含着眼泪朝山脚的方向,一步一步走去,走得很慢,很慢。 星辰下,她三步一回头,仿佛一转头就再也看不见。而他自始至终闭着眼,吹奏那玩转沉长的笛声。 “施先生,我不在你身边,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别光顾着研究和试验,记得吃饭,记得休息……我会等你来接我的,你也不要忘了我,不要把我遗失在这里。” 他不言,似乎没有听见,只是笛声顿了一下,又继续响起。 她含着泪,转过了身去。 笛声也在这一刻,戛然而止,伴随着一声:“细水。” 细水停下脚步,猛然回头,望向施先生。星辰下的夜幕里,施慕白也望着她,微微一笑:“这是过去,不是未来,过去的时光需要一步一步走,我在其它时间走过多少时光,你也会走多少时光,我不知道何时会来……所以,你临走前不抱抱我吗?” 她哭着笑了,朝他跑了过来,如一阵风,如一只飞蛾,扑向他紧紧地抱住。 他也抱着她,轻轻拍着她背:“要好好的,很快就过去了。虽然会孤独了一点,会饿一点……” 她不等他后面的话说出来,就踮起脚勾住他脖子,吻上了他。流着眼泪,喘息着,深吻着。 施慕白没有动,就这么站着。 吻过之后,细水送开了他,抹去脸上的泪,冲他微微一笑:“我走了。”说完,转身要跑。 只是刚转身跑,胳膊就被一只手抓住了。 她怔了一下,回头望向施先生。 星辰下,诡墓前,他抓着她的胳膊,目光凝望着她,凝望中,一把将她拉了回来,搂住她腰,吻上了她的唇。她也回吻着,勾住他脖子。两人没有再说只言片语,就这样在诡墓前深吻着。 随着持续的深吻,她轻跳了一下,双脚离地而起,柔软的身子盘住了他的腰,喘息着,迎合着主子的吻。 第290章时间不同频 繁星璀璨,树影婆娑。 被隔绝了的这个世界,只有他们的呼吸声,喘息声,以及那不可描述的声音。 月光透过密密的树叶缝隙洒下来,斑驳的映在她的光溜雪白的脊背上,娇小的身躯像只兔子蜷缩在他怀里,一条白嫩的长腿跨在他的腰身上,脸色红扑扑的。 他从旁边拉过自己的风衣,盖在怀里的她身上。目光睁着,望着群星璀璨的夜空。 一切都是这样的寂静无声。 她的脸贴在他的胸膛上,亲了一下,抬眼望向他,伸出手触碰他的嘴唇。他眼珠动了一下,看向怀里的她,不说话,就这么盯着。她那一双水灵的大眼眉目含情,手指滑过他的嘴唇,轻声说:“施先生,真希望时间能停在这一刻。” 施慕白闭上了眼。 下一秒,他一个翻身起来了,光着身子,展开双手,目视前方:“你该走了。” 细水知道有些东西逾越不了,她沉了口气,光着身子站了起来,从周边地上捡起了主子的衣物,然后伺候主子穿衣。 “我给你设定的时间是一年,所以你至少要在这里轮回一次,也就是一年。如果我因为什么事耽搁了,或许你会轮回两次,乃至三次,总之你自己在这个时间随风逐流就好,该来的时候我自会来。” 她轻嗯一声,没有说什么,蹲着给主子穿鞋。 施慕白垂眼看向脚前的她,看着她那光滑的脊背,沉了口气,从怀里拿出了怀表,看着这块表,他道:“细水,这快表就给你了,你有了它,就可以准确的知道什么时候现身,不至于苦等或错过时间,让自己饥饿。” 细水站了起来,望着施先生递来的这块怀表,她没有接,望向他:“你给我了,那施先生你呢?” “先把衣服穿好。” 细水点了下头,去到一边,捡起地上自己的衣物,开始穿。 施慕白背对着她,盯着手里的怀表说:“我脑海里已大致有个时间概念,即使错一次时间,也无碍,大不了多几次冤枉路,总能去到民国,在去买一块。”说着话,将系了一根银链的这块怀表,递给了身后的她。 细水整理好了自己的衣衫,捋了一下耳后的发,上前一步,接过了这块怀表。看着这块怀表,她问了这样一个问题:“施先生,你来接我的时候,到底是什么时间?” “这个问题我不是已经给你说过了吗,具体时间我现在也不知道,反正你在这里安心轮回就好了。”施慕白说着话,回头盯着她:“你是怕我故意把你扔在这个地方?如果我要丢下你,就不会去上海找你。”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知道施先生你不会丢下我,我的意思是……” 细水打开手里的怀表,来到主子面前,指着怀表说:“施先生,这块表是一个圆,转一圈是一天,就如我在这里轮回,轮回一次就是一个圈,然后又从头开始轮回第二圈,这我觉得没什么,可是施先生,你如果来接我,你来了这个时间,那你是在第几圈接我?万一我已轮回了两圈,可你到来遇到的是轮回第一圈的我,你把第一圈的我带走了,那我怎么办?” 施慕白的心猛地一跳! 是啊,这是一个问题,一个不容忽视的问题! 他施慕白曾经在过去的时光轮回无数次,知道每一次轮回都不会遇见另外一个轮回的自己,可是那无形的过去,一样在轮回。轮回多少次,就有多少个自己在轮回。如今细水也要轮回了,她会遇到和自己一样的情况! 这个情况,表面上看,似乎没有什么,因为都是一个时间,都是一个人在轮回。可是等他施慕白来接细水的时候,就有问题了。 因为他来的时候,是来这个时间不假,可那时候这个时间里的细水已不知道轮回了多少圈,每一圈都有她,甚至每一圈里有三百六十五天,每一天又有24个小时,每个小时又有60分钟,每分钟有60秒,所以那时候的分分秒秒都有细水,数不清的细水占据了这个时间,挤满这个时间。 换句话说,时间这条线上,在自己给细水设定的这一年里,细水会将这一年的时间线全部占据,延伸出无数个过去,以至于每一分每一秒都有一个细水存在,因为每个人都有过去,现在,未来。 所以将来自己不管来这个时间的那一分那一秒,都能碰见细水,到时候自己究竟带走谁呢?虽然带走谁都一样,可一旦把现在的细水给丢了,带走了她的过去,将现在身边的这个她永远留在这里,她怎么办?她会彻底成为时光的囚徒,永无止境的轮回下去,直至天崩地裂,海枯石烂! 时间不在同一个频段,就不会有共鸣,始终有前后交错! 突然参与一个时间,就有这个后果! 这是一个恐惧! 细水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也幸好她意识到了,否则等施慕白离开后,她才意识到,那就真的晚了!不过虽然她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但还不知道这个问题的严重性,所以她现在只是提出疑问。 但是,她见主子僵住不说话。 以她跟随主子身边这么久,几乎了解主子的喜怒哀乐,乃至每一个眼神,所以她立马就知道自己提出的这个疑问的严重性了。她不是一个笨丫头,她很机灵的。 “施先生……你告诉我,我是不是有可能再也见不到你?你是不是有可能会带走我的过去?……”她眼睛和鼻子一下子就酸了,上前一步紧紧抱住了他,带着哭腔说:“……我不要……不要轮回了,我要跟着你一起离开,一步都不离开你。” 施慕白也抱住了她,轻抚她的背,贴着她的头轻轻说:“谢谢你及时提出这个问题,否则你我都将造成一个不可挽回的遗憾。现在,我留下陪你,陪你轮回,让你我始终处于同一个时段。” “真的?”她望着他。 他点头:“不就一年吗,千年万年我都过来了,还在乎这虚幻的一年?” 她含着泪嗯了一声,紧紧抱住他。 如今只有这一个选择,只有这一个解决方案! 虽然施慕白会浪费一年的时间,但比起失去身边这个跟随自己的丫鬟,不值一提,他虽然什么都没有,但时间多的是!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了枫林山。 现在是乾道一年,也就是公元1165年。这个时间,细水的奶奶还健在,细水的过去这个时候才14岁。 施慕白领着细水回到了她家。 “哇,这就是我的过去呀?”细水站在床前,望着床上躺着的自己,床上的自己睡得很熟,稚嫩的脸蛋,梳着两个麻花辫。 施慕白坐在一边的凳子上,释放着闪电,给细水照明。目光也盯着床上那躺着的过去的细水。 “施先生,如果我们把她也带走,会是什么后果?”细水回头好奇的问。 “这个……”施慕白仔细想了想,他道:“如果带走她,只有一个结果,要么你虚幻,要么她虚幻,你们没有任何交集,有也只有晚上12点那么短暂的一会儿。另外能不能带走她还得另说,因为发生过的事,改变不了,冥冥中会有各种意外阻止你。退一步,即使真的可以带走,也会牵一发动全身,甚至改变整个时空的人和事,那时候造成的后果不敢想象,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别碰这些。” 细水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十天后! 施慕白领着细水离开了江州。 这十天时间,细水去了乔府,看她奶奶,她奶奶在乔府照顾乔西他娘,每天很累。细水想晚上找她奶奶说说话,诉说思念之情,但被施慕白阻止了,因为这会吓到他老人家。 可细水不信,说自己是奶奶的孙女,看到自己疼爱还来不及,怎么会被吓住。于是她不顾施慕白的劝说,在一天晚上现身找她奶奶,结果把她奶奶吓了个半死,还以为家里的孙女出事了,就连夜跑回家,结果在路上摔了一跤。对此,细水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也相信了主子的话,自己不属于这个时间,若非要在这个不属于自己时间的时间里做点什么事,必将引起无法预测的后果。最终细水在虚幻状态下,守着她奶奶,说了这样一番话:“奶奶,我是您孙女,我不是故意要吓您的,我只是想和您说说话……虽然您为了赎罪,不顾孙女的安危,但孙女不恨您,孙女现在过得很好,也很幸运碰上施先生,您放心,孙女一定把施先生照顾好好的,孙女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 施慕白站在旁边,一言不发。 这一次他们离开江州,是去临安。 因为施慕白记得这个时间,曾经的自己要准备科举了,所以和义父他们走南闯北去了临安。当然,他可不是去见自己的,而是去见迎雪。因为他在时光里放逐了千年万年,对于迎雪的模样开始模糊,已记不清迎雪到底是什么样子,所以他需要去看看属于这个时间的她。 第291章静静陪伴 去临安的路上。 两人游山玩水。虽然这个世界,只有他们两个人,显得有点冷清,但有彼此作伴,也不觉得寂寞。 尤其是细水,她像个小孩子一样,仿佛很喜欢这虚幻的状态。比如在波涛汹涌的大运河里,追逐一条又一条来往的商船,与那些船比赛,看谁跑得快。 结果,船都没有她跑得快! 毕竟虚幻状态下,站在水上,根本沉不下去! 甚至站在一片树叶上,被风吹着悬浮在空中,随风飘荡,像飞起来一样。虚幻状态下,没有任何重量,对于没有生命的物体,都可以站住。即使摔下来也没事,根本不疼。 施慕白跟在她身边,默默地看着她,看着她像个小孩一样嘻嘻哈哈,无忧无虑。他在想,迎雪要在该多好,她一定比这丫头玩得更疯更开心。他不禁抬头望天:迎雪,你到底在哪儿啊? 这一天,一路游山玩水的他们,来到了临安。 作为南宋的帝都,临安繁花似锦。 “施先生,迎雪姐姐在哪儿啊?” 大街上,细水好奇的问。 施慕白没有说话,在大街上左拐右拐,最终来到了一家客栈,抬头望着这家客栈,沉了口气,走了进去。 细水也抬头看了一下这家客栈,上面写着“悦来客栈”。 现在是傍晚时分,客栈里面有三三两两的客人正在吃饭,施慕白直接上了二楼,来到了一间房前,可这间房是关着的,他朝里面张望,希望能看见什么人。细水跟在他身边,也朝里面张望。这个时候他们是虚幻的,推不开门。 “慕白。”一个声音突然传来。 二楼这条过道上的施慕白,身子一抖,下意识将目光投了过去。细水也望向了楼梯口,目光一下子睁大:“施姐姐……” 施迎雪。 施迎雪从楼下上来,穿着一件白色长衣,个子很高,戴着袖套,怀里端着一个空木盆。她喊着“慕白”朝施慕白走了过来。 “迎雪,你能看见我?”施慕白激动得要上前一步抱她,却穿过了她的身体。 “慕白。”她依然含着,甚至脸上有了不悦,越过施慕白和细水,来到了另外一间房的房门外,将房门推开,站在门前,朝里面的人不耐烦的说:“你干嘛呢你,喊你半天不应,信不信姐收拾你?” “我在看书,没听见了。”屋子里走出一个青年,身穿一袭白色长衫,头上竖有发冠,手里拿着一本书,来到门前,对迎雪说:“姐,你喊有事吗?” “我要洗衣服,你有没有?有就赶紧给我拿来。” “施先生,他……”细水盯着那门前的施慕白,然后回头看向身边的施先生,手指来回指:“你们,好像啊。” “我就是他,他就是我,能不像吗。”施慕白的情绪有点失落,方才他还以为迎雪是在喊他,是能看见他,结果是在喊曾经的自己。不过没关系,能见到迎雪,就心满意足了。 “大姐,我的衣服也要洗……”铁蛋从另外一间房跑了出来,边跑边把身上的衣服脱了,光着一个小身板。 “你个小狗日的,衣服哪里脏了?在穿一天。”施迎雪不耐烦的说。 “姐你偏心,慕白哥哥的你就天天给他洗,我的就不洗,哼,我告诉爹去。”小铁蛋撅了下嘴,跑了。 “你——”施迎雪很是无语。 这一幕,让两个施慕白都摇头笑了。 细水在旁边愣愣的看着。 “姐,我也这么大了,我等会儿自己洗吧,你也累了一天,歇会儿吧。” “你洗什么洗?我们全家还指望你金榜题名高中状元呢,你好好看你的书,其它事交给姐。”施迎雪说着话,进入了屋子,开始收施慕白的衣服。 不一会儿,施迎雪收了一盆衣服出来,然后端着下楼了。过道上的施慕白跟了上去。细水也跟了上去。 施迎雪端着衣服来到了客栈的后院,在一口水井旁打出了水,然后开始洗衣服。 施慕白就蹲在她身边,凝望着她。 一句话也不说,就这样陪着她,望着她。 细水在边上站着,也知道施先生这个时候不会说任何话,只会陪着施姐姐。所以她站了一会儿就走了,去了二楼的施慕白房间,去观察这个主子。 后院里面。 施迎雪洗着施慕白的衣服,洗着洗着,就拿起一件衣服放于鼻尖嗅了嗅,然后羞涩一笑,放进了盆中继续洗。 对于这一幕,蹲在旁边的施慕白无语,心想这污姐真是够了。只是无语之后,他就笑了,凝望着眼前的迎雪,笑得些许苦涩,有种鼻酸想哭的冲动。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盯着盆里的衣物,盯着她那双搓洗衣服的手,在这个天气里冻得红红的:“姐,对不起……是我把你扔在了时光里,遗失了你,你一定在某个时间孤苦无依,迷茫无助……” 一滴泪,溢出他的眼眶,闭上了眼,然后睁开,望着她:“我一定会找到你,不管你在哪儿,即使在时间的尽头,我也会拼尽一生的运气和力气,找到你……让你想尽世间一切荣华富贵,将全天下最好的东西给你……一定要活着,一定要。” 客栈二楼。 房间里的施慕白正在一张靠窗的书桌前,提笔练字。整个人面无表情,笔峰刚劲有力,是夹杂着一股戾气。 细水就坐在窗户上,一只脚也立在窗户上,手肘撑着膝盖,托着脑袋,望着练字的他。 “慕白。”施半仙走了进来。 练字的施慕白抬眼看向义父,问:“义父,有事吗?” “也没什么事,就是我听说临安有个大书院,很多书生士子都去了哪儿,义父打算也让你去书院,在里面……” 施半仙的话还没有说完,施慕白就放下了笔,望着义父,他道:“义父,慕白知道那大书院,但我也知道要进去,得交一笔不小的费用,现在我们一家走南闯北来到这儿,一直住这客栈,也是一笔不小的费用,所以慕白不能去,去了就是让你们吃更多苦。慕白自信腹中学识不比那书院里的学生士子差!” “不是慕白,义父我……” “义父您不要说了,您的心意慕白领了,但这事不要再提。另外慕白也绝不负义父的期望,不为义父您的培养,也会为我自己而努力,我一定会金榜题名,高中状元!” 施半仙凝望着他,良久,点了点头:“行吧。早点休息。” “义父您慢走。” 施半仙离开后,施慕白就回来了。 施慕白一回来,目光就见到了坐在窗户上的细水,脸色一下子就拉了下来。细水也见到了施先生,赶紧从窗户上下来了。 “谁让你坐那上面的?”施慕白盯着她。 她低下了头。 “一个女孩子,站没站像,坐没坐像,谁教你的?” “对不起嘛。”她低着头,诺诺地走了过来。 施慕白盯了走来的她一眼,就将目光投向另外一个施慕白。 “施先生,你怎么了?”细水试着问,因为她看得出施先生心情不怎么好。 “以后我们就住这儿了,直到自然消失。” 细水轻嗯了一声。 就这样,两人在这家客栈住了下来。 与其说住在这家客栈,还不如说是施慕白陪着施迎雪。因为除了这儿,他什么地方都不想去了。 日复一日,月复一月。 夜晚住在施迎雪房间,白天跟着他们一起出摊去外面变戏法,虽然帮不了什么忙,但坐在一边默望他们表演,也是一样。 在这期间,施慕白没有现身打扰他们,因为他知道什么都改变不了,反而还会给他们增添惊吓或烦恼。细水在这期间,也不打扰他去跟着施姐姐,因为去了也只是当电灯泡,所以在他去找施姐姐的时候,她就跟着另外一个施慕白。 这一天,细水突然说:“施先生,我们把施姐姐给弄走吧。” 施慕白一愣,望向她。 “不行吗?”细水试着问。 “你以为我不想把她弄走吗?”施慕白的目光投向施迎雪,他沉了口气说:“可也要带得走她。” “为什么带不走她?”细水问。 “我们现身只能一会儿,而这里距离枫林山太远,绑架她都来不及,让她自己听我的而去枫林山自投罗网,更是痴人说梦,因为这个时间有另外一个我陪伴他,我的出现就是妖魔鬼怪的化身,她不但不会听我的,还会费尽一切心思逃避躲避,惊吓中变得消瘦。所以她不会听我的,不会去枫林山,一切对于她来说都是未知的,不安全的。” 细水点了点头。 “还有,即使真得可以带她走,去哪儿呢?有了她,属于我的迎雪怎么办?难道我不寻找了吗?找到后,两个施迎雪在身边,我又该对谁好?以及……”施慕白将目光又投向不远处的另外一个自己,他道:“没有了她的过去的我,又该怎么办?我想他会发狂的,以至于一切都会被打乱。所以于情于理,都不能带走她,也带不走她,她属于过去的我。有些事不是你想改变,就可以改变的!牵一发动全身!能做的,就是在这个不属于我的时间,静静地陪伴。” 第292章突然出现的墓 一年的时间! 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这一天晚上子时,施慕白和细水刚刚现身,准备找东西吃,突然被一股莫名其妙的力量给带走,凭空消失在了原地! 枫林山,半山腰上。 繁星璀璨,树影婆娑间,坐落于此的诡墓巍峨不动。 诡墓里面,他和她凭空现身,全身似被撕裂成了碎片一样疼痛。 “这是哪儿?”黑暗中,细水发出了疑问。 嗤嗤,闪电亮起,如黑暗中划燃一根火柴,银亮了这个墓室。一具倾倒的棺材,一具被打断了骨头的白骨,散落满地的黄纸符文。一切都尽收他眼底。 “一年的时间到了,我们回到了原点。” 细水也寻看着这个墓室,她问:“我们回到了一年前,那,我们要开始轮回第二圈了?” 他释放着闪电,目光看向她:“第二圈,需要吗?” “我,我不知道。”细水望着他说:“我,听施先生你的。” 凝望着眼前的她,看着她柳叶细眉,水灵大眼,巧鼻薄唇,齐肩短发,容颜对于一年前没有任何的变化。他道:“这一年,你没有任何变化,头发没有变长,所以在过去的时光里,容颜不老,已是事实。所以轮回一圈,还是两圈,没有任何区别。但是,我不知道你离开过去的时光,是否依然不老?” “我们出去试试不就知道了?” 他摸出怀表看了时间,现在是晚上8点,他道:“四个小时候我们离开,但现身只能一会儿,所以要直接去到民国,还得先去到一个不会虚幻状态的时间。” 说着话,施慕白来到了墓室里的阶梯上,熄灭闪电,坐在阶梯上背靠石壁,休息了起来。 “施先生,我们为什么要去民国呀?”细水走来坐在他旁边的石梯上,挨着他。 “1943年以前,没有迎雪存在的任何痕迹,那么她就一定在1943年之后的时间。所以必须去民国以后。另外……”施慕白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黑暗中沉默良久,才继续说:“……如果你还是会长大,会变老,那么我就只能把你送去未来,每隔十年送你一次去未来,然后我回过去,一步一步走过这一次又一次十年……这样你短暂的生命就会无限延长。” 细水啊了一声,怔住。 “你也不用担心会错过我,或把你遗失,因为……”说着话,伸手将身边的她抱着坐入了自己怀里,搂着她说:“未来和过去不一样,时间一直在往前走,我每一次将你前进十年,然后我回十年前一步一步走过来,所以你刚刚被我送到那个时间的下一秒,我就会出现在你身边,因为我是一步一步走过来的。对于我来说是十年,可对于你却只是眨眼的功夫,所以你和我之间没有任何时间上的空白期,有只是我一个人走过没有你在身边的十年。” 确实是这样! 可是,细水有点反应不过来,她在他怀里望着他问:“施先生,我明白你说的这个道理,可是这有什么区别?为什么我们不一起十年十年的前进?反而你先送我到十年后,然后你回去用脚丈量十年和我碰头,这不是多次一举吗?而且那样你还会忍受十年的孤独…..” “孤独是会孤独,但你没有看到这里面的好处。” “什么?”细水好奇的问。 “首先,这样可以缓解你的衰老。比如送你去十年后,然后让你和我相处两个月,在送你去十年后,这样算下来,一年12个月,一年可以送你走6次。6次对于你来说只增加了一岁,然而对时间来说,确是整整60年。我拿你增加10岁来算,你就会比别人多活6百年,而那时候你依然风华正茂。” 细水莫名心动了。 “其次,我可以寻找迎雪。因为不知道她具体在那个时间,所以我必须等她,寻她,一个6百年不行,就两个6百年,三个6百年;这样算下来,不管她在那个时间,我都能第一时间找到她,不让她受任何委屈!” 细水点头。 “最后,6百年的时间对于你来说只有10年,而且这里面你还可以见我很多次,甚至这期间对于你来说,没有任何空白,刚刚见我消失,我就会立刻出现,你感觉我一直在你身边。而对于我来说,这就是真正的6百年,没有任何的水分。而这6百年时间,我要研究这座诡墓的秘密,你觉得还有什么是我研究不出来的?或许这6百年里,我已经彻底找到了一个可以让你不老不死的方法,即使我找不到,而这个世界一直在前行,一直在发展,无论是医疗还是科技,民国都那么先进了,那么六百年后又是什么样?你能想象出来吗?那个时候恐怕不老不死,对于人类来说,不再是梦!” 这一点,细水认同!因为她在民国待过,见过上海的繁华!那么六百年后,又是什么样子?无法想象。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什么?”细水问。 阶梯上的施慕白,背靠石壁仰着头,搂着怀里的她,抚摸着他的腿,他道:“人的一生,就像一列开进坟墓的列车,而我的坟墓不知在哪儿。你一旦还是会衰老,那么终有一天会离开我,剩下我一个人前行,我不老不死,这样的我不知在什么时间会发疯,所以我需要一件礼物在未来等着我,让我有前进的动力,有前进的盼头。而这个礼物就是你,你是我黑夜里的一盏指引我前行的明灯,我每走过十年,都能获得一次礼物,这样我才不会觉得孤独和乏味,这在漫长的时光里对于我来说,很重要,很重要!” 伸手不见五指的诡墓里,开始安静下来,死寂无声。 如果有光亮,会发现他的眼角有泪痕,也会发现她的脸上也挂起了泪。漫长的时光,一个人真的太孤单,他知道,她也知道。 甚至此时此刻,她觉得很幸福,可以永恒的陪伴主子,今生能遇到主子,能有这份际遇,是她莫大的荣幸。只是这份永恒需要主子用一个又一个十年的孤独来成全,这让她有点心疼和酸楚。 “综上四点,你觉得还多此一举吗?”他搂着怀里的她,盯着前方的黑暗:“孤独十年,比起永恒的孤独,算什么?不值一提!” 怀里的她重重点头。 “当然,这一切也只是建立在你依然会衰老的前提上,一旦不会长大不会衰老,最好不过。” “施先生,你对我这么好,我希望这次出去,我依然会衰老。” “为什么?”施慕白不惑。 她坐他怀里,搂住他脖子:“现在我是短头发,施先生你喜欢长头发,我需要继续长大把头发留起来。如果不衰老不长大,头发就留不起来了。” 施慕白捏了捏她鼻子,笑而不言。 “施先生,你休息一下吧,等下你还得释放闪电离开这儿。” 施慕白嗯了一声,闭目沉思。 只是闭目沉思中,感觉到怀里的她不老实,便用搂着她身子的手捏了一下她臂膀:“干嘛呢。” 她依偎在他怀里,手好像在解他的腰带。 “施先生你下面顶着我了,我给你放出来,给你揉揉它……你休息就好。”她含着笑轻声说。 施慕白打开她的手:“不用了。等下挑起我的火,错过现身时间就不好了。” 她哦了一声,不动了。 他就这样抱着怀里的她,抱得有点紧,紧一会儿松一会儿。 她依偎在主子怀里,知道主子在干嘛,抿着笑也不乱动,只是会不时扭一下腰臀,配合主子。 时间一晃,子时现身。 现身后,施慕白就释放闪电,带着细水走了。 由于现身时间太短,所以一次性去不了民国,得先去一个没有另外一个自己的时间中转一下! 春秋轮换,时光如梭。 这一天,天空下着绵绵细雨。 枫林山,半山腰上,一座密封的大墓里面,全身布满电流的施慕白和细水两人同时凭空现身。 黑暗,笼罩着他们。 现身的刹那,施慕白怔了一下,立刻释放了一下闪电,驱散周围的黑暗,这是一个很宽敞的密封空间,周围是石壁,天顶一个拱形。这个地方好熟悉,却又很陌生,似乎是自己熟悉的诡墓,可又不像! 另外这诡墓里面一具棺材都没有,空空荡荡! 细水也发现了这个问题:“施先生,我们这是在哪儿啊?” “不应该啊,我设定的时间应该是1951年的枫林山,怎么会在这儿,这好像是一个密封的墓穴,难道我算错了,这不是51年,而是我们回到了有诡墓的过去?……” 施慕白想不通。忽然,诡墓起风! 施慕白大惊,赶紧停下释放出的闪电! 风是停了下来,但黑暗再一次笼罩他们! “怎么了?”细水问。 “现在没有虚幻,证明这个时间没有另外一个我,也就不是过去。出去看看。”说着话,施慕白赶紧朝出口去,释放闪电劈碎墓门。 雨声,风声,一下子侵入了他们的耳朵! 从墓穴入口出来,雨就淋漓在了他们身上。 施慕白前走几步,看了看周围的环境,确实是枫林山,然后回头看。这确实是一座大墓,只是这座墓不是自己熟悉的诡墓,而是另外一个墓,这个墓的样子是一个圆形,用条石垒砌而成,很大,周身都开始长青苔。 “这是谁的墓?”施慕白发出了疑问。 第293章楚晗建墓 绵绵细雨中。 施慕白和细水站在这座大墓前。 这座大墓周围没有立任何墓碑,甚至那被劈碎的墓门也没有什么墓志铭,就是一块石板! “施先生,这到底是什么时间?”细水在雨中望着他问。 望着这座墓,施慕白又看了看周围的环境,他道:“我应该没有推算错,这应该是1951年,而这座墓应该是别人修建的,至于是谁,不知道。” “会不会是施姐姐?”细水突然问。 施慕白看向她。 下一秒,他和细水都想到了一件事。立即在周围寻找。 他们要寻找那块石头,那块时光碑! 时光碑还在!只是被泥土枯叶所掩埋,也幸好施慕白大致记得那块石头的具体位置,否则还不容易找到。 找到这块时光碑后,施慕白立刻抚去上面的泥土和枯叶。定睛一看,上面写着: 时光碑。 在时光里漂泊,一次又一次,模糊了你的容颜,忘记了时间,不老不死,千年,万年,每一次都不曾见到你。 咸丰十年,我来了,你不在。 民国十四年,我来了,你不在。 你在哪儿? …… 施先生,你是故意丢下我的吗? 民国三十年五月,我在,你不在。 民国三十年八月十六,我走了,周围有土匪,还有日本兵。 民国三十一年六月,我回来了,你还不在,我现在在陕西延安。我还能等到你吗? …… 1943年1月26,我来了。 现在我去寻你,3月期限,不管三月后能否寻到你,我都会回到这里,离开。 …… 1945年6月18,墓建好了,不会有人再打这块地的主意。 …… 前面几段倒没什么,因为施慕白知道大多数是自己刻下的,另外还有一段是细水刻的。可是最后这一段,他不记得自己何时刻下过,一时间看向细水。 细水也疑惑的望向他:“这谁刻的?” 不是细水,也不会是她!那么这最后一段……施慕白下意识将目光看向那座墓。然后结合石头上的字,应该是有人故意修建那座墓占地方的,为自己而占! 可是,是谁为自己修建的? “施姐姐,一定是施姐姐!”细水激动了起来! “不是她!”施慕白否决! “怎么不是?除了施姐姐,还有谁知道我们在时光里?还说不会有人再打那块地的主意,分明就是知道那块地的特殊,而知道这个秘密的人,只有施姐……”细水后面的声音小了,因为她说服不了自己了。 “说啊。”施慕白看向她。 细水尴尬一笑。细水就是意识到施姐姐和当年的自己一样,根本不知道任何来龙去脉,既然不知道,又怎么会知道那块地的特殊?要知道施先生从未找到过她,自然也没有告诉过她这些事,这些秘密,所以不是施姐姐刻的这些字。 问题又来了,不是施姐姐,又是谁? “不是迎雪,是因为这不是她的字迹,别人的字迹我或许不认得,但迎雪的字迹没有人比我更熟悉!”说着话,他朝四周看了看,他道:“我推测这估计是楚晗留下的,那座墓也是她修建的!” “楚晗?”细水对这个名字有点陌生。 “还记得我给你说过,在我们失散的期间,我将一个女孩子带到了过去,而那个女孩子就是叫楚晗,也是一个电能者。我想她修这座墓,就是以前她虚幻的时候,见到过有人在那块地里建坟埋人。她为了不让人继续动那块地,就主动修墓为我占地,我想也只有她能这么做。”说着话,他看向那座墓:“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为何那座墓没有任何墓志铭,因为那墓从未埋过人,那就是一座用来占地的空墓!” “那,我们现在去哪儿?”细水问。 “先去城里找人问问这到底是什么时间,然后我们在这里住半年,看看你会不会长大!如果会,就只得把你送到十年后的未来。” 细水点了下头。 下一秒,施慕白脱下身上的风衣,举在头顶,遮住自己和细水,一起离开了枫林山,去了城里。 现在的确是1951年,施慕白没有推算错! 这是1951年的3月。这个时间新中国已成立一年半的时间!也正在抗美援朝!这个时候的江州,还是延续明元清时期的九江。 “哇,新中国是我们共\/产\/党领导的,我好想去看看我以前的那些同志和战友。”细水在大街上激动的说。 施慕白无语,他说:“都这么几年过去了,你的那些同志都是干掉脑袋的活,谁知道还活着没有。即使还活着,去那儿找他们?你不属于这个时间,何必要去增添因果。” “万一他们还活着呢?只要他们活着,我找到当年在延安的首长,查一查就知道了。”细水挽着他胳膊,开始撒娇:“好不好嘛?” 施慕白没有说话,继续走着。 “施先生…….”细水摇晃着他胳膊。 施慕白沉了口气,停下脚,看着她问:“真想去?” 细水抿唇点头。 “行吧,反正有半年时间。” 就这样,施慕白带着细水去寻她以前的同志。其实施慕白答应她,也是想到她除了自己就没有什么亲人,这样的人生太过单调,好不容易在漫长的时光中遇到一些让她记得且怀恋的人和事,就满足她这个心愿吧。 两个月后,施慕白领着细水回到了枫林山。 两月时间里,他们去了很多地方,去了延安,去了上海。延安哪儿没有打听到任何消息,去上海找到一个人,曾经那书店老板老唐,那老唐现在已经不是书店老板了,而是摇身一变成了上海警署一个刑侦科的科长,平时抓潜伏在上海的那些特务,防止那些特务搞破坏。。 细水和百忙中的老唐聊了很多很多,当时见到老唐的时候,都快认不出来了,因为老唐老了很多很多,鬓角都有白发了。也得知当年的战友大多都牺牲了,就是两年前为解放上海,他老唐也差点牺牲。如今看见曾经的布谷鸟模样依旧,是感慨万千! 回枫林山的路上,细水走在前面,施慕白走在后面。 “这一趟你有什么感想?”施慕白问。 前面的细水摇头。 “当年幸好把你带走了,否则你指不定也牺牲了,牺牲了最好,要没有牺牲而是被活捉了,哼哼,对于你这地下党,无论是日寇还是反动派,那可不会对你手下留情,严刑拷打是轻的,见你细皮嫩肉,,什么龌龊的招都想得出来,那时候你才是生不如死!” 细水回头看向主子,笑着说:“那我也不会叛变,打,我又不是没挨过,以前乔小凤命人把我打个半死,我不也什么也没说吗。” “那是你什么都不知道好不好?如果我早日告诉你我的秘密,你那次挨打,你敢说你不会把一切抖出来?” 细水笑了笑,不说话。 “你呀,以后老老实实待在我身边。”他上前来到她面前,替她捋了捋耳边的发:“虽说,跟着我会单调了一点,但至少你的主子我多才多艺,还很帅,够养眼。” 细水忍住不笑。 施慕白摇头笑笑,楼上她的肩,前走着:“跟在我身边,比起哪些血雨腥风,提心吊胆的日子,强多了。宁做太平犬,不做乱世人。” 她挽上他的胳膊:“只要施先生你不丢下我,我就一辈子跟着你,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阳光下,两人就这样走着,走着。 来到枫林山,半山腰。 现在是五月份,五月的枫林山,枫叶青红相间。 看着那座圆形大墓,施慕白说:“木屋就不搭建了,我们就住墓里面。” 细水从包里取出一个苹果,取出一把小刀,削掉皮,递给施先生:“那我们是不是要准备一下生活用品?” 施慕白接过苹果,咬了一口,脆脆的,他咀嚼着说:“不用了,又住不了多久。以天地为家,时光为路的我们,随便将就一下就可以。”说着话,看向她:“你最近又发现你长大了吗?” 细水也给自己削了一个苹果,咬了一口,想了想,又摸了摸自己的短发,摇头:“我不知道。” 看着她着齐肩短发,他说:“你们女孩子的头发就是长得慢,也不知道这两月时间你的头发到底长没长。半年为期,还得在观察你。” “施先生,我倒有一个办法可以很快知道我到底会不会长大。” 施慕白好奇的问:“什么办法?” 细水轻咳一声,有点不好意思的抿了唇,她低声就是:“就是,就是……” “就是什么?” “哎呀……我们进去说。”细水也不好说,拉着主子的手进入了那座大墓里面。 不一会儿,墓里面传出施慕白的声音:“你干嘛?” “你看嘛,就是这里啊,我要是把它刮掉,如果我还会长大,肯定要不了多久就会长出来。只是我有点怕,怕不会长大,就长不出来了,那样施先生你会不会不喜欢啊……” “……”墓里的施慕白沉默。 第294章不断前进 午后的阳光,溪水波光粼粼。 山脚下的这条小溪,千百年来涓流不息,见证着历史的变迁,见证他的过去和未来。 小溪边,一块大石前。 有风拂来,吹动了他的发,手里拿着一把锋利的小刀,目光盯着眼前的她。 她光着下身,雪白的大腿在阳光下很晃眼,与他面对面躺坐在他的腿上,分着腿。那不可描述的地方映入他的瞳仁里。 他迟迟不动刀,就这样盯着。 她羞涩的望着他,咬了下唇轻声问:“怎么了,施先生?” 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抬眼看向她。 她的目光闪烁不定,心突突地有点忐忑。 “我看算了吧。” 她啊的一声,惑问:“为什么?” 他垂眼看着她那个地方,然后推开她的腿,拿过旁边的裙子扔给她,起身走到了一边,望着眼前涓涓流淌的小溪,他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我不知道帮你除去它,还会不会在生长,若是不会,就是永恒的遗憾。留着吧,不就是多观察你几个月的事吗,我等得起。” 她穿好衣裙,捋了下耳后的发,走了过来,挽住主子的胳膊:“你说不刮就不刮吧,一切听施先生你的。” 时间就这样一复一日的过去。 转眼,四个月过去了。 这四月时间里,枫林山附近的人都知道枫林山的坟山上住着一男一女,这是两个怪人,别的地方不住,非要住在那令人不寒而栗的墓穴里。期间有人好奇,便前来打听情况,看看这一男一女来自哪儿?是不是潜伏下来的特务?或逃难的人,逃到了这里?又或是不是遭到了谁的迫害,躲在这里? 只是任何人来,如画中走出来的这个形象儒雅的青年都不说话,不是躺在一个秋千上闭目沉思,就是手持长笛面对山脚下的小溪吹奏一曲。只有那身穿天蓝色修身上衣和天蓝色长裙的女孩,会回答一两句,说从过去来,到未来去。 也听到那女孩叫那男子为施先生,想来那男子姓施。 这样的回答,让前来的人云里雾里。 最后觉得这一男一女实在可疑,很像潜伏下来的特务,于是由民兵和一队解放军前来抓他们。 说好话可以,来硬的那他施慕白就不客气了。 所以到来的这些人,还没有到他跟前,就被他的闪电给劈得不断后退,躲在树后,那颗大树也被懒腰劈断,大火熊熊,甚至那些射来的子弹,都被他的闪电给劈化了,化成了铁水滴在地上。 从此以后,再也无人敢上山来! 也从此以后,枫林山有释放闪电的人形妖怪开始流传!还是一男一女。 只是这个传闻并没有延续多久,因为这个传闻让人们不禁想起了祖辈相传,人人皆知的那个凄美爱情故事。传说南宋年间枫林山有一乔氏祖坟,祖坟不安,埋进的棺材无故移动,乔氏族人百思不得其解,后来,有一施姓进士,那施姓进士放弃功名,来到当时的江州乔府做客,为了一女子甘愿留在乔府做了一名私塾先生……本是有情人终成眷属,不料乔姓小姐另一爱慕之人,心生嫉妒,在一个月黑风高之夜,畜生不如潜入乔府糟蹋了乔姓小姐,后被人发现,将其棍打而死。乔姓小姐不堪受辱,为爱悬梁自尽。 施姓进士得知心爱之人香消玉殒,心痛吐血倒地不醒。 乔姓小姐死后葬入乔氏祖坟。施姓进士醒来之后追随佳人坟前,哭其三天三夜,终有一日,上苍感动,天生异象,降下雷电之力劈醒墓中乔姓小姐,让他们有情人终成眷属,只是从此以后,无人再见过他们。 有人说,他们去了一个世外桃源,过着幸福的生活。 还有人说,上苍降下雷电带走了施姓进士,让他去了另外一个美丽的世界和乔家小姐相见,那个世界只有欢乐和欢笑。 也有人说,是乔氏祖坟作怪,将施姓进士关在了墓里,出不来。 还有人曾经看到过满腹经纶的施姓进士,他不老,不死,为爱放逐于时光中。 这凄美的爱情故事,流传几百年,无人知道是真是假,就这样流传着,流传着。 这个凄美的爱情故事,里面有好几个关键词:枫林山诡墓、施姓进士、闪电劈墓。 现如今枫林山的那一男一女,住在枫林山的墓里面,那男人也被那女孩称为施先生,正印证了那施姓进士为爱留在乔府做了一名私塾先生,而且还留有长发,竖了发冠;还有那闪电劈墓,而那男人也身怀闪电……一切的一切,都对上了! 所有人以为那祖辈相传的凄美爱情故事是假的,现在看来,那流传至今的爱情故事恐怕是真的。枫林山那一男一女,就是来自南宋,男的是施姓进士,女的是乔家小姐! 甚至解放军也去查了一下九江县志,找到了当时南宋江州的一些真人真事,发现里面还真记载了关于枫林山那座诡墓的事,也记载了当时江州首富乔氏家族的怪事!也有一个施姓进士,也有一个乔家小姐,甚至那副绝联也都存在,一切的一切都对上了! 于是十里八乡的善男信女,开始在山脚下烧香祈福,希望能保佑自己和心爱的人白头到老,或者早日找到属于自己的真爱。甚至有些人还在树上系起了红布条。甚至还有求财,求子,求健康,等等全部都来了。 弄得整个枫林山,一天到晚都是烟雾缭绕,鞭炮齐鸣,严重影响了施慕白的清静。 终于,这一天该走了! 四个月时间,施慕白发现细水的头发真的变长了,能变长也就说她还是逃不脱生老病死! 虽然早已有了这个心理准备,但证实了成为了现实,还是有点让他难以接受。本以为可以不用孤独,现在看来还是得按照计划,把她当成时光里的礼物,每十年迎接一次! 这一天是1951年的9月。 炎热的九月,施慕白推算了一下时间,然后带着细水进入墓里面,释放闪电,带着她离开了这个时间。 春秋轮换,时光如梭。 十年后,1961年5月。 现如今施慕白对于时间的操控设定,只能精确到年,对于月和日乃至时,还需要他一次又一次的摸索和试验。 枫林山,墓穴里面。 施慕白和细水两人同时凭空现身。 现身后,施慕白就第一时间看怀表时间,发现是上午11点过3分。 现在是白天,阳光将墓穴入口照的发白。施慕白走出了这大墓。 出来一看,密密成林的枫树,四下无人,只有阳光斑驳地洒在地上,以及周围鸟鸣声。 “施先生,你是不是要走了呀?” 施慕白没有说话,而是寻找那块时光碑,时光碑还在,只是上面没有多出什么字。 “施先生,我有点舍不得你。”细水跟着他,挽着他胳膊。 施慕白看向她,替她捋了捋发,微微一笑:“有什么舍不得的。我虽然马上就走了,但我马上就会出现的。” 她点着头,水灵的大眼朝四周看了看。 “我还没走,那个我不会出现的。当然或许他现在就在我们身边,只是因为我的出现,他是虚幻的,得等我走了,他才会现身。你也不要怀疑那不是我,那就是我,是一步一步从十年前走过来的。” 细水有点似懂非懂。 “好了,现在我们去城里,看看这是几月份的几号。” 说着话,两人就下了山,在山脚下还看到了左右两颗系满了红布条的大树。想来这十年里,不少人善男信女在这里祈福。对此,施慕白和细水两人对望了一眼,摇头笑笑。 来到城里,经过打听,知道了现在是1961年5月7号。 只是这个时间正是******时期,也就是全国******的期间,这个时间一切生活用品都稀缺,甚至饿得没东西吃,吃人吃观音土就是这个时间。所以想要购买东西,根本买不到,就是有钱都买不到,因为需要各种票,比如买粮食需要粮票,买布需要布票。 而这一切,对于施慕白和细水来说,通通没有! 所以他们在城里买不到任何东西,即使弄来了钱,也只是废纸!到处都是饿得面黄肌瘦的人! 对于这个年代,施慕白沉默了! 回到枫林山,施慕白进入墓穴,就领着细水走。 “施先生,我们这是去哪儿?你不是说要留下我吗?” “这里没有迎雪的任何踪迹。而十年里面又会发生很多事,一旦我没有准时出现在这里,而你在这个年代又会很危险,所以还是把你在往前送十年。反正这个时候我回十年前,也不是明智之举,因为那些善男信女每天来枫林山,我还怎么研究这块地。” 其实细水也不想留在这里,嗯了一声,抱住他,踩着他的脚背上。 春秋轮换,时光如梭。 1971年8月。 施慕白和细水凭空现身枫林山! 这是一个繁星璀璨的夜晚。 施慕白第一时间摸出怀表看了一下时间,是晚上8点25。 “施先生,墓怎么没了?”细水发出了惊问。 施慕白抬眼朝四周一看,墓确实没有了。于是赶紧朝那块时光碑跑去,石头也没有了,周围除了树木和地上的枯叶,什么都没有! “怎么会这样?”细水狐疑的问。 其实施慕白和细水不知道的是,这个时间正是十年****期间,破四旧,破除一切封建迷信,也是红卫兵当道的时候。对于那些牛鬼蛇神,一律打倒!尤其是枫林山这座墓,能毁全毁! 就是山脚下那系满了两棵树的红布条,也被砍了。 一切信奉的痕迹都消失的无隐无踪! 第295章故人 在枫林山待了一晚。 第二天,和细水去了城里。 在城里转了一圈,知道了这是什么年月,也发现这时间,购买东西还是需要粮票这些东西。只是不饥荒了!然而让施慕白没有想到的是,走在一条街上,十几个红卫兵居然把他给拦下了! 说他形象古怪,迷恋封建,还梳一个古人发髻,这分明是不把新中国放眼里,是要造反!这么一大顶帽子扣在他头上,要拿他问罪。对于这个情况,施慕白笑了。 在时光里漂泊了千年万年,历经多个朝代的更换,从没有人质疑他的形象有罪!现如今倒好,一帮不知死活的家伙要拦他,围他。对此,他只说了一个字:“滚!” 可他施慕白不知道,这些红卫兵个个有十个胆子,根本不惧,甚至一声滚更激怒了他们,于是喝了声“找死”一涌而上,甚至还有人将细水给推倒在了地上! 结果可想而知! 阳光下,强大的闪电在中心开花,围上来的这些红卫兵全部僵在了原地,个个全身发抖,甚至离他最近的人,身体都噼里啪啦爆响,头顶冒烟,瞬间成了一具焦尸! 大街上周围的人,都看傻了,伴随着惊慌惊叫落荒而逃。 当耀眼的闪电消逝。 那些落后而逃的人,提着心逐渐回来了,回来后,不见了那一男一女,现场一片焦糊味道。 这件事发生后,惊动当地!只是怎么查都查不出原因,也找不到那神秘的一男一女。不过这件事之后,九江这个地方的红卫兵再也不敢放肆,行事做事都收敛多了,在后来,十年****结束后,这件事就成为了绝密被封存在档案中! 枫林山,施慕白经过这件事之后,知道这个时间也不能待! 于是将细水又送了十年,来到了1981年。 这是一个下午时分,天空阴沉。 施慕白和细水现身枫林山,满山枫叶一片红,虽然没有诡墓存在,但景色非常好。 时间看了一下时间,是下午3点15分。 在半山腰找了一下,没有发现任何迎雪的踪迹,沉了口气,看着山脚下的小溪,他道:“希望这个时间,是和平年代,没有任何****。” 接着,他就领着细水去了城里。 在城里转了一圈,发现这个年代对比十年前,有了很大的变化,虽然购买东西还是需要粮票,但大街上的车多了很多,尤其是自行车。这是1981年的8月11日。 这个时间是改革开放经济建设时期,已改革三年了。 回枫林山的路上,细水问:“施先生,我们还走吗?” “走。” 细水啊了一声,不说话,只是笑了笑,挽起了他的手。对于走,她没有意义,巴不得一直走,这样就不会有一刻的分开! “这儿适合我做研究和试验,但不适合带你游玩,所以还得将你送十年。” 春秋轮换,时光如梭。 枫林山,半山腰上,出现了施慕白和细水。这是1991年4月13。 这天,是早上9点22。 在枫林山的半山腰上,寻了一圈,依然没有找到迎雪的半点踪迹,虽然恨失落,但早已习惯。然后带着细水去了城里。来到城里,发现城里多了许多小轿车,商品满目,各式各样,那些人也穿得很时髦,甚至大街小巷还放着很多悦耳的歌曲,港台居多。除了这些还有电视机,虽然是黑白的;看着电视机里面的影像,细水走不动道,很好奇里面怎么会有人。 “施先生,那是什么东西啊?”细水好奇的问。 施慕白笑了笑:“你喜欢这个时代?” 细水点头。 “那好,我就回81年去,一会儿我出现,就给你解释那是什么东西。”说着话,施慕白转身走了。 “施先生,你就这样走了?”细水赶紧挽着他手。 “我不走,我怎么出现?” 呃。细水不知道该说什么。 “行吧,我们一起回枫林山,你在枫林山等我,那样省得你在这里被这些东西迷了眼乱跑。” 回到枫林山,施慕白嘱咐了细水几句,就进入了那荒地。只是要走的时候,细水喊了一声:“施先生你等等。”说着话,跑进了荒地,抱着主子吻了起来。 好一会儿,才松开,望着主子:“我等你,你一定要出现。” 他微微一笑,伸手捏了捏她鼻子,释放出了闪电。 细水赶紧退了出去,目送主子离开。 春秋轮换,时光倒流。 从1991年,回到了十年前的1981年。现身的刹那,他望着这熟悉的枫林山,整个人显得有点茫然了! 孤零零一个人站在这半山腰上,沉默许久,他转身离开了。 他知道这一个人的路必须走,必须孤独,只有走完了这十年的孤独,才能迎接礼物。也只有这样分阶段前行,才能不虚时光,才能走得更远。哪怕这一个人的路会有点苦。 施慕白就直接离开了枫林山,离开了九江,离开了中国,去了国外。 他需要购买设备! 去了国外多方打听,他才知道,这个时期的仪器设备比起民国时期的仪器设备又要先进好几个档次。也幸好他掌握着多国语言,沟通起来毫无障碍。 他在国外花了三年时间,掌握这些年关于时间和空间以及光电学上的进步。由于他的特殊,所以他只要去一个科学院或科研机构,当着院子和教授释放一下闪电,就成了稀缺人物。别人要研究他,他也借机收获自己需要的! 三年时间,他去了英国,去了美国,去了瑞士,在这些国家来会奔波。第四年的时候,他开始购买各种先进的仪器设备。这一年他在英国的一间咖啡馆,坐在窗前,拿着一本书翻看。 就是这个时候,一个人朝他走来。 他眼角余光瞟到了,只是没有理睬,继续看自己的书。 “你好,请问是施先生吗?” 施慕白抬眼看向这个人,这是一个华人,四十多岁的样子,西装革履很绅士,人也很精神。施慕白放下书,问:“有事吗?” “是这样的,听说施先生需要购买一批设备,其中有一样很难买到,不知可有此事?” 的确是这样,施慕白最近往返多个国家,都很难买到他需要的设备。现在这人突然来找自己问这事,难道这人有? “不知怎么称呼?”施慕白站了起来,显得客气很多。 “晚辈姓余,施先生叫我小余就行。是我家主子得知施先生要购买设备,故派我前来请施先生去一趟,我家主子可以弄到施先生需要的东西,而且免费赠送。” 施慕白来了兴趣,心想还有这好事? “不知贵主人是谁?我认识吗?” 这叫小余的年轻人笑了笑:“我家主子是施先生的一位故友,至于是谁,小余不敢让施先生失去这份惊喜,还是施先生自己去揭开这份惊喜的面纱吧。” 施慕白凝盯了这小余一阵,心想一位故人,自己在时光里放逐千年万年,从未与人有过交集,若非说有交集,还有奴才这等身份的人物,恐怕只有一个人了:楚晗! 一想到是楚晗,施慕白笑了笑:“好啊,我就去会会这位故人。带路吧。” “施先生,请。”小余做了个请的手势。 出了咖啡厅,小余让施慕白上了一辆车,然后开到了一个私人庄园里面。 车到,两扇大铁门开启。 进入庄园后,小余恭敬地请施慕白下车了。 下车的施慕白,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发现这庄园着实气派,绿化搞得很好,还有几个锄草工人在草坪上推着锄草机,锄草。尤其是前方那幢别墅,欧式风格,很雅致。 “施先生,请。” 施慕白点了点头,跟着这小余走向了那幢别墅, 进入别墅,里面的装饰是欧式风格,客厅还有两根白色大柱子,只是这别墅里面没有一个人,空空荡荡。 “你家主子呢?”施慕白问。 “施先生您先坐会儿吧,我家主子一会儿就到。”小余说着话,去到了一边的酒架前,问:“施先生你是要喝红酒,还是咖啡?或者茶?还或者饮料?” “不用客气,给我倒一杯白开水吧。”施慕白打量着这客厅,随意的说。打量中,他来到窗前,推开玻璃门,见到一个游泳池。 小余倒了一杯白开水来,放在桌上。 “这么大的庄园,怎么见不到几个人?”施慕白站在玻璃门前,好奇的问。 “是这样的,这个庄园是我家主子来英国休假或停留而住的地方,我家主子在全世界像这样的地方,有很多个。平时主子不在,自然没什么人住,有也只是打扫这里的工人。” “这么说,你家主子现不在这里了?”施慕白脸色有点不悦了。 小余沉了口气,他诚挚的说:“施先生,实不相瞒,一年前就得知您出现了,我和很多人全世界寻你,一直到现在才寻到你,所以我家主子此刻不在英国,但施先生你放心,我家主子正在赶来的路上,天黑之前,肯定出现在您面前。” 施慕白开始怀疑这位故人不是楚晗,因为楚晗似乎还没有这么大财力和势力。毕竟全世界像这样的地方有很多个,可见这位故人拥有的财富和权利之大,绝非自己认识的楚晗能具备!否则当年她楚晗也不会沦落为别人的爪牙! 可若不是楚晗,会是谁呢?谁会对自己这么上心??到底是哪位故人??? 第296章行天 1985年的英国伦敦。 施慕白被一位故友派来的人请到了一私人庄园。 这个庄园很大,有着大面积的绿化草坪,还有一个小型湖泊,占地宽阔、环境清幽;那栋洋楼别墅共三层,里面不仅有5房6卫浴,还有家庭剧院、按摩房、酒窖、游泳池等等,也能从屋内大片落地窗欣赏外面的景色。可以说这样的一个庄园,不是豪贵之族根本住不起这样的地方。 傍晚时分,伦敦上空盘旋着一架直升机。 直升机缓缓降落在这个私人庄园里,停在草坪上。舱门打开,小余早已跑了过来,迎接主子。 “参见阁主。”这叫小余的人单腿跪下。 从直升机下来的这人,抬了下手。 “谢阁主。”小余恭敬地站了起来。 “人呢?”主子问。 “回阁主,人在午后就请来了,现正在屋里。期间也多次问起阁主您,按照阁主您的吩咐,没有告诉他。” 这阁主,站在这直升机前,望着那不远处的洋楼,道:“你们不要跟来,该做什么做什么去。” 屋子里。 施慕白此刻在二楼的一件书房里。 这个书房很大,古香古色,周围几个木架上放着各个朝代的古董,每一件都精美绝伦,甚至医书,佛经,都有,而那墙上还挂着好几副画。此刻施慕白身穿一件英伦风衣,系着风衣腰带,竖有发冠,鬓角两缕长发垂至胸前,形象儒雅。站在一副画前,单手负后,端详着墙壁上这副画。 整个一个下午,他将这栋洋楼转了个遍,想要找出有关这位故人的蛛丝马迹,只是很可惜,没有什么发现,最后来到了这间书房。对于这古香古色的书房,对于这书房里的字画古玩,以及医书和佛经,他差不多能确定这位故人不是楚晗!而是一位心态沉稳,人生有着丰富阅历的老者! 一想到老者,一想到那些医书,那些佛经,他笑了,他知道这位故人究竟是谁了!想不到半个世纪不见,这位故人竟还在,还记得自己! 忽然,他听到了楼下传来了声音。 他离开书房,从楼上下来,随着他一步一步阶梯往下走,楼下客厅的明亮就愈发的映入他瞳仁里,当一切映入他眼帘,一个人出现在了他的视线中。那个人坐在客厅里的沙发上沏茶。 果然是他! 他身穿一件雪白的僧衣,手持一念珠,头上无发,有九个赫然醒目的佛门戒疤。最特殊的莫过于他眉心那颗痣,只是……他的容颜,仿如昨日般清晰。 他也发现了从楼上下来的施慕白,站起身来,面向施慕白,面含微笑,双手合十,行了一佛礼:“阿弥陀佛。小僧见过施先生。” 施慕白笑了。 只是他没有任何言语,单手负后,朝这僧人走了过来,在僧人周边来回走了走,上下打量着他,打量着这位故人! 他一袭雪白僧衣,丝毫掩饰不了他卓尔不群的僧姿,尤其是他的目光,褪去了当年的青涩,有着岁月赋予他的沉稳和沧桑以及那抹说不出的威慑,这是身为上位者所持有的一种特殊气质。他放下一只手,另外一只手持着念珠,微笑着,让施先生端详自己。 施慕白对于眼前这半世纪未见的故人,他五味杂陈。但最大的情绪是疑惑,他竟然容颜不老,顶多只能从他眼角的几缕皱纹发现岁月的痕迹!按理说他应该是一位有八十五的老僧,却为何看上去不超三十的小僧? 1925年,他快25了! 如今1985年,60年过去,过了一个甲子,他竟然…… 难道,时光放过了他? 还是眼前的他只是一个与自己那位故人长得一模一样罢了?! “行天是你什么人?”施慕白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他笑了,手持念珠,他道:“难得施先生还记得小僧的法名。行天就是小僧,小僧就是行天。” 施慕白眉头邹了一下。 “施先生会惊讶小僧的容颜为何过了半个世纪,竟看不出衰老之象,关于这个疑问,容小僧慢慢道来。”说着话,行天做了个请的手势:“施先生,请坐。” 施慕白盯着他,坐了下来。 茶几上放有一个茶盘,茶盘上放有一套茶具,但见他行天的双手优雅的沏好了一壶茶,然后斟了一杯,推向施慕白,做了个请的手势,含笑说:“施先生,尝尝这茶怎么样?” 施慕白凝盯他,又看看推到自己面前的这杯茶,他摇头笑了笑,端起茶杯,放于鼻尖嗅了嗅,他道:“叶片扁平带毫,秀长挺直。色泽黄绿似玉,淡淡清香。”说着,他就品了一口,茶水在嘴中过了一圈,然后咽下。 闭上上,细细品位留在嘴中的余香。 “入口甘甜,入喉清爽,回味无穷。若没有说错,这应该是……”施慕白睁开眼,看向他行天:“天宫云雾翠。” 行天点头:“茶在南宋最为丰富多样,施先生来自南宋,对于茶道,没有任何人可以与您比肩。这的确是来自四川峨眉山的天宫云雾翠。” “过奖了;对于茶道,我没怎么研究过,也是我义父喜欢,当年跟着他走南闯北,见识过不少。”施慕白放下茶杯,望向他,凝视他n秒:“你让我很惊讶,半个世纪不见,你竟不受岁月所侵扰。还能……” 说着话,施慕白将目光投向了这客厅四周:“全世界像这样的地方好多个,还不常住,还只是休假停留时所住;可见你这些年挣下的家业有多大,无法想象,你也更不像一个……”施慕白将目光投回了他行天身上:“佛门僧人!” 行天笑而不言。 施慕白就这样盯着他。 不知道过了多久,行天站起了身来,手持念珠来到了落地窗前,看着窗外的那个游泳池,他目光略显沧桑,转动着手里的念珠,他道:“小僧的恩师圆清,建立无间地狱,济世为怀普度众生,希望这个世界的罪恶少一点,可到头来罪恶不但没有少,反而愈演愈烈,落了个惨死下场。故,小僧当年蒙受施先生您相助,报得师仇,也遵从施先生您的教诲,继承恩师衣钵,继续领导无间地狱,再次举起了恩师创立的无间地狱大旗,自此,小僧也就成了无间地狱的第二位主人。” 施慕白点头,没有说话。 落地窗前的行天,背对着施慕白,转动着手里的念珠,继续说:“为了避免恩师的悲剧再次发生,小僧成为无间地狱主人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继承了那财团的一切,包括工厂,金融,等等等等,只有这样才能让无间地狱壮大,才能有实力在那动乱的年月救济更多的人,保护更多的人。只是,小僧慢慢发现,世人根本就度化不了,因为只要有人的地方,就会有利益,有利益就会有勾心斗角,人性里的贪嗔痴是渡不了的。所以小僧就改变了无间地狱创立之初的方针,让普度众生的无间地狱变成了一个约束者的存在,只有约束才能管教,这样比起度化效果更好,而要管教约束罪恶,就得有那个实力,否则谁服你管?于是组织网罗了来自全世界大批奇人异士,来为组织效力,随着时间的累积,更多人加入了无间地狱。只是随着组织的壮大,必然会引起各国注意,动乱年代还没什么,但和平年代,必然受到各国的打压,于是无间地狱由幕前转到了幕后,开始管理各国政府管理不了的黑暗世界。黑暗世界里有各式各样的罪恶组织,比如分布世界各地的杀手组织,全世界各大黑\/帮等等等等。所以……” 说到这里,行天侧头看向施慕白:“才有了施先生你看到的这一切。也让施先生你误以为小僧不在是僧人,实则不然,小僧从未忘记初心,佛一直在小僧心中。只是小僧不能做一个普通的僧人,如今的无间地狱太大了,若干分支遍布全世界,小僧只得披上红尘外衣,管理这个庞然大物。” “原来是这样。”施慕白点了点头。 “小僧虽无作恶之心,却也因为救人而杀不了不少人,双手早已沾满了鲜血,罪孽深重,有时候真想找一个清净之地,了却残生。奈何,小僧实在找不到一个能接替无间地狱的继承人,故……”行天一身叹息,然后朝施慕白走来,普通一身跪下。 “你这是做什么?”施慕白起身,盯着他:“起来。” 行天跪着,他凝望施先生:“小僧表面看风华正茂,实则骨子里早已油尽灯枯,不知道哪一天就下了地狱,那时候无间地狱怎么办?一旦落入奸人之手,恐怕将是这个世界的灾难。而施先生你不老不死,有一颗不染红尘心,不会受到任何诱惑,是接管无间地狱的最佳人选,相信有施先生你坐镇无间地狱,无间地狱永远不会倒,也永远不会落入奸人之手,让我恩师的心血付诸东流。请施先生,成全!” 跪着的行天,双手伏地,头磕在地板上。 第297章延缓衰老 星月下。 这个私人庄园的屋子里,灯光明亮。 对于行天跪拜,对于行天的请求,施慕白就这样站着,甚至闭上了眼。良久,闭眼的他笑了。 他不管跪拜着的行天,坐在了沙发上。 提起茶壶,斟了一杯茶,自顾自的品了一口,开口说:“既然知道我有一颗不染红尘心,就不该提这个要求。你双手沾满鲜血自知罪孽深重,其实你恩师圆清创立无间地狱的时候就已经料到,所以取名无间地狱。将自身永坠无间,救济挣扎在地狱里的世人,就如佛主割肉喂鹰一个道理,所以你不用自责,走上这条路,命也,只要问心无愧!至于今后无间地狱怎么走,会走向何处?你只要在你的生命中尽力就好,何必操那么远的心?佛言里不是常说,一切随缘吗。怎么,你忘了吗?” 行天,抬起了头。 沙发上的施慕白没有看他,品着自己的茶,继续说:“你们生命短暂,在短暂的一生中需要将自己的生命发挥到最大价值,才觉得不枉人世走一遭,所以你们对理想,梦想,奋不顾身,付出一切,哪怕燃烧生命,无可厚非。正因为有你们这样一代一代的传承,才有如今这个多元化的世界。而我,和你们不一样,我的梦想,理想,是什么?我连自己都不知道,我漫长的一生只为寻人,除了寻人,任何事对于我来说,毫无意义。 我是不老不死,却也是一个被时光抛弃的人,时光将我抛弃,我又何要管苍生?管来管去,善与恶管不完,正如你所说有人的地方就会有贪嗔痴,何时是个头?除非人类灭绝,所以我一旦答应你,那这个庞然大物就将是我的累赘,我将会对它负责到底,时光有多长,就会负责到什么时间,太累,永无止境。我在时光里放逐千年万年,本就很累很累了,本就想简单一点,若不是为了寻人,或许我就会找一个不会被人打扰的地方,沉睡千年万年。如今你却给我这个大累赘,我怎么敢接?怎么能接?所以,这不是我的路,没有她的红尘,没有她的时间,与我无关。” 茶杯放下,站起身来:“告辞。” “施先生你等等。”行天见施先生要走,赶紧起身叫住了他。 “还有事吗。”施慕白微微侧头。 “施先生,小僧方才也是迫不得已才请求你。既然施先生不愿背上这个累赘,就当小僧从未说过。现在小僧有另外一件事需要请教施先生,望施先生能给小僧解惑。” “说。”施慕白就这样站着,背对着他。 行天沉了口气,他道:“小僧现如今已是油尽灯枯,想在有生之年找到一个能接掌无间地狱的继承人,故必须多活几年。故想请教施先生,怎么才能延长寿命?延缓衰老?” 这个问题,让施慕白来了兴趣,转身看向他,凝视他。 行天就这样站着,让他端详。 “你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何解?”行天不懂。 “按年龄推算,你现在应该是八十五,可现在你看上去不超三十。能保持这样的容颜,你还没有延缓衰老术?”施慕白笑了笑了,上前两步:“说实话,这个问题应该是我请教你,因为我也在寻找能延缓人衰老之法。也幸好你叫住了我,否则我还忘记了这件事。” 行天疑惑的啊了一声,望着他匪夷所思的问:“施先生你本就不老不死,怎么也还要寻找延缓衰老之法?小僧不懂。” “我知道我不老不死,寻找延缓衰老之法,也不是为我自己寻找,而是为她人。或许……告诉你也无妨,我身边有一个丫鬟,一直伺候我的丫鬟,从十五岁半就开始跟着我,跟着我一起漂泊放逐时光中,可她与我不一样,她会长大,她会老,她除了我再无亲人,我就是她这个世上也是唯一最亲的人,她也是我漫长时光中能陪伴的人,让我不孤独,让我不疯狂,让我不消极,她很重要,我需要她陪我永生,陪我走至时光尽头。现如今为了缓解她的衰老,只能将她一次又一次送到未来,然后我走向她。可这太累,也终有走完的一天,所以我需要替她寻找到延缓人衰老之法。”施慕白盯着他行天:“你告诉我,你不老,是怎么做到的?” 行天苦涩一笑。 “你笑什么?” 行天沉了口气,朝二楼走去,边上楼梯边道:“施先生,你跟我来。” 二楼书房里。 施慕白跟着行天来到这个书房里,但见行天走向一边的书架前,看向施慕白:“施先生,你知道这书架上都是一些什么书吗?” 施慕白之前在这书房里待了很久,所以知道那书架上是什么书,他道:“我之前看了一下,是一些医书或佛经之类的,还有一些奇门遁甲阴阳五行之类的书。” “不错。这的确是一些医书,佛经,奇门遁甲阴阳五行之类的书,全世界小僧每一个落脚点,书房里面都存放有这些书。知道为什么吗?” 施慕白摇头。 “因为小僧不老的秘密,就在这些书中。” “什么?……”施慕白走来,随便拿起书架上的一本书翻看,没发现什么特殊啊。 “施先生,你这样翻看是找不到答案的。”行天笑了笑,他道:“小僧给你说一个道理吧,相信施先生你明白这个道理,就能明白这个答案是什么。” 施慕白看向他,听着。 “施先生你也知道,恩师圆清给小僧留下很多书籍宝典,什么类型都有。所以小僧精通医道,佛道,武道,五行八卦,阴阳术数和奇门遁甲,乃至观天术等等等等。这些书籍看似不是一个类型,其实他们有一个共通点。” “什么?”施慕白问。 “首先医道。相信施先生你也知道,不论是中医还是西医,都可以治病救人,快死的人也能将其多活一会儿。那么问题来了,人吃五谷杂粮,生老病死是人逃不脱的宿命,可医学却能延缓一下生命的进度,让快要病死的人恢复健康,为什么呢?只能证明生老病死不是一个定数,而是这里面存在一个可以操控的空间,只要医术精湛,将人体构造和病理了解透彻,用适当的方法或者用某些药物,保留人体里的精华,剔除那些致命的糟粕,是不是就可以延长一下人的寿命?或者延缓衰老?” 施慕白点头。 “其次,佛道。不知道施先生会打坐参禅吗?” 施慕白摇头。 行天笑了笑,他道:“参禅打坐很简单,每个人坐着不动就好。但要七天七夜不吃不喝不动,就难了。而这在我佛门叫做辟谷,让自己达到一个忘我的境界,我恩师圆清就能做到,甚至他老人家能闭关两月,不吃不喝,小僧也能做到。可是问题来了,人不吃不喝的极限顶多三五天,否则身体各项机能会枯竭而死,可为什么我佛门的辟谷能做到这么长时间不吃不喝?所以佛法里面有让生命静止或延长生命的奇效。” 施慕白又点头。 “武道。施先生你应该知道,练武之人除了一身高超的武艺外,还能强身健体,一个不练武的人和一个练武的人相比,同样的年龄,练武之人一定比没有练武那个人要年轻,要更有活力。这说明什么?生命在于运动,所以武道里面,存有让人减缓衰老之效。” 施慕白依然点头。 “还有阴阳术数和奇门遁甲……” “够了。”施慕白抬手打断了行天的话,盯着他:“我想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说无论是医道,佛道,还是武道,或者阴阳术数和奇门遁甲等等这些,看似不同类型,却有相同点,让人延缓衰老,对吗?” 行天点头:“小僧能容颜不老,就是精通这些,而这一切需要漫长的过程一点一点积累。甚至还得每天保持,修身养性,空气差一点都不行,吃什么都得由专门的营养师搭配后在吃,而且也终有一天会到生命的极限,停止呼吸。所以这就是之前小僧说别看小僧风华正茂,实则油尽灯枯的原因。” 施慕白沉默了。 虽说这行天容颜不老的方法,可行,也有理论依据,但太耗时间,而且还不能永远抑制衰老,所以这只是一个暂时延缓衰老之法,甚至还不如自己将细水一次又一次送往未来的效果好。在一个,细水是一个弱女子,让她花大量时间专研这些,吃这些苦,甚至一直保持,不能懈怠,吃什么也得讲究,估计她自己都会厌烦,而生命的大部分时间都花在这上面,错过其它重要的东西,生命又有什么意义? “施先生,你能告诉小僧,你不老不死,是怎么做到的吗?是因为你身怀闪电,还是怎么?” 施慕白摇头:“我不知道。” “什么意思?”行天问。 “如果说我不老不死,是因为身怀闪电,那么怎么解释我二十岁以前的成长?那可是实打实的成长,一点一点长大,从一个婴儿长大成人。” “如果说我不老不死,与我身怀的闪电无关,而是因为被时光带走,是时光让我不老不死,那么怎么解释我的丫鬟和我一样被时光带走,她却依然要长大?” “所以……”施慕白看向他行天:“我不知道。我想这个答案,我还得用漫长的时光来寻找。而关于枫林山那块诡地,有太多秘密需要我去破解,是那块诡地改变了我的一生。” “楚晗呢?”行天问。 “她?”施慕白摇头:“她身上的电打不开那块诡地,与我身怀的闪电不一样。将她带回了过去,在过去时光她的确不老,但出来后,我们就分开了,好多年没见过她了,所以不知道她是否在衰老。” “你们分开了?”行天觉得不对劲:“电能家族里的人,我无间地狱有好几个,可他们一直在寻找楚晗,说她去找你了,一直到现在从未回来过。” “什么?”施慕白愕然。 第298章电能家族的秘密 楚晗从未回过家?! 这,怎么可能! 1943年1月26日,他带着她从过去出来了,也亲眼看见她下山去,离去之前还问自己叫什么名字。怎么可能从未回过家?难道说她在回去的路上,在那动乱的年月,遭遇了不测? 也不对!她虽说一介女流,但她是电能者,也会功夫,她不找别人麻烦,别人就烧高香了,别人又怎么可能找她麻烦? 这是一个天大的疑问。 夜,越来越深。 又一架直升机出现在了这私人庄园上空,降落在了草坪上。舱门打开,两男一女走了下来,下来后的他们,被等候在这里的小余领着去了那栋洋房。 屋里客厅。 一身雪白僧衣的行天,坐在沙发上泡茶。 施慕白则单手负后,站在那落地窗前,默望远方的夜空。 忽然,客厅门外有了敲门声,紧接着就是小余走了进来,进来后对沙发上的主子行了一礼,道:“阁主,人到了。” 品着茶的行天,看向小余:“让他们进来吧。” “是。”小余转身,走到门口:“进来吧。” 两男一女,从屋外进来。 那女子十**岁的样子,穿着休闲装。那两个男人,一个是中年人,一个是青年。 中年男人西装革履,显得很精神。 青年男子,二十三四的样子,这青年男子与这一男一女有很大区别,他身上穿着一件至脚后跟长的皮风衣,脚上穿着皮靴,腰间系着风衣腰带,个子1米八以上,身材清瘦,模样冷峻,留有一个板寸头。看似平静的他,却无形中给人一种多愁善感的沧桑。 这两男一女进屋后,面朝沙发上的行天,恭敬地唤了一声:“见过阁主。” 行天点了下头,将目光投向落地窗前的施慕白,他道:“施先生,人给你叫来了,有什么尽管问他们。” 落地窗前的施慕白,微微侧头。 “施先生。”行天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手持念珠:“小僧就不打扰你和他们的谈话,有什么需要,小僧就在楼上。”说着话,行了一佛礼,然后转身走向楼梯。 边走,边说:“韩封,跟本座上来。” 那叫韩封的青年,朝楼梯走去,只是上楼梯之前,不禁回头看了一眼那落地窗前的男子,他在想那男子究竟是谁?这无间地狱里似乎没有这号人物,而这阁主在那男子面前很客气,还自降身份称小僧,不一般! 行天领着那叫韩封的青年上了楼去,一时间客厅里就剩下了那一男一女,以及落地窗前的施慕白。明亮地灯光下,客厅里很安静,谁也没有开口说话。似乎都在等对方开口。 终于,那中年男子开口了,很客气:“敢问阁下怎么称呼?是你找我们?” 这中年男子之所以客气,是因为阁主都对这人客气有加,还自降身份称小僧,那么可想而知这男子的身份绝非一般! “你们是电能者?”施慕白没有转身看他们,就那样站在落地窗前,单手负后,背对他们。 中年男子和那女子对望了一眼。男子说:“是。” “楚晗是你们什么人?” “楚晗?”那女子似乎有点陌生,看向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目光睁大了一分,望着落地窗前的他:“你认识我小姨?” “小姨?”施慕白转过了身来,看向那中年男子。 “对,她是我小姨。”中年男子上前一步:“你是不是见过她?她现在在哪儿?” “二叔,你说的小姨是不是那个失踪几十年,曾经被一个不老不死的人带回了过去的那个姨奶奶?” 女子的话,让中年男子点头,他对女子说:“艳儿,你姨奶奶就是叫楚晗。” 听这叔侄两人的对话,施慕白走了过来,来到沙发上坐下,提起桌上的茶壶,斟了两杯茶,推给他们,做了个请的手势:“坐下说吧。” 叔侄两人对望了一眼,与他施慕白相对而坐。 “我没有见过你小姨,我也是从你们阁主嘴里刚刚知道她失踪好几十年了,你们都在寻她。所以,现在我问你们答,在我没有问完之前,希望不要打断我的话。”施慕白看着他们:“第一个问题,楚晗是什么时候失踪的?我需要具体时间。” “我小姨离家出走具体是什么时间……”中年男子想了想,他看着施慕白说:“我今年42岁,我有多大,我小姨就失踪了多少年。因为听族人说她是43年2月初回来的,在家里待了半年,就离家走了,说是要找她的归宿。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有回去过,也从没人见过她,不知生死。” “43年2月初……” 施慕白念叨着这个时间。他心中已有了答案,因为自己当年将楚晗带出过去,就是去到了1943年的1月26日。因为这之后的两个月自己在寻细水。所以2月初楚晗回家,也就是说她安全到家了!还在家住了半年!那么就与自己无关了! “第二个问题,她离家出走,寻什么归宿?”施慕白问。因为什么归宿要几十年不回家?而且之前行天也给自己说了,说那楚晗是在寻自己,跟自己跑了,这分明是没有的事! “这个我知道。”那女子抢话说,她说:“我虽然不记得姨奶奶叫什么名字,但她的传奇事迹我听说过。听长辈们说,她23岁那年被一个不老不死永生的人带走了,带回了过去,一起生活,一起在时光里经历点点滴滴,那不老不死的人也让姨奶奶不老不死了,只是后来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那不老不死的人抛弃了姨奶奶,把姨奶奶送回了家,可姨奶奶很喜欢那不老不死的人,认定他了,不甘被抛弃,就又去找他了,找她的归宿。恩,我姨奶奶是个痴情的人,都怪那不老不死的人,负我姨奶奶,要是让我见到,我抽死他。” 尼玛,这什么跟什么啊? “牛唇不对马嘴,答非所问。”施慕白看向那中年男子:“你说吧。” “喂,我哪有答非所问?事实本就是这样好不好。” “你再敢插一句,试试!”施慕白的目光闪过一抹厉色。 “我——” “住口。”中年男子拉了一下侄女的手,也给了一个眼神,示意不要乱来。然后客气地看向施慕白:“我这侄女多有冒犯,还望不要与她计较。” “回答我的问题。” 中年男子说:“其实艳儿没有说错,我小姨离家出走去寻她的归宿,就是去寻那个不老不死的人。” “怎么说?”施慕白疑惑。 “这事说来话长,得从我们家族的繁衍说起。” “繁衍?” “我电能家族,以及另外三家,风能家族,水能家族,火能家族,是很古老的家族,一直过着隐居的生活,只是漫长岁月,让我们这四个有着特殊体质的家族,人丁开始衰落,越来越少,几乎到了近亲繁殖的地步。这是一个危险的信号,所以四个家族都为了家族的繁衍,开始与外界接触,希望能与外界的人通婚。” 施慕白听着,似乎明白了什么。 “也因此,我电能家族,无论男女,只要16岁成年后,都得离开家族,自己去外面寻找自己的归宿。而这个归宿,有很多要求,首先体质比一般人要强,有特殊体质的人更好,否则承受不了我电能家族体质的人。有了后代之后,虽然血统不纯正了,但只要带回家族的禁地用本源挖掘出潜藏的潜力,一切都没问题。可世界之大,如何寻找到自己满意却又体质好的人?只有站在最高处,这样目光才能看得远,更快找到。所以,每一代族人从家族里出来,不是人中龙凤,就是人中龙凤身边的保镖。而我小姨,当年就是和其他家族的人一起,做了一个英国人身边的保镖,那英国人势力很大,遍布全世界……” 施慕白懂了,原来当年身为电能者的楚晗,去给一个普通人做爪牙,不是为了金钱而助纣为虐,也不是生来罪恶喜欢杀人,而是为了家族的繁衍而寻找一个平台,一个能寻觅到自己意中人的平台。只有越大越高的平台,才能一览众山小,有更多的选择。 只是,当年楚晗为什么要将其作为一个秘密而隐藏起来呢? “我小姨,遇到了那天地间很特殊的一个人,那人不老不死,据说身怀闪电,和我们电能家族是一样体质的人。我想小姨能遇到这个人,是她的幸运,只是他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当年回来的只有我小姨?没有人知道。所以……”中年男人看向施慕白:“我小姨能遇到那个人,心里早已经将其认作了归宿,没了那个人,她对别人已毫无兴趣。对于我们电能家族而言,遇到一个体质特殊的人,且自己很喜欢的人,很难,何况那个人还身怀闪电,这更难,万中无一!天注定,那个人就是我小姨的归宿!” 中年男子说完,沉默了。 然而,施慕白却笑了。 “这很好笑吗?”中年男子问。 施慕白摇摇头,提起茶壶给自己斟了一杯茶,端起茶,品了一口,看着杯里的茶,他道:“你确定你小姨去寻的那人,真是那身怀闪电且不老不死的人吗?” “难道不是吗?”女子开口。 “除了那人还有谁?除了那人还有谁是我小姨看得上的?要知道我小姨眼光很高,一般人她看不上的。” “是吗。”施慕白放下了茶杯,抬眼看向这叔侄两,微微一笑:“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第299章与我无关 二楼书房里面。 行天手持一串念珠,站在一副画前。 那叫韩封的青年站在行天身后不远处。 “你来无间地狱有半年了,怎么样,有什么感想?” “还好,与想象中无差别。” “是吗。”行天,回头看向这韩封,面含微笑:“堂堂杀人王的徒弟,屠灭世界杀手榜前百近半人的疯魔,近来老是喝得伶仃大醉,不知为何?是闲来无事,还是借酒浇愁?有什么是需要本座帮忙的吗?” “多谢阁主好意。”韩封沉了口气,他道:“不知阁主叫我前来,所谓何事?” “也没什么事,就是听说你近来心情不好,特地找你谈谈心。也顺便给你说一下,一个月后本座需要闭关,也需要你的一些帮助,这个帮助有点危险,所以你有什么心愿未了,尽快去完成,不要整天借酒浇愁。到时候本座需要一个心无杂念的你。” “敢问阁主,需要我帮你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你到时候用你的功力帮我护一下法,我怕走火入魔。当然,危险虽然有,但不致命,只要你心无杂念就行。” 韩封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来,陪本座下盘棋。”行天走向了书桌。 “阁主,楼下那位不知是何方神圣?我来无间地狱也有些时日了,似乎从没见过他,他是阁主你的什么朋友吗?” “他是天地间一个很特殊的人,无间地狱能重生,能有今天,都多亏了他。当然……”行天将棋盘摆在桌上,抬眼看向他韩封,凝视他的目光:“不要打听他,因为对你没好处,你与他没有任何交集,他也不喜欢更多人知道他的存在。” 韩封点了下头,没有说什么。 此刻楼下,客厅。 施慕白的话,让这叔侄两人对望了一眼。 女子说:“你又没有自我介绍,我们怎么知道你是谁?” 中年男子说:“敢问阁下是?” 明亮的灯光下,施慕白盯着他们:“本人姓施,就是你们口中说的那个身怀闪电且不老不死的人。” 女子惊疑的啊了一声。 中年男子目光睁大,指着他:“你……” 施慕白收回目光,起身走向了落地窗,望向外面的黑夜:“当年我找楚晗帮忙,只是她会释放电,而我需要一个会释放电的人帮我做一个试验,故去了上海找到她。只是她打死不肯帮我做试验,无奈只得让她没了牵挂,只得带她离开属于她的时间,将她从1925年的上海带到了1899年,让她回到了过去。 回了过去后,我才发现楚晗身上的电与我的不一样,帮不了我的忙。也因此我陷入了沉默,而她则与我分开了,回到了她的家族,回到了她没有出生之前的家。而我,去了国外。 到了1922年,她在国外找到了我。因为她处于过去的时间,那个时间有两个她,造成了冲突,所以不属于那个时间的她是虚幻的,任何人看不见她,仿佛与世隔绝,她也不会老,一个人孤独的走过****夜夜。只有找到我,她才能摆脱那种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 找到我后,她每天跟着我,只能在夜里子时现身那么一会儿,那时候我每天给她把吃的准备好,因为她一天只能吃一顿。没过多久,我就带着她回国了。 回国后,她依然虚幻,而我还不能带她离开,因为我还得做试验。 试验花了一年半的时间。 一年半后,我带她从1924年,来到了1943年1月26日。那是一个冬天,下着雪,她很激动能现身活在真实的世界里。也在那天,与我分别了,她回家去了,走时没有任何的不开心。也从那以后,再也没有见过她,她也从未来找过我。所以……” 说到这里,施慕白微微侧头:“她要找的人不是我,她的失踪与我无关。” “不可能。”那中年男子站了起来,望着施慕白:“施先生,我小姨肯定是去找你了,她除了找你还能找谁?” “在你们眼里,她只能找我,我是她最好的归宿。可是你们不知道,她与我相处的时候,从未提及有关你们家族任何秘密,包括那找到意中人繁衍家族的重任。甚至她也知道,天地间除了我能打开时光之门,任何人都打不开,她要找我?去哪儿找?她只能等,可是在那个地方,从未见过她等待。所以关于她的踪迹,不要问我,我不知道,也与我无关,我与她之间,不存在任何男女之间的情感,有的只是一份为了彼此不孤独而相伴在一起的过客之缘。” “我能信吗?”中年男子盯着他。 施慕白转过身来,抬眼看向他,凝视中,他抬手就释放出了闪电,闪电如一条银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瞬间笼罩了那中年男人。中年男人身体一抖,目光睁大,想要反抗,可根本反抗不了,甚至动弹不得,还有点难受。 女子看着这一幕,脸色大变,喝了一句找死,释放出嗤嗤的电流,朝她奔了过来。 施慕白另外一只手,释放出了闪电,笼罩住了那要奔来的女子。 两道如银色般的闪电,在这客厅里如两条银色的绳子牵制住那叔侄二人。 也是这个时候,二楼的行天和韩封听到了动静,赶紧出来查看。韩封见到客厅里面有两道强大的闪电,目光睁大。 行天默不作声,就这样站在楼梯上,看着。 施慕白扫了他们叔侄二人一眼,他道:“我要杀你们,轻而易举,犯不着和你们斗心眼!” 说着话,他收回了闪电。 而那叔侄二人没有了闪电的束缚,身子一下就轻松许多,额头上也有了汗珠。 施慕白转过身去,面朝落地窗外面的黑夜:“向你们展示我的闪电,一来是向你们证明我的身份;二来,我说的一切没有骗你们的必要,骗你们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怕你们报复,可方才你们看见了,我根本不惧你们报复,甚至我说我杀了楚晗,你们能把我怎样?……所以你们应该明白了,我有什么理由要骗你们?楚晗失踪几十年,去找找别的原因吧。” 这对叔侄沉默了。 “你们冒犯施先生了?”行天走了下来,语气很轻,但言语中却透着一股令人胆寒的威势。 叔侄二人单腿跪下:“阁主。” 中年男子说:“方才只是一点小误会。” 行天抬了下手:“起来吧。” “谢阁主。” 行天走向施慕白,来到他身边,转动着手中的念珠,与施慕白同望窗外的黑夜:“施先生,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1945年,枫林山有人修了一座墓,还在那时光碑上留下了字。当时以为是楚晗为我而建,现在看来不是。应该,是你做的吧?” 行天微微一笑:“什么都逃不过施先生的法眼。当年小僧听闻上海有两个日本人无缘无故被闪电劈成了焦尸,而那天又没有打雷下雨,更没有电能者出现在上海。故小僧猜测是施先生的杰作。只是当时得知消息已过了两月,所以想与施先生叙叙旧,没能如愿。后来想想,施先生你可能还会出现,而枫林山又听说有人在那建墓,故派人去哪儿修建了一个墓,为施先生你占得地方,不受别人打扰。” 施慕白闭上眼:“多谢了。” “施先生,我小姨的事与你无关,我们就不谈了。现在我很好奇,施先生你释放的闪电是从何而来?难道你是我电能家族的一员?可我电能家族没你这号人物啊。” “这个问题,你小姨以前也问过我。”施慕白睁开目光,他道:“我与你电能家族没有任何渊源,因为我的父母乃至我的叔伯们都不能释放电,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而且方才你们也体验了一下我释放出来的闪电,与你们的不一样,不是一个性质!” “为什么不一样?”中年男子问。 “这个问题解释起来很麻烦,目前为止我也没有一个很肯定的答案。所以无可奉告。” 中年男子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你们先回去吧。”行天说话了,同时看向楼梯口的韩封:“你也回去处理你的事吧。” “是。”三人陆续走了。 客厅里就剩下了施慕白和行天。 “施先生,你需要的仪器设备,是要研究那块诡地吗?” 施慕白点头:“哪儿还有很多秘密需要我去破解。” “小僧认识很多关于研究时间和空间以及光电这方面的博士和教授,如果施先生你需要,小僧可以和他们打个招呼,帮助施先生研究。另外也有医学博士,兴许能找出施先生为何不老不死的秘密,这样施先生就可以把这个方法用到你在乎的人身上。” 施慕白饶有兴趣的噢了一声,看向他:“你似乎对不老不死很有兴趣,你想像我一样永生?” 行天突地怔了一下,然后双手合十,念起了佛号:“阿弥陀佛。” 施慕白盯着他,凝视他行天n秒,然后将目光看向了窗外的黑夜:“长生不老、不死,这是每个人的梦想,有这个想法不奇怪。若我能找到我不老不死的秘密,破解这个密码,一定告诉你,让你陪我永生,这样时光路上也不寂寞。只是,时间可能会很漫长,希望你能活到那一天。” 行天不言语,只是看向窗外黑夜的这双目光,显得深邃且不可捉摸。 第300章追杀妖僧 枫林山。 行天将施慕白需要的一切仪器设备购买齐全,并帮他运送回国,运到了枫林山。同时特地给他组建了一个研究小组! 这个小组由十个人构成! 分别是物理学、光电量子学、天文学、生物学、医学、以及气象和地质勘测等多个领域的专家学者。平均年龄三十岁以上,来自各个国家。由施慕白领导,出现在了枫林山,半山腰上! 甚至为了不受外界打扰,行天用他无间地狱的影响力以及财力,将整座枫林山从当地政府手中租借了下来,并在山脚下修建了两排房屋,组建一队安保人员日夜巡查。 除了这些,还在山顶上修建了一个气象观测站。 半山腰上也修建了三栋房屋,分别是休息区,实验室,和发电室。另外,那诡地周围也安装了很多个目前最先进的探测器,探查这块诡地任何细微的变化。一切数据传输到实验室里,然后做分析和比对。 第一次试验,是施慕白进入诡地。 这次进入诡地,他身上贴满了各种数据线,这些数据线连接那实验室。这些数据线有关于他心电图和脑电波的,也有探测他身体各个机能变化的,还有收集一切周围温度、空气、光电和微量子等等细微变化的红外探测仪。可以说,他就是一个行走的数据库。 释放强大的闪电,引起了诡地变化,狂风大作的时候,施慕白就赶紧停止了。而数据也已经采集到了。 接着第二天,开始第二次试验,收集第二次数据。 根据施慕白能设定回过去或去未来的多少年限,为基础,开始采集他回过去和去未来的闪电释放强弱以及时间多少的数据,也开始采集一年的闪电释放量是多少,两年又是多少,十年又是多少……这是一个极其繁杂的过程。 有一次采集他的闪电释放量最大是多少瓦特时候,实验室的仪器设备居然承受不了负荷,而发生了爆炸。当场炸死两个人。 而那仪器设备的负荷量,是目前世上最先进的,可以负荷一座电站的最大发电量,而现在施慕白释放出的闪电竟然……可见他身上的闪电威力有多强。 有了那么一次血的教训后,之后的试验都格外小心。 随着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 施慕白有好几次都在试验中,凭空消失了。当然,他的消失只是离开了这个时间,去了过去或未来。然后隔了没一会儿,他就又出现了,甚至有时候隔了三天,或四天,他才出现! 数据越积越多。 都堆满了整整一屋的数据资料!全是各个领域的一些数据脖,不是专业人员,根本看不懂。 接下来,各个领域的专家开始分析这些数据,这又是一个极其繁杂的过程。分许出来后,又要与各个领域分许出的结论相互配合交叉,这又是一个极其繁杂的过程! 得出最后的结论,还需要根据这些结论来进行一次又一次试验,如果对应不上,那这些结论就是错的,所以又是一个繁杂的过程! 枫林山的研究与外界隔绝,无人可以踏入这里! 所以这枫林山在这期间就是一个神秘地带,神秘到没有任何飞鸟在出现在枫林山,反而每天这个方向都有数十次强大的亮光出现,刚刚熄灭后,就又出现了,极其的诡异和神秘! 三个月后。 这是一个深夜,上弦月高挂,冷冷的,白白的,缺乏善意,树影婆娑中,施慕白待在实验室里,拿着几份数据在翻看研究。 也就是这个时候,微弱的声音传来:“施,施先生……施先生……” 施慕白耳朵动了动,下意识将目光投向门口方向,有人在轻轻拍门。他拿着手上的资料,走了过去,将门打开。一个白影一下子就扑在了他身上,携带者浓重的血腥味。 施慕白的心突地跳了一下。 于此同时,山脚下响起了枪声,伴随着喊杀身,其中夹杂着这样一句:“别让妖僧跑了……” 休息区里的专家也被吵醒,纷纷从屋里披着衣服出来查看。只是刚刚出来,在屋前昏暗的灯光映照下,山脚下乌压压地一群人冲了上来,有的在树与树之间来回跳跃,速度之快令人咋舌,就仿若夜间幽灵! 仅仅片刻,这群冷血无情的不速之客,将这半山腰给团团包围。那些专家吓得面色惨白,站在原地一动不敢动,甚至一脸茫然。呼的一声,一杆黯黑长枪划破空气,从山脚下飞梭而来,铮得一声盯在了一颗大树上,发出了一阵颤音。 紧接着一个身穿皮衣的人就在树与树之间来回跳跃,最终站在了哪赶盯在大树上的黯黑长枪上。 这个人在冷月下,是一个独眼龙! 盯着那些专家,冷冷地说:“给你们三个数,把妖僧交出来,否则杀无赦!” 谁是妖僧? 这些来自各个国家的专家面色惨白,面面相觑,似乎听不懂那独眼龙说什么,又或听懂了却又不知道妖僧是谁。 忽然,不知是谁在这个夜里摇晃铃铛,伴随着铃铛声,有了若有若无的唧唧声,很嘈杂。 将这里围起来的这些不速之客也听到了,纷纷看向脚下。但见脚下的枯叶出现了一些毒虫蛇蚁,吓得这些人纷纷跳开。可是刚刚跳开,这些毒虫蛇蚁竟然从四面八方涌现了出来,密密麻麻,大树上、房檐上、地上,几乎没有下脚的地方,朝着那些专家聚集,吓得那些专家惊声尖叫。 哗喳!噼啪! 冷月下,几道耀眼的闪电突地在那些专家身前噼里啪啦爆响,摧枯拉朽般将那密集地毒虫蛇蚁给劈飞,或劈成焦尸,燃起一个又一个小火苗。 突来的耀眼闪电,让这些不速之客睁大了双眼。投向了一个人,那个人从一个屋子里出来,闪电就是从这个人身上释放出来,随着他一步一步出来,闪电将周围的毒虫蛇蚁逐渐驱散。 铃铛声,这个时候停了下来。 剩下的那些毒虫蛇蚁开始如潮水般褪去,只留下一地的焦尸,四处燃着火苗。 “施先生。”各国专家,立马聚集到了施慕白身前。 “大家不用怕,有施某在这里,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们,谁敢动你们一根头发,地上的这些牲畜就是下场!”说着话,施慕白的目光扫向了周围这些不速之客,目光犀利如刀。 这些不速之客,面面相觑,谁也不敢上前。 “你们是谁?” 没人出声。 “知道这枫林山是什么地方吗?” 依然没有人出声。 突然,那站于盯在大树上的一根黯黑长枪上的独眼开口了,盯着前下方的施慕白:“你是谁?” 施慕白将目光投向那独眼龙,眼一寒,抬手就是一道闪电释放了过去,速度之快令人咋舌,直接将那独眼龙给笼罩住,然后从那黯黑长枪上掀了下来,重重地摔在地上。 这一幕,把周围人都吓了一跳。 施慕白收回闪电,盯着那摔在地上的独眼龙:“没有我的允许擅自闯入,还居高临下反客为主,不知死活!” “毒龙,你没事吧?”一个断了一条左臂的人赶紧扶起毒龙。 毒龙这个时候很虚弱,低声说:“此人应该就是大哥说的那个不老不死的人,叫大家小心一点。” “我不管你们是谁?杀气腾腾,夜闯枫林山又是什么目的?我通通不想知道。给你们十个数,哪儿来的回哪儿去。”施慕白扫了这些杀气腾腾的人一眼,开始数数:“3!6!8!……” 不按常理出牌! 周围人是脸色大变,都开始退,其中有人怒问:“你不是数十个数吗?干嘛跳着数?” “我愿怎么数就怎么数。”施慕白抬起了手,闪电释放:“最后一个数……” 周围开始跑了,调头就跑。 然而,就是这个时候,一个有气无力的声音传来:“施先生,等一等。” 施慕白投眼望去,发现山脚下出现了一群人,为首的是两女一男。在这两女一男的身后跟着一大队人。那两个女子搀扶着那个男子走在最前面。那个男子身穿一件白色长衫,留有板寸头,脸色苍白,很是虚弱。 对于那男子,施慕白觉得似曾相识,可又不知道具体在哪儿见过。 当那两女一男走近后,那被断臂的人扶起来的毒龙,虚弱的叫了一声“大哥,你怎么来了?” “我不来,你们都得死这儿。”这被叫大哥的男子,看向毒龙,虚弱的询问:“没事吧?” 毒龙轻轻摇头:“还死不了。” 男子点了点头,看向右手边扶着自己的这个女子,这个女子的手腕上带着一圈铃铛,想必之前摇铃铛的人就是她。然后又看向左手边扶着自己的这个女子。男子沉了口气,看向那边的一棵树:“千雪,寻茵,你们将我扶到那颗树前。” 叫千雪和寻茵的这两个女子,点了下头,就将他扶向了那颗树。 此刻,施慕白的目光没有看那男子,而是看向了跟着这两女一男而到来的那波人,虽然他依然不认识这些人,但其中有两个他施慕白认识。那两人是一男一女,是叔侄两人,是楚晗的亲人,电能者。他们二人怎么也在这里? “施先生。”那男子坐在了树下,轻咳了一声,说:“今夜来这枫林山打扰你,实属无奈,可也没有办法,妖僧不除,天理难容!” 施慕白看向他:“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第301章妖僧的罪恶 今夜枫林山,不太平! 聚集了无数奇人异士,这些人来自与全世界不同组织,风水水电四个家族的人都来了,这些人虽然不是一个组织,但目的一样,都是追杀妖僧而共同聚在一起。而这些人又以那男子为首,因为一切都是他牵线挑头。 这男子,施慕白与其有过一面之缘! “是。或许施先生你不记得我了,但韩某记得施先生你,记得几个月前,在英国伦敦,那晚你见电能者说什么楚晗的失踪,当晚韩某也在场。” 这么一说,施慕白想了一下,有了印象,看向他:“原来是你。” 男子坐在这树下,背靠大树,脸色惨白,虚弱的说:“我叫韩封。今夜来此无意打扰施先生你,只为妖僧。” “妖僧?”施慕白下意识看了一眼那实验室,眼珠一转,不懂的问:“妖僧是谁?你们为何要追杀这妖僧?” “你别装蒜,我们一路追杀妖僧而来,亲眼看见他跑上了这枫林山,这地上还有血,你会不知道妖僧是谁?”那断臂人质问了起来。 “闭嘴!”韩封喝止一声,动了一下怒,导致咳嗦了两声。 那断臂人不言了。 施慕白看了那断臂人一眼,又扫了周围这些杀气腾腾的人一眼,投向那对叔侄:“你们是电能者,是无间地狱的人,为何也在这里?还是说今晚你们这些人,全都是无间地狱的人?都为追杀妖僧而来?” 叔侄两对望了一眼,中年男人说:“施先生,我们叔侄是无间地狱的人不假,但他们不全是,有苗疆巫族,有杀手组织,还有一些武道中人。聚集这里,的确是为妖僧而来。我们风火水电四个家族虽然与妖僧无冤无仇,但也看不惯他罪恶,故行天道,除之。” 施慕白笑了:“能得罪这么多人,个个还都想将其除之而后快,可见这妖僧有些事做的不得人心。但以下犯上,自古以来都是死罪!”话落,犀利的目光投向了这叔侄。 叔侄两人身子一怔,开始后退。 “你们叔侄,包括在场凡是无间地狱的人,你们听着,今晚你们若不给一个妖僧必死的理由,那么你们今晚谁也别想离开这枫林山。”说着话,目光犀利的施慕白,抬手就是一道闪电朝一颗大树释放了过去,噼啪一声,那颗大树拦腰被爆断,大火一下子就燃烧了起来。 在场周围的人面面相觑。 “施先生。”那韩封说话了,他道:“想必你已经知道妖僧是谁了。俗话说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现在就是最好的例子,他众叛亲离,天不容他。你要一个理由,韩某可以给你,这个理由也是在场所有人的理由。” 施慕白看向他韩封:“说。” “我们在场的人都或多或少杀过人,韩某也杀过,甚至被人称为疯魔。但韩某杀人只杀那些丧尽天良作恶多端的人。一年前,韩某接触到了无间地狱这个组织,通过一次又一次的较量和了解,知道了无间地狱这个组织的存在宗旨是什么,于是在妖僧的邀请下,加入了这无间地狱。只是随着加入后,我了解到这个组织远非想象那么简单,知道了一个真相,也知道了妖僧那不为人知的秘密。” “什么秘密?”施慕白问。 “之前韩某还没有加入无间地狱的时候,发誓要杀光世间一切恶人,首先从杀手开始,无间地狱制定了一个世界杀手榜,于是按照这个榜单,韩某就一个一个杀。只是杀着杀着,觉得不对劲,因为杀手榜上那么多杀手,韩某还没有杀几个人,外界就在传我韩某杀了上百人。韩某自己知道,没杀多少人,可那上百人又真的从这个世上人间蒸发了,尸首都找不到。另外还有许多人离奇失踪,失踪这些人要么是练武之人,要么是儿童妇女。” “这些与那秘密有什么关系?”施慕白问。 “施先生你听我说完。”韩封咳了一声,继续说:“韩某带着这些疑问加入了无间地狱,认为无间地狱遍布全世界,消息也灵通,可以通过情报组来找到这些人的下落。先开始韩某没有任何收获,直到有一天,韩某无意间闯入了无间地狱里的一个禁地,在那里面看到了关押着很多人,而那些人就是那些失踪的练武之人和妇女儿童。也从那些人口中知道了妖僧为什么要秘密囚禁他们,原来妖僧用一些邪门歪道在他们身上做试验,那就是一个人间地狱,这个丧尽天良的试验,妖僧秘密进行了好几年…….而这一切都是为了达到妖僧想要永生的目的!” “永生?”施慕白眉头邹了起来。 “为了不打草惊蛇,韩某就表面上借酒浇愁装着无所事事,暗地里寻找机会救出那些人,铲除妖僧,可妖僧实力之强,根本不是韩某所能对付。终于有一天,机会来了,这一天就是在伦敦和施先生你碰面的那一晚,那一晚妖僧说要闭关,让我给他护法,防止他走火入魔,还说会有点危险,给韩某一个月时间去处理未了的心愿,然后心无杂念帮他。当时韩某就猜到了这妖僧开始拿我下手了,于是就将计就计。” 施慕白听着,心里也突然想到了另外一件事。 “一个月时间,韩某暗中联络了我那一帮出生入死的兄弟,也去了风火水电四个家族,以及各个组织。希望大家联合起来铲除无间地狱,消灭丧尽天良的妖僧。一个月后,妖僧在一个秘地里摆了一个阵法,韩某开始给妖僧护法,说是护法,其实是他妖僧想借我的功力助他。就是中途的时候,韩某暗算了他。暗算归暗算,可还是杀不了他,他的强悍远方韩某想象,也因此韩某也身受重伤,好在负伤逃了出来,然后给外面的人发了信号,因此剿灭无间地狱,铲除妖僧的行动彻底拉开序幕。” 施慕白脸色铁青:“继续说。” “当时整个无间地狱血流成河,即使如此,也无人制服得了负伤的妖僧,幸好风火水电四个家族的人带来了他们家族里的异能本源,才勉制服住妖僧,可一个不留神,妖僧就逃了,也开始了漫长的追杀!这一追就追到了现在,追到了这枫林山!”说完,韩封望着施慕白:“施先生,韩某知道你与妖僧有交情,你要保他,韩某无话可说。但你今晚想让我们放过妖僧,恕难从命,因为他行逆天之举,妄想永生,死了太多太多人,我们能饶他,那些冤魂也饶不了他!即使今夜我们全部死在这儿,尸体堆积如山,血染这枫林山,也得让那丧尽天良的妖僧下地狱!” “当真要不惜一切代价?”施慕白目光如刀,锁定他韩封。 韩封丝毫不躲避他射来的目光,与其对视。 施慕白移开了他韩封的目光,看向周围这些人,发现这些人似乎都没有退缩之意。随意点了点头,微微侧头,对那实验室不冷不热的说:“是你自己走出来,还是让我来请你。” 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投向了那实验室的房门。 屏息凝气! 半响,实验室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一个身穿僧袍的和尚,虚弱地走了出来。嘴角残留着血迹,雪白的僧袍也多处被染红。步履蹒跚! 行天! 行天一出来,在场的人都不禁退了一步!因为在这些人眼里,这不是一个普通的和尚,而是一个杀人如麻,妄想永生的妖僧! 行天来到施慕白身前,虚弱地行了一佛礼:“施先生。” “他们说你是妖僧,囚禁了很多人供你做试验,说你行逆天之举,妄想永生,你有什么要辩解的吗?” 行天手持念珠,虚弱的笑了,抬眼扫了在场这些要他下地狱的人一眼,目光最终投向那虚弱的韩封:“他没有说谎,小僧是囚禁了那些人,拿那些人做试验,也想永生。可……”他将目光看向施慕白:“施先生,永生不是妄想,也不是逆天之举,施先生你就是最好的证明。而小僧囚禁那些人,都是或多或少犯了罪的该死之人,施先生你也知道小僧的无间地狱是做什么的,所以那些人本就该死,在死之前贡献一下余热,是他们的荣幸,也是……” “你这妖人!”韩封怒指他行天:“那些妇女儿童有什么错?他们也该死吗?……咳。” “疯子,你不要紧吧?”韩封身边的女子赶紧关切的问。 “你这疯魔懂什么,只看到表面,不曾看到另外一个层面。是,那些儿童是无辜,是没有什么错,可那些都是大街上流浪的孤儿,那些孤儿没人疼没人爱,从小就学会了冷漠,心理就有了扭曲,长大后不是偷摸拐骗就是杀人越活,本座防范未然,提早处……” 啪!一个反手耳光,响亮地甩在了行天脸上。 这一耳光直接将他行天打倒在地,让他行天捂着脸望向施先生。周围的人也张大了嘴望向打那妖僧一耳光的施慕白。 第302章亦死亦生 月色清冷,树影婆娑。 一记耳光,不仅打懵了行天,更打懵了在场所有人。 这些人可是知道行天这妖僧是当今世上一个不可亵渎巅峰强者,别说无人敢打他一个耳光,就是在他面前说话大声一点,都无人敢,可现在……这施先生到底是什么人? “知道为什么打你吗?”施慕白冷冷地盯着地上的行天。 行天笑了,在地上盘坐了起来。 “不是打你杀人如麻,不是打你妄想永生,而是打你没有了人性。流浪的孤儿不是人吗?你之前的话,从举证原则上说是防范未然,但未来还没有做的事情,你就让他们现在来负责吗?佛讲慈悲为怀,讲众生平等,你如今的所作所为心中还有佛吗?你又还是曾经我认识的那个行天吗?红尘这口大染缸把你变了,也不怪他们叫你妖僧。” “施先生,你知道小僧为何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吗?”行天就这样盘坐着,目光里似在回首他这漫长的一生,无论罪与过,还是恩与善。 施慕白不言,就这样盯着他。 “因为你,施先生。”行天抬眼看向他。 呵!施慕白笑了。 行天也笑了:“如果恩师当年没有讲过关于你的存在,如果六十年前,小僧不曾遇见你,不曾来找你,你不曾跟随小僧上海之行,或许一切都会不一样。或许小僧会用漫长的时间才能报得师仇,也或许永远报不了,也会被漫长的追杀,直到心累做一个普通和尚,云游四海,这样无间地狱不会重生。是施先生你的出现,将小僧原本需要用一生来做的事提早完成了,正如花开花落,早日开花早日凋谢。” 施慕白闭上了眼。 “师仇得报,谨遵施先生教诲,继承了恩师的衣钵,将无间地狱发扬光大,让这个世间少一点罪恶。即使当年没有施先生你的教诲,小僧一样会继承恩师的衣钵,但不会有永生这个念头。漫长的岁月,无间地狱越发壮大,人才济济,成了一个庞然大物遍布全世界,要做什么事,轻而易举完成,甚至不用本座出面,本座都还没有发话,手底下的人都将一切做好,报结果上来了。本座就像被囚禁在深宫内院里的一只笼中鸟,世间一切事都没有了挑战性,都是那样的索然无味,作为无间地狱主宰的本座,开始体验巅峰上的孤独……只有恩师留下的那些典籍陪伴本座,只有坐禅念佛来让自己不因为孤独寂寞而疯狂。也是在这漫长的岁月中,从那些典籍中逐渐发现了人之极限,也想到了不老不死的施先生,永生是存在的。追求永生是一件很有挑战的事情,于是本座就沉静在了里面,一个人能找到一件感兴趣的事,是多么的不容易。” “长生不老,追求永生,这没有错,世间有谁不曾有这想法?可不该为了这个目的而失去人性,去践踏无视他人的生命!”施慕白睁开了眼,凝视他行天:“我是不老不死,可你觉得我很开心吗?一个人的永生,就是孤独,就是惩罚,甚至是一种恐惧,这样的人生是麻木的,你会找不到任何存在感,找不到自己停留的港湾,只有你一次又一次送别亲人,而从没有人来送别你,如果可以选择,我宁愿只有短暂的生命,让短暂的生命可以为了理想和梦想尽情燃烧,来让自己这一生变得有意义。” “本座真错了吗?是不是所有人都认为本座麻木不仁,是一个不分善恶的妖人?”行天笑了,轻轻摇头:“追求永生是没错,可本座杀那些该死之人,行无间地狱本该有的权利,错了吗?获得永生,就会有一个方法,将这方法传承下去,广渡世人,让好人活得更久,这不很好吗?让那些本该死的罪人发挥余热,为人类做一下贡献有什么不好?手段虽然残忍了点,可千年万年,人类有那一次改革和前进不需要付出生命的代价?” “你这六根不净的妖人,就会蛊惑人心。”一个怀里抱着一把古剑的人,冷冷地说。 “辰逸,别多嘴。”怀里抱着古剑的男人身边这个身穿中山装的男子轻声说。 这边,施慕白抬眼看向那怀里抱着古剑的男子,然后又扫了一眼周围其他人。最后一声叹息。 “行天,你说得没错,你走到今天这一步的确是因为我。你也没错,是我错了。”施慕白盯着眼前盘坐地上的行天,不忍地说:“以天地为家,时光为路的我,千年万年都不沾染红尘事,就是不想在不属于我的时间里增添任何因果,当年与你结识,同去上海各取所需,虽然知道一定会造成某些后果,但万没想到,那看似不起眼的一个因,却造成了如今这么大的一个果,罪也!既然,这一切皆因我而起,那就由我来结束吧。” 一道耀眼的闪电在黑夜里绽放,如一条银蛇刺穿黑色空气,笼罩不远处那盯在一颗大树上的一杆黯黑长枪上。 所有人都投向那杆黯黑长枪。 但见哪杆长枪在施慕白的闪电中,开始颤动,那颗大树也跟着摇晃了起来。 行天也看向了那杆被闪电笼罩的黯黑长枪,他笑了:“也好,由施先生你动手,比起死在那些鼠辈手里,好太多了。”行天双手合十,闭上了眼:“阿弥陀佛。” 释放着闪电的施慕白,也闭上了眼,咬着牙:“问你最后一个问题,楚晗的失踪是不是与你有关?是不是已死在你追求永生这条道路上??” “本座自25年上海与你们分别之后,就从未见过楚晗。”行天睁开双眼,望着施慕白:“施先生,你信小僧吗?” 施慕白凝视他的目光。 行天也凝视着他。 善与恶。 恩与惠。 全在他和他彼此的这抹眼神。 “再见。” 呼嗖一声! 在他话落的瞬间,哪杆盯在大树上的黯黑长枪被闪电操控着划破空气,飞了过来!扑嚓,刺穿了他行天的胸膛! 血气上涌,鲜血一下子就从他行天空中渗了出来。 只是他脸上没有任何痛苦,反而微微含笑,双手合十,闭上了眼,也逐渐垂下了头。 周围的人都是一怔,妖僧就这样死了? 一时间所有人你看我,我看你,表情不一,面面相觑。 施慕白闭上了眼:“给你们10秒,立刻消失在这枫林山。另,今晚凡是在场的人,若谁对外透露枫林山有我的存在,我会让其死无葬身之地。” 刺进行天胸膛的哪杆黯黑长枪,也呼嗤一声被他抽了出来,甩向一颗大树上盯着,发出睁鸣之音。鲜血也不停地从行天胸膛处往外淌,染红那雪白的僧衣。 所有人开始如潮水般褪去。 韩封也被那两个女子给搀扶着走了,只是临走前,回头看向那站在妖僧身边的施先生,沉了口气说:“施先生,今晚,打扰了。” 施慕白闭着眼,没有任何言语。 仅仅片刻,这半山腰上就死一般寂静。 “施先生……”由各国组成的这些专家,围了过来。 施慕白睁开眼,看向他们,歉意地说:“今晚惊扰你们了,实在抱歉。现在一切都没事了,你们休息吧。我……”说着话,施慕白将目光看向眼前死去的行天:“他有今天皆因我而起,因果循环,他如今死了,我得把他送到相识的哪一天去安葬。” 施慕白抱起行天,朝那诡地去了。 冷月下,强大的耀眼闪电释放。 春秋轮换,时光如梭。 十年后,1995年。 这是一个有雾的清晨,能见度很低。 全身布满闪电的行天现身了,现身后的他落在了地上,全身似撕裂般疼痛的他,身体一抖,醒了过来,龇牙咧嘴。 好一会儿,撕裂般的疼痛才消散。 坐在地上的他,开始打量四周,只是四周雾茫茫一片,让他不知道身处何地。 忽然,大雾中有笛声传来。 清晰的笛声,让他行天下意识站起身来,开始嘀咕:“这是什么地方?是地狱吗?……”忽然,他想起了什么,赶紧用手摸胸膛,没有任何疼痛的感觉,甚至没有那个窟窿,这……难道自己没死? 到底死没有? 大雾里,他开始寻那笛声,朝笛声而去。没走多远,就在看到了大雾中有个人。这个人的背影好熟悉,尤其是他头上竖有发冠。 笛声,嘎然而止。 “这是十年后的1995年。” “95年?”行天望着他,惑问:“那我……” “你在所有人眼中,已经死在了1985年;看在你我相识这份缘分,给我购买仪器设备和组建研究团队的恩惠上,给你一个重生的机会,希望不要再走老路,潜心修佛,度过余生吧。” “施先生……” “今后不要再来枫林山,我不认识你,你也不认识我,好自为之。”话落,转身走了,没有看他一眼,径直去了那块诡地。耀眼的闪电释放,狂风大作,消失在了白雾中。 大雾中,他怔住地站在原地,良久他才双手合十:“阿弥陀佛。” 第303章军情九处 无间地狱灭亡,追杀妖僧至枫林山。 已过去了一个月。 施慕白凭空现身枫林山。 这是一个阴郁的下午。 只是这个时候他现身,枫林山早已人去屋空。除了那三栋房屋,休息室、实验室、电力室,什么都没有。就连山顶上修建的气象观测站,也不知道被谁撤了。 他很疑惑为什么会这样? 其实答案很简单,因为各国专家组成的这个研究团队,是行天花重金给施慕白配备的。如今无间地狱陨落了,自然没有了经费,没有了经费,一切都运转不了了,衣食住行都成问题,甚至还有生命危险。 虽然也有几个专家不是因为缺少经费离开,毕竟科研事业上能遇到这样一个研究课题,可以说很难得,是可遇而不可求。但这个研究课题,涉及四维空间,扭曲时间和空间,需要多个领域的专家学者共同努力,甚至还需要大量的财力和物力,所以其他人走了,留下一两个人,又能研究出什么?索性都一起走了。 甚至这些人走的时候,还带走了那些仪器设备,毕竟那些都是目前世上最先进的设备,研究这些的专家谁不想拥有?谁不想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实验室? 好在,那些数据资料没有被带走。因为那些专家知道那些数据资料对于施先生有多重要,所以一旦带走了,激怒施先生,恐怕没有好果子吃。另,也联名留下了一封信,告诉施先生,他们走了。 夜幕降临,皓月当空。 施慕白待在实验室里,研究那些数据资料。对于那些专家把仪器设备带走了,他虽然有点火大,但也没有追究什么,反正该测量的数据都测量了,剩下的就是研究。对于研究,他施慕白自认不输任何专家教授,也没有任何人能比他更了解时间和空间。 晚上九点多钟的样子,山脚下驶来了一辆车。车身上没有任何标志,似乎刻意隐去了。 车上下来两个人,两人一前一后上了枫林山。 半山腰声,实验室这栋房亮着灯。 “施先生,在吗。”门外有人敲门。 实验室里面的施慕白,早就听见门外的脚步声了。他虽然对任何人的到来不敢兴趣,但能叫出施先生,恐怕来者有事且认识自己,还不是一般人物,毕竟能知道自己在这里,自己也是今天下午才刚刚回来,对方就来了,能一般吗? 施慕白打开门,门外站着两个男子。 前面是一个中年男人,穿着中山装。后面是一个额头有一道剑疤的青年,一脸冷峻,怀里抱着一把古剑。 “施先生。”中年男子面含微笑。 施慕白见过这两个男人,在昨晚,不,应该是一个月前,只是对于他施慕白来说,是昨晚。他道:“妖僧已经死了,你们还来做什么?” “施先生不要误会。我们知道妖僧死了,今夜来此不是为妖僧而来,而是专为施先生你。” “我?”施慕白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中年男子,微微一笑:“如果是需要我帮什么忙,那么请回吧,我不会沾染任何红尘里的事,也帮不了什么忙,也不会帮忙。不送。” “施先生你等等。” 施慕白正要关门,就被那中年男子抬手挡住了门,他客气地说:“施先生你误会了,我们不是来找你帮忙的,反而是来帮你的。首先,自我介绍一下,本人是军情九处的政委,姓何,施先生你可以叫我小雷,我此时是代表国家和政府。” “军情九处?”施慕白没有听说过这个机构。 军情九处又名749局,是工科委地下的一个保密单位,专门研究灵异事件和超自然现象的一个神秘机构。这是国家安全部门真实存在的一个单位,同时还有另外一个神秘机构叫507。只是749局比507还要高一个等级。749是基于超自然科学研究在国防科技上的运用,属于更深层次的事情。由于特殊性和保密性,对外宣传是研究地质的部门。后来也被人称为神秘的龙组。 施慕白对于这什么军情九处不感冒,反而代表国家和政府,问题就严重了,因为任何事只要涉及到国家和政府,那就是大事。这一点觉悟,施慕白还是有的,毕竟脚下这片土地属于这个国家! 休息室。 门外站着那个怀里抱着古剑的青年。 休息室里面,姓何的这个政委坐在一张椅子上,面前放着一杯施慕白给其倒的一杯白开水。施慕白坐在对面的一张椅子上,手里拿着何政委递给他的身份证件。 看了看这何政委的身份证件,施慕白将其还给了他。 何政委接过证件,将其放进胸前的兜里,他诚挚的说:“施先生,我代表国家和政府,此次来找施先生您,没有恶意。一个月前见你处置妖僧一事,也知道了施先生您不是一个善恶不分之人,也知道施先生您不染红尘,甚至也在当地听闻了那个祖辈相传的爱情故事,多少了解一点施先生您的前世今生。故,此次前来,是想给施先生您建一个档案,这样您就是一个有身份有来历的人,因为现在国家实行户口制,若施先生您没有一个身份,将来去哪儿都不方便,若有人冒犯您,酿成一些不必要的惨剧,想必施先生也不想看到,国家和政府更不想看到。同时施先生您需要什么帮助,国家和政府一定会尽全力帮你。” 施慕白笑了,随意点了点头,笑问:“你们是想招安我?” 何政委也笑了:“如果施先生愿意,何某代表国家和政府欢迎您。” 施慕白没有回答,而是起身走向了一边,背对着何政委,凝望着墙上的一副世界地图。良久,他才道:“建档案,我可以配合你们。至于招安,就算了吧。我从南宋来,在时光里放逐千年万年,历经多个朝代的更替,以天地为家,时光为路,不属于任何时间,现在别看我在这儿,或许下一秒我就去了一百年后,或者几百年后,所以我不想在任何不属于我的时间里增添任何因果,妖僧就是最好的例子。” 何政委点了点头:“能理解。” 施慕白看向他:“理解就好。” “那施先生您需要什么帮助吗?” 施慕白笑了:“谢谢。虽然我需要帮助,但没有人能帮得了我,时光这条路只能自己帮自己。若非说要什么帮助,那就是枫林山这个地方希望政府不要多加干涉这里,就让这儿成为安安静静的一座山。” 接下来,施慕白就开始讲述他的过往。 何政委拿着一个本子将其记了下来,这是在给他施慕白建档案。这是必要的,因为随着社会的发展,像施慕白这样没有身份,三无人员走哪儿都不方便,要知道这不是以前的古时候,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不行了。到时候一道又一道关卡,盘查起来,是一个令人头疼的问题。 在讲述的时候,施慕白特意提及了另外一个人,他道:“我有一个丫鬟,此刻不在这个时间,你也记下给她建个档案。” 快天亮的时候,档案资料建好了。 施慕白将何政委送出了屋。 “施先生,改日我会叫辰逸将属于您的身份证件送来。另外……”何政委说着话,从随身携带的一个包里拿出一个存折递给施慕白。 “这是什么?”施慕白没有接。 “施先生,你要研究那块诡地,需要大量的经费购买仪器设备,以前是妖僧资助你。一个月前因为追杀妖僧来到枫林山,打扰到你,也惊扰到那些跟随你的专家团队,他们都离去,也带走了那些仪器设备,这对施先生您来说是一件不幸的事,对此政府决定,拨给你一笔专项资金供你研究。如果需要一个专家团队,您说一声,政府立刻给你安排。” 施慕白摇头笑笑,看着这何政府递来的存折,他道:“收回去吧。我需要资金我自己会有办法筹集,何况我也不想拿人手短,一旦将来你们需要我帮什么忙,那我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呢?所以,拿回去吧。” 何政委想了想,点头,收起了存折,然后这样说:“其实施先生,国家很需要您这样的人才,现如今虽说是和平年代,可黑暗里并不太平,各地也有很多灵异事件和未解之谜得不到解决,若是施先生能……” “不必说了。”施慕白抬手,看着他何政委:“我不想管任何事,任何事也别来找我。当然,如果有一天,真遇到什么连国家都无法摆平的超自然事件,只要我能摆平,我或许会帮忙。也算给我枯燥乏味的人生增添一抹趣味。” 何政委笑了:“行。有施先生您这句话,何某这一趟没白来。另外如果施先生遇到什么困难,需要什么帮助,打这个电话,国家和政府会尽全力帮你解决问题。”说着话,何政委将一个电话号码递给了施慕白。 “谢了。”施慕白接过了这个电话号码。 “那,何某就告辞了。” 第304章超级闪电 黎明前,枫林山。 半山腰上,军情九处的何政委带着那青年走了。 只是刚走出十来米远,身后就传来了施慕白的声音:“你们先等等。” 何政委和那青年同时停步,回头看向施先生。何政委问:“施先生,还有什么事吗?” “既然来了,就送你们一样东西吧。跟我来。” 何政委与那青年对望了一眼,跟了过去。 实验室前,施慕白打开门,进屋将灯点上。灯光驱散浓墨一样的黑暗,几个书桌上堆积了满满一大摞关于各个领域的数据资料。来到门前的何政委和那青年不明其意。 “小何,我想你们应该需要这些数据资料,改天叫人来搬走吧。” 何政委一愣,进屋来,望着屋子里的这些资料,疑惑地问:“施先生你,你不需要这些吗?” 施慕白从桌上拿起一份资料:“这些资料,根本解决不了我的问题,有些物质和磁波用现有的仪器设备根本探测不到和分析不出来,所以留下这些东西,对我来说可有可无。给你们,不说一下子能让这个国家成长起来,但至少可以培养一批目前最优秀的科研人员,不说与世界持平,但至少不落后。 何政委点头,看着施先生笑说:“不瞒施先生,今夜来也想与施先生您说这件事,就是怕割施先生所爱,引起施先生的敌意,故没有开口。” 施慕白笑了笑,抬眼看向他:“这些资料,涉及物理学、光电量子学、天文学、生物学、医学、以及气象和地质勘测等多个领域,波长图像什么都有。可以说这些东西是目前世界上各个领域用最先进理论和最先进仪器设备得出的实践证明。或许对于平常人来说,这些看不懂,如同废纸,但给那些研究这方面的科研学者,他们会如获至宝。前几年我去国外待了几年,又看了看国内,发现国内关于这些方面的研究太落后,随着社会的发展,未来将是先进科技决定一个国家的强衰,所以给你们吧,我好歹也是炎黄子孙,谁不希望自己国家的国防强大起来。” 何政委凝望着他,点着头,上前一步握住他的手,诚挚地说了两个字:“谢谢。” 施慕白拍了拍他手:“不用谢我。如果我的丫鬟在,她也会赞成我这样做,甚至还会催促我把这些东西送给你们” 何政委来了兴趣:“你的丫鬟?” “我那贴身丫鬟叫细水。”施慕白微微一笑:“严格来说,你们应该叫她一声革命前辈。几十年前,抗战时期她在延安当过八路,在抗大上过学,也去了上海做了地下党。所以我的丫鬟都有这样一颗心,作为他的主子,怎能不为这个国家做出一点奉献。” 何政委点头:“真想见见这位革命前辈。” “如果有机会,相信会见面的。”施慕白放下手中资料,问:“你们是现在叫人来搬走,还是什么时候来?” 何政委看了看这屋子里的资料数据,他看向施慕白:“施先生,这些资料恐怕拿回去,也有些地方他们会看不懂,毕竟施先生你也知道,我们国家关于这些领域的研究与国外真的相差不是一点半点,太年轻,所以何某有个不请之请,希望施先生能答应。” “说说看。” 其实施慕白这个时候差不多已经猜到这何政委要说什么了。 “我想向上级请示,聘请施先生去中科院任教授。他们如有不懂的地方,正好可以时刻请教施先生您。不知施先生您……” 施慕白凝视这何政委,没有立即说话,而是转过了身去,站在一张书桌前,手指轻轻敲击桌面。良久,他才这样说:“不要得寸进尺,我不属于这个时间,不要让我去影响任何事和人。如果需要这些资料,需要我指导一下,可以派一些有关这些领域的精英骨干来这里研究,反之,要么搬走这些资料,要么我就烧毁这些资料。言尽于此,不送!” 何政委一声轻叹,他道:“就依施先生所言,让他们来此研究。今夜多有打扰,告辞。” 几天后,中科院派来了由物理、光电量子、磁波介质、生物、医学、天文航天、气象和地质等等领域组成的三十名精英学者,来到了枫林山。同时为了保证这些精英学者不受外界打扰和人身安全,政府在山脚下驻扎了一个营的士兵,防止不相关的人进入枫林山。 同时也带来了很多仪器设备,毕竟光有数据资料怎么行,必须要实践。所以一个又一个实验室在半山腰上建立了。因为有男有女,各个领域又不相同,所以在枫林山上修建了多所房屋。 一时间,这枫林山仿佛变成了一所军事化管理的学院。 施慕白看着这些,看着枫林山来了这么多人,一时间有点后悔答应这件事。但事已至此,也不好反悔了。 不过虽然答应了这件事,答应指导这些人,但他也不是天天露面,毕竟这些人也都是这方面的佼佼者,一点就通。所以需要他施慕白指导的东西很少,大部分时间都是悠闲的度过。 同时,也是施慕白的奉献,让我**事国防、航天技术、光电量子传输等等领域发生了重大突破。这些突破都来自于这批精英骨干。包括以后的北斗导航发展,都是这个时候积攒下的人才基础。 时间一晃,两年后。 枫林山人去屋空。 一切从热闹,嘈杂,变得安静了下来。有风吹来,吹动了他鬓角垂于胸前的发,他就这样站在,默望那一所又一所房屋。 那些房屋此刻被当兵的正在拆除。 “施先生,这些全要拆吗?”一个领头的人站在他身边询问。 “拆吧。都拆了,留着又有什么用呢?我一个人在这个地方又能住得过来吗?天地为家,时光为路,不需要。”施慕白转过身去,望向远方的天际,手持长笛,吹起了笛声。 笛声,玩转沉长,正如他这漫长的一生。 时光里,一个人来来去去,历史的变迁,万物的轮回,唯他不老不死,不变不轮回。 一个人久了,会自由,一个人久了,会孤单,一个人久了,会习惯,一个人久了,会一直一个人,一个人久了,会很久。会爱上孤独,爱上黑夜,等待和迎接那属于自己却又不知何时到来的黎明。 一切的一切都拆除了,剩下青山绿水,枯叶和清风,以及那清风中的笛声。 他来到了诡地左前方那片树林后面:乔氏墓园。 乔氏墓园,有他爷爷奶奶,父亲母亲,叔叔伯伯,以及兄弟姐妹,和那现在想来都心疼和凄伤的微音和乔枝。一切的恩与怨,爱和恨,一切属于他的过去,全没有了! 本该一座又一座坟垒砌这里,如今却和历史的变迁,万物的轮回一样,墓碑不见了被泥土所掩埋,坟堆被数百年的风雨所发生山体滑坡而掩埋,一颗又一颗大树密集地,茂盛地,茁壮地,将这代表他过去的墓园变成了一个林子。 朝代的更替,历史的变迁,一次又一次的动乱,让乔氏后人流落异乡,不知还有无后人。有,又还记得他们祖先埋葬于此吗?或许,没有人知道这个林子里曾经埋葬着一个又一个活生生的人,没有人记得这片土地下面是怎样的一番景象。唯有他,记得,却又模糊。 “此生此世,我正在做一场梦吗?” 他凝望这片林子,神情黯然。 “如果是梦,何时会醒来?……又会醒来吗?” 关于人生的梦,有的人生的片段是一场美梦,而有的人生的片段却是一场噩梦,而他的梦,却是一场漫长却又无根的漂泊和放逐……找不到任何存在感。 关于他身上的闪电,他通过这些年的科学进步,以及掌握的知识,已差不多知晓是怎么回事了! 当年自己出生那一晚,江州乔氏家族上空发生了千万年难遇一次的超级闪电。超级闪电的威力是比普通闪电大100多倍的稀有闪电。普通闪电产生的电力约为10亿瓦特,而超级闪电产生的电力则至少有1000亿瓦特,甚至可能达到万亿至100000亿瓦特,或许还更多。人类开始使用电,不过区区一两百年的事,这种电流与闪电无法相比,更与超级闪电不能相提并论,闪电里面含有的稀有物质和某种神秘元素,至今尚未发现,也无法探测。 当年他出生,超级闪电劈中了他母亲,她母亲就像一个载体,承受着超级闪电的瞬间劈打,载体是消亡了,但载体里面还有一个孕育着的生命,这个生命在那超级闪电劈中母亲这个载体的瞬间,吸收了被母亲过滤后的超级闪电含有的特殊物质及神秘元素乃至过滤后的超电流,刺激了他的一切神经细胞,融入他的身体,和他一起孕育,一起成长,一起降生! 看似简单的一个生产过程,早一天降生,晚一天降生,超级闪电早一点来,或晚一点来,无数个变数似乎商量好了一样凑在了一起,天时地利人和铸就了这个巧合,造就了天地间一个特殊的他。若是当年没有那次千万年难遇一次的超级闪电,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 这到底是上天赐予他的礼物,还是上天降下的罚? 第305章时间拐弯 礼物?惩罚? 他不知道。 关于那块诡地,暂时已没有什么研究价值了。 掌握了时间和空间,能随意去未来和过去,足够了。在研究下去,就是用科学的手段复制另外一个诡地,换句话说,他施慕白可以随时随地去过去或未来,而不用每一次都来这枫林山。可是他知道,以目前的科学手段和仪器设备还无法做到,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现在才1987年,距离细水在的1991年,还相差好几年。 这几年,如何度过? 这是一个问题。 难道要一直待在这枫林山?施慕白摇头。 或者现在就去1991年找细水……可是,去找她,又能怎么样呢?为了她能活得更久,终还得送她去未来。自己定下的这个规律,还是不要打破为好,打破了,暂时虽然不孤独,可长远的打算呢?有了一次就会有第二次,不是好兆头,也不能开这个头,自己必须习惯这十年一次迎接礼物的规律! 一切事,只有习惯了,才能走得更远。 还有四年,不就还有四年吗,慢慢熬,也借这四年时间去四处走走,赚点钱,到时候迎接了礼物,好带着她享受生活,否则到时候身无分文将寸步难行。也不能利用那两月时间去赚钱,否则还谈什么享受生活?那就是礼物,要的就是无忧无虑! 四年后的礼物,等着我! 他走了,离开了枫林山! 留下那块诡地,孤零零和枫林山融为一体,经受常年的风霜雨雪。 春去秋来,一年又一年。 四年时间,一千四百六十个日夜,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眨眼就到了。 1991年4月13。 这天,是早上9点22。 这个时候,施慕白回到了国内,回到了枫林山,因为他随身携带的那个牛皮日记本,就是记录的这一天,这一天细水来了。 他是昨晚上赶到枫林山的,害怕错过细水,毕竟等了十年的礼物,太激动了,不能错过。来了枫林山,就一直坐在那块诡地前,盯着这块诡地,等着细水和曾经的自己现身。 其实不用他记录,不用他刻意等,他就会知道细水什么时候来。 因为9点22这个时间,会让他……虚幻! 果然,春暖花开的枫林山,早上9点22,平静的诡地空气突然起了涟漪,两个全身不满电流的人现身那诡地。一颗大树下的施慕白一直在坐等,见到自己的过去和细水出现,他立刻站起了身:“细水。”跑了过去。 然而跑过去,想要拥抱,却扑了空,细水穿过了他的身体,或者是他穿过了细水的身体!一下子,整个人僵在原地。 而细水和自己的过去,有说有笑的开始在周围寻找有没有迎雪留下的踪迹。虚幻的施慕白就这样呆呆地望着。 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一个问题,这个问题很严重! 他一直以为这个时间送细水来的自己,是自己的过去,的确是他过去,过去和现在同处一个时间,会发生冲突,一旦冲突,过去会虚幻。可是他忽略了一个问题,那就是自己以为的这个过去,其实在这个时间是自己的未来,因为是自己的过去先到这个时间,而自己是从81年一步一个脚印,丈量时间来的这个时间,自然后到,自然是这个自己的过去。所以,自己此刻会虚幻! 这本来没什么,只要自己这个过去一走,自己就能现身了,可是能现身吗? 不会! 自己会被自己的过去给带走,会带回1981年,然后一直虚幻,一直重复过去十来走过的路! 为什么会这样?因为南宋时期,自己第一次在诡墓里释放闪电轮回,就是回到半年前。当时的情况别看是回过去,其实和现在的情况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就是时间! 当初自己虚幻,以为走过半年后,就能走出过去的时光,然后回归真实!可事实上没有,而是看着自己过去,那真实的过去走到哪一天,释放闪电,诡墓带走他,可也带走了虚幻中的自己,然后一次又一次重复过去!所以自己现在也是虚幻,就是当年模式再现! 要打破这个模式,没有方法! 因为现在是1991年4月13早上9点22,是白天。 而他们等一下会去城里转一圈,然后下午时分回到这里,自己的过去会离开。他离开,自己就会因为他的离开而离开,去1981年。然后自己在1981年虚幻,只能等到夜晚12点现身,自己才能释放闪电来1991年!还要在这个时间的明天或者今天傍晚现身,否则自己同样虚幻! 想到了这个问题,想到了这个时间拐弯模式,以后每一次十年都会经历这样的模式,他施慕白要抓狂了! 呀!呀!呀!他猛踹一颗大树,拿这颗大树撒气! 为了迎接这个礼物,自己等了这么久,现在礼物就在眼前,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等一下还得被带走,这操蛋的人生,操蛋的模式,让他抓狂! 可抓狂归抓狂,又能做什么呢? 只能等待! 下午时分,过去的自己带着细水回到了枫林山。施慕白自己也要跟着走了,这种走,不是他愿意的,而是身不由己,由不得他,会被那股冥冥中存在的吸力将他吸走。 这没什么,他做好了心理准备! 只是,看到细水和自己的过去在那诡地里接吻,送行吻。他施慕白就有点不舒服。虽说那是自己的过去,就是自己,但怎么看都怎么别扭,好像那个自己不是自己一样,而是另外一个人! 好别扭,别扭得就像自己是隔壁老王,在猫眼里偷窥隔壁夫妻接吻,等着那女子的丈夫出门上班,然后自己从暗处现身开始和人家的妻子偷情!擦,明明都是自己,居然这样别扭!以后每隔十年都得像这样来一回,这……不行,自己得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才行。 诡地里耀眼的闪电释放,诡地起风,狂风大作。无故升起白雾,夹杂着吸力,将过去的施慕白带走了,也将虚幻的施慕白给吸走! 春秋轮换,时光倒流! 1981年! 两个施慕白凭空现身枫林山诡地。只是一个是实体,一个是虚幻!虚幻的当然是真正的施慕白,另外一个也是真正的施慕白,只是一个是过去,一个是现在。 现在是中午时分。 施慕白知道还得等,等夜晚子时来临!借助那现身的空档时间,释放闪电离开这里,去未来! 这边1991年4月13,下午时分。 细水目送主子离开,身穿天蓝色修身上衣和天蓝色长裙的她,一个人就开始等。目光也东张西望,寻找主子的身影。因为根据主子给自己说的,说他消失后,立马就会出现,可是人呢? 当然,细水还不知道主子遭遇的问题。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眼看太阳快下山了,却迟迟不见主子出现,细水等得有点焦急了。虽然焦急,但她相信施先生不会丢下她,一定会来,至于为什么还没来,她不知道! 她开始在这半山腰的枫林间走来走去,不时朝山脚下张望。 她也不能走,她担心万一自己离开了,施先生出现了,见自己不见了,怎么办?到时候错过了,施先生又去哪儿寻自己?恐怕又要浪费好多好多时间。 随着傍晚的来临,她在半山腰上升起了一堆篝火,坐在篝火前抱着膝盖,一双大眼珠子警惕周围的黑暗。虽说自己熟悉这枫林山的一草一木,但这个陌生时间,这荒郊野外的山上,万一出现什么坏人或不干净的东西,自己孤零零一个人怎么办? 忽然,树影婆娑,有什么声音从山脚下传来。 细水听见了,好像是……汽车的声音。 她下意识站起身来,前跑两步,朝山脚下张望,她在想这个时间,有谁会开车来这荒郊野外的枫林山?是不是施先生来了? 虽然极有可能是施先生,但万一不是呢? 她的眼珠转了转,回身赶紧将篝火熄灭,用泥土将其掩埋。毕竟她也是做过地下党的,人也机灵,对于隐藏身份,处理痕迹还是有一套的。熄灭了篝火,就赶紧隐藏到了一颗树后。 山脚下停着一辆车,车灯开着,一个人从车身走了下来,留下一句:“不要跟来。”然后一个人上了山。 半山腰上,除了斑驳的月光,伸手不见五指,也静得可怕! 细水藏于一颗大树后面,像一个幽灵,露出一只眼睛盯着从山脚下上来的那条小路。 随着时间像心脏一样一分一秒跳动,斑驳的月光下,一个人影从山脚下的那条小路出现了。那个人手里没有任何灯光,由于太远,太暗,看不清那人的长相,只能看见那人身穿一件白色长衫,在月光下的小路上朝半山腰走来。 随着那人越来越近,细水的心跳得越来越快,因为……那不是施先生! 第306章韩封 清冷月色,树影婆娑。 一个身穿一袭白色长衫的男子,来到了枫林山半山腰。 这男子面无表情,五官似雕刻般冷峻,眉宇间透着一股若隐若现的王者霸气,身上的一件白衣也丝毫掩饰不了他的卓尔不群。只是,他的那双眼眸,深邃睿智中却透出一股说不出的沧桑和凉凄,似体验了人世间一切冷暖,看透浮华繁世。 他不是施先生,却眼神与施先生好像,尤其是那似如出一辙的沧桑。这人到底是谁? 为何孤身来此荒无人烟的枫林山? 男子在这枫林山间,斑驳的月光下,环视了一下四周黑暗,静悄悄。他沉了口气:“施先生,韩某知道你在,韩某此来无意打扰,是真心实意请施先生帮忙,可否现身一见?” 他姓韩,如果施慕白在这里,一定会叫出他的名字:韩封! 他的话,没有得到任何回答。 躲在树后面的细水,没有轻举妄动,她不确定这男子是善是恶,虽然他的言语中似乎认识施先生,还是来求施先生帮忙的,应该不是什么坏人。可是,现在施先生不在,一旦自己现身,要挟自己让施先生帮他忙怎么办?要知道施先生是不喜欢和不属于他的时间有任何牵扯以及因果,所以还是先静观其变为好。 只是,韩封此来的诚意,此行的目的,对他非常重要,甚至为了那个目的,不惜以生命为代价。所以他不会轻易离去! 没有任何回答,不代表他韩封没有感觉到什么,他是杀人王的徒弟,身怀绝技,尤其是听力,异常灵敏。所以……他沉了口气,说了这样一句话:“既是现身不可现身一见,那韩某改日再来。” 他转身,朝山下离去。 树后面的细水,盯着那男子离去,直到看不见为止,她才松了口气,从树后走了出来。 出来的她,朝山下看。山脚下有灯光,那是车灯,那辆车还没有走。 只是张望中,身后突然有了一丝风,伴随着枯叶的沙沙声。这让细水的心猛地一抖,回身一看。一个人站在了距离她五米远的地方,正是那离去的男子。 细水惊得说不出话来,望山脚下指了指,又指向他:“你,不是走了吗?……” 一袭白衫的韩封,在斑驳的月光下端详这姑娘,这姑娘模样清秀标志,只是他从未见过,见她穿着打扮似乎不是这个时代的人,而是民国时期大家闺秀的穿着。 不免发出一问:“你是施先生什么人?” “你认识施先生?”细水警惕着反问,也疑惑:“可为何从没见过你?你最好立刻离开这枫林山,施先生不喜欢任何人来这里打扰他清静。否则施先生发火,你会吃不了兜着走。” 细水想吓唬他,因为在她看来,这人既然一口一个施先生,那么就肯定认识施先生,也知道施先生的厉害,所以把施先生搬出来,能唬住这个善恶难辨的男子。 韩封沉默不言。 没有离去,也不说话,就这样端详这姑娘。 “你还不走?”细水眉头邹起。 “姑娘,韩某此乃并无恶意,这些年一直在寻找施先生,白天好不容易有人看见施先生出现在了九江,所以韩某没有见到施先生本人,不会离开。而你……”韩封凝视她:“若韩某没有猜错,你应该叫楚晗。” “你认识楚晗?” 韩封一怔:“你不是楚晗?” 楚晗!细水虽从未见过楚晗,但在施先生口中知道这个人是谁,可此刻这男子居然也知道楚晗,而且把自己认作楚晗,看来没有见过楚晗本人,既如此……她眼珠一转:“我是楚晗,你找施先生什么事吗?” 细水机灵,可这韩封也是一个极其聪明的人! 就凭细水那句“你认识楚晗?”而不是“你认识我?”,所以他韩封断言这姑娘不是楚晗!可不是楚晗,会是谁?到底是不是楚晗,试一下就知道了,因为楚晗是电能者。 韩封没有丝毫预兆,像鬼一样朝细水闪来。 细水那见过这个,当即目光就睁大,想跑已来不及,被这男子的手搭在了肩上。细水惊叫一声:“啊,施先生……” 没有释放电来对付自己。韩封心中有了答案。 他收回搭在细水肩上的手,退后数米,拱手歉意的说:“惊扰姑娘,请见谅。韩某没有恶意,只是测验一下你是否是楚晗。” 细水这个时候已说不出话来,额头都冒下了冷汗,盯着这怪异且危险的男子。 “你不是楚晗,你是谁?” 细水不说话。 “看你穿着打扮,是民国时期的人,那时期的人距离现在也有好几十年,可姑娘你顶多二十出头,甚至更小。你是施先生什么人?如果施先生在这里,麻烦姑娘通知施先生,韩某真心求见,有事相求。” 细水依然不说话。 “姑娘不说话,是担心韩某是坏人,要对施先生不利吗?” 细水沉默。 “施先生是什么人,相信姑娘比韩某清楚,他不老不死,身怀闪电,没有人能伤害得了他,即使韩某真要对施先生不利,恐怕也只是韩某自讨苦吃。” 细水沉吟片刻,她这样说:“你走吧,施先生此刻不在这里,因为我也在等他。” “不在?”韩封皱了下眉头,不惑的问:“怎么会不在?白天有人在城里看见了他,怎么会不在?” “是,白天我和施先生是去了城里,但下午时分回到这里,他就去了十年后。一直到现在,我都还未见到他。” “怎么会这样?”韩封情绪低落了。 “你到底找施先生什么事啊?”细水问。 韩封抬眼看向她,没有回答,而是问:“施先生什么时候出现?” 细水摇头:“不知道。” 韩封点了点头,走了,只是走了两步,看向她:“姑娘,你跟韩某走吧,这儿荒无人烟,夜深人静,你一个弱女子待在这里,不安全。” “不用了。我要是走了,施先生回来找不到我,他会着急的。” 韩封点了点头,这样说:“这样,韩某陪姑娘再次等候。” “你?” 下一秒,半山腰上升起了一堆篝火。 韩封命山脚下的人买来了一些吃的喝的,当然,都是给细水买的。有些零食和饮料,细水都没见过,大包小包放在她面前。 对这些食物,细水不敢吃,也不知道能不能吃。 韩封看向她,含着笑说:“姑娘,你是怕韩某在这些食物里下毒?如果韩某要害你,不会用这种下三滥手段。” 细水抿着唇,不说话。 韩封笑了笑,拿起一袋零食,撕开包装袋,开始吃了起来。细水就这样盯着他,不时咽一下口水,因为她确实有点饿了。吃了点零食,韩封有拿起一瓶饮料,拉开拉环,开始喝了起来。 “怎么样,能吃吧?”韩封笑问。 细水试着拿起这些零食吃了起来,味道还可以。也喝了一下饮料,由于是碳酸饮料,她有点喝不惯,嫌弃似的放到了一边,只喝矿泉水。 韩封就这样坐着篝火旁,看着她。在韩封身边还站了两个人,一个红衣女子,一个白衣男子。红衣女子蒙着面纱,手腕处戴着一圈铃铛,很神秘。 “狱主,我们这……” 韩封抬手,打断了身后男子的话。 他起身离开了篝火旁,来到距离篝火不远处的一颗树前,望着山脚下的黑夜。那白衣男子也跟来了。 “狱主,我们在这里等,何时是个头?” “不等还能怎么样呢?”韩封神色黯然:“展飞,你想说什么,我知道。可事到如今能解决这个问题的,只有施先生,虽然不知道那姑娘是施先生什么人,但看得出来她与施先生关系不一般,她既然能一个人在这里等,不惧危险和黑夜,那么施先生出现的时间不会太久,应该就这几天。在这里等,也算我们的诚意。” “即使等到了施先生,施先生又会答应吗?要知道当年我们剿灭无间地狱,追杀妖僧到这里,而那妖僧与施先生又有交情,所以……”后面的话,这叫展飞的男子打住了。 “这个世上有些人和事不能用世俗的眼光看,虽说我与施先生只有两面之缘,并无什么深交,也谈不上了解。但一个人的性格能从气质和修养看出来,那不是一早一夕所能沉淀的,与施先生见那两面,他的气质和修养让我印象很深,足以说明他不是小肚鸡肠是非不分之人,他是一个性情中人。加上他不知道活了多少年,早已对世间一切麻木,所以唯有诚心和让他感兴趣的事才能让他认可,而下山帮忙。”说到这里,韩封沉了口气,抬头望天:“求他之事,相信他会感兴趣。现在就差我们的诚意。” 篝火旁,吃着东西的细水,见那两个男人神神秘秘谈着什么,不由将目光看向一旁的这个红衣女子,试着问:“你为什么遮个面纱啊?” 这红衣女子不言。其实这女子就是当年韩封身边的那个千雪,真名忆千雪,是个巫女。只是后来因为一把大火烧坏了嗓子,也烧坏了容颜,所以她不能说话也不能示人。白天她都是利用巫术将自己隐身,只有晚上才现身让自己存在。 “你也吃吧。”细水将零食递给她。 她轻轻摇头,抬手,伸出手指在她面前的空气中写字,这些字由一些红色气体组成,一个一字迹凭空悬在她面前:你吃吧,我不饿。 细水睁大眼睛,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来。 第307章大小姐?细水! 三天后。 细水跟着韩封走了。 因为等了三天,人都没有出现,这让韩封无奈只得先离开,因为罚狱还有很多事等他处理。 罚狱是韩封早年建立的一个组织,自从当年剿灭了无间地狱,消灭了妖僧,黑暗世界不能无主,所以罚狱就取代了无间地狱的位置,成为了黑暗世界的霸主,而韩封就是罚狱的第一代狱主。曾经无间地狱的势力有多大,如今的罚狱就有多大,遍布全世界,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细水这几天因为韩封等人的陪伴,相处的三天觉得这些人不像坏人,他们走了,自己一个人在这儿也不知道要等到何时,加上他们也邀请自己去见见外面的世界,留下人在这里等待,到时候施先生出现了,自会告诉施先生你去了哪儿,将其带来和你会面。 细水想想也对,不过她还是不放心。 所以临走前,她让韩封等人去找了一块石碑来,然后立在那块诡地前,她在上面刻下了一行字。才放心离开! 时间一晃,又过了五天。 今天是1991年4月21日,早上六点钟。这个时候的枫林山天刚刚亮。 半山腰上诡地周围空气,发生了一阵涟漪,紧接着就是一个全身布满闪电的人凭空现身! 这个人身穿黑色英伦风衣,腰间系着腰带,身高八尺有余,竖有发冠,鬓角两缕长发垂于胸前。整个人形象儒雅,眉长过眼,面白如妇人,一双目光古井无波。施慕白! 现身的他,第一眼就见到了两米远立着的一块石碑! 看着那块石碑,他下意识邹起了眉,这儿什么时候立了一块碑?自己不曾记得何时立过,难道这不是1991年? 他来到这块半人高的碑前,朝碑上一看,但见上面刻着这样一行字:施先生,我是细水,今天是1991年4月16日,我等了你三天,不见你,我先跟着一个叫韩封的人走了,他说会留下人等你出现,你出现了就会带你来找我。我等你。 是细水刻的! 对于细水刻下的这些字,他不意外,意外的是碑文上提到的“韩封”。韩封这个名字,他记得,当年追杀妖僧就是这韩封领的头。虽说对这韩封没有什么了解,但多少知道这韩封杀人如麻,不是一个安分的人,如今细水跟他走了,那…… 一股急火,一下子就升腾了起来! 忽然,施慕白的眼角余光瞟到有人。下意识投了过去,右前方站着两个男子,正好奇的盯着他施慕白,打量他施慕白。当施慕白的目光投向他们,其中一个人就试着问:“你,是施先生吗?” 施慕白没有回答,而是又看了一眼石碑上的字,上面说留了人在这里等,那么……施慕白看向他们,语气冰冷:“你们,是韩封的人?” 1991年,香港。 现在的香港还没有回归,但也是我国这个年代无论是经济还是面貌都最繁华和最发达的城市,是亚洲四小龙之一,是东方明珠,也是流行趋势的领头羊。一座座高楼大厦拔地而起,车水马龙,繁华似锦。更是全世界的一个天堂。 浅水湾,有一幢私人豪华别墅。 这别墅很大,有后花园,有绿草坪,还有游泳池,里面的一切软硬设施全是现代化,舒适且大气。 下午一点,一架直升机盘旋在了浅水湾上空。 最终停降在了这幢私人豪华别墅里的草坪上。舱门打开,施慕白面无表情地走了下来。 “施先生,这边请。” 施慕白没有动,而是环视周围的环境,四周环境的确不错,空气清新,绿化搞得很好,就是脚下的草坪也青油油的,更别说前方那幢大气豪华的别墅。 “这是你们主子住的地方,还是关押我丫鬟的地方?” 这话一出,旁边这人额头上的汗都下来了,赶紧说:“施先生说笑了,我们出发的时候,电话通知了我们狱主,狱主在美国洛杉矶,此刻正在赶回来的路上,让我们好生招待你。而这里不是我们狱主住的地方,也更不是关押施先生你丫鬟的地方,而是专为施先生您的丫鬟提供的住处。” “是吗。”施慕白看向那幢别墅:“最好是如此,若等下见到她,少一根头发,那么……” 后面话施慕白没有说,只是看了这人一人,然后朝那幢别墅去了。 进入别墅,几个菲佣在门前站着,礼貌的迎接。施慕白象征性的冲这些菲佣点了下头,然后进入了屋里。来到大气雅致客厅,地板都被搽得放亮,沙发和电视也都很大。茶几上放着水果,只是没有发现细水。 “人呢?”施慕白问。 跟着的那人,看向菲佣,问:“人呢?” 菲佣走来,用不太标准的普通话说:“小姐上午出去购物,现在还未回来。” “赶紧去找,就说施先生来了。” 听着他们的对话,施慕白抬手:“不急。你们把她当大小姐伺候,我倒要看看她现在变成什么样了。另,她回来后,不要告诉她我来了。现在带我去她的卧室看看。” 一个菲佣,领着施慕白来到了二楼的一间卧房,打开门:“这就是小姐的房间。” 施慕白点头:“去忙你的吧。” 进入房间,施慕白发现这卧房很大,有单独的卫生间,卫生间里面还有一个大浴缸,甚至还在那洗手台上发现很多护肤品,他拿起这些护肤品看了看,发现都是一些奢侈品。因为他这些年一步一个脚印走过来的,所以对于这个时代的变化,以及各种流行都清楚。 对此,没有说什么。 出来,拉开窗帘,是一个落地窗。窗外面就能看见维多利亚海湾,不少游船和游艇在海面上航行,以及对面和周围的高楼大厦。尤其是到了晚上,那维多利亚海湾的夜景极其漂亮,灯光五颜六色的绽放。 转身,走向潜入墙里的衣柜,拉开衣柜门,里面的衣服琳琅满目,各式各样的都有。看来这些天,这丫头花了人家不少钱。同时也可以看出来,对自己丫鬟有多好,那韩封就有多大的事求自己! 傍晚时分,这幢私人豪华别墅的大门打开了,一辆车驶了进来,后面还有一辆车。施慕白就站在楼上的一个窗前,盯着下面那两辆车。后面的车下来两个女子,来到前面这辆车前,打开车门,恭敬地请出了里面的人。 下车的人,是一个模样清秀标志且穿着很时髦的女孩子,两个耳朵戴着大圆耳环,一副墨镜在头上压着头发,手里还捧着一杯奶茶,咬着吸管喝着。那两个女子就替她提着大包小包,随小姐进屋了。 如果有谁认识她,一定会叫出她的名字:细水。 “小姐,现在要吃饭吗?”菲佣问。 她喝着奶茶,去到电视机前,打开vcd,放了一个碟片进去,然后播放。音乐和画面一下子就出现了。她听着音乐,看着电视里的mv,她说:“先不吃了,在外面吃得好饱,现在一身汗,我去游个泳。”说着话,就找出了今天刚买的泳衣。 下一秒,她换好一件连体泳衣,去了那游泳池,扑通一声扎了进去。开始在星辰下,畅游。 这个时候,施慕白来到了客厅,给那些菲佣挥了下手,让她们离开。然后在客厅里的音乐声中,他坐在了沙发上,开始翻看放在沙发上的大包小包。发现里面不是一些衣服,就是鞋子,或者化妆品,以及精美的首饰。要么就是一些歌碟或影带。 看着这些,他沉了口气,投向落地窗外的那个游泳池。 游泳池里,细水游得很差劲。因为她是刚刚学会游泳,还是前两天看电视里面那些女孩子游泳,她觉得新奇,就让跟着她身边保护她安全的那两个女孩子教她,好在她人聪明机灵,学会了,于是今天迫不及待去买了泳衣回来游泳,反正屋里有个很大的游泳池。 游了一会儿,有点累了,就上岸了。 上岸的她,光着两条白长腿,花色连体泳衣将她的身材勾勒得很性感。一身**的她,披着湿漉漉的长发,光着脚丫走向一边的白色躺椅前,拿起放在上面的白毛巾,开始擦拭身体。 这个时候落地窗的门开了,一个人来到他身后,手里拿着毛巾替她擦拭身上的水渍。细水还以为是菲佣,耸了下肩笑着说:“不用了,我自己可……”侧头,就怔住了。 身后的他,手里拿着毛巾,微微一笑:“伺候我的丫鬟,开始需要别人伺候了,真好。大小姐。请问大小姐,需要推油服务吗?” “……施先生。”她激动地一下子抱住了主子,望着主子喜不胜收:“施先生你什么时候来的?你来了也不通知我?我……” “松开。”他脸色一变,言语冷漠。 她啊了一声,怔怔地望着主子,大眼睛左右转了一下:“怎么了?” 他挥开她的手,指着她身上的泳衣:“你看看你,穿得这是什么东西?露胳膊露腿,都大腿根了,胸口半个胸都在外面,这才几天?是,这个时代是这样,可你才几天?是不是我晚来十天半个月,你就什么都不穿了?与那些青楼女子有什么两样?你需要这样吗?你是不是忘记了你是谁?啊!” 这一声吼,吓得她身子一抖,委屈的抿着唇,缓缓跪了下来:“对不起,我错了。” 他盯着她,手里的毛巾扔在她脸上:“把衣服给我穿好,穿好后,大厅里给我跪着!” 话落,头也不回,转身走了。 第308章细水的控诉 高楼大厦满布的香港,入夜后万家灯火,相互辉映。 香港的夜景娇媚,让人久久沉醉在灯光烟火下。尤其是维多利亚海湾在夜色笼罩下发出的美,让人的心震撼,不禁产生一种时代变迁的折服。浅水湾富人区与繁华灿烂的夜景不一样,这里安静祥和且舒适。 私人豪华别墅区里,所有菲佣都待在厨房里或休息室里不敢出声,静静地观望着客厅。 客厅里没有了音乐,电视里也没有了mv,有的只是一个一个电视频道的转换。 蹬,蹬,蹬。 楼梯上传来了脚步声。是细水,细水回房间换好了衣服,穿了一件白色的连衣裙,头发扎在脑后。 施慕白坐在沙发上,没有看她,而是拿着遥控器,盯着电视机,一个台不喜欢,换另一个台。细水从楼上走下来,望向主子,咬了下嘴唇,轻声问:“跪哪儿啊?” 施慕白似乎没有听见,依旧盯着电视。 细水那灵动的眼睛看了看这诺大的客厅,抿着唇一步一步朝沙发上他走了过来,脱下鞋子,上了沙发,跪在他身边,盯着主子,见主子没有任何表情,抬起手给主子锤肩,轻声说:“施先生,我给你讲个笑话好不好。” 施慕白不言。 “从前有个人钓鱼,钓到了只鱿鱼。鱿鱼求他:你放了我吧,别把我烤来吃啊。那个人说:好的,那么我来考问你几个问题吧。鱿鱼很开心说:你考吧你考吧!然后……施先生你猜怎么了?”细水含着笑问。 施慕白看向她。 她哈哈哈的笑了起来:“那人就把鱿鱼给烤了……哈哈哈。” 看着她笑,他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很好笑吗?” 细水笑着点头:“嗯。” “一边跪去。” 她轻啊一声,有点不愿意的抱住了他胳膊:“怎么了嘛施先生,我就是穿泳衣游了个泳,虽然有点露,但这是家里,又没有别人,何况以前漂泊时光里的时候,我们不还在那小溪里洗过澡吗,那时候都光着身体,你都不生气,现在怎么……” “一边跪去。”他盯着她,加重了语气。 她知道主子是真的在生气,凝望着主子,咬了下唇,下了沙发,穿上鞋子,看了一下这客厅,走向了电视机前,在电视机前跪了下来,望着隔了一个茶几的施先生。 施慕白不看她的目光:“别挡着我看电视。” “我就挡着。”细水盯着主子的目光,跪得挺直,似心有不服。 确实是这样,一见面就生气,就让自己跪,给的理由还那么牵强。上一次抗战时期,在上海找到自己,见面也是让自己跪下。自己究竟哪儿做错了嘛?虽然你是主子,我是丫鬟,但也没有你这样欺负人的吧。何况我们在时光里相依为命,你现在就我一个亲人,我也只有你一个亲人,见面不嘘寒问暖一下就算了,还没有像韩封这些陌生人对自己好,凭什么嘛。你个老封建! 施慕白自然不知道细水此刻心里所想,但他让她跪,自有他的道理。他何尝不想一见面,就给自己这个贴身丫鬟大大一个拥抱,带她去吃这个时代最好的,玩最开心的,看最漂亮的风景,可当见面后,一连串细节,让他的热情逐渐消散。也许这一切对于她来说是好事,但对于他来说,是一个不祥的信号。 “你为什么现在才来?你不是说你走后,你就立马出现吗?”细水开始质问他。 施慕白闭上了眼。 “我……” 就是这个时候,她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完,一个人就急匆匆从门外进来了,一进来就喊:“施先生,让你久等,是韩某不……周。” 进来的是韩封,只是进来后发现这客厅气氛不对,尤其还见到那细水姑娘竟跪在电视机前。一时不惑的问:“细水姑娘,你怎么跪哪儿?赶紧起来。” 韩封上前去扶她。 她没有动,还别了下肩挥开韩封的手。就这么跪着,望着对面的施先生,目光里似乎隐含一股较劲。 此刻的施慕白睁开了目光,目光没有看她细水,而是盯着那韩封。 韩封也看出来了,恐怕没有施先生发话,这细水姑娘是不会起来了。一时间沉了口气,看向施先生,歉意地说:“施先生,如果是因为韩某将细水姑娘带离了枫林山,你责怪韩某便可,不要为难她。” 施慕白笑了:“责怪你?为什么要责怪你?你给她最好的地方住,买最好的衣服,最贵的首饰,最奢侈的化妆品,进出有车,身边还有人鞍前马后,把她像大小姐一样伺候,我应该感谢你才对,怎么会责怪你呢?” “这……”韩封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你就是嫉妒。”跪着的细水忍不住说了,因为她跟随主子身边太久,对于主子的脾气摸得门清,所以主子刚才说那番话,就是在说反话,他生气就是因为这些。盯着主子:“你就是看不得别人对我好,怕我被别人惯坏了,喜欢外面这个多元素世界,然后不喜欢在你身边过单调的日子,会远离你,所以你自私,不想任何人对我好,只能你对我好,让我接受你给予的一切,让我听话,做一个事事依从且离不开你的丫鬟,来满足你孤独和要人崇拜的心理。” 施慕白脸色铁青了下来。 韩封看出了施先生的情绪不对,赶紧对细水姑娘说:“细水姑娘,施先生应该不是那个意思,你就别…..” “让她说!”施慕白压制着心中的火气。 韩封不说话了,甚至退走了,将这别墅里所有菲佣全部给清了出去,然后他也出去,只是没有走多远,就在门口等候。 “狱主,里面……” 韩封单手负后,站在门口,望着远方的星辰:“那是施先生和她丫鬟之间的事,我们外人不便干预。” “他们之间的矛盾,不会影响施先生帮忙这事吗?” 韩封垂下了双眸,沉默不言。 屋子里,电视开着,里面放着一个科教片。 沙发上,施慕白坐着,压着火气盯着她。她跪着,挺着身体,将心里的不快一股脑全部说出来:“施先生,现在不是南宋了,没有封建那一套了,现在是民主社会,人人平等,而你还是把我当你私有的东西管教,不如你意,你就甩脸色。是,我是你丫鬟不假,我也一直拿你当主子,尊敬你,伺候你,甘愿为我的主子付出一切,可你能不能对我好一点?不要把我管得那么死,你越管我,我就越有抵触心理,我不小了,不是曾经那个懵懵懂懂的小姑娘,我也喜欢一切美好的事物,追求美好事物的权利。而且我在你身边看不到未来,有时候自己都为自己感到心酸,你还要我陪你永生,说真的,我不怎么开心,反而宁愿你陪我走过短暂的一生来得更有意义,知道为什么吗?” 施慕白盯着她,听她说。 “因为短暂的生命,可以全部拥有你,你的一切全部属于我,为我的东西,为我的主子,为我的男人付出一切,我好愿意,一生过得很充实,即使我不能给你生孩子,不能成为一个完整的女人,但我愿意伺候你,和你在一起。可是你要让我陪你永生,这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漫长,意味你终有一天会找到施姐姐,那时候我怎么办?” …… “你找到施姐姐,我也很开心,因为你开心。可找到后呢?那时候属于我的一切什么都没有了,我曾经的付出立刻变得暗淡,只能看着你和施姐姐牵着手走在前面,而我将在你们身后远远的跟着,一切幸福将与我无关。虽然我早有这个心理准备,也不在乎这些,施先生你也和我说过这事,但心里一想到这些,一想到未来会发生的这一切,我就为自己感到心酸,无能为力的心酸……” …… “所以我给自己找了一条充实人生的路,那就是在漫长的生命中做很多有意义的事,让自己的一生不后悔,享受生活,体验这个世上最美好的一切,这样既能在漫长的生命中陪伴你,也能不虚度光阴,否则活那么漫长,有什么意思?单调,乏味,除了陪着你和时光,还能做什么呢?没有了。可是……我这样一条有意义的路,你也要管着我,见不得我享受生活,见不得别人对我好,你是不是太自私了?施先生,你是真的对我好吗?” 泪,从她眼眶里溢了出来,滑下了她的脸。 而他,压制的火气消散了,也闭上了眼。 “其实施先生,们的关系是畸形的。名义上是主仆关系,可有时候你像一个大哥哥,我是一个小妹妹;有时候你是一个小孩,我是哄你的姐姐;有时候你是长辈,我是小孩,你要训我;还有时候我们是夫妻关系,却没有夫妻之名;我们到底是什么关系?既是主仆,又像兄妹,还似夫妻……施先生,我真的很想问你,你到底把我当什么?有时候我在想,我到底是你的丫鬟,还是你的妻子,又或是你一个邻家小妹妹,还或者都不是,我只是你的一件私有玩物,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孤独时拿我解闷,饿了累了指使我干着干那,生气时甩脸色,有**了,拿我发泄,我想体验享受一下生活,你就看不得…….我……施先生,这样的我,在你身边看不到任何希望,就是一只向往自由却折了翅膀的鸟。” “是要造反了是吧。”施慕白睁开双眼。 第309章另外一个诡地? 贴身丫鬟,要造反了。 这才短短几天啊,竟然就要造反了。曾几何时,这是一个多么贴心且粘自己不舍自己离开的丫鬟,为何变成了这样? 是以前她的百依百顺都是装出来的?还是这个世界变化太快,快得能轻易改变一个人?! 细水抹去脸上的眼泪,调整了一下情绪说:“我说这些,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告诉施先生你,这个社会在向前走,你不要用还是南宋时期的观念看待事物,你落伍了,你也应该学会改变。当年我来给你做丫鬟,你不是说我当时的形象老土吗,要我改变形象,而现在这个社会就是将一切变得更好,我也正在努力把自己变得更好,让施先生你更喜欢,可施先生你怎么不喜欢了?不待见了?而且我和你不一样,你可以不老不死,你有大把时间可以去享受生活,拥有整个世界,而我呢?你把我管得死死的,现在好不容易有人伺候我了,我能享受几天好生活,你就看不得,你觉得公平吗?我虽说是你的丫鬟,可我也是个有血有肉的人。” 呵!施慕白笑了,盯着她:“我落伍了,好一个我落伍了。你才在这个时间待几天,就有如此言论,就觉得你看透了整个世界,你是不是太自以为是了?开始教训起我来了,你当真是无法无天了。” 细水咬着唇,不说话。 “当年就不应该把你遗失在抗战时期。什么人人平等,什么打倒封建寻求自由,呵,新时代女性,你学得比谁都快。当年就担心你有这个隐患,会被这个世界的浮华而谜了眼,所以极力要把你带走,洗去你脑海里被那个时代灌输的一切,让你回归本来面目,如今看来,人性有时候是改变不了的。行……”施慕白从沙发上起身,盯着她。 “你既然觉得在我身边没有自由,讨厌我管你;觉得我把你当一件玩物召之即来挥之即去;觉得在我身边很委屈很心酸,还不如一个外人对你好;觉得我对你的好是因为我的私欲要将你奴役;想要自由,想要平等,把你自己描述为一只向往自由却又被我折断了翅膀的鸟,那么我现在,给你自由。天高,任你飞吧。” 一脚踹翻了茶几,哐啷一声吓了细水一跳。 他侧身就走了。 “施先生……”也许是茶几哐啷一声惊醒了她,让她意识到了什么,赶紧朝主子跪行追来,抱住施先生的腿,红着眼眶望着他:“……你不要我了?” 施慕白垂眼看向她,一字一句的说:“不是要丢下你,是你需要自由,我不能不给你。你听好了,我给你五年时间,让你尽情享受这个时代的繁华,追求你的自由,追求你认为最美好最有意义的事。五年后,你若还愿意回来,枫林山去找我,但是,这五年你最好洁身自好,否则你没有回头路。另,五年之后你若觉得记不起我这个人了,或不干净了,就别回来了,我这个人有洁癖。祝你未来五年没有我的日子,过得开心,保重。” “施先生……” 他没有回头,大步离开了客厅,消失在了她的视线。 别墅外面,韩封一直在外面等候。 见施先生出来了,韩封侧身看向他,只是还没有说话,施慕白就先开口:“找个地方,谈事情吧。” 韩封点了下头,做了个请的手势:“这边请。” 一个小时后,夜里一点钟。 国内郊外某私人庄园的上空盘旋着一架直升机。 这个庄园很大,方圆五里全是这个庄园管辖范围,只是这个庄园没有任何建筑,更没有任何树木乃至荒草,全是荒地,寸草不生。除了焦黄的泥土还是泥土。 直升机就降落在这个寸草不生的庄园里。 机舱门打开,罚狱创始人韩封,以及不老不死的施慕白从直升机上下来了。身边还跟着那遮了面纱的红衣女子。 “这是什么地方?”施慕白看着漆黑的四周。 “施先生,你先拿手电看看周围有什么不一样吧。等会儿还会有人来。”韩封从身边那红衣女子手里,接过来一个手电筒,递给施慕白。 施慕白觉得这韩封神神秘秘的,也没说什么,接过手电,打开电源,一束强光就在黑夜里迸射了出来。他拿着手电,在四周走来走去,巡看周围到底有什么不一样。 可看来看去,除了荒芜一片,什么都没有发现,便看向韩封:“寸草不生,这儿有什么秘密吗?” 韩封和红衣女子对望了一眼,韩封说:“施先生,你看看脚下土地。” “土地?”施慕白拿手电朝脚下一照,脚下的土地没有一根草,全身泥土,而且泥土与其它地方的泥土不一样,这里的泥土呈焦黄色,似乎被什么大火烧过。甚至朝周围照,全是焦黄的泥土。 他蹲下来,用手摸了摸脚下这焦黄的泥土,发现轻轻一捏就沙化了。 “这儿曾经是一个私人庄园,里面无论是软硬设施还是绿化都搞得很好,也是一个杀手组织的老巢,那个杀手组织叫做鬼组。也就是四年前,鬼组的组长萧臣因秘密诱捕抓到了风火水电四个家族的异能者,将他们囚禁起来,用目前世界上最先进干细胞移植手术,提取了这四个异能者的骨髓干细胞,然后移植到了他萧臣自己身体里,他需要获得力量。这本来没什么,顶多是他和四个异能家族的恩怨,但这萧臣是一个狂人,妄想称霸整个黑暗世界,于是在他成功后,就在世界各地掀起了杀戮,许多组织都被他灭了,顺者昌,逆者亡。” “然后呢?”施慕白问。 “这件事还得从妖僧说起。当年韩某牵线搭桥,联合众人里应外合剿灭了无间地狱。可施先生你也知道无间地狱当时在世界上是一个什么位置,那可是掌管着黑暗世界,管理着黑暗世界的秩序,所以无间地狱灭亡了,那么黑暗世界就没人管,群龙无首,就无法无天了。当年韩某看到妖僧死了,也退隐了,在一个小县城过着自己的平静生活,不管任何事。可鬼组见无间地狱灭了,又有了实力,就看到了机会,在狂人萧臣的领导下,开始吞并整合黑暗世界,死了不知道多少人,掀起了一场又一场杀戮,政府都有人死于非命。就连韩某的一些朋友也遭难,身首异处。因此,很多人找到韩某,让韩某出面剿灭鬼组,制止萧臣那个魔头。当时也只有韩某有那个实力与萧臣较量,同时,那狂人萧臣也是韩某一母同胞的孪生兄弟。于情于理,韩某都不希望我那胞弟走上不归路,希望他收手,所以就去劝他,谁知道劝无果,还当着我的面,割了我一个生死兄弟的耳朵。对此,我知道他不会回头了,只能大义灭亲。” “呵!”施慕白轻笑一声:“这些事我不感兴趣,说重点吧。” “施先生听我说完。因为只有你了解了前因后果,才知道是怎么回事。”韩封沉了口气,继续说:“当时我和我那胞弟在这里大打出手,终败在了他这个集风火水电于一身的狂人手下,也幸好有一个风能家族的人救了我,才捡了一命。两个月后,我找到了散落其他地方被追杀的一些生死兄弟,又联合了风火水电四个家族,他们带上了各自家族的异能本源,另外还有一个气能者,以及政府这个国家机器。及时是这样,狂人萧臣也丝毫不惧,他手底下那帮人更是亡命之徒,那晚的大战,不知道死了多少人,尸体堆积如山,血染红了脚下这片土地,飞沙走石,天地变色。终于,四个异能本源打开……”说到这里,韩封闭上了眼,似不愿回忆。 “怎么了?”施慕白问。 “在尸山血海中,四个异能本源打开,不知道怎么的,突然撕裂了夜空,整个夜空电闪雷鸣,伴随着强大的龙卷风席卷整个庄园,寒冷的空气快把人冻结成冰,然后大火熊熊燃烧,烧毁一切,与龙卷风结合,带火的龙卷风似要焚烧整个天地,那些堆积如山的尸体全部被烧成了灰烬,活着的人四处逃命,惊慌,恐惧,歇斯底里汇成一首悲壮的曲。终,当一切停止,所有所有都不见了,凡是这个庄园里的一切要么烧没了成焦黄焦黑,要么凭空消失,而韩某当时逃得及时,却也负伤。而我那些曾经的兄弟,爱人,朋友,包括敌人,全部没了,眼睁睁看着他们消失,却无能为力。” 对于韩封对那场大战的描述,施慕白虽听得很惊心动魄,但却没有过多的感想,因为他没有亲眼见过。他这样说:“全部没了,那就是死了,既然是死了,我能帮什么忙?复活他们,我可办不到。” 韩封摇摇头:“施先生误会了,如果他们死了,那么韩某倒不至于这么介怀和疑惑。他们消失,是被那大风卷上了天,消失在夜空。所以韩某怀疑他们像施先生一样,去了另外一个时间,故,这些年一直寻找施先生,因为对于过去和未来,这个世上恐怕只有施先生你一个人了解和办到。可四处寻你,不见你踪影,去枫林山等待,也没有任何人,直到五天前,有人看见了施先生,韩某才去了枫林山。” “你说这儿和枫林山的诡地一样?”施慕白眉头邹起,看着这片荒芜的土地。 第310章与诡地不一样 繁星璀璨,皓月当空。 荒芜的庄园上空,又来了一架直升机。 “来了。”韩封看向那直升机。 施慕白也将目光投了过去。 这是一架军用直升机,在上空盘旋了一会儿,就降落在了这个庄园里,舱门打开,两个人走了下来。由于距离有点远,黑夜中看不清那两人的模样。 “来的是什么人?”施慕白问。 韩封盯着那走来的两人,沉了口气说:“政府的人。” “政府?”施慕白好奇的看向他韩封,心想这韩封乃黑暗世界的人,居然与政府有来往。 “施先生。”来人走上前来,第一个就和施慕白打招呼,忽略了韩封。 听声音有点熟悉,待得走进一看,原来是熟人。但见这人身穿中山装,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身后的人给他提着包。正是那军情九处的何政委。 “小何。”施慕白盯着他。 “施先生,您好。”何政委笑着伸出手。 施慕白伸出手,象征性与他伸来的手握了一下。 “施先生,终于见到您了,这些年一直寻你,却也一直没你消息,您可让我们找得苦啊。”何政委开始倒苦水。 “韩封也找我,你也找我,黑白两道共同出面,难道你的目的与韩封一样?”施慕白问。 何政委看了一眼一旁的韩封,然后点了下头,对施慕白说:“正是。几年前,施先生你应该见过我身边有个怀里抱着一把古剑的人,那叫辰逸。当年就是在这里,那次大战,让他也消失了,消失的还有其他几个人,故,我们想要找到他们。” 对于那怀抱古剑的人,施慕白的确有印象,因为那人杀气太重。 “何政委,雷兄怎么没来?这个场合,他不出场,是不是太没诚意了?”韩封盯着这何政委。 “他有急事,来不了,何况他与施先生没有谋过面,还不如我这政委来见施先生。”说着话,何政委看向施慕白:“相信施先生也不会介怀这些俗礼。” 施慕白笑了笑,没有说话。 “施先生,对于时间和空间的研究,这个世上恐怕没有人比你更有发言权,所以施先生,希望你能帮政府将他们找回来。”何政委真诚地说。 “时间和空间,过去和未来,这个世上的确没有人比我更有发言权。不过我也只是对枫林山的那块诡地有所研究,而这里……”施慕白看向这片荒芜的土地,又看向韩封与何政委:“我只能说试试,至于能不能帮你们找到那些人,恐怕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 韩封与何政府点头。 “当时他们消失的中心地点是哪儿?”施慕白问。 何政委看向韩封。 韩封做了个请的手势:“施先生,这边请。” 不一会儿,一行人来到了一个开阔地带,这儿的泥土是焦黑一片,不是焦黄,可见这儿在当时遭受的摧毁程度有多严重。 施慕白看了看周围,又抬头望向夜空:“你们退远一点,小心误伤你们。” 韩封与何政委对望了一眼,然后纷纷退开。 一个人站在这焦黑的土地上,星辰的他沉了口气,释放出了闪电。闪电不是很强,在黑夜里嗤嗤闪耀着,似乎是在试探这儿的反应。远处的韩封,以及那红衣女子,还有何政委与那随从,都屏息凝气注视着。 只是,星辰下的这块荒芜土地,没有任何反应,空气都没有一丝一毫的波动。 对此,施慕白加大了闪电的释放。 耀人眼目的银色闪电,驱散了四周的黑暗,仿佛白昼一般!这让远处的他们都睁大了目光。 可,依然没有一丝一毫的反应。 这让释放闪电的施慕白,微微邹了下眉。下一秒,更大的一轮闪电释放了出来,甚至举手向天,似与天叫板。夺人眼目的闪电直冲天际,如火树银花,甚至伴随着噼里啪啦的雷鸣声。 银亮了整个天空,骇人心神! 甚至不远处的韩封等人,都开始感受到了身体带来的隐约麻疼,于是纷纷继续退后。 即使如此,施慕白额头上都有了汗珠渗出,依然唤不起任何反应。仿佛这片荒芜的土地根本与枫林山那块诡地不一样,或者自己的闪电不是这个诡地的钥匙! 强大的闪电,刹那间消散。 黑夜再一次笼罩了这片荒芜的土地。远处的韩封等人,对望了一眼,不明觉厉,正当他们要走向施先生的时候,闪电再一次亮起。 这一次,施慕白释放着强大的闪电,开始游走于这片荒芜的土地,希望将闪电遍布每一个角落,看看能不能唤起反应。 这片荒芜的土地里,没有任何声音,有的只是闪电的嗤嗤声。施慕白在绕着这片荒地走来走去,一会儿去这儿,一会儿去哪儿。韩封等人就远远地跟在他后面。 半个小时后。 一切归于平静。 施慕白从黑暗中走出来,来到了直升机前,看向在这里等候的韩封等人。 “施先生,有什么发现吗?”韩封问。 红衣女子朝施慕白递来了纸巾。额头有着汗珠的施慕白接过纸巾,礼貌地说了声谢谢。擦了擦,额头的汗珠,然后看向这片荒芜的土地,沉了口气说:“方才你们也看见了,我的闪电在这片土地上,唤不起任何反应,所以这儿与枫林山的诡地不一样。或许你们口中说的消失,是灭亡,故,你们……”施慕白看向他们:“要么另想办法,要么随风而去。” “施先生,你都没有办法,何人还有办法?而且韩某可以发誓,当年他们的消失,不是灭亡。”韩封严肃的说。 “施先生,他韩封没有说错,当年那些人的消失不是灭亡。你先看看这个……”何政委说着话,从随从手里接过公文包,然后从里面取出了一份文件递给施慕白。 “这是什么?”施慕白接过文件。 “这是当年那晚超自然现象发生的时候,我国天文台以及气象局,乃至国外国际空间站监测到的太空异常现象,同时还有一分调查报告,当年那晚全球每一个地方,凡是有电的地方,都停电了。里面有很多人证词,以及国际空间站拍到的照片。” 随着何政委的描述,施慕白打开了这文件袋,从里面取出厚厚一沓绝密资料。这些资料上有照片,他直接拿起照片看,发现照片里面是浩瀚无垠的宇宙,地球周边有很多星体。而且还提到了当时的一切电子设备全部失灵,很多份证词可以证明。 看着这份绝密资料,施慕白又抬眼看向了头顶上这谜一样的夜空星辰。 “施先生,对于时间和空间,过去和未来,都研究很深的你,若都无法解决这个问题,那么世上还有谁能解决这个问题?恐怕没有人了,请施先生务必帮忙,韩某感激不尽。”说着话,韩封拱手行礼,单腿跪了下来。 那红衣女子也跟着单腿跪下。 “施先生,这件事虽然您没必要帮忙,但这种涉及全球的超自然现象,您就不好奇吗?而且您也是生活在这个地球上,哪怕您可以去过去和去未来,但始终在这个地球上,所以……” 施慕白抬手打断了何政委的话,看了一眼单腿跪下的韩封,然后走向了一边,看着星辰下的这片荒芜土地,单手负后,背对他们说:“解铃还须系铃人,你们说当年那次超自然现象是由四个异能本源引起,那么用那四个异能本源在开启一下,不就行了吗。” 韩封站起了身,与何政委对望了一眼,韩封叹息一声说:“施先生您的话不无道理,可那四个异能本源在那次超值自然现象后,就不见了,如今无人知道其下落,我韩封这些年也正在全世界寻找。” “不见了?”施慕白看向他韩封。 韩封点头。 施慕白眼珠转了转,看向何政委:“小何,你这次来是代表国家和政府,还是仅仅代表你个人?” “这,有什么区别吗?”何政委问。 施慕白盯着他,等他回话。 “代表国家和政府。这次超自然现象,不仅仅要找回那些消失的人,还得要弄清那超自然现象为什么会发生?或许研究透了这个,对我国的航天发展有莫大帮助。施先生你也知道,现在对于航天航空这方面,国外一直将我国排除在外,对我国技术封锁,所以我们急需这方面的研究和技术。” 施慕白点了点头:“那就好,这样你们就可有为此倾尽全力了。” “什么意思?”何政委不懂。 “这里与枫林山诡地不同,枫林山的诡地与地球磁场和散播在空气里的光电量子效应,以及辐射波有关,这一切用专业的设备可以观测探查出来。而这里不同,这里涉及到大气层和太空,所以要我帮忙解决和研究这里的问题,可以,但需要很多先进的设备收集各项数据。首先,需要发射三颗卫星,专为这个计划收集数据所有。” “这……”何政委有点为难:“真要发射三颗卫星?” 第311章超自然震撼 发射三颗卫星。 这不是说一说就能办到的,也不是一个国家说要发射就能发射的,因为涉及到空间轨道的规划和占有,这需要多国商议决定,是一件大事,所以何政委有点为难。 施慕白没有看他的脸色,继续说:“第二,有了三颗卫星只是第一步,还得需要一个大口径射电望远镜。射电望远镜可以观测类星体、脉冲星、星际有机分子和微波背景辐射等等,可以测量天体射电的强度、频谱及偏振等量。只有三颗卫星和这大口径射电望远镜配合,才能彻底解决这里的问题。” “施先生你说的射电望远镜是不是目前像美国的阿雷西博那种射电望远镜?”何政委问。 施慕白点头:“正是。” 何政委也点了点头:“这个我可以向上面打一份报告,至于发射三颗卫星这事……” “既然你何政委为难,那么三颗卫星这事交给韩某的罚狱来做吧。” “你?”何政委持怀疑的目光盯着他韩封。 “你们为难,不就是担心占用空间轨道这事,引起其它国家的议论吗。那么我罚狱来出面做这件事吧。相信我罚狱出面,还没有谁敢议论,即使有人议论,也会不了了之。” 何政委想想也是,这样说:“既然你罚狱愿意接这事,三颗卫星就交由你罚狱做。不过考虑到你们没有发射场地,这样,发射场地有政府提供,但三颗卫星的管理权得由政府把着。” “呵呵。”韩封笑了:“何政委,你是不是有点贪心了?光提供一个发射场地,就想把着这三颗卫星的管理权。天底下没这么好的事吧?不就是一个发射场地吗,我罚狱自己会解决。” “是吗。我认为这个问题还得商量一下。” “商量,怎么商量?你都为难了,还商量?”韩封摇头笑笑:“至于那大口径射电望远镜,我罚狱就不和政府争了,相信你也知道那射电望远镜一旦建成,所具备的意义和作用,远非三颗卫星所比。” “还没有开始准备,你们就开始争管理权,是不是早了点?”施慕白看向他们:“我不管你们谁发射卫星,谁建大口径射电望远镜,都最好把这些都做好,里面涉及的什么利益什么的,你们自己去协商。另外,我还需要一个有关这方面知识的研究团队,你们自己去物色。” 说完,施慕白转身走了,上了一架直升机,上机前看向韩封:“跟我去趟枫林山。” “去枫林山做什么?”韩封不惑的问。 “打开这里的钥匙是那四个异能本源,没有那把钥匙,一切都白扯。你得跟我去过去,带我看看那场超自然现象。”说着话,看向那何政委:“小何,希望你尽快与你的上级打报告解决这件事,效率快一点,不要拖太久。” 转眼,枫林山。 这个时候,天快亮了。 这一天施慕白去了很多地方,先是去了香港,激怒了细水,被细水闹了一番,失去了这个贴身丫鬟;然后回国内去那荒地释放了高强度闪电,导致疲累;现在又来到枫林山…… 整整一天一夜,都没有怎么吃东西。 韩封跟在他身边,很好奇这施先生的情绪,似乎没有一点波动,好像不受细水姑娘的影响,甚至自己之前都还没有说要他帮什么忙,他就开口让自己找个地方谈事情,还答应了,尽心尽力去释放闪电探查,现在又要去过去寻找那四个异能本源……他究竟是因为什么答应这件事并尽心尽力要解决这件事? 是因为自己诚心待他丫鬟? 可不对啊,见面后他们就闹了一番,似乎不喜欢别人对她丫鬟好,所以应该怪罪自己才对,为何还要答应帮忙? 是因为那代表国家和政府的何政委?可是那何政委到荒地前,施先生就答应了。所以也不是因为何政委。那么是因为什么呢?还是说他对这件事也感兴趣,所以不仅仅是为了帮忙,还是他自己也想弄清这件事? “施先生,韩某心中有个疑惑,不知道当问不当问?” “说。”施慕白来到半山腰,朝那诡地而去。 韩封跟着,身边还跟着那红衣女子。韩封沉了口气说:“你与细水姑娘的事,韩某自知不该多嘴,可施先生,你......” “现在不要在我面前提关于她的一切。” 韩封随意点了点头,不言了。 进入诡地,施慕白摸出怀表看了下时间,然后看向那红衣女子:“你就不要跟来了,我现在只能带走一个人。” 红衣女子看向韩封。 韩封也看向她:“千雪,你先回去吧。我不在的日子,组织里的事,你帮着处理一下。” “放心,顶多明天就能回来。”施慕白说着话,看向韩封:“那超自然现象,发生的具体时间告诉我。” 现在是1991年4月22日早上4点23. 得到了具体时间,施慕白在诡地里,释放出了强大的闪电,带着韩封在狂风肆虐中,白雾夹杂着吸力下,凭空消失在了诡地,消失在了那红衣女子的视线中。 春秋轮换,时光倒流。 1987年1月2日中午。 这天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施慕白与韩封全身布满电流,凭空现身枫林山半山腰诡地里。全身似被撕裂般疼痛的韩封,龇牙咧嘴。 “忍一会就没事了。同时也得通知你一声,这个时间有另外一个你和我,所以时间造成了冲突,导致你我成为了虚幻,任何人看不见你我,也听不见我们的声音。不过我们可以看见其他人,听见其他人的声音。现在,去那片荒地吧。” 龇牙咧嘴的韩封,点了点头,开始领路。 花了两天时间,路上还搭了一个顺风车。这一天傍晚时分,来到了一个戒备森严的庄园外面。 看着这个庄园,看着大门口有人巡逻站岗,他道:“距离发生那次大战时间,还有一天。但愿那把钥匙不会也跟着消失,否则一切都无能为力了。” 虚幻状态下的两人,大摇大摆进入了这个庄园。 进入庄园后,施慕白看了一下这庄园环境,发现软硬件设施确实很好,根本不是之前看到的那片荒地。当然,对于这里的面貌,他不敢兴趣,直接找了一个卧房,躺在别人的床上休息。 韩封进入庄园后,就与施慕白分开了,因为此时的这个庄园里面有他的爱人,被关了起来,他得去看看。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第二天夜晚。 这是一个风平浪静的夜,没有月光,没有星辰,只有一盏又一盏射灯在夜幕中照来照去。在射灯扫过的刹那,一个又一个身影潜入了这个庄园。 此时此刻,施慕白依旧躺在别人的床上,闭目沉思。 直到外面响起了密集的枪声,他施慕白才睁开了目光。杀戮开始了! 他从床上翻身而起,可是想出去,门却是关着的,虚幻状态下的他开不了门。无奈之下只得透过门缝朝外面观看,却也什么也看不见,因为外面是一条黑漆漆的过道,只能隐约听见外面的枪声和喊杀声,以及直升机的轰鸣声和歇斯底里的咆哮声。 韩封这个时候也不知道去了哪儿,自从一起进入庄园后,两人就再也没有碰过面。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施慕白还没有等到现身,不知道是一股什么力量,突然摧枯拉朽般带着刺目的红光扫过了这间屋子,施慕白下意识闭上了眼。可当他睁开后,屋子不见了,周围燃烧着大火,脚下的土地变成了焦黑,头顶更是夜空。 夜空电闪雷鸣,还出现了一个云团漩涡,似恶魔张开巨口要吞噬万物。 声音如潮水般向他施慕白涌来,惊呼狂喊汇聚一首嘈杂悲凄的曲,所有人都红了眼,惨白了脸色,死的死,伤的伤,逃命的逃命,甚至周围的一切建筑物都开始被焚烧成灰烬,包括哪些死去的尸体。 施慕白此刻是虚幻状态,只能被眼前一切震撼双眸,而体验不了这些人那地狱式的痛苦和折磨。因为外面的世界时而天寒地冻,时而热得向火炉,还携带着电劈。 忽然,施慕白见到了韩封! 是两个韩封。 一个韩封被人拉着走,一个韩封站着不动,站着一个漂亮的女孩子身边,默望她。那个女孩子似乎看不见身边的韩封,而是朝另外一个韩封哭喊:“疯子你走啊,快走啊……” “静宜,静宜……”韩封一脸的悲痛。 除了这个女孩子,还有一些男人,也在朝那韩封喊:“大哥你快走,不要管我们,我们被吸住了……” 那些男人,施慕白有认识的。其中一个就是以前枫林山追杀妖僧的时候,那个叫什么毒龙的独眼龙。还有一个断了手臂。当然,施慕白还看见了以前何政委身边跟着的那个辰逸。 除了这些人,还有很多人。 在超自然面前,人类是如此的渺小。 对于这些人,施慕白管不了他们的痛苦悲伤以及恐惧,因为他来这里不是来救这些人的,而是来观察那超自然现象,和那四个异能本源。 那四个异能本源此刻分四个方向。 四个异能本源之间形成的这块空旷地方,似乎是这个庄园里最安全的地带。 施慕白赶紧朝那异能本源跑过去。 他要看看这到底是什么东西,竟然有如此的威力。 第312章追踪铁盒 浩瀚的宇宙,无垠的星空! 无数星体接近了地球,正一颗一颗的擦过地球,似下起了流星雨。 使得地球上的通讯信号在这一刻中断,不断的蔓延全球,一切电子设备失灵。 时间到了,施慕白现身了。 现身的他,本来正在朝那异能本源跑去,结果跑到半途,就感受到了这个此时此刻这片土地上的凶险,仿佛置身于一个火炉,也仿佛置身于万年冰窖,更有一股强大的吸力仿佛要撕碎他的身体。 另外一边的韩封,也现身了,也再一次体验了曾经那地狱般的痛苦,只是韩封没有在意这些,而是朝那女子扑去,想要抱住她。 可是,现身的时间只有一会儿! 在这个凶险且又肃杀混乱的星辰下,施慕白和韩封眨眼就消失了。也幸好消失的快,否则指不定还会发生什么不可预知的危险。 施慕白心有余悸。 在看看四周,发现周围的土地此刻都被染成了红色,到处是残肢碎体,一具挨着一具数之不清。 忽然,不远处的空气中,漂浮起了四个铁盒。 施慕白望着那四个铁盒,发现一轮又一轮强大的异能波朝四周扩散,所到之处无不是飞沙走石离地而起皆化为粉尘,就连那些尸体也没有幸免。就是有些人虽然逃到了一里外,但也能清晰感觉到这异能波的强大,功力稍弱一点的都喷出了一口鲜血,一时间无不是心惊骇然。 此刻,施慕白管不了夜空下这震撼的视觉冲击,也管不了周围那些仿佛生在地狱而挣扎哭喊的声音。他跑到一个悬浮在半空的铁盒下面,抬头望。 发现这个铁盒呈黯黑色,方方正正,上面有些神秘的符号。根据释放出的红光来看,应该是一个火能本源。 这火能本源似受到了什么召唤,火焰往外冒,形成了冲天火柱。 不远处有一个风能本源。 这火能本源与那风能本源汇聚一起,形成了一道龙卷火风焚烧方圆一里所有地方,似乎是在烧尽一切罪恶与黑暗,映红了半边天。 又去到水能本源下方,发现这也是一个黯黑的铁盒,方方正正,上方跳动着一滴蓝色水珠,发挥出了强大的威力,它如一块蓝色的水幕直冲天际,似乎这是一道升天的通道 “噼啪!” 施慕白投眼看去,那电能本源也正被人超控,似乎还有点控制不了,开始逃跑。但见一道又一道数之不清的银色闪电在天幕上撕裂苍穹,似乎不把苍穹撕裂开一道口子,誓不罢休! 抬头望天,施慕白见到夜空中有四道超自然力量。分别是冲天火柱,旋转的龙卷风,以及蓝色水幕,还有那惊天闪电。这一切都链接了苍穹与大地,在星辰上将大气层撕开了一道口子,如恶魔张开的巨口俯视人间。 哗喳! 一道突如其来,震破苍穹的闪电惊醒了周围歇斯底里哭嚎的所有人! 这一道撕裂苍穹的闪电比之先前更猛更无情,那声音震破人的耳膜,萦绕方圆数十里不曾消散,犹如地狱之门被开启,万千恶魔冲出地狱朝世间咆哮。 星辰上那似漩涡般一点一点扩张的口子,犹如一只恶魔在缓缓的张开它的巨口,要吞噬万物了! 呼啸的狂风在这一刻变得暴戾! 焚尽一切罪恶的天火烧得更旺! 连通天地的蓝色天幕绽放出绚丽的光芒,随着不断旋转翻滚的漩涡在扩大缩小。 星辰中那一道道闪电在漩涡中变得黯然失色,无声无息被撕裂开的漩涡所吸纳,所吞噬。 超自然绝强的吸力,让方圆一里所有地方沙石均离地而起,向那恶魔般的漩涡而去。 空间裂缝开启了! 周围所有的人在这一刻脸变了色,包括施慕白,惊骇的双眼大了一分又一分,竟是说不出的震骇。 “吸力太强,快走——” 不知道是谁在震惊世俗的此时惊呼,仔细看之,原来处在方圆一里边缘外的人被强大吸力朝这凶险之地吸拉。所有人在这一刻无不是脸色大变,心惊骇然,每个人都在逃命,因为他们不想死,不想被那恶魔般的漩涡所吞噬。 可是,可是! 苍天无情,万物如蝼蚁,无数逃跑中的人一个一个全被星辰上的恶魔吸了回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 忽然,一股强大的余波将悬浮在半空的四个异能本源给震飞,朝不同的方向如抛物线消失。 看着这一幕,施慕白赶紧朝其中一个铁盒追去,同时大吼一声:“韩封,快追铁盒!” 这个时候的韩封不知道在哪儿,也不知道他听见没有!因为此时此刻,他还站在那叫静宜的女孩子身边,看着这女孩子被吸走,他开始追,眼里都含着泪。 可也无能为力。 只能眼睁睁看着心爱的人,和那些生死兄弟全部离地而起,吸上了天,朝星辰上那撕开的裂缝被吞噬而去。 当一切落幕,苍穹被撕裂带来的伤口愈合了,可那种撕裂人心的痛又有何人能懂? 韩封就这样站在焦黑一片的大地上,红着眼眶默望苍穹。 星辰都开始下起了人世间最美的雨,在为那伤口而哭泣 流星雨,好美的流星雨! 坠落的流星如凄美之雨划过天际,从伤心人眼中陨落,让人感觉有些难过。 风从耳边擦过,似倾诉衷肠,似诉说寂寞:为什么永恒难以捕捉? 全世界因为这场超自然现象所引起的一切诡异现象,全部突然恢复了正常! 这边,一路追踪铁盒的施慕白,追出了十里路! 这是一个小树林里,施慕白追到这小树林,喘着粗气停了下来。看着前方落在枯叶之上的那个铁盒。他一步一步走了过去。 可是,正当他要蹲下来仔细观察这个铁盒的时候,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双脚。看着这双脚,施慕白抬眼一看,这是一个二十五六的年轻人,只是这个年轻人的眼睛,让施慕白目光睁大! 此人的一双眼睛,居然呈现了墨黑色! 这个拥有一双墨黑色的眼睛的年轻人,握着胸口,似乎受伤了一样。但见他闭上眼,做了两下深呼吸,然后睁开眼睛,眼睛就恢复了正常,那墨黑色消失不见了。 紧接着,这个怪异的男子,就脱下了身上的衣服,盖在了地上的这个铁盒上,然后弯腰抱了起来。抱起来的他,看着怀里这个铁盒,喃喃自语:“你造的杀戮太多太多,既你我有缘,落在此处,从此随我隐姓埋名吧。”说完,抬眼看向那超自然发生的方向,一声叹息,转身,抱着这铁盒,逐渐消失在了这个树林。 施慕白没有跟上去,就这样目送这个人离开。 当施慕白从十里外回来的时候,这个成为荒芜一片的庄园,变得异常的安静和黑暗,空气中散发着一股血腥味和焦糊味。而那韩封,竟瘫跪在地上,不知道死了没有! 施慕白来到韩封身边,看了看周围,问他:“你追的铁盒可有发现被谁拿走了?” 瘫跪在地上的韩封,似乎没有听见。 “问你话,你哑巴吗!” 韩封抬眼看向他,红着眼眶含着水雾:“对不起,我……没心思去追。” “你——”施慕白莫名火大,抬脚就是一踹,将他韩封踹倒在地上,指着他:“费这么大功夫就是为了异能本源,你竟然……行,既然你自己都不把这件事放心上,那我这个外人,也没必要淌这浑水了。” 施慕白转身就走。 “施先生,你有过心爱的人吗?” 施慕白莫名停下了脚步。 “一生的挚爱就在眼前,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消失,而无能为力什么都做不了,连一个最起码安慰的拥抱都变得遥不可及,这种感受可曾体会?” 施慕白微微侧头,看向他。 “我小时候因为贪玩,丢失了兄弟,也害父母出车祸而死,政府将我送给一个富人领养,那富爸爸挺好一个人,可那富妈在外面有一个私生子,千方百计想把那私生子给弄回来,有了我的存在就是多余,所以她蛇蝎心肠,趁富爸爸不在,就各种虐待我,有一次还想弄死我,小小年纪的我就在一个夜晚偷偷跑了,遍体鳞伤。好不容易遇到一个收养残疾儿童的好心阿婆,却没过两年就因为在外面捡废品去卖而失足掉进一条沟里死了。 留下我们这帮孤儿无依无靠,我是那帮孩子里唯一一个正常人,那些人要么天生小儿麻痹,要么就是缺胳膊断腿。没了阿婆,以后我们的生活怎么办? 好在后来有一个孤儿院接收了我们这些孩子。可是那却是一个魔窟,那孤儿院院子就是一个变态,欺负小女孩,让她们脱衣服,用针扎她们。呵呵,那时我才7岁,还是8岁,不记得。那一年我杀了第一个人,就是那孤儿院院长。我一剪刀一剪刀扎他心,扎他的眼,不知道扎了多少下,鲜血喷得我一脸都是,那时候我不感到害怕,反而很痛快。可是我杀人,除了杀这个禽兽,还为保护我们那帮孤苦无依的孩子,可他们见到我杀人,我一脸是血,就吓得跑了,不搭理我,那时候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独,仿佛被整个世界抛弃了。于是,我一个人在哪一个冬天,光着脚踩着一个一个血脚印,离开了所有人…… 第313章你比我幸运 星辰下。 韩封在讲述他波澜壮阔却又悲苦的一生。 施慕白没有说一个字,静静地聆听,似乎某些语点掀起了隐藏他内心深处的过往。 韩封在讲述: 后来,我遇到了我的师父。 一个隐居的高人,后来我才知道他是世界上响当当的一个人物,世界杀手帮排名第一的杀人王。从小就体会了这个世界的人情冷暖,悲欢离合的我,在我眼里,这个世界就是罪恶的,罪恶的人都该死!于是在师父哪儿学了一身本事,也是在学艺的时候,逐渐长大的我,情窦初开,认识了一个女孩子。当时只见了一面,她被蛇咬了,我救了她,只有过一次交集。 又过了几年,学得一身本事之后,师父就让我出来见见世面,我有两个愿望,一是找到当年因为我而丢失的兄弟;二是见一个坏人杀一个坏人!不成想,出来后又遇到了那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女孩子。 她陪着我寻找我弟弟,哦对了,我还有一个姐姐,也下落不明。她就在我最落魄,最身无分文的时候陪着我。只是她也有工作,只能请假陪我去寻找,还教我如何张贴寻人启事,如何去派出所查线索,等等等等,当时我就是一个与社会脱节的人。 只是兄弟没找到,姐姐没找到,倒遇到了一个又一个罪恶的人。 第一个罪恶的人,竟然还是一个孤儿院,哪儿我找到了当年我们同一个孤儿院的那帮孩子,那些孩子都长大了,个个都有本事。后来才知道,当年我离开后,他们又被另外一个人收养了,而那个人竟然是杀手,也是一个杀手组织的老板,收养他们是训练他们成为一等一的杀手,为其敛财!那人名号是霸神!呵,多么老土! 我杀了霸神!他训练的那些孤儿,长大成人后的他们,曾经都是和我一起长大的孤儿小朋友,故也都听我的了,奉我为大哥。我们这帮人,开始有了共同目的,杀尽世间一切罪恶之人。故,人多,就建立了一个组织,名罚狱。当时我们只有七个人,却个个身怀绝技! 走上这条路,就注定无法回头。所以我不想连累静宜,连累喜欢我却不说的她,于是就在她面前演了一场戏,和别的女人接吻,这样她看见了才会对我死心和绝望,也才能忘记我,去寻找她自己的幸福。我,给不了她幸福,只能给她带去危险。 之后就带着我那些生死兄弟,开始了我杀伐的一生! 第一个目标,就是杀手榜上的那些杀手!也开始了屠榜之路! 随着杀戮的掀起,名号越来越响,就有人给了我一个疯魔的称号。什么风火水电的异能者,忍术,巫女,降头,等等这些下三滥路数全来,没有一个好对付,可都被我和我生死兄弟们干掉了,我们也一次又一次负伤。只是随着血腥的路越发前走,越发现我不开心,越来越感觉自己孤独,有心累的感觉,因为世上人这么多,每个人都有善有恶两面,如何去区分?杀得完吗?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我开始迷茫,好像回到最初,好想她,好想知道她过得好不好,好想丢下一切,回去看看她。 于是我妥协了,向无间地狱妥协,成了无间地狱的一员。也因此回去找我的静宜了。找到后才知道,当初离开她之后,为我不吃不喝,还自杀我,我很心疼。可也是因为她还活着,也恨我入骨,见到我后,哭了,也不搭理我,仿佛是陌生人。 因此,我借酒浇愁。 也是这个时候,发现了妖僧的秘密。之后就是剿灭妖僧。 妖僧剿灭了,我真的什么事都不想做了,于是又回去找她,一定要得到她的原谅,这个期间,水能家族有一个叫水远杨的人,看上她了,正在追求她。呵呵,情敌出现了,我和这水远杨大打出手,最后打着打着居然成了朋友,都是性情中人,我们约定公平竞争。 其实根本就不用竞争,因为静宜心里一直有我,她不理我,就是想折磨我。当着我的面和水远杨走近,也是在气我。最后水远杨从她嘴里知道了这些,就找到了我,和我又打了一架,还喝了酒,心酸的祝我们幸福。也是那时候,我才知道我该回去找她了。只是我不知道的是,我走后,水远杨就被人抓了,还是我那胞弟抓走的,抓去提取干细胞。 这边我得到了静宜的谅解,我们在一个小县城过着平静的生活,虽然平淡,却很开心,开心到骨子里,甜到心里,本来我们打算结婚了,正在筹备婚礼所需要的东西。却不成想,黑暗世界没了妖僧,又来了狂人,血雨腥风再起,一拨又一拨的人来找到我,请我出山去制止我那胞弟。于是,我们的婚礼,就这样终止了……永恒的终止。 杀霸神,屠榜,灭五灵,剿无间,围狂人,一个又一个强敌韩某都不曾忌惮。按理说,我是强者,没有人可以伤害我,乃至我身边的人,可是现在……连最心爱的人都保护不了,我算什么?……东挡西杀半生,为清除世间一切罪恶而活,却把自己变成了罪恶。 我这一生充满了悲剧,双手沾满了鲜血与正义背道而驰,害兄弟丢失无力去寻,害父母去世,搞得家破人亡,以下犯上杀妖僧,诛胞弟,可以说不仁不义不忠不孝,这些我占全了,去死去消失的应该是我,不是她来替我承担这一切……我多么想,替她消失,或者陪着她一起消失,牵着她的手,至少她不会那么害怕和恐惧,我也不会这样孤独和无助。 泪,从韩封的眼里止不住的往外淌。 堂堂罚狱之主,竟也有这等儿女情长。 一直倾听着的施慕白,就那样站着,至始至终一言不发。 韩封做了个深呼吸,抹去脸上的眼泪,站起了身来,看向施慕白:“施先生,韩某让你见笑了。” 施慕白没有看他,而是抬头望天,目光显得极其落寞:“有什么可笑的,人生在世谁又不曾有过去,有刻骨铭心的回忆。只是……”施慕白看向他:“你比我幸运。” 韩封怔了一下,试着问:“施先生何出此言?” 施慕白没有回答,转身走了。 其实韩封的遭遇和施慕白这一生有点像,但还远远没有施慕白这一生坎坷和荡气回肠。 他韩封是因为贪玩丢失了兄弟,害死了父母。但他丢失兄弟是无意的,害死父母也仅仅是个意外,所以家破人亡与他没有多大关系。而施慕白不一样,他生下来害死她母亲,虽说与那一次千万年难遇的超级闪电有关,但他母亲若不怀他,那么就不会死;另外他是被家族的人给抛弃,被亲人无情杀掉,长大后回来复仇,腹黑的算计亲人,将整个家族搞得家破人亡,妻离子散,这一切全是他这个孽子一手造成。杀外人的韩封与他施慕白算计自己的家族根本不能相提并论,一个没有任何心理负担,一个背上沉重的负累。 另外韩封失去了他的挚爱,但这个挚爱不是他韩封造成,而是很多因素,罪魁祸首是那四个异能本源和这次大战。而他施慕白失去大妞,是他自己造成的,亲手葬送挚爱去另外一个时间,生死不知,下落不明。 还有,韩封只是痛侧心扉一次。而他施慕白,在感情问题上,先是乔微音,后是大妞,然后乔枝,以及还有细水这份掺杂了很多因素的复杂感情。所以一个又一个包袱远非韩封可比。 韩封失去了挚爱,他还可以知道找谁来解决这个问题,心里有着希望!而施慕白当时,能找谁?连他自己都逃不出时光这个囚笼,何以救人?一切都得靠他在漫长的黑暗里一点一点摸索,那就是生不如死的折磨,会让人疯狂。 也幸好他施慕白不老不死,否则早已经不堪负累而选择了自杀,自杀他不是没有过,可死不了。唯有带着这份负累漫长的漂泊时光中,等待那缥缈的希望降临。 韩封这一生,是悲苦,但他的悲苦是大起大落,大开大合,有地方可以宣泄。而施慕白这一生,则是原罪负累恩怨情仇,爱恨交织,这是一种细水长流入骨入髓且无处宣泄的痛苦,只能自己默默承受,选择隐藏心灵最深处。 换句话说,韩封的痛苦就好比一刀削掉一块肉的疼痛,而施慕白则好比是被一刀一刀给凌迟活剐的疼痛。甚至这种活剐不知何时是个头。所以施慕白说:你比我幸运。 回枫林山的路上,施慕白问:“你认识一个眼睛呈现墨黑色的年轻人吗?” 韩封想了想,点头:“认识一个,怎么了?” “我追的那个铁盒,被这个人捡走了,说要带着铁盒隐居起来,不问世事。你既然知道这个人,那么你自己去追剿吧。” “那,另外三个铁盒呢?”韩封问。 第314章替细水还账 枫林山! 夜幕中的枫林山,虚幻中的施慕白与韩封两人如幽灵一样,来到枫林山,进入了诡地。 “施先生,我是前一天吗?这次你放心,韩某定去追铁盒。” “不用了。”施慕白摸出怀表,看着时间:“知道四个异能本源在地球上就行了,至于寻找,怎么寻找,那就是你罚狱和政府的事了。” 子时现身,施慕白带着韩封消失在了这块诡地。 春秋轮换,时光如梭。 这是一个满天繁星的夜晚,枫林山半山腰上,全身布满电流的施慕白和韩封两人凭空现身诡地。现身后,看了下时间,是晚上九点来钟。 “这是什么时间?”韩封问。 施慕白用脚踢了一下地上的荒草,能踢动。他道:“此刻你我已不在是虚幻。现在是1991年4月22日晚上九点,也就是说今天早上的黎明,我刚刚去过去。” 韩封环看了一眼四周,将信将疑的问:“施先生你确定这是1991年4月22日?” 施慕白微微一笑:“以前我的确不能精确月份,不能精确天数,但现在已经可以了,只是每一分一秒还需要我进一步研究一下。若是不信,你大可下山后找一个人问问此时是什么年月。” “韩某相信施先生。” 施慕白盯了他一眼,走向几米远的那块石碑,伸手搭在上面,轻轻敲打着手指:“走吧。” 韩封点了点头,只是走了几步,发现不对劲,便回头看向那斑驳月光下的施先生,施先生站在那块石碑前不曾动一丝一毫。不惑的问:“施先生,您,您不和韩某一起走吗?” 石碑前的施慕白,没有看他韩封,而是望向远方的星辰:“三颗卫星,大口径射电望远镜,不是一早一夕能建好,没有几年时间根本办不到。所以,等一切建好了,再来找我吧。” “这韩某知道。可施先生,您与韩某无亲无故也素无交情,就二话不说帮了韩某天大的忙,也不向韩某提任何报答的话,这让韩某过意不去,所以施先生,您跟韩某走吧,韩某给您安排一个舒适的住处,比起荒山上好多了。” “你知道最聪明的商人,是怎么做生意的吗?” 啊?韩封怔住,心想这与聪明的商人有什么关系? 石碑前的施慕白,看向他,微微一笑:“最聪明的商人首先要学会做人,学会共赢,只有大家都有利益,都不觉得吃亏,才会将生意越做越大。如何共赢呢?就得先解决对方急需解决的问题,然后对方才能替你解决问题,甚至你不提自己的问题是什么,对方都会让你说,然后尽心尽力给你解决问题。所以,你明白我的问题是什么了吗?” 韩封沉默了。确实是这样,自己此刻是真的很想替施先生解决问题,看来这施先生不仅会做人,还很有商业头脑。 其实韩封不知道的是,他施慕白就是出生在一个商业大家族里面,他的父亲乔英就是一个很会做生意的人,否者也不会将乔氏家族打造成富家一方的大家族。施慕白是乔英的后人,又饱读诗书,对于人性更是了解。 “施先生,您要是下山,不管做哪一行,您都将是出类拔萃的人。只是赎韩某愚钝,望施先生指教,韩某需要做什么?” “你是一个聪明人,已经解决了我的问题,只是这个问题你还得继续解决下去。” 已经解决了,还需要解决下去……韩封似乎想到了什么,望着施先生:“施先生指得是,细水姑娘?” 施慕白移开了韩封的目光,凝盯着眼前这块石碑,上面那些字迹让他心中叹息:“她不属于这个时间,在这个时间里除我之外,没有任何亲人朋友,世人千千万,人心隔肚皮,不管哪个时代都有好人和坏人,她一个弱女子,没有我在身边,会很艰难。就让她做大小姐吧,让她享受生活,让她将自己的生命变得更有意义,也保护她的安全。而她与你韩封素无瓜葛,你能把她当大小姐养起来,是看在我的面上,既如此,我只得替她帮你解决问题了。” 韩封对于这一点,他不否认。 望着施先生,他这样说:“施先生,赎韩某多嘴,您既如此关心她,却为何不亲自陪着她?我想细水姑娘一定很愿意您陪在她身边。” 呵,施慕白笑了,轻轻摇着头,抚摸着石碑上的字迹,一字一句的说:“她说得没有错,我是一个占有欲很强的人。我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变得有如此强的占有欲,以前的我不是这样的,不是……” 他眼里不知不觉间有了水雾。 韩封没有打扰他,静静地望着他。 “放逐漂泊在漫长的时光里,不老不死,千年万年,一个人好久好久,孤独,寂寞,黑暗,让自己在任何时间都找不到一丝一毫的存在感,明明可以拥有一切,却又什么都不属于我,如一具行走的尸体。太需要人陪伴了,太需要属于我的东西,太需要人来分享我的喜怒哀乐。找到了她,她是我的贴身丫鬟,她是属于我的,我的东西,我终于有了属于我的东西,终于有人可以陪伴我了,我需要呵护她,任何任何都不能从我身边夺走她,没有人可以染指属于我的东西,我需要给她最好的,只能我给她最好的,哪怕是骂和训,也只能是我给予,别人给的是别人的,与我给的不一样,我需要看到我给予的东西在她脸上展现快乐和开心。只是……” 施慕白闭上了眼,一滴泪,溢出了他的眼眶,滑下他的脸,如凄美的流星,划过天际。 “……时代在变,社会在前进,新的思想在批判过去的封建,讲人人平等,讲自由,也无形中一点一点改变了她。她说得没有错,我和她的关系是畸形的,主仆不像主仆,夫妻不像夫妻,兄妹不像兄妹,到底算什么?而这一切,若是放在南宋,根本不是问题,她也不会有任何怨言,因为一切都是应该的,我那个时代,丫鬟可以为主子付出一切,丫鬟就是主子的私有财产,可放在现在这个时代,不同了,不是了,开始变得畸形,这就是她新时代女性的想法。” 施慕白睁开眼,抹去脸上的眼泪,沉了口气,看向他韩封,微微含笑:“世上这么多女人,我若需要女人,需要一个丫鬟,需要一个人来陪伴而让我不孤独,我可以找到很多,为何身边只待她一个?……我是占有欲很强,可也只对她,因为我愧对她,她为我吃了很多苦,甚至甘愿付出生命,在她心中我就是他的神,而我却什么都不能给她,只能虚耗她的光阴,这对她来说公平吗?我也知道她想要什么,可我不能给,因为我的爱人不是她,所以我只能在找到爱人之前,尽一切可能对她好,我相信这个世上没有人比我对她更好,我能给的都给,只要她开心,让她做一个开心且幸福的女人,所以才会有是主仆却不像主仆,像兄妹却又不是兄妹,有夫妻之实却无夫妻之名,畸形关系。 她控诉我的这些问题,是事实,但也不是事实。因为这个事实一直存在,她很清楚,可那晚她突然翻旧账提了出来,不是她介意这些,不是介意我管她,而是她想在我这里争取我的认同感,争取在外面多享受一下这个多元素的生活。可是她忘了,忘了我会给她一切,不仅忘了初心,还忘了她是谁,肆无忌惮花费不属于她的东西,她在变,我的丫鬟不能这样,所以那晚我很生她气。只能如她愿,让她飞吧,让她享受她认为很新鲜且繁华的这个时代。” “所以那晚施先生您从屋里出来,就让我找个地方谈事情,二话不说就帮忙,就是想帮我解决问题,还她那些账?也让她继续做大小姐享受生活?”韩封终于明白了这里面的来龙去脉,望着施先生,他道:“其实施先生,您即使不帮我解决问题,只要您一句话,细水姑娘想在香港的别墅里住多久就住多久,包括施先生您。我罚狱不差哪一点钱。” “我这人不喜欢欠别人,也更不喜欢我身边的人欠别人。做人要行得正做得值,不属于我的东西,我不会要,而这些也只能是我为她唯一能做得了。” “施先生,看得出来你对细水姑娘是真的好,这是细水姑娘的福气,我想那晚她对您的不敬,只是她一时气话,想必现在她就已经后悔了。所以施先生,您不如随韩某回去一趟。” 施慕白摇头:“不用了。她需要这个阶段来悟人生,若参悟透了,她自会回来。若……那就是她真的不想回来了。所以我给了她五年时间,五年不来这里,就随她去吧,跟在我身边,也确实对她不公平。若是五年里,她找到了真正属于她的人,我想,我会祝福她。另外……”施慕白从怀里取出一张银行卡,扔给韩封。 韩封接住:“这是?……” “这是我在瑞士银行办理的一张卡,卡里有20万欧元,是我这几年在国外辛苦赚来的,你们这些年没有找到我,就是我在欧洲赚钱,我需要赚钱带她享受生活。只是,现在她身边不需要我了。卡你替我保管,五年时间里,她若找到了属于她的另一半,就不用管她了,把这卡给她,就当我的贺礼,也让她在这个时代自食其力,让她的另一半肩负起该有的责任。同时你也替她把把关,她找到的另一半若人品不好,杀掉;对她不好,杀掉;骗她,杀掉。” 第315章楚晗失踪之谜 韩封知道施先生既扔出了银行卡,就绝不会收回。 也知道这是施先生对他贴身丫鬟的心意,这份心意不是自己替施先生出钱就能替代得了的,所以他只能拿着银行卡走了。走之前,朝施慕白拱手行了一礼,这是对他施先生的为人而尊重和敬重的表现。 施慕白为细水,为这个曾经为自己付出一切的贴身丫鬟能做的,只有这些了。 没有了细水,他或许会孤独。 没有了细水,他或许更找不到存在感。 没有了细水,他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做什么,又该何去何从? 没有了细水,再也听不见那飘荡在耳边的,且甜甜的一声又一声“施先生”。 没有细水,身边再也没有一个人能陪自己丈量时光和共享日出和日落的美景。 细水的离去,究竟是这个时代的错?还是自己……对她太好却又不能给她真正想要的? 他不知道。 但他知道,即使有太多的不舍,又能怎么样呢?强行拉回一个人,能拉住远飞的心吗?他很感谢细水陪他走的这段路,是细水将他从消沉绝望的地狱拉了回来,是细水让他对未来充满信心,一步一步掌握了时间和空间的奥秘。可这样一个人,一个对自己恩重如山,付出一切的人,不再了,没有了。他有种想哭的冲动。 他不能选择自己的出生,也不能左右自己的人生,更不能选择命运,因为命运选择了他。这终是自己一个人悲喜交集的路,与旁人无关。 笛声,婉转沉长。 如支离破碎的人生,在这个浓墨一般的黑夜里,飘荡在枫林山。 十天后。 枫林山那块诡地上建起了一个简易的小木屋。 木屋里没有任何装饰,没有桌椅板凳,没有锅碗瓢盆,只有一根绳子横在屋中,中间位置是一个网状,像一个秋千一样成为了他的床。白天躺在上面休息,晚上也躺在上面休息。 饿了,就在这山上抓野兔或蛇,或者去山脚下抓鱼。 日子过得悠闲,却又孤单。 一个人躺在屋里的秋千上,看着窗外的日出,守着日落,又日出,又日落,日复一日。 甚至有时候喝了水,就放出小兄弟,站在溪水边,等着释放出来。看喝进去的水会相隔多久才会释放出来,他拿着怀表对着时间。好无聊啊! 还有时候,抓到一条鱼,不杀,就一片一片的剥鳞片,看看一条鱼身上到底有多少片鳞片。 这一天,是一个深夜。 他躺在屋子里的秋千上,睡不着觉,拿着长笛吹了一曲又一曲,终究成不了随眠曲。太孤独,找不到一个打发时间的东西了,只得放下长笛,研究起了他身上的闪电。 身上的闪电他早已没有兴趣研究了,只是无聊时用来打发时间。他闭着眼,感受着闪电在自己身体里游走,从左手游到右手,又从右手游到左手,然后游遍全身,让它静止在某一个部位就静止在某个地方,然后丝若游龙一点一点释放,让其通过这个部位。 反反复复,让他玩得不亦乐乎。 只是玩着玩着,他闭着的目光就感受到了什么光亮在眼皮前一闪一闪,下意识睁开目光,发现木屋里确实有东西一闪一闪,可是环视一圈却找不到任何光亮源头。忽然,一切都熄灭了。 他很不可思议,下意识从秋千上站了起来,下了地,一双目光在黑夜犀利如刀,左右转动,可那异常的光亮在也没有现身。这让他百思不得其解,很诡异。 忽然,他目光睁大,似乎想到了什么! 他立马集中精神,想刚才躺在秋千上一样玩耍自己身体里的闪电,让其游走。随着他的游走,果然木屋里开始闪起了亮光,一闪一闪! 这正是当年,他十岁那年从墓里醒来,所遭遇的诡异现象! 这些年他一直找不到方法再现当年的诡异现象,也没有机会和时间去试验,想不到此时此刻竟然无意中知道了方法。他欣喜若狂,又找到了一个打发时间的乐趣!他要将自己的过去给投放出来,放给自己看,就像看电视一样! 他在木屋里集中精神,不释放闪电,却在体内控制闪电的游走,然其若有若无的遍布全身,一次又一次试验,甚至还努力回想当年在诡墓里的各种情绪,再现那一幕又一幕诡异现象。终于,不知道试验了多少次,在天亮之前,木屋里的墙壁上终于有了画面。 看到那些画面,他施慕白激动得要流下泪来! 这些画面遍布整个木屋! 这些画面全是他施慕白成长的画面,点点滴滴,每一分每一秒,所做的任何事,遇到的任何人。但见此刻墙壁上的画面,是他的小时候,那不堪回首的童年,不是被人打骂,就是孤独地蹲在角落哭泣。 他施慕白就像一个行走的投影仪,将他所经历的一切全部投眼在了四周的墙壁上。那些身临其境的画面,让他躺在了秋千上,静静地观看,观看自己这一生。 时间无情的流逝着。 枫林山半山腰,建立在这个诡地里的简易木屋,门窗紧闭,没有人知道里面正在发生什么。他一连好几天都不曾开门出来,他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过去里。 乔仁,周星,乔老爷,八叔,四叔,乔小凤,乔西他娘,还有义父和铁蛋,很多很多人,以及饱读诗书端庄秀气的乔微音,还有那像男孩子一样性格开朗却又爱得不可自拔的乔枝,很污却又污得大方的迎雪…… 那些画面,是那样的真实,真实得让他又哭又笑,又怒又恨,又伤又悲。亲人,朋友,兄弟,爱人,一切恩惠和爱恨,全在木屋里的四周墙壁上,是那样令人遍体鳞伤,却又无可奈何。 包括他在时光里放逐漂泊的点滴,那些消沉、绝望、孤独、落寞、一个人在诡地里来来去去、一个人去远方、一个人看日出、一个人睡大街、像具尸体…… 历史的变迁,朝代的更换。 春秋轮换,过去和未来。 他就这样一直看着,看着。 甚至出现了有细水的画面,找到了细水,和细水在时光里的点点滴滴,看着她笑,看着她哭,看着她温柔似水,看着她机灵调皮,尤其是她那双灵动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的,透着纯净,透着忠诚,透着爱慕,透着崇拜,透着娇羞。 除了细水,画面里还有楚晗。 对于那楚晗,施慕白一直有个疑问,那就是楚晗的失踪到底去了哪儿?行天说没有抓她,没有见过她,身为电能者的她又去了哪儿?是遭遇了不测,还是什么? 他找到了新的打发时间的方法,乐此不疲! 实在饿得不行了,渴得不行了,他才打开门出去找东西吃,找水喝。吃饱喝足后,就回到了木屋里,集中精神开始投放自己的过去。只是这种周而复始的投放过去,还很漫长,让他有点厌烦,很想快进,可找不到方法。于是…… 他开始一次又一次试验! 他别的没有,时间多的是! 漫长的时间里,他试验着投放的功能,尽可能挖掘出身体里闪电的所有隐藏秘密。在他挖掘的过程中,他发现只要自己集中精神想一个人,且是自己曾经有过交集的人,墙壁上就会出现这个人。比如迎雪和自己交集的部分,不如细水和自己交集的部分。 甚至他挖掘出了这诡地的秘密! 他集中精神想着这块诡地,发现诡地竟然记录了千百年来自己每一次的到来和离去,以及在这里所做的一切。甚至没有自己的诡地,也记录了其他人在这块诡地歇息和驻脚的痕迹。包括附近的人在这块诡地上建坟,以及一次又一次拆走自己在这里建的木屋,和立的时光碑,好多好多,来来去去。 忽然,施慕白在画面里的诡地中看到了一个人! 这个人让他施慕白睁大了双眼,是楚晗! 失踪的楚晗竟然来了这枫林山,出现在了诡地里。不对啊,她什么时候来的枫林山?她身边没有自己,也就是说抗战时期,自己和细水走后,她真的来了枫林山找自己! 可是,她既然来了枫林山找自己,为什么不留下痕迹说她在枫林山找过自己呢?或者她怎么不在枫林山等自己? 这些问题,施慕白很想得到答案,于是她仔细盯着画面里的楚晗。 由于这是诡地记录的东西,所以诡地以外的事情,哪怕超过一厘米的事,都记录不了,也投影不出来,所以楚晗在枫林山所做的一切,大部分投影不出来,只能投影楚晗在诡地里的画面。 但见画面里的楚晗,穿着一件朴素的旗袍,在诡地里徘徊了一次又一次,似乎是在研究诡地。突然有一次,她在诡地里立了一根铁杆,然后抬头望天。接着她又放风筝,风筝放上天,风筝线系在那根立着的铁杆上。 忽然,天上下起了雨。 电闪雷鸣,一道闪电劈了下来,沿着风筝线打在了那根立着的铁杆上,铁杆上电流涌动。一下子那个诡地似乎狂风大作,那些荒草都在东倒西歪,紧接着无故升起了白雾! 施慕白眼珠子都要掉了,当白雾一切散尽,诡地里再也没有了楚晗! 看到这里,施慕白彻底震撼了,楚晗竟然是这样失踪的,天上的闪电竟然也是打开这诡地的钥匙!那么,楚晗去了什么时间? 自己该去寻找这丫头吗? 寻,又去哪儿寻? 第316章醒悟 两年后。 1993年,这是一个初秋。 法国巴黎,一个如流动盛宴的广场上,她独自驻足人群中观看一街头变魔术的,周遭那五光十色的绚烂映照出了她娇好的容颜和那一身时髦的名牌,更照出了她瞳仁里的落寞和孤单。 两年来,她去了很多地方。 看了很多地方的风景 吃了很多美食 买了很多时髦的衣服,玩了很多好玩的。 可是,当夜幕降临,繁华落尽,整个世界,一下子没有了色彩,只剩无尽的孤单和落寞包围着她。那繁花似锦的人生,变得那样一文不值,自己就是一个流浪在繁华浮世里的孩子,没有根,也找不到家。终来,在美的繁华,也抵不过心里那么踏实。 这就是她细水两年来的心里路程! 她多么想回去找主子,找自己的根,多么想回归那单调且没有任何波澜的日子。繁华是好,却要有人一起分享,没人分享,一个人的繁华就是镜中花水中月,找不到任何存在感。 两年来,她一直在等,等主子来找自己,只要他来找自己,自己就服软,跟他回去。可是等了一天,没有来,等了一月,也没有来,等了一年,还是没有来。她不知道,主子还会来吗? 当初争取自由,争取平等,用话伤他,不过是在向他表示不满,自己到底哪里做错了?动不动就管自己,训自己,我们相依为命,你是我的唯一,我也应该是你的唯一吧,为什么当着那么多人面让自己跪下,我是你最亲的人吗? 你到底把我当什么? 走那晚,你踢翻茶几,没有回头,走得那么干脆。我知道你生气,可我也委屈,你就不能哄哄我吗?不回来找你,就是要和你赌气,看谁离了谁过不好。可,为什么两年过去了,才两年,就这样漫长,还有三年,自己还能扛过去吗? 如流动盛宴的这个广场上,眼前的街头魔术师还在表演,看着这个魔术师,她的脑海里全是主子的一颦一笑,仿佛眼前这个魔术师就是主子,是主子在变戏法。 “妈妈,我们走吧,去那边买礼物。” “买什么礼物?” 一对母女在旁边,女儿拉着母亲的手说:“姐姐也很想和我们一起来旅游,可她来不了,自从姐姐出车祸以来,只能每天坐着轮椅待在家里,像坐牢一样,她一定很孤独,如果我们给姐姐买一份礼物回去,她一定会很开心的。” “难道你还想着你姐,那你说我们给你姐买什么礼物回去?” “恩……我们去那边先看看吧。” 这对母女走了。 只是这对母女不知道,身后有双目光凝望着她们离去的背影,凝望中,目光里不知为何,突然闪起了泪花,揭开了那两个快被她遗忘且尘封的字:礼物。 自己忘了,竟然忘记了自己是施先生的礼物!对施先生来说意义非凡的一件礼物。 那熟悉的声音仿佛就在耳边:人的一生,就像一列开进坟墓的列车,而我的坟墓不知在哪儿。你一旦还是会衰老,那么终有一天会离开我,剩下我一个人前行,我不老不死,这样的我不知在什么时间会发疯,所以我需要一件礼物在未来等着我,让我有前进的动力,有前进的盼头。而这个礼物就是你,你是我黑夜里的一盏指引我前行的明灯,我每走过十年,都能获得一次礼物,这样我才不会觉得孤独和乏味,这在漫长的时光里对于我来说,很重要,很重要! 施先生把自己看着是礼物! 十年,前进了十年,自己是施先生每十年一次的礼物。孤独一个人走过十年,用脚丈量十年时光,只为自己这个礼物。而自己呢?不是十年,是仅仅的几天,几天时间让自己仿佛和施先生没有分开过,自是不能体会漫长的十年意外着什么,那是十年的盼头,十年的希望,十年只为找到且走向自己这个礼物,可自己因为没有分开过,觉得一切不那么重要,耍着小脾气……让施先生等待了十年的礼物,瞬间破碎,那该有多伤啊,自己竟打碎了他坚持十年的希望。 他肯定很想抱抱自己,可自己却享受着生活,迷恋着繁华……与他赌着气! 泪,止不住的在她脸上淌,欲哭无声。 两年来,她孤单落寞,却从未有过此时此刻的无助和彷徨,及恐惧。施先生没有了希望,没有了前行动力,没有了黑暗里指路明灯,他…… 她在这繁华的广场,蹲下了身子,耸抖着肩,哭得不能自已。不远处,一直跟着她且保护她的两个女保镖,不明其意,正想上前查看一下,却发现她突然起身,不顾一切朝飞机场的方向跑了,空气中飘舞着不知是谁的眼泪或者雨滴。 两天后,国内枫林山。 这是一个傍晚时分,一辆黑色小轿车,停在了枫林山的山脚下。车刚刚停下,门就被她开了,不顾一切朝那条小路往山上跑去,一路上竟是她的呼喊;“施先生,施先生……” 两个保镖紧跟在后面。 月色升上了空,斑驳的月光洒在枯枝残叶上,那栋简易木屋坐落在星辰下的半山腰上。 只是这间简易木屋挂上了一个又一个蜘蛛网,似乎很久没有人住过了,剩下的只是一个空屋,就像一个没有了灵魂的空壳。 “施先生......”她脸上挂着似激动或惶恐的眼泪,从山下跑来,第一眼就看到了这间木屋。门关着,门上有着灰尘,推开沾有蜘蛛网的门,进屋一看。 不大的屋子,黑漆漆的,只有窗户透进来一点月光,映照出了这空荡荡的屋子落满了灰尘。没有人,只有左边墙壁和右边墙壁链接起来的一根绳子,绳子中间有一个网状的秋千,静静地横在这屋子里。 望着这空荡荡的屋子,且落满了灰尘和沾了蜘蛛网的屋子,她的心一下空了,担心的那件事终于还是发生了,施先生不在了,他不在了。哭声,一下子从她嗓子里发了出来,步履蹒跚来到秋千前,轻抚着施先生躺过的这个秋千,泣不成声:“施……先生。” 泪,止不住的在她脸上躺着。 “对不起……施先生对不起,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她知道施先生在这里孤独的躺过,孤独的住过,孤独的等待过,他是在等自己回来,可自己一日没有回来,两日没有回来,一个月没有回来……现在才明白,才恍然大悟,才回来,可却已经迟了。 “……施先生。”她瘫软的坐在了地上,抱着这个秋千,泪止不住的躺。 两个保镖在木屋外面,看着,也只能看着。她们的职责仅仅是保护她的安全,对于她的情绪和悲伤,管不了也帮不了。 两个保镖对望了一眼,开始在木屋周围巡查,看看有无可疑人员,或者也帮忙寻找一下施先生。只是整座枫林山,除了她们和木屋里的细水,没有任何人。 木屋前,立着一块石碑。 其中一人来到了石碑前,打量着这块石碑,发现石碑上面有字。不由怔了一下,看向木屋里的她:“细水小姐,这石碑上有字,你看是不是施先生留给你的?” 一听施先生给自己留字了,悲伤自责中的细水赶紧回头看向木屋外,含着泪光起身就跑了出来。 来到石碑前,在保镖的手电光照射下,石碑上确实有字。 上面刻着这样一行字:施先生,我是细水,今天是1991年4月16日,我等了你三天,不见你,我先跟着一个叫韩封的人走了,他说会留下人等你出现,你出现了就会带你来找我。我等你。 上面这行字,细水知道是她以前刻的,重要的是下面的字。 准确的说,下面的字不是留言,而是施先生不知何时刻下的诗词: 落叶他乡树,孤月独夜人 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 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没有根,没有源,只有时光唯永恒 等你转身再想起花落人散 却又是千年万年…… 石碑上的这首诗词,细水躺坐在了地上,她看懂了,更体会施先生当时刻下这首诗词的心境,那是一种孤独、绝望、迷茫,施先生走了,带着孤单和落寞离开,不会在回来了,回来已是千年万年后,那时的自己早已黄土一堆,今生今世再也无缘相见自己的主子。 一双脚,在斑驳的月光下出现了。 那两个保镖见到来人,均单腿跪下,恭敬地唤了声:“狱主。” 来者,正是罚狱之主,韩封。 韩封一袭白色长衫,轻轻抬了下手,你两个女保镖恭敬地说:“谢狱主。”任何站了起来。 韩封来到石碑前,看了一眼石碑上施先生留下的诗词,沉了口气,看向瘫坐地上的细水姑娘。一张银行卡递到了她眼前:“这是施先生,嘱咐我给你的。” 第317章自娱自乐 清冷月下,碑前伊人。 施先生留给自己的,她接了过来,泪光闪动:“这是什么?” 韩封不看她,盯着眼前石碑:“一张20万欧元的银行卡。” 细水抬眼望向他。 “两年前,施先生带韩某去了过去寻找异能本源,回来后,就是这里,施先生把这张卡交给我保管,说这是他花了几年时间在国外赚来的,本想着带着你享受这个世界的繁华,吃最好的,看最美的风景。不曾想,你需要自由,不需要他了,留着这笔钱他也不知道该怎么用,就让我转交给你。” 细水目光睁大,低头望着手里的这张卡,泪水止不住的滴在了上面。 “交给你,是有条件的。施先生的原话,是这样的:卡你替我保管,五年时间里,她若找到了属于她的另一半,就不用管她了,把这卡给她,就当我的贺礼,也让她在这个时代自食其力,让她的另一半肩负起该有的责任。同时你也替她把把关,她找到的另一半若人品不好,杀掉;对她不好,杀掉;骗她,杀掉。”韩封一字不差的将其复述了出来。 这一番话,细水整个人心灵受到了莫大的震撼,整张脸都在抽抖:“为什么……为什么你不来找我,我只是和你赌气,我从未想过要找另一半,没有人能代替你在我心中的位置……” “施先生那晚和韩某说了很多,他生你气不是因为你冲撞他,因为他知道你说的那些话虽然是事实,却也不是事实,他之所以见到你就生气,有很多因素,其中最大一条是是你肆无忌惮地花费不属于你的东西,你被这个浮华的世界谜了眼,强行把你带走,你只会与日俱增的排斥,只有让你体验了你想要的,你才会体悟出什么才是你真正需要的。若你五年里体悟了,就自然会回来,若不回来,就这把卡交给你。” “为什么现在又给我了?”细水整个人仿佛被抽空了一般。 韩封单手负后,侧身望向夜空的那轮孤月:“听说你从巴黎急着要回来,要回枫林山,韩某就猜到了你正如施先生说得那样,你明白了什么才是你需要的。也因此,你也不需要去找另外一半了,保管在韩某这里的银行卡,也该交换给施先生……可施先生不在,那就只能交给你了。” 细水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起身就来到韩封面前,望着他急问::“你是不是知道施先生去哪儿了?” 韩封看着眼前的她,轻轻摇头:“不知道。半年前,韩某也来过一次这枫林山,只是那时候施先生就不在这里了,也不知道去了哪儿。韩某只能说,施先生终有一天会回来的,因为还有一件事等着他,韩某也相信施先生是一个一言九鼎的人。” 泪眼朦胧的细水,垂下了头。 “施先生当年答应帮韩某解决问题,唯一的条件就是照顾你,现在卡虽然给你了,但韩某的承诺依然有效,也一直有效,所以细水姑娘,现在施先生既不在,就随韩某回去吧,安心等他回来。” 细水摇头:“我不会回去了。” 韩封微微邹眉。 细水来到石碑前,抚摸着这块石碑,泪,在她脸上滑下:“上次施先生让我等,我也答应过他一直在这里等,却等了三天就走了。我已经错过一次了,我不想在错第二次,施先生一天不回来,我一天不离开,一辈子不回来,我一生不离开,死也要死在这儿。至于外面的世界,没有施先生的世界,对我来说就是一片荒漠,哪怕在繁华,在五光十色。” “细水姑娘,韩某尊重你的决定,相信施先生知道后,也一定会感动。只是这荒山上,你一个弱女子不安全,你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等施先生回来,韩某无法向施先生交代。所以,还是随韩某走吧。” “施先生在漫长的岁月里早已没了喜怒哀乐,有也不会轻易表现出来,他已经对我失望一次了,我不能让施先生失望第二次,一次错误就得需要代价来弥补,来让施先生觉得带着我这个丫鬟,值。也只有待在这里,我才能心安。” 韩封看着她脸上的泪,算是知道劝不动她了。 沉了口气,看向那两个保镖:“你们留下,保护细水姑娘的安全。” “不用了,这一切本就不属于我,都走吧。” 韩封随意点了点头:“保重。” 转身,离开了,也带走了那两个保镖。留下细水独立那块石碑前,斑驳的月光洒在她身上,显得单薄且又落寞。 所有人不知道的是,施慕白没有去过去,也没有去未来,就在这枫林山的木屋里。 之所以所有人看不见他,是因为他一直在徘徊。 这种徘徊不是那种走来走去,而是他给自己设置了一天的时间,在这一天的时间里一直重复,重复这一天。因为他好无聊,这样做的好处就是找乐趣,因为子时现身的时候,可以看到另外一个自己,也因为都有一个想法,所以两个施慕白会相视一笑。 有时候无聊了,两人一个眼神,就知道对方心里想什么,像是约定好了一样,打架。你打我,我打你,不亦乐乎; 或者一起吹笛,看谁吹的笛声更好听。 还或者吟诗作对,你出上联,我出下联。 一天的时间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虚幻着,玩闹着,似乎很有乐趣,无穷无尽。 这一天满满的都是他,虽然这一天时间有他,可没有人能看见他。就算有人看见他在这一天消失,却看不见他出现。当然,他也不知道外界发生的一切,就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和自己的过去玩着,自娱自乐。 当然,有时候他也厌烦这种和自己玩闹的单调生活,于是他去了过去,回到南宋时期。在那个过去里,回到了乔氏家族,看看那些曾经爱自己,恨自己,算计自己,自己也算计的人,融入那个大家庭,看着那些人来来去去,争争斗斗,排解着自己的寂寞。 甚至他也想过去找找楚晗,虽说自己与那丫头没有感情纠葛,完全是那丫头的一厢情愿,但毕竟她或多或少都是因为自己而消失的,自己有必要讲人家给找出来。 可,这是一个难题! 他不是去不了楚晗消失的时间,而是这里面涉及一个怪圈,这个怪圈根本解决不了问题。 这个怪圈就是,自己如果去了楚晗消失的时间,将还没有消失的楚晗给带走,那么自己带走的是楚晗,还是楚晗的过去呢?因为发生过的事,改不不了,楚晗消失了就是消失了,带走也只是带走她的过去,而真正的楚晗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徘徊受罪。 所以他不能去阻止楚晗消失。唯一的办法就是去找消失后的楚晗!可这里面也有一个问题! 那就是楚晗是利用天上的闪电来让她消失,而那闪电是沿着风筝线进入那铁杆上,里面有多少闪电,强度是多少?他施慕白不知道,也无法测量。所以不能精确去到楚晗消失后的时间。 即使解决了这个难题,去到了楚晗消失后的时间,找到的是真正楚晗,还是楚晗的过去呢?因为楚晗一旦去了另外一个时间,发现没有自己,肯定还会用同样的方法继续在时光里前进或后退。所以他施慕白不能去淌这浑水,只能祈祷楚晗自己从时光里逃出来,然后在未来的某一天和自己会面。 不去找的原因,还有一个,那就是找到后怎么安置她?她的家族可都消失了,她就是唯一的电能者了,能认识的人也只能是自己了,难道让她跟着自己?那将又是一个剪不断理还乱的感情纠葛,所以于情于理,都不能去找楚晗。 时间一晃,不知道施慕白在时光里又漂泊了多少年月,重复了多少过去,终,他累了,自己的路还得走。于是,这一天,他回来了。 这是1993年的秋天。 他是1992年2月消失的,差不多将近消失了两年时间。他之所以不回到消失的那个月,是在他看来政府和罚狱发射卫星和修建大口径射电望远镜,没有几年办不到,所以前进两年时间应该差不多了。 在外人看来,他是消失了近两年时间,但他施慕白知道自己经历的年月何止两年,多得他自己都记不清! 这一天,是一个阳光明媚的中午。 全身布满闪电的他,凭空现身枫林山半山腰上的木屋里。 木屋的门关着,木屋里还是空荡荡,只有一根绳子横在中间,上面有一个网状的秋千。一切都干干净净,一点都没有变,还是自己走之前的样子,其实他也不记得走之前这木屋是什么样子了,因为好久远了,他有点记不清了。 只是,他耸了耸鼻子,好像闻到了一股香水味。 自己这个木屋里,什么时候有了香水味?他很疑惑,难道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有人住在这里?他打开房门,出来巡看。 第318章你就是我的路 时至秋季,满山枫叶一片红。 在阳光明媚的这个中午,身穿黑色英伦风衣,腰间系着腰带,头发竖有发冠,鬓角两缕长发垂直胸前,眉长过眼,面白如妇,形象儒雅,古典和时髦并存的施慕白,带着古井无波的目光从木屋里走了出来。 一块石碑立于木屋前。 石碑前面有几颗树,其中两颗树之间拉了一根绳子,绳子上晾了一件又一件衣物。施慕白来到这些晾晒的衣物前,发现这些衣物是属于一个女人的,因为上面有背心,内衣,裙子,内裤,鞋袜什么的。 看着这些东西,他施慕白眼珠转了转,回身将目光投向木屋。木屋里没有任何生活用品,屋外也没有任何锅碗瓢盆,若是有人生活在这里,绝不会少了这些,除非……施慕白又回头看向了这些衣物。 最后什么也没有做,而是来到了那块石碑前,将手搭在石碑上,手指伴随着他的思维,轻轻的敲着。 时间流逝着。 三个小时后,半下午时分。 有点疲惫的阳光,洒在枫林山这条上山的小路上,一个背上背着一个小黑包的女子行走在这条山路上,左手拿着一根钓鱼竿,右手提着两条鱼。在这女子身后的山脚下还停着一辆车,那辆车一直停在那儿,从未离开过,似乎是被人遗弃的车。 她提着鱼,哼着歌来到了半山腰,只是随着她越发的接近半山腰,越发的觉得不对劲,因为前面那个枫林里竟没有了木屋。这条山路自己走了不知多少遍,基本上走动这里,都能看见那栋小木屋。为什么现在看不见了? 她加快了脚步,来到了半山腰。 阳光的照射下,她整个人都懵了! 眼前没有了木屋,没有了那块石碑。她有那么n秒的时间脑海一片空白,嘴成o型,不可思议。 是自己来错地方了? 不可能,因为自己晾的衣物还在,衣服就是最好的坐标! 她赶紧张望四周,打量周围的环境,是这里没错啊,这里是枫林山,这里是半山腰,可为什么木屋不见了?自己上午走的时候,一切还好好的,为什么一回来,什么都没有了? “谁啊?谁干的?”细水压制着火气朝四周急吼, 周围没有任何回答。 她要抓狂了,胸膛起伏着,望着四周:“王八蛋,需要木头,枫林山这么多树,不知道自己砍吗,干嘛偷我木屋……王八蛋!” “细水小姐,怎么了?” 两个女保镖从山脚下跑了上来。 一个月前,细水来了这枫林山。那晚韩封是把两个保镖带走了,但没有让她们离开枫林山,因为细水姑娘说不需要人保护,但这是她自己不需要,不代表他韩封就听她的,毕竟万一有个什么事,如何给施先生交代?所以就让那两个保镖待在枫林山,没有事不出现在细水姑娘面前就行了。 细水也知道她们都在,所以她们来了,立马看向她们急问:“你们不是一直在山脚下的车里吗,有人偷走了木屋,你们没发现吗?” 两个女保镖啊了一声,很茫然,于是赶紧朝周围打量,果然没有了木屋,她们很纳闷,其中一个女保镖说:“不知道啊,我们一直在山下,没有看见什么人上山和下山啊。” “没有看见,那木屋怎么……” 空鸣的笛声,突然响了起来。 笛声如山谷里的风,悠悠扬扬,飘飞在空气中。让细水和那两个女保镖都是一怔,下意识朝笛声的方向投眼望去。那个方向什么都没有,就是一片荆棘。 只是这笛声,让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施先生……”细水脱口而出,朝着那片荆棘就跑了过去:“施先生。” 荆棘是活动的,是被一大片荒草和树枝遮挡,竟然一掀就开了。那两个女保镖也跑了过来。将一切掀开,一片开阔地出现了,石碑出现了,木屋也出现了! 原来这是一个障眼法! 细水将她晾好的衣物作为坐标,就是那个坐标误导了她。因为坐标被人移动了,往前移动了,所以在距离上就造成了误差,然后在用那片荆棘和荒草树枝进行遮挡。一个障眼法就出现了。说白了,这是一个骗人的戏法! 这个戏法自然是施慕白搞的! 此刻的他站在石碑前,形象儒雅的他手持长笛,吹奏出一曲空鸣笛音。 真的是施先生,主子回来了,细水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下子就扑了过来:“施先生。”抱住了他。 两个保镖见到施先生回来了,对望了一眼,离开了这里。 “施先生,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施先生,你去哪儿了?我等你一个月了。” “施先生……” 她有说不完的话。 可他没有回一句,笛声依旧吹奏着,似乎他与她是两个世界的人,没有听见她说话,没有感受到她的存在。 主子的漠然,让她意识到了,逐渐松开了抱住施先生的手。 她的手松开,笛声也停止了。 站在石碑前的他,从远方收回目光,看了身边站着的她一眼,一句话不说,转身进入了木屋。 细水跟了进去。 木屋里,施慕白躺在那网状的秋千上,闭目沉思。细水进入木屋,望了他一眼,来到他身边,一句话不说,缓缓跪了下来。 时间无情的流逝。 太阳西落,夜幕降临。 虫鸣声在黑夜里,围绕着枫林山;只是半山腰上的木屋里,没有任何声音,静得可怕。一缕月光从窗外进来,斑驳地洒在屋里,映照着他和她。 他躺着秋千上,似乎睡着了。 她跪在秋千旁,一直这样跪着。 “你是谁?”他的第一句话,在这个静得可怕的屋子里响起,仿佛是梦话。 她微微抬头,望着主子:“我是你贴身丫鬟。” “我是谁?”他睁开了目光。 “你是我的主子。” 他微微侧头,看向月光下的她:“我不需要丫鬟了,你不是我丫鬟,我也不是你主子,你有你的路,我有我的路,路不同,不相为谋。” “你的路就是我的路。你是我的根,没有根,去哪儿都是流浪……”泪,从她眼里夺眶而出:“……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你那有错啊,追求自由,追求平等,这是人性,每一个人都应该拥有这些,我不会控制你的人性,你也不用委曲求全,不用没有错也认错。” 她摇头,前跪两步,抓着他的手:“我……” 他瞪着她,瞪着她的手。 她含着泪,咬着唇,松开了主子的手,泣不成声:“我的自由和平等就是跟着你,没有你的自由和平等,就是画地为牢。自由和平等需要建立在开心的基础上,没有施先生你,我不开心,我孤独,我落寞,繁华的世界就是镜中花水中月,不属于我,我就像一片被风吹拂的金叶子,没有那个认出我这金叶子的人,就如锦衣夜行,就是一片枯叶。” 施慕白收回了看她的目光,投向窗外,望着窗外星辰:“是金叶子总会有人欣赏,世界之大,活人万万千,大千世界除我之外,总有人识得你这片金叶子,用心去找,总会找到那个人。那时候就不孤独了,有依靠了,自由,平等,开心,充实,人生的完整,一切都有了。” “不……”她哭着嚎了出来:“我习惯了施先生,习惯了你的一切,习惯你的管和训,习惯了你的宠爱,习惯了你给予一切的一切,你已融入了我身体的每一个细胞,我脑海里身心里全是施先生你,没有施先生你在身边这些日子,我就像一具被掏空了的壳,壳在漂亮,在华美,也终究是华而不实的壳。只有你给的笑,你给的哭,我才会笑才会哭,才会觉得真实和踏实。任何人都替代不了,也不会有任何人替代,没有施先生你,我的人生不完整。施先生,你原谅我吧,上次,我只是一时糊涂,和你赌气,我不是真心想离开你,也从未想过要离开你。” 施慕白沉默了,看向她。 她脸上有着止不住的泪,也望着主子。 “下午是谁骂我,王八蛋?” 她抽泣着啊了一声,然后赶紧摇头:“不是我。” 他眉头一挑。 她微微低下了头:“我不知道是施先生你,我以为是别人偷了木屋,所以我才……施先生你为什么要把木屋变消失啊?” “有人占了我的屋,我心血来潮捉弄一下不行?” 细水哦了一声,没有说话。 “你是不是觉得在这里等了我一个月,又在我面前跪了这么久,我就能原谅你?” 她的心猛地一跳,望着施先生。 “站起来,衣服裤子全脱了。” 她轻啊了一声。然后赶紧站起了身来,虽然腿脚有点麻木,但还是赶紧脱衣服。 “还记得那晚临行前给你说的话吗?” 她一边脱着衣服,一边有点想不起来,因为那晚施先生说了好多,试着问:“什么?” “我这个人有洁癖,不喜欢任何人染指我身边的东西,哪怕一草一木。如今隔了两年多你才回来,玩够了,什么都玩遍了吧,不自爱,也就别回来了。记得吗?” 第319章离开 施慕白是处女座。 追求完美,不希望他的东西有任何污点。 原则上来说,今天他回来的那一刻,猜到是细水住在这里,就差不多已经原谅细水了。但是,他不知道这段时间细水有没有不老实,这是他心里的一道坎,若是不干净了,不管你多么想回来,我多么想原谅你,精神洁癖也不会允许我原谅你! 我的贴身丫鬟,不允许任何人染指! 所以细水能不能回来,他能不能原谅她,就看她这两年多来的所作所为。 脱衣服的细水,怔住,抬眼望向施先生:“我说我没有,施先生你信吗?这两年多时间你不在我身边,你会信我说的话吗?那种事,你又怎么检查得出来?” “我找韩封照顾你,也派人保护你,也在监查你,所以只要我一个电话,你在我这里将没有任何秘密!” 细水抿唇一笑:“我发誓,我身子是干净的。我以前记得给施先生你说过,我只属于你一个人,只愿意伺候你一个人。” 施慕白不说话。 “那,我现在还要脱衣服吗?”细水望着他。 “脱。” 细水红了下脸,继续脱,上身就剩一个文胸,她开始解裤腰纽扣。身体检查不出来,却还让自己脱衣服裤子,那只有一个可能了,施先生需要自己。 其实细水想错了,施慕白让她脱衣服裤子,不是想干那事。 她将衣服裤子全部脱了,斑驳的月光下,地上全是她脱下的衣物,内衣内裤全在地上,光着身子肌肤胜雪,站在主子面前,咬了下唇:“脱完了。需要我帮施先生你脱吗?” “谁说我要脱了?” 施慕白躺在秋千上,盯着她:“我认识的这个世界比你看得深看得远,这个时代有很多女孩子追求个性和时髦,去纹身,我不需要我的东西也去纹这些,你转身,一旦我在你身上任何一滴地方发现有纹身,要么你自己割肉去除,要么就滚吧。” 施慕白不喜欢有纹身的丫鬟,也不喜欢那些有纹身的女人,也许这一切是他传统观念决定的,还或者是精神洁癖。(说句题外话,听说作者君也不喜欢有纹身的女人,是个既传统也有精神洁癖的男人。) 细水无语,其实她都没有怎么听说过纹身,更没有接触这些。所以她望着主子这样说:“是不是没有发现我身有你说的纹身,你就原谅我了?” 施慕白没有说话,就这样盯着她。 她抿了下唇,在斑驳的月光下,缓缓转动起了身子。 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到了屁股上,光着身子,转着的她,抬起手臂将披在背上的头发撩起。转了一圈后,望着施先生:“有发现吗?” 就是这个时候,门外有了什么声音,好像是脚踩在枯叶上的声音。 施慕白犀利的目光投向门外,冷冷地说:“门外来客,最好止步,否则不保证会挖掉你的眼睛!” 门外的人不动了。 细水轻啊一声:“有人吗?”说着话,就赶紧捡起衣服遮住自己身体。 施慕白看了她一眼,翻身从秋千上下来了,看着眼前的她,伸手轻抚她藕白的臂膀:“你说你,就因为赌气,浪费两年多光阴,值吗?你知道这两年多的光阴,我可以让你多活多少年吗?至少一百二十年,用这一百二十年换这一口气,到头来还是回到原点,你觉得值吗?” 希望望着她,一下子抱住了她:“只要施先生你原谅我,我就值。” “我也认为值。你漫长的一生需要这个醒悟,需要这样一个阶段,否则你迟早有一天会有这样的怨言,那时将是你的悲哀,也是我的不幸,我们都不想看见。所以你这次闹,用一百二十年来换取这样一个醒悟,值得。” 她嗯了一声,重重点头,眼里含着水雾:“施先生,我再也不耍性子了,以后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不会在顶撞你。” “你记住,如果一样东西你得到了,却觉得不过如此,那么这个想得到其实就是你的**。如果一样东西你得到以后依然爱不释手,这才是你真正想要的。”说着话,施慕白拍了拍她的背:“把衣服穿上吧。” 屋外,斑驳月光下的枫林间,站着一个人。 这个人一袭白衣,单手负后,望着天上月。 施慕白从木屋里出来,把门带上,看向那一袭白衣的男子。那男子不是别人,正是韩封。下午那两个保镖见到施先生出现了,就立刻通知了狱主,所以此时韩封出现了。 见到施先生出来,韩封拱手行了一礼:“见过施先生。” 施慕白点了下头,站在石碑前,将手搭在石碑上:“让你久等了。” “不碍事。”韩封走了过来。 施慕白看了他一眼,就将目光望向远方的星空:“我中午回来,你现在就来了,说吧,有什么急事?” 韩封也不墨迹,他沉了气说:“三颗卫星已发射成功,由于韩某找的那些科研人员,不懂得要具体收集什么数据,也不知道如何分析,所以还望施先生去指导他们一下。” 施慕白点了下头:“大口径射电望远镜建的怎么样了?” “这……” “怎么?”施慕白看向他。 “施先生,韩某这次来,也为这件事。那大口径射电望远镜是政府的工程,韩某不便参与,但韩某也有所耳闻,听说那大口径射电望远镜计划,最近才拟定好,而且在什么地方修建,都还没有一个具体的规划,恐怕要建成这个大口径射电望远镜,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所以施先生,我们自己搞一个射电望远镜怎么样?” “怎么会这样?”施慕白不惑:“这件事两年前就和小何说了,让他尽快,怎么才刚刚拟定?” “这个韩某也不清楚,但韩某想政府也有政府的考虑。” “自己搞不是不可以,可你罚狱有这个能力吗?这不是财力雄厚就能办到的,里面涉及很多技术和先进的材料,以及地理位置的选择,甚至周边方圆数十里都不得有人,否则辐射带来的危害不是一点半点,这不是小工程,涉及方方面面。就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国家,没有原因也不敢轻易建这样一个大口径射电望远镜。所以你没有十足的把握,别有这个想法。唯一的办法,就是你催促政府,你出大量资金来加速这个计划尽快执行。” “既然施先生都这么说了,也只得如此了。”韩封点了点头。 “不谈这件事。说说那异能本源吧,都找到了吗?” 细水这个时候从屋里出来了,整理好衣衫的她,来到施先生身边,冲韩封点了下头。 韩封也冲她点了下头,然后回答施先生的问题,他轻轻摇头:“目前只确定一个,就是施先生你当初追的那个。不过那个异能本源放在他哪儿,比放在任何地方都安全,需要的时候随时去取就行。另外三个异能本源,韩某也正在全世界寻找,目前有了一些眉目。” “钥匙没找齐全,射电望远镜还没有修建,还只是拟定了一个计划,没有这些,光有三颗卫星有什么用?”施慕白笑了,盯着他韩封:“原以为这次回来,你们把一切都搞定了,不曾想,进度这么慢,我看要彻底弄清楚那次超自然现象,没有十年二十年,别想了。” 韩封沉默不言。 “你先回去吧,十年后,再来这里找我。” 韩封啊了一声,怔怔地望着施先生。 “基础设施都没有搞好,我怎么帮你们研究?所以我留这儿也没有用,反而我的丫鬟会衰老,我需要把她往前送。至于三颗卫星要收集的数据,很简单,收集大气层和太空里的一切数据,负粒子、脉冲波、量子、暗物质等等能收集的都收集,将其记录下来,要分析这些数据,需要大量的数据积累,只有量多才能找到区别和规律,到时候我自会来分析这些数据。” “也只得这样了。”韩封一声叹息,望着施先生:“十年二十年,对于施先生你来说不过眨眼之间,世间恐施先生最特殊。” “特殊也有特殊的苦。若能选择……”施慕白看向他,目光沉长:“我倒宁愿做一个正常人,扎扎实实走完一生。” 韩封点点头,拱手行了一礼,转身离去了。 韩封离开了,施慕白沉了口气,转身朝木屋走去:“我们也走吧。” “施先生,你等我一下,我去收衣服。” 施慕白回头看向她。 不一会儿,细水就抱着收好的衣服回来了。 施慕白看向她怀里的这些衣服:“你确定要带走这些?” 细水不明觉厉,望着他:“不带吗?不带,我拿什么换洗啊?” “现在这个社会发展太快,你觉得十年后,这些衣服不会过时吗?到时候给你买新的就是,何必给自己增添累赘。” 细水想想也是,看了看自己怀里的衣服,试着问:“施先生你有钱吗?” “你别告诉我,韩封没有把卡给你,或者你短短时间就把钱败光了。” 施慕白不提这事,细水还忘了,她赶紧说:“对呀,我怎么忘了这事。”说着话,就从裤兜里摸出那张银行卡,递给施先生:“给,里面的钱我都没动。” 施慕白看着这张卡,没有接:“虽说与韩封没有多少交情,但接触几回,你主子看人还是很准的,你既然回来了,卡就一定会给你。现在你收着吧,衣食住行都由你负责。” 细水知道以前也是自己管钱,点了点头,就收起来了。 施慕白也突然想起一事,去了石碑前,在石碑上刻下了一行字。 “施先生,我带这内衣和内裤好不好,这样我有个换洗的。施先生你在刻什么?“ “我在寻人,也有人在寻我,得留下标记。”说着话,施慕白转身进入了木屋。 细水赶紧跟了上去。 下一秒,耀眼的闪电在木屋里亮起,他们消失在了木屋里,消失在了这个时代。 未来,究竟有什么等着他们? 第320章21世纪 天地为家,时光为路。 他是天地间最特殊的一个人,也是最特殊的一个囚徒,囚禁在时光里,漫长时光编织的这个牢笼,究竟有多大,有多长,不知道,只能带着那颗寻找的心,带着心中那抹希望,不断前行。 21世纪! 车水马龙,高楼林立。 这个时代,相比于近千年前的南宋,早已发生了天翻覆地的变化,无论是民生民主、经济、教育、贸易、娱乐、科技、政治、国防军事等等一切都突飞猛进,变得多元,变得五彩缤纷。 枫林山! 这座存在了千年万年,见证了无数春秋,见证了朝代的更替,历史变迁的大山,依旧青山绿水。 这一天,是2003年8月。 施慕白和细水,两人一主一仆凭空现身枫林山的半山腰,全身布满了电流,浑身上下似被撕裂了一般疼痛。 从1993年来到现在。 半山腰诡地里,施慕白发现眨眼之前的木屋,早已在十年的风吹雨淋中坍塌了,只剩下了那块石碑! 他来到石碑前,看看上面有无他希望看到的痕迹。 细水也来到了他身边,一起凝望眼前的这块石碑。 石碑上,没有多出什么字,还是眨眼之前的模样;一声叹息,抬眼朝四周看了看:“走吧。” 两人一起下了枫林山。 “施先生,你这次不回十年前了?” “那个时代不需要我了,何况十年里也没有迎雪,所以在这里陪我两个月,然后把你送到2013年,我再回到这个时代。” “嗯。那,我们去哪儿呀?” “不知道,先看看这十年后的时代是什么样的吧。” 细水挽着他的手,背上背着一个小黑包,一起去了城里。 只是,三天后。 施慕白就领着细水回来了。 因为2003年,全世界闹**,尤其是我国最为严重,几乎到处都在防疫,都在盘查,车站,码头,机场,无所不在,只要检查你感冒发烧,就立刻将你隔离起来,进行深层次检查,发现没事了才放你走。 所以,这个时代,施慕白觉得不安全。 来到枫林山,施慕白又在石碑上刻下了一行字,带着细水消失在了诡地了。 春秋轮换,时光如梭。 2013年10月,这是一个繁星璀璨的夜晚。 施慕白和细水两人全身布满闪电,凭空现身枫林山的半山腰上。 一阵清风拂来,吹拂起了施慕白鬓角的发,他第一眼就见到了不远处竟然有所蓝色屋顶、白色墙壁的板房。因为那儿挂了一盏灯,那盏等在这个夜晚异常的明亮。 “那儿什么有栋房子?”细水发出了疑问。 施慕白没有急着走向那栋房屋,而是来到右前方的石碑前,他借助月光打量了一下石碑,发现和十年前一样没有任何变化。于是,回头,看向了那栋房屋。 这栋房屋不大,占地面积只有二十来个平方,此刻门窗紧闭。 施慕白摸出怀表,看了一下时间,发现是晚上九点半。细水此刻迫不及待来到房屋前,敲门。 此刻房屋里,有一个中年人坐在一张书桌前,吃着泡面,戴着耳机,看着眼前的电脑屏幕,电脑里放着一部岛国爱情动作片。自然听不见有人敲门。 门外敲门的细水,纳闷了,回头看向施先生:“没反应。” 施慕白目光微寒,他曾经和政府说过,这枫林山不要派人来开发或占据,现如今这里居然住了人,距离诡地还这么近,这是把自己的话当耳旁风啊!他上前一步,抬脚就是一踹! 门,嗙的一声被踹开! 破门声,携带着一股风力,将屋里那吃着泡面,戴着耳机看电影的中年男人,给吓得身子一抖。目光一下子就投向了门口。 屋里漆黑一片,只有电脑里发出的荧光,从屋里朝外看,门口有着一道强烈的逆光,逆光中一个高大的人影站在门口,那人影身后还有一个人。看着这一幕,这中年男人赶紧摘下了耳机,站了起来:“你们是谁?” 施慕白盯着屋里这个中年男人,不认识。也扫了一眼昏暗地屋子里,除了这中年男人外,没有第二个人。 “你是谁?”施慕白盯着他,目光犀利,喝问:“为何在这枫林山?谁让你住这儿的?” 中年男人赶紧打开了屋里的灯,墙壁上那白炽灯一下子就亮了起来,将屋子映照得犹如白昼。灯光亮了,这中年男人才看清门口的这人模样,这人形象儒雅,仿佛是从画里走出来的古人,只是他的穿着却又与古人不符……忽然,他想到了什么。 他目光睁大,猛地一下子单腿跪了下来,拱手:“见过施先生。” 门口的施慕白微微一愣:“你,认识我?” 施慕白和细水进屋了,进来后,对这人一经询问,才知道是怎么回事。原来,这中年男人是罚狱的人,是韩封派来专门等候施先生的,因为93年,施慕白说十年后见,可2003年有**,所以施慕白为了安全考虑只待了三天又走了,来到了现在的2013年,没法,一直等施先生的韩封,只得派人在这里等候。 听这么一说,施慕白点了点头,心想原来是这样。 “咦,臭流氓…….这看的什么呀。”细水突然脸红的喊了起来。 施慕白不明其意,投眼看去,发现细水脸红的朝自己走了过来,而那书桌上有一台笔记本电脑,电脑里面放着不堪入目的画面,正在啪啪啪,只是没有声音。对此,施慕白也是怔住。 那中年男人也发现了,赶紧跑了过去将笔记本盖了下来,然后回头尴尬一笑:“那个,这个,不好意思啊,在这里实在无聊,就在网上下了部片子看看,让施先生见笑了。” 施慕白只是微微邹了邹眉,没有说什么。 “施先生,我们走吧。”细水挽着他的胳膊。 施慕白还没有说话,那男子听他们要走,就赶紧说:“施先生你可不能走啊,我还不容易等到你们,要是你们就这样走了,我无法向狱主交代。我现在就打电话给狱主,等狱主来了,你们在走行不行?” 说着话,他就拿着手机,去了屋外,拨打了一个卫星加密电话。 “你看看这个屋里,有什么可以吃的,先吃点东西。”说着话,施慕白来到了屋外,来到了那中年男子身边,伸手:“给我吧。” 这中年男子怔了一下,然后将手机递给了施先生。 施慕白接过手机,放在耳边,听见电话里有声音,是韩封那低沉且沧桑的声音:“有事吗?” 施慕白嘴角一笑:“是我。” 电话那头的韩封,似乎沉默了一下,良久才试着问:“施先生?” “正是。我刚刚出现,2003年有**,我只待了三天就走了,没来得及和你见面,失信于你,说声抱歉。” “没事,只要施先生你出现就好,韩某这就赶过来。” “不用了。”施慕白说:“你听我说。从现在开始,两个月之内,我不会做任何事,也没心情做任何事,所以两月里不要来找我,两个月后,我自会出现在你面前。同时我现在需要你帮一个忙。” “施先生,你说。” “你罚狱,不仅继承了当年无间地狱的一切,也继承了当年鬼组的一切,财力雄厚,势力庞大,是整个黑暗世界的主宰。当然,这些对于我帮你,没有任何影响,我也不需要你帮我什么大忙,我只需要你给我提供一架私人飞机。我现在需要用两个月的时间,带着我的丫鬟全世界走走,不想浪费路途上的时间,所以……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电话里的韩封笑了两声:“原来是这事,韩某还以为施先生遇到什么难事了,行,施先生你放心去旅行,这一切韩某马上给你准备。你现在应该在枫林山,这样,你去九江机场,两个时辰后,你专机就会出现在哪儿。祝,施先生旅途愉快。” “谢谢。两月后见。” 施慕白挂了电话,还给了站在身边候着的这个中年男子,并对他说:“找辆车,同时准备一个这十年里全世界变化的过程,比如科技、人文、世界格局等等,天亮后,我需要在车上看见,或者在飞机上能看见,当然,可以是书籍,可以是记录片,也可以是人讲解。能做到吗?” 中年男子想了想:“没问题,我这就去给施先生准备。” “谢谢。” 中年男子走了,施慕白在门外站了会儿,就转身进入了屋里。 屋子里,细水正在泡方便面,边泡边说:“施先生,他这里只有方便面,就吃这个好不好?” “你决定。”施慕白环视了一眼这不大的屋子,找了张椅子坐下。 “是不是饿坏了,先吃吃这个。”细水剥了根腿长喂到他嘴边。 咬了一口,咀嚼了起来。 细水也咬了一口,咀嚼着望着主子问:“味道怎么样?” “还行,不难吃。” “我觉得也还行。”细水笑着,又递到了主子嘴边。 施慕白咬了一口,将她拉入怀里坐在自己腿上,搂着她腰看着她,笑问:“想好了去什么地方吗?” 第321章周游世界 通信讯息发达的21世纪,有很多好玩的地方,也有很多好玩的高科技产品。 施慕白对环境的接受能力,很强。 千年万年,经过了各个朝代的更替,历史的变迁,在他心里早就有了一个预估心理,这种预估是他在时光里跳跃着前进为基础,所以未来无论有什么变化,他都能有个心理准备,不会显得突兀。 细水由于在上个世纪90年代生活了两年多,也过着最上层的奢华生活,所以对于这个社会的变化,也有很强的接受能力。所以他们到了这2013年,完全没有什么不适应,甚至很新奇这个时代的变化和繁华。 两个月时间的旅行! 首先,施慕白乘坐韩封提供的私人飞机去了瑞士,因为他那20万欧元在瑞士一家银行里,这次旅行需要将这笔钱给提出来,然后兑换成各个国家的货币。虽然韩封给他提供了资金,但他没有要,自己有钱,要你的干嘛。 带着这笔钱,和细水开始周游世界,看尽各个国家最美的风景。 钱,施慕白根本不管,全交给细水。 两人全世界游玩,对于新奇的玩意,好看的衣服,好吃的美食,买买买。甚至两人还一人配了一部智能手机。当然,不知道给谁打,没关系,你走远一点,我打给你,然后你打给我,玩得不亦乐乎。 细水还买了一部数码相机,研究一番后,就开始拍沿途的风景,也拍主子。有时候也让主子拍自己,甚至有时候遇到一个风景很美的地方,一手挽着主子胳膊,一手拿着数码相机来个合影。 合影的时候,细水不是嘟嘴,就是卖萌,而施慕白万年不变的站姿,单手负后,不露齿的微笑。 遇到下雨天,要么去另外一个城市,要么就待在酒店不出屋,滚床单,在屋子里啪啪啪,沙发上啪啪啪,浴室里啪啪啪,地板上啪啪啪,各种啪啪啪。 一个城市逛完了,就乘坐专机去另外一个国家。 他们在欧洲一起坐过马车,一起喂过鸽子。 一起在游乐园玩过碰碰车,你撞我,我撞你,还去玩了过山车,骑了旋转木马。 还一起去电影院看过电影。 也去了寒冷的莫斯科,去了圣彼得堡。细水带着白帽子,压着她那一头乌黑长发,挽着主子的手拍着照,有时候还吻在主子侧脸上,来个合影。有时候路上吃着薯条,我吃一条,喂你一条。 也去了泰国,骑大象,看寺院,以及看人妖表演,吃各种小吃。 还去了马尔大夫,冲浪,骑着摩托快艇在水上飚飞,身后留下一道翻白白浪的尾巴。 到了晚上,都是住酒店。 一起看白天拍的照片,评头论足。 有时候施慕白躺坐床上看书,她就穿着睡衣,身上香喷喷的像只小猫一样钻进被窝,躺在主子怀里。 两月时间,他们去了很多地方,玩了很多好玩的,吃了很多美食,看了很多美丽的风景,拍了很多照片。这两月时间虽然短暂,却比起她细水在那两年多时间一个人的繁华,要充实很多,开心很多,幸福很多,真想永远这样周游全世界。 两月的旅行,就像是蜜月。 只是幸福,终有结束的一天。今天他们一起乘坐专机,回国了。 下了飞机,乘坐专车去了枫林山。 一路上,两月时间里开开心心有说有笑的细水,突然变得安静了,不说话了。车上就静静地挽着主子的胳膊,头靠在主子的肩上。施慕白也不说话,就这样坐着,闭着眼。 现在是12月,已入冬了,枫林山刮着瑟瑟冷风,入骨的寒。 傍晚时分,车到了枫林山的山脚下,停下了。 司机下车,打开车门,寒风一下子就灌进了车里。 施慕白睁开眼,下车了,细水也跟着下来了。 “你在这里等着,一会儿我就会下来,或许不会,但顶多一天。”留下这句话,就领着细水朝半山腰的那条小路走去。 罚狱安排的这名司机就在山脚下等着。 上山的这条路虽然陡峭,但不算远,也不难走。只是在此刻,对于细水来说,似乎脚下有千斤重,以至于走得很慢。跟着细水后面的施慕白,也不催她,因为他知道她为何走这么慢。 就这样在后面看着她。 这个冬季,她穿着雪地靴,脚踝位置是毛茸茸的。有着弹性的黑色紧身长裤穿在她身上,一条白色短裙包裹着她的臀,上身是一件白色毛绒衣服,背上披着她乌黑亮丽的长发,头上戴着一顶白色帽子。另外她的肩上还挎着一个双肩包,里面装着数码相机,和她的一些衣物。 来到半山腰上,天色已经黑尽了,夜空有着几颗星星,月亮忽隐忽现。 寒风刮着的这个枫林山,施慕白来到半山腰上,看向那幢板房,发现锁着门,已没人住了。四周静悄悄,只有若有若无的虫鸣声。 “施先生,你累不累啊?累了,就去那屋子里坐坐吧。”细水突然看向他说。 施慕白沉了口气,盯着她:“有这么矫情吗?我送你前进十年不假,但在你身上不是十年,只是一眨眼,所以没有舍不得的。有了分离,才有重逢,否则将是永恒的分离。” “我知道,我是没有什么,可一想施先生你要漫步十年,我就不愿意,我好想多陪陪你。”细水挽住了他胳膊。 施慕白捋了捋她的发,微微一笑:“十年是很漫长,但我有打发时间的事可做,所以也不会孤独寂寞的。” 细水不说话,就这样望着他。 施慕白捏了捏她鼻子:“好了,走吧。” 来到诡地里,施慕白释放出了闪电。 夜幕中,耀眼的闪电映照着他和她,诡地大风刮起,白雾升腾夹杂着吸力。带走了他和她。 春秋轮换,时光如梭。 十年后。 这是一个深秋的夜晚,施慕白和细水两人全身遍布闪电,凭空现身枫林山的诡地里。 现身后,施慕白第一件事就是查看周围的环境,严格来说是记号,如果这里有迎雪,那他就不会走了。所以他从细水的包里取出手电,查看周围环境。发现那块碑还在,只是没有迎雪留下的记号。这个时间,依然没有迎雪。 斑驳的月光下,周围黑漆漆一片,没有任何建筑物,青山绿水,树影婆娑。 施慕白环视一眼周围,沉了口气说:“你待在这里哪儿都别去,我或许后半夜会出现,顶多明天天黑之前。上一次我之所以距离八天才出现,是因为像这个时候,我虚幻了,所以我又被带回了过去,又摸索了一下时间,才出现。不过下一次不会了。我也相信……”施慕白看着周围的黑暗,微微一笑:“这个时候,周围没有虚幻的我,因为下一次我会提前离开,避开这个时候。” 细水点了点头,望着主子:“这次,我不会走了。” “我相信你。不过……”他捏了捏她的鼻子:“有危险,还是离开好。” “嗯。”她点头。 “好了,走了。”施慕白转身走。 只是,她挽着他的胳膊不松手。 施慕白回头,看向她,微微一笑:“怎么,还要来个吻别?” 她也笑了笑,抿了下唇,上前一步抱住他。一只手伸进了他的裤子里。 施慕白一怔。 “我最多等一天就能见到施先生你,而施先生你回过去,要走十年,十年好漫长,我不在你身边,谁照顾你?谁伺候你?谁缓解你的孤独?……”她将头埋在主子怀里,那只手在他裤子动着:“最后让我伺候你一次吧,要知道,十年后我才能伺候施先生你了……”她抬眼,望着施先生。 施慕白凝视她,那话儿被她动着也有了反应。 最亲密的表达,莫过于身体的结合。 下一秒,在这深秋的夜晚,秋风刮着,他们安静地行那不可描述的事。 不知过了多久,诡地里亮起了闪电,施慕白凭空消失了。 春秋轮换,时光倒流。 2013年,12月。 施慕白凭空现身枫林山,然后直接下了山,山下那辆车还停着。司机见到施先生下山了,赶紧扔下烟头,将车门打开。 施慕白坐上车。 在这个夜里,驶离了枫林山,进入了繁华的大都市,开始了他十年的漫长岁月。 一个私人庄园,一架直升机从远方的夜空飞来,停在了一大块草坪上。 韩封早已在这里等候,身边还跟着那红衣女子且蒙着面纱。机舱门打开,施慕白从飞机上下来了。 “施先生。”一袭白色长衫的韩封迎了上来。 施慕白礼貌的点了下头,也歉意的说:“不好意思,拖了这么久才来。” “施先生哪里话,你能来,韩某感激不尽。” “客气了。”施慕白说着话,上下打量他韩封,发现二十年不见,这韩封竟然不显老,似乎还是二十年前自己认识的韩封,不由好奇的问:“你,今年贵庚?” “这……”韩封是个聪明人,他笑了笑:“施先生应该是疑惑韩某不显老吧。施先生放心,韩某与妖僧不一样,韩某不显老乃练武之人,或许与施先生带韩某回了一次过去也有关,总之与妖僧不一样。” “是吗。”施慕白瞅量着他,也不知道此刻在想什么。 第322章妖心不死 浩瀚的宇宙,无垠的星空! 许多科学家推测,地球可能是唯一的生命源地。 人类其实很孤独,在苍茫的天宇中,虽然有亿万星辰,但是却很难寻到第二颗生命源星,不过人类从来没有放弃过探索。从上世纪以来,各国已经发射了许多太空探测器 黑暗与冰冷的宇宙中,星辰点点,那些太空探测器犹如一颗颗晶莹的钻石镶嵌在黑幕上。 罚狱是一个庞大的组织。旗下分管:情报组、行动组、后勤组、探索组、制定分析部、外交组、参谋推演部、科研机构、赏善罚恶堂等等二十多个部门。 罚狱虽然庞大,但不隶属全世界任何一个国家,是游离全世界之外的一个组织,也是与光明世界相悖的一个黑暗世界,这个黑暗世界里有一个又一个来自全世界的杀手组织,各大见不得光的财团,和地下军火商,也可以说是一个地下王国,罚狱就是这个地下王国的主宰,行使着管理黑暗世界的权利!由于与多个国家签订了一份秘密协议,所以这些国家明面上反对要消灭这个庞大的组织,却暗地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至于份秘密协议是什么,不得而知。 罚狱天文数控中心。 主控室,各种天文仪器设备运转着,在墙壁上还有一块大屏幕。屏幕上是黑暗与冰冷的宇宙,一颗又一颗卫星在国际空间轨道上运行着。 除了这块大屏幕,这主控室还有十几个研究天文的科研人员,有的在电脑前操作,有的在大屏幕下方观察。 一扇玻璃门自动打开,罚狱之主韩封从门外进来了,身边跟着施慕白。韩封一进来,主控室的这些天文科研人员都投来了目光,皆恭敬地喊了一声:“狱主。” 韩封点了下头,环视他们一眼,他道:“大家辛苦了。现在给大家介绍一个人。”说着话,韩封看向身旁的施慕白:“这位是施先生,对于时间和空间,对于过去和未来,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和了解,同时对于光电量子效应,磁场引力,乃至负粒子射电辐射脉冲等等,都有着远非常人可比的认知和研究。就是那三颗卫星,就是施先生提议发射升空,他是这一切的奠基人,所以从现在开始,这里一切由施先生说了算,你们务必协助施先生。” 在场的人都是这个领域的专家,虽然听说过这个计划还有一个神秘人物没有到来,但也只是听说,如今狱主身边这人,莫非就是那个神秘人物?于是,在场的人相互对望了一眼,纷纷投眼看向那施先生。 施慕白上前一步,冲这些人微微点了下头,然后他道:“各位,你们在场的人,我不用了解,就能知道你们都是这个领域的专家或教授,所以你们一定会觉得我这个年轻人有资格接手这里吗?有资格领导你们吗?关于一点,我不需要多作解释,你们和我相处一段时间,只会有结论。当然,我对你们没有什么要求,只有一点,那就是对这份工作严谨一点,一丝一毫的数据都不能错误,错一点输全盘。好了,你们先工作,等一下我在和大家依依认识。” 说完,施慕白转身离开了。 韩封也跟了出来。 “带我去数据库。” “施先生,这边请。” 不一会儿,一间敞亮的仓库,先进的感应门开启。站在门口,仓库里的灯光依依善良,一下子就将整个仓库映得通亮,犹如白昼。 门口的施慕白还未进去,就被眼前仓库里的一切所怔住,虽然他来之前就已有了心理准备,可现在亲眼见到,着实吓了他一跳。但见眼前这件敞亮的仓库里面,摆着一个又一个大书架,一排一排的,密密麻麻。而这些一排又一排的书架上,全放着密密麻麻的数据资料。 “施先生,这些数据资料就是这二十来年里收集的一切,里面按不同领域和时间顺序排列好。由于担心打乱这些顺序,所以从收集好的那一刻开始,就第一时间存放在了这里。” 施慕白没有说话,径直走进了这间全是数据资料占据的仓库,他在一个书架一个书架前走过。 “施先生,我们先去看看你住的地方吧,如果不满意,韩某命人立即调整。” “不用了。”施慕白停在一个书架前,回身看向韩封:“这儿距离主控近,方便随时去看看。所以我就住这儿了,给我在这里准备一张沙发,一张办公桌,就行了。” 韩封点了点头,然后微微侧头唤了一声:“鬼奴。” 施慕白微微皱眉,因为这仓库里就自己和韩封,他在叫谁? 就在施慕白疑惑的这个时候,韩封身边突然凭空现身一个人,这个人全身黑袍包裹,头上还戴着一个宽大的帽檐,现身就单腿跪下:“狱主。” “立刻给施先生准备这一切。” “是。”说着话,鬼奴就消失了。 施慕白很好奇:“你这鬼奴是什么人?” “施先生不必疑惑,这鬼奴不是什么鬼怪,只是身怀异术。”韩封笑说。 施慕白点了点头。 “施先生,韩某还有一件事需要请教施先生,能否借一步说话?” 转眼,庄园里的一个小湖边。 韩封将施慕白领到了这里,这儿周围地势开阔,都是一眼的绿色草坪,只有眼前这个湖泊清水荡漾。外加湖边一个土堆,土堆前立了一块碑。韩封就在这块碑前。 “施先生知道韩某为何将您领到这儿吗?”韩封看着眼前的这块墓碑。 施慕白扫了一眼这墓碑,发现上面写着这样一行字:水远杨之墓。 这水远杨是谁? 施慕白不认识。却也猜到了什么:“这人莫非与施某有关?” 韩封从墓碑上收回目光,看向施先生:“这水远杨与施先生素未谋面,但与韩某是老朋友,记得施先生带韩某回过去寻异能本源,韩某好像在施先生面前提过他,他也喜欢我的爱人,韩某的情敌。” 这么一说,施慕白倒有点印象,然后看向他韩封,等着他的后话。 韩封叹息一声,转身看向湖面,沉默良久,他才道:“当年那次大战他也参加了,只是自从那次大战后,他就消失了,韩某一直以为他也被那次超自然现象给吞噬了。不曾想,十二年前,他突然出现了,找到韩某的时候,他已身受重伤奄奄一息。” “你到底想说什么?”施慕白问。 “施先生。”韩封侧头看向他,凝视他施慕白的眼睛:“水远杨之所以找韩莫,只为一件事,希望韩某去救他的妻儿,而他的妻儿被人作为人质扣留了。而绑架他妻儿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早已死去的妖僧。” 此言一出,施慕白的心猛地一跳。 但他的脸上没有表现出任何震惊,只是避开了韩封的目光,看向眼前的湖面。 韩封也不看他了,也盯着眼前的湖面。 一阵清风拂来,吹动了两人的衣衫。 “消失属实吗?”施慕白眼眸微寒。 “韩某怀疑过这消失是否属实,毕竟当年妖僧逃到枫林山,被施先生用长枪刺穿了胸膛而死,怎么可能还活着。可是,水远杨与韩某交情不浅,用生命带回来的这个消息,不得不让韩某相信妖僧还活着。故,韩某想要请教施先生,妖僧真的死了吗?” 妖僧行天,当然没有死! 当年施慕白念在行天帮过他很多,对于外面的世界乃至恩怨善恶,他不关心,所以就明着杀妖僧,实则暗里给了他妖僧一个重生的机会,将其带到了1995年。 现在韩封既然说妖僧没有死,那么那水远杨的话的确是真的! 行天没有珍惜自己给他的机会,没有痛改前非!这让他施慕白心里有了股火。 “你亲眼见过妖僧吗?他又为什么绑架那水远杨的妻儿?” “韩某没有见过妖僧,罚狱情报组也一直在寻找这妖僧的踪迹,可到现在为止都一无所获。至于为什么要绑架水远杨的妻儿,韩某听水远杨说过,希望水远杨找到水能本源带回去,否者就杀掉他妻儿,水远杨表面答应,暗里就带着妻儿逃走,不曾想被发现,身受重伤勉强一个人逃了出来,然后就找到了韩某。” “他要水能本源做什么?”施慕白发出了疑问。 “施先生,韩某知道你与妖僧有交情,但也知道施先生你与妖僧不是一路人,虽然韩某不知道妖僧是怎么死而复生的,但施先生你肯定知道一些。不是韩某要对妖僧赶尽杀绝,而是妖僧死性不改,如果他活着,念他的经,不问世事,那么韩某不会对其过问。可现在,他大有卷土重来的架势,以他的邪恶,恐这个世上不知道又要增添多少冤魂。所以……”韩封看向施慕白:“如果施先生知道妖僧在哪儿,望告诉韩某。” “如果我说,他的确死了,你……”施慕白看向韩封,凝视他的目光:“……信吗?” 第323章十二年一个轮回 行天没死被人发现这个事,让施慕白措手不及。 妖僧没有珍惜重来一次的机会,让他沉痛。 韩封对于施先生的回答,他没有立即表态,在这湖边就这样与施先生的目光对视,对视中,笑了:“既然施先生说死了,那就死了,韩某信您。” 施慕白也笑了。 从他韩封身上收回目光,转身来到了水远杨的墓碑前,将手搭在墓碑上,轻轻地敲着。边敲边说:“妖僧的确没死。” 韩封没有说话,听着。 “行天的恩师,乃至师公,都与施某有过一面之缘,行天的所作所为都是施某种下的因得到的果。当年认识的那个行天,本性不坏,故给他一次重来的机会,将他从1985年带到了1995年,回过去或去未来,无论多么重的伤,只要还有一口呼吸,都能安然无恙。但,将他带到95年之后,施某告诉他让他隐居起来,不要再问世事,然后就走了。至今从未见过他,也没有他任何消息,所以你问施某他在什么地方,施慕白给不了你答案。”施慕白微微侧头,看向韩封:“这是真话,信与不信,是你的事,与我无关。” “韩某信施先生。” 韩封当然信,如果说之前的回答,韩封表面信,心里不信。那么现在的回答,韩封是信的,因为把妖僧是怎么死而复活的事说得这么详细,没有说谎的必要。 施慕白点了下头,沉了口气说:“妖僧是死是活,从此以后与施某无关,你们爱怎么剿灭是你们的事。现在,我关心另外两件事,一,四个异能本源现在找到了几个?二,大口径射电望远镜到了什么进度?” “施先生,韩某只能说抱歉。异能本源还是只有一个的踪迹,另外三个没有消息,毕竟能带走异能本源的人,定知道其珍贵和威力,绝不会轻易示人,绝对是秘密中的秘密,故很难追查。但妖僧不死这件事,也在寻找异能本源,那么韩某可以推断妖僧手里或许有一个。” 施慕白苦涩一笑:“随你吧,反正与我没有什么利益关系,但愿在你有生之年,能找齐四个异能本源。” “至于大口径射电望远镜这事,韩某由于没有插手,不知道进度,所以施先生你随韩某来。” 不一会儿,韩封将施慕白领到了一个装修严肃且大气的会议厅里。 韩封拿着一个遥控器,对着一面墙按了一下。 那面墙由中间开始,开始朝两边分开,显露出了一块大屏幕。 施慕白就这样看着。 “施先生,这是韩某与政府方面沟通的卫星视频通话专线,有什么问题,你尽管和政府方面沟通。” 卫星视频接通了。 画面里出现了一个诺大的办公室,一个身穿白衬衣的,竖着一个大背头的男人出现在了画面里,一双目光炯炯有神。这人五十岁左右,老练沉稳。只是施慕白不认识。 视频里的人也似乎不认识施慕白,见到施慕白有点愣,但看见了韩封,就打消了疑虑,也不说话,就在画面里盯着韩封和他施慕白。 韩封给施慕白介绍:“施先生,这就是小何的上司,雷傲。小何前年患病,去世了。” 听到小何去世了,施慕白眉头微微邹了一下。 韩封沉了口气,看向画面里的雷傲,给其介绍:“雷老不死,韩某身边这位就是施慕白施先生,他需要知道大口径射电望远镜的进度进展的怎么样了。” 这话一出,画面里的雷傲怔了一下,看向施慕白,上下打量一番,起身冲其点了下头,笑着说:“雷某久仰施先生大名,就是不得见,今日一见,施先生果然气度不凡。” 施慕白微微一笑:“你姓雷,我就叫你小雷吧。政府与罚狱的关系是怎么样的,又有什么利益来往,施某不关心。当年既然答应了政府和韩封解决那次超自然事件,自然会尽心尽力,但也需要你们尽心尽力,否则一言不合,施某我可就走了。所以现在我需要知道大口径射电望远镜,修建了这么多年,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完成,才能使用?我需要知道具体时间。” 画面里的雷傲点了下头,看了一眼韩封,他道:“施先生,雷某一直久仰您,如今您终于出现了,可否与雷某面对面见上一面?那样谈话比现在方便很多,如果需要,雷某立刻安排专机前来接您。” 韩封一听这话,摇头一笑,他知道这雷傲打的什么算盘。也不揭穿,就这么站着。 施慕白盯着画面里的雷傲,他说了声“谢谢”,然后说:“见面不及,大口径射电望远镜建成那天,能使用那天,施某自会前来。现在施某走不开,需要分析研究整整一仓库的资料,这需要时间。还是回答施某刚才的问题吧。” 雷傲看了一眼那疯魔,然后对施慕白说:“既然施先生走不开,那以后再说。对于那大口径射电望远镜,施先生您放心,2016年9月就可以建成,在调试一段时间,2017年初,绝对可以使用。另外施先生也请见谅,工程这样缓慢,有我们不得已的苦衷,毕竟世界上有好几个大口径射电望远镜,所以我国要修建这样一个大工程,那么就得建一个能领先全世界20年以上的射电望远镜。” 施慕白点了点头:“能理解。” 这个大口径射电望远镜,是直径五百米的射电望远镜,建立在贵州的一个山里面。也被称为“天眼”。这天眼工程将在未来发挥巨大的作用,不仅仅是研究那超自然现象,更为国家的国防,教育,通信讯息,探索外层空间,观察宇宙等等有着不可预估的巨大贡献。就像一个ct扫描仪,到时候不论是什么隐形战机,或者外太空任何信号,都能探测到和收集到! 施慕白离开了这个会议室,就剩下了韩封与这雷傲的谈话,至于他们谈了什么,有暗里明里较量了什么,没有人知道。 接下来,施慕白就回到了天文数控中心,开始研究分析那整整一仓库的数据资料。 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更是一个繁杂且枯燥的工作! 罚狱之主韩封也没有闲着,在全世界继续寻找那三个异能本源,也让情报组到处搜查妖僧的下落。他与妖僧除了私人恩怨外,还有正义与邪恶的较量。 时间,无情的流逝。 春去冬来,一年又一年。 四年后,贵州山区里的“天眼”投入了使用! 这是一个夜晚,在罚狱的护送,政府的迎接下,施慕白带着大批数据资料入住了“天眼”里面。 这个从1991年由他施慕白提出,1993年拟定计划,花了十几二十年才建成的这个大口径射电望远镜,终于在今天投入了使用!施慕白入住这里,就立即带着他的研究团队,熟悉这里的仪器设备和工作环境。 当然,政府也派了精英融入了这个团队。 这“天眼”外围,戒备森严,不相干的人一律谢绝入内,就是里面的人进进出出,也要过一道又一道关卡。除了保护里面的科研人员外,还防止间谍窃取机密文件或研究成果。 “天眼”里面,一间诺大的办公室,韩封和雷傲都出现在了这里。 “施先生,这办公室,你看还满意吗?”雷傲笑着说。 施慕白在这办公室转了转,摸了摸那黑色且泛着光泽的办公桌,以及一边的大书架,他点了点头:“可以。” “那就好。”雷傲点着头说:“接下来,这儿可就交给施先生您了。” “这么大个工程交给我,是想套住我一生?”施慕白投眼看向那雷傲,微微一笑:“当年我只答应帮你们研究那超自然现象,可没有答应接手这个工程,为这科研事业付出一生,我还有我的路。另外,顶多2023年,那超自然现象就会有结果,那时候或许我的使命就完成了,当然,也或许完成不了,因为这还只是我的推测。” 这话一出,雷傲和韩封对望了一眼,尤其是韩封,目光里闪烁着惊喜,他望向施慕白,上前一步激动说:“施先生,你方才方言,可当真?” 施慕白手里端着一个专属他的金属杯,他拧开盖子,喝了口水,他道:“这几年我研究了那些数据,对照了一下,发现99年外太空的数据有异常,另外2011年的外太空数据也有异常,其余时间几乎没有什么变化,虽然到现在为止还不知道那异常是什么,但可以推测出一件事。 “什么?”韩封与雷傲同时发问。 “时间规律。那次大战,那次超自然现象是87年发生的,87年到99年隔12年,99年到2011年也隔了12年,这说明什么?” “12年。”韩封说。 施慕白点头:“对,就是12年这个数字。12年应该是一个轮回,如果我没有推测错,下一次异常应该是2023年。同时也解释了,当年我在那荒芜的庄园里释放闪电且没有得到任何反应的疑惑,因为时间对不上。我想87年那次超自然现象之所以会发生,是一个又一个巧合造成,当时外太空的宇宙里有异常变化,恰巧那个时候你们在消灭鬼组,四个异能本源释放出了强大的能量,故,天时地利人和,造就了那次超自然现象的发生。” “施先生你的意思是,2023年,在同样的时间用那四个异能本源再次释放能量,是不是就能再现超自然现象?” 第324章赌徒心理 超自然现场,12年一个轮回! 施慕白得出这个结论,让韩封和雷傲都是喜出望外,又是韩封,因为可以找回那些消失的人了。 然而施慕白却泼了他韩封一身冷水。 “理论上是这样,实际上距离找回那些消失的人,2023年办不到,甚至在过12年到2035年,或许依然办不到。” 这话一出,韩封僵住。 因为如果是这样,那么他如今已黄土埋半截的人了,虽说不显老,但身体机能却是一个半百老人,所以还能等几个12年?或许等成功弄清一切,他韩封早已带着遗憾离开了人世。 雷傲问:“施先生,此话怎讲?” 施慕白微微一笑,走到一边立着的一块透明板前,拿起一只红笔在上面画了一条直线,然后在直线上面又画了密密麻麻的一些小圈圈。接着回头看向雷傲和韩封,他道:“线上是外层空间的宇宙,线下是大气层以下。” 韩封和雷傲点头。 “首先,我得告诉你们,你们让我研究的这个超自然现象,与我枫林山的诡地不一样。严格来说,我能随意去过去或未来,是属于时间旅行,让时间前进或倒退。而现在研究的这个,则不是,而是空间与空间之间转移,换句话说就是时空穿梭,地球到另外一个星球,一个世界到另外一个世界。那么……”施慕白看着他们:“问题来了。” 韩封和雷傲不说话,就望着他,听着。 “你们应该有常识,两个点之间最近的距离是直线。可是在浩瀚无垠的宇宙当中,这个定律不适用,因为宇宙无限大,无数星系遍布其中,所以只要有一个强大的引力来牵引,在这条直线上的中间位置向下压缩或吸引,就可以将直线变为u形线,这样原本在距离很远的两个星系,一下子就更近了。原本花亿万年都到不了的一个星系,如今用很短一个时间可以了。而地球就相当于这条直线的中间位置,那四个异能本源释放的能量就是那个强大的牵引力。” “可……”施慕白指着直线上面的密集圆圈,他道:“12年一个轮回,这些行星从宇宙里的四面八方,从直线的两个端弯曲而来,不是一个,这么多行星,到底哪些消失的人,当年去了那颗行星?”施慕白看向他们:“你就知道吗?没有人知道,所以这需要集齐四个异能本源,每隔12年进行一次又一次的试验,方可知道那些消失的人到底在那颗行星。听懂了吗?” 韩封和雷傲当然听懂了,只是他们没有说话。 良久,韩封说:“施先生,你是这方面的专家,具体的韩某不懂。但韩某一个假设。” “说。”施慕白看着他。 韩封走到木板前,拿起笔画了一条竖线,贯穿大气层和外太空。他指着这条竖线说:“施先生,这条线就好比当年四个异能本源释放出的强大能量。如果我们找准了时间,在精确的时间里,用四个异能本源,在当年的地方,当年的位置,当年的时间,释放出来。是不是就可以到达当年那些消失的人的另外一颗星球?” 雷傲觉得韩封说得有道理,看向了施慕白。 施慕白看着木板上的这条线,他道:“理论上是这样,但……” 施慕白慎重地看向韩封:“这是一个赌徒的心理,很冒险。这些行星的运行轨迹,速度是多少,现在无法计算,因为还没有观察到得不到数据,不能精确到那一颗行星,一旦错过那些人去的行星,怎么办?。还有四个异能本源只是打开了这条通道,而外层空间里散布着比分子和原子还要小的负物质暗能量,这些负物质暗能量也就是人们常说的虫洞。这些虫洞遍布整个宇宙,无处不在,在不断消失和出现,只有能量足够大,才能将其撕开,若撕不开,想要时空旅行,只能灰飞烟灭。所以一旦做了这个赌徒,摸不准这些精确的数据,只有一条路,要么死得渣都不剩,要么只是单程时空旅行,回不来。” 雷傲点了点头:“看来要弄清这一切,还得要几十年。” 施慕白盯着他韩封:“我知道你很急,想在有生之年找到你的爱人和你那些生死兄弟,但这涉及星际旅行,不能马虎。不像我的时间旅行,没有危险,去错了一个地方可以再来一次。而你一旦去错了一个星系,怎么回来?怎么重来?” “施先生。”韩封诚挚地望着他:“韩某知道这马虎不得,可你不老不死,不知生命尽头在何处,你能等,韩某能吗?韩某不过**凡胎,能等到时空旅行计划成熟的哪一天吗?即使能等到,即使施先生你可以把韩某送往未来几十年以延长韩某的寿命,可是,那时候找到那些消失的人,他们还存在吗?恐怕在另外一个星球早已化作了黄土,而那时候韩某所做的一切,付出了一生的心血,又有什么意义?。所以施先生,韩某已等了几十年,实在等不了,下一次2023年,不管施先生你研究透没有,韩某只要找齐四个异能本源,就一定会走。也当给施先生做一次小白鼠。” 话都说到如此地步,施慕白又还能说什么呢。 同时,施慕白在韩封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自己在时光里漂泊寻找,只为迎雪,付出再多也愿意,因为这是自己活着的意义,否则存好千年万年又有什么意思?而他韩封付出几十年的心血,也为寻他的爱人和他的那些兄弟。都为寻人,只是一个是时间旅行,一个是时空旅行。 良久,施慕白这样说:“韩封。既然你心意已决,施某也只能尽我所能帮你,至于帮到什么程度,就看2023年以前能掌握多少关于时空旅行的秘密。同时你也尽快找到那四个异能本源,否则我也无能为力。” “谢施先生为其尽力。至于异能本源,韩某定在2023年之前找到。” 施慕白点了点头。 “另外,施先生,韩某有个不请之请,可否……” “说。”施慕白打断了他的话。 韩封沉了口气,看了一眼那雷傲,他道:“这天眼工程,是政府的大工程,这里面涉及很多绝密部门和机密,有通信讯息的研究,外层空间的探索成果,有国防部署等等。所以即使韩某的罚狱在这天眼工程修建时期投入了大批资金,但也只是一个外人,现在韩某能出现在这儿和施先生谈话,也只是今天是护送施先生过来。恐怕以后,就很难踏入这里了,就是施先生从我罚狱带来的那个研究团队,过不了几日,也会被甄别或这样那样的原因给辞退。至此,韩某想将鬼奴放在施先生身边,让施先生教他关于时光旅行的一些知识,到时候韩某去了另外一个世界,若找到了我的爱人和那些兄弟,也好有人懂得怎么回来。不知施先生,意下如何?” “我倒是没有意见,就是不知小雷怎么看?”施慕白将目光投向了雷傲。 韩封也投向了雷傲。 雷傲笑了笑,没有立即回答,而是走向了一边的书架前,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韩封也不催促,就等着雷傲的回答。 这件事与施慕白无关,这是政府和他罚狱之间的事。所以施慕白去到了办公桌后面,坐在椅子上,顺手拿起桌上一本书,翻看。 良久,雷傲转过身来,看向他韩封,笑着说:“你这疯魔倒有自知之明,看在你在这天眼工程修建时期给了资金上的帮助,雷某可以代表国家和政府答应你的要求。但是,鬼奴不行,另外选一个人。” “鬼奴为何不行?”韩封问。 “你觉得呢?”雷傲盯着他韩封,皮笑肉不笑:“你身边的鬼奴对你是忠心耿耿,但他太特殊了,他要是来了这里,以他的特殊,以他的神不知鬼不觉,恐怕这儿的一切研究成果都不是秘密。这将给国家造成很大的隐患,国家和政府不允许这里出一点差错。” “老雷,你的担心不无道理,但韩某可以保证鬼奴来这里不会对这里做任何不利的事,毕竟到时候韩某只会带两个人走,一个是鬼奴,一个是千雪,你说鬼奴不行,难道你要让韩某把千雪派来?她恐怕比鬼奴更让你们不放心。” 雷傲想想也是。 沉默片刻,雷傲这样说:“这样,鬼奴可以向施先生学习,但人不能来,只能远距离视频对话。到时候雷某会给施先生配备一个卫星视频通话室,你韩封也在你那边配备一个,这样就解决一切问题了。” 呵。韩封轻声一笑:“你这雷老不死,倒真会想主意。” “你不也老不死吗,对于你韩封,不得不谨慎。”雷傲皮笑肉不笑。 两人对视良久,韩封沉了口气:“罢了,就按你的方法办吧。”说完,看向施慕白:“施先生,您如果有什么需要,随时联系韩某,韩某能办到的一定替施先生解决。现在韩某还有事要处理,就不留下陪施先生了,告辞。” 第325章罚狱不灭 天眼工程外面。 繁星璀璨,皓月当空。 施慕白和雷傲将韩封送了出来,看着他上了飞机,飞向了远方的夜空。 “施先生,我们进去吧。”雷傲说。 施慕白点了点头,从飞机远去的方向收回目光,转身回了天眼内部。回去的路上,施慕白这样问:“小雷,我有一个问题一直不惑,能回答吗?” “施先生这是哪里话,您来了这里,就是自己人,有什么疑问,尽管问,只要雷某知道的。” 施慕白点了点头,他道:“韩封乃罚狱之主,罚狱又是黑暗世界的霸主,管理着黑暗世界,与文明正义相悖,按理说政府应该动用国家机器将其剿灭,为何不旦不灭,让其存在,还与其合作?是剿灭不了,还是什么原因?” “这……” 这个问题,让雷傲沉默了。 施慕白看向他:“如果不方便回答,就当施某没问,施某也只是好奇。” “施先生说笑了,这没有什么方便与方便。只是……”雷傲看向施慕白:“关于罚狱的问题,牵扯很多因素,牵一发几乎就会动全身。” “怎么说?” “第一个,罚狱财力雄厚,人才济济,也高手如云,势力遍布全世界的各行各业,几乎无孔不入。可这样一个组织,却又没有根,没有一个中心基地,看上去就是一盘遍布全世界的散沙,可一旦有事,却又能迅速集合,这套体系至今没有任何一个国家掌握。这是难以剿灭干净的原因,一旦剿灭不干净,后果不堪设想。” “第二个,罚狱虽然势力庞大,但不属于任何一个国家,在全世界的格局中保持中立,不参与任何政治,只管他的黑暗世界。所以一旦动用国家机器去剿灭,那么就会涉及多个国家,必须多国联合出动方能将其消灭,让其在世界范围没有容身之地。可这个世界,各国有各国的算盘,另外一旦有一个国家不同意,或者这罚狱狗急跳墙,选择依附某个国家,那么怎么办?要打就是与他国开战,这个后果恐怕正处于发展中的我们承担不起,也不是我们执行的和平崛起路线。” “第三个,也是最重要的原因。当年无间地狱剿灭了,可黑暗世界怎么样?没有了约束,杀戮一场又一场的掀起,全世界在那两年都不平静,很多政治人物因为各种利益被暗杀,治安事件频发,甚至造成了鬼组的崛起。所以黑暗世界不能没有秩序,而这个黑暗世界又是全世界的地下黑暗世界,所以怎么管?全世界没有任何一个国家可以管得过来,国际刑警都办不到,解铃还须系铃人,只能让黑暗世界里的人管黑暗世界,有什么事,找黑暗世界的头就行了。而这个人非韩封莫属。当年剿灭了鬼组,韩封的罚狱在世界上没有什么影响力,是众人推举他韩封主掌黑暗世界,才有了如今的罚狱。所以能剿灭罚狱吗?能剿灭他韩封吗?剿灭了一个韩封,还有第二个韩封,甚至出现第二个妖僧,第二个萧臣,与他们比起来,韩封最适合掌管黑暗世界。” “以上三个原因,导致一个结果,韩封不能死,世界上不能没有罚狱。”雷傲看向施慕白,微微一笑:“其实啊,韩封做罚狱之主对我国是最好不过,毕竟他也算中国人,如果世界格局发生了什么变化,他罚狱不偏向一点自己国家吗?总比罚狱让他国人掌管要好吧?” 施慕白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 “另外他罚狱与各国签订了一份协议,也与我国签订了一份协议,协议内容是什么我就不说了,反正有他韩封在,黑暗世界不会乱。毕竟他这个人,不了解的人觉得他老谋深算,六亲不认,心狠手辣,极其畏惧,可知道他的人,都知道他这人重情重义,大丈夫能屈能伸,只要承诺就一定会办到,哪怕丢掉性命。” “看来你对他的评价还挺高。” 雷傲笑了笑:“不知施先生如何评价他?” “没有评价,他就是我漫长人生路上的一个缩影。”施慕白前面走着,边走边说:“带我转转这里吧,熟悉一下环境。对了,” 雷傲跟了上来:“施先生,这边请。” 施慕白将全部精力投入这个时空穿梭计划当中,有很多原因。 第一个,当年替细水还账还人情,有了这个承诺。人活着世上,要言而有信。 第二个,在韩封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第三个,他需要在漫长的岁月中找到一件有意义的事来打发时间,虽然研究枫林山诡地也可以打发时间,但那诡地被他研究了千年万年,早已失去了新鲜感,所以这时空穿梭无疑是最有挑战的科研项目。 当然最大的原因,还是他也想把这个地球研究透,把宇宙研究透。如今有这个机会,有国家支持作为后盾,他怎能不全身心投入?别人给自己脸,自己也需要给别人脸。同时,这样才能让自己这漫长的时光路,不虚度,变得充实和有意义。 入住了“天眼”,施慕白就开始真正的观察外太空,探测宇宙。 这大口径射电望远镜就是不一样,不仅可以观测类星体、脉冲星、星际有机分子和微波背景辐射等等,还可以测量天体射电的强度、频谱及偏振等量。而且观察探测这些,出其的清晰和精确。 这天眼里面很多个部门,研究着不同的领域。而施慕白这个部门有专有的三颗卫星,这三颗卫星就是罚狱发射的那三颗,是专为这个计划而发射的,所以只有施慕白这个部门可以调动这三颗卫星。 甚至有时候,施慕白还会离开这“天眼”,去那荒地里释放强大的闪电,一次又一次,然后让这边“天眼”里面的科研人员观察外太空和大气层里的各种光电效应和量子辐射等等变化。 一份又一份数据开始与日俱增。 一个又一个天文公式开始诞生。 甚至施慕白这里有些研究成果,被其他几个部门拿去深化研究,比如量子通信讯息,这个研究计划不可小觑,因为量子通信一旦研制成果,将没有任何一个方法可以监听,因为量子频率无法复制! 当然,像这样的研究成果还有很多很多,用在军事上和国防上数不胜数。 期间,施慕白也利用这大口径射电望远镜和那三颗卫星,去研究枫林山的诡地。毕竟帮你们研究这时空穿梭,也不能耽误自己的事。有这先进的设备,不能浪费。 时间的齿轮就这样转动着。 春去冬来,年复一年。 眨眼到了2021年。这一年,本来是平静的一年,但施慕白突然接到一个消息:妖僧老巢找到了! 这个消息还是韩封通过卫星视频告诉他的。 韩封之所以要将这个消息告诉他,是在韩封看来,虽然施先生早前说过不在管妖僧死活,你们爱怎么剿灭是你们的事,与他无关。可是,韩封也知道,妖僧与施先生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缘分,不管施先生管或者不管,都得通知他一声,万一真宰了妖僧,施先生这边不高兴了,又如何是好? 施慕白得到这个消息,虽然怔了一下,但没有过多的表情和反应,最后只说了这样一句话:你们自己看着办吧,我与行天的缘分早已尽了。 只是,施慕白嘴上这样说,但卫星视频关掉后,他就发出了一声叹息。 几天后,施慕白忍不住,坐上了一架直升机。 来到了一个大山深处。 下了飞机,两个保护他安全的人,跟着他身边,警惕四周。按理说,他施慕白根本不需要任何人报复,他不伤害人就不错了。不过国家和政府知道他的重要性,所以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对此,施慕白也不说什么。 前面还有一个领路的。 “施先生,这边走。” 形象儒雅的施慕白,单手负后,静静地在这个林间走着。这个林子里到处都是尸体,几乎每走几步,都能看到一具尸体,不说躺在地上,就是挂在树上,空气中透着浓重的血腥味。就连远处的林子还有火灾,似乎被轰炸机给投过炸弹。 对于这些,施慕白没有说一句话。 不一会儿,进入了一个山洞,山洞不长,走出山洞就来到了一座木桥上,木桥对面是绝壁,绝壁上有一个洞口。而木桥下面是万丈深渊。这儿叫“隔世涧”。寓意与世隔绝。 这木桥上也躺着几具尸体。 走过木桥,是一个狭长且黑暗的隧道。 通过这条隧道,施慕白发现周边树木森森,前方的路上尸体一具又一具,甚至隐约听见了空气中飘来的嘈杂声。对此,施慕白微微邹了下眉,加快了前行的脚步。 走了没多远,就看到了人,四面八方全是密密麻麻的人,这些人个个杀气腾腾,有男有女,分布在四周各个地方,要么三个一起,五个一堆,十个一群,少说也有近千人。而周围地上乃至附近的林子里也躺了好多尸体,残剑断刀,残肢碎体,随处可见。 在看不远处,一座又一座房屋在黑夜里古香古色。尤其是中心地带那个高处,哪儿仿佛是一个点将台,四周是通天阶梯,阶梯上也占据了很多人,而阶梯之上立有一栋三层高的阁楼。 阁楼顶上,星辰下,有两个人正在交手! 似乎正是韩封与妖僧。 “施先生,你怎么来了?”雷傲急着来到施慕白身边。 “放心,我不会管妖僧,只是来看看。”说着话,施慕白踏上了那似点将台的阶梯,一步一步上了去。 第326章水火本源 星辰下,三层阁楼房檐上。 韩封一袭白色长衫,妖僧行天一袭白色僧袍,两人在这房檐上打得难舍难分。四面八方严阵以待的这些人,凝望着这两个巅峰强者的生死之战! 施慕白从阶梯下面上来了。 雷傲之前带来的人,在雷傲的布置下,第一时间围在施慕白周围,里三层外三层,将前面或左右的人给挡开,任何人不许接近。因为雷傲知道,今夜能出现在这里的人,没有一个是善茬,一旦有什么人不开眼,伤了施先生或冲撞了施先生,后果不堪设想,不是怕施先生受伤,而是怕施先生发火大开杀戒,那时候恐怕这儿是地狱修罗中的地狱修罗。 阶梯上或点将台上这些站着的人,被挡开,虽然有点怒,但一看这波人是政府方面的高手,也就不给自己的组织惹麻烦了,纷纷让开一点。 施慕白被里三层外三层的人保护着,他单手负后,抬眼看向眼前这个阁楼,发现阁楼上有一块牌匾:无间阁。 瞅了这无间隔一眼,就抬眼看向房檐上面那场生死之战。 “疯魔,你以为你就是正,我就是邪吗?造成今天这个局面,只是应了那句古话:胜者王侯败者寇。说到头,其实我们都是一类人!因为你我都有野心,都想掌控黑暗世界,成为主宰!” 妖僧葛行天的声音吸引了所有人。 房顶之上,妖僧行天与罚狱之主两人交手快如闪电,使得房顶之上的琉璃瓦纷纷爆裂开来 “老匹夫,你错了!”韩封厉斥 “哼!”行天冷哼一声,掌腿快如闪电上下同时进攻,招招至韩封于死地,边打边不屑道:“你罚狱取代我无间地狱的存在,管理杀手榜,谁惹你罚狱,你就灭之,难道我说错了吗?” 行天的攻击快速猛烈,可韩封的攻击更是快上一筹,几十年前韩封不是行天的对手,但这几十年韩封已不是当年的韩封,实力甚至隐在妖僧之上。冷冷的说:“我罚狱取代你无间地狱,是不错!我韩封有野心,想掌管黑暗世界,也不错!可你无间地狱如果不表面打着普度众生的幌子,暗里滥杀无辜,残害武道中人,你觉得我罚狱会取代你吗? 说实话,我韩封很佩服你的恩师圆清高僧,他一生济世救人,却感觉一人之力太之渺鞋才创建了无间地狱而你这妖人,身为佛门中人,却六根不净,妄想逆天之举以求永生不灭,把你恩师创建无间地狱的宗旨弃之不顾,让其成为你的私欲,追求永生不灭之路的屠刀,你对得起你的恩师吗?对得起他的一生心血吗?” “够了!”行天怒吼一声:“你这疯魔,你懂什么?凡夫俗子,只知道杀人约束以求平度,就算你成为人上人哪又如何?你还不是保护不了你的家人,保护不了你的爱人,你只能任其命运摆布而不能抗命,这样的你不知天之浩瀚,人之极限,凭什么我们要任由命运来主宰?而不能主宰命运?” “妖人果然是妖人!”韩封眼眸深邃如潭:“我是凡夫俗子,俗得只能遵从天命,因为很多人与我一样,只消家人平安,度过一世,根本不想什么永生不灭,妄想主宰命运,可就是因为有你这样的逆天违理邪恶之人存于世间,才让我们这些凡夫俗子处于水深火热之中,想要简单的的平安都不能如愿,一切的罪恶都是你们这些邪恶之人造成,都是你们让像我一样的千千万万个家庭破裂,上演人间悲剧要阻止你们,只有杀了你们,管束你们——” “哈哈——哈哈哈哈哈——”行天在房檐上大笑起来,目光瞪着罚狱之主:“好一个救世主!” “我真替你们佛门感到耻辱,竟出了你这么一个六根不尽的妖人!”韩封一声叹息,下一刻眼眸一寒,厉喝一声:“当年残杀我生死兄弟,暗算我师嫁祸于我,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那就来吧!”行天面容淡然,丝毫不惧。 罚狱之主韩封厉斥声中,只见他的身影快如鬼魅,时左时右,时上时下,仿佛有许多个分身似的在夜空闪现。而妖僧行天全力招架周围快速闪现的罚狱之主,一时间劲风激荡,劲气四溢 忽的,上下左右不停闪现的韩封突然出现妖僧行天的正面,给予重创 啪啪啪—— 只见韩封强悍的脚力正在无间阁房顶之上,给行天连环狠踢,使其不断的后退;继而又身子快速前倾,弯曲右腿,右膝盖以霹雳快捷的速度揆在葛行天的下颚 “咔嚓!” 随着骨裂之声传出,妖僧行天“噗”的一声,一大口鲜血从口中喷出,身子呈弧线从房顶之上朝下面坠落。 这个时候,人群中的施慕白闭上了眼,沉了口气,转身走了。 雷傲见施先生走了,赶紧派人跟上护送。 “据说行天手里有异能本源,在哪儿,带施某去看看。” 雷傲点头:“施先生,这边请。” “其他人不要跟着了,这样目标很大,施某不想引起别人注意,叫他们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 雷傲想了想,轻轻挥了下手,里三层外三层护着施慕白的这些人,纷纷散开。 妖僧基地后山。 雷傲领着施慕白远离了人山人海的嘈杂,来到了这偏僻的后山。一路而来,越往前,施慕白越发觉得脚下大地寸草不生,干燥裂缝无数。 又往前走了一段距离,来到了一座石山前。看着这座石山,发现怪模怪样,他问:“这石山前怎么有一根又一根木桩?还有石山怎么像是穿了一件泥衣?” “施先生您有所不知,妖僧精通奇门遁甲和各种异术,一直想追求长生,所以在这石山里面布了一个阵法,也是韩封他懂得一些,所以借助五行相生相克的道理,在这石山周围也布下了一个五行阵,以克之。眼前看到的木桩,石山上的覆盖的泥土,就是克妖僧阵法的一部分。” 施慕白点了点头,见到了不远处有个山洞:“你将我领到这里,莫非异能本源就在那山洞里?” 雷傲点头,做了个请的手势。 只是此刻,山洞前有着十几个人守着。雷傲领着施慕白来到山洞前,被这些人拦住了:“狱主有令,任何人不得入内。“ 施慕白笑了笑,正欲说话,突然一个人凭空现身,现身上前就是给这人一个耳光,沙哑的声音响起:“一边去。” 这突然现身的人,全身被黑袍包裹,头上戴着宽大的帽檐。门口守着的这些人,一看是狱主身边的鬼奴,纷纷退开。 鬼奴面向施慕白,恭敬地说:“施先生,这些人不认识您,故……” “无碍。严谨一点是好事。”说着话,施慕白微微低头,进入了山洞。 山洞里面。 施慕白一进入,就感受到了这个山洞的不寻常。 山洞里面温度时高时低,时冷时热。 “施先生,那就是异能本源。那半人高的石柱上跳动的那团火焰,就是火能本源,一边的那个铁盒就是水能本源。”雷傲给施慕白介绍。 “我知道。”施慕白的目光没有看那两个本源,而是将目光投向这个山洞中间地上盘坐着的一个神秘男子,那男子的五官如大理石雕刻般精美,那浓密的剑眉,高挺的鼻,绝美的唇形,无一不在张扬着高贵与优雅。眉宇间还隐约透着一股似痛似苦,似善似恶。 整个山洞里面,除了雷傲,鬼奴,和施慕白外,就只有那神秘的男子,正闭着眼盘坐中间。也不知是死是活。 “那是谁?”施慕白问。 “那是一个杀手,近两年,他可是一个风云人物。这次能找到妖僧老巢,能顺利剿灭妖僧,他功不可没。” “杀手?”施慕白眉头微微邹起:“在这儿做什么?” “回施先生。”鬼奴拱手道:“他叫聂云,是我们狱主的师侄,也是我罚狱下一代狱主接班人。” 这话一出,施慕白还没有反应,雷傲倒先一怔,看向这鬼奴,似乎对鬼奴的话感到惊讶。于是,又再一次投向那盘坐这山洞中间的那个聂云。 施慕白对于罚狱要找接班人这事,不意外,因为再过两年,韩封就时光穿梭走了,丢下罚狱这么大个摊子,谁来管?必定在走之前,要将一切后事处理好。只是这聂云年纪轻轻,能挑起罚狱这副重担吗? 当然,他韩封的眼光不会差到哪里去,或许这叫聂云的也真有能力管好罚狱。再说罚狱未来是谁当家,他施慕白管不了,也与他无关。盯了一眼那聂云,施慕白就来到了那水能本源前。 看着放在地上的这个水能本源,发现盒子被打开了,里面跳着着水蓝色光团。然后又看向那半人高的石柱上跳动着的火焰,他不惑的问:“四个异能本源,施某见过,每一个都有一个黯黑色铁盒,为何那火能本源没有铁盒?” 第327章百年一梦 施慕白的疑问。 “施先生,那火能本源当年被人拾走。因为当年那次大战,装火能本源的铁盒出现了裂缝,等妖僧得到的时候,铁盒几乎破碎。” 施慕白看向鬼奴。 “所以妖僧将其放在了这里,周围干旱,寸草不生,都是因为这儿有一个无法控制的火能本源作怪。这些年妖僧一直用各种秘术压制,滥杀了很多人,他需要这些本源,与他逆天改命有关。现在我罚狱正在用一块天外陨铁加紧打造铁盒,所以顶多两三天,就能控制火能本源。现在水能本源在这里,可以平衡这里的高温。” 施慕白点了点头,在两个本源之间来回扫量了一下,然后抬起了手,朝着眼前地上的水能本源就释放了闪电,耀眼的闪电进入了水能本源里那团水蓝色光团中。 旁边的鬼奴与雷傲,睁大了目光盯着,大气不敢出,因为他们知道这异能本源的威力。 忽然,施慕白目光睁大。 因为一股强大的寒气顺着他释放出的闪电,竟然从提盒里蔓延了出来,仅仅眨眼的功夫,就将他的手臂给冻结,包括他释放出的强大闪电,闪电被冻结在透明的冰层里。 “施先生……”雷傲赶紧上前,一脚踹开那水能本源。 嘭!施慕白加大了闪电的释放,噼里啪啦震碎了冻结自己手臂的这些冰块。 “施先生您没事吧?”雷傲赶紧询问。 “无碍。”施慕白轻轻摇头,看着自己这只手,说:“想不到世间还有此等奇异之物,竟能冻结我的闪电。”说着话,目光又投向了那水能本源:“这本源,不是水能者可比,就如沟渠与皓月的区别,我想世间除了水能家族的人,没有人可以研究这水能本源的物质构造。” “施先生,如果您需要研究这水能本源,目前世上还存活一个水能者,就是水远杨的女儿水中月,她目前就在这个基地里,等这里的事完了,她或许能帮手忙。” 施慕白轻轻摇头:“不需要了。打开时光隧道,是需要强大的能量。即使研究出了这水能本源的构造物质,也没有人能复制出来。所以研究这水能本源,意义不大。不过……” 施慕白说到这里,看向鬼奴和雷傲:“我倒很有兴趣研究那电能本源。不知电能本源现在何处?” 雷傲摇头,看向鬼奴。 鬼奴也摇头:“目前还没有消息,但我们正在加紧寻找。” 就在这个时候,那盘坐着的聂云突然睁开了双眼,睁开的刹那,一股气浪以他为中心朝四周释放了开来。这股气浪让雷傲和鬼奴都是一怔,立即挡在施先生面前,运动抵挡。但即使如此,两人还是退了一步。施慕白倒没什么反应,就盯着那睁开的聂云。 聂云从地上站了起来,活动了一下筋骨,目光也一下子投向了盯着他的三个人。对于这三人,聂云一个都不认识,开口就冷冷地问:“你们是谁?” “黑刃,我们是谁,你先不用知道,你要找妖僧算账,最好快点去,否则晚一点,他可就没命了,你也将一生遗憾。”鬼奴沙哑的声音响起。 这话一出,那聂云身子一怔,没有留下任何话,如鬼魅一般离开了这个山洞。 “我们也走吧。”施慕白最后看了一眼那两个异能本源,单手负后,离开了这个山洞。 于此同时。 妖僧基地,那似点将台的无间阁前,行天大喝一声“疯魔!老夫与你同归于尽” 行天知道跑不了,唯有在临死前重创罚狱之主韩封,只见盘坐他,闭上双眸,双手合十,嘴里默念佛门密咒。 而他念动的经文不知道为什么,声音传的很远很远,使得周围这些人,都感觉耳膜生疼,仿佛魔鬼在耳边低吟,实力低一点的,纷纷喷出一口鲜血,可见这行天念的佛门密咒多么的恐怖 忽的,行天睁开双眸,双手各自结着印法上举,仰头望天,念经文的声音也消退下来,变成了某种沉眠了千年万年的声音在这一刻悄然响起: 佛之九幽,万物之法,以我血躯,奉为牺牲—— 以身为媒,以血为祭 … 刹那间,天地风云变幻,乌云压下,犹如万千的魔鬼在天空集结风吹起了他身上带血的僧衣,猎猎而舞,像人世间最凄美邪恶的景色、他行天坐在地上被烈风吹打,微微泛红的眼睛望著苍穹,妖异的僧容有着亘古不变的执着。 所有的人在这一刻都愣住了,就连韩封也脸色大变,不由得爆喝而出:“佛门黑咒,你个老匹夫竟然使用如此歹毒的佛门黑咒——” 行天却丝毫不在意韩封的爆喝,反而嘴角带着一抹邪异的笑。韩封知道一切都不能阻止,灾难即将降临,他的心沉了下去,怒喝一声:“所有人快走!” 就在此时,行天突然,张开了口狂呼,血红的双眼中流出了红色的泪,淌过他的脸颊,淹没他那狰狞的僧容,很是恐怖。接着身体每一寸地方都渗出了鲜血。 下一秒,天上的乌云突然朝他的身体涌来,瞬间把他组成了一个黑色的云团,而他行天发出了人世间最后的声音: 千千万年,永生永世,永堕无间 只为毁灭,虽死不悔—— 天地间的狂风骤然加大一倍有余,而他行天也在那邪恶黑云的包裹下离地而起,强大邪恶气息的他周身悬浮着诡异的经文,带着红色双眼扑向了罚狱之主韩封,一路而来的恐怖黑云不断外扩,覆盖周围的面积也越来越大,更是见物毁物,犹如万千被禁锢的妖魔突然释放出来,毁灭世间一切 韩封看那些扑来的黑云,知道自己躲不过,不由得脸上出现了一抹淡然,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而且还闭上了眼睛。 而那些惊呼惊叫着,疯狂逃跑的人,也瞬间就被黑云覆盖,跑在最后面的人瞬间就被那黑云吞噬,传出惨叫。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止,凝固了所有疯狂逃命人的表情。似惊,似恐。 在这个黎明前的黑夜,天地间黑压压一片,如魔鬼般咆哮的狂风肆虐一切。所有人都知道了今日无人能活着离开这个基地,这里将成为一片修罗地狱。 然而就是这个时候,一道震天撼地的声音在夜空炸响 哗喳! 一道映亮整个天空的闪电从天而降,仿佛把天都要撕裂,接着就是一声惊天怒雷炸响。 轰隆! 怒雷炸响声中,隐隐约约传出一个从喉咙深处散发出来的恐怖惨叫“啊——”。 让听者都为之一颤 也是这个时候周围如魔鬼般咆哮的狂风戛然而止渐渐的,那些覆盖所有人的黑云也开始退去,不到一会儿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黎明前的黑夜,过去了。 天亮了,发白了。 天空不再有乌云,也不再有闪电,更没有了怒雷,代替的是一片发白的天空,以及东方那隐隐冒头的日出红光。 “哎!我没死——” “我也是,我一点事都没有” “是不是做梦?”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 劫后余生的各种声音此起彼伏响起,到了最后,所有人都不约而同把目光望向了九十九步石阶之上,因为在那上面还站着一个人,一时间众人全部又返了回去,朝着那石阶蜂拥而上。 此时的无间阁已经成了一堆碎屑,面前的坝子上站着罚狱之主韩封,他带着肃然的表情望着天空,与其说望着天空,还不如说望着远方那林间站着的一个人。轻动嘴唇,淡然的说:“天作孽犹可活,人作孽不可活,天都灭你,你还不知道错吗?”话落,他微微低头,看着面前躺在地上,全身焦黑的行天。 “呵。”奄奄一息的行天一脸的疲惫,无神的双眼望着远方林间那个人,喃喃自语:“真错了吗?” 林间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施慕白。 方才那道震天撼地的闪电,就是他释放出来的。 对于行天朝他投来的目光,他施慕白闭上了眼,转身朝另外一个方向,渐行渐远。 不知过了多久, 从内心散发出来的疲惫和孤独,让行天闭上了眼,然后睁开望向韩封:“曾经贫僧也有着坚定不移的除恶心,可最后因为高处不胜寒,因为寂寞而放弃了那颗心所以我送你一句话。” 韩封简短的问:“什么?” 我葛行天可以说是这个世上唯一能和你韩封做对手的人,而老夫马上就要走了,这一走,可以说你罚狱你韩封,就没有了任何对手,这样的你是可悲的,寂寞的,贫僧希望你不要走我的老路,继续坚守住你那颗坚定不移的除恶心。” 韩封闭上了双眸:“我韩封不是你,但我依然谢谢你做了我这么长时间的对手,你的忠告我也记下了,现在我也送你一句”韩封睁开了目光看着奄奄一息的行天:“下辈子投胎做个好人!” 周围那些杀手全部围了过来,因为这妖人方才差点全灭了他们,所以必须灭掉他。 对于这些围来的人,行天根本不在乎,他的目光望着那渐行渐远的人的背影,他歉意地垂下了双眸,低声喃语:阿弥陀佛。 夜半邪恶手,白日善慈颜 菩提树下虔承道,不敲木鱼问苍天! 今世缘,是疯是癫? … 数十把锋利的杀人利器劈在了他身上。 一代妖僧就这样结束了他的一生,也彻底结束了他这百年一梦! 入梦因他,梦醒也因他! 成亦他,败亦他、正应佛门常说:因果轮回。 第328章迎接礼物 蒙蒙亮的清晨,大山入口处。 这里是一个开阔地带,停着好几架直升机。 雷傲正站在这里,望着天空那飞远的直升机。忽,一人紧赶慢赶来到了这里,雷傲侧头一看,正是韩封。 韩封没有看他,望着那架远去的直升机,整个人显得有点疲惫:“施先生,就这么走了吗?” “怎么,你韩封还想听施先生讲讲出手灭妖僧的心得?” 韩封看向他雷傲,见这雷傲皮笑肉不笑,沉了口气,移开了目光,继续望着那架直升机远去的方向:“幸好施先生来了,否则所有人都得陪妖僧同归于尽。” “妖僧如今下了地狱,接下来…”雷傲看向他韩封,饶有兴趣的说:“这次共同围剿妖僧,大家可以共患难,却不能共富贵,所以利益之争马上就要开始了,有想好怎么分配利益吗?以及你那接班人聂云,可与各大组织是死敌,所有人都要他死。这些可都是棘手的问题,你罚狱要处理不好,雷某可要调动国家机器将你们这些人在这里一网打尽了。” “你怎么知道聂云是韩某要培养的接班人?韩某可不曾与你乃至别人说过此事。”韩封盯着他雷傲。 “这就要问你身边的鬼奴了。” “他?”韩封眉头微邹,下一秒,冷喝一声:“鬼奴。” 鬼奴凭空现身,微微低头:“狱主。” “是你将此事告诉他雷傲的?” 鬼奴扑通一声,单腿跪下:“禀狱主,鬼奴不会也不曾告诉任何人。是在山洞里,施先生见到聂云,问他的情况,故,鬼奴如实相告,因为两年后我们一旦走了,罚狱在聂云手里会怎么样,不得而知,到时候施先生也不认识聂云,一旦有什么变故,恐会发生大麻烦,所以借那个机会,让施先生认识一下聂云,算是打个照面。当时虽然有雷组长在,但鬼奴也顾不了那么多。” 听鬼奴这么一说,韩封点了点,挥了下手:“下去吧。” “韩封,你是不是觉得施先生与聂云有了照面,以后你罚狱有什么危难,施先生会出面解决?”雷傲轻轻摇头:“呵,你太不了解施先生了,施先生在时光里存活了千年万年,早已活得没有什么喜怒哀乐,不会管别人的闲事,尤其出了妖僧一事,施先生更不会与红尘里的任何人有交集,除了他感兴趣的事。这一切从他让我们保密他的存在,不向任何人透露,就能看出。” “这一点,韩某比你清楚。不过,认识一下总比不认识要强。”韩封看了他雷傲一眼,转身走了,留下一句:“随韩某来,韩某有事需要与你商议。” “正好,雷某也有事要你谈。”雷傲跟了上去,同时加补了一句:“对了,施先生临走时,让雷某转告你,尽快找到电能本源。” 贵州山区,天眼内部。 施慕白回到“天眼”基地,就直接去了研究室。他的这个研究室很大,中心位置是一个很有质感的圆柱,圆柱四周是一块又一块大屏幕,屏幕上是外太空里面的星辰,黑暗且冰冷。 在这个圆柱四周是一个环形操作台,七八个研究人员正围着这环形操作台,操作3d化模式的电脑,这些电脑仿佛是虚拟的一样悬浮在每个人的面前,各种数据变化着。而且还有两个人形机器人在这研究室里端茶递水,或运送资料,保管资料将其分类存档。 可以说这个研究室异常的先进和智能,也异常的忙碌。 施慕白进来,这些研究人员依依向其恭敬地点头:“施先生。” 施慕白也礼貌的回了一个点头,然后就去了一边的一个透明办公室里,坐在椅子上,打开一台3d化模式的电脑,操作办工桌上的透明键盘,继续他的研究和数据分析。仿佛出去一趟,亲手灭了妖僧一事,对他没有任何影响,该做什么还做什么。 时间就这样平静无波的流逝着。 春去冬来,一年又一年。 两年后,2023年的一个深秋。 这一个阴沉的下午,一架直升机降落在郊外某私人庄园。 这个庄园很大,方圆五里全是这个庄园管辖范围,里面密密麻麻栽种着葡萄树,这是这些葡萄树全是干藤干蔓,而地上的泥土也几乎皆焦黄。因为这儿不是别的地方,正是鬼组遗址,也是三十六年前那次超自然现象发生地。 这庄园中心有很大的一片开阔地,这里没有种葡萄树,光秃秃的一片土地出现了很多人在忙碌,在忙着安装各种精密的设备和仪器。其中,施慕白也出现在了这里。 施慕白正在指挥,这台仪器应该放哪儿,那台设备又该放哪儿。 一顶又一顶帐篷,也在搭建。 因为距离12年一次轮回的时空隧道,越来越近了,还有一个多月。现在必须开始着手准备! 直升机降落在不远处的空地上,飞机上下来了韩封。 韩封一下飞机,就朝忙着指挥的施慕白走来:“施先生。” 施慕白回头看向走来的韩封,也看了一眼不远处停着的那架直升机,点了点头,然后看了下时间,发现是已是下午五点来钟了。他对韩封说:“这儿你自己监督一下,时间来不及了,我得走了。” “走?”韩封不惑的问:“施先生,您是有什么急事吗?若是很急,韩某可以派人替施先生办,毕竟这儿马虎不得,不能没有施先生您坐镇。” “不用了,这件事只有我自己能办,任何人都替代不了。而这儿……”施慕白环视一圈,他道:“我教了鬼奴如何调试这些设备,所以有他在,也有你在这里监督,不会出什么问题。” 说着话,施慕白拍了拍他韩封的肩,就走了。 韩封望着朝直升机小跑而去的施先生,他喊问:“施先生,您到底去哪儿啊?什么时候回来?” “去未来!”回了这么一句,施慕白就上了飞机,让驾驶员驾驶着飞机走了,飞离了这鬼组遗址,驶向了远方。 “去未来?……”韩封怔住。 十年了! 施慕白用脚一步一步丈量着时光的长度,漫步了十年,十年后的今天他当然要走了,要去未来,去迎接自己的礼物,那十年一次的礼物! 枫林山! 夜幕降临,载着施慕白的这架直升机来到了枫林山,由于枫林山没有能降落直升机的地方,所以施慕白在直升机上就放下了绳梯,下来之前,对飞行员说:“给我准备一辆车,停在枫林山的山脚下,立刻马上,我没有出现,不得离开!” 说完,就顺着绳梯下了直升机。 来到半山腰上,看了一眼那还在的板房,不过很破旧了,他没有理睬,而是直接来到了诡地前。这片跪地经过十年的风雨,长满了荒草,而那块石碑依然立着。 施慕白看了一眼石碑,没有什么人在上面留下痕迹。就看了一下时间,然后计算了一下,就进入诡地释放出了强大耀眼的闪电,熟悉的感觉,熟悉的味道,十年了,再一次体验,莫大的享受! 深秋的这个夜晚,诡地狂风肆虐,白雾升起,夹杂着一个吸力! 春秋轮换,时光如梭! 施慕白消失了在诡地,凭空蒸发,不知去了何时何处! 只是深秋的这个夜晚,施慕白消失后的一个小时,清冷月下的半山腰,诡地里就突然凭空出现了两个全身遍布电流的人! 仔细一看,一男一女。 男子身高八尺有余,身穿黑色英伦风衣,腰间系着风衣腰带,头上竖有一个银色发冠,鬓角两缕长发垂至胸前,眉长过眼,面白如妇。形容儒雅,古典与时尚并存。 女子比他矮一个头,穿着雪地靴,脚踝位置是毛茸茸的。有着弹性的黑色紧身长裤紧裹她的双腿,一条白色短裙包裹着她的臀,上身是一件白色毛绒衣服,头上戴着一顶白色帽子,乌黑亮丽且柔顺的长发被帽子压着,披在身上。模样标致,一双灵动的大眼扑闪扑闪的。 这是施慕白和细水! 是从2013年来2023年的施慕白和细水。 施慕白之所以急着赶到枫林山,还说要去未来,就是要错过这个时间,防止自己与自己造成冲突,然后被虚幻,被强制带回过去的2013年。有了上一次的教训,他必须提前离开,必须错开。因为除了这个方法,他找不到任何方法来解决。 细水为了缓解主子十年的孤独,十年的漫长,和主子最后一次温存。温存后,目送着主子离开,消失在了诡地。 深秋的夜晚,半山腰刮着瑟瑟寒风。 斑驳的月光下,她坐在石碑前,背靠石碑,面色红润着,身体不时痉挛或抖一下。这是她每次和主子温存后的症状,无一例外。她早已习惯,甚至是她漫长时光中的一部分。 只是主子刚刚消失,诡地里就突然又出现了一个主子! 背靠石碑的细水,望着那又出现的主子,怔住,喘着呼吸试着问:“施,施先生,你,不是走了吗?” 诡地里的施慕白没有说话,全身布满闪电的他,缓缓睁开眼。 不对!细水发现那不是主子! 第329章一月温馨 深秋的枫林山。 斑驳月光下,主子走了,又突然出现! 这让细水疑惑,疑惑的她警惕心无形中加强,机灵的她别看自己现在精神不怎么集中,但还是发现了这个主子不是之前和自己温存那个主子,因为他们不一样! 这不一样,是他们的穿着! 和自己温存的主子,是穿的黑色英伦风衣。而现在出现的这个主子虽然也是穿的黑色衣服,但不是穿的英伦风衣,而是一件到脚背上的黑色长衣。 他脚上穿着黑色皮靴。 大长腿上是一条黑色西裤。 外面是那黑色长衣,黑色长衣面料考究精致,整体纯黑,有着两厘米高的立领;长衣上半身是扣着,且找不到一颗纽扣,胸前还有一个u形银色细链,那应该是怀表的链子。虽然一样竖有银色发冠,鬓角两缕长发垂至胸前,但依然让细水警惕。穿着不一样。 诡地里的施慕白,朝她一步一步走来。 “你,是谁?”细水警惕着他,也从随身带的包里摸出了一个电击器,按了一下,发出嗤嗤的声音:“不,不要过来。” 看着她手里的电击器,施慕白微微邹眉,居高临下盯着她:“你怎么了?不认识我是谁了?” “你,不是施先生。” “我怎么不是了?” “施先生刚走,你就出现了,你不是他;还有你的穿着,和我的主子不一样,你不是我的主子,你是我主子的过去或未来。”细水拿着电击器,嗤嗤的响着:“别,别过来,赶紧去找我的过去,或我的未来,我不属于你,我只属于我的主子。” 细水的这番话,让他施慕白听来,不知道是该气还是该笑,轻摇了下头,看了一下自己的穿着,他微微一笑:“你说你是不是白痴?你不是挺机灵的吗,你不知道我是从这十年里一步一步走过来的,十年里发生了很多事,我不可能十年前穿的衣服,现在还穿吧?” 呃。细水怔住。 “还有,你说你的主子刚走,我就出现了,你跟随我在时光里不是一天两天了,你不知道时间对于我来说,无论是过去十年,还是未来十年,都只是眨眼的光阴吗?我想要将其缩短到什么时间都可以。我是从一个小时前坐直升飞机赶到这枫林山,为了不和我自己造成冲突成为虚幻,就跳跃了一个多小时,来到了现在。所以在你看来,我是刚走,却又出现了。殊不知你认为的眨眼,早已过了十年。” 细水啊了一声,望着他。 “怎么,还怀疑我不是我?不是你熟悉的那个主子?……”施慕白盯着她,点了点头:“行,既然怀疑,那你就在这儿待着吧,等你认为的那个主子来接你吧,我走了。” 施慕白越过她,欲走。 “唉等等。”细水赶紧叫住他,望着他,试着问:“你,真是我熟悉的那个施先生?” 施慕白看向她,在她期待的目光中,回答:“不是。” 细水身子一怔。 施慕白摇头笑笑,走到一边捡了快尖锐的石头,然后来到了石碑前,开始在石碑上刻字。 细水看着他刻的那行字,就一下子望向他:“你是施先生。” 施慕白没有看她,继续刻剩下的字:“怎么说?” “你刻的这些字。如果你是施先生的未来,不会来过去刻字;如果你是施先生的过去,会先看一眼石碑上的字是什么内容,可你没有看,没有丝毫迟疑,说明你早就知道这些而不用看。所以你就是施先生。”细水喜笑颜开,伸手要抱:“施先生。” “你啊,智商终于上线了。”施慕白刻完了字,笑着扔掉了石块,看向她伸来的手,笑问:“起不来?” 她抿着唇,点头。 施慕白点了点头,来到她面前,弯腰将她横抱了起来。她一下子就搂住了主子的脖子,笑着说:“施先生你这次来得好快。” “不快能行吗,要么虚幻回过去,要么万一你被我的过去或未来带走了怎么办?”施慕白说笑着,抱着她下了山去,边走边说:“其实我的过去和未来,也没可能带你走,因为我的思维是什么,未来的思维是什么,过去的思维又是什么,其实在同一个阶段都是一样的,一样的我,一样的思维,在时光里去未来或回过去,释放的闪电频率,站什么位置,遇什么人说什么话,乃至做什么动作,什么时候笑,都是一样,所以不会多一毫,也不会少一毫。否则过去的我就不是我,未来的我也不是我,能明白我说的话吗?” “好像有点明白,又好像不明白……有点绕。” …… 山脚下,停着一辆黑色小车。 司机也是刚来不久,正在驾驶位置等着。见到枫林山那条小路出现了人,仔细一看发现是施先生,赶紧打开车门,下了车。喊了一声:“施先生。” 施慕白怀里抱着细水,嗯了一声:“把车门打开。” 司机赶紧过来,将车门打开。施慕白抱着细水上了车。车门关上,司机就回到了驾驶位置,发动车子离开了枫林山,同时问:“施先生,现在去什么地方?” “市里找个星级酒店住一晚,明早再离开。”后座上的施慕白,闭着眼说。 细水就坐在他怀里,搂着他脖子,和主子一样闭着眼。 转眼,车进入了九江市,在车水马龙繁华的都市里,停在了一家星级酒店前。 施慕白抱着细水下了车,进入酒店,拿了房卡,进入电梯就去了酒店房间。进入房间后,门一关,房间里的灯光下,施慕白就将细水抱着去了卧室,扔在了床上。 被扔在床上的细水望着主子,试着问:“干嘛呀?” “你说呢?”施慕白微微一笑,脱了衣服:“十年未见,十年的孤独和寂寞不需要你这个礼物来安慰一下?” 细水啊了一声,脸色一红,羞涩的说:“施先生你是十年,可……我现在还没缓……过来。” “那我不管。”施慕白脱了衣服,就扑在了床上,按着她,将她短裙往腰上一撩,黑色修身打底裤一扒。 哼哼,这里省略一千字,不可描述。 没有任何前戏,她的衣服裤子都没有扒完,就是褪了一点,就激烈且热情的将整个卧室充满了荷尔蒙气息。 完事后。 施慕白才将面色潮红的她,给她把衣服裤子脱了,抱着她去了浴室。浴室里面的浴缸里,才慢慢前戏,慢慢体验这份等待十年的礼物!然后又回到床上。前一次是施慕白主动,这后一次就是她伺候主子了。 其实现实中,最舒服的方式就是这种! 第一次,**。 第二次,慢慢体验。 这是极致的美妙生活。 第二天中午,施慕白就带着细水离开了酒店。当然,没有回“天眼”基地,也没有去鬼组遗址,而是去他自己家。 这个家,是他前两个月才准备好的,就是为迎接细水而准备的。因为细水来了,不可能带着她去住在“天眼”内部,也不可能带着她周游世界,因为现在这个时间太紧,他根本走不开。何况距离上一次带她周游世界,对自己来说虽然过了十年之久,但对她来说不过仿佛昨天,所以重复的周游,只会没有任何感觉,还不如像个家一样温馨踏实。 他的家是一个公寓,两房一厅,一厨一卫。 当然,他施慕白可以拥有别墅,但他不喜欢别墅,太大,就自己和细水也住不了那么大的地方,小地方够住就行,像个家就好。 时间一晃,一个月后。 鬼组遗址,一架直升机载着施慕白和细水从远方的夜空飞来。 这一个月时间,韩封一直打电话催他施慕白,让他赶紧回来主持大局,见不到他人,心里不踏实。没办法,经过在三催促,只得带着细水来了鬼组遗址。 一个月时间里,施慕白陪着细水就在住的这个大都市转了转,给她讲了讲这个时代与十年前的变化,都有哪些好玩的,哪些新科技。也一起去看电影,一起傍晚压马路,玩了一天就回到公寓里,买着菜回来,细水给施慕白泡了杯茶,就去洗菜做饭,施慕白坐在客厅,看电视。吃饱喝足,就出去散散步。 两个人的生活,简简单单,像个家一样幸福温馨。 要不是韩封三天两头打个电话问问平安,施慕白估计还会多晚些时间回来。 还有十天,就是12年一个轮回的精确时间。 现在已入冬了。 这个夜晚,寒风瑟瑟,鬼组遗址,施慕白领着细水下了飞机。鬼奴立刻迎了上来:“施先生。”说着话,也朝细水点了下头。 细水不认识这全身黑袍包裹的人,就挽着主子的胳膊,打量着四周。 “一切运转正常吧?”施慕白问。 “一切正常。就是没有施先生您这主心骨坐镇,大家心里没底,如今时间越来越近。” “鬼奴,这一个月施某不回来,除了我休假的原因,还想让你自己多熟悉这些环节,因为两天后你和韩封去了另外一个世界,那时候无我,所有人就只得靠你了,这也是你们狱主这些年让施某教你这些知识的原因。” 鬼奴点了点头:“鬼奴明白。” “走吧,带我去看看那些设备运转的怎么样。” 第330章天象异常 浩瀚的宇宙,无垠的星空! 许多科学家推测,地球可能是唯一的生命源地 人类其实很孤独,在苍茫的天宇中,虽然有亿万星辰,但是却很难寻到第二颗生命源星,不过人类从来没有放弃过探索,从上世纪以来,各国已经发射了许多太空探测器。 黑暗与冰冷的宇宙中,星辰点点,那些太空探测器犹如一颗颗晶莹的钻石镶嵌在黑幕上 就是在这一月一日的这一刻,各国宇航局的工作人员观察到了宇宙中的异常现象。这种异常现象,让世界各国航天局密切注意。 某国,一栋欧式建筑! 黎明前的黑夜之下,在这栋欧式建筑的屋顶之上站着一个男子,这个男子身穿一件白色长衫,留着平头,年纪看上去只有三十来岁,俊逸面容的眉宇间透着一股王者霸气,双手背负的他仰望着无垠星空 他不是别人,正是罚狱创始人韩封! 韩封的衣衫被夜风吹得呼呼作响,可他却丝毫不在意,向来平心静气的他说出了激动的言语:“三十六年,等了多少个轮回,多少个春秋,多少个日夜,多少个期盼,终于来了,这一天终于来了!” “鬼奴!” 韩封音落,在他身后凭空出现了一个黑影,这个黑影传出沙哑的恭敬声:“主人!” “你看这天象如何?” 鬼奴仰望了一下星空,恭敬的回道:“荧惑光芒大盛,紫微星暗淡无光.七杀破军贪狼三星同频闪耀,这乃不祥之兆” “何意?”韩封眉头皱起 “天生异象,必有将星陨落”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韩封仰天大笑:“好一个不祥之兆,看来此兆应我韩封之身。” “未必”鬼奴指着紫微星:“主人你看那紫薇星虽暗淡却无凋落之象,此兆或应验它人。” 韩封深邃的目光凝望着鬼奴,许久之后一声苦笑,漠然的转过头去,继续观望星辰:“具体的时间可有算好?” 听着韩封的话,鬼奴恭敬的道:“回主人,经施先先研究三十六前当时发生的一切数据,以及每十二年一次的宇宙异常现象后,已经算出了这次的时间就在后天午夜凌晨两点。” 双手背负,抬头望天的韩封点了点头:“交代你办得事,可有办好?” “回主人,那个地方已经检查了数遍,除了施先生带队的科研人员外,不再有一个不相干的人,且为了怕生人闯入,还特意留下一批人让白老带队日夜巡逻。另,为了防止各国发射的卫星拍摄和监视,已经准备了五百名黑客,全天候待命屏蔽他国卫星运转。” “嗯。”韩封点了点头,继而又道:“现在该去找炎拿回最后一个异能本源了。通知聂云,随我一起去见炎。” “是。”鬼奴应了一声,就消失在了原地。 两天后。 夜幕降临,鬼组遗址。 这鬼组遗址这段时间,戒备森严,闲人不得进入。尤其是今晚,这儿的严肃气氛更是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一架直升机从远方的夜空飞来,机舱门打开,罚狱创始人韩封,罚狱第二代狱主聂云,世界杀手榜排名第一的炎,陆续走了出来。三人刚出来,就听见了整齐且洪亮的声音: “恭迎狱主!” 直升机前,鬼奴领着罚狱核心精英成员全部齐聚了这里,皆单腿跪下,恭迎罚狱之主。 “嗯” “嗯” 聂云和师叔韩封两人不约而同嗯了一声,可是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使得旁边的炎很是愕然的看着聂云和韩封。 这炎披着一头银白长发,是一个老者。手里还托着一个用黑布包裹的盒子。他就是世界杀手榜排名第一的炎。也是当年施慕白追寻铁盒,在那树林里见到的那个眼睛呈现墨黑色的神秘男子。岁月匆匆过去,将当年年轻的炎,变成了现如今黄土埋了半截的人。 韩封与聂云两师侄相似一笑,只听韩封道:“你现在才是罚狱之主,我真是老糊涂了” “师叔哪里话,你做了近五十年的罚狱之主,有些根深蒂固的东西根本改不过来,何况今晚的主角还是罚狱创世人师叔你,所以今晚罚狱是师叔您的,我的身份只是前来送您的师侄,和所有罚狱者的目的一样” 韩封什么话都没有说,就这么凝望着眼前这些昔日的下属,许久之后才漠然的点了点头:“今夜不同往日,那我韩封就再做最后一回罚狱之主,大家都起来吧!” “谢狱主!” 单腿跪下的罚狱者纷纷起来,而韩封扫了他们一眼,最后将目光投在鬼奴身上:“鬼奴,准备野餐,今晚我韩封要在临别前与大家同吃同饮” “是,主人!”鬼奴恭敬的离开了原地 不知道为什么,今晚的星星特别的璀璨,就连那轮皓月也是异常的明亮。 眨眼间,这个葡萄庄园中心开阔地上出现了好几堆熊熊燃烧的篝火,每一堆篝火旁都围坐着十来人,这些全是罚狱内部核心成员,他们一起吃着烧烤,喝着啤酒,仿佛是一个旅游团在野外用餐,完全与杀人不折的魔头不能并论。 在这些篝火不远处,支有四五顶大帐篷。每一顶帐篷外面都有人站岗,不相干的人一律不得入内。因为这些帐篷里面全是一些精密仪器和一批科研人员,不能出任何的差错,一旦有人混进去,搞点小动作,后果不堪设想。 其中一顶大帐篷前,有一把椅子,椅子上坐着一个女孩子。这个女孩子模样标志,柔顺的长发在脑后扎了一个高高的马尾,穿着一件到小腿长的白色羽绒服。坐在椅子上的她耳朵上戴着耳机,右腿搭在左腿上,手里捧着一个平板电脑,正在观看一个如何打理各种发型的视频。她也不是别人,正是细水。 帐篷里面,两个研究人员正在一台精密的仪器前观测数据,施慕白也在里面。这些数据是由五颗卫星传回。为这个计划罚狱专门发生了三颗卫星,但这两年为了保险,又发射了两颗。 他发现一切尽在掌控中,没有什么异常变化。他随意点了点头,出来去其它几个帐篷看看。因为其它几个帐篷里也有探测器和精密的仪器在收集数据。 从帐篷里出来,望了一下头顶上的星辰,有些异常的明亮,却又有一些异常的暗淡,甚至不时还有一颗流星划过夜空。他沉了了口气,左右看看,见到细水坐在一边的椅子上。 他来到细水身后,胸口靠在椅背上,屈身伸手环抱着她,贴着她的头,笑问:“看什么呢?” 细水侧头看了一下是主子,就摘下了耳机,笑着举了下手中的电脑:“这些发型很好看,我学学这些。” 施慕白点了点头。 就是这个时候,一袭白色长衫的韩封走了过来:“施先生。” 施慕白抬眼看向韩封,见韩封拱手朝自己行了一礼。施慕白点了点头,直起身来,单手负后,盯着他韩封:“你真是大忙人啊,施某来这儿十天了,竟不曾见你露一面。” 韩封朝细水姑娘点了下头,然后看向施慕白,歉意的说:“施先生莫怪,韩某不是不关心这里,只是韩某要走了,走之前需要处理一大堆后事,恩恩怨怨荣辱是非,全得处理好,毕竟今晚一走,或许就是永别。这些年,辛苦施先生了,您的大恩,韩某没齿难忘。” 施慕白上下瞅量了他韩封一眼,又投向不远处的那些篝火周围围坐的人,他道:“距离精确时间还有几个小时,本源都找到了吗?” “找到了。” “既如此……”施慕白看向他韩封:“电能本源为何迟迟不见?你不知道施某需要研究一下电能本源吗?再过几个小时,四个异能本源都得跟着你们走,那时候施某又去什么地方研究?” “这事怪韩某,本来电能本源半年前就能得到,就能送到施先生面前,可寻茵抢去了,她以此要挟韩某也要跟着韩某一起走,不到最后一刻,不会将电能本源送来。韩某想过以武力解决此事,只是寻茵对于韩某来说,对她有亏欠,故……”韩封沉了口气,歉意的拱手:“望施先生理解。” 呵!施慕白看了下时间,他道:“一个小时后,我得回天眼基地,用射电望远镜观察你们到底去了那颗行星,所以希望这一个小时里能见到电能本源。” 说完,施慕白就走向了另外一个帐篷。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这鬼组遗址,越来越多的人聚集,来得都是这个黑暗世界的风云人物,也都是各方大佬,也都是来送别韩封离开的,甚至雷傲也来了。而且外围还聚集了很多人,那些人封锁着周围,设卡盘查,防止有人混入这里面。 忽然,鬼奴从帐篷外面进来,出现在施慕白身后,恭敬地说:“施先生,电能本源到了。” 正在观测数据变化的施慕白,抬眼看向他鬼奴。 第331章电能本源 电能本源在另外一个杀手组织手里。 这个杀手组织里面全是女杀手,首领叫寻茵,也被称为血陀罗夫人。 这血陀罗夫人寻茵,其实施慕白认识,有过一面之缘。就是几十年前枫林山追杀妖僧的时候,有两个年轻女子搀扶着韩封,那两个女子一个叫忆千雪,另外一个就是寻茵! 都与韩封有着感情纠葛,恩恩怨怨,寻茵与韩封成为了敌人,阴谋诡异,你算计我,我算计你,斗了大半生。这次韩封要走了,今生唯一的乐趣走了,她不甘心,要跟着一起走,这个世界还没有斗完,还要去另外一个世界斗。可是她也知道,韩封要走肯定不会带自己,就利用组织的力量与罚狱在这些年里争夺异能本源,因为都知道这异能本源是钥匙。有了钥匙在手,就有了与你韩封说话的本钱。所以寻茵这些年里弄到了两个异能本源。 韩封对寻茵有感情上的亏欠,嘴上不说什么,但他心里知道,所以这些年没有对寻茵下死手,否则就凭与他罚狱抢异能本源这条罪,就够寻茵和她的组织死十回。 星辰下,鬼组遗址的开阔地带,血陀罗夫人寻茵坐在轮椅上,满头白发,嫣然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由随身照料的人推着轮椅来到了这庄园的开阔地带。身后是她的孙女,她孙女手中提着两个铁盒。 韩封笑着走到了血陀罗夫人身边,接过轮椅推着往前走,一边走一步说:“我还担心你不来了呢?” 施慕白这个时候也过来了,鬼奴领着他。 “施先生。”韩封看向走来的施慕白。 施慕白点了下头,看了一眼轮椅上的这个老太婆,没有说什么,目光就投向了鬼奴。见得鬼奴从一个年轻女孩手里接过一个铁盒,走来:“施先生,这就是电能本源。” 施慕白接过这电能本源,用手掂了掂,他问:“听说还有一个电能者,将其给我叫来。”说着话,就带着这电能本源,朝人烟稀少的地方去了。 看着施先生离去的方向,轮椅上的血陀罗夫人,良久才感慨的说:“世间竟当真有此奇人,记得第一次见到这施先生,还是三十八年前追杀妖僧的时候,时光如梭,一转眼,物是人非,唯施先生一成不变。” “施先生是天地间最特殊的一个人,特殊的他也有着他特殊的烦恼。”韩封沉了口气,推着寻茵:“我们去那边说说话吧。” 距离中心那开阔地带百米远的这个地方,周围都是枯萎的葡萄树。两盏灯光映照这里,地上放着电能本源。施慕白盯着眼前这个电能本源,他没有擅自探查。 “施先生,人找来了。”鬼奴带着一个女子过来了。 施慕白回头看向这女子,发现这女子留着齐肩短发,20岁左右的样子,五官漂亮,穿着红白相间的皮衣皮裤,身材很好。最大的特点就是她的嘴很小,樱桃小口估计就是形容她的这张嘴。 “是你找我?”女子上下打量他施慕白。 “对。”施慕白点头。 “施先生,她叫j,是现如今这个世上存活的唯一一个电能者。” “j?”施慕白凝望这女子,他问:“你可认识楚晗?” “楚晗?”这叫j的女子,微微邹眉,也摇头:“不认识。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说着话,问鬼奴:“他是谁呀?怎么以前从未见过?好像不是罚狱人吧?” “不该问的,别打听。”鬼奴就这么站着。 施慕白笑了笑,他道:“我是谁,你就不用知道了。现在我需要你超控一下你家族里的电能本源。” 施慕白要研究电能本源,有他的考虑。 当然,他也可以研究,也不可以不研究,就是一份好奇,他想知道电能本源是否与天上的雷电是一个性质,如果是一个性质,为何这些电能者释放的闪电打不开枫林山的诡地?如果不是一个性质,那么这电能本源又到底是个什么物质?居然在那超自然现象中有那么大的威力。 j现在是罚狱的人,鬼奴带她来的时候,就交代过,不要多问,叫你做什么你做就是了,不会有生命危险。 所以j也不迟疑,在电能本源前蹲了下来,双手放在电能本源上,闭上眼然后释放出了电流,电流通过她的手与电能本源接触。仅仅是眨眼的功夫,黯黑色且封闭的电能本源就有节奏性的打开了各个机关装置,像是一把钥匙开锁,齿轮转动,铁盒表面喳喳喳,就打开了。 铁盒打开,里面有着一团银白色,很晃眼,不知道是什么物质。 铁盒打开了,蹲着的j抬眼看向这施先生,她问:“还需要做什么吗?” 施慕白没有回答,而是反问:“你能利用它做什么?” “杀人。”j想也不想就说。 施慕白点了点头,看向不远处那颗枯萎的葡萄树:“看到那颗树了吗,你超控它,把那颗树灭了。” “那你们退开一点,我家族里的电能本源一旦操控,隔得近一点的,当场就得被电死。” 施慕白和鬼奴对望了一眼,笑着纷纷退开。 j超控电能本源,一股电流一下子就从铁盒里蔓延了出来,就像一条手臂粗的银蛇飞向那颗葡萄树,眨眼,那颗葡萄树噼里啪啦爆成粉碎,散落地上燃烧起了火苗。 葡萄树毁了,j收起控制,看向几米远的施先生:“这小菜一碟,如果不是害怕现在引起反应,误了狱主大事,我可以超控它,杀光周围所有人。” “是吗。”施慕白单手负后,盯着那电能本源,眼眸微寒:“你超控它杀我看看。” 这话一出,j目光睁大。 鬼奴也吓了一跳,赶紧说:“施先生,您可不要冒险。” 施慕白抬手,制止鬼奴说话,盯着那异能本源:“我需要试试这电能本源的威力到底有多大,与电能者身上的电流又有什么区别。也相信……”施慕白从异能本源收回目光,看向j:“j姑娘既然能超控电能本眼,就一定会有分寸,一定可以收放自如。当然,若一个不小心,施某死在了姑娘手下,那施某自认倒霉。” “施先生……”鬼奴想说什么,却咽下了,看向j:“听施先生安排吧,记住,万不可伤了施先生,见势不对,立刻收手。” j没有动,凝视那施先生,凝视这形象儒雅且不怕死的神秘男子,沉了口气说:“我认为你最好不要尝试。” “那你就去死吧。”施慕白眼眸一寒,抬手就释放出了闪电,夺人眼目的闪电一下子就笼罩了j。 突然起来的这一幕,让j整个人都是身子一抖,目光也睁大了,心中更是万分震撼,来不及想这男子怎么也能释放闪电,急性子的她当即怒火升腾而起,超控起了电能本源还击。 星辰下,施慕白的闪电笼罩了j。蹲着的j超控着电能本源,强大的电流如一束银色激光在黑夜里闪现,直扑施慕白! 只是…… 电能本源释放出来的电流,还没有近施慕白身,仿佛被一股强大的吸引力而吸附柱,与施慕白释放出的闪电融合到了一起。在j和施慕白之间这段距离上,交织在了一起。 一旁看着的鬼奴,睁大了目光。 j也不可思议的望着这一幕。 也是这个时候,释放闪电的施慕白,突然收手。j超控的电能本源释放出一大束电流就冲破黑夜,笼罩了施慕白全身。施慕白站在原地不动,甚至闭上了眼,调动身体里的闪电感受着笼罩自己的这束电光。 忽然,闭着眼的施慕白开口:“加大一分力量。” 蹲着的j早已看懵了。良久才反应过来,机械的加大了超控电能本源的力度。 围着篝火谈笑的这些人,也发现了不远处的异常,纷纷投去目光:“快看,那边发生了什么?” 有人想跑过去看。 站在不远处的韩封,浑厚的声音传来:“谁敢过去一步,杀无赦!” 于是,无人敢过去,都静静地,惊奇地,望着。 远离所有人,却又吸引着所有人的这个地方,施慕白睁开了眼睛,释放出了闪电,开始与这异能本源对抗,边对抗边说:“j姑娘,你停手,退开。” j停止超控异能本源,也赶紧退开。 施慕白释放强大的电流,一步一步朝电能本源走了过来,将电能本源释放出的能量逼回了铁盒里。甚至他的闪电都进入了铁盒里探查。片刻之后,他收起了闪电。呼出一口长气。 鬼奴见到施先生额头渗出了汗珠,赶紧上前询问:“施先生,你没事吧?” “无碍。”施慕白盯着眼前的电能本源,他道:“这不是闪电,不过是强大电流罢了,能量很大,估摸有几十座核电站的能量。虽然不知道是如何形成的这股能量,还压缩在这个铁盒里,但不重要了。” “你,到底是谁?”j惊骇地望着他。 j确实被方才一幕震撼到了,这神秘的男子竟然可以凭借一己之力对抗电能本源,且还能将其逼回铁盒。这一切是人能办到的吗?他还是人吗?或者说他也是电能者? 施慕白看向j,微微一笑:“姑娘,你是这个世上最后一个电能者,好好活着。以后或许还能见到你的一个亲人,或许是你祖宗。至于我,不是你电能家族的人,你也不需要知道我是谁。告辞。” 第332章行师礼 浩瀚的宇宙,无垠的星空! 凌晨12点整,夜空中的那些璀璨繁星不见了踪影,就连皓月也不知道躲到了哪儿去;此时的宇宙,此时的夜空,全部被黑暗包围,就连欧美那些本是白天的国家,在这个时候已渐渐变成了夜晚。 群星遮日月! 升起篝火的鬼组遗址,施慕白探查完异能本源,从葡萄林走了出来。 在场所有人的目光,无不聚焦在他身上,打量着这头上竖有银色发冠,鬓角两缕长发垂与胸前,形象儒雅面白如妇的神秘男子,都在猜测这神秘男子是谁,因为除了那寥寥几人知道他的身份外,无人清除他是谁! 细水早已收拾好了东西,在外等候。 见到主子出来,在所有人的注目礼下,将一件御寒大衣披在了主子身上。一双黑色皮手套也递给了主子。 施慕白接过手套,戴在了手上,对于周围凝视打量他的人,视若无睹。 “施先生。”一袭白色长衫的韩封走了过来,拱手行了一礼。 这一幕,将在场所有人都惊得目瞪口呆,无比震撼。因为韩封是谁,在场的人没有一个不清楚,这可是罚狱创始人,也是第一代狱主,一生杀伐果断充满了传奇,当今世上恐怕还没有人能让他韩封对其行礼,可此刻这神秘男子竟……此人到底是谁? 雷傲此刻也过来了,客气地唤了声:“施先生。” “师叔,这位是?”第二代狱主聂云也走了过来。 “聂云,快见过施先生。”韩封微微侧头。 聂云见师叔都对此人客气有加,也必定是一位了不得人,便拱手朝施先生行了一礼,然后含笑问:“施先生,我们是不是在妖僧基地的那个山洞里见过?” 施慕白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看了他聂云一眼,就将目光投向他韩封,沉了口气说:“还有两个多小时,鬼奴会处理好一切,施某得回天眼基地观察你们到底去了那颗星球,不能留下送你了。告辞。” 说完,施慕白就领着细水朝不远处的那架直升机走去。 “施先生,韩某送送你。”韩封跟了上去。 雷傲紧跟其后。 直升机前,施慕白先让细水上了飞机,然后他在临上飞机的这一刻,突然停下脚,微微侧头:“韩封,施某为你这个时空穿梭计划,耗费了几十年光阴,你知道为什么吗?” 韩封看了一眼直升机上的细水姑娘,点了下头:“韩某知道。” 施慕白也看了一眼细水,然后回身看向他韩封,轻轻摇头:“你照顾我贴身丫鬟两年多时间,这不是施某愿意帮你的主要原因。施某帮你,只因你与我很像,你是施某漫长人生路上的一个缩影,都是寻找挚爱而不惜付出一切努力和代价,只是你比我幸运,因为有人能帮你实现这个心愿。这个时光旅行计划严格说还不成熟,但路既然你选了,那么施某也只能祝你一切顺利,去到你挚爱的那个世界,找到你的挚爱。” “韩某谢施先生成全。”韩封拱手道。 施慕白抬手:“谢就不必了。” 说着话,施慕白抬眼望向漆黑的夜空:“你的离去,只是一个开始,剩下的路或许会很艰难,乃至会灰飞烟灭,但有勇气踏出这一步,想来你也不会后悔。所以能不能安全回来,是一个未知数,若能回来也全靠鬼奴了,施某能教鬼奴的,也都教了,一切都得靠你们自己了。” 韩封点头。 就是这个时候,鬼奴突然上前,扑通一声给施慕白跪了下来,这让在场的韩封和雷傲都是一愣,施慕白也微微邹眉:“你这是做什么?” 直升机前跪着的鬼奴,全身黑袍包裹,带着宽大的帽檐,他沙哑的声音响起:“施先生,我当年在生死徘徊间,承蒙主子以死所救,故愿一生为主子效力。施先生您帮我主子,就是我的恩人,以前施先生您不让我叫您一声老师,我心里明白施先生您不愿意与不相干的人结下什么缘分,但在鬼奴心里,您就是鬼奴的老师,一日为师,终生为师,鬼奴不能报答您什么,等一下鬼奴就随主子走了,生死不知,或许就是永别,所以离开之前,请让学生给老师您,磕三个头。” 对于鬼奴的这番话,施慕白沉默不语。 三个响头,鬼奴一个一个的磕着。 “起来吧。”施慕白说着话,看向韩封,微微一笑:“韩封,你这一生,不白活。” 韩封看向鬼奴,不言。 转身,施慕白上了直升飞机。 “施先生,今后韩某不在了,罚狱依然在,聂云是狱主,他日施先生你有什么需要,尽管找聂云,他会替施先生解决一切所需。” 没有得到回应,舱门关上了。 螺旋桨开始旋转,直升机开始离地而起,载着施慕白和细水朝远方的夜空驶去。 “你韩封走了也不忘想用恩惠套住施先生,可惜施先生有国家和政府照顾,用不着你们罚狱帮施先生解决问题。”雷傲似笑非笑地看向他韩封。 韩封没有看他雷傲,而是凝望着远方那架离去的直升机。 “师叔。”聂云走了过来,和韩封一样望着直升机远去的方向,他惑问:“那施先生究竟是什么人?竟让师叔您如此客气。” “以天地为家,时光为路,天地间一个特殊的人。关于他的来历,他又是谁,你不必打听,他也不需要更多人知道他的存在。你只需知道见到他,最好礼貌客气,日后施先生若有什么需要,若找到你,不管付出什么代价,务必替施先生解决一切问题。”话落,韩封转身走了。 “天地为家,时光为路……”聂云望着直升机离去的方向,念叨着。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这个荒废鬼组遗址到来的人越来越多,篝火也是一堆又堆。 身穿白色长衫的韩封,抬头望了一下漆黑的夜空,继而面向所有人,浑厚的声音响起:“各位,时间不多了,三十六前的那一幕将会重现,在场你们有的知道那一幕的凶险,也有的不知道,但不管你们知不知道,两点整之前,你们全部都退出一里之外,否则出现什么后果,没人给你负责。” 在场所有人都是一脸的凝重,同时隐藏在身体中的那颗心也在激烈的跳动,毕竟即将发生的那一幕是未知的,是恐惧的,但也值得期待! 此时的聂云则是一言不发的望着师叔,因为在过一会儿,自己在这个世上最亲的师叔就要永远的离开这个世界,不知生死!他眼神中除了不舍,还是不舍!可是自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什么都不能做,因为这是师叔他自己的选择,他自己想走的路!唯一能做的就目送这位在自己人生中最为重要的人离开。 韩封从千雪手中提来一瓶酒,环视这个荒芜的庄园一圈,缓沉的声音响起:“三十六年前,这里发生了毁灭性的大战,死了无数的人,堆砌了很厚很厚的尸骨,最后还在这里消失了许多许多的人,其中有我的爱人,有我的生死兄弟,还有我的胞弟,如今临别之前,我敬这些亡魂一瓶,我来和你们作伴了!”说话间的韩封,提着酒瓶转着圈,将啤酒倒了一半地上,剩下的一半一口气将它喝尽 酒喝完,瓶子被扔掉,继而又从千雪那里提来一瓶酒,目光看向聂云,最后望向所有人:“我韩封这一走,兴许就是永远,但我韩封虽走了,罚狱还在,我师侄聂云还在,他是如今的罚狱之主,你们或许会觉得他年轻,是个嫩青,吃的盐没有你们多,比我韩封好对付,如果你们是这样想,那么尽管放马朝他过去,看看你们的下场是什么?但不管怎么说,我韩封还是希望在场的各位以前干什么,我韩封走了之后你们照样干什么,尽忠职守,所以这一瓶我祝大家平平安安,相安无事。” 此时再场的罚狱成员面无表情,纷纷提起酒瓶,单腿跪地,齐声而出:“誓死效忠罚狱,效忠狱主,效忠聂云!” 盘坐地上的聂云提着酒瓶来到了师叔身旁,扑通一声单腿跪下,坚定的说:“罚狱曾经在您韩封手中是什么样,你走后,在我聂云手中依然如旧,罚尽世间一切恶,狱之黑暗稳秩序!” “罚尽世间一切恶,狱之黑暗稳秩序!” 在场的罚狱者齐声而出,声音响彻整个庄园。 “好!” 韩封提起酒瓶仰头就喝了下去,在场的罚狱成员,以及聂云纷纷提着酒瓶喝了下去 瓶子扔掉,韩封微抬了一下手:“各位请起!” 说着话韩封又从千雪手中接来一瓶酒,看着众人:“这第三瓶酒,是我韩封向各位的告别酒,在场的各位有的是我韩封昔日的下属,有的是我韩封昔日的对手,昔日的伙伴,昔日的敌人,与你们之间有着扯不清,断不了的恩怨情仇,但在这一刻不管是什么,此时你们在我韩封眼里只是来送我最后一程的人,能出现在这里的人,我韩封都谢谢你们,谢谢你们在我走之前送我一程,多余的话就不说了,我韩封敬你们!” 这鬼组遗址在上演离别。 天眼基地,此时也在“天眼”建成至今,迎来了最具挑战也忙碌的一刻! 第333章研究结束 天眼基地。 回到这里,施慕白就把细水带到了换衣室,让她换上了防辐射的衣服。 因为这里是天眼内部,这大口径射电望远镜,时时刻刻都接受着来自外太空和深层空间的电波信号,以及宇宙中的射电和某些暗物质,可以说天眼周围无处不存在这些来自宇宙的辐射,也是为什么要将其建在荒无人烟的大山中的原因。 虽然修建的时候也用了一些隔离材料,但这些来自宇宙的射电波辐射太强,对人体有害,不得不穿上防辐射的衣服。 换上衣服后,施慕白就来到了观察室。 这观测室,此刻聚集了很多科研人员,各个部门的人都有。有的在操控卫星进行精确观测和探测,有的在调试屏幕清晰度,还有人在观测数据,记录数据的变化。此刻那块大屏幕上,出现的是黑暗与冰冷共存的宇宙,宇宙中此刻出现了数不清的行星,似有一股强大的能量将这些行星牵引着,进行原地自转。 施慕白来到这里,众人发现了他,纷纷恭敬地喊了一声:“施先生。” 施慕白只是点了下头,没有说话,他来到观测台上,在射电望远镜里观测者宇宙中的那些大规模行星。边观测边急说:“m6星,f2星,f3星,yr1星……重点监视跟踪这些星,快。” 这个时候鬼组遗址,已经发生了超自然现象。震撼人心! 天眼基地,也观测到了来自地球的一股强大能量冲破了大气层。所以科研人员都在忙得不可开交。 甚至这个时候,全世界都因为遭到了来自莫名的磁场干扰,一切电子设备失灵了,整个地球陷入了一片黑暗当真。就是天眼基地也停电了。不过好在有施慕白在,他利用自身携带的闪电,强行开启了供电设备。 十二年一个轮回的观察,绝不能错过! 一旦错过这次,就还得等十二年,甚至下一个十二年将不会有今晚的现象,因为下个十二年没有四个异能本源引起的超自然现象发生! 天眼内部里面,就只有细水一个闲人。 施慕白太忙,根本顾不上她,她也不认识其他人,其他人也不会理她。所以细水只得一个人去逗那些机器人玩,挡着其中一个机器人面前,看这机器人什么反应。结果发现机器人居然绕过了她,太智能了! 接着细水说渴了,那机器人就用金属空鸣音问她:需要白开水,还是咖啡? 细水想了想,眼珠一转:“都要。” “好的。”机械人走了。 一会儿端来了咖啡和白开水。 细水惊奇的打量这个机器人,然后说;“我饿了。” 机器人说:需要中餐,还是西餐? “中餐有什么,西餐又有什么?” 机器人:这得看食堂做什么。 细水和这机器人玩得不亦乐乎。 时间无情的流逝,观察了没一会儿,外太空里异常消失的无隐无踪,一切归于了平静!受磁场干扰的地球一切电子设备也恢复了正常,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倒是很多地方的人,看到了夜空很多流星划过,下起了一场规模很大的流星雨。流星雨好美,美得让人流泪。 虽然一切结束了,但施慕白通过这大口径射电望远镜观察到了很多第一手信息,比如韩封他们去了那颗星。将其标注为某某星,然后锁定和追踪这颗星,看看在宇宙的深层空间里处于什么位置,距离地球到底有多少光年! 快天亮的时候,雷傲来到了天眼基地。 只是到来的雷傲,情绪不是很高。在一个休闲厅里面,一章玻璃桌上,施慕白和雷傲两人相对而坐。 “怎么了,是因为你那老朋友韩封走了,心有失落?” 雷傲抬眼看向施先生,轻轻摇头,他沉了口气说:“失落有,但更大的担忧。” 施慕白不说话,等着他继续说。 “韩封与老夫斗了大半生,见面就是你吓唬我,我吓唬你,虽然这似敌非敌,似友非友的人走了,少了一个懂彼此的人,老夫有点失落,可担忧更大。因为韩封培养的罚狱接班人聂云,也被带走了。” 施慕白微怔:“怎么会这样?” “施先生您有所不知,您走后,罚狱就发生了政变。作为罚狱之主的聂云棋高一筹,早已埋下了伏兵,就等罚狱内奸和那些叛逆者现身,只是谁也没有料到,他聂云和韩封都没有料到,政变的领头人是聂云的生父聂明承。聂云也是一个可怜之人,割肉断绝父子关系,大义灭亲,却在关键时刻,被他那同父异母的大哥推进了四个本源开启的凶险之地,很多人拉他,在狂风肆虐中排成了一条长龙拉他,都拉不住,吸力太强,随韩封离开了这个世界。而罚狱从此群龙无首,没有人在镇得住这头猛兽,黑暗世界也必将大乱,杀戮将会再起,故,老夫担忧。” 施慕白没有说话,因为他不关心这些,而是关心那四个异能本源,他问:“四个本源呢?” 雷傲说:“鬼奴按照施先生你的吩咐,将四个异能本源带走了。当今世上唯一一个水能者,唯一一个电能者,也都跟着离开了这个世界。恐怕这样的后果,谁也不曾料到。” 施慕白沉了口气,端起桌上这专属于自己的水杯,拧开盖子,喝了一口水。看向他雷傲,没有说一句话,而且起身走到了不远的落地窗前,望着窗外的黎明。 “不说这些了,施先生您这里观察得怎么样?”雷傲望向施先生问。 “虽有波折,但还算顺利,锁定了韩封他们去了那颗星。”背对雷傲的施慕白,端着水杯望向窗外,沉了口气,微微侧头:“我的使命也就此结束了。” 雷傲怔了一下,似乎猜到了什么,但还是装不懂,起身来到施先生身边,试着问:“施先生您要去休假了?您要去哪儿?雷某立刻给施先生安排。” 施慕白微微一笑,看向他雷傲,凝视着他的眼睛:“小雷,你是聪明人,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呃,雷傲不知该说什么。 施慕白移开他的目光,投向窗外的黎明:“当年答应参与这个计划,只是答应帮忙研究,这一研究就是几十年。当然,施某从为后悔参与这项研究,也在这项研究中,收获了许多。但,终有结束的时候,如今那颗星确定了在哪儿,但太过遥远,以目前的科技,甚至再过百年,也无法达到去那颗星的速度,更谈不上迎接韩封他们回来,因为没有钥匙了。故,这个计划就到此为止了,在研究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而探测宇宙,研究各项新科技,没有施某,其他人也能办到,所以施某留在这儿,就是多余了。” “施先生,话不能这么说。这天眼基地是施先生您提出来的,若这里没有了您,大家心里就仿佛少了主心骨。” 施慕白摇头,看向雷傲:“小雷,你不必说这些客套话,也不必给施某我戴高帽子,也不必为了挽留施某而找其它事给施某干,施某现在没兴趣。当然,如果这天眼基地有一日遇到什么棘手的问题,其他人也解决不了,还是关于时间和空间的,施某或许会回来。” 话已至此,雷傲也知道说什么都没用了。他沉默了片刻,看着施先生问:“施先生,既如此,那您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如果需要什么帮助,尽管提,只要雷某能替施先生办到。” “按理说我不需要什么帮助,但如今这个世界是经济世界,没有钱走哪儿都困难。所以既然小雷你开口了,施某也就不客气了。”施慕白看向他雷傲:“施某不该要的不要,你按照其他研究人员的薪水,从2017年算起,到现在,该多少就是多少。我只拿该拿的。” 雷傲摇头笑笑:“施先生,您能不能提一个高点的要求?” 施慕白也笑了笑:“就这个了,我不追求什么,但我需要养我的丫鬟,需要让她衣食无忧。去办吧。” 雷傲点了点头,走了。 留下施慕白一个人站在这落地窗前,望着窗外,他的眼神在这一刻显得很惆怅,低声喃语:“韩封你走了,去寻你的挚爱,而我呢?迎雪你又在哪儿?何时才能找到你?” 天眼内部,施慕白专属的办公室。 细水和那些机器人玩累了,就躺坐在施慕白的办公椅上睡着了,耷拉着脑袋。 施慕白推门进来,看见细水躺在自己的办公椅上睡着了,先是一怔,然后就摇头笑了,因为还有一个机器人被她用一条绳子拴住,牵在她的手里,下了命令给她捏肩。 这死丫头倒挺会享受。 施慕白进来,也不吵她,来到她身边,坐在办公桌边沿上,瞅量着熟睡的她。 不知过了多久,细水醒了过来,发生施先生竟坐在旁边,不由一怔:“施先生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有一会儿了。” “那,那你怎么不叫我呀?” “你不是挺享受的吗,还有专人给你按摩。”施慕白笑着瞅了那机器人一眼。 细水也看了看那机器人,尴尬一笑。 “既然醒了,就走吧。” “去哪儿啊?”细水从椅子上起来,好奇的问。 “回家。”施慕白走向门口,边走边说:“你主子我失去工作了,被老板炒鱿鱼了,以后得靠你去卖身赚钱养我了。” 细水啊的一声怔住。 第334章突然出现的人 华灯初上,繁星璀璨。 一扇落地窗前,他光着脚坐在窗下的地板上,屈着腿,望着窗外属于这个时代,这个繁华都市的万家灯火。 屋里没有开灯,黑黑的,只有斑驳的月光从窗外透进来。 每当夜里,褪去了白天的繁华,他都会一个人,像这样孤独的坐在窗前,默望呈现在黑夜里的万家灯火…… 每次看着窗外的灯光和繁星,他似乎只要伸出手,就可以触摸到,但是这么美丽的景色却又感觉距离他自己那么的遥远,遥远得就像海市蜃楼,无法触摸,无法拥有。 这么多的灯光里,每一盏灯背后都有一个家庭,一群家人,当黑夜降临的时候,大家忙碌了一天,回到了自己的家里,围绕着这一盏灯光,彼此相聚,彼此温暖。 这种时候,他施慕白会觉得自己是这样孤独,很孤独,好像完全不属于这个世界,这个世界的一切都与他无关!唯一能陪伴自己的,就是对远方亲人的牵挂和思念,可远方还有亲人吗?有家吗? 家?哪儿是家? 没有家人的守候,走哪儿都是流浪。 也现在他才深刻的体会到了,当初在乔氏家族复仇,四叔乔杰劝自己放下仇恨时说得那番话,四叔说:在怎么说这儿也是家,是根,非要把家毁了吗?每个人都有家,都在守护自己的家,不管走向何方,走多远,哪怕走向天地尽头,心里最牵挂的也是家,有家在,心里不温暖吗?孩子,走吧,远离这儿。 这番话,当初他没有多少感觉,甚至抵触,可如今在时光了漂泊了千年万年,从南宋来到了21世纪,漫长的心理路程才让他真正的懂得了这番话的含义。家,不管哪个家是恩是恨,是爱是怨,那始终是家,是自己的根。自己是一个有来历的人! 虽说那个家在自己心里不是自己的家,自己所谓的家是有义父,有大姐迎雪,有小弟铁蛋。可义父离世,铁蛋有自己的生活,迎雪不知何处……这一切皆因自己,将这个家搞得四分五裂,家破人亡。家没有了,何人在家里牵挂自己? 没有家人的牵挂,就是流浪儿,即使成为人上人,将众生踩在脚下,也不过是锦衣夜行。要重组这个家,何其艰难! “施先生,你怎么坐那儿呀?”细水从房间里出来,发现施先生坐黑漆漆的窗前。 “不要开灯。” 细水正要开灯的手,收了回来,朝他走来。穿着睡衣的她挨着主子坐下,像只小猫一样躺他怀里,水灵的眼睛望着他:“怎么了,睡不着呀?” 施慕白垂眼看向她,伸出手捋着她额前的发,不发一言,就这样看着她。在他心里,虽然身边有细水陪伴,和细水在这个时代,在这里组建了一个临时的家,过着无忧无虑简简单单的生活,不孤独了,不寂寞了,但却依然找不到家的感觉,不过是将一个人在时光里的流浪,变成了两个人结伴而行的流浪。 归其所因,是他做不到全身心的将一切投在细水身上,细水不是她的唯一,不是他漫长一生的终点,更不是港湾,却也很重要,重要得他都分不清细水在自己这里到底扮演着什么身份。是丫鬟却被自己宠的似千金小姐;是夫妻却又没有任何名分;甚至有时候,施慕白将她当女儿看待,看着她给自己撒娇,就给她买最好的,溺爱的不行。可终究抵不过内心的空虚,找不到实处! 就是找不准和细水的关系定位,所以他对这个组建的家没有家的感觉!也许用这个时代流行的叫法形容这段关系最为合适,那就是:女朋友。 “还有五天,两月时间就到了,你……”施慕白抚摸着她的脸:“想走吗?” 细水仰躺在他腿上,凝望着主子,握着主子抚摸自己脸的手:“我倒无所谓,前进十年,等一会儿就能见到施先生了,就像从未和施先生离别过,所以,施先生你舍得我走吗?如果舍不得,我就留下来多陪陪你。” 他没有回答,而是将目光移开了她的视线,投向了窗外的万家灯火,这样说:“舍与不舍,不都要送你走吗,打破这个习惯,就会一次又一次打破。回去睡吧,明天我们去瑞士滑雪。五天后,送你离开。” “真的?”细水抱着他腰,含着笑欣喜的说:“你不回去睡,我也不回去,床上没你,我睡不着。” 他看向她,她搂着自己腰,闭着眼舒服地躺自己怀里。含着笑,摸了摸了她的脑袋:“没我让你睡不着,那就让你明早起不来床。”抱着她,起身就朝卧房走去。 细水睁开眼,羞涩的看向施先生,抿着唇从主子身上下来:“施先生你等一下。” “怎么了?”施慕白问。 “我刚就是起床上卫生间的,结果忘了,就一会儿。”说着,细水就赶紧跑进了卫生间。 客厅的施慕白,看向卫生间,轻轻摇头:“洗干净一点,我这人有洁癖。” “知道了啦。”卫生间里的细水似笑非笑的说。 不一会儿,细水就出来了,见施先生还在客厅里站着,就抿着笑,光着两条大白腿朝他走来,抱着他,双脚轻轻一跳盘住了主子的腰,吻上了主子的吻。 两人接着吻,去向了卧室。 时间一晃,五天后。 枫林山。 没有专机,没有私车的施慕白,打车来到了枫林山脚下,领着细水上了枫林山。 这是一个阴郁的上午,刮着瑟瑟寒风。 枫林山上的枯叶,随着寒风飘飞着。 半山腰上那个蓝顶白墙的板房还在,也破旧不堪,那诡地更是杂草丛生。施慕白领着细水上来了,边走边有说有笑。 “施先生,这些照片好漂亮,下次我们还去瑞士滑雪好不好?” “好啊,不过到时候有没有前就不知道了,毕竟十年后你主子我是什么样子,谁也不知道。” “施先生你傻啊,我们可以去买彩票啊,反正你可以去未来,看看那中奖号码是什么,然后回来买不就行了?这样我们就钱了。而且用完了还可以买,用不完的钱。” 施慕白笑了笑,不言语。 然而,有说有笑的两人即将进入诡地的这个时候,空气中传来了吱呀一声的开门声,伴随着一个急促的声音:“老怪物……”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让施慕白身子一怔,猛然一个回头,时间在这一刻定格。 细水也听见了这个声音,下意识回头朝声音的方位望去,是那蓝顶白墙的板房,那破旧的板房门开了,门前站着一个人。那是一个女子,披散着一头长发,穿着一件印花旗袍。 那是谁?细水不认识。 细水不认识,不代表施慕白不认识,看到她的这一秒,施慕白的目光睁大。 “老怪物……”那女子红了眼圈,泪,一下子就溢出了眼眶,激动得抽抖起了脸颊,在瑟瑟寒风中踏着脚下枯叶,朝他奔来,如飞蛾扑火。 有人说,爱情是最美的邂逅。 有人说,爱情是不经意间的惊鸿一瞥。 有人说,爱情是最纯净的天堂… 想起你,就想起那个柳絮飘飞的季节。你的儒雅,你眼神的忧郁,你的一颦一笑,千年万年,那样的清晰,刻在心里不曾逝去,不曾忘怀。我曾试想,那一年要是没有遇到你,我的人生会怎么样? 半山腰,天气阴郁的这一刻,她像风,又似一片云,踏过千年万年扑进了自己的春天,扑进了他的怀里,紧紧抱住他,放声大哭:“……老怪物,老怪物…...” 她像一个流浪的孩子,找到了家,找到了停泊的港湾。 施慕白就这样怔怔的站着,甚至垂下了双眸。 一旁站着的细水,头脑一片空白,惊呆了一样的望着这个突然出现的陌生女人。反应过来后,她立刻喝问抱住施先生,抱住自己男票的这个陌生女人:“你谁啊?你……” 后面的话,细水咽回去了。 因为主子抬手制止了她,示意她不要吵。对此,她就闭口不言了,就这么站在,这么盯着这突然出现的陌生女人。她的目光充满了疑问,这女人到底是谁啊?施先生好像认识这个女子,可自己从未见过……她开始仔细打量这个女人。 这个女人披着一头乌黑的长发,很脏,好像很久没有洗头了。 这个女人穿着一件白色印花无袖旗袍,叉开在大腿中部,腿上穿着破了两个洞的肉色丝袜,脚上没有鞋子,光着脚。 看到这里,细水眉头微微邹起。虽然这陌生女子身材曼妙,长腿细腰,但这个严寒的冬天也不至于穿这么少吧?她不冷吗?穿这么少是要勾引谁?还这么脏,是逃难的人?可这个时代,没有逃难的人了吧? 细水想不通这女人到底是谁?又为什么出现在枫林山,还住在那板房里,还叫施先生为老怪物,是她认错人了?还是什么?…… 一个又一个疑问萦绕在细水脑海里。 第335章楚晗现身 严寒的冬季。 枫林山半山腰,这一天,这一刻,注定会发生,注定会让她将千年万年里的寻觅委屈如排山倒海般发泄出来。 这发泄是感动,为自己的执着而感动,为自己不曾放弃终于有了回报而感动,而放声大哭。 她也不是别人,正是一直失踪,却不知生死的电能者:楚晗! 施慕白很意外,她会在这个时间出现! 他不动,也不让细水打扰这一刻,就是因为他知道在时光里寻一个人有多苦,他也在寻人。甚至她寻自己比自己寻人还要千难万难,她寻人全靠瞎撞,她无法像自己一样测量闪电,量化时间和量化闪电,无法控制闪电的强度和时间的长短,一切对她来说就是仿若茫茫大海的疑问,除了赌她自己的运气,什么也做不了。 他不知道她到底在时光里经历了多少年。 他也不知道她在时光里经历了那些苦和痛。 他甚至在想,等自己找到迎雪的哪一天,那一刻,是不是也会像她一样抱着迎雪哭得不成人样?即使会放声大哭,哭得不成人样,他也愿意。可,哪一天究竟何时到来? 他此刻唯一能做的,就是在这一刻让她紧紧抱着,安静地听她大哭,让她将时光里千难万难的委屈发泄出来。这一刻对她很重要,她一切的付出都为这一刻。 不知过了多久,她激动的情绪稍微稳定了下来,虽然还在一下一下的抽泣着,但脸上明显了一丝喜悦,抱着他,望着她,轻咬着唇:“老怪物,你知道我一直在找你吗,你知道我也像你一样漂泊在了时光里……现在我终于找到你了,你知道我有开心吗。” 施慕白回她一个微笑:“我知道。” “你知道?”她很惊奇。 施慕白点头,移开她抱着自己的手,然后脱下自己身上的黑色英伦风衣,披在了她的身上:“你看你,这么冷的天,不冷吗?” 楚晗含着笑抿唇点头。 “施先生,她是不是楚晗?”细水很机灵的,通过她的观察,和刚才这女子和施先生的对话,已经推测出了这女子的身份。 施慕白看向细水,点了下头。 楚晗这个时候也才意识到旁边还有一个女子,穿得很干净,也很漂亮,也差不多猜到了这细水是谁,她眼珠转了转,试着问;“你,是老怪物一直要找的那个人?” “什么?……”细水不知该如何回答,看向施先生。 施慕白此刻来到了那块石碑前,盯着石碑,他道:“你什么时候来的这个时间?” 楚晗侧头望向他:“我一个月前出现在了西藏拉萨,得知了时间和地点,就一路搭便车,或要挟人,来到了这里,来这里是七天前。我看这里立了一块碑,看了上面刻的字,我想你肯定在这个时间,可我不知道去哪儿寻你,就在这儿等,我相信你一定会来这儿。” 施没有没有看她,就凝视着眼前这块石碑:“你在这人等了七天,若是施某今天不来,永远不来,你还会等吗?” “会!”楚晗没有犹豫,朝他走来,也盯着这块石碑:“根据上面的时间,我发现有规律,每十年会留一次,所以等也最多等十年。” 施慕白闭上了眼:“这期间你回过家吗?” “还没。我想这个时间我回去了,家族里也不认识我了,还是先找到你在回去看看吧。” 施慕白睁开眼看向她,凝望她,良久才说:“你在这里等一会儿,我去未来十年后,在回来找你告诉你一些事。”说着话,看向细水:”我们走吧。” “等等。”楚晗赶紧拉住了他手,谨慎地望着他:“你去未来十年,去哪儿做什么?我和你一起去。” “你去做什么?”细水走了过来,挥开楚晗拉主施慕白的手,挽住施慕白的胳膊:“你找施先生,现在见到了,是不是该走了?” “我…..”楚晗想什么,却咽下来了,望了一眼施慕白,就盯着眼前这挽着他胳膊的女孩子,沉了口气,问施慕白:“你,等一下确定会回来?” 施慕白点头。 楚晗也点了点头:“好,我等你。” 施慕白穿着白衬衣,黑西裤,领着挽着自己胳膊的细水,走进了诡地。只是走进诡地前,细水眼珠转来转去,不时回头看一眼那楚晗,就在施慕白催她“看什么呢,赶紧抱着我。”的这个时候,细水突然松开了挽着他胳膊的手,甚至退出了诡地。 施慕白眉头邹起,盯着她:“你怎么了?” 细水说:“我不走了。” “为什么?”施慕白惑问。 “你说为什么?”细水瞟了那楚晗,她咬了下唇说:“我这一走,就是十年,十年里谁知道这狐狸精会怎么勾引你,我,我得替施姐姐防着她。” “……”施慕白怔住。 楚晗看向她细水,不解的问:“施姐姐是谁?” 细水不回她,看向施先生:“要送我走也可以,把她也带上,你有什么话要和她说,去未来说。” 细水的心思,施慕白何尝不晓得,这丫头跟了自己这么久,太了解她的脾气和性格。他沉了口气,想了想,这样说:“既然不想走,也好。” “真不走了?”细水望着他问。 施慕白没有回答,看向楚晗:“你有什么东西,收拾一下,我们一起下山。” 楚晗摇头:“没有。” “是吗。”施慕白盯了她一眼,然后看向细水:“走吧。” 说着话,施慕白朝山下去了。细水赶紧跟上,挽着她胳膊。楚晗也赶紧跟上。 其实施慕白可以去未来解决和楚晗的事,但万一迎雪在十年后怎么办?那时候解决这些事,将是很大的麻烦。还有一个,未来十年是什么样子,他也不知道,去一个陌生的时代,会很多不便。所以还是在这个属性的时代,解决和楚晗之间的事。 下山后,施慕白领出细水和楚晗去了市里面,先给楚晗买了双鞋,毕竟这个严寒的冬天光着脚算什么事。 然后带着楚晗去饭店里吃了一顿饱饭。 吃饭的时候,施慕白对细水说:“钱在你身上,等一下你领着楚晗去商场给她买几套像样的衣服。” “那你呢?”细水问。 “我就不去了,你看楚晗浑身上下除了穿的那套什么都没有,少不了买你们女人贴身衣物什么的,我去了不方便。另外我得去找小雷,替楚晗办理一个身份,否则在这个时代她将寸步难行。你们,买好了就直接打车去机场,我在机场等你们。”说着话,施慕白起身离开了饭店。 施慕白离开后,细水就阴阳怪气的看着这楚晗,似乎打楚晗一出现,细水就看她不顺眼,她说:“吃饱了吗?吃饱了就走。” 楚晗上下瞅了她细水两眼,也不说什么,起身跟着走了。 这边,施慕白打电话给了雷傲,雷傲正在帝都开一个重要会议,走不开,就用一个电话派了一架专机来接他施慕白。 商场买衣服的细水和楚晗,也是幺蛾子不断,楚晗的审美也不差,所以买的东西都不便宜,这让把着钱的细水心疼,嘴上一直说;“买那么贵做什么,我可没钱了。” “放心,我家里有的是钱,只要我回趟家,不差你这点钱。”楚晗笑着回应。 买了衣服,还要试。 试衣服的时候,细水更不耐烦,站在试衣间外面催促:“你能不能快点?不知道施先生在等我们吗?回去晚了,等施先生骂吧。” 楚晗从试衣间出来了,笑着问:“好看吗?” 细水看也不看就说;“不好看。” 楚晗哦了一声:“那我去换别的试试。” 细水怔住,赶紧看向她,露着一个微笑:“好看,好美啊。” “真的?”楚晗问。 细水点头。 两人就这样磕磕绊绊在商场里逛了很久,甚至不光是楚晗在买,细水也在买,因为女人就是这种天生爱买买买的生物。在一个,细水心理也不平衡,凭什么就你一个人买?我就光陪着你?我才没那么傻。 两人在商场里逛了很久,最后各自提着大包小包上了一辆出租车,去了机场。 一路上,细水看不惯楚晗,总要找她点毛病来说说她。楚晗也不和她斗嘴,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听着就是了,这让细水也不好在说什么。甚至楚晗还挽住细水的手说;“听老怪物叫你细水,我叫你细水姐姐吧。” “别跟我套近乎。”细水推开她的手:“叫我姐姐,我还嫌你小,你得叫我一声姑奶奶。” “真的?”楚晗含着笑:“那我以后就真叫你姑奶奶了,反正你的年龄比我大很多很多。” “你——”细水无语至极。 “好了,和你开玩笑的。”楚晗含着笑又挽住了她的手:“我还是叫你细水姐姐吧。” 细水不在说话,将目光看向车窗外。 机场,施慕白此刻正在一架私人直升机前等着,当见到细水和楚晗来了,一人手里还提着大包小包,他没有说什么,只是不悦的问:“你们怎么现在才到?买个衣服,需要这么长时间吗?” 第336章楚晗的故事 傍晚时分,繁华大都市五光十色。 一栋公寓楼前,一辆黑色小车停了下来。 车门打开,细水下车去了后备箱提东西。楚晗也跟着来了后备箱,从细水手里接过那些大包小包:“细水姐姐,我来吧。” 细水看了她一眼,推开她手:“不用。我有手。” 楚晗微微笑了笑,提着自己的大包小包跟了上去:“细水姐姐,你等等我。” 施慕白将这一幕看在眼里,看着楚晗巴结细水,一声轻叹。 “施先生,我们雷组长过一会儿就来。”司机说。 施慕白看向这司机,点了点头。 公寓楼里面,细水和楚晗乘坐电梯去了九楼,因为施慕白和细水住的地上就在九楼。只是她们上来后,没有钥匙,钥匙在施慕白身上,因为今天本来是送细水走的,所以这个家的钥匙自然在施慕白手里。于是两人就提着大包小包站在门口等着。 施慕白上来后,看了她们两人一眼,什么话也没说,摸出钥匙打开了门。进入房间,将灯打开,然后看向进来的楚晗:“楚晗,你先去卫生间洗个澡,把衣服换了吧。” 楚晗嗯了声:“好的。” 施慕白看了她一眼,就去了窗前,拉开了窗帘。看着窗外的万家灯火和城市的绚烂。 “细水姐姐,这些怎么用啊?”楚晗在卫生间传来了声音。 施慕白回头看向细水,细水刚刚将大包小包放在沙发上,还没有坐下来休息就听到楚晗叫,似乎有点不耐烦。施慕白说:“去教教她吧,也不知道她与这个社会脱节多少年了。” 施先生发话了,细水也不说什么了,去了卫生间教楚晗。 不一会儿,卫生间里有了水声。 细水从卫生间出来,也将门给带上,然后朝落地窗前的施慕白走来,低声问:“施先生,你干嘛把她领回家呀?随便去一个酒店里面开一间房,让她住下不就得了,这样和我们住在一起,多不方便呀。” 施慕白看向她,凝视她的目光:“我自有我的考虑,做好你分内的事就行了,其它事不要多管。” “我…..” “不要说了。”施慕白打断了她的话,移开了目光,盯着窗外:“一路上舟车劳顿,大家都饿了,用你的手机订餐吧。” 半个小时后,叫得外卖送来了。 明亮的客厅里,电视开着,透明玻璃茶几上,细水正将订的外卖一盘一盘的摆在桌上。边摆边说:“施先生,订这么多,吃得完吗?” 沙发上的施慕白看着电视,手里端着一个水杯,看了一眼茶几上的饭菜:“吃多少算多少吧。” 也是这个时候,卫生间的门打开了,洗完澡的楚晗裹着一条浴巾出来了,正用手捋着她那湿漉漉的长发,偏着头看向茶几上的饭菜:“哇,好香啊。” 施慕白和细水都将目光投向她。 “你干嘛裹着浴巾就出来?“细水赶紧走向楚晗,将她推着去了卧室:”去屋里把衣服穿上。” “喂喂喂,你别推呀,买的衣服在沙发上呢……” “你先进去,我给你拿来。”细水不耐烦的回身来到沙发前,提着大包小包走进了卧房:“给你,还有,你梳妆台上有吹风机,你自己把头发吹吹吧。” “哎细水姐姐,这卧房是你住的吗?”楚晗打量着这卧室里的一切。 “你话怎么这么多?赶紧把你自己收拾好,出来吃饭。”细水关上门,出来了,来到了客厅里,看了主子一眼,就开始发牢骚:“也真是的,还以为她自己家呢,洗个澡裹着浴巾就出来了,也不知道羞耻,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正经人。” 施慕白摇头笑笑,看向她:“说人家,你以前不也一样裹个浴巾就出来了,有时候还什么都不穿。” “我和她不一样。”细水望着他说,也挽住他胳膊:“这是我们家,我在施先生你面前还避什么?她刚来就这样,谁知道以后还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出格就出格,又关你什么事呢?” “我……”细水不知该什么接话。 施慕白笑了笑,用手指戳了她额头一下:“你啊,说到底还是不信任你主子我,害怕你主子没定力被人家勾走,所以从见到她,知道她是楚晗开始,你就对人家横挑鼻子竖挑眼,一路上我可是看在眼里,人家向你示好你也不领情。其实你大可不必这样小心眼,她不能和你比,她现在是客,你对人家大气大度一点,别小肚鸡肠,她刚刚从苦难里出来,需要的是温暖和关怀,别把她推向死路,何况人家已没有亲人了,像我们一样已不属于任何时间,最亲的人也只有我们了。” 听主子这么一说,细水轻轻点了点头:“那,我对她好点?” 施慕白没有说话,就看着眼前茶几上的饭菜。 不一会儿,楚晗换好衣服出来了。 细水投眼看向她,施慕白也投眼看向她。发现洗完澡换好衣服的楚晗,大变样,身材高挑的她披散着一头乌黑柔顺的长发,上身穿一件白色带帽长袖衫,下身一条有着弹力的黑色铅笔裤,将她的两条腿裹的修长笔直,脚上穿着拖鞋。 “我穿这一身,在这个时代何时吗?”楚晗捋了一下耳后的发,试着问:“会不会过时呀?” “会过时,商场又不会卖了。”细水说。 “过来吃饭吧,等下就凉了。”施慕白说着话,摆好了碗筷。 客厅里的电视开着,三人坐在沙发上吃着饭菜。楚晗细嚼慢咽,边吃边打量细水和这老怪物,而细水也在有意无意观察她楚晗,当两人目光对接后,就相视一笑。 “这里没酒,我们也不喝酒,想喝的话……” “噢我也不怎么喝酒,以前都是随便喝一点,这些年在时光里,能解决温饱就不错了,酒根本就没沾过。”楚晗说着话,看着施慕白:“施先生,我听细水姐姐叫你施先生,我以后也叫你施先生吧,总叫你老怪物,也不好。” “随你吧。”施慕白夹点菜在楚晗碗里:“这些年想必你也受了不少苦,多吃点。也说说你这些年都去了哪儿,怎么过来的。” “谢谢。”楚晗吃着施先生夹给自己的菜,边吃边说:“这些年我总共利用闪电在枫林山诡地里穿了五次。第一次……” 楚晗开始讲起了她的故事。 楚晗是在抗战时期为了寻施慕白,利用闪电在枫林山诡地里进入了时光,第一次去了元朝;第二次去了唐朝;第三次她去了元末明初;第四次去了康熙年间;第五次就是现在。 别看她在时光里只穿了五次,但每一次都很艰难,因为她每一次到的地方,都不是枫林山,而是别的一个陌生地方,甚至还有一次在大洋彼岸的美洲,那时候大航海时代还没有来临,想要回国,根本没有船,可以说回来的路是多么的遥远和凶险,只得靠她自己在大海里漂泊,一个人做了一个小木船,有时候一个大浪将她的船掀翻打烂,她掉进大海,面对海里鲨鱼章鱼等等威胁,时时刻刻都有葬身大海的可能,饥饿,干渴,也晕了好几次,不时被大浪冲在无人岛上,有时候是食人岛,被食人族当着猎物追杀,还有海盗,等等。可以说她是九死一生回了国! 她哭过一次又一次,身上也是遍体鳞伤,流汗,流泪,流血,可哭过之后还是得前行,还是得一个人面对孤独和黑夜以及漫长的时光。这些还不算什么,最让她头疼的是等待。 因为她不像施慕白,虽然她是电能者,可不是开启枫林山诡地的钥匙,所以只能借助天上的闪电,可天上的闪电不是时时刻刻都存在的,她只能等下雨天,有时候下雨天等到了,可没有雷电,为了等雷电,她时刻期盼着,等待着。这就是一种煎熬。 在等待的过程中,也不是一帆风顺,因为有土匪,有动乱,她又是一个女孩子,还长得漂亮,一个人在荒山上,难免不会有人要打她注意,所以一次又一次明的暗的算计她。也幸好她是电能者,否则她不知道被伤害成什么样,也不知道死了多少次! 她也曾经想过放弃,因为她不知道何时才能找到老怪物,或许一生都找不到了,可是放弃了自己又该去哪儿?在陌生的一个时光里,没有任何东西属于自己,没有任何存在感,只有千难万难的前行,既然选择了这条路,死也要死在这条路上。 幸好第五次来到了21世纪,看到了枫林山的石碑,看到了老怪物刻下的字,她知道找到了,当时她跪在石碑前,抱着石碑哭得不成人样,是喜极而泣。哭过之后,她也茫然了,知道施先生在这个时代,可在哪儿呢?她不知道去哪儿找,只能等,好在只等到了七天,就等到了。 细水听完楚晗所经历的这一切,开始同情她,也可怜她,还佩服她挺过了千难万难,如果是自己像她那样,估计会不知道怎么办。 而施慕白则沉默了,沉默中说了这样一句话;“吃这么多苦,就为寻我,值得吗?” 第337章一厢情愿 值得与不值得! 这在施慕白看来是一个疑问,而在楚晗看来,则是一种信念,是这种信念支撑着她走到了现在。 明亮的客厅里,楚晗凝望着他:“值得,不值得,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不寻你,不找到你,我像是缺少了什么东西。” 施慕白也看向了她。 “当年,我们在枫林山分开,当时觉得没什么,甚至还有点小高兴,因为终于从虚幻脱离了出来,终于可以不忍受饥饿,想去就去哪儿了。可是回到家后,一天,两天,十天,一个月,才渐渐意识到有些事在不知不觉中早已习惯,早已成了我生命的一部分,有些人不知不觉中刻在了心里,原本的家开始让我融不进去,那些寻你的日子,恨你的日子,怨你的日子,陪伴你的日子,一起走过的日子,你的一颦一笑,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让我牵挂和思念,与日俱增,原来,我不知何时爱……” “吃饭吧。”施慕白打断了她的话,制止她说下去,夹了点菜在她碗里。 楚晗没有动,就这样望着他。 细水也听出了楚晗要说什么,主子打断她的话,也明白了主子是什么想法。她很同情楚晗,但除了同情还能做什么呢?她沉了口气,去冰箱里取出了一瓶橙汁,拿着杯子走来:“喝点饮料吧。” 她给楚晗倒了一杯,然后给自己倒了一杯,因为她知道主子不喝这些,平时就喝他的白开水。 就在这个时候,门铃响了。 施慕白看向门口。 “谁呀这是。”细水起身,去开门。 门打开,是雷傲。雷傲冲细水点了下头:“细水姑娘好。” 细水知道雷傲为什么来,所以将其请了进来,是一个斯斯文文的女子,手里还提着一个包。 “施先生,雷某现在才来,实在抱歉。” “无碍。”施慕白起身,笑着说:“我现在就是一个普通老百姓,能烦恼你大驾光临,荣幸之至。” 雷傲撇嘴:“施先生您这事哪里话,您……” 施慕白笑了笑:“不说了。既然你来了,就开始正事吧。我先给你介绍一下。”施慕白看向楚晗:“这是楚晗,电能者。” 雷傲听说过楚晗,只是听说从未见过,是一个活在传说中的人,于是将目光投向楚晗。楚晗此刻从椅子上起身,含笑冲雷傲点了下头:“你好。” 雷傲也点头:“你好。” “楚晗,这是雷傲,是政府的人。这次来,是我叫他来为你建一个身份档案,毕竟现在这个时代,没有一个身份,将寸步难行,你好好配合他,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 楚晗点头。 “对了小雷,你们吃过饭没有?若是没吃,就吃点吧,我们也刚吃不久。” “不了。”雷傲看着茶几上的饭菜说:“挺丰盛,但雷某来之前就已经吃过了。” “那好,既然这样,施某就不打扰你们了,我去泡个澡。”说着话,施慕白就走向了卫生间,只是路过雷傲的时候,低声说了一句:“关于她家族的事,不要提。” 雷傲怔了一下,看向施先生。 施慕白走了,去了卫生间,边走边说:“细水,给我把衣服准备好。” 明亮的客厅里,雷傲开始问询楚晗一些基本信息,跟雷傲一起来的那个斯斯文文女子就开始做笔录,然后给楚晗拍照存档。 卫生间里,施慕白躺在浴缸里,睁着眼望着天花板,一言不发。 细水也在卫生间,坐在浴缸沿上,手指在浴缸里的泡沫水里弹着水响,一个一个的响水犹如人的心跳。 “施先生,接下来你是不是要赶楚晗走了?” 施慕白没说话,依然望着天花板。 细水继续弹着响水,也情绪不高的说着:“这样做,是不是对她太绝情了?她为了寻你,吃了那么多苦,九死一生,她……” “喜欢我,我就要负责吗?” 细水抬眼看向他。 施慕白眨了下眼,也看向她:“她喜欢我,她爱我,是她的事,我喜欢不喜欢她,爱不爱她,是我的事,这是两个概念。她千难万难寻觅我而来,是不容易,是可以让我为她的付出而感动,可她是在为她自己而付出,这个世上有些事,本就不是所有事有了付出就会有回报。记得乔微音吗?记得乔枝吗?她们对我的爱,哪一个不是至死不渝?不是用生命诠释了她们对我那份感情?可我又能做什么呢?……所以,有些事,注定没有结果,不能妇人之仁。” “那,等一下你能不能委婉一点,不要伤她太深。” 细水的话,施慕白没有回答。 良久,他从浴缸里起了来了,细水拿着莲蓬喷头冲洗主子身上的泡沫,然后拿毛巾替主子擦干身体,伺候主子穿衣。 从卫生间出来后,就披着一头长发直接进入了卧室。客厅里沙发上的雷傲站起身来,正要说什么,施先生就进入卧室了,沉了口气,走向了卧室。 卧室里,施慕白坐在梳妆台前。 细水正拿着吹风机替他吹头发。雷傲站在门前,他道:“施先生,楚晗的身份档案已建好了,最迟明天就会把楚晗的身份信息送来,若没有什么事,雷某就先告辞了,因为还有要事等雷某去处理。” 施慕白点头,盯着镜中的自己:“小雷,今晚麻烦你了。恕我不能送你,抱歉。” “没事。”雷傲笑了笑,然后拱手行了一礼,转身领着陪同的女子离开了。 “你们慢走啊。”楚晗在外面送走了雷傲他们,然后将门关上,来了卧室,站在门口看着细水替施先生吹头发,吹完头发又替施先生梳头发,一丝不苟。看了一会儿,就走了。 施慕白眼角余光见楚晗走了,就将目光投向了卧室门口。细水也看了一下门口,没有说什么,继续替主子梳发。 “细水姐姐,那些没吃完的是倒了,还是怎么处理?倒又倒哪儿?”楚晗端着两个没有吃完的剩菜,来到了卧室门口问。 细水啊了一声,看向她楚晗:“你放哪儿就行,我等会儿来处理。” “没事,你现在不忙着吗,我反正也没事干,你告诉我怎么处理就行。”楚晗说。 “这……” “你去处理吧,剩下的我自己来。”施慕白盯着镜中的自己,从细水手里接过梳子,自己梳。 细水也不说什么,出去处理那些剩菜了。楚晗也帮着处理:“细水姐姐,你不用,你只要告诉我怎么处理就行了。” “你刚来,你坐着看电视就好。” “我这人闲不下来,这样,你处理这些,我去帮施先生洗衣服。” “不是,你真不用……”细水很无语。 …… 卧房里的施慕白听着外面的声音,闭上了眼,沉了口气说了这样一句话:“她要做,让她做。” 客厅里的细水怔住,楚晗也愣了一下,因为都听出了施先生的语气有点冷。 良久,施慕白从卧房出来了,客厅被收拾的干干净净,此刻细水和楚晗正在卫生间里忙着用洗衣机洗衣服,一个洗,一个用甩干机甩。需要手洗的也用手洗。 施慕白没有去卫生间看一眼,而是来到落地窗前,望着窗外。 对于楚晗,虽然有很久没有见过她,但之前与她相处的时候,算是摸清了她的脾气和性格,这楚晗就是一个自尊心很强且也是一个高傲的人,也是吃软不吃硬的人,不会轻易认同别人,可如今不仅巴结着细水,还有什么活抢着干,这完全不是曾经认识的楚晗,难道这些年她的经历改变了她的性格?不会,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她能放下身段,只有一个原因,得到细水的认同和自己的肯定。 可是她越这样,施慕白就不能留她,越不能心软,否则将会给她希望,自己和她之间的这段纠葛,只能快刀斩! 楚晗和细水洗好了衣服,就端着盘去了阳台晾衣服,晾好了衣服,楚晗问:“细水姐姐,今晚我住哪儿啊?你告诉我,我自己铺床去。” “不用了!” 楚晗看向施先生。 施慕白从落地窗前走回了客厅的沙发前,端坐在沙发上:“楚晗你进来,有些话是时候说了。” 楚晗看了一眼细水,忐忑的进入了客厅,轻咬了下唇:“施先生。” “你坐下。” 楚晗坐在了那单人沙发上。 细水此刻就站在阳台和客厅之间的门前,靠在门上看着。 “今天本来是送我的丫鬟细水去未来十年,送走她后,我会回过去漂泊;可不曾想你出现了。出现也好,因为终有一天你会出现。从你出现到现在,衣服给你买了,饭请你吃了,身份信息也替你办了,也把你打造得像个人了,接下来,我会给你一笔钱,这个家也给你了,足够你在这里生活。而我为你能做的,只有这些。” “施先生……”楚晗一下子站起了身,眼里泛着泪光。 “你不要说话。”施慕白不看她,盯着对面的电视:“我知道你想要什么,但对不起,我给不了你。你喜欢我,或者爱上了我,我谢谢能得到你的垂青,也很感动你为了寻我而吃的那些苦,可这一切是你为你自己的感情而付出的,是你的一厢情愿,与我无关,我不能因为你喜欢我,我就要对你负责,世界这么大,无数人若喜欢我,难道我就要对无数人负责吗?明显不现实。现在你出现了,见到我了,知道了我的答案,你可以死心了,可以放下这段没有结果的感情,可以去寻你真正的幸福。” 第338章无路可退 楚晗这段感情,施慕白不能接受! 这不关乎爱与不爱的问题,而是他对另一份感情的忠诚。那份感情就是迎雪。 就是和细水之间这份感情,他也是带有一份负罪感的。而这份负罪感,虽然负罪,但他不后悔,因为细水值得他对她好。楚晗呢,在很早之前,施慕白就定义过和楚晗的这段缘分,只是彼此生命中的过客。 如今楚晗出现,施慕白对她好,又买衣服又请她吃饭,还把她带回家,给她办理身份,等等一切,也仅仅是因为她寻自己不容易,因为他知道寻一个人有多苦,而这份寻觅又是自己造成的因,有了这个因,自己就得解决这个果。另一个原因,就是她的家族没有人了,全部消失在了这个世界,除了认识自己,还认识谁呢?自己不管她,还有谁能管她? 所以,为她安排好一切,破灭她坚持的希望,让她放下,让她走自己的路,是他施慕白为这个因解决果的唯一方案,除此之外,他不知道还能为她做什么。 明亮的客厅里,电视机开着,里面播放着一个综艺节目。 “你说完了吗?”楚晗抹去脸上溢出来的泪水,凝望着老怪物。 施慕白端坐在沙发上,盯着电视机:“我的意思表达很清楚了,希望你也听明白了。” 细水来到楚晗身边,将纸巾递给她。 楚晗没有接,而是将细水伸来的手挡开了,上前一步,看着老怪物,调整着自己的情绪,她说:“你说完了,就听我说。” 施慕白依旧没看她,只是点了下头:“说。” “我下定决心找你那一刻开始,我就猜到了有这个结果,因为我知道你在寻你的爱人,你有你的人在等待,但我依然来寻你了,不是因为我不要脸,我没人要,要和别的女人抢男人,而是……每个人都有追寻爱的权利,我的爱情,我为什么不去追寻?为什么不去争取?” 施慕白看向她,泪从她眼里溢出,滑下她的脸。 “我没有认为你不要脸,也从未觉得漂亮的你会没有人追求,你说得很对,每一个人都有追寻爱的权利,但是,每个人也有拒绝爱的权利。我拒绝你,就像你拒绝你的追求者一样,这是一个道理,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学会放下。” “我放不下。”楚晗没有擦拭脸上的泪,而是又上前了一步:“为了追寻我的爱情,我的决心有多大,你没有体验或许不知道,我现在可以告诉你,在时光里寻你这条路上,除了之前说得那些苦与痛,我还喝过自己的血,大海里没有水源,渴得要死,只能咬破自己皮肤,吮自己的血。用血见证的爱情,你认为我能轻易放下吗?” 施慕白不言了,就这样看着她。 “放下说得容易轻松,若我让你放下寻你的爱人,你会放下吗?”楚晗轻轻摇头:“你不会,就像我放不下你一样。” “时光里寻人,我们是一样的,但出发点和结果不一样。我的出发点是带着内疚和负罪以及深爱,我有肯定的答案才一直不曾放弃。而你的出发点只有执着的爱,甚至这份执着的爱没有肯定的答案,你是带着疑问和欺骗自己在前行,如今寻到了,在我这里得到了答案,你可以放下了。这,就是我和你不一样的地方,所以,我放不下,和你的放不下,不是一个概念。” 楚晗闭上了眼,脸上一直流着泪。 “你寻我这份苦,我知道有多不容易,在你身上看到了我的影子,这也是为什么在枫林山你见到我,紧紧抱着我,细水想打扰,我制止她的原因,因为我不想任何事物来打扰你那一刻的激动和委屈。这一路上,我对你好,给你安排这安排那,除了安慰你寻我的苦,还有另外一个原因,那就是你已无家可归,你在这个世上已没有任何亲人,你的家族消失了。” 此言一出,楚晗猛然睁开双眼,发声:“什么?” “你先别激动,先坐下。” “我怎能不激动?”楚晗又上前一步,站在他面前:“我家族到底怎么了?” “楚晗,你别激动,听施先生慢慢说吧。”细水走来安抚楚晗的情绪。 施慕白沉了口气,他道:“你不在的这几十年里,发生了很多很多事。三十六前,这个世上出了一个狂人,叫做萧臣,他将风火水电四个家族里的人秘密囚禁,提取了他们的干细胞,移植在他自己身体里,让他自己的身体变异,成为了一个集风火水电于一身的狂人,在这个世上掀起了一场又一场杀戮。为了消灭萧臣,你的家族和另外三个家族,在韩封的带领下,带着你们四个家族的异能本源,在萧臣的老巢发生了一场撼天动地的大战,死伤无数。不巧,那一晚外太空有异常,四个异能本源打开,就失控了,强大的能量撕开了通往宇宙深处另外一个星球的通道。将活着的人尽数吸到了另外一个世界,存留下来的人寥寥无几。” “怎么会这样?”楚晗难以置信。 “那次超自然现象,带走了很多人。我原本不知道这件事,是有一天韩封找到了我,由于知道我是这个世上最了解时间和空间的人,就希望我帮忙找回那些人。政府的人也拜托我研究这事。只是,那些消失的人和我了解的时间和空间不一样,我的是时间旅行,而他们是星际旅行,所以,这几十年里,我一直在为韩封和政府研究这时空旅行计划,直到二十几天前,终于画上了句号。” “找回他们了?”楚晗问。 施慕白摇头:“没有。因为打开那条时空隧道,不是什么时候都能打开的,需要12年一个轮回才能打开一次,钥匙就是那四个异能本源。而且要找回那些人,需要双方面有沟通,光单方面不行,所以二十几天前韩封他们利用异能本源去了另外一个星球。当然,去了是去了,却不知道这些人有没有在半路上灰飞烟灭,因为时空隧道里面很凶险,稍有不慎就会灰飞烟灭,或者与三十六年前那些消失的人是不是去的同一个星球?一切都是未知。也因为他们的离去,四个异能本源被带走,那个星球也距离地球太过遥远,以现在的科技根本无法达到去那星球的速度。所以一切就此终止。也希望他们有一天能回来,但回来的希望几乎很渺茫。而这个世上,现在除了你,已没有任何一个异能者。所以,你无家可归了。” 楚晗整个人不禁一退。 “楚晗你没事吧?”细水赶紧扶着她。 施慕白凝望着她,继续说:“原本可以在九江找一个酒店开一间房,和你说这些事。但我没有那么做,而是将你带到了我住的这个地方,原因就是想把这个家,这个落脚点给你,以后你就是这里的主人。我也会给你一笔钱,明天小雷会派人把你的身份送来,那时候你可以在这个时代生活的很好。当然,我可以什么都不用管你,因为我对你没有任何责任和义务,我为你做这些,只因知道在时光里寻一个人有多苦,所以知道你不容易,算是补偿你寻我之苦。” 楚晗闭上眼,做了个深呼吸,然后睁开眼望着施慕白:“那你们呢?” 施慕白还未说话,细水就说了:“我们当然要离开这里了,我们还得寻找施姐姐。” 楚晗看向身旁的细水:“我已经听你说了两次施姐姐,她是谁?难道你不是施先生要寻找的爱人?” 呃。细水怔了一下,看了一眼施先生,抿了下唇摇摇头:“我,只是施先生的丫鬟,施姐姐才是施先生一直要寻的人。” “好了,该说的都已经说清楚了。”施慕白站起了身来,看向她楚晗:“这儿从此以后就是你的了。细水,把身上的银行卡留给她,我们也该走了。” 细水哦了一声,开始去找自己的包。 “我不要。”楚晗上前抓住施慕白的手:“我想跟你走,可以把我也带走吗?” 细水正在找包,听到楚晗的话,一下子回头看向她。 施慕白没有急着说话,而是凝盯着她眼里的渴望,沉了口气:“楚晗,你跟我们走,有什么意义呢?你想要的我给不了你,你需要走你自己的路。” “路,我有什么路可走?!”楚晗突然歇斯底里吼了出来,压抑在她心里的负面情绪爆发了出来,鼓起两只大眼睛盯着他施慕白。 施慕白不言,就这样看着她。 楚晗松开了他手,夸张的手势配上自嘲的表情:“我寻找你吃再多的苦我都无所谓,现在你让我的希望灭了,让我一直追寻的梦破了,为你付出这一切,你是没有什么感觉,可我呢?已再也没有人可以像你一样走进我心里,我因为这些刻骨铭心的付出也再也接纳不了任何人。你已入了我的髓,你就是我前进的路。如今,我的家也没了,无家可归,你以为给我留一个家,我就有家了吗?没有亲人的这个家,就是一个没有灵魂的空壳!感情没了,家没了,我还有什么路可走?啊!!!” 泪,止不住地在她脸上淌。 绝望和孤独,她不是没有体会过,可却从未有过像此时此刻这样般强烈!就如掉进了深渊的一个孤魂,再也找不到栖息地! 第339章约法 就因为追逐一份爱…… 以至于她无路可走,也无路可退! 难道这份爱,她追错了吗? 每个人都有喜欢一个人的权利,也都有爱一个人的权利。她没错。 她没错,难道施慕白错了? 可他施慕白又错哪儿了?难道仅仅是当初因为自己的一个放纵,将她带入了时光,陪自己走了一段路? 可这个世上,每个人都会陪另一个人走一段路,人生这条漫长路,每个人都会有不同的人陪着走,有亲情路,有爱情路,有友情路,还有和陌生人的一段过客路。难道这些都不应该发生?若都像她这样,那么人这一辈子还能走什么路?固步自封? 所以施慕白也没有错。 归根结底,是她在错的时间遇到了对的人。也是他没有错导致了有错。 爱情,就是一道难解的方程式! 任何领域都诠释不了它的真谛! 对于楚晗的歇斯底里,施慕白闭上了眼,因为他无言以对。除了沉默,还能说什么呢? 楚晗还在说,鼓着两只大眼睛望着他:“我又没有别的要求,我就是想跟着你。我下定决心来找你,就猜到有这个结果,但我相信我真心喜欢你,我为你付出一切,你一定也会喜欢我,甚至我都愿意妥协你喜欢另外一个女人的事实。她可以做大,我做小的也没关系。” “够了!”施慕白睁开眼,盯着她:“楚晗,天底下比我好的人很多,为何只看到我这棵树?你可以把视线放宽一点,全世界这片森林很大,还有很多人适合你。你我本就不是一个时代的人,为何选择自己苦?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 “不,你不懂,我们真的很适合。”楚晗有抓住了他的手,含着泪望着他:“你知道当年我为什么身怀异术,却要给人当保镖吗?我……” “我知道。” “你知道?”楚晗怔住。 “你的侄儿和你那孙侄女告诉我了,你们电能家族是一个古老的家族,因为体质的特殊,导致家族繁衍受到了威胁,都开始亲近繁殖了,所以为了避免这个悲剧继续发生,你们家族凡是成年后的男女都得出来寻找各自的另一半,为家族繁衍生息。而站在最上层或最上层人身边,才能视线看得远,寻找到最适合的人。这是你们家族的秘密,所以当初我问你,你却不透露一个字。” “既然你知道,那你就更应该知道我们最合适了。”楚晗急着说:“你虽然不是我电能家族的人,但你的体质却也特殊,身怀闪电,我相信这个世上除了我电能家族的女子配你,否则没有任何一个女人可以为你生孩子,你将绝后。而现在我家族的人都消失了,就剩下我,所以我们真的很合适。你不考虑我家族的问题,也该考虑一下你的后代问题吧?” 楚晗抛出这个砝码,施慕白沉默了。 一旁的细水也反应了过来,望向主子:“是啊施先生,这些年我一直怀不上孩子,那么……” “闭嘴!”施慕白吼了她一声。 细水赶紧闭嘴。 然后楚晗则反应了过来,看了一眼细水,她对施慕白说:“我就是知道施先生你有这个问题,所以我来寻你才有坚定的信心,才一直没有放弃。我妥协愿意给你做小,也只有我能给你生孩子,我是最适合你的。” 呵!呵呵! 施慕白笑了,笑着推开楚晗的手,他盯着她说:“延续后代,的确,你很适合做我妻子。但,你忽略了一个问题,那就是我不老不死,这样的我不需要后代,我才懒得管后人的事,不仅管其穿,管其住,还有管其学习,以及成长和教育,还有长大后孝不孝顺和生老病死,多麻烦,我可没那份闲心。再说,迎雪是我的爱人,还没有找到她,我就与别人生了孩子,她怎么想?恐怕到时候找到她,不是重逢,而是彻底的分开。所以我不需要孩子!你想用这个来套我,对不起,我不吃这套。” “好,我们不谈孩子的事,就说我愿意给你做小,这你也不同意吗?” “楚晗,我还是那句话,这个世上适合你的人很多,你用心找,相信会找到属于你的幸福。” “我不需要,我也不愿意找了,我就想跟着你。我现在也没有亲人了,这个世上我就认识你了。” 施慕白沉了口气这样说:“楚晗,即使我愿意你跟着我,但你觉得对你来说有意义吗?何必委屈自己?” “我愿意。” “那我也只能对不起。” “为什么?”楚晗一下子将手指向细水,鼓起两只眼睛:“她是你的丫鬟,她都可以跟着你,我为什么不可以?我也可以像她一样伺候你,给你吹头,梳头。” “她?”施慕白看向细水,微微一笑,然后看向她楚晗:“你和她不一样。” “哪儿不一样?还不是两只眼睛,一只鼻子,一张嘴。她能为你做,我也可以。” “这不是她能什么,你也能做的事。她15岁半就跟我了,与我来自同一个时代,除了伺候我衣食住行,她还为我解决了很多问题,包括生死,包括我能走到现在都是因为有她,她见证着我的一切,我们是一点一滴从时光里走到现在,可以说在漫长的时光里,她是我唯一的亲人,也是唯一可以陪伴我的人,也是只属于我的东西,她了解我的喜怒哀乐,知道我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这一切不是只会替我吹头,梳头就能代替得了的。除了迎雪,她是我最疼的人。就是现在,我把她都宠上天了,她都知道在我这里能得到什么,不能得到什么,所以你觉得,你能和她比吗?有她就够了,我不想给自己在找麻烦,你也不要委屈自己,我们各走各的吧。” 说完,施慕白将她抓住自己胳膊的手推开,转身朝门走去:“细水,我们走。” 细水将银行卡,放在了茶几上,然后跟上主子。 “你这是让我去死!”楚晗冲正要打开门的施慕白说了这么一句。 细水回头看向她,施慕白怔在门前。 “我家没有了,苦苦寻你,你也不要我了,连放下身段只为跟在你身边这个要求,你都不愿意,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对不起,我不该来寻你,不该给你增添麻烦。”泪一直在她脸上淌,转身朝阳台走去。 “楚晗你要干什么?”细水赶紧跑过去拉她。 楚晗反手就释放出了电流,将细水打倒在地,朝着阳台就小跑了起来,翻在上面要跳下去。坚持的一切全部破灭,还有什么可以支撑她活下去?寻了这么久,也累了,也该结束一切了。 只是她刚刚翻上阳台,一道银色闪电就穿过客厅,让客厅里的灯光都开始闪烁,开着的电视机也一下子嘭的一声爆了,闪电如一条银蛇去了阳台,笼罩住翻上阳台的楚晗。 楚晗身子一抖。 灯光闪烁着的客厅,忽明忽暗,门前的施慕白就这样举着手,释放者闪电笼罩着阳台上的楚晗,他的目光在这一刻极其复杂。他突然想起了乔微音和乔枝,她们都是因为爱自己,用生命诠释了那份爱,如今她也要用生命来诠释,这让释放着闪电的施慕白,闭上了眼。 “施先生……”细水捂着麻疼的手从地板上爬了起来,望着他急着说:“你就带上她吧,她也挺可怜的。” 施慕白没有说话,就那么闭着眼。没有人知道此刻他在想什么! 良久之后,他释放闪电的手,一拉,那如一条银蛇的闪电就将阳台上的楚晗给一下子拉进了客厅,如断了线的风筝落在地板上。闪电也在这一刻收起。 “既然你想跟我们走,好,可以。但约法三章。”施慕白睁开眼,看向地上躺着不起来的楚晗:“第一,相处期间你要耍什么心眼,我会把你送回你的过去,让你虚幻永远出不来。” 楚晗望向他。 “第二,下次再让我看到你伤细水,不管什么原因,同样送你回过去虚幻。” “第三,你可以听我的,也可以不听我的,但别在这个文明社会里滥杀无辜,不要以为你身怀异术,就可以为所欲为,这并不能高人一等。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不要使用你的异能。否则同上。” “就这三点,如果同意,我就可以带上你,反之……我不会管你死活。” 细水走来扶起楚晗,催促她:“快说同意啊,说了我们就走了。” 楚晗看了一眼,思考了一下,看向施慕白,点了下头。 施慕白走向了卧室:“你们自己把客厅收拾一下。” 见施先生去了卧室,楚晗抹去脸上的眼泪,对细水说:“刚才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 细水轻轻摇头:“没事。” 不一会儿,施慕白抱了一床被子出来,放在沙发上,边整理边说:“今晚住一晚,明天雷傲把身份送来后,就离开。今晚你们住卧室。” 正在处理电视荧幕碎片的细水和楚晗,对望了一眼,楚晗站起来说:“我睡沙发吧,我刚来,我……” 给你们两分钟,客厅里不要有灯光,也不要让我看见你们。“说着话,施慕白躺在了沙发上,盖好被子,闭上了眼。 楚晗还想说什么,细水就赶紧催:“快快快。” 两人收拾好一切,然后关了灯,回了卧房。一下子整个客厅就陷入了黑暗和安静,沙发上闭着眼的施慕白也睁开了目光。 第340章三人行 带上楚晗。 这个决定,施慕白不知道做的对还是不对。 但目前来说,带上她是必须的,因为他不想看到有谁因为自己而死,尤其还牵涉感情。乔微音和乔枝就是最好的例子,他不希望楚晗成为第三个为自己殉情的人。否则他这一生将背上无法卸下的感情债,也无法偿还。 该说的都和楚晗说清楚了,接下来只能在漫长的时光里让她自己去体悟,明白跟自己走这条路不是她需要的,因为这个世上很多事都需要时间来验证和解决。 漆黑的客厅里,施慕白安静地躺在沙发上,忧郁且沧桑的眸子望着窗外。 卧房里,灯光明亮。 披着长发的楚晗坐在床边,很安静,就像一个刚刚过门的落寞小媳妇。 细水躺坐在床上,拿着一台智能手机,玩着手游,也不时瞅一眼楚晗,似乎楚晗在哭。她从床头柜上拿来纸巾,蹭了蹭她手臂,递给她。 楚晗微微侧头,看了一眼递来的纸巾,又抬眼看向细水,细水善意的看着她。 “谢谢。”楚晗接过纸巾,擦拭掉眼角的泪珠。将纸巾握在手里,低声说了这样一句:“在你看来,我是不是很傻?” 细水没有说话,就这样瞅着她。 楚晗沉了口气,调整了一下情绪,然后脱去裤子,穿着短裤上了床,伸手将台灯关掉,侧身躺了下来,背对着细水。 漆黑的卧室里,没有一点声音。 “傻,也只是傻这一会儿,跟我们走一段日子,你就知道这不是你要的路。”黑暗中,细水说了这么一句,也躺了下来。 只是刚刚躺下来,楚晗就说话了:“你以为我想要什么?” 细水睁着眼,没有说话。 “我没想过要和你以及那什么施姐姐抢她,我也知道这根本不可能。我要跟着施先生,只想静静陪伴他,让我身边有他就行了,能看着他就行。以前我虚幻的时候,和施先生走过一段路,相依为命的那段时间,变成了我的习惯,后来分开后,身边没了他,不习惯了,做什么事都打不起精神,原来不知什么时候让他走进了我的心里,怎么赶也赶不走,才发现生命中已不能少了他。这就是我为什么千辛万苦要寻他的原因。” 细水听着。 “现在找到了,即使他不和我说话,也没关系,能看见他就好,因为以前和他走的那些日子,就是这样,我虚幻着,和他仿佛两个世界,没有任何语言,就是静静地看着他,陪着他,换句话说是他静静陪着虚幻的我,我喜欢有他陪着的感觉,很静很舒服很踏实也很安全,无忧无虑,静静的,至于其它的,比如爱我,和我组建一个家庭,我给他生孩子,恩恩爱爱,我想过这些,没想过这些那是假的。但以现在的情况,那些我憧憬的幸福,只能当做一件礼物,就看这件礼物会不会落我头上了,不落没关系,落了,我欣喜的接着。就是这么简单,我就是这么傻,但我愿意做一个在你们看来很傻的人。” “你很诚实。”细水说了这么一句:“傻,我能理解你的傻,施先生就是有这个让人傻的魅力,因为我见过比你还傻的人,傻得家破人亡还付出了自己的生命。” 伸手不见五指的卧房里,楚晗侧头看向她。 “我不知道你了不了解施先生的过去,如果了解,你就会知道曾经有一个叫乔微音和乔枝的两个大小姐,她们是两姐妹,是堂的。一个知书达理是才女,另一个古灵精怪,在乎她所在乎的一切。” “她们怎么了?”楚晗好奇。 “你不知道施先生的过去?”细水问。 楚晗摇头:“以前我问过,施先生没告诉我,说每个人都有不愿提及的往事。” “既然你不知道,我就告诉你吧,也好让你了解施先生为什么不轻易接受别人的感情。” 楚晗听着。 接下来细水就给楚晗讲起了关于施慕白的过去。以及乔微音和乔枝对施先生至死不渝的爱恨纠葛。 细水讲这些,有她的目的,她希望通过这些来让楚晗明白,让她明白跟着施先生你会后悔的,与其晚后悔还不如早后悔。不是一个时代的人,不是一条路的人,尽早分道扬镳。 只是细水不知道的是,楚晗早已体会过世间的繁华,曾经那些刀光剑影和上层奢侈生活,早已将她变得麻木,她需要的不是什么五光十色和繁花似锦以及轰轰烈烈,而是一份安静且踏实。 不知是哪位大拿说过这样一番话:对于没有见过世面的女孩子,带她去欣赏这个花花世界,带给她刺激和惊险。对于那些见过世面的女孩,最好带她去吃路边摊,抓娃娃机,带给她单纯。 楚晗就属于后者。 其实细水上一次和施慕白闹矛盾,就是这个例子,她能回来,就是体悟了这个道理,繁华过后就是落寞,深知平静的可贵! 至于施慕白的过去,以及乔微音和乔枝的例子,楚晗只说了这样一句话:“难怪施先生和别人的眼神不一样,身上背负着这么多的爱与恨,恩与怨,他一定很累。” “你就只看到了施先生的累?” “那乔微音和乔枝,确实是比我傻,但傻得有理由,也注定有这个结果,充斥了欺骗和不甘的怨恨,以及不可逾越的血缘是一切悲剧根源。我,和她们不一样,或许我会后悔,但至少不是现在。” 细水不说话了。 “你给我讲讲那施姐姐吧,那施姐姐一定很漂亮对不对?” “想知道,自己去问施先生,我困了,我要睡觉。”细水不想说了,心想给你说了这么多,你都没有要退的意思,还说什么呀。 就这样,一夜无话。 第二天,雷傲派人将楚晗的身份送来了。 拿到身份后,施慕白就领着细水和楚晗去了枫林山。 这是一个下着细雨的下午。 撑着雨伞的三人,一前一后来到了半山腰。进入诡地,施慕白推算了一下时间所需要的闪电强度,然后找好位置,收起扇,释放出了强大的闪电。闪电笼罩了整个诡地,枫林山上空鸟群惊走。 楚晗和细水都知道步奏,所以不用施慕白说,两人就分左右抱住了施慕白,一个踩施慕白的左脚,一个踩施慕白的右脚。楚晗嘴角隐含一抹笑。 施慕白闭着眼,没有看她们,搂着她们在强大的闪电中,在狂风肆虐的白雾中,被强大的吸力给带走。 当一切消散,三人凭空消失在了原地。 春秋轮换,时光如梭! 十年后。 这是一个烈日炎炎的中午。 枫林山半山腰上,诡地里,全身布满闪电的三人凭空现身。全身似被撕裂一般疼痛。 “哇,好热啊,这什么天啊。”细水开始吵吵起来。穿着羽绒服的她也开始脱衣服。 楚晗也明显感受到了天气的炎热,仿佛一个闷热的火炉。也赶紧脱掉外衣。 这是夏天,她们刚才十年前的严冬来,穿多了自然不适应现在这个天气。 施慕白没有管她们,只是解开了自己领口的一个扣子,然后走出诡地,开始打量周围的环境,寻找有无迎雪留下的痕迹。 这半山腰上没有了那蓝顶白墙的板房,不知何时消失了。也没有迎雪留下的任何痕迹,就连那块石碑,也以及在风吹雨淋的十年里,断成了两截。此刻施慕白站在这石碑前,您看着这断裂的石碑。 “施先生,我们前进十年,不应该也是冬天吗?为什么这里怎么惹?是你算错了,还是……” “我过够了冬天,希望过夏天。”施慕白看向她细水:“不行吗?” 细水哦了一声,不说什么。 “施先生,你现在可以精确到去任何时间吗?”楚晗好奇的问。 “你以为这些年我是白活的。”施慕白瞅了她楚晗一眼,然后看向山脚下,他道:“你们就待在这里,不要乱走,同时楚晗,细水暂时交给你了,希望你暂时保护她的安全。十年后见。” 话落,施慕白走进了诡地。 “施先生……”细水挽住施慕白的胳膊。 施慕白看向她,细水大眼睛扑闪扑闪的,抿着唇。施慕白知道细水想干嘛,瞅了一眼一旁盯着他们的楚晗,对细水微微一下,捏了一下细水的鼻子说:“攒着吧,十年后有你受的。” 细水红了下脸。 “走了。”施慕白转身,释放出了闪电。 细水也退出了诡地。 两人在半山腰上,目送着施慕白凭空消失。当施慕白消失后,楚晗好奇的问;“细水姐姐,你们刚才好像在对什么暗号,是什么呀?” 呃,细水怔了一下,看向楚晗,眼珠转了一下,含着笑说:“秘密。” 楚晗无语。 “楚晗。”细水拉着她手说:“不是我不告诉你,也不是把你当外人,只是告诉你了,你会觉得不知道好,而且也挺难为情的。” 楚晗轻啊了一声:“什么意思?” “不说了,我们就在这儿等着吧。” 楚晗哦了一声,她问:“施先生他走了,是去哪儿啊?” 第341章韩封归来 送走了细水和楚晗。 施慕白自然回到了原点,与她们相隔十年。 回到了这下着雨的枫林山,一个人站在诡地里,发出了一声叹息。 这声叹息带着深深的无奈和即将漫步的十年岁月。 这十年怎么过啊?他不知道。 以前可以帮韩封和政府研究那超自然现象,可现在都结束了,自己还有什么事可用来打发时间? 他睁开目光,投向了那还在的蓝顶白墙板房。 他走向那板房,斑驳且长着青苔的板房,玻璃是破碎的。他推开虚掩着的门,站在门前,对于屋子里的一切尽收眼底。屋里脏乱差,地上还有一堆燃过的炭灰。 想来是之前楚晗住在这里,生火御寒留下的。 屋里靠墙的位置还有一张床,床上没有被褥,就一件军绿色大衣,想来应该是楚晗从西藏来这里,路上抢来的。床前还有一双脱了后跟的破鞋子,也应该是楚晗之前穿的。 看着这些,施慕白一声轻叹,然后进屋将脏乱差的屋子打扫了一下,他就住在了这里。 这一住,就是两年。 两年时间里,他过着简简单单的生活,不是去山脚下的小溪里钓鱼打发时间,就是在半山腰上吹上一曲。日子过得清闲且乏味。只是两年后的一天,他在屋里烤野兔,本来烤得好好的,他出去上了个厕所,等回来的时候,屋子居然起火了,不一会儿就将整个板房烧了起来。 看着这一幕,他算知道了十年后的板房为什么消失了,不是被人拆了,也不是被岁月给掩埋,而是被自己烧得。尼玛,唯一的住所就这样没了!得,他什么也没有说,转身就走了。 也许这一把大火,是在告诉他,该离开了! 这一离开,就是漂泊。 全世界漂泊。 时间一晃,又过了七年。 这一年是2032年。这一年的一个春天,施慕白走在一条大街上,突然被人拍了一下他的肩。 这让他很不悦,回头一看,怔了一下。 “施先生,别来无恙。” “你,你……”施慕白指着来人:“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韩封。 韩封还是喜欢穿那一袭白色长衫,只是他的头发全白了,脸上也有少许的皱纹,但还是能认出他是韩封。 韩封身边还有一个人,是一个很年轻漂亮的女子,正挽着韩封的手,很恩爱的样子。这个女子施慕白有点印象,但想不起是谁。韩封冲施慕白微笑。 “疯子,这是谁呀?”女子好奇的问。 “静宜,这是我给你提过的施先生,我能去另外一个世界把你带回来,多亏了施先生帮忙。”韩封给女子介绍着,同时也给施慕白介绍:“施先生,我给你介绍一下,这就是我的爱人,陈静宜,当年你带韩某回过去寻异能本源,你应该见过她一面。” 听韩封这么一说,施慕白想起来了,难怪看这女孩子有点面熟。可是也不对啊,他疑惑的问:“韩封,她应该岁数很大了吧,为何看上去却比还要年轻?” “这……”韩封看了一眼爱人,摇头笑笑:“施先生,说来话长,这样,你随韩某走,韩某慢慢给你道来。” 施慕白点了下头。 对于韩封的出现,施慕白很意外,也难以置信。因为十二年一个轮回,现在距离韩封离开那年,还没有十年,怎么可能回来了?这,不是自己幻觉?当然,还要很多疑问,让施慕白想不通。 转眼,一个叫祥云的孤儿院。 韩封将施慕白请了进来,施慕白打量着这个孤儿院,环境清幽,教学楼、实验楼、住宿楼、食堂,应有竟有。还有娱乐设施,此刻十几个孩子正在玩耍。 “你就住这里?”施慕白问。 “对,韩某现在已经不是罚狱之主了,不管任何事,在这里颐养天年,也顺便多做点善事。这些孩子都是孤儿,韩某以前也是孤儿,所以收养他们,教育他们,希望他们能得到关爱,不至于饱受世间冷暖而心理扭曲。也当为这个社会贡献一下韩某的余热。” 施慕白点了点头。 “施,先生……”两个老头走了过来。 施慕白侧头看了过去,发现这两个老头一个是独眼龙,一个断了一条胳膊,不认识他们。可他们刚才叫自己施先生,难道他们认识自己? “韩封,他们是?”施慕白看向韩封。 韩封笑了笑,他道:“施先生可还记得当年我们追杀妖僧到枫林山,韩某还未到枫林山的时候,有一个独眼和一个断臂的人先和施先生打了照面,而他们就是当年年轻时候的他们,他叫毒龙,他叫财神,是韩某的生死兄弟,也是韩某去另外一个世界带回来的。” 施慕白有了印象,只是更加好奇的问:“不对呀,他们二位老了,可你的爱人怎么没有老?” “施先生,这边坐。”韩封将施慕白请到了一张石桌旁,请施慕白坐下。这个时候韩封的爱人也端来了一壶茶,给施慕白斟了一杯,也给韩封斟了一杯。 另外两个老头也坐在旁边,打量着施先生。 “施先生,韩某七年前就回来了,也就是说离开地球两年后就回来了,当初本想来拜访施先生,却因为有些事不便露面,故一直未曾现身。我的妻子不老,只因她去了另外一个世界,就患了抑郁症而一病不起,过世了。是我的生死兄弟为了有一天能把她带回韩某身边,就用万年寒冰冰冻了她,故此,她才没有成为一具枯骨,也才让韩某有机会复活她,复活之后自然就是当年的模样,所以看上去比别人年轻。” “我没有听错吧?”施慕白邹眉,也看向那陈静宜:“人死怎么可能复活?” “施先生,我大哥没有骗你。”那毒龙说。 施慕白看向韩封:“你仔细给我讲讲。” 韩封端起茶杯,喝了口茶,然后道:“施先生,这个世上有很多奇异之处,就如你不老不死的谜一样。故自然有起死回生的办法,只是这个办法韩某付出了沉重的代价,罚狱都差点不复存在。” “此话怎讲?”施慕白问。 “在我们生活的地球上,也就是大气层里,有一个天空之城。那天空之城是用奇门遁甲和先进的科学技术将其隐身,任何卫星或仪器都探测不出其存在,而那里面有一个组织,叫做阴阳宫。在这个世上存在了千万年,同时也是一个不善的存在,全世界每年都会失踪很多婴儿和小孩,都是被抓去那天空之城,因为那儿不能繁衍生息,辐射太强,影响人生育,只能抓人上去培养,一代一代繁衍下去。” 施慕白不惊讶这个世上任何匪夷所思的事,因为他见过太多,包括自己所经历的一切都匪夷所思,所以他不问,就听着。 韩封开始给他细讲。 原来韩封他们去了另外一个世界,那个世界比地球更文明,科学技术也更发达,所以在那边不存在12年一个轮回的说法,只要找齐了钥匙,随时可以回来。所以他们在那边先是找人,然后找失散的异能本源,最后用了两年时间,回来了。 回来的时候,没有将当年全部消失的人全部带回来,因为有些人早已死了,变成了黄土,还有一些人在那边娶妻生子,不愿意回来了。所以回来的人没有多少。 回来后,韩封需要复活他的妻子,而复活的方法他知道世间有一个,当然也只是听说,不知是真是假。这个方法就是阴阳宫里的阴阳珠。想要得到阴阳珠,就得找到阴阳宫所在,而阴阳宫神出鬼没,没有任何人找到其所在。就是当年他韩封还没有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就想用罚狱的力量消灭阴阳宫这个亦正亦邪的组织,奈何他当初的心思不在这里,也没有那个实力,因为阴阳宫太过强大。 可现在不一样了,他回来了,有时间和精力了,而且还需要阴阳宫的阴阳珠复活她妻子。所以就来了一个一箭双雕,既救了自己妻子,也灭了阴阳宫。于是回来后,就一直不现身,甚至瞒着聂云,和他那胞弟萧臣联合起来下了一盘很大的棋。他胞弟萧臣,就是当年那个狂人,在另外一个世界生活了几十年,那萧臣早已看淡了一切,所以大哥既然有灭阴阳宫的计划,那就配合他演戏吧。 于是在回来的几年时间,黑暗世界又掀起了一场又一场杀戮,死了很多人。后来终于引出了阴阳宫,本来韩封想找施慕白,让施慕白参与一下,增加必胜的把握,可去了枫林山,枫林山根本没人,问过雷傲,雷傲也不知道施先生下落,所以只得忐忑离去。 在那天空之城,有一个和施慕白一样存活了千年万年的老怪物,甚至比施慕白活得更久远,不老不死。那就是阴阳宫的主宰。只是韩封他们不知道的是,他以为他在下一盘很大的棋,其实那老怪物才在下一盘很大的棋,终极目的就是想韩封去灭掉他阴阳宫,因为活了千年万年,一个人太孤独,还不知道还有走多少孤独的路,孤独的尽头到底在何处?累了,想沉眠了,希望有人能杀死他(这里面的过程很复杂,如果大家有兴趣的话,可以去看看五胞胎ii绝命杀机)。 后来韩封利用阴阳珠救活了他的妻子,当然这里面他师侄聂云有很大的功劳。在后来,阴阳宫灭了,天空之城坠落。而这一切的一切,就发生在几年前。 今天,韩封夫妻也是出来散步,无意间见到了施先生。 施慕白听完这一切,没有任何的震惊和惊奇,只问了这样一句话:“那不老不死的阴阳宫宫主,真存活了千年万年吗?你们去杀他,真是他一手引导你们的吗?” 韩封沉了口气,点头。 施慕白笑了,也沉默不言了。 第342章找人 夜幕降临,繁星璀璨! 祥云福利院,开饭了。 诺大的食堂里,十几个小孩围在一张大长桌面前津津有味的吃着。在旁边还有一张大圆桌。 这张圆桌是这福利院的工作人员用餐的地方,也就是韩封他们。有七八个。 “施先生,韩某给你介绍一下。”韩封指着一个满头银白长发的人说:“这是我胞弟萧臣,也就是几十年前引发那超自然现象的罪魁祸首,狂人。” 萧臣虽说是狂人,但在另外一个世界生活了几十年,加上年迈,早已改变了他的心性,经历太多腥风血雨,如今只想安定下来颐养天年,所以就在这里和亲大哥韩封待在这福利院。 萧臣礼貌的朝施慕白点了下头。 施慕白也回了一个点头。 “施先生,这位是欧阳依依,是这福利院的院长,也是我那师侄聂云的生母。”韩封指着一旁那个身穿白色女士西装的中年女子。 施慕白看向那女子,皮肤保养的很好,一双眼睛也很有神采,甚至从她身上还隐约飘散出一股淡淡的柠檬香。她冲施慕白礼貌地点了下头。施慕白自然也回了一个点头。 “千雪,毒龙,财神,静宜,韩某就不给施先生您介绍了。因为您也认识他们。”韩封说着话,给施慕白斟了杯酒:“来,施先生,韩某能找到爱人,能有今日,能安享晚年,韩某敬您。” 施慕白看着眼前的这杯酒,他道:“施某已很久未沾过酒,今日能遇故人,破一回例。”说着话,端起酒杯,一口饮尽。 韩封也一口饮尽。 “不知施先生从哪儿来?要到哪儿去?”欧阳依依好奇的问。 对于这个问题,施慕白笑而不言。 旁边的萧臣,此刻低声问他韩封:“大哥,这位施先生是什么来历?你对他如此客气,可以前却又从未听你说过此人。” 韩封看了胞弟和欧阳依依一眼,也看了笑而不言的施先生一眼,他道;“关于施先生的来历,你们不要多问,施先生不希望更多人知道他的存在,他不想在任何不属于他的时间与不相干的人有交集,和增添不必要的因果。这也是这么多年,我从未向你们提过有关施先生的一切。” “是吗。”萧臣饶有兴趣的打量着他施慕白。 “韩封,你这赌徒很幸运,在星际旅行不成熟的条件下,能顺利去到他们消失的那个世界,并找到他们且带了回来,还能复活你的妻子,恐怕天底下没有比你更幸运的人了。”说着话,施慕白站起了身来,看向韩封:“听你讲了很多,也喝了酒,也认识了你的爱人,你的兄弟,你的朋友,施某也该走了。他日若是有缘,再见吧。告辞。” “哎,怎么走了?”在场的人面面相觑。 “施先生。”韩封赶紧起身,追上施慕白急说:“施先生您能否等一下。” 施慕白单手负后,来到了门口,微微侧头:“是有什么事吗?” “施先生,韩某知道您不喜欢交际场合,故韩某也不勉强施先生与我们一醉方休,但……”韩封沉了口气,看了一眼身后那些望着自己的人,他道:“韩某有件事还请施先生帮忙。” 施慕白没有说话,听着。 韩封说:“韩某师侄聂云,施先生您见过,四年前我们在天空之城消灭阴阳宫,以至于天空之城坠落,当时聂云的八岁儿子也在,可也因为那天空之城坠落,他儿子不知所踪,这几年罚狱的情报网遍布世界各地,可怎么寻都寻不到人,死不见尸,活不见人,故,恳请施先生能帮下忙。” 施慕白笑了,望向门外的黑夜:“天底下失踪儿童很多,个个都来让施某帮忙,施某岂不忙死。施某没有义务也没有这份闲心,告辞。” “施先生……” 施慕白没有回头,径直的离开了。 望着施先生离去的背影,韩封一声叹息。 “大哥,他到底什么来历?一副趾高气昂的态度,不想认识我们,我们还不想认识他。” “不懂就闭嘴。”韩封没好气的训走来的胞弟。 萧臣冷哼一声,不言语。 “韩大哥。”欧阳依依走了过来,望了一眼那离去的施先生,问韩封:“方才我听见你让他帮找天天,他真有那个能力?” 欧阳依依虽然不了解施慕白,但她知道韩封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没有把握的事不会向别人开口,而且还对这施先生客气有加,可见那施先生来历非凡,同时她也会看面相,也看出了施先生气宇非凡,不是寻常人。 韩封看了一眼她,然后望向施先生离去的方向,说了这样一句:“若这个世上只有一个人能找到天天,那么非施先生莫属。因为他能去未来,能回过去,掌握着时间和空间。” “什么?......”欧阳依依目光睁大。 旁边的萧臣也脸色微变,看向韩封:“大哥,你没开玩笑吧?这个世上当真有人能回过去,能去未来?” “主人没有说错。”鬼奴不知何时现身了。 萧臣和欧阳依依看向他。 鬼奴说:“严格来说,施先生是我老师,九年前,我们能去另外一个世界,全是施先生帮忙研究时空旅行,几十年如一日,没有施先生,就没有我们现在。他不老不死,以天地为家,时光为路。” 欧阳依依,听了这些,立刻朝施先生离去的方向追了去。 这个时候福利院门外,停着一辆车。欧阳依依追出来,见到施先生就站在外面,而且自己的儿子聂云也挡住了施先生的去路,单腿跪了下来。 “施先生,聂云求您帮帮忙,如果还有其它办法,我聂云也不会麻烦施先生您。如今只有您能帮我找到我儿子,求您了。” “云儿。”欧阳依依小跑了过来。 “妈。”单腿跪下的聂云,看向小跑来的母亲。 欧阳来到施慕白面前,和儿子一样,单腿跪下:“施先生,帮帮忙吧。” 施慕白单手负后,闭着眼。 这个时候韩封他们也出来了,站在大门前,静静地看着这一幕。聂云就是韩封之前用电话通知来的,因为这是他聂云的事,他自己不来,这事不会成,同时也借这件事让聂云和施先生有更深的交流和真正的结识。 聂云的儿子,叫聂天,四年前随着天空之城一起坠落,至今下落不明,生死不知。为此,聂云的妻子苏晴与他闹过不止一次矛盾,甚至现在他妻子就住在这福利院,每天吃斋念佛,不见聂云。也是现在她不知道施先生有这个能力,否则知道后,一定会下来求他施慕白。 “施先生。”韩封走了过来,他道:“韩某知道施先生您有您的考虑,您担心开了这个先河,今后将是一个无底洞,会烦不胜烦。其实施先生您多虑了,韩某可以保证,仅此一次。” 施慕白没有说话,依然沉默着。 “施先生,聂云求您了。”聂云将另外一只腿也跪了下来。 韩封沉了口气,这样说:“其实施先生,帮聂云找儿子,您会收获很多。因为回过去,能去天空之城,哪儿有一个和你一样不老不死的人,想必施先生很愿意见见他。” 此言一出,施慕白睁开了眼,看向他韩封。 “回过去,对于施先生您来说不过举手之劳,却就是您的一个举手之劳,却能挽救一个家庭,积攒一份善缘。而且也不会对施先生您造成什么损失或麻烦,可以说这件事对施先生您,是有益无害。” 跪着的聂云说:“只要施先生能帮忙,不管今后施先生有什么需要,我聂云必倾尽全力替施先生解决麻烦。” 一声叹息过后,施慕白看向聂云,凝视他的目光,良久说了这样一句:“这个世上有些事有些人,不是知道寻找的方法就能找到的,比如当年你师叔寻异能本源,花了几十年才寻到,而施某我也一直在寻人,也知道方法,可到现在都没有寻到。所以,施某可以将你带回过去,但找不找到得,就看你与你儿子有没有这份缘分了。” “施先生您答应了?”聂云压制住兴奋,试着问。 施慕白没有说答应,也没有说不答应,而是越过聂云走了,留下这样一句:“我只能带一个人,你们自己商量一下,谁跟来。” 两天后。 施慕白出现在了枫林山,身边还跟着聂云。 现在是中午时分,半山腰上的施慕白看了一下周围环境,然后走进了诡地,问:“给我一个具体时间。” “是天空之城坠落的时间,还是?”聂云不惑。 “我不能直接把你带上去,因为也上不去,你是怎么去天空之城的,就是那个时间。当然,还得加上从这里到去天空之城的路程时间,否则晚了,可就得重来了。” 聂云点头,然后回想了一下,就给了一个大概时间。 得到时间后,施慕白又自己推算了一下,然后释放出了强大的闪电:“抱着我,否则你去了另外一个时间,我可不负责。” 聂云赶紧抱住他。 两大大男人光天化日抱在一起,怎么都有点别扭。 闪电释放,狂风大作,夹杂着吸力的白雾带走了施慕白和聂云。 第343章只围不攻 春秋轮换,时光倒流! 时间回到了四年前,这是一个春天。 施慕白答应走这一趟,就是想去看看那和自己一样不老不死,在岁月里活了千年万年的阴阳宫宫主。看看那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竟然让别人去毁灭他自己。 这是一个夜晚。 在聂云的带领下,施慕白来到了一个崇山峻岭。 放眼望去,一条巨大的龙脉犹如从天而降躺在大地上,中间凭空耸起十二座俊俏的山头,称之为‘十二龙峰’。而主峰之上淡淡的云雾漂泊缠绕在峰体周围,周围更是狂风肆虐,鬼声凄凄。 传说在战国时期,这里发生过一次规模空前的战役,那一次战役各地诸侯均有参与,参战士兵高达数十万。千百年来,不知道有多少冤魂缠绕其中…… 十二龙峰山下,有一个天然形成的大洼,此刻洼地旁聚着四个人,四人均世间出类拔萃的人物,无论是相貌还是气质,或是智慧以及实力都属人上人。这是三男一女。其中一个是聂云。 “施先生,那个气宇轩昂的人就是百里,也就是阴阳宫宫主;那人叫若尘,是我的好兄弟,而那个女人叫风千娘,是风能家族的人,是我从另外一个世界带回来的。” 虚幻的聂云,给施慕白介绍。 同样虚幻着的施慕白,点了点头,目光就盯着那气宇轩昂的百里。那人穿着西装革履,留着平台,看不出什么特别,顶多是目光很有神,于是他有点怀疑的说:“他真是存活了千年万年的阴阳宫宫主?怎么看都不像啊。” 聂云笑了笑说:“施先生有所不知,现在这个百里不是他真正的形象,是当初他化过妆接近我而乔装改扮的。” “原来如此。”施慕白点头。 “跟上他们,就能去天空之城。而且我也只知道这一条路,除此之外,就从未去过天空之城。” 接下来,虚幻的两人在夜幕中,跟着这四人。 转眼,一座形如剑的山峰之顶,出现了百里、聂云、若尘、风千娘四人。当然,虚幻的施慕白和聂云也在。周围一片白雾缭绕甚是梦幻,看不清任何东西,就是施慕白和聂云近距离相处,也只能大概看其对方轮廓。 不过就算看不清对方模样,施慕白也清晰的感觉到了压迫感,这股压迫感来自于头顶,仿佛一座大山悬在他们的头顶。他抬头一望,也只能看见一团黑影,就如滚滚乌云集结在上面。 “施先生,跟上我,别走丢了。”聂云拉住施慕白的手,在迷雾中前行。 施慕白感觉到上了阶梯,一步一步往上。 随着施慕白他们踏上天梯后,周围的迷雾烟消云散。可是当迷雾散去后,这山峰之巅哪里还有什么登天的阶梯,什么都没有,甚至天空上的那团滚滚乌云也消失的无影无踪,彷佛从来没有出现过。 这个时候踏上天梯的施慕白和聂云,出现在了一个幽黑的巷道中,这个巷道里两边有着夜光石,不过尽管有夜光石,这里还是显得那么阴暗,仿佛最深处有一个张牙舞爪的魔鬼在等着他们。 同时他们一经踏入,身后的路就被封死,仿佛身后从来没有出现什么路,他们完全是凭空出现在这里的。 “那百里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施慕白一边前行,一边问。 “一缕荒魂。” 施慕白怔住,回头看向他聂云。 聂云笑了笑:“施先生不要误会,我说的荒魂不是鬼神之类,而是一种********。” “怎么说?” “这天空之城,千万年前不存在,原本和大地融为一体,也是一个秘地。这个秘地住着一个隐秘家族,这个家族复姓百里,人称百里氏族,信奉阴阳,与世隔绝。世世代代守护阴阳珠为己任。” “阴阳珠是什么东西?”施慕白问。 “古老相传,天地间极阴之气和极阳之气相遇的地方,有一颗奇石,那颗奇石常年累月吸收极阴之气和极阳之气,日积月累有了灵性,石心成珠,化作了阴阳珠。一面白,一面黑,拇指大小,浑圆通透。阴阳珠内含有一种超自然力量,谁参悟了阴阳珠,谁就能获得超自然力量。” 施慕白点头:“阴阳珠现在在哪儿?” 聂云一声叹息:“毁了。天空之城坠落,就是因为阴阳珠毁了。” 施慕白点了点头:“你继续说。” “很多人都想觊觎阴阳珠,却又不知道百里氏族隐秘在什么地方。直到有一天百里从自己的族里跑了出来,认识了一个女孩子,以及一些朋友,一行人游历大江南北,建立了很深的友谊,百里也和那个女孩子相爱了。那个女孩子叫东方灵瑶。 有一天,东方灵瑶带百里回去见她父母。而东方灵瑶的真实身份是一位公主,她的父王是一个野心勃勃的国君叫东方阳,一心想要开疆扩土。同时她还有一个皇叔叫东方血,是一个武痴。当知道百里是百里氏族的人,东方依瑶的父亲和皇叔就设下了一条毒计。 这条毒计是,表面下诏将东方依瑶下嫁百里,也让百里回家通知他父母来参加婚宴。可暗地里,却只是让百里回家,给大军带路,抢夺他家世世代代守护的阴阳珠。 结果不言而喻,百里自己引狼入室,害全族的人被屠戮,整个氏族也被一把大火烧了,烧了整整一天一夜。只有百里一个人坠落山崖活了下来。只是所有不知道的是,百里氏族里有两颗阴阳珠,一颗是真的,一颗是假的。被抢走的那颗就是假的,真正的在百里哪儿。 虽然抢走那颗是假的,但一样有着不小的威力。 时间一晃,三年后。 三年后,整个神州大地烽火四起,战事连连,到处都是逃难的人,一切的祸端都是由那个古国的国君东方阳挑起,大军三十万,兵分三路,东方阳为主帅坐镇国都,东方血为军师兼任大将军,大军南征北伐,攻城略地,可谓是百战百胜,占领了很多地方,灭了很多国家和部族,所到之处无不是尸体如山,血流成河,那段日子是神州大地上最为黑暗的一段岁月。 直到有一天,大军在前线吃了败仗,那一仗,令他们损兵折将五万余人,甚至灭他们的还是一个小小的国家,小的不能再小,这件事令坐镇国都的东方阳十分震怒,向来所向披靡的大军怎么会败?于是命东方血率大军立刻剿灭贼军,一个不留。 上天似乎从睡梦中醒来了,开始惩罚东方血率领的大军,在接下来的数月,东方血的大军接连吃败仗,弄得人心惶惶,士气不佳,而贼军的实力却一日比一日强大。东方血感到了压力,他开始利用阴阳珠培养的上百绝世高手,让他们去刺杀贼军的主将以及各将领,这样一来,贼军就会群龙无首,没有首的军队不堪一击。 可是东方血没有想到的是,派出去的一百名绝世高手,无一生还,全部惨死,甚至每个人都被撕碎了身体,残躯挂在了城墙上,好可怖。 东方血开始感到不妙,他开始派人去查探贼军的主将是谁?又是谁杀了他从阴阳珠里参悟出来的武功训练出的百名绝世高手,可是派出去的探子一去不回,接二连三派出探子,都了无音讯,唯一知道一点的是,贼军主将很神秘,来去无踪,别人都叫他“无名将军”,他没有名字,也没人知道他的来历,就仿佛是凭空出现在这个世上的。 接下来,东方血旗下的主将一个一个莫名其妙的惨死,导致军心大乱,还有人看到了那个凶手,只是看到的这个人已经疯了,嘴里喊着:“魔鬼来了,魔鬼来了……” 东方血的军队没有了士气,整天活在恐惧中,害怕稍微不注意,自己的人头就不见了,那还有心情杀敌?整个军营都被深深的恐惧所笼罩,没有了士气的军队,又怎能不败? 那个杀人魔鬼,那个无名将军,就如幽灵一样时刻缠绕着他东方血,令东方血只能坐以待毙,因为他找不到,除不掉,最终接二连三的败仗和军心涣散的士兵,令东方血不得不下令撤军。 然而东方血撤军,且没能摆脱掉那个魔鬼、那个无名将军。来去无踪的无名将军,兵法入神,联合各路大军,围追堵截,一路设伏,又一路暗杀,令东方血的军队丢盔卸甲,大败而归,沿途都是尸体,一直将东方血杀回了老家。 坐镇国都的东方阳大发雷霆,甚至国都里的百姓都人心惶惶,因为数十万大军已将他们的国都团团包围,如铁通一般,水泄不通。恐惧、阴霾一直笼罩天空,可是令东方阳奇怪的是,几十万大军将他的国都围住,却不攻城,只围不攻,这是何意? 亡国之君,东方阳不想做,于是他派人出城议和,可是派出去的使臣去一个死一个,甚至射出去的飞信,也没有得到回应,反而看都不看,都一把火烧了,这令东方阳的心中升起了深深的恐惧,这是死亡的信号,亡国的信号,代表议和无望,不议和,大军压境,只有亡国了,可是他们在等什么?为什么不攻城? 讲述到这里,聂云问:“施先生可知道,那无名将军为何只围不攻吗?” 第344章琴笛合鸣 幽黑且死一般寂静的巷道中,那些夜光石的光芒森绿森绿,犹如一缕又一缕妖异的鬼火,映照在石壁两边那些栩栩如生的神鬼浮雕上,更显阴森可怖,魑魅魍魉,狰狞、奸笑,让人不寒而栗。 前面那几人燃烧着衣服,来照明前行。因为那百里不见了。 虚幻着的施慕白和聂云跟着后面。 对于聂云的问题,对于那无名将军只围不攻的答案,施慕白能想到,因为他也腹黑过,不惜代价复仇过,所以他说了这样一句话:“猫捉老鼠,让对方在恐惧中一点一点死去,这样才能平复那颗生不如死的心。” “看来施先生已猜到那无名将军是谁了。的确。那无名将军就是这个想法,只是施先生您只猜到了其一,不知其二。” 施慕白不言语,听着。 “无名将军率领大军围城,只围不攻,除了猫捉老鼠,还有一个更大的阴谋在酝酿,那就是让城里的所有人突围,然后群雄逐鹿,驱赶至地狱。” 施慕白眉头微皱,看向聂云:“地狱?” 聂云点头,只是聂云正要继续说,前方有了声音:“你们看这是什么东西。” 说话的人是那叫什么若尘的。 虚幻的施慕白也跟了过去看。 在火光下,前面一米位置处出现了一个青铜障碍物,这个青铜障碍物立在巷道的中间,在两边留出了仅供一人通过的狭窄小路。 在一细看,这立在中间的青铜障碍物直接连通巷顶和巷地,就像一个四四方方的青铜柱支撑着巷顶不塌。且整体是由铜水浇筑而成,不知道立在这里有多久的岁月,上面早已布满一层油腻腻的铜绿,和墙壁一样,而青铜的表面也雕刻了许多阴气森森的人脸,有哭,有笑,还有生气和悲伤时的表情,一张张脸五官逼真,连汗毛都看得清楚,仿佛要从青铜里钻出来似得。视力不好的人,还以为是青铜柱上,平白无故地长出了许多活人的头颅! “你们看,这地上有字。”那个女人指着青铜柱下方的石地上说。 施慕白也投眼往下看,但见青铜柱下方磕着血红色古篆小字: 人生难怨非初见,千古人士亦苍苍,独迷惘,恨苍茫,四季轮回,难释爱恨长,忘却红尘磋跎事,梦依恋,泪成双。 幽思落寞情思长,落红伤,叶枯黄,陌路相逢,虽识难相忘,人生难怨非初见,悲流泪,空愁恨。情来情去情随缘,缘起缘灭如朝暮! “看得出来,刻字之人定是一个历经沧桑且为情所伤之人,大喜大悲刻骨铭心。”施慕白看向聂云:“若所料不差,这应该是阴阳宫宫主百里所刻下吧?” “施先生果然慧眼。” “不是施某慧眼,是施某也历经千年万年,所以对刻字之人的心境犹如身临其境。而这阴阳宫也只有那百里不老不死,也就只有他能有这心境。” 聂云点头,他道:“这的确是阴阳宫宫主,百里亲手刻的。他,也是为情所困的王者,千年万年,可以忘却一切,唯独不能忘记那段刻骨铭心且又通入骨髓的情。” “继续你之前的话吧。” 施慕白继续向前。 “就此打住吧。等去了另外一个地方,聂某在告诉施先生后面的事,在哪儿施先生会有更深刻的体会。” 聂云不继续讲,施慕白也不问。 从这条巷道出来,就是阳光明媚。 这是一片丰饶之地,有着开阔的平原,也有秀丽的山峰与河流。周围是一片青青草原,空气清新没有一点工业污染,远处还有散养的白羊在蓝天白云下啃草,咩咩的叫着。天空上还有一只又一只白鹤飞过。 “这俨然就是一个世外桃源,完全不像一个阴邪之地。”施慕白望着眼前的一切说。 “谁说不是呢。”聂云望着眼前的一切,一声叹息:“所谓的最冷,最黑暗,最残忍,最血腥的阴阳宫,不过是欺骗世人的一个幌子,这个幌子延续了一千二百年。而这个幌子也是他百里亲手酝酿出来的,就是制造因,让那些所谓正义之士来铲除这里,杀死他,结束他自己永恒的生命。只是这一等,就等了一千二百年。” 聂云感叹着。 施慕白则望着远方,神情黯然:“漫长的岁月里,他应该很孤独,很孤独。” 在这片陌生且宽阔的草原上,在这块如世外桃源般的净土中,风在大地上游荡,它会告诉你东南西北,它也会告诉你春夏秋冬,它还会告诉你很多用眼睛看不到的东西。 走了很远很远的路,天黑了下来。 夜风瑟瑟,皓月之下,这里有一望无垠的楼宇殿阁建筑物,连绵不绝,就像一座古城一般,历经岁月沧桑,续写着它的不朽。这是一个人口足有数万的隐秘族群,一直在这片梦幻般土地上长盛不衰。 施慕白和聂云站在一个山坡上,俯看那万家灯火。 “这阴阳宫分两座宫,下方就是阳宫,阴宫距离这儿还有一段路程。”聂云看向施先生:“我们需要去这阳宫找百里吗?” 施慕白点了下头。 星辰下,这连绵不绝、历经岁月沧桑而不朽的建筑群间有一幢工程宏伟、气势威严的宫殿,宫殿大门口两座怒目圆睁的石狮镇守,还有一纵队绝世高手守卫。而在这座气势威严的宫殿大门上方赫然出现了三个字:阴阳殿。 阴阳殿内,楼亭阁宇层次鲜明,纵横交错的一条又一条廊宇连接着大堂小厅,前院后院,厢房书房,小糊,假山等等应有尽有。纵队巡逻的大批绝世高手,以及仆人穿梭其中。可以说这座工程宏伟、气势威严的阴阳殿堪比古时候帝王家的宫殿。 在这阴阳殿内有一处秘地,这个秘地建在一个人工湖中心,通往糊心的是一条木质长桥。这里环境清幽。在梦幻般的月光照耀下,糊心这处秘地亮起了灯光,灯光如夜中的萤火虫。 虚幻的施慕白和聂云两人,入如无人之境,来到了这通往湖心的木质长桥上。 也是这个时候,他们听到了空气中飘荡的一曲琴音。 琴声古音古色,夹杂着人生的荒凉,似谱写一曲时光悲歌。而这琴音就是从那简易木屋里传来。 “这琴声想来是他抚奏。” 施慕白没有说话,单手负后走向了那湖心木屋。聂云紧跟而上。 木屋的门关着,虚幻的施慕白和聂云进不去,但这简易木屋是建在一个木制平台上,通过走廊,绕道了木屋后面。这木屋后面是一个木制平台。 琴声!就是从这木屋后面传出来的。 这木制平台上,左右两个角落位置分别立着一杆,杆上又挂一灯笼,朦胧的光线下:一人,一长案,一琴,一香炉。 虚幻的施慕白和聂云来到了这里,盯着那背对他们,专心抚琴的人。 “他就是阴阳宫宫主,百里。”聂云盯着那背影。 朦胧的光线下,安人心神的炉烟冉冉缭绕,这百里脊背挺直,端坐案前,双手修长十指有节奏、有规律的拨动着长案上古琴琴弦,神色专注;一头灰白及腰长发,蓬松不羁地披在背后垂于腰间,发尾被紫色绸带绑扎,一袭拽地白色宽袖气势长衣穿在他身上,上面绣着神秘玄妙的花纹,竟显他无与伦比的王者儒雅之风。 只是,他的背影是如此的落寞和孤单,他的琴声里也透着极致的孤独。这种孤独世人不会懂,但他施慕白懂,因为他也懂音律,更懂漫长的岁月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以至于他施慕白闭上了眼,仔细聆听他在琴声里要说的话,要讲述的故事。 聂云看了一眼施先生,不说话不打扰,就这么站在,陪着。 “回过去,你应该想见很多人,想看很多事,去忙你的吧。记住,不要试图改变某些人或事,你改变不了,这只是镜中花,水中月。” 聂云点了下头,他道:“距离这儿崩塌坠落,还有半个月。聂某在黑塔等候施先生,哪儿是一切核心所在。相信施先生应该能找到黑塔所在。” 施慕白没有言语,也没有睁眼。 “告辞。”聂云拱手行了一礼。 施慕白睁开了眼,在琴声中望向一下头上的星辰,神情黯然,然后投向那扶琴的百里。他一步一步来到了长案前,凝视专心抚琴的他。他容貌俊朗,气宇轩昂,尤其是他那如宇宙深处般深邃幽远的双眸,让人看之不穿,冰冷的目光,没有任何生气,漠视一切万物苍生。 能有这样一双眼神的人,世界没有任何人或事可以掀起他心中的波澜,嫣然一块不冷喜怒哀乐,不知冷暖的磐石。或许,此刻的他,就是自己的未来! 一想到自己未来有可能像他一样,施慕白转过了身去,一支长笛放于了唇间,笛声幽远沉长。 笛声,琴声,相互交织。 两个世界,两个不同的人,相似的命运相似的路,在此刻相会,以音谱写各自的命运和苍生不懂的孤独。 第345章故事延续 笛声沉长,琴声悠悠。 湖心木屋后面,朦胧的光线下,他一头灰白及腰长发,蓬松不羁地披在背后垂于腰间,发尾被紫色绸带绑扎,一袭拽地白色宽袖气势长衣穿在他身上,上面绣着神秘玄妙的花纹,竟显他无与伦比的王者儒雅之风。目光如万年寒冰,专心抚琴。 他站在长案前,头上竖有发冠,鬓角两缕长发垂于胸前,一身黑色英伦风衣穿在他身上,貌如潘安,眉长过眼,面白如妇。古典与时尚并存的他,形象儒雅,吹奏长笛。 时间的齿轮无情转动。 子时来临,时间缝隙,他凭空现身。 两个世界合成了一个世界。 笛声清晰入耳,让抚琴的他来了一个惊弦,琴声嘎然而止,漠视苍生如宇宙深处的冰冷目光抬了起来,望着眼前凭空出现的这个人。这人是谁?何时到来?竟能逃过自己灵敏的耳目。 琴声停止,笛声也停了下来。 他背对着他,微微侧头:“你,看见我了?” 百里就这样端坐长案前,不喜不怒,声音沉长:“怎么称呼?” “不用称呼,也不用知道我是谁,你我同是被天道命运所摒弃,千年万年存活世间,不老不死的时光囚徒。” 气宇轩昂的百里,目光睁大。 他不在言语,手持长笛,又吹奏了起来。 百里看着他的背影,听着他吹奏的笛声,此人的背影是如此落寞和孤单,笛声也透着世人不懂的孤独。可他百里懂,也开始像他之前闭眼听琴声一样,聆听他的笛声,在笛声里要说的话,要讲述的故事。 他和他是如此的相似。 片刻之后,笛声突然消失。他也突然睁开了目光,眼前再也没有了这个不速之客。 他百里左右环顾,无任何人影或异常。终,他含笑摇头,又开始抚琴,一边抚琴一边说:“希望还能见到你,听你的笛声,我的心声。” 时间一晃。 第二天晚上,百里没有抚琴,而是在木屋里的一道绣着日月星辰的屏风后面,一个人盘坐一张方桌前,香炉缭绕中,一个人下着棋。只是下着下着,笛声悠悠传来。 笛声让他百里抬起了目光,投向屋后的门窗外面。 吱呀一声,打开了后门。朦胧的光线下,昨晚似幻似真的那人又出现了,手持长笛,笛声幽远沉长。气宇轩昂的百里就站在门前,闭上双眸,静静聆听。 时间很短,也伴随了一句话:“希望也能听到你的琴声,我的心声。” 百里睁开了目光,那人,那笛声,消失不见了。 第三天晚上。 百里在屋后的木质平台上,摆上长案,摆上古琴,摆上香炉,盘坐长案前,抚起了悠悠琴声。 子时来临,施慕白凭空现身。 他现身,百里没有停下抚琴,只是看了他一眼。两人目光对视中,相似一笑,你扶你的琴,我吹我的笛。琴笛合鸣,如不老岁月悠悠沉长。 你不问我,我不问你。 就这样,静静作伴。 第四天晚上。 一长案,一香炉,一古琴,一人。只是,今晚形象儒雅的他,没有来,没有笛声,只有琴声。 第五天晚上。 还是一长案,一香炉,一古琴,一人。形象儒雅的他现身了,伴随着笛声。 百里抚着琴,没有看他,在悠悠琴声中发问:“昨晚,何故不来?” 笛声停止,他微微侧头:“太饿。” 琴声惊弦,他抬眼看向他。 他不再言语,继续吹奏笛声。 第六天晚上。 一长案,一香炉,没有古琴,有点心水果和茶水。百里端坐长案前,子时来临,他凭空现身,盘坐长案前,与他百里隔案对望。 百里嘴角含笑:“准备的点心和茶水,希望阁下满意。” 施慕白笑而不言,拿起点心品尝了起来。 “你来自何方?又去向何方?” 两人的目光就这样在星辰下对望。 仿佛他就是自己。 仿佛自己就是他。 一面镜子,映照出一样的命运,不一样的相貌。 “天地为家,时光为路。”他答,也问:“孤独真就那么可怕吗?为解脱能筹划千年万年?” 百里抬头望天:“一个人走过寒夜,一个人走过千年万年,走过无数春秋,寂寞地披星戴月,像个流浪的孩子,无人将我等待,万家灯火,哪一盏属于我?千万条路,哪一条又通向黎明?天地将我摒弃,我又该摒弃谁?唯有自我救赎,自我解脱。” 施慕白就这样看着他,在凝望中凭空消失了。 第七天晚上。 第八天晚上。 第九天。 第十天。 这几天施慕白每天晚上都会现身,不是和百里聊两句,就是你抚你的琴,我吹我的笛。静静地,陪伴彼此。 第十一天晚上,百里走了,去终结一切。施慕白也跟着去了。 黑塔! 这里是整个天空之城的核心所在。 一切在这里开始,一切也将在这里结束。 黑塔方圆数里,寸草不生,这里的天空阴森可怖,滔天黑云滚滚,怒雷闪电更是不时的炸响,一切都围绕着,笼罩着下方那个方圆一里大小的恐怖血池。 黑塔就在血池的中间! 血池里的血泡一个一个的冒着,扑腾着,如沸腾之血在翻滚,刺鼻之味让人作呕,集结了滔天的怨气。 方圆一里大小的这个恐怖血池中间,有一座宏伟的方形巨石台,这巨石台高出血池五米,由大理石砌成,在这大理石方形巨石台上建立着气势磅礴、黑气森森的一座黑塔。 黑塔高三十三丈,共九层,通体黑色。 黑塔肃穆威严,浑身透着诡异的气息。 八根大腿粗的黑色铁链如八只黑色巨蟒从恐怖的血池里飞出,锁着这座气势磅礴,浑身黑气森森的黑塔。整体看上去,就犹如这座诡异的黑塔长了八只触手浸在血池里。 这个时候,黑塔周围聚集了很多人,数以万计,也升起了一堆又一堆篝火,整个方圆都是篝火熊熊。 苍穹可怖,大地风起! 八座木制高台,围绕血池拔地而起,就如信号塔一般。此刻还有很多工匠在修整这八座高台的最后工期。 阴阳宫主宰,百里此刻在其中一个高台上,抚琴。 琴声悠悠,仿若在洗涤人的心灵,又似对苍生的安魂曲。 施慕白站在血池边上,身边站着虚幻的聂云。 “这血池里的血是人血,知道是怎么形成的吗?” 施慕白看向他。 聂天抬头望向黑云滚滚的苍穹:“来之前,在那巷道里,有个故事没有讲完,说了一个地方再讲,会让施先生身临其境,而那个地方,就是这里,就是这个血池。” 施慕白不言,听着。 “无名将军围城不攻,除了猫捉老鼠的原因,还有一个群雄逐鹿的目的。这个目的就是让他们自己突围,让他们所有人死在该死的地方,而那个地方就是地狱,就是曾经被一把大火烧成灰烬的百里部族,也就是这儿。只是,在围城期间……”说到这里,聂云一叹。 “有变故?”施慕白问。 “无名将军就是大难不死的百里,相信施先生已经猜到了。可这份不共戴天的仇,掺杂了一份凄美的爱情。” “东方灵瑶?”施慕白记得之前聂云提过。 聂云点头:“百里和东方灵瑶一起经历过生死,一起笑过,哭过,彼此深爱着对方,如果没有那场灭族,他们会恩爱,会白头偕老。可事与愿违,百里的部族被屠戮了,屠戮这一切的人还是他心爱的人的亲人。爱情与屠族比起来,不值一提,甚至他也恨东方灵瑶,认为她也参与了其中,一切都是阴谋,包括接近他。所以在围城期间,他夜闯王宫,除了杀人,还蹂躏强暴了他曾经的爱人。” 听到这里,施慕白眉头微邹。 “可事后,百里发现她还是处子之身,原来她还守望着自己,三年来一直在等待自己来娶她,屠族一事,她根本不知情,包括他百里发生的一切变故。 知道原委后的百里情绪很低迷,在城外的军营里安静了两天,两天时间他沉默寡言,谁也不见。而灵瑶也在被百里强迫发生关系后的两天时间里,情绪不稳定,但她依然坚强着去问父亲、问叔父,问他们百里的部族被灭,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灵瑶的父亲和叔父本来不打算告诉灵瑶,但是目前形势逼人,百里已经打到了家门口,这根本瞒不住,而且又可以借灵瑶去安抚百里,让他撤军,至此将一切告诉了灵瑶。 灵瑶知道真相后,如晴天霹雳般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动一下,泪,控制不住的淹没了她的脸,她能想象那是一种多么残忍的折磨,那不仅仅能改变一个人,还能改变一个人的心,她不知道自己一直等待的爱人是怎么坚持到了今天,她也理解了如今的百里为何会一头沧桑白发,是仇恨,一切都是灭族之血海深仇让他变的。 知道真相后,灵瑶不在说一句话,整个人就像丢了魂一样在王宫里游荡,她开始讨厌自己的家乡,讨厌自己的父王,甚至讨厌她自己出生在这样一个罪恶的家庭,她每天站在城墙头,遥望城外的军营,她在寻找百里的身影,一站就是一天,她要代她父王给苏苏说对不起。 军营里开始传有个女孩每天站在城墙头遥望,这个消息传到了百里的耳里,把自己关在大帐里的他开始出来,遥看那城墙头,果然是她,灵瑶,好憔悴的身影。 城墙头的灵瑶也发现了军账前的他,他们就这样对望着彼此…… 他对她犯下了罪,他有着深深的愧疚。 她好怜爱他,她好想抱着他哭,去抚慰他那颗千疮百孔的心。 一对恋人,就这样一个在城墙头,一个在军帐前,中间相隔的空间和距离,就如一道越不去的鸿沟阻挡着他和她。 第346章一剑隔世 琴声悠悠,谱写一曲千年、万年不老悲歌。 下雨了。 城外大军纷纷进帐躲雨,只有他,他就那么在帐前任由风吹雨打也不曾离去一步。她和他一样,在城墙头上淋沐着风雨,他和她透过层层雨帘望着彼此。 “……对不起……”她的脸上淌着的不知是雨,还是泪,只是她的声音在风雨中变得好凄伤。 军帐前,他在她的声音响起的同时,他转身走了,消失在了她的视线中,在也看不到了。 接下来的时间里,百里不在进王宫杀人,因为他害怕在见到灵瑶时,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东方阳也知道国必破,家必亡,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于是亲自率领城内的五万禁卫军和王宫大臣、家眷,还有五十万百姓朝着北门突围。只是他们不知道北门这个破绽,是百里故意暴露给他们的。 突围虽然有点阻力,但很顺利的突出去了,只是后面的追兵一直在追,只留给他们一个逃跑方向,这个方向是地狱,也将是他们的墓地。 灵瑶也在逃难的队伍中,她时不时的往后面看,她希望看到百里,可是她不知道的是,百里已不在追兵中,而是早已去了那个地狱等候他们的光临。 三个月的逃命,令东方阳率领的五十余万臣民,被围追堵截到了一条绝路上,眼看就要被数十万大军包围,其中一个士兵说:“前面有条密道。” 经过勘查,密道后面是别有洞天,于是在东方阳一声令下,五十余万臣民全部进入了密道,只是他们忽略了密道旁边被枯枝残叶掩埋的一个方形青铜柱,那柱上写着四个字:擅入者死! 东方阳率领的五十余万臣民进去后,数十万大军也到了,只是这数十万大军没有进去,因为他们知道那是黄泉路,他们按照计划封死了那条密道,让他们出不来,然后开始撤军,他们完成了任务,接下来的任务,就是去瓜分土地。至于那密道里面会发生什么,是天堂,还是地狱,就不是他们该管的了,那是百里的事。 “你该不会告诉我,东方阳率领的五十余万臣民,全部被百里屠杀殆尽了吧?……”施慕白心中竟是难以言说的震骇。 五十余万人啊! 这是活生生的生命,不是狗啊猫,就算是狗啊猫的,想象一下,五十余万狗猫,这多么的血腥残忍?恐怕修罗地狱都不足以形容当时的场面。 突然间,施慕白似乎想到了什么,他猛然间看向眼前的这个血池。这方圆一里的血池,是人血,得多少人的血才能造就这个血池?只有那五十万余臣民的血才够! 是,肯定是! 五十余万人的血,竟然是五十余万人的血构成了不断翻滚的血池,难怪这里暗无天日,这里鬼声凄凄,这里寸草不生,这里至凶至煞,这里怨气滔天,原来是五十余万人的冤魂在这里不能平息。 “施先生,您是不是认为,百里报仇没有错,杀了东方阳,杀了东方血,杀了那五万禁卫军,就可以了?为什么要杀那手无寸铁的五十万余臣民?” 施慕白看向聂云。 聂云笑了:“当初我和施先生您一个想法,您猜百里怎么回答我?” “怎么回答?”施慕白问。 “他笑了,笑得很癫狂,他说他百里部族何曾没有小孩?又何曾没有老人?他们不一样手无寸铁么?他们都下得去手,本座又为何下不去手?” 施慕白沉默了。 良久,他才问:“灵瑶呢?他难道把她也杀了?” 聂云摇头:“那倒没有,但灵瑶的下场,比起杀了他百里自己还要残忍,而这里有今天这个样子,百里能存活至今,漫步千年万年,不老不死,都与灵瑶有关系。” “怎么说?”施慕白好奇。 血池边的聂云一声叹息,回首望向不远处的那座通天高台,那上面有百里正在抚琴。他的瞳仁里仿佛回到了当初,百里给他讲这个故事时的那一幕,那一幕印象太深刻,他见到身为王者的百里竟然哭得不成人样。 寒风瑟瑟,琴声悠悠。 这凄美决然的爱情故事开始步入了尾声,这是一个残忍的结局。 五十余万臣民入了坟墓,早已经等待着的他,似魔鬼猖狂地大笑,从天而降,贪婪地张开了他的血盆大口,露出了他嗜血的锋利獠牙,魔临人世,开始饮血,疯狂的杀戮,悲泣的哀鸣,地狱在颤抖。 鲜血,好美味! 杀戮,好畅快! 所有人都要在这里陪葬,所有人的血要祭奠部族亡灵! 灵瑶,她在人群里看着亲人一个一个离去,一个一个倒在血泊中,疯了一般的咆吼,呼喊,悲泣,心被撕裂了般一阵阵绞痛,她要阻止,她不想让他成为魔鬼,她不想看着亲人离去,她削肉还债。 你杀一人,我割一块肉! 你不停歇,我不停割! 她在凌迟自己,千刀万剐。 她的灵魂在天地间轻吟: “木头,今生能与你相遇,是我灵瑶这一生最幸福的事,只怪灵瑶福薄,今生不能与木头相伴到老,现在我体会到了亲人被屠杀的入髓痛滋,我知道你当时定痛不欲生,对不起……原谅灵瑶没能在木头你最需要我的时候陪伴着你……” …… “对不起,木头,我不能陪你一生一世了,我不能求你忘记你的血海深仇,不能求你不杀我父王和叔父,可我也不想眼睁睁看着我的亲人一个个被杀,我不能无动于衷,木头,原谅我,就让我带走你的仇,带走你的恨,希望木头你就此能够释怀,跳脱冤冤相报的轮回。” …… “再见了,木头……” …… 他疯了一般咆哮,不顾一切朝他飞去:“不,不,灵瑶,这不是你的错,为什么要你来替他们还?我不答应,我不答应……” 他痛苦的目光,在尸山血海里抱着血淋漓的她。 一只手,握不住流沙 两双眼,留不住落花 …… 一剑隔世! 一剑隔世! 一剑隔世 他立于天地间,含泪借阴阳珠超自然力量,提剑开天辟地,大地在他的剑下纵横断层,一剑,又一剑,大地颤动! 大地腾空,而去,那些逃亡的人们开始惊恐,开始惊慌,他抱着她立于天地间开始上升,悲彻心骨! 一剑隔世! 他要和她永远在一起,没有外人的纷扰,隔绝天地! 万剑从天降! 大地上,无数人的肢体为她送行! 大地上,无数人的鲜血为她绽开了爱的礼花! 讲述到这里,聂云闭上了眼,耳中只有百里那抚奏的悠悠琴声。 施慕白沉默了,就看着眼前不断翻滚着的血池。 不知过了多久,聂云才睁开眼,继续说:“那五十余万人,百里没有杀光,留下了十万人的命,那些人在这块土地上生存,自给自足,丰衣足食,因为这里就是世外桃源,因为这里不是地狱,他百里也不想它是地狱……而他就一直在那,黑塔里救已千刀万剐的灵遥……” 血池中间的黑塔,施慕白凝视那座黑塔。 聂云也凝望着,讲述着;“相传阴阳珠吸收天地之精华,有着起死回生之效,于是百里就利用阴阳珠救灵瑶。可,生死天定,与天争命乃是逆天而为,既然是逆天,那么人能胜天么?何况当时的百里身怀灭族之仇,只会杀人,不会救人,至此他在黑塔中一边参悟阴阳珠,一边救灵遥,不吃不喝,不眠不休,救了一遍又一遍,也遭了天谴而昏迷了很多次,每次醒来第一件事就是看灵遥,看她醒了没有,没有,就继续救,那是一条漫长的救赎之路,真的好漫长,四季轮回,物是人非,百里不知道遭了多少次天谴,直到有一天他从天谴中再一次醒了过来,可是他却看到了一具白骨,白骨,灵遥已化作了一具白骨……” 施慕白眉宇微邹。 “也许是上天对百里的惩罚吧。他看着那具白骨,他有些记不清那具白骨是谁的,似乎没有了记忆,只知道看着那具白骨很亲切,还有一点凄伤,有种想哭的冲动,于是他独自一人守着白骨十天十夜,在想那白骨是谁,终于,在第十天的时候,他想起来了,而他百里却笑了,笑着起身,带着落寞孤单的背影离开了黑塔…” “他去哪儿了?”施慕白问。 “外面的世界早已经物是人非,整块土地上找不到一个人,留下的只是一栋又一栋空木屋,那十万人哪去了?他不知道,他只发现了一个又一个的坟堆,才知道光阴流逝,四季轮回,过了整整五百年,而他百里也因为多次遭受天谴,成了一个三魂七魄不全的人,一缕荒魂,被上天摒弃,永存世间,留给他的是没有曙光,只有黑暗的一条无休无止的漫长苍凉路……许多记忆也开始消失,可他却不想忘记那段刻骨泣血的爱情,于是他留下了印迹已证明有过那段记忆,那不是虚幻…… 那印迹,就是我们来时路上,在那巷道里的青铜柱下的情殇刻字: 人生难怨非初见,千古人士亦苍苍,独迷惘,恨苍茫,四季轮回,难释爱恨长,忘却红尘磋跎事,梦依恋,泪成双。 幽思落寞情思长,落红伤,叶枯黄,陌路相逢,虽识难相忘,人生难怨非初见,悲流泪,空愁恨。 情来情去情随缘,缘起缘灭如朝暮! 第347章临别之前 听聂云讲述完,施慕白算是了解了百里的前世今生。 原来他的不老不死,只因借阴阳珠逆天改命让伊人起死回生,而遭到了天谴。 这是一个多么悲泣且悲怆的故事! “他百里的事你知道这么清楚,他告诉你的?又为何告诉于你?” 施慕白这个问题,让聂云从那黑塔收回目光,看向他:“当年我也问过。他告诉我:每一个故事都需要人知道,需要人去讲述,你是结束本座的人,如果你连你对手都不了解,岂不是人生一大遗憾?至于这个故事里的主人的功与过,就留给后人去评说吧。” 施慕白点了点头:“还有一个问题,你师娘不是起死回生了吗,为何他百里救不活灵瑶?” “施先生您有所不知,灵瑶的时代,与我们这个时代,相隔迄至万年,当初百里没有参悟透阴阳珠,而如今他历经千万年岁月,早已参悟,可却物是人非,再也回不去,何谈拯救?他只能一个人走过寒夜,一个人走过千年万年。” “原来是这样。就是不知道他百里来自哪个时代,这个地球上史前文明有三次,现在是第四次,前面三次或因这或哪毁灭了,希望现在这一次文明,能长久。” “毁灭了三次史前文明?”聂云惊愕的望着施先生。 “不要细问,我也只是见过,并未在过去的文明里生活。” 聂云不问了,也知道施先生为什么知道这些,因为他掌握着时间和空间,过去,未来,仅仅眨眼。 “对了,这些天我在这天空之城转过,发现很多人生活在这里,门庭若市,嫣然一个古文明。可这儿不是只有十万人吗,还全死了,那么这些人又是哪儿来的?” “这就要说到这里的罪恶了。” “罪恶?”施慕白看向聂云。 “施先生您恐怕不知道,那就是我师公杀人王,就是来自这阴阳宫。包括妖僧之所以有方法逆天以至于不死不灭,就是从这阴阳宫得到的一些秘法。可以说这阴阳宫就是一个高度古文明,有自己的一套礼仪和科技,只是这里的人,全都来历不明,因为全是陪伴百里寂寞的人,是百里希望这里繁荣,可这里因为那黑塔,辐射太强,无人可以生育,所以专门设置了一个“育司”机构,这个机构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每年在外面抱回一千男婴,一千女婴,来繁衍这里的生息,生生不息,每年如此,所以那些人在这里长大,从小就是这里一员,信奉阴阳,忠于百里。千百年来,因为这里的繁荣,破坏了外面世界千千万万个家庭。这就是罪恶。 当然,即使是这样,也没有人能阻止这一切,聂某和我师叔想毁灭这里,没有那个能耐,就是十个聂某,加上十个我师叔,都办不到。聂某也没有想过毁灭这里,杀他百里,因为无济于事。甚至聂某能来这里,也全是百里设下的圈套,一个自我解脱的阴谋。为了这个自我解脱的阴谋,他筹划了一千两百年。” “你?”施慕白看向他聂云,上下瞅了一眼:“你对百里的解脱很重要?” 聂云点头:“之所以重要,是当年聂某因为情殇和各种人生磨难,无奈之下吞服了阴阳珠,加上和风火水电四个家族的人……”说到这里,聂云摇了摇头,然后继续说:“故此,聂某在他百里眼里是一个逆天子,注定是毁灭他的人,所以在他自我解脱中很关键。到时候大战来临,施先生您就明白了。” “施某有点糊涂了。”施慕白看向他聂云,然后凝望那血池里的黑塔,他道:“记得你之前说过,这天空之城是靠阴阳珠超自然力量而一直不坠落,可你方才却说你吞服了阴阳珠,那么这里为什么还存在?” “这个问题就说来话长了。”聂云也凝望那座黑塔:“聂某长话短说吧。一千两百前,百里开始策划他的解脱,第一步就是让一个叫夜千重的人带着阴阳珠背板这里,去外面寻找逆天子,同时去外面散布这里的罪恶,说这里是人世间最冷,最黑,最残忍,最血腥的地狱。奈何夜千重到死也没有完成任务,反而因为他带出去的那颗阴阳珠,在外面的世界引起了一场又一次杀戮,直到一千两百年后,被聂某在机缘巧合下吞服。 而这天空之城,一共有两颗阴阳珠,一颗天地孕育,一颗人造。夜千重带走的那颗是真的,留在这里的是假的。假的也一样有着强大的力量。一千两百年,这里能平安无事,就是那颗假的阴阳珠在黑塔里运转这里。 只是后来,我师叔韩封将我师娘从另外一个世界带回来,因为想救我师娘,所以潜入这里,想要带走阴阳珠,不料失手毁灭了那颗假的。也造成了这里整天发生地震,在情急之下,百里派人找到了风火水电四个异能本源,让本源代替阴阳珠运转这里。所以此刻现在这里还存在,就是因为此刻黑塔里有四个异能本源。” “为了解脱孤独的岁月,他百里也真够费心的。”施慕白抬头望天,苍穹黑云滚滚:“一千两百年,一千两百年啊,孤独、寂寞,真的那么可怕吗?……” 没有人回答他。 也无人回答。 聂云虽然在他身边,但他不知该说什么,只是这样凝望着他,凝望这个和百里有着相同命运的施先生。 寒风瑟瑟,琴声悠悠。 在这数不清的篝火荒原上,有一个平静的小木屋。聂云将施慕白领到了这里。 “施先生,屋里请。” 施慕白站在门口,见到屋里面有很多人,其中就有韩封,以及毒龙,财神,鬼奴,以及红衣女千雪。除了这些人,施慕白见到一个熟悉的人,不由看向聂云:“那不是你母亲吗,怎么也在这里?” “施先生有所不知,我母亲当年跳海自尽,却被阴阳宫的阴宫宫主救了,在之后,就收我娘为徒,还让我娘接替了阴宫宫主之位,这里的人都称她为月神。” “原来如此。在那福利院见到你母亲第一眼,就感觉她不是一个平常妇人。” 聂云笑了笑,进屋:“施先生,我给你介意一下我的五个妻子,还有我那儿子。” “五个妻子?”施慕白怔了一下。 来到屋里,这是分左中右的一个木屋,中间是堂屋,左右两边是房间,每一边三个房间。韩封他们此刻在这堂屋,聂云那五个妻子分别左右房间里休息。 “她们是五胞胎姐妹,老大苏晴,老二苏静宜,老三,苏雪,老四苏未,老幺苏婷。而我那儿子叫聂天,是我和苏晴的孩子。”聂云依依给施慕白介绍自己的家人。 施慕白发现那五胞胎姐妹都在休息,虽然休息,还是能看清她们的模样,五个女孩子不仅漂亮,还长得一模一样。这不由让他施慕白眉头邹起,不悦的目光看向他聂云:“你胁迫她们跟了你?” 聂云僵住,然后含笑摇头:“施先生您别误会,我聂某可以对天发誓,聂某从未胁迫过她们,也从未让她们做过一件不愿意的事,聂某能与她们结下这段奇缘,说来话长,但聂某对她们都是真心的,她们对聂某也是真心,我们一家人一起经历生生死死,不说多么感天动地,至少生死相随。就是现在如果她们生命受到了威胁,聂某会毫不犹豫替她们去死。就是罚狱与她们相比,我聂某会毫不犹豫选择她们,爱美人不爱江山,这就是我聂云,奈何我师叔非要把罚狱这副重担交给我。所以我儿子不见了,我妻子苏晴离我而去,我必须找到我儿子,找回我妻子。” (关于聂云和这五胞胎姐妹的事,有兴趣的读者可以去看看《与五胞胎同居》)。 施慕白深深地看了他聂云一眼,然后又看向这五姐妹,他道:“你的话若是真,那么你们之间这段奇缘,所经历的坎坷将是常人难以理解,这里面包含伦理道德,亲情和爱情的碰撞,以及世俗的眼光,各种阻拦和自身心厉路程,定累得喘不过气。” 聂云没有接话,就这样爱怜的凝望着熟睡的她们。 施慕白沉了口气,转身走了。 “施先生,您去哪儿?” “这儿是你的家事,你儿子到时候怎么坠落,去了哪儿,你自己盯紧。施某得在这天空之城坠落之前,送送镜中的我。” 聂云望着施先生离去的背影,一声叹息。 一望无际的荒原上,一堆又一堆篝火,犹如黑夜里的万家灯火,映射出那些众生相。 琴声!像风一样在这个荒原上游荡。 八座拔地而起的通天神台,气势宏伟、每一座高达百米。其中一座神台之顶,在四个角落位置分别立着一杆,杆上又挂一灯笼,朦胧的光线下:两人,一长案,一琴,一香炉。 子时现身,施慕白站在这神台边缘,单手负后,居高临下,俯看众生。只是他的神情黯然,在琴声中,说了这样一句话:“千年万年,只为解脱,可否留下解脱之法?” 一声惊弦!琴声停止。 端坐长案前的百里,抬眼望向了他。 第348章解脱 施慕白需要解脱之法。 当然,他现在不会解脱,因为他还没有找到迎雪。 可是现在不想解脱,不代表今后千年万年后不想解脱。自己不老不死,可细水呢?迎雪呢?即使自己让她们不断前进去未来,来延长她们的寿命,可终究有一天会耗尽她们的生命,哪一天的到来,自己又该怎么办? 将会永恒的一个人了,一个人走过寒夜,一个人走过千年万年,一个人披星戴月,无人将他等待,万家灯火,哪一盏属于他?千万条路,哪一条又通向黎明? 他会变成第二个百里,会像现在的百里一样会不惜一切代价酝酿解脱之法。与其千年万年后去酝酿,为何不现在知道解脱之法?现在知道了,等迎雪离开那天,自己也可以跟着她一起离开。 寒风瑟瑟,琴声悠悠。 神台之巅,抚琴的百里只是望了他一眼,便继续抚自己琴。 施慕白站在神台边缘,单手负后,俯看众生。 “万物相生相克,你不是本座,本座也不是你,本座解脱之法,不适合你,你的解脱得你自己去寻。” 他微微侧头:“都已走了这么远,早已习惯了千年万年,为何还是要解脱?这样永恒下去不好吗?” 漠视苍生的明明里闪过一丝嘲讽:“人生最精彩的便是你不知道第二天会发生什么,如果知道,一天,两天,还好;一年,两年,也行;可千年、万年,永恒不变,那人生前行还有何意义?” 施慕白凭空消失了。 百里的琴声没有受他消失的影响,伴随着他的声音悠悠而起:“习惯,正因习惯,才要结束这种习惯,因为习惯会让你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知道从哪儿来?又要去向哪儿?无人将你等待,也没人可以等待,找不到任何存在感,被整个世界遗弃,一切与你毫不相干,终究过眼云烟,泛不起一丝涟漪,镜中花水中月。” 施慕白虚幻了,却依然站在原地未曾离去。 百里的体悟,百里的心境,就是他施慕白在千年万年之后的心境。哪一天,真的会来临吗?无人将自己等待,也无人可以等待。 “本座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中通人性,能掌控芸芸生死,主宰万物命运,唯独不能主宰自己的命运,可悲,被上天摒弃,不坠地狱,不入轮回,千年万年岁月,够了。” 在琴声中,他施慕白闭上了眼。 笛声也在他的世界响起。 接下来,因为那九层黑塔突然爆破了最顶上一层,剩下了八层,以至于掀起了一场规模宏大的杀戮。那黑塔少了一层是因为聂云,放出了被囚困的风水水电四个异能者;黑塔又是这里的核心,所以阴阳宫人开始围杀聂云和韩封等人。 恢弘的杀戮,在琴声中演绎。 暗无天日的苍穹下,寸草不生的荒原上,数百堆熊熊篝火的映衬中,神圣黑塔残破一事彻底激怒数以万计的强者,让整片天地都处于了场面恢弘、规模空前的血腥杀戮中,到处都是飞沙走石、剑气纵横、残肢乱舞! 惊心动魄的杀戮,少数人生来,无数人死,尤其是风、火、水、电四个异能本源的开启,更是掀起了一波又一波的杀戮**。 风、火、水、电,四大异能本源释放出的四道光柱冲天而起,在整个规模宏大的战场上横扫,到处都是电光闪烁,火光熊熊,龙卷风一道又一道,冰雪的世界更是一封一片,一片一爆,到处都是残肢碎体,残忍至极! 宏大的场面,此时竟在黑塔上面的他眼中。 他就是聂云,去过去的聂云,聂云没有参与这场大规模不受控制的杀戮,他他似被囚困在了那座残塔之上,百里也去了那座残塔。 不知过了多久,吹奏笛声的施慕白,听到了那残塔上的百里用浑厚的声音传遍了整个荒原,说了这样一番话:“本座是罪人,命运早已摒弃了本座,既然本座被摒弃,那么本座也要摒弃苍生了。” 吹笛的施慕白,将目光投向了那残塔上的百里。 但见百里遥望天际,双眸里的光芒似穿越了千年万年,似又回到了他那青涩的年代,听见了那些闪耀的声音,那些挣扎的无语,以及在默默成长中被掩盖的那段记忆。 “善恶是非,亦幻亦真,恩怨荣辱,玄妙难明,谢谢你们,也谢谢千年、万年中那些早已逝去的人,是你们陪本座度过了漫长的岁月,但终来,这里是罪恶的,因为本座而罪恶,本座要结束这里,包括你们,请原谅本座,原谅本座最后再做一次……罪人!!!” 罪人两个字如回音一般在苍穹下一直回荡。 而他百里也在这一刻落下了一滴,千年万年泪。 刹那间,他百里的双眼闪过无与伦比的冰冷杀意,滔天的气息从他身上顺势而发。 只听得嗖的一声,一把与天争锋的龙形长剑出现在他手中,紧握长剑的百里冲天而起,仰天一啸: 一剑隔世! 暗无天日的苍穹上造就了一道冲天剑柱,剑柱更是随风就涨,夺人眼球,骇人至极。 在所有人脸色惊骇下,冲天剑柱倾斜而下! 一剑劈地! 轰! 嗙嗙嗙嗙嗙嗙嗙嗙嗙嗙—— 大地被劈得天翻地覆,强大剑浪更是将荒原上尸山血海中的众强者掀飞,如抛物线在半空中残肢乱飞,惊恐之泣! 大地颤抖,天地皆泣! 魔鬼!魔鬼!!! 百里一手创办这里,令这里成为了罪恶之源,无论恩怨荣辱,无论是非善恶,都将在这一刻随着他的结束而结束,由他始,由他终!亦始亦终,亦功亦过皆尘土! 千年万年的岁月,最后一刻他不需要人性,他只想屠灭所有人! 百里就如一只不可战胜的狼,荒原上那些强者就如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羊,狼入羊群皆是死尸一片,到处都是血花飞溅,残肢乱舞,大地崩裂,哀鸿怒怨滔天。 他百里这个侩子手就如一把无与伦比的利剑在荒原上穿梭,那四个异能本源在他面前似乎都黯淡无光,气势恢宏,当真是游龙一掷乾坤破,孤剑隔世苍生绝,狠绝天下百世兵,冷凝来路万人坑! 虚幻的聂云来到了施慕白身边。 “过去的你为何不参与,为何不阻止他的杀戮?” “当年何尝不想阻止?可却,无能为力。”聂云看向那残塔上的自己,他叹息一声:“阴阳珠是石心成珠,石心,那么石壳呢?……就在那残塔上。吞服阴阳珠的我,一遇石壳,强大的牵引力囚禁了我,犹如一只困兽,只能眼睁睁望着百里屠杀我的一个又一个亲人。这一切都是他百里算计好的,以前让我进塔,我以为我可以去救人,殊不知是他百里让我归位,去自投罗网。而这周围八座高达百米的神台,其实是他百里摆的一个阵法,八座神台分别代表八个方位:乾、坤、震、巽、坎、离、艮、兑。集天时地利人和而摆下的一个灭他自己的杀阵,阵眼就是那黑塔,吞服阴阳珠的我就是核心,所有的所有,都是他的计划,一千两百年,所有人一步一步走进属于他的杀阵。他需要解脱!” 施慕白闭上了眼。 不知过了多久,整个荒原上出现了八种颜色,八道冲天之光,从八座神台升起,直破苍穹! 八光映亮了整个荒原,耀眼夺目! 百里,此时的百里早已回到了残塔之上,他望着那八道冲天之光,他笑了,这是一抹久违的笑,穿越了千年万年的笑,他抬首望着苍穹,似乎在苍穹上到了一个少女在冲他微笑:灵瑶。 不知过了多久…… 一个小时,一天?一个月?一年? 还是一刹那? 风,开始有了风,夹杂着散不去的血腥味。 施慕白睁开了眼。 入眼,整个荒原,所有,所有所有的人全部躺在了荒原上,成为了一具又一具尸体,残剑断刀,尸山血海,那么的扎眼,那么震撼人的心灵。修罗地狱也莫过于此。 也仅仅剩下了一个人,那个人在残塔上奄奄一息,聂云。 除了他这个活物,还有一件衣服。 一件月华长袍,上面绣着日月星辰,精致儒雅,是百里所穿那件长袍……飘飞在空气中,被风吹着游荡在荒原上。 施慕白就这样看着,看着那件风中的月华白长袍,脑海中没有任何的念头,一片空白和浑浊,就如周围一般那样的静,太静了,静的可怕。只是心中隐约带着点心酸和前所未有的孤独。 和自己有着一样命运,都是时光里的囚徒,他就这样走了,就这样解脱了,自己呢?何时才能解脱? 他多想帮他百里一下,成全他一下,带他百里回过去,让他回去救灵瑶,去挽救那段凄美的爱情。只是,带他回去了又如何呢?又能改变什么呢?即使回去救活了灵瑶,可那灵瑶已不属于他,而是属于他另外一个百里,是百里过去的自己。他百里依然孤独一个人漫步时光岁月中,依然会走向解脱这条路! 还有他的过去,过去的百里即使拥有了救活的灵瑶,灵瑶也始终有一天会离他而去,依然会剩下他一个人走过寒夜,走过千年万年的岁月,披星戴月像个流浪的孩子,还是会走上解脱这条路。 所以即使改变了过程,也改变不了结果!回不回去都一样,又何要带他回去增添无谓的果? 终来,自己与百里虽有着相同的命运,都是时光里的囚徒,却终究只是彼此漫长岁月里的过客。他能解脱,自己替他高兴,而自己……千年万年之后,谁又会来送送自己呢?谁又会替自己的解脱而高兴? 第349章感情问题 天空之城,尸横遍野。 除了曾经的聂云苟延残喘,就是虚幻着的聂云和施慕白。他们就是过客,静静地看着这一切,看着属于曾经的聂云的一个人的荒凉。 “百里走了,这儿为何还没有崩塌坠落?” “这儿崩塌坠落与百里解不解脱没有关系,这儿崩塌坠落至于阴阳珠有关。” “阴阳珠?”施慕白看向他。 “还有三天,这里就崩塌坠落了。”聂云则看向整个荒原的荒凉,尸山血海,残剑断刀,目光很复杂:“这天空之城能存在,能不坠落,都是阴阳珠在黑塔运转的关系。现在除了曾经的我,没有一个人活着,要救所有人,需要借助阴阳珠的超自然力量,这么多人要起死回生,逆天而为,故,毁了阴阳珠,也毁了这里。” 施慕白朝那残塔走去。 聂云紧跟其后。 血池还在,只是对于虚幻的他们,没有一点影响。他们走在血池上,来到了这座残塔之上。 残塔上没有一个人,只有中间有一个圆形石台。 石台中心有个凹槽,凹槽里面放着一颗珠子,这颗珠子拇指大小,一面白,一面黑,通体圆润泛着光泽,亘古不变的流转着一道又一道流光。 看着这石台凹槽里的珠子,施慕白说:“这小小一颗珠子,真蕴含了强大的能量?这到底是什么物质构成?”施慕白用手去触摸,可是却穿透了它,摸不着。 如此一慕,施慕白一声叹息。 “若是这阴阳珠不毁,聂某倒可以给施先生您做研究。” 施慕白看向他,笑而不言。 “对了,记得你曾说过,你吞服了阴阳珠,怎么没有在你肚子里?” “施先生有所不知,百里终其一生所学摆下的这个阵法,除了他自己解脱,还能逼出我体内的阴阳珠。当然,等一下过去的我还会吞下它。” “为何?”施慕白问。 “得救人,所有人死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知道阴阳珠可以令人起死回生,故,过去的我就参悟这阴阳珠,只是怎么参悟都不得其法,最后还是想起了佛法,也许施先生您不知道,聂某做过半年的僧人,是一位得道高僧的关门弟子,就是我能得到阴阳珠,也是拜我师父所赐。而吞服阴阳珠,是要彻底借助阴阳珠的力量,彻底为我所用。” “可你说阴阳珠毁了,那在你身体里岂不是……” “是。”聂云点头:“阴阳珠的确是在我身体里毁灭,也因此我成为了一个形如枯槁的人,每天被那些阴阳珠破碎的碎屑所折磨,筋脉寸断,痛不欲生,好在我师叔倾尽一切救了我,他有那一头白发,也是因为救我所致。我修养了好久,才有现在的我。” 施慕白不言了,就这样凝视他。 时间一晃,三天后。 整个尸山血海的荒原上,响起了一个四个字:渡若还生! 渡若还生! 渡若还生!! 渡若还生!!! …… 声如洪钟,响彻天地间。 风云际会,阴阳轮回。 尸山血海的荒原刹那间,被无上浩正、无上遍智、无上法道、无上菩提的佛法所笼罩。让置身其中的人全身暖意洋洋。 本是被残忍血腥以及残肢碎体所占据的荒原,可因为他,因为他的慈悲,寸草不生的荒原下生出了草芽,坚强的穿透了土地冒了头。 路边野花也来凑热闹绽放着它的美,释放出狂野的花香。 远处早已掉光枝叶,只剩下枝蔓的枯树开始长出了新芽…… 大地回春,万物复苏。 只是万物相生相克,有佛有魔,有阳有阴,有无上浩正,就有无上不容,起死回生乃逆天之怒。 夜黑风寒苍穹怒,电闪雷鸣天咆哮。 一个惊天怒雷从天而降,硬生生劈在了他的身上,而他却坚持着最后的慈悲唤醒那些熟睡的人,直到阴阳珠在体内爆碎,化作万千碎屑震碎他全身经脉,他才一声吟痛。 虚幻的施慕白,默默地看着这一切。 虚幻的聂云,守在他儿子身边,眼睁睁看着逐渐苏醒的儿子。他要时刻盯着儿子,知道他去了哪儿?坠落到了何处? 大地在这一刻开始颤抖、开裂。 天空之城上的那些古老建筑,存在了千年万年的一切,都开始坍塌,如洪水猛兽,山崩地裂,山河倾泄。 一切的一切,都开始崩塌,坠落,包括哪些醒来的人。 虚幻的施慕白和聂云也开始随着大地崩塌而坠落。只是他们坠落的很慢很慢,因为他们是虚幻。就如一片找不到根的树叶,在天空中摇摇晃晃的飘落,抓不到任何实物,彼此的距离也开始拉得很远很远。 很多人坠落在了大海里! 也很多人坠落在了森林里! 有人生,也有人死! 虚幻的施慕白最终飘落在了一个山坡上。周围看不到任何一个人,那聂云,也不知坠落向了何处? 花了五天时间,施慕白才回到了枫林山。 枫林山,熟悉的枫林山。 只是回到枫林山后,他施慕白没有急着离去,因为自己走了,那聂云怎么办?所以还是得等他。自己将其带来,就有责任将其带回去。他能猜到聂云没有急着回这里,肯定是追踪他儿子去了,估计没有十天半月,回来不了。 于是,施慕白去了城里,毕竟十天半个月需要找吃的,城里面是最容易找的。 只是半个月后,施慕白回到枫林山,来到半山腰,发现聂云正坐在半山腰的一颗树下。 聂云见到施先生回来了,立马站起了身来:“施先生。” 这是一个中午,施慕白点了下头,问:“怎么样,知道你儿子下落没有?” 不提还好,一提,他聂云神色黯然。 “怎么了?”施慕白问。 “没有找到他。”聂云摇摇头:“我坠落很慢,一直盯着他,可盯着盯着,他就消失在了我的视线,我落在了大海里,然后后就一直找,一直找,找不到。五天前,我回到了这里。” 施慕白沉了口气,凝望着他说:“,上前一步拍了拍他的肩:“来之前施某就和你说过,别看可以回过去解决很多事,其实很多事都改变不了,你与你儿子能不能见面,得看缘分。施某相信在天空之城你以你的慈悲救了那么多人,佛一定会眷顾你。” 聂云一声叹息:“但愿吧。” “现在是中午,施某不能现身,得等到夜晚子时方能离开这里。” 聂云点了点头:“理解。” 距离晚上子时,还有一段时间。 这段时间,两人就待在这半山腰上,聂云因为没有找到儿子,临走之前给他妻子信誓旦旦保证一定会找到儿子的下落,可现在,不怕回去无法交差,就怕失信于妻子,有了希望却又破灭,将是更深的一道伤,甚至绝望,他不忍回去看见妻子那绝望的眼神。 故,他背靠一颗树,神色黯然,沉默着。 施慕白也不打扰他,他背靠另外一颗树,手持长笛吹奏起了玩转沉长的笛声,诉说着他自己的故事和心声。 天空之城这一趟,施慕白除了见证那一系列的震撼,还收获很多,只是这种收获不是益,而是更加深层次的人生思考。千年万年的岁月,自己该何去何从?是该忘记一切来游戏人间寻找充实感,还是随波追流?只是终来,也会成为第二个百里,那时候,自己如何解脱? 自己需要成为第二个百里吗?若不需要,又该如何避免? 他没有答案,也没有人能给他答案! 夜幕降临,繁星璀璨。 背靠大树的聂云,抬起目光望向吹了一曲又一曲的施先生:“施先生,这次虽然聂某没能找到儿子,但还是谢谢您带聂某走这一程,他日施先生有任何需要,尽管开口,只要聂某能办到。” 笛声停止,施慕白看着手中的这支长笛:“只要不来麻烦我,我就烧高香了。” 聂云摇头笑笑。 施慕白抬眼看向他:“有一个问题想请教你。” “施先生您这事哪里话,请教不敢当,有什么您就说吧,只要我知道的一定回答你。” 施慕白点了点头,凝视他:“你有五个妻子,还是五胞胎姐妹,我想知道她们平时不打架吗?不争风吃醋吗?如果有,你又是如何处理这些矛盾的?如何在她们之间找平衡点?” 呃。聂云怔住。 “怎么了,不好回答?” “不是,只是聂某觉得施先生应该不是一个爱八卦的人,有此一问,莫非遇到了这样的问题?” 施慕白将目光投向了别处:“无聊,随便问问。” 聂云哦了一声,没有揭穿施先生。然后他道:“女人,谁不希望拥有一份完整的爱情和家庭。所以我家那五姐妹,那五个祖宗,都有这些毛病,但为了避免这些,她们和我之间签订了好几份协议。” “协议?”施慕白邹眉。 聂云笑了笑点头:“协议很多,聂某就不依依说了,大概意思就是,必须有各自的私人空间,不得当着对方的面接吻和牵手,暧昧一点的眼神都不许有,否则谁违反谁滚蛋,被扫地出门。周一陪她,周二又陪她,以此类推,如果有谁占据了别人的时间,还没有一个正当理由,也滚蛋。所以我的家,就是一个用规矩和协议建立起来的家,大家都遵守,共同维护这个家的完整。当然,这一切得建立在深厚的感情上,否则不管什么规则,都是扯淡。另外,她们之间有时候也会闹矛盾,而我这时候就要小心了,因为她们之间的矛盾不管谁对谁错,最后的发泄点都会转移到我这里,所以每每遇到这种事,我要么出去躲清静,躲是非,要么就以当家人的口气把她们都训一遍,然后私下里在一个一个赔不是,一碗水要端平,端不平倒霉的是我。” 施慕白摇头笑笑,看着他说:“看来你在这段奇缘里很累,但你似乎也很享受这种累。” 聂云笑而不言。 施慕白随意点了点头,站起了身来:“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该走了。” 第350章劝离 21世纪。 32年的春天。 万物复苏,春暖花开,见证了朝代更替和岁月流逝的枫林山,迎回了他和他。 这是一个清晨,枫林间有着少许雾气。 “施先生,随聂某走吧。” 石碑在常年累月下,风吹日晒,已断裂了成了两截。他站在这断裂的石碑前,在少许雾中,他说:“随你走,去哪儿呢?被你供着?养着?”他笑了,轻轻摇头:“走吧,你有你的路,我有我的路。” 聂云深深地望了他一眼,随意点了点头,拱手行了一礼,转身走了。 只是走了没两步,聂云下意识停了下来,沉了口气,转身,望向施先生:“施先生,聂某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施慕白没有看他,就盯着眼前断裂的石碑:“说。” “聂某在施先生面前是晚辈,晚得不能再晚,学识也没有施先生渊博,但聂某看人一向很准,尤其与百里有过交集之后,更能体会一个人不老不死在漫长岁月里是一种什么样的心境。说实话,晚辈不想看到施先生您在千年万年后成为第二个百里,故,聂某有浅薄的建议送给施先生。” 施慕白笑了,不发一言。 “不要排斥不属于您的时代,只有把自己融入这个时代,把自己当着这个时代的一份子,这个时代才会让施先生找到存在感。” “你怎知施某不曾试着融入这个时代?”施慕白抬眼,看向他聂云。 “真的彻底试过吗?” 聂云反问,目光与施先生对视:“施先生您或许想过融入这个时代,也付出了行动,可您没有彻底,从您的穿着就能看出,您穿时髦的风衣,这就代表您想融入这个时代;可您的三千黑发,竖有发冠,终年不改,这是您的底线,也是您坚守的陈规,告诉自己,自己和别人不一样,故,您放不下一切来融入这个时代,试问这样的您,算融入这个时代了吗?您不真心接纳这个时代,这个时代自然也不会真心接纳您,也才有无形的隔阂,也才会有施先生您找不到存在感的心境。” 施慕白沉默。 “施先生,聂某说这些没有别的,只是希望施先生不要走百里的路,百里会寻求解脱,就是他想改变环境,可改来改去,因为不能融入,故找不到存在感。其实这个时代在前进,要做的不是去改变环境,而是去适应环境。” “你说得对,人改变不了环境,得去适应环境,可你的这个观点不适于施某。” “为何?”聂云问。 施慕白来到了一颗树前,略显沧桑的目光望着山脚下的那条千万年不变的小溪,他说:“即使我剃掉了发,融入了这个时代,又能怎么样呢?千年万年岁月,太漫长,不是你想融入就能融入的,融入了一拨人,你得送这拨人离开,然后又去融入新的一拨人,如此反复,千年万年,你累吗?不是我,别来替我做主。” 聂云沉默了。 是啊,施先生不是普通人,是天地间一个极其特殊的存在,不是常人短短百十年生命,而是千年万年,这得融入多少拨人啊?无休无止,人的记忆,人的心,能曾受如此盛大的悲欢离合吗?恐怕任何一个人都会在这漫长的盛宴中,崩溃。 这个问题,在很久很久以前就出现过,施慕白就面对过,那就是年迈的周星劝他的时候,他就有深层次想过这个问题,最终得出了这个答案。所以世人那些悟出来的心灵鸡汤,那些教化人开导人的真理,对他来说不是真相,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的一堆废话。 “聂某唐突了。”聂云拱手歉意的说。 “你也是为施某好才说这番话,只是没有人能帮得了我,天地为家,时光为路,这条路注定一个人走。”施慕白闭上了眼,挥了下手:“走吧。” 聂云走后,半山腰上就剩下了施慕白一个人。 其实施慕白不剃发,还有一个更大的原因,你就是他在千年万年的漫长岁月中,不老不死,不长胡须,头发不见长,那么剃发后,还能在长出来吗?这是个问题。 他也不能去赌博,不能去冒险剃发,一旦长不出来了,将再也没有长发了,再也回不去了,后悔都来不及,甚至以后找到迎雪,自己给迎雪的感觉,恐怕也不是原来的感觉了。牵一发动全身,而且这牵一发,还没有任何实际意义。 在枫林山,一个人待了两天。 两天后,他离开了枫林山,他需要去赚钱,因为还有一年时间,明年的夏天,自己的礼物就来了。除了赚钱,他还得去寻找一个落脚点,这些年他漂泊全世界,没有一个固定居所,但到时候她们来了,不能没有地方住,得有一个家的温暖。 时间一晃,一年后。 这年夏天,这是一个烈日炎炎的中午。 枫林山半山腰上,诡地里,全身布满闪电的三人凭空现身。全身似被撕裂一般疼痛。正是施慕白,细水,以及楚晗。 目送施慕白离开后,半山腰就剩下了细水和楚晗。 两人从十年前的严冬来,在这个炎炎夏日,还是闷热的枫林间,热得受不了。就一起坐在一颗大树下乘凉,脱了鞋袜,光着脚丫,用手扇着脖子,散热。 而各自身边,放着一大堆衣服。 “那老怪物也真是的,冬天过得好好的,干嘛来这夏天?”楚晗开始抱怨。 细水的目光瞅着她。 “你看我做什么?”楚晗问。 “你不是改口叫施先生了吗,怎么又叫他老怪物?”细水好奇她的转变,之前一口一个施先生叫得多溜,怎么一转眼就改口了? 楚晗轻咳了一声说:“我想了一下,叫施先生不合适,你是她丫鬟,我要是和你一样叫他施先生,那我不也成他丫鬟了?所以还是叫老怪物吧,以前叫习惯了,也改不了了。” “是吗?”细水深深地盯着她。 “细水姐姐你别误会啊,我可没有看不起你这丫鬟身份。” 细水轻哼一声:“你倒想,可你能吗?不能你只能寻求别的身份待在施先生身边,不过楚晗,我得提醒你,你最好不要跟着我们,否则你只会给我们当点泡,真的。” 楚晗没有说话,将目光看向别处,似乎在回避这个问题。 细水看了她一眼,将自己短裙撩起,将里面的黑色瘦腿长裤脱了下来,然后把短裙放下。光着一双长腿的她躺在衣服上,双手枕头,悠悠的说:“楚晗,你说你人长得也不差,又身怀异术,这个世界这么大,干嘛要委屈自己跟着我们呢?听我的,离开我们吧,外面的世界很精彩,你消失这么长时间,得去这个时代看看,欣赏属于你的美丽风景。” 楚晗回头看向她,脸色有点不悦;“你什么意思?施先生刚走,你就一口一个赶我走,我哪儿得罪你了?我细水姐姐叫你,已够给你面子了。” 细水努了下嘴,看向她。 “你说外面的世界精彩,那你怎么不去看外面的世界?”楚晗反击她:“我委不委屈,是我的事,你不要来干涩我的事,你只是施先生的丫鬟,你还没资格教训我。” “你看你,我不过是说你两句,你就不爱听。”细水坐了起来,看着她楚晗;“我说这些没有要赶你走的意思。” “就算有,你也赶不走我。” 细水郁闷,她闭了下眼,然后这样说:“我是真心为你好,你知道施先生每隔十年把我往前送一次,我就是他的礼物,是他前进的动力,别看表面上我是施先生的丫鬟,但这些年用时髦的话说,他就是我男票,我就是她女票。” “什么男票女票?”楚晗不懂这些词,因为她与这个社会脱节很久。 “男票就是男朋友的意思,女票就是女朋友的意思。”细水无语的给她解释了一番,然后继续说:“等一下施先生出现,对他来说隔了十年,所以见到我这个女票,你觉得第一件事是什么?当然是亲热,你说那时候你在旁边看着算什么事?而且每十年都是这样,喜欢施先生的你,能忍受?所以我真的是为你好,对你来说眼不见心不烦,再好不过了。” “……”楚晗怔住。 见楚晗有点动摇的意思,细水继续说:“还有,施先生是一个有洁癖的人,我不知道楚晗你以前有没有过男票,或者还是不是处子之身,如果不是,那么你真的没有任何希望,甚至身上如果有一点纹身,施先生都不会接受,他在这方面很严苛的。而我,还是少女的时候就跟了施先生,可以说我身上没有任何污点,施先生习惯了我,我也习惯了施先生,所以施先生不会接受你的,你听我一句劝,走吧。” 其实细水说这些,就是想把楚晗劝走,因为她跟着施先生这么多年,早已把施先生周围数米范围,划成了自己的领地,这个领地里,自己和施先生是最亲的人,不允许任何女人踏足。在这个领地里,自己就是施先生的一切,施先生也是自己的一切,为了这个领地,她可以付出一切。当然,至于施姐姐什么时候被找到,那是另外一回事了,而在这之前,别的女人不能踏入这个领地。 当然,她也不是非要赶楚晗走,也不是怕楚晗抢自己领地,她也相信楚晗抢不走自己的地位,而是在这个领地里,突然多了一个人,真的挺别扭。何况施先生恐怕也觉得别扭,所以自己也是为施先生解决问题。 楚晗没有说话,就这么坐着。 细水见她不说话,又说了:“那个,还有一件事,你或许不知道。我要不是没有亲人了,我也不会一直跟着施先生,因为施先生在某些方面有点变态。” “变态?”楚晗惑问。 第351章不是施慕白? 别看细水平时在施慕白身边老老实实,其实鬼心眼很多。 施慕白也知道这丫头鬼心眼多,很机灵,只是没有危害到他的利益,他也就不说什么,反倒细水她机灵,这样一旦自己不在她身边,可以保护她自己。 现在细水就把这些心眼用在楚晗身上了。 “对,变态。”细水的一双水灵大眼睛,扑闪扑闪盯着她:“你也知道施先生在漫长的岁月里孤独了很久,他的心理都有点扭曲了,所以每次和我亲热的时候,都有点变态。” “怎么变态?”楚晗问。 “就是,就是……”细水有点难为情,叹了口气:“不说了,就这样吧。” “不是,细水姐姐你别说话说半截啊,现在就你和我,有什么你就说啊。”楚晗急说。 “真想知道?”细水盯着她。 楚晗点头。 “好吧。”细水沉了口气,她说:“你不知道施先生的可怕,他把我当玩具,什么变态的招都想得出来,以前把我吊起来过,还皮鞭打过,还用蜡烛……” 楚晗微微邹起了眉:“不会吧?施先生看上去不是那样的人啊。“ “怎么不会。”细水提高了一个音调,然后缓和下来:“你是没有和施先生相处过,自己不知道,你也别看施先生温文尔雅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其实他那都是在外人面前装的,私下里,真的,唉……”细水是摇头叹气。 楚晗对细水的话是将信将疑,因为她难以想想施先生会是这样的人。他问:“既然施先生那么对你,那你干嘛还留在她身边伺候他?” “我之前不是说了吗,我就施先生一个亲人了,我要离开了他,我去哪儿啊?而且施先生的能力你也不是不知道,我逃得了吗?不管逃哪儿,都会被施先生抓回来,然后更严厉的惩罚会等着我。现在也是你,你一口一个细水姐姐的叫我,我觉得你人不坏,所以才和你说这些,不想你误入歧途,被施先生折磨,要换一个人,你看我会不会说。” 楚晗沉默了。 细水就这样盯着她,见她不说话,想了想就站了起来:“算了,反正该说的和不该说的,我都和你说了,要走要留就看你自己了。我也不怕你和我抢施先生,你留下最好,至少可以和我分担施先生的变态心理,不至于有一天让我崩溃。” 楚晗就这样盯着细水,盯着她走远的背影,目光转换间,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有没有信细水的话。 当然,如果施慕白在这里的话,一定会气得吐血。这死丫头竟然污蔑他! 时间一晃,十天后! 细水和楚晗在枫林山待了十天,饿了就去山脚下的小溪里抓鱼,渴了就喝小溪里的水。夜晚来临,就在山脚下的一辆无人的小车里,休息。 楚晗这十天没有离去,细水奇怪自己说了那么多,楚晗为什么还不走?问她,给的答案是:施先生把你交给我,我走了,你要有什么事,我怎么和施先生交代? 对此,细水也不知道楚晗说的是真是假,就一起相伴在枫林山等候施先生。 而山脚下这辆黑色小车,是崭新的,也不知道是谁的,就停在这里。里面还有两包衣服,属于女人的。细水和楚晗在周围喊了喊没人,也等了一天,也无人来认领这辆车,于是就把那些衣服占有了,是夏天的衣服,然后就住在车里面。 夜晚时分,皓月当空。 斑驳的月光洒在这辆小车上,车窗开着,一个躺在后座上,一只白皙的脚搭在摇下的窗户上。另外一个坐在驾驶座位上,将座位放低,平躺在上面,双脚搭在方向盘上。 夏日的虫鸣声,伴随着夏日凉风吹进车里,很凉爽。 “细水姐姐,你不是说施先生眨眼就出现吗,为什么现在十天了,还未出现?” 躺在后座上的细水,摇头,眼里莫名担心:“我不知道。或许,施先生有事耽搁了吧。” “有什么事,还有比礼物重要吗?还有,即使有重要的事,到了时间他就会虚幻,只要虚幻了就什么事都干不了。所以不论有什么急事,他都该出现了,现在十天了,还未出现,我想他肯定出事了。” “不会的。”细水一下子坐了起来,盯着前面的楚晗。 楚晗也盯着她:“如果没有出事,那就是他找到了你口中的施姐姐,故此你不重要了,带着那施姐姐回过去了。” “你,你胡说。”细水急了起来:“我们来的时候,施姐姐都没有留下任何痕迹,所以过去十年也不会有施姐姐,施姐姐只可能还在未来某个时间。还有,就算找到了施姐姐,要会过去,要回我们那个时代,施先生也会来把我带走,我相信他。” “是吗。”楚晗饶有深意的盯着她,然后嘴角一笑:“行了,和你开玩笑的。不过不管是什么原因导致施先生迟迟未出现,我们急也没有用。因为时间和空间,你我掌控不了。” 这几天细水都没有休息好,在担心中度过。 楚晗说的那些可能,她不说没有想过,但她不愿意承认施先生不要她这个事实。因为她相信施先生不会出事,没有人能伤害施先生,迟迟未出现,多半是不要自己了。 这一夜很漫长。 第二天清晨,太阳刚刚初升,小车里的细水和楚晗还在熟睡,突然空气中传来了笛声,笛声似穿越了千年万年,跟着风钻进了车里,钻进了楚晗耳朵里,她第一个睁眼。细水紧接着也睁开了双眼。 笛声,是笛声! 这笛声,细水在熟悉不过,楚晗也熟悉。 “施先生……”细水翻身而起,打开车门,鞋都来不及穿,光着脚丫朝半山腰跑:“施先生,施先生……” 细水从山脚下跑上来,第一眼就看到了他。 他头上竖有发冠,鬓角两缕长发垂至胸前,穿上一袭单薄白色长衣,手持长笛站在一颗树前,吹奏一曲千年万年。 “施先生。”细水带着从未有过的激动朝他跑了过来。 他松开唇间长笛,投眼看向朝自己跑来的她,微微邹眉:“细水,你……怎么会在这儿?” 细水跑来抱住他,眼里泛着水雾:“施先生你不知道吗,我一直在等你,我等了你十天了,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你为什么现在才来啊?” “十天?”施慕白不惑:“怎么可能?我刚刚把细水前送十年,你怎么还在这里?” 细水怔住。 猛然间,细水目光睁大,下意识松开了抱着他的手,甚至退了一步,难以置信的摇着头:“你,你不是施先生……” “我怎么不是?”施慕白盯着她。 “你不是,你不是……”细水不断摇头:“你是施先生的过去,不,你是未来的施先生……你不是我的施先生。” 施慕白手拿长笛,不说话,就这样盯着她。 以前细水就担心这件事,现在终于发生了,她指着他:“你走,赶紧走,你不属于这里,你快点走啊,别占据施先生的时间,去找你的细水,去找我的未来……走啊。” 细水哭了,含着泪催促他走。 因为这个施慕白不走,那么自己的施先生就永远出现不了。 施慕白依然不说话,依然盯着她。 细水捡起了一块小石头,扔他:“你快走啊……” 石头落在自己身上,然后又落在地上,施慕白看了一眼地上的石头,抬眼看向她,发现她又捡起了一块石头,准备扔来,当即脸色变了,冷喝一声;“放肆!” 含着泪的细水身子抖了一下,石头也从手里落在了地上,她更是一下子跪了下来,带着哭声:“我求你了,你走吧,你不走,我的施先生出现不了。” “干嘛要出现?我的过去不一样是我吗?过去,现在,未来,都是我,见到我不开心吗?为何要哭呢?” 细水哭着摇头:“不一样。” 施慕白眉头轻佻:“怎么不一样?不都是两只眼睛,一只鼻子,一张嘴吗?” “可你不是我熟悉的施先生,熟悉你的我,在未来,你去未来找她吧……” “我为什么要去找她?我得延长她的寿命,既然无意中来到了她的过去,那就让你陪伴我一段日子吧。” “不要……”细水看着他朝自己走来,赶紧起身后退:“我不属于你,你也不属于我,你最好快走,否则施先生来了,到时候他一定会报复你,会打乱你的未来,打乱你的路,到时候一切都乱了,你最好别碰我,也别给你自己找麻烦。” “是吗。”施慕白不听,继续朝她走来,也笑了:“看来你很了解我,既然这么了解我,我就把你的未来和你调一个位置,以后就你陪我了,你的未来去陪我的过去吧,你说好不好?” “不好……我不愿意。”细水转身就跑。 施慕白看着她跑,摇头笑了笑;“死丫头。” ********** 问题来了:这是施慕白,还是未来的施慕白? 第352章重复就是虚幻 过去、现在与未来,既是抽象的,也是具体的。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一双肉眼谁又能分清谁是谁? 山脚下,楚晗站在车前。 她没有上山,虽然也很想上山,可上去后又能怎么样呢?只能看着他抱着她的丫鬟,而自己,也只能看着,还不如就在这里等候。 只是等候中,她听到了半山腰上传来了哭声,甚至救命的呼喊,是细水。她的心猛地一跳,赶紧朝半山腰跑去。 枫林山,半山腰。 夏日清晨的这个枫林间,正上演着一场惊心动魄的追逐。但见施慕白一袭白色长衣,展开双手拦追细水,边追还边坏笑:“花姑娘滴,哟西…….大大的好。” 梨花带雨的细水急得直跺脚,不停呼喊:“楚晗,楚晗快来救我……” 往左跑,他很快就拦在左边。 往右边跑,他也很快拦在右边。 尤其看到他那猥琐的笑,还学小鬼子,更让她细水深信不疑这不是施先生,施先生不会这样,也更对这个施先生感到厌恶。 “细水姐姐……”楚晗跑了上来。 拦追细水的施慕白,只是微微斜了下眼神,并未回头看来人,而是继续拦追细水。 楚晗一见到有人调戏细水,快速跑来,在奔跑中就释放出了电流集结在手中,朝着这人就抓了过来。只是抓着这人肩膀上,这人就停了下来,猛然一个转身,与她楚晗面对了面。 一见是施先生,楚晗目光睁大一分,赶紧收回手,下意识退了一步。 细水也趁这个空档,赶紧跑到楚晗身后,躲在她后面,带着哭声说:“楚晗,他不是施先生,他是施先生的未来。” “什么?……”楚晗惊愕地看了她细水一眼,然后又盯着眼前的施慕白。 施慕白没有动,而是上下瞅了楚晗一眼,但见她穿着一件无袖连衣长裙,披散着一头长发,裙子很合身。嘴角勾笑:“你,最好别管闲事。” “楚晗,我们快走……”细水拉着楚晗催促走。 楚晗没有说话,而是盯着她:“你真是施先生的未来?” 施慕白傲然地盯着她:“给你三个数,离开这里,否则后果自负。”说着话,他手成爪,释放出了闪电,伴随着声音:“一。” 楚晗看了一眼他手里集结的闪电,心下一跳,目光转了转,缓慢的转身了。细水惊愕地看着她:“楚晗,你,你不管我了?” 楚晗背对施慕白,看向她细水:“我管不了,只能靠你自己了。”说完,一把匕首塞到了她细水手里,然后越过了细水,只是越过的时候附耳悄语了一句:“以死相挟。” 细水目光睁大,紧握了一下匕首。 在楚晗越过自己,朝山下走的时候,她细水就握着匕首一下子抵在了自己脖子上,盯着他施慕白:“你过来一下,我就自杀,我死了,施先生知道了,他也会去未来抢我的未来,把你的细水抢走。” 施慕白眉头邹起。 细水开始一步一步后退:“你哪儿来的,回哪儿去吧,这儿不属于你。” 这个时候走远的楚晗,回头加了一句:“老怪物,你最好不要用闪电控制她的行动,她不是我,也不是你,承受不了你的闪电,你若用闪电控制只会家具她的死亡!” 施慕白没有说话,就这样盯着她们。 在凝盯中,他也一步一步跟着她们。细水加快了脚步和楚晗在一起,开始往山下跑。 施慕白没有去追,带着古井无波的目光静静走下了山。 来到山脚下,细水和楚晗已经跑远了,远远地看着这个下山的施慕白。她们见到施慕白下山后,没有追她们了,而是手上突然多了个遥控器,对着那辆车暗了一下,那辆车就发出了“啾”的一声,甚至前面的车灯还闪了两下。 看着这一幕,楚晗和细水都是一愣,下意识对望了一眼。 “那辆车是他的?”细水发出了这个疑问。然后又看向自己身上的裙子:“那么,我们穿的衣服也是……” 楚晗也看向自己身上的连衣裙。 她们记得十天前,由于天气太热,渴了就下山去那小溪里喝水。结果下山的时候就看到了那辆车,当时没有检查,以为是别人的,结果两天后见那辆车依然没人认领,就开始检查那车,打碎了车窗,发现后座上有两个大包,包里各放着一套衣服和一些简单食物。也就是现在楚晗和细水穿的这套。 而现在,那未来的施慕白居然有那辆车的遥控器,那么车就是他的,而那衣服自然也是他买的,给谁买的?能来这枫林山,还两套,还都是夏天的裙子,还都是女孩子穿的,不用想,也是给她们准备的。因为她们穿起来很合身,好像是量身给她们买的。 楚晗和细水都是聪明人。 想到了这一点,自然也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 这个问题就是,那辆车十天前就停哪儿了。如果他是未来的施先生,那么买的衣服也肯定被她们的未来带走了,绝不会留下,因为留下给谁穿呢?所以那两套衣服压根就是为她们准备的!谁又会为她们准备呢?自然只有施先生。 虽然知道施先生是那辆车的主人,衣服也是他为自己两人买的,可也不代表他不是未来的施先生。因为如果施先生准备好这一切,释放闪电来接她们,可万一在时光中出了某些意外,而迟到了,恰好未来的施慕白也来到了这个时间…… 不对!因为未来的施慕白肯定经历过这一切,毕竟还把她们的未来送往了未来,所以这里面在未来这个施慕白身上发生过很多事,这些事是用时间来堆砌的,而这期间,属于那辆车的钥匙他还有吗? 也许还有,也许没有。 先不考虑这个问题,如果他不是未来的施先生,而是真正的施慕白,那么刚才为什么要调戏细水呢?又为什么等了十天才出现?按理说十年不见,应该来个拥抱才是。可…… 所以楚晗和细水都糊涂了。 不过糊涂归糊涂,接下来发生的一件事,让细水目光睁大。但见施先生打开了后备箱,从后备箱里取了一个铁锹。然后又去了不远处的一个荆棘丛中,用铁锹挥开荆棘,从里面拖出了一块很大的石碑。 那块石碑放在一个拖车上,被绳子捆着。施慕白扛着铁锹,拉着拖车,将石碑运上了枫林山半山腰上。 来到了半山腰,施慕白用铁锹在诡地前挖坑铲土。 坑挖好后,就将那高大的石碑立在了坑里,然后填土,将其填结实。这块石碑高约两米。立好后,施慕白就开始在上面刻字。 楚晗和细水这个时候也跟来了,躲在不远处的一颗树后,静静的看着。 施慕白也发现了不远处躲在树后偷窥的她们,摇头笑笑,继续刻自己的字。 “施先生,他是施先生……”细水笑着从树后跑了出来。 “你干嘛去?”楚晗想拉住细水,却没有拉住。 细水朝着刻字的施慕白跑来,含着笑,从背后一把抱住了主子。 施慕白一边刻着字,一边笑说:“我是你未来的主子,不怕我吗?” “你是我未来的主子,那我也你未来的丫鬟,我们彼此彼此。”细水搂住他的腰,紧紧抱着,脸庞贴在主子的背上。 施慕白摇头笑笑,继续刻着字:“之前还要死要活的,现在怎么一转眼就变乖了?说说吧,怎么确定我不是你未来的主子。” 细水娇哼一声:“不告诉你。” “别抱着我了,这么大的天气。先把铁锹和那拖车带下去,等会儿我就下来。” “我不,要下去就一起下去。” “不听话是吧。”施慕白微微侧头,语气不悦。 “好啦好啦。”细水撇了撇嘴,松开了主子的腰:“想多抱一下你都不行,之前那颗被你吓的心都还没有平复。” 施慕白没有说话,将字继续刻完。 细水拿着铁锹,拖着拖车下山了。 楚晗见细水回来了,赶紧问:“怎么样,他是不是施先生?” 细水看了她一眼,眼珠转了转,把拖车递给她:“你拿这个,我就告诉你。” 楚晗看了一眼那拖车,接了过来。 细水笑了笑,扛着铁锹下山了,边走边说:“他就是施先生。如果他不是,而是施先生的未来,那么他不会拖着那石碑上来,因为既然他是未来,就不会做重复的事,只有没有做过这些事的施先生,才会费大力气拖石碑上来且刻字。” “为什么?一块石碑就能证明?万一他就是要重复一下,来争取你我的信任呢?” 细水摇头:“不会。因为重复就代表虚幻,可他没有虚幻,那他就不是施先生的未来,而是你我熟悉的施先生。也更不是过去,因为如果是过去,他身上不会有车钥匙,也不会知道那石碑在什么地方。” 楚晗有点似懂非懂的点着头。 可是问题又来了,楚晗问:“那,他之前干嘛还要调戏你?” “这个……”细水也搞不懂,只能等下问问施先生。 第353章楚晗放下 调戏细水,有施慕白自己的考虑。 甚至迟到十天,也是施慕白故意的! 因为每十年送细水一次,对她细水来说只是眨眼之间,而他施慕白却真真实实走过了十年。这样的后果就是,他期待了十年,心情很激动。可细水呢?因为只是眨眼,所以对于她来说,见到自己就会很平淡,会索然无味,没有分开过的别离感。 这份别离感很重要,重要的可以久别胜新婚。 所以他施慕白需要让细水有期待感,而这份期待感,得用时间来完成。只有这样,才能让彼此走得更远,不至于只是自己一个人在期待,他也需要让她期待,让她有新鲜感,让彼此在漫长的时光里有共鸣。 至于调戏细水,那就是在考验楚晗! 他需要借这个机会来看看楚晗在关键时刻会怎么做?是会管细水,还是会抛弃细水? 结果不言而喻,对于楚晗的表现,他很满意。 山脚下,施慕白驾车,载着细水和楚晗离开了枫林山。 “原来是这样。施先生,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以为你真是你的未来。”细水坐在副驾驶上,瞅着主子,笑说;“不过你调戏我的样子,真是欠打,你哪儿学的呀?” 架着车的施慕白笑而不言。 这个时候后座上的楚晗,说话了:“如果我不管细水,任由你调戏她,你会怎么对我?” 这个问题,让细水怔住,然后好奇的望着主子,看主子怎么回答。 施慕白没有回答,而是反问:“你觉得呢?” 楚晗也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因为都知道后果是什么,毕竟自己刚刚跟着施先生,这份跟随还不牢固,随时都有可能被抛弃。她这样问:“你不信任我,所以试探我,而之前我管了细水,以后是不是可以完全信任我了?” “楚晗。信任是一回事,但有些事……算了,不说这些。现在有件事我得让你知道,你们电能家族如今还有一个人,这个人就是23年去另外一个世界的j,她回来了,现在好像回到了你的家族秘地,你要不要去见她,见见你在这世上最后一个亲人?” “此话当真?”楚晗问。 施慕白点头:“按理说那些人需要十二年一个轮回才能回来,但另外一个世界高度文明,不需要十二年,消失后的两年就回来了,当然你们电能家族只回来她一个,其他人要么在几十里年死了,要么习惯了那边的生活,不愿意回来。而另外三个家族,也分别回来一两个。” 楚晗点了点头,没有说话,没有说要回去,也没有说不回去。 开车的施慕白,也不问。 夜幕降临,繁星璀璨。 这是一座繁华的沿海城市,高楼大厦林立,一辆风尘仆仆的黑色小车进入了一个别墅区。 进入小区,车子就停在了一幢两层高的别墅前。 “这是钥匙,你们先进屋,我把车开进车库。”说着话,就把钥匙给了细水。 这幢别墅是施慕白买的,是为了有一个长期的落脚点,毕竟总那么漂泊也不是事。这别墅,施慕白打理的很好,进门的前院施慕白种上了一些花花草草,还搭了一个简易棚子,青枝蔓藤形成了一个天然的乘凉所,里面还有一张石桌。 别墅里面,是冷色调风格,干净整洁,宽敞且大气。 客厅里,细水和楚晗两人正在逗一个白色机器人。在这个年代,机器人已经很普遍了,高智能,能做很多家务,端茶递水,还能陪主人聊天。当然更多的人是购买那种能啪啪啪的机器人,那种机器人在这个时代卖得很火。不过施慕白这个机器人,是男的,相当于一个管家。 施慕白也不管她们对这个家的新奇,他去了厨房做饭。 楚晗和细水开始楼上楼下参观打量这个家。 饭做好了,是三碗臊子面。 餐桌上,施慕白说:“时间太晚,将就吃吧,明天你们爱吃什么,自己去买,也给你们两天时间熟悉这个时代。两天后,一切都交给你们了,我什么都不管了。” 细水和楚晗对望了一眼,细水好奇的问:“施先生,我们身上穿的裙子是你买的呀?你知道我的身材尺寸不奇怪,可楚晗的也穿着很合身,你怎么知道她身材尺寸的?” 楚晗怔住,抬眼望向施先生。 施慕白看向她细水,也看向她楚晗,咀嚼着面条:“就只是裙子,又不是贴身内衣什么的,这要什么尺寸?” 细水哦了一声,继续吃面。 吃完面后,施慕白站起身来,他说:“细水,等下你把碗洗了。另外,你和楚晗住楼上吧,楼上四间房,衣柜里有被褥,自己铺床,住哪儿你们自己选。楼下有两间房,一间是我卧房,一间是我的书房。我得去沐浴了,一路上风尘仆仆。” 楚晗点了点头。 “我,还住楼上呀?”细水突然说。 “那你想住哪儿?”施慕白问。 “我当然……”细水抿了下唇,看了一眼低着头吃面的楚晗,轻咳一声,正想说话,却被施慕白打断了。 “赶紧吃,吃了沐浴去,一路上风尘仆仆,一身臭汗别污染我这个家。”施慕白饶有兴趣地瞅着她细水,然后去了卫生间。 “知道了,你有洁癖。”细水抿唇一笑,加快了吃面的速度。 吃完了,碗筷收拾了,楚晗在客厅看电视,只是看着看着,就见到去卫生间洗澡的细水出来了,裹着一条浴巾,冲楚晗微微笑了笑,就径直走向了施先生的卧房。 施先生没有反锁,轻轻就推开了。 看着这一幕,楚晗闭上了眼。 下一秒,她关了电视,去了楼上,眼不见心不烦。 施慕白的卧室里,他躺坐在床上,正拿着一本书翻看。细水推门进来,反手将门给反锁了,抿唇笑问:“干嘛不锁门呀?” 施慕白抬眼看向她,不说话。 她抿着唇,背着手,裹着浴巾一步一步走了过来。 “楚晗睡了?” “她在客厅看电视,不过见到我进来了,估计也识趣的上楼了吧。”说着话,脱掉拖鞋,上了床来,跪坐在主子身边,大眼睛扑闪扑闪,含着笑问:“要怎么伺候你呀?……是先来一次,还是……” 施慕白瞅着她,伸手扯掉她身上的浴巾:“你觉得呢?” 她也瞅着主子,瞅盯中,俯身就吻上了主子的唇,一条腿也跨过了主子,俯在主子身上。激吻中,一只手也来开了主子的浴衣,抓住主子那话儿对准自己下面……这里省略一千字。 客厅外面,漆黑一片,很安静。 只有楼上其中一间房亮着灯,楚晗在房间里铺好了床,一个人坐在窗台前,屈膝,吹着窗外拂来的凉风,望着远方的星空,眼神很复杂,也很黯然,低声喃语:“这条路是我要的吗?追寻了千年万年,就是这样一个结果吗?” 没人回答她。 也无人回答她。 这一夜很漫长,楚晗一直没有睡。因为睡也睡不着,楼下那声音实在是…… 夜,就这样静静流逝。 第二天,阳光初升。 施慕白睁开眼,凝盯了天花板良久,才转动目光,看向怀里的她,轻轻推了推像只懒猫一样蜷缩自己怀里的细水:“别睡了,起床做早餐去。” 细水慵懒的搂紧了他一分,闭着眼继续睡,没有醒来的迹象。 施慕白沉了口气,轻轻移开她的手,掀开薄毯,穿好衣服下床出来了。出来后,看了一眼二楼,发现二楼没有什么动静,便去卫生间梳洗了一番,然后去做早餐。 做好了,端在桌上,只是来到餐桌前,才发现餐桌上有一张纸。 拿起这张纸一看,是楚晗留的: 老怪物,我先走了。 本想与你们告别,但想想还是算了吧,我对你来说本就显得突兀,突然的来,悄悄地走,也许对你们,对我,都是最好的。 谢谢你让我坚持了那么久,让我知道原来我可以为一个人吃那么多苦,受那么多罪,就是现在想来,回首过往,也无怨无悔。也许,你我真的是彼此的过客,如果可以,真希望早点认识你,这样我们也许就不是彼此的过客了。 你也放心,我不会想不开,我的离去不是寻短见,我回我的家族了,去看看我的家,看看生我养我的地方,见见那最后一个亲人。如果你我有缘,茫茫人海中若还能相见,我就继续跟着你,你再也甩不掉我,我想你也不希望看到有这一天吧?所以,茫茫人海中,最好别碰见。 楚晗,留。 看着楚晗留下的信,施慕白沉默了。 系着围裙的他,坐在了椅子上,看着手中这张信纸,不知为何,明明希望她离开,可如今她真的离开了,心中突兀的感伤了起来。这份感伤,是为她感到伤,感到苦。是啊,千辛万苦追寻一个人,却到头来一场空,人世间有多少事可以让一个人去追寻千年万年? 第354章主仆游戏 楚晗突然的来,给彼此都带来了别扭。 可楚晗的离去,却又留下了让人陷入沉思的疑问。 餐桌上,细水吃着早餐,目光不时望一下施先生,发现施先生没有吃,就那么坐着,盯着餐桌上的早餐。 “怎么了施先生,没胃口吗?” 施慕白,抬眼看向她。 细水也盯着主子:“是,有什么心事吗?” “楚晗走了。” 细水点头:“我知道,之前你给我说了。” “知道她为什么走吗?” 细水多少知道点,试着问:“施先生,你是不是不舍得她走呀?要是不舍得,去把她追回来吧。” “这是你的真心话?” 在主子的目光中,细水尴尬一笑。 “楚晗放下了,她走了,这没什么,因为她迟早有一天会走的,只是时间早晚问题。但她的离开让我想到了你。” “我?”细水不明白,大眼睛望着施先生。 “你不觉得你和楚晗很像吗?” “像?”细水摇头:“我怎么不觉得?” “像,不是指模样,也不是指性格,是你们在我这里的身份。它日找到迎雪,你就得靠边站,回到你丫鬟身份,会成为昨晚的楚晗,这些年我对你很好,你也习惯了我对你的好,到时候找到了迎雪,你会不习惯我身边有迎雪的日子,结果只会和楚晗一样,选择放下,选择离去。所以离去的楚晗,就是未来的你。” 细水,沉默了。 施慕白移开了盯着她的目光,站起身来走向了客厅,站在落地窗前,他说:“以前我们讨论过这个问题,你的答案我也知道,我的答案,你也知道。但那时候你我还处于新鲜期,都知道彼此的身份和底线,可时间长了,有些东西,有些心境,会随着时间变化而变化。一个人可以从平凡到尊贵,可以从地狱到天堂,可一旦从天堂到地狱,从高处坠落,就不会不适应。所以从现在开始,你我得保持距离了。” 细水望向主子:“怎么保持呀?” “做回你的丫鬟。” “我,本来就是你的丫鬟呀?”细水站了起来。 “不一样。”施慕白回头,看向她:“你我表面是主仆,但这些年,实际上我已没有把你当丫鬟看,相信你也感受到了,你也没有把我当主子看,而是把我当你男人看,当你相公看。故,以前你才会觉得我们的关系是畸形的。所以现在,回到你的本位,我也会回到我的本位。” “为什么呀?”细水走了过来,有点不愿意的挽住主子的胳膊,望着她:“现在不是还没有找到施姐姐吗,等找到了,我自然就做回我的丫鬟了。” 施慕白看向她挽着自己胳膊的手:“松开。” 细水怔怔地望着他。 “松开。”施慕白加重了语气。 细水咬着唇,松开了。 施慕白看了她一眼,转身走了,来到沙发上坐下,打开电视,看着电视里的画面:“做回你的丫鬟,得从行动上开始。从今天开始,你在楼上自己选一间房住,每天早晨在我起床前,做好早餐,牙膏给我挤好;我起床后,给我把被子叠好,然后给我梳头;晚上,给我把洗澡水放好。平时把这个家打扫的干干净净,有空闲时间,就去做你自己的事。” “除了楼上去选自己房间住,其它的平时我都在做啊,这有什么不一样吗?”细水望着施先生。 “是,以前我不说你都知道该做什么,但心境不一样,以前你是把我当你男子,当你男朋友伺候,而不是主子。现在我强调,是要你用丫鬟身份做这些。”施慕白看向她:“除了这些,平时不许挽我手,与我保持两米的距离。” 细水啊了一声,来到主子身边;“非要这样吗?” “你觉得呢?”施慕白盯着她。 “施先生,我是没什么,可……”细水坐在主子身边,拉住主子手说:“要是我想你了,你也想我了,怎么解决呀?不要把规矩定死了嘛,表面意思意思就行了。” “谁让你坐下的?”施慕白板着脸,爆喝一句:“站起来。” 这句爆喝,把细水吓得身子一抖,眼里也一下子有了水雾,缓缓地站了起来。 施慕白不看她,看着对面的电视:“现在不对你严厉,以后想要改掉你的毛病就难了,也晚了。如果你想顺心得待在我身边,就听我的,就得把这一切当成习惯。同时……”施慕白沉了口气,语气缓和下来,看向她:“现在突然让你回到原来的位置,你可能适应不了,但你可以把这些当成一个游戏。” 细水眼里含着水雾,低声说:“什么游戏呀?” “主仆游戏。在这个游戏里,你我都是玩家,你是丫鬟角色,我是主子角色。在这个游戏中,你我都有各自的任务,每完成一件事就相当于完成一个任务。我会每天监督你,你也可以每天监督我,然后晚上评价彼此这一天,如果你这一天完成的好,我会给你奖励,但若完成的不好,我也会给你惩罚。” 这个游戏,细水觉得新奇,她好奇的问:“什么奖励呀?” “那就看你表现如何了。” “那,那规则都是你定的,说什么还不是你一句话。” “你想怎么样?”施慕白问。 “得明细。” “明细?” 细水点头:“我们制定一个评分机制,比如满分一百分,如果每天达不到六十分的及格线,就惩罚。反之,上了六十分,就一个奖励,七十分又一个奖励,以此类推。然后晚上总结。以分数来赏罚。” 施慕白想了想,为了吊起她的积极性,点头:“好。” “还有。”细水望着主子:“既然这是一个游戏,你刚才也说我也监督你,那你要是对你主子这个身份完成不好,那我是不是也得惩罚你?” 施慕白眉头微邹。 “不行啊?”细水试着问。 施慕白盯着她,想了想:“就依你。如果我这个主子做得有不到位的地方,你可以扣分,可以惩罚。” 接下来,两人就制定奖惩积分制。 也是闲得无聊,同时也新鲜,有兴趣,制定起来很积极。对于细水的积极,施慕白很满意。 花了半天时间,协议制定好了。 主仆游戏,满分一百分,凌晨清零。 六十分及格线。 如果不及格,罚跪一晚。 上了六十分:不惩罚,不奖励。 上了七十分:施慕白答应和她接一次吻。 上了八十分:凌晨之前,可以亲密无间。 上了九十分:可以去施慕白的卧房里休息。 上了一百分:自己提一个要求,满足她。 以上是施慕白对细水的奖罚制度,细水点头同意,也签字画押。 下面是细水给主子制度的惩罚制度。 由于施慕白不需要奖励,所以只有惩罚制定,同时他也自信自己不会犯错,所以惩罚条款你自己爱怎么制定就怎么制定。 除了这些,还有细节,比如细水在早上没有做早餐扣多少分?挽了一下主子的手,又扣多少分?等等全部细节话。 为这些花了整整一天时间,在研究和磨合。晚上,施慕白带着细水出去逛街去了,给她买点衣服什么的,也让她熟悉一下这个时代的变化。 接下来就是主仆游戏协议生效了。 第二天,这是游戏生效的第一天。 朦胧的清晨,施慕白还在睡梦中,就迷迷糊糊听到客厅外面有动静了,缓缓睁开目光,下了床来,打开房门一条缝,朝外看,发现细水在厨房忙活了。对此,他也看了一下时间,发现才六点来钟,不由含笑点了点头。看来自己制定的这个游戏,起了效果。 为了细水不走楚晗的老路,施慕白可谓是煞费苦心。 早餐做好好,细水又去了卫生间,给主子把牙膏挤好,然后来到施慕白房门前,敲了敲门:“施先生,该起床了。” 施慕白早就醒了,就等着细水来叫门。 开门出来,系着围裙的细水就站在门外,抿唇一笑,开始鞠躬:施先生,好。 对此,施慕白怔住,心想要不要这么入戏? 施慕白恩了一声,走向了卫生间。细水这个时候也进入了主子房间,给主子叠被。 在卫生间里梳洗好了,施慕白就来到了餐桌上吃早餐,细水也坐了下来,开始吃,边吃边问:“施先生,你尝尝合不合你胃口。” 施慕白没有说话,而是盯着她。 细水不明觉厉,试着问:“怎么了?” “有丫鬟和主子在一个桌上吃饭的吗?你是不是忘记了你的本分?” 细水啊了一声,怔住,赶紧放下碗筷,站了起来。 施慕白拿出一个本子:“尊卑不分,扣十分。“ “这才第一天,我还不习惯,能不能不要扣呀?”细水诺诺地说。 施慕白不言,扣了分,就继续吃着早餐。 细水瞅了他一眼,撅了撅嘴,然后端着自己的早餐去了别处吃。 施慕白看着她走远,摇头笑笑。 吃完早餐,细水就给主子梳头。施慕白坐在镜前,他说:“一会儿去海边晒日光浴,要去就准备一下,不去,就在家待着。” “我要去,不去怎么监督你呀?” 施慕白笑而不言。 第355章惩罚 阳光,沙滩,大海。 在这个炎炎夏日,沙滩上聚集了很多俊男靓女,女的个个身穿比基尼,性感的身材很惹火。男的个个身穿大裤衩。当然还有老人,和小孩,有的在玩沙子,有的在树荫下乘凉,有的在冲浪。 施慕白这个时候穿着短裤,留有一头长发,架着摩托艇在海面上飞驰,身后带着提条长长的浪花。细水虽作为丫鬟,但也身着比基尼,架着另外一架摩托艇,与主子比赛。 施慕白也不说她什么,毕竟游戏归游戏,玩还是要让人家玩的。 “施先生,我们一人一架,这不浪费吗,要不我们坐一架吧?”细水架着摩托艇与主子持平,笑着问。 “好啊,不过我得提醒你,和我坐一架,就得扣十分。” “啊,为什么呀?” “因为你会搂我的腰。” 细水无语。施慕白笑了笑,架着摩托艇转了个弯:“回去了。” 回到沙滩上,施慕白穿着白色七分短裤,来到了一个蓝色遮阳伞下,坐在椅子上,从桌上拿来插了一个吸管的椰汁,喝着甘甜的椰汁。目光瞅着光着脚丫,踩着沙滩回来的细水。 阳光下,皮肤白皙的细水披着一头乌黑长发,头上还有一个红色墨镜,穿着白色比基尼。这些年胸发育不少,细腰长腿,来到遮阳伞下,躺在另外一张椅子上,抱着椰汁喝着。 “干嘛看我呀?”细水咬着吸管,笑着用光滑的长腿伸来勾了一下主子的脚:“我的腿是不是很白,很长呀,要不要准备二十分来摸一下?” 施慕白移开了看她的目光,看向别处:“勾引主子,扣五分。” “喂,我又……” “我是喂吗?没规矩,再扣五分。” “我……”细水不说话了,咬牙切齿。 施慕白看了她一眼,忍着不笑,翻了个身趴在椅子上:“过来给我抹防晒油。” “好。给你抹。”细水起身,走了过来,坐在椅子边上,拿着防晒油给主子抹,边抹边说:“等一下给我也抹一下。” “让主子给丫鬟抹防晒油,你确定?” 细水撇了撇嘴:“大不了扣十分嘛,真是的,又不是扣不起。再说了,不让你给我抹,我还叫别人触碰我肌肤,给我抹啊?叫别人,你看得过去?不瞪死我才怪。” 趴着的施慕白想了想:“算了,扣你五分吧。” 细水笑了笑,不说话。 不一会儿,施慕白开始给她抹防晒油。 趴着的细水,忍着笑说:“施先生,我得提醒你小心一点,别触碰到了我敏感部位,小心扣你分。” 施慕白摇头笑笑,拍了一下她的臀“别得寸进尺。” “扣五分。” “这么少?”施慕白含着笑趴在了她背上,贴着她耳边:“这,能扣几分?” “扣十分。如果还要做点什么,有伤风化,扣五十。” 尼玛!施慕白咬了一下她的耳朵:“今天你最好别犯错了,否则回家看怎么收拾你。” 细水抿唇含笑。 在沙滩玩到了半下午,收拾东西开车走了。 去咖啡厅,喝了一个小时候的咖啡,伴随着咖啡厅里的音乐,享受了一下悠闲时光。 喝了咖啡,太阳快落山了。 两人就去了夜市,夜市里的人人山人海,这里的小吃玲琅满目。细水看这个:“我要这个。”一会儿去另外一边:“我还要吃这个。” 施慕白吃着一串丸子,跟在后面。 “施先生,这个好吃,你尝尝。”细水将一个串串喂到主子嘴前。 施慕白看了一眼喂来的这个串串,笑着问:“你说我是吃,还是不吃?吃了是算你的过错,还是算我的?” 呃,细水怔住。 眼珠转了转,细水试着说:“要不,半个小时里,我们亲密一下,都不要算扣谁分好不好?” 这第一天,有了这个游戏规则,施慕白确定有点不习惯了。 想了想,反正才第一天,就轻咳了一声:“你说的啊,半个小时。” 细水笑着点头,挽上了主子的手。 两人就这样像情侣一样逛着夜市,你喂我吃的,我喂你吃的。 吃到**点,两人回到了家。 回家后,细水给施慕白放好洗澡水,正准备给主子宽衣沐浴,施慕白说:“放好洗澡水就行了,你出去吧。以后脱衣,穿衣,不用你伺候了。” “为什么呀?”细水站在卫生间里,不解的问:“这是不是我的本分吗?” 施慕白说:“是,是你的本分,但以后找到了迎雪,你若不改了这个毛病,为我宽衣,那么迎雪会怎么想?所以趁早改掉这个习惯吧。” 细水哦了一声:“那,那我出去了。” 沐浴完,施慕白就来到了客厅,打开电视。细水就去了卫生间洗澡。 客厅里的施慕白,拿出手机,打开手机里的记事本,开始查看今天细水犯的错。当细水沐浴完,裹着浴巾出来,擦拭着她自己的头发。施慕白看了她一眼:“把头发吹干后,穿好衣服,过来对账。” 细水怔了一下,然后笑着说:“我知道多少,我及格了。” “是吗。”施慕白瞅着她:“楼上你自己房间有一个卫生间,以后你洗澡在你自己房间洗去。还有洗完澡不穿好衣服,裹着浴巾就出来了,还站在客厅。由于今天是第一天,混合扣十分。” 细水无语:“这也扣?” 施慕白移开了细水的目光,看着手机里的记事本:“早上,同桌吃饭,不分尊卑,扣十分。海边勾引主子,扣五分。没礼貌,扣五分。让主子给丫鬟抹防晒油,扣五分。刚才扣了十分。加起来一共三十五分。你只剩下六十五分。所以你今天及格了,由于没有上七十,所以没有奖励,也没有惩罚。希望明天,不要犯这些错。” 细水撇了撇嘴,她说:“你等一下,我还要账和你对。” 施慕白不说话,等着。 细水把头发吹干,换好衣服,来了客厅。坐在沙发上,打开手机,翻开里面的记事本说:“沙滩上拍了一下我臀,扣五分;还压在我身上揩油,扣十分。咬了我耳朵,造成人身伤害,扣十分……” “不是,咬耳朵也扣?”施慕白无语。 细水骄哼一声,笑说:“当然。你不知道我耳朵敏感吗?” 施慕白不说话了。 细水则似笑非笑:“扣了二十五分。你只有七十五分。我记得施先生你说过,你说你不需要奖励,让我制定惩罚就行,是不是?” 施慕白点头:“是。” 细水嘿嘿一笑:“我的惩罚制定没有及格分,是一百分。少十分就有一个惩罚,你现在七十五,只能算七十,所以你有三个惩罚。我现在给你宣读一下,什么级别什么惩罚。” 施慕白一脸黑线。 “100分,满分,就没有惩罚。” “90分,给我洗澡,然后把我抱着送回房间。” “80分……”细水笑了笑:“想不想知道是什么呀?” “直接说。” “我知道施先生你提出这个游戏,就肯定会很遵守规则,几乎不会犯错,所以我也没办法。听好了,80分……”细水笑得很邪恶:“不许穿衣服,抱着不穿衣服的我,然后不准对我动手动脚。当然,施先生你可以不遵守规则,不过以后我也不遵守了。” 施慕白眉头微邹,盯着她,笑了:“你想挑战我的控制力?” “遵不遵吧?”细水笑着问。 施慕白没有说话,起身走向了落地窗,将窗帘给拉上了,然后打开空调,关掉灯。在电视屏幕光中,走向了沙发,解去自己衣衫,光着身子坐在沙发上。端坐着看向她。 “施先生,你,真的遵守啊?”细水感到很惊讶。 “反正这个家又没别人,惩罚,你最多惩罚我这一次,我向你保证,绝没有下次。”说着话,施慕白将目光看向电视:“过来吧。” 细水笑了笑,也不说什么,脱去了自己的衣服裤子,光着脚来到了主子身边,坐在主子腿上,搂着主子的脖子,抿着笑说:“可不许动手动脚。” 施慕白没有回答,而是问:“我很想知道70分以下,你给我制定了什么惩罚?” 细水笑了笑,凑近主子耳边:“不告诉你,想知道,就犯错啊。” 施慕白看了她一眼,这丫头心眼太多,以后得小心了。接下来,施慕白专心看着电视。 细水也不说话,坐在他怀里,搂着主子脖子,陪着主子专心看电视。当然,细水也不时扭一下腰,在他怀里动来动去。这让施慕白微微邹眉,而她细水,则抿着唇不笑出声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客厅里的气氛有了微妙的变化。 毕竟这样彼此光着,抱着,没有反应才怪。虽说都盯着电视看,但谁也没有专心。甚至细水清晰感受到了自己臀下坐着的那话儿有了反应。她不说话。 施慕白闭上了眼:“是不是可以了?” “还没到12点。现在才10点半。”细水抿着笑,微微回头望向主子:“怎么了,是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 施慕白不说话。 细水也不揭穿,反而扭了扭臀,明知故问问:“哎,这是什么东西呀?” 施慕白不说话。 细水则憋着笑,心想:“看你能忍到什么时候……” 第356章画留千古 午夜,12点到了。 昏暗客厅里只有电视荧光亮着。 沙发上的施慕白没有动手动脚,反而细水因为困了,在他怀里睡着了。 他看了她一眼,轻手轻脚的抱着她,上了楼去,将她送回了自己房间,放在床上,给她拉过被单盖上。深邃地看了她一眼,就关掉了灯,离开了房间,关上了门。 只是门,关上的刹那,细水的目光睁开了。 她是在装睡。 此时此刻,她知道了,那不仅仅是一扇关上的门,更是在自己与施先生之间筑起了一道墙。 她之所以装睡,是在主子怀里那么久,百般逗主子,主子都没有动自己,忍着。眼看时间要到了,那时候与主子又如何面对?是赞扬主子的意志坚定,不受自己诱惑?还是揭穿从此以后只有主仆关系的这个事实?只能装睡来缓解这个不愿接受的事实。 楼下,书房里。 施慕白衣衫整洁,一手护袖,一手提笔写字。 一张大白纸上,竟是他的字迹,只是此时的字迹似戾似绵,杂乱且无章,正如他此刻复杂的心绪。这复杂的心绪自然来自细水,来自自己这个贴身丫鬟。 时间的齿轮一直向前,无情地转动,无休无止。 眨眼,两月后。 该到了送细水离开的时间。 这两月时间里,施慕白领着细水乘坐航海游轮,周游各国,见识各国风土人情。当然,细水也严格遵守游戏规则,努力每天达到一一百分,然后提要求。 这个要求就是第二天把自己当女朋友。 施慕白无语,这才意识到这个游戏规则的漏洞。因为制定的时候,自己答应过她,只要你完成一百分,你提任何要求,都可以满足你。想不到这丫头竟提这个要求。 没法,施慕白想改,已经来不及了。 所以别看定了规则,实际上两人的关系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还是像以前一样开开心心的游玩,享受这个时代的美好。当然,说没有变化,其实还是有一点,那就是细水知道怎么才能获取一百分来提要求,那就是努力做好丫鬟的本职工作。而这又恰恰是施慕白希望看到的,是这个游戏规则的初衷。 这一天,两人开始回国了。 华灯初上,巨大的邮轮靠岸了,邮轮上的人陆陆续续排着队下来。细水挽着施慕白的胳膊跟在人群后面。 两人没有急着回家,而是去找了一家餐厅吃饭。 吃饭的时候,细水说:“明天我就又要走了,时间真短。” 施慕白笑了笑:“有分才有聚。” 细水点了点头,然后望着主子:“那,今晚我好好陪你好不好?” 施慕白怔了一下,看向她,笑了笑,没有说话。 吃完饭,两人走出餐厅,细水摸了摸肚子说:“好撑啊,施先生,我们去散散步好不好?” “好啊。”施慕白看向不远处的那个人山人海的广场:“去哪儿吧,看看那些人跳广场舞。” 细水笑了笑,挽上了主子的胳膊。 这个广场很多人,有一个音乐喷泉,夹杂着绚烂的灯光,景色十分迷人。 然而有时候命运就是这样,有些东西突然就闯入了生命中,唤起了某些记忆。 “施先生,你要不要冰激凌,我去买两个。” 施慕白点了下头,细水就跑去买了。 留下的施慕白,来到了音乐喷泉边,坐在边上,等着细水。也是在等的过程中,他将目光投向了对面一栋大厦的外墙上,那外墙上有一块大屏幕,里面正打着一个拍卖行的广告。 这本来没什么,只是施慕白看着看着,就被其中一件拍卖品吸引住了。下意识,让他站了起来,目光死死盯着那块大屏幕。 但见大屏幕里,主持人正介绍着一副画:这是本届拍卖会05号珍品,是来自南宋的一副雪景美人画,关于这副画,有一个凄美的爱情的故事。相传,南宋年间,有一施姓进士…… 那主持人的介绍,施慕白没有兴趣听,他的注意力全在那副画上。 那副画,画的是一个大雪纷飞的寒冬。 寒冬里有一个梅园。 梅园里的梅花,艳丽而不妖;梅花的姿,苍古而清秀;还有那纷飞的白雪,纯结而轻盈。而在这大雪纷飞的梅园里,一个气质和美貌并存的女子坐在一个秋千上,一丝一发是那样的清晰,一颦一笑又是那样的传神,犹如雪中仙子,尤其是她的眼神,幸福中带着羞涩,蕴含着说不出的情深意长。 整副画无论是布局,还是画功,都相当了得。只是,他的目光,不在于那幅画画得有多么美轮美奂,也不在于画上女子多么的倾城,多么的迷人。他只看到了那被岁月掩埋的情殇。 乔微音! 这个隔了千年万年的名字,再一次浮上了他的心头。 大雪纷飞寒梅香 微微一笑很倾城。 姻缘天定全人王, 朝朝暮暮到白头。 这首诗清晰地从他嘴里喃呢了出来,一滴千年万年还能为她为流的泪,滑出了他的眼眶:“……微音。” 细水此刻买回了冰激凌,一手一个,站在主子两米远的地方,望着主子脸上的泪,又望向那大屏幕。 细水虽然知道主子的过去,也知道主子和乔微音小姐的故事,但不知道那副画,因为施慕白画那副画的时候,细水还没有进乔府。 施慕白转身走了。 “施先生,你去哪儿?”细水赶紧跟上。 施慕白没有回答,而是立刻给雷傲打了一个电话,边打边朝机场去。 电话接通后,那头的雷傲激动的说:“施先生,您终于给雷某打电话了,你这个号码都沉寂好多年了,还以为你换了号码,但雷某也舍不得删啊。” “小雷,你不要说话,听我说,首都有一个保利国际拍卖会,还有一个小时就要开拍了。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让他们延迟两个小时,或者将南宋那副05号藏画,放到最后。现在派一架专机在机场等候,我正赶往机场。好了,其它的不要多问,我来了再说。” 雷傲在电话那头还没搞明白状况,电话就挂了。 这边施慕白挂了电话后,就给聂云打了一个去:“聂云,我施慕白。你不要说话,我现在需要一笔资金,由于时间紧,只能向你开口了,事后还你。准备好后,在首都保利国际拍卖会等我,我两小时后到。另外,用你的手段在这场拍卖会里给我弄一个名额。拜托了。” 施慕白知道雷傲会帮自己的忙,但由于政府方面有很多事不好插手,而且里面一道又一道手续很麻烦,绝对会耽误很多事,所以为了保险起见,给罚狱之主聂云打个电话。这样黑白两道同时向那拍卖行施压,这事就妥了。 施慕白也是没办法,毕竟时间太紧。 两小时后。 首都,一摩天大楼天台上,一架直升飞机降落了。 雷傲早早的在这里等候,见到施先生从直升机下来,身后跟着细水姑娘,赶紧迎了上去:“施先生。” 十年不见,雷傲的头上已有白发了。施慕白看了他一眼,问:“事情办妥了吗?” 雷傲点头:“虽然有点麻烦,但还是办妥了,主办方答应将05号藏品放到最后。” 施慕白点了点头:“辛苦你了。” “施先生您这是哪里话,能为您……” 施慕白抬手:“不要说了,带我去会场。” 拍卖会的会场,在十八楼。 这一层的安保很严格,闲杂人等一律不得入内,甚至得需要邀请函,没有邀请函,会被安保人员阻挡在外面。不过施慕白从电梯里出来,守在外面的安保人员正要上前盘问,一看到雷傲跟在身边,就退了下去,因为老板有交代,不要惹这老头。 “施先生,这边请。”雷傲在前面领路。 来到会场,在会场门口聂云正在这里等候,一见到施先生来了,就笑着迎了过来:“施先生,一年不见,别来无恙。” “客气话就不必说了。”施慕白盯着他:“资金准备好了吗?” “施先生您放心吧,今晚不管您要拍什么藏品,聂某都支付得起。”说着话,聂云做了请的手势:“施先生,里面请。” 会场的大门被推开,诺大的会场坐了很多人,来者几乎都是非富即贵,也都是收藏界的大拿,世界各国都有。 主办方老板,见到大门被推开,赶紧迎了上来。毕竟今晚不寻常,先是政府打招呼,然后又莫名其妙各大财团打来电话,甚至董事会的大老板都打来电话,让自己准备迎接一个大人物,不要多问,将其照顾周到,满足对方一切需求就行。 老板将施慕白等人领到了最靠前的一张大圆桌前。 依依落桌后,身穿旗袍的礼仪小姐就送上了果盘和一些饮料。雷傲看了一眼这老板,他说:“忙你的去吧,这儿不需要你,也通知一下,可以开始那件藏品了。” “好好好。”老板点头如捣蒜,然后赶紧通知下去。 “把那来自南宋的雪景美人图的一切资料,拿来我看看。”施慕白就这么坐着,说着,目光盯着主席台。 第357章志在必得 这场拍卖会,聚集了各界名流。 这会场也很大,可以容纳千人。上百张圆桌摆在这个会场,会场中间是一条红毯,两边就是那些圆桌。 施慕白一行人坐在右边靠近主席台的圆桌前。 主席台上,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戴着一双白手套,正在主持一件青花瓷拍卖,会场里的各界名流纷纷喊价。 施慕白对于那古玉,甚至除了那副画,其它一切拍品都不感兴趣。他今晚来,还这么大阵仗,只为那副画。以前不知道那幅画的下落,也没有心思去管那幅,可现在知道了,他就有必要拿回来,不是他很自恋自己的作品,而是这件作品有他的一个故事,他漫长的一生,需要一些回忆来让他铭记那段过去,那份带着歉疚的情殇。 这是属于自己的故事,得物归原主。 聂云和雷傲陪着,雷傲见施先生专心看资料,便好奇的问细水:“细水姑娘,那画中女子是施先生什么人?” 雷傲虽然不知道这里面的细节,但他也查过那副画的一些资料,知道是南宋年间一个施姓进士所画。而施姓进士,还南宋,这不就是施先生吗,所以算是知道了那是施先生的作品,只是不知道那画中女子是谁,又与施先生是什么关系。 聂云也好奇的投来了目光,因为他也好奇。 细水看了一眼身旁的主子,轻声说:“一个很有才华的大小姐,也是,施先生的堂妹,只是……” “滚出去。” 细水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到了主子冰冷的声音。 这让细水赶紧闭嘴。 雷傲和聂云对望了一眼,也不问了。 施慕白没有在说话,冷冰冰的一张脸,看着手里的一份资料。这份资料是那幅画的来历和委托人的背景。这副画的来历,他施慕白知道,只是没有想到流转近千年,漫长的历史长河中,竟然还存留世间。关于那委托人,是一个姓胡的富商。 “女士们,先生们,现在拍卖来自南宋的这副古画。这是一幅雪景梅花美人图……” 施慕白抬眼看向主席台。 主席台上,那戴着一双白手套的讲解员,正在介绍一幅画。那画挂在一个画板上,现场灯光昏暗,一束光打在那副画上。主持人说:“关于这副画,有一个很凄美的爱情故事,是一个满腹经纶有着功名的才子为心爱之人所画,相传南宋年间有一施姓进士,这施姓进士考上了功名,却只是二甲,故想在等三年考个状元,可见这施姓进士的魄力和对自身才华的自信,在等待这三年中,去了一个乔姓友人家做客……” 讲解员将这个爱情故事讲得声情并茂,让会场里在做的各界名流都静心听着。 “后来,这副画落到了乔家小姐的贴身丫鬟手中,为了纪念小姐,一直保留这副画,千百年来,一代传一代,当着传家宝,直到几十年前,这副画被那丫鬟的后人因为经济原因,给卖掉。再后来,这副画又几经转手,最后落入我们委托人手中,现在我们委托人也有经济上的原因,否则不会割爱。现在这副画,起拍价五百万,每次加价五十万,大家起拍吧。”讲解员说着话,做了请的手势。 同时,灯光昏暗的现场,灯光亮了起来,亮如白昼。 这副画美轮美奂,画功一流,还来自近千年的南宋,还有一个凄美动人的爱情故事,有名有姓,值得很多人收藏。于是会场里的人,纷纷起价。 只是刚刚有人起价,施慕白就直接举了下手,难得跟你们废话:“一千万。” 这话一出,旁边的细水,来自雷傲和聂云都下意识朝他投来目光。 主席台上的讲解员,看向他施慕白:“这位先生出一千万,还有没有更高的?” 现场的人开始窃窃私语了起来。 私语过后,有人喊:“1100万。” 还有人喊:“1150万。” 陆陆续续还有。 可见在场很多人还是欣赏这副画的。 施慕白沉了口气,再一次举手:“两千万。” 两千万一出,现场的人开始哗然了,纷纷朝施慕白这里投来目光,好奇究竟是哪位金主出手这么阔气。只是由于那人在最前面,所以只能见到这人留着长发,头上还竖有发冠。 “这位先生为这副画出价两千万,还有没有更高的?” 现场没了声音,虽然都很想要这副画,但价钱实在抬得太高,何况看那人出手如此阔气,应该是志在必得,既如此,还是别去争了。再说,在做的人都是精明的人,也知道现在的拍卖行都会找托,万一那人是找的托,故意抬价,怎么办? 至此,就没有什么人喊价。 “两千万,第一次。” 主持人讲现场没有喊价了,再一声:“两千万,第二次。” 还是没有人喊价,主持人拿起锤子举了起来:“两千万,第……” “两千一百万。” 声音突然传来。 现场的人又开始切切私语了,好奇的投去目光,是会场中间位置。那个位置坐着几个人,有男有女,好像还在面露难色在责备一个人。 施慕白则微微邹眉:“两千五百万!” 这话一出,现场又是一片哗然,有好戏看了。纷纷盯着会场中间那一桌,看你还喊不喊,心想人家不是五百万的喊,就是一千万的加,你加一百万,算什么事? 中间这一桌的人,也发现了周围人投来的目光,其中一个中年男子说:“对方是志在必得,我们就不要争了。” “可是,我很想要……” “太贵了。”中年男子说。 “两千五百万,第一次。”主持人开始催了,制造紧迫感:“还有没有高出两千五百万的?” 中间这一桌,有一个老太太,她沉了口气说:“既然说了是给你的生日礼物,奶奶在给加一次,若对方还加,那就认命吧。”说着话,举手:“两千六百万。” “35号桌,出价两千六百万。还有人……” “三千万。”主持人的话,还没有说完,施慕白就喊价了。 “1号桌,这位先生出价三千万,还有谁出更高的吗?”主持人顶着那35号桌问。毕竟现在就这两桌的宾客在争。 35号桌的老太太,一声轻叹,盯着前方那1号桌的男子,沉了口气说:“那副画对方志在必得,与你无缘了,我们收手吧,等一下在拍一件做你的生日礼物。” “奶奶……” 老太太闭上了眼。 见35号桌没有出价的意思了,主持人落了锤:“恭喜1号桌,以三千万拍得。” 施慕白盯着那副画:“细水,把它拿过来。” 细水点了下头,起身走向主席台去收画。只是刚刚上去,就有人拦住了她,毕竟画虽然拍得了,但还得需要办理手续。这让细水眉头邹起,盯着拦她的人:“不想找死,就滚开。” 会场里的人都好奇的看着这一幕,毕竟办理手续是规矩,不可能拍了就立马拿走。然而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的老板,赶紧跑了过来,挥开那些人,然后将画卷了起来,装在锦盒里,笑着递给细水:“来,收好。” 细水抱着锦盒,回到了主子身边。 “我们走吧。”施慕白起身走了。 聂云也起身,看向那老板:“一小时后,三千万会转入你们的账户。” “不急不急。”老板客气的说。 聂云没有说什么,跟上施先生,在整个会场所有人的注目礼下,踏着中间这条红地毯朝大门走去。 这是这一刻,所有人才看清这位出手阔气的金主长什么模样! 这是一个身高八尺,貌若潘安,眉长过眼,面白如妇,气宇轩昂,形象儒雅的男子。身穿一袭白色单薄长衫,头上竖有银色发冠,鬓角两缕长发垂至胸前,仿佛是从画中出来。只是他的眼神,古井无波,深邃的见不到底。 不少人都开始对这神秘的金主产生了好奇,开始私语。对于这些,施慕白视若无睹,径直的离开了这个会场,走出了那扇大门。 “施先生,聂某订了饭店,我们这就去吧。”聂云与施慕白走在一起,笑着说。 “不巧,雷某也在饭店订了一桌。”雷傲饶有兴趣的看着聂云:“就是不知道施先生赏谁的脸了。” 来到电梯前,施慕白站住脚,看向聂云和雷傲,他道:“你们今晚对施某的帮助,施某记在心里,他日必报。聂云,那三千万一个月后还你。” “不用。一年前施先生你带聂某回过去,虽说聂某依然没有找到儿子,但这份恩情,聂某记得,也一直想要报答施先生,只是不知道怎么报答,如今有了这个机会,聂某怎能错过?再说世上能回过去的人,几乎没有,而聂某能花三千万回一趟过去,值得,甚至是聂某赚了,毕竟有些人即使花了三千万,乃至上亿,都不一定能回一趟过去。” 施慕白点了点头:“既如此,就依你吧。现在施某只想一个人静静,所以赎施某不能赴你们的饭局,改天施某请你们。”说着话,看向雷傲:“小雷,还得用你的直升机,送我回去。” “没问题。”雷傲做了个请的手势:“施先生,请。” 电梯门着,只是施慕白正要踏脚进去,一个声音传来:“这位先生,可否等等……” 聂云和雷傲回头,是一个年轻女孩。 细水也回头看,怔了一下,然后头也不回的赶紧拉施先生:“施先生,她,她……” 施慕白正欲走进电梯,不悦的看向她细水:“怎么了?”见细水目光不对劲,下意识回头看去,当看到那个女孩,施慕白的明眸下意识睁大了一分。 第358章一模一样 电梯前,施慕白回头。 这一回头,仿若千年万年仅仅眨眼之间。 身后站着一个年轻女孩,这女孩身材高挑,长得文文静静,穿着一袭丝滑的青色连衣裙,一头柔顺的黑丝简单的梳着个发鬓,水绿色的簪花衬着黑发清雅动人;尤其是她的双眸水灵有神,一看就知道是一个很有才气的大家闺秀。 她,怎么可能? 施慕白的明眸睁大,瞳仁里竟是难以置信,脱口而出:“……微音。” 这女孩怔住,心想是在叫自己吗? “微音……”施慕白一步上前,仿佛隔了千年万年般久远,将她紧紧抱在了怀里。 聂云和雷傲这一刻相互对望了一眼,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那抹惊疑。 穿着背带裤的细水,就这么站着,望着,因为她也难以置信,眼前的她是乔微音小姐吗? 这突兀的一抱,让女孩整个人都懵了,脑子一片空白,想挣扎,却挣扎不了。 “微微。”一个雍容华贵的妇人传来了声音。 女孩听人叫自己,赶紧回头喊:“妈,救我……” 雍容华贵的妇人脸色一变,赶紧过来推开施慕白,将女儿拉到自己身后,盯着这形象儒雅的男子,喝问:“你是谁?想对我女儿做什么?” 被推了一下的施慕白,回到了现实,只是对于目前的状况,也是一头雾水。 “你是谁?”细水上前就回推了这妇人一把,没好脸色:“我家先生,是你能推的吗?” 这妇人被推了一把,也恢复了清醒,回想起了这形象儒雅的男子就是刚才以三千万拍画的那个神秘金主,于是怒气也消散很多,毕竟这神秘金主之前在会场的表现,那拍卖行的老板都对其恭恭敬敬,绝对大有来头。便将目光看向女儿:“微微,刚才怎么回事?” 众人都将目光看向这叫微微的女孩。 女孩在母亲身后,望了一眼那看自己眼神很不一样的男子,低下头说:“我,我就是想看一下那副画,就看一眼,可还有开口,他,他紧紧把我抱住……” “怎么了?”一个中年男人也来了,身边还跟着一个身穿红色唐装的老太太。 聂云这个时候,看了一眼施先生,然后上前一步说:“几位,这就是一个误会,毕竟这位姑娘与画中人很像,故我们先生还以为见到了真人,一时情绪激动,才造成了这个误会。” 这话一出,那叫微微的女孩怔住了,好奇的目光望着那神秘的男子。 女孩的父母也知道女儿的确与画中人很像,这次能来这里,主要就是为了拍那副画,谁知道……现在发生了这个误会,他们也能理解,加上对方的来历不清楚,所以还是不要纠缠为好。于是那中年男子客气的说;“既然是误会,那我们也就不说什么了,告辞。” 下一秒,叫微微的女孩就被父母拉着走了,只是不时回头望一眼他那神秘男子。 施慕白也望着她,直到她消失在了视线里,才喃呢:“真的不是她吗?太像了,太像了。” “施先生,需要聂某去查一下她的背景资料吗?”聂云看向施先生,因为他看得出来,施先生对那个女孩子很上心。 施慕白看向他,没有说同意,也没有说不同意。 两天后,一幢私人别墅外面。 这里停着一辆车,车里坐着施慕白和聂云,还有细水。 聂云将一份资料递给他施慕白,目光盯着车窗外的那幢私人别墅:“她就住这里。姓陈,全名陈微,是美籍华人,刚刚20岁。从小和母亲生活在国外,他父亲是做电子贸易的,母亲是一个音乐家,一年前因为她父亲的生意转移到国内,也因此全家回国。” 施慕白没有说话,仔细看着她的资料信息。 不知过了多久,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一直沉默的施慕白,说了这样一句话:“你们走吧。” 这话一出,细水和聂云都是一愣。 聂云还好点,细水就惑问:“我也走吗?” 施慕白点头,看向她:“我想单独一个人待几天,你先回家等我吧,等我回来后,再送你走。” 细水知道主子心里想什么,她试着说:“施先生,你真觉得她是微音小姐吗?” 施慕白不言。 “如果她是,那她为什么不记得你?她只是和微音小姐长得很像罢了,时隔近千年,早已物是人非,施先生,我们一起走吧。” 施慕白还是不言。 “就算她是微音小姐,那又怎么样呢?施先生难道你想和她再续前缘?这现实吗?到时候把她招惹上了,以后找到施姐姐,又该怎么办?不要给自己添麻烦了,一切都过去了。” “有些事,可以过去;而有些事,永远过不去。”施慕白瞅着车窗外那幢私人别墅,神色黯然“这辆车留给我,你们下车吧。记得把她给我安全送回家。” 这是施先生的私事,作为外人,聂云也不好说什么。看了一眼细水姑娘,点了点头:“施先生您放心吧,聂某一定把细水姑娘安全送回家。” 关于乔微音,不是施慕白放不下,而是那份感情上的歉疚太过深刻,千年万年缠着他,让他无法释怀。 如今有了一个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不管是不是她,他都想好好看看她,看有没什么需要自己帮助的地方?尽可能弥补一下有关那段感情的亏欠。毕竟千年万年,茫茫人海中从没有遇到一个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人,现在遇到了,能轻易错过吗? 或许,这就是老天开恩,让她再世为人,出现在自己面前,让自己有一个弥补的机会。 充满繁华和喧嚣这座城市,施慕白每天开着车,只做一件事。 这件事,就是跟随。 静静地,远远地跟着那叫陈微的女孩。从她从家里出来,就开始跟,一直跟到她回家。她去的地方,也不多,要么去学校一待就是一天,要么和几个闺蜜有说有笑的逛街。 去学校,施慕白也进去了,有时候还和她一个教室,在那阶梯教室里,施慕白远远的坐在后面,静静地看着前方听课的她。 施慕白也不打扰她,就这么静静地跟着,因为他不知道出现在她面前,该和她说什么?总不能开门见山说你和一个人长得很像,那个人为我殉情,你告诉我,你有什么需要,我帮你。这,不会显得突兀?不会吓倒人家吗?肯定会把自己当着神经病。 一连好几天都是这样。 这一天上午,是周末,陈微一家人乘坐一辆车去了机场,好像要出门旅游。施慕白远远地跟在后面,到了机场,目送着她们一家人有说有笑的进入了机场大厅,进入了登机口。 看到这里,施慕白知道,自己也该走了。不管她是不是乔微音,现在的她都生活的很好,不需要自己的帮助,既如此,自己又何必去打扰?她好,就是最好的。 他转身走了。 没有急着离开机场,而是在这机场找了小店吃了点早餐。吃完了,就给聂云打了个电话,电话接通后,他说:“聂云,车我停在机场的车库里,你叫人开走吧,我现在直接乘坐飞机走了。” “施先生,我派专机来接你吧。” “不用了。也谢谢你的好意,就这样吧。”施慕白挂断了电话,沉了口气,放下钱,就起身离开了,去窗口买机票。 只是施慕白不知道的是,一双穿着高跟凉鞋的脚,出现在了他身后,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 施慕白微微邹眉,回头看来,第一眼就是一怔。 眼前站着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孩,穿着一身连衣长裙,戴着一副酒红色墨镜,举起白皙的手臂,笑着打招呼:“嗨。” “你……”施慕白惊讶,指着她,又看向登机口方向:“你不是走了吗?” 女孩摘掉墨镜,唇红齿白,微微一笑:“我走了,就不能回来吗?” 施慕白摇头笑笑。 “说说吧,为什么一直跟着我?你可跟了我好几天。” “你,知道我在跟你?”施慕白抬眼看向她。 她点头:“先开始我不确定,是后来听人说我们学校突然出现了一个古人打扮的人,还是一个美男子,那时候我就第一个想到你。后来又发现身后老是有双眼睛盯着我,于是有一天就假装在路边照镜子擦粉,在镜子中看见了你。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跟着我,既然跟着我还不露面,既然这样,那我就现身找你吧。” 施慕白看着她,随意点了点头:“你很聪明,胆子也很大,不了解我就敢一个人现身找我,不怕我是坏人?” “你都可以用三千万买一副画,说明你不缺钱,不缺钱的你跟着我做什么?如果对我有不好的企图,你直接可以用钱收买人,叫人来把我绑了,用不着你自己亲自出手,出手就出手吧,还有闲心远远地跟着,这可不像坏人的作风。” 施慕白笑而不言,就这么凝望她。 “说说吧,为什么跟着我呀?难道就因为我与那副画中女子长得很像?”她好奇的问。 施慕白凝望她,点头:“是。” 她也点了点头,沉默一会儿:“跟我走吧。” “去哪儿?” “你的车在哪儿?” 第359章带着梦来了 陈微突然回来,是给她父母谎说自己突然想起来有个同学今天生日,得去参加人家的生日宴会,于是就不去旅游了,回来找那神秘男子。因为她感觉到,自己旅游回来,就再也见不到那神秘男子了,自己还有很多疑问要问他,还要看看那副画。 陈微将施慕白带回了家。 诺大的别墅,只有一个保姆在家。 “你自己随便坐,我先把行李拿回房间。”陈微说着话,就提着行李去了二楼。 施慕白站在这明亮的客厅里,打量着客厅里的环境。 “请喝茶。”保姆沏好了一杯茶端来,放在茶几上。 “谢谢。”施慕白礼貌的说。 不一会儿,陈微从楼上下来了,见他端坐在沙发上,见自己从楼上下来,他便站了起来。对此,陈微笑了笑:“我还不知道怎么称呼你?” “我姓施,名慕白。” “施慕白……”陈微念叨着,去了冰箱拿出一瓶矿泉水,拧开盖子,喝了一口,走来:“你坐吧,现在我家就我自己。” 施慕白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陈微在沙发上坐了下来,目光打量着他。施慕白也瞅着她,他的眼神带着一份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 安静的客厅里,陈微不知道为什么,不怕他,甚至没有陌生感,反而还有一种说不出的亲切感。她好奇的问:“你,为什么要买那副画啊?” 施慕白没有回答,而是反问:“你想要那副画?” 陈微抿了下唇,点头:“我很喜欢那副画,但我也知道你是花高价买的,不会让给我,不过没关系,我看一眼就好,你能借我看看吗?” 施慕白凝望她,没有说同意也没有说不同意。 “可以吗?”陈微望着他。 施慕白站起了身来:“我想去你房间看看,可以吗?” 陈微啊了一声,不明觉厉的望向二楼,然后望向他:“为,为什么呀?” 下一秒,二楼陈微房间。 “这就是我的房间。”陈微将施慕白领了进来。 这房间干净整洁,温馨舒适,透着一股清香。只是那床上还要一个内衣,陈微也发现了,脸色一红,赶紧跑过去,塞到了枕头下,冲施慕白尴尬一笑。 施慕白摇头笑笑,将目光投向床头的墙壁上,那上面镶嵌着两排木板,木版上放着很多书,他走了过去,随便拿了一本翻看。 “我这房间,没有什么好看的,要不,我们出去吧?”陈微试着说。 施慕白拿着书,翻看着,然后又放了回去,走向窗前,窗前有个画板,画板上有幅没有画完的画,看着这副画,他说:“对你的家我没兴趣,如果你的家非要让我有兴趣的地方,是你的这个房间和你。” 陈微啊的一声,下意识扶住了自己身体。 施慕白看向她,摇头笑笑:“如果我要对你有企图,任何人都干涩不了,也阻止不了。所以你把心放肚子里吧。”说着话,问:“画工一般,还有这窗前的人,怎么没有五官呢?是没画完,还是什么?” 陈微走了过来,看着画纸上的画。 这副画,画的是一个两层高的木质书楼,在窗户前有一个身穿白色长衫的人在看书,只是那人没有五官。 “不是没有画完,是我不知道怎么画那人的五官。” 施慕白眉头微邹,看向她。 她盯着眼前的画,目光复杂:“也许你不会相信,从小到大我经常做一个梦,梦见一个书楼,书楼里好多好多书,里面也有一个人,那个人穿着一袭白色长衫,坐在窗前看书,在他旁边还有一个炉子,炉子上有一口锅,锅里没有水,是沙子,沙子里有一个空杯,可那杯子竟然冒出了源源不断的香茶。好神奇,可是不管怎么走进那个人,就是看不清他的五官,我说话,问他,他也不回答,好像看不见我,每每醒来,就会不开心。” “我相信。” 她怔了一下,望向他,发现他正凝望着自己,眼神里似乎带有歉意。 “谢谢。”她移开了目光,继续望着眼前的画:“我爸妈不信,说我是不是中邪了,还找高人给我驱邪,可我自己知道,我没有中邪,我真的从小到大都做这同一个梦。甚至有时候我还梦见自己在一个下雪天,坐在一个秋千上……” 施慕白闭上了眼。 “那晚,我去那拍卖会,就是为了那副画,因为在开拍之前的半个月,我就听说了那副画,在电视里看到了那副画的介绍,我发现那画和我的梦境好像,那人也和我一模一样,我爸妈看到后也都惊呆了,然后才相信我的话,相信我从小到大一直做着一个梦,于是他们答应我,去拍下那副画,作为我20岁的生日礼物。所以……”陈微望向他,话也含在了嘴里,因为她发现一滴泪从他脸上滑下。 “你,怎么哭了?” 施慕白睁开眼,眼里的水雾包不住,凝望着她:“我可以抱抱你吗? 陈微啊了一声。 不等陈微回答,施慕白就抱住了她,贴着她的头,含着泪轻轻地说:“你真的来了,真的来了,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陈微整个人在他怀里僵住,也完全听不懂他的话,什么真的来了,又为什么说对不起?虽然不知道这些,但心里不知为何听到这些,有点突兀的心酸和难过。 她不懂他的意思,但他自己明白!因为她那凄伤的遗言绝(8○○ΤxΤ ˋc○Μ笔,他到现在都还记得: 化作风化作雨化作春走向你 梦如声梦如影是遥望的背影 化作烟化作泥化作云飘向你 思如海恋如城思念最遥不可期 化作诗化作笔化作灯写着你 默念着轻叹着那些爱恨和缠绵 爱一次,梦一场 梦醒缘灭黯然伤 只待来世再相识 …… 来世再相识,现在就是她的来世,她来了,带着前世的梦来了…… 安静的房间里,施慕白坐在床边,望着窗外。 怀里抱着她。 此刻怀里的她在他眼里,不是陈微,而是乔微音。仿佛穿越千年万年,回到了那个梦一样的藏书楼,那个充满了爱恨缠绵的藏书楼,那一天,他背靠书架席地而坐,她躺自己腿上,一起看着书。 “你不要动,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听完了,我就把那幅画送给你。” 陈微不动了,老实的待在他怀里,也难为情的说:“只,只许抱着,不许乱来,否则我要叫人,还要告你性侵我。” 施慕白黯然的望着窗外:“南宋年间,江州有一个大家族,乔氏家族,那一年是乾道二年,有个施姓进士放弃功名,来到了乔府做客,来得第一天就气走了乔府里的私塾先生,那天晚上,他第一次见到府上的小姐乔微音......” 第360章赠画 透着清香的房间里,很安静。 静得只有彼此的心跳和呼吸。 陈微坐在他腿上,被他抱着。她很惊讶自己的不吵不闹,自己竟然被一个陌生男人抱在怀里,还在自己家里,在自己卧房里,自己不是一个轻浮的人啊? 难道为了一副画,自己就可以出卖一切?包括清白? 不,她心里在摇头,虽然她很喜欢那副画,但还不至于让受了高等教育的她牺牲一切,没羞没躁的让他抱着,还是一个陌生男人。可,若不是为了那幅画,又是因为什么让自己不吵不闹呢?还这么心安理得被他抱着,还感到如此亲切。仿佛,这是应该的。 她很疑惑自己的这个潜在心理。 她开始细细的打量他: 他一头长发,干净整洁,头上竖有一个银色发冠,鬓角两缕长发垂至胸前。这不是假发,没有在发根处看到发胶,不是拍古装戏的头套,这是他的真发,他为什么有这个古装打扮?他到底是谁?是这个时代的人吗? 他相貌清秀,貌若潘安,仿佛从古画中走出来的美男子,眉长过眼,面白如妇,鼻子高挺,不苟言笑的面容诉说着他的沉稳和那忧郁的眼神让人着迷。 他的穿着,一袭白色长衫丝毫掩饰不了他的不凡,尤其衣衫上还绣着水墨风格的山水画,雅致不俗。 整体给人一种儒雅君子的感觉。他究竟是谁?那画中女子与他有什么关系?为何把自己当做画中人这样亲密的抱着? 时间,静静地流淌。 太阳落山,夜幕开始降临! 黑夜笼罩了大地,城市的绚烂开始五光十色。而这个房间,黑得,已伸手不见五指。 他说到做到,就这么抱着她,从未动手动脚。 也不知道多了多久。 陈微缓缓睁开眼,漆黑的屋子里只有窗外透进来一缕月光,身上盖着被子。她一下子就坐了起来,打开了床头灯。 屋子里空空荡荡,那个古装打扮的男子不见了。 自己又何时躺在了床上?不是坐在他腿上,被他抱着吗? 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目光微怔,赶紧掀开被子一看,发现自己的连衣裙穿的好好的,底裤也穿的好好,还摸了一下底裤,没有什么异样,才稍稍放心。可是,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他又什么时候走的? 看了下时间,发现是已晚上十点来钟了。 来到了楼下,在保姆房间叫出已休息的保姆,问那人什么时候走的。保姆说七点来钟走的。 陈微问走时候有说什么吗?或者有留下什么东西吗?保姆摇头。 对此,陈微气呼呼的跺了下脚,心想该死的,说话不算话,抱了我,不把画留下。 “怎么了,小姐?”保姆问。 陈微摇摇头:“刘妈,我饿了,给我弄点吃的。” 这个时候别墅外面,停着一辆车。 车里坐着施慕白。 从别墅里出来,他就一直待在车里,腿上放着那个锦盒。看着这个锦盒,发呆到现在。 “你相信有轮回吗?” 驾驶位置坐着聂云。聂云今天有事来了这座城市,办完事后,想起了施先生,于是过来看看。 聂云从内视镜里望着后座上的施先生,他微微一笑:“从科学的角度讲,这个世上没有轮回转世一说,就如没有鬼魂一样,其实在我看来,只是还没有关于这个领域的深入研究。毕竟全世界很多地方,都有人记得自己前世,世上关于轮回的例子,有上千例。” 施慕白笑了,笑得有点苦涩:“如果真有轮回,每个人都有前世和来生,那么我呢?不坠地狱,不入轮回,被上天摒弃,在天地间,我又算什么?……一个见证者吗?见证时代的变迁,见证时光的流逝,属于我的路,到底是什么?” 聂云沉默了。 施慕白也沉默了,一滴晶莹的泪,落在了锦盒上。 “施先生,你是天地间一个很特殊的存在,我相信既然苍天造就了你的存在,就一定有你存在的理由,只是现在施先生你还未找到你真正的使命。我想百里也应该有他的路,只是他承载不了这条路的漫长,半途去了。希望施先生不要走百里的路。有些事不是看到希望,才能坚持,而是坚持,才会有希望。” 施慕白抬眼看向他。 聂云在内视镜里冲他微微一笑。 “你有五个老婆,相信对于感情,你很有发言权。对于她,我该怎么处理呢?” “指,陈微?” 施慕白点头。 聂云也点了点头,沉了口气说:“施先生,赎我不能给你建议,虽说感情都是男女那点事,拥有和失去,但每个人的感情路不一样。我只能说,是你的,始终是你的,千难万险乃至生死都阻拦不了,若不是你的,怎么求都求不来,所以,顺其自然吧,时间会给你答案,相信施先生在漫长的时光里,有这个感悟。” 施慕白没有说话,只是将目光投向了车窗外,凝望着那幢别墅。 “其实施先生,您需要做的,就是问心无愧,无怨无悔,不要在意别人的眼光,因为这是您自己的路,与他人无关,您哭,没人能替您哭,您笑,没人能替您笑,一切痛与苦,悲与乐,都得自己承受。只要不因为自己的目的而做伤天害理的事,上对得起天,下对得起地,中对得起自己的心,就行了。否则,会很累很累,尤其以天地为家,时光为路的施先生您。” “我走到今天,天地间如此特殊的我,要什么没有?需要什么还不是我一句话的事,居然还有这些烦恼,你说我是不是很傻?” “不。在感情的世界里,任何人都做不到理智,嘲笑别人的感情,那他自己就是一个傻子,甚至都不配做一个傻子。” 施慕白笑了,笑着看向他:“你很有趣,对人生也看得很透,虽和你接触没几次,但很高兴能认识你,你比你师叔有趣多了。” “我的有趣,也都是我那五个祖宗调教出来的,毕竟模样虽然一致,但性格却各不相同,与她们生活在一起,不有趣也得有趣。当然,能得到施先生您的评价,聂某很荣幸,我是不是可以这样认为……”聂云回头看向施先生,微微一笑:“施先生您现在才把我当朋友,而不是只有利益的往来。” 施慕白笑了笑:“我不轻易与人交朋友,因为做我的朋友会很累,动不动会被我算计。” “只要是善意的,聂某乐于接受。当然,算计人这事,估计施先生您算不过我,毕竟我可是一心五用。” 施慕白笑了。 聂云也笑了。 “走了。” “我也得走了,家里还等着我回去,回去晚了,要被罚跪的。” 两人同时下车,施慕白抱着锦盒,看了他聂云一眼,摇头笑笑,走向了那幢别墅。 聂云也摇头笑笑,坐上了另外一辆专车,消失在了漫漫长夜中。 陈家别墅,陈微正在客厅吃饭。 门铃响了,保姆嘀咕了一句:“这么晚了,谁呀。” 门一打开,抱着锦盒的施慕白礼貌的冲这保姆点了下头,然后径直的走了进来。客厅里坐在沙发上,边看电视边吃饭的陈微,也将目光投向门口,看看是谁这么晚来家里。 当见到是那施慕白,陈微先是一怔,然后一喜,站起身来;“你怎么回来了啦?” “我不回来,画怎么给你?”施慕白笑着举了一下手中的锦盒。 “你,真打算送我?”陈微有点错愕,盯着他手中的锦盒:“这,这可是三千万啊。” “哪又如何?”施慕白反问,然后盯了一眼茶几上的饭菜,他说:“我在你房间等你。” 陈微啊了一声,看着他上楼去了,无语地说:“喂,干嘛要去我屋里呀?” “习惯了你的屋子。”施慕白头也不回的消失在了楼梯上。 陈微坐在了沙发上,不时望一眼楼上。 保姆走了过来:“小姐,那人是谁呀?是不是讹上你了?要不要报警?” 陈微看向刘妈,笑了笑:“刘妈,你多心了,人家不差钱,要讹,也是我讹他。” 转眼,陈微上了楼来。 此刻房间里,没有开灯,只有一缕月光从窗外洒进来,映照着窗前的他。 “怎么不开灯呀?”陈微推开门,将灯打开。 漆黑的屋子一下明亮了起来。 窗前的施慕白,单手负后,也微微侧头:“画,现在是你的了,你自己观赏吧。有任何疑问,都可以问我。” 陈微见到那锦盒就放在自己床上,她看了一眼窗前的他,就来到了床边坐下,打开锦盒,从里面取出了那副画,在床上将其展开。 果然是那副画! 白雪凯凯,梅花盛开,画中伊人静坐秋千上。 她仔细观赏着,用手抚摸那画中女子。抚摸她的额头,她的眼神,她的鼻子,她含羞似笑的嘴唇,她的脖颈……仿佛她是在抚摸自己,不知为何,抚摸间,抚摸出了难以言说的喜悦和莫名的难过。 施慕白没有看她,就那样静静地站在窗前,望着远方的星辰。 “她叫什么名字?”陈微好奇的问。 第361章去而复返 宁静的这个夜晚。 明亮的房间里,施 宁静的这个夜晚。 明亮的房间里,施慕白微微侧头。 “你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吗?” 床边的陈微,望向窗前的他:“那个凄美的爱情故事,只说了这女子是乔府的小姐,具体叫什么,没说。” “她叫乔微音。” “乔微音?……”陈微又看了看画中女子,嘀咕了起来:“我的名字里,也有一个微字,还和我长得一模一样,你说我是不是她的转世啊?” “你希望是她的转世来生,还是不希望成为她的转世来生?” 陈微怔住,她倒没有细想这个问题。一时间望着施慕白,目光里带着一丝纠结和复杂:“我不知道。再说这个世上有轮回转世存在吗?” 施慕白凝望着她,凝望中,渐渐地移开了目光,继续望着窗外的星辰,仿佛在遥望近千年的南宋,遥望那个因为自己而香消玉殒的女子。 “大雪纷飞寒梅香” “微微一笑很倾城” “姻缘天定全人王” “朝朝暮暮到白头” 陈微念着画上的这首诗词,很美,很有诗意,她问:“这首诗,是那施姓进士题的吗?” “是,也不是。” “为什么?”陈微又回头看向他。 “前面两句,是那个施姓进士题的。后面两句,是画中女子自己题的。” 陈微哦了一声,但紧接着就意识到一个问题,她疑惑的望着窗前的他:“你怎么知道?” “因为……”施慕白转过身来,凝望着她:“我就是那个施姓进士。” 此言一出,陈微的目光难以置信的睁大,指着他:“你……” 陈微摇头,也笑了起来:“你别逗了,你怎么可能是画这画的施姓进士,大家都知道这幅画来自南宋,距今将近千年,别说你活了近千岁。” 施慕白就这样深情且歉意的望着她。 陈微见他不说话,就凝望着自己,再上下打量他一眼,他的穿着,他的发型,还有他姓施……她猛然心下一跳,回头看了看这幅画,然后又看向他,不可思议:“你,你真的来自南宋?” 施慕白转过了身去,一支长笛横在了他的嘴前。 宁静的夜,婉转沉长的笛声袅绕这个夜,似穿越了千年万年。 他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她一切,该不该让她承载那段凄伤的记忆。虽然她是她的来生,很多证据都表明她是,可这是她的来生,来生有来生的生活,一切都物是人非,自己不能将那段不堪回事的记忆强加给她。她已经摆脱了过去,摆脱了那份痛苦,何要在延续那份痛苦? 即使她能承受来自前世的一切,自己又能给她什么呢? 自己乱,她更乱。 自己伤,她更伤。 唯有一曲千年万年,方能倾述他心中的矛盾和纠结,以及那份无可奈何的沉长。 她坐在床边,望着他。她很震撼他的来历,他竟然来自南宋,竟然是这幅画的作者,是那满腹经纶的施姓进士! 也是这一刻,她明白了,之前在拍卖会,他为什么要对这幅画志在必得了,因为这就是他的,他不希望别人拥有。还有第一次见到自己就抱着自己,还叫自己微音。就是下午的时候,他也抱着自己,还说就静静地抱一会儿,就把画送给自己,这一抱就值三千万,他是傻子吗?明显不是,只是因为自己和画中人一模一样,让他看见自己,就看见了画中女子,他是在回忆,是在温存曾经的美好。 可是,也不对啊,既然他活了近千年,这幅画对他又怎么重要,那么这幅画怎么没有在他手里,没有被他一直保管收藏,反而流落别处?还有,他真的活了近千年吗?他为什么不死?这可能吗? 震惊和疑问,让她就这样凝望着他。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背影,他的笛声,是那样的凄伤……他是一个有故事的人。 笛声停止,窗前的施慕白,微微侧头:“有什么想问的吗?如果没有,我想,我也该走了。” “有。” 施慕白望着她。 “我想知道那凄美的爱情故事是真的吗?” “一半真,一半假。” “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讲。我只能告诉你,你是微音的来生,你从小到大做了一个梦,梦见一个书楼,梦见一个看不清五官的男子在看书。其实那个书楼真实存在,是乔府的藏书楼,那个男子就是我。我们经常在藏书楼里吟诗作对,可以说她对我的感情,就是在那藏书楼里一点一滴成长起来的,包括她的死,也在那藏书楼悬梁自尽的。所以你有那个梦境,不奇怪。加上你和她一模一样,也更加证实了,你就是她的来生。” 陈微怔住。 “除了这些,其它的,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讲,也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关于你前世所遭遇的爱恨情仇,因为那不堪回首,充满了阴谋诡计。现在你有你的生活,如果不想现在的生活被打扰,不想增添无谓的烦恼,那么你知道这些就够了。我也从此不会出现在你面前。当然,如果你非要了解你的前世,那么我劝你好好想一想,给你两天时间,两天后,你如果还是想要了解你的前世,给我打电话。” 说着话,施慕白留下了电话号码,然后沉了口气,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转身走了。 “能等一下吗。” 施慕白微微侧头:“还有事吗?” 陈微咬了下唇,试着问:“你很爱她吗?” 这个问题让施慕白怔住。 就这样站在门口,背对着陈微。 “你看我问的,你一定很爱她,要不然也不会为她画像,她也不会为了你香消玉殒。” 施慕白没有回答,只是回头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去了。 离开陈家别墅。 施慕白一个人走在漫漫长夜里。 脑海里回荡着陈微的话:你很爱她吗? 这个问题,他施慕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自己爱她吗?自己与她有着血缘,有着不可超越的禁锢,没有结果,也没有想过真正爱她,所以不爱。不爱吗?不爱,为什么她死的时候,自己是那样的心痛?直到现在都无法释怀。到底爱不爱,这又是一份什么爱?他说不出来。 第二天中午,他回到了自己所在的沿海城市。 离家将近十天了,也不知道细水在家里怎么样。 还没进屋,就听到了屋里传出震耳欲聋的音乐,这让施慕白眉头微皱,心想这死丫头趁自己不在,在家里无法无天了。 拿着钥匙打开门,那震耳欲聋的声音更加清晰。 可是当施慕白来到客厅,第一眼就见到了客厅里有个女孩子,这个女孩子扎了一个高高的马尾,穿着灰色健身背心,灰色健身长裤,光着脚,踩在一张瑜伽毯上,练习瑜伽。 重要的是,这人不是细水,而是…… 施慕白盯着她:“楚晗……?” 楚晗在客厅里跟着电视里的瑜伽教程,在练瑜伽。由于客厅里有声音,楼上还有震耳欲聋的的士高音乐,所以她根本没有听见有人开门回来了,直到施慕白诧异的喊她,她才反应过来,望向施慕白。一看是老怪物回来了,立马就站好,尴尬一笑:“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你怎么在这里?”施慕白诧异的盯着她:“你不是走了吗?” “我就是回来看看。”楚晗笑了笑:“对了老怪物,你吃饭没有?没吃,我去给你做点。” “不用了。”施慕白瞅了她一眼,望向二楼,发现那的士高音乐就是从二楼传出来的,一时间沉了口气喊:“细水,细水……” 没有应答,似乎没有听见。 “她在练习跳舞,估计没听见,我去叫她。”楚晗说着话,就光着脚跑上了二楼。 对于楚晗的出现,施慕白差不多猜到了她为何去而复返。 不一会儿,震耳欲聋的音乐关了。 细水踩着楼梯咚咚咚的跑了下来:“施先生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回来也不提前和我说一声,我好去接你啊。” 只是跑下楼的细水,没有在客厅发现施先生,一时间看向正从楼梯上下来的楚晗:“你说施先生回来了,哪儿呢?” “我骗你做什么?有必要拿老怪物回来这事和你开玩笑?”楚晗下了楼来,左右环顾,听见卫生间有水声:“在卫生间里呢。” 细水也将目光投向卫生间,也听到了水声,走去推了推门,发现反锁了,于是回头看向楚晗,她轻声问:“施先生回来,有没有带人?” 楚晗摇头。 “你确定?” “信不信在你。”楚晗不理她,来到了客厅继续做瑜伽。 细水盯着她,轻哼一声:“你就等着吧,看施先生怎么把你赶出去。”说着话,就回过头来拍了拍卫生间的门:“施先生,是你在里面吗?” “去厨房给我做点吃的。”施慕白从卫生间里传出了声音。 “那你想吃什么呀?”细水问。 “随便做点就行,你看着办吧。” 细水哦了一声,去了厨房。 客厅里练瑜伽的楚晗,也跟去了厨房。 第362章搭伙过日子 餐桌上,施慕白吃着饭。 细水坐在对面,双手托着脸庞,望着吃饭的施先生。 楚晗则背靠一根白色柱子,左手横在胸前,右手拿着一个苹果啃着,目光也瞅着吃饭的施慕白。 “施先生,那真是微音小姐吗?” 施慕白抬眼看了她细水一眼,继续吃着饭。 “如果是,她怎么没有跟你回来呀?是不记得你了,还是不愿意回来?” “这凉拌莴笋谁做的?不像你平时的味道。”施慕白没有回答细水的问题,而是转移到桌上这盘凉拌莴笋上。 不说还好,一说细水就来气,她盯了一眼那背靠柱子吃苹果的楚晗,指着桌上这个凉拌莴笋:“这是她做的,我让她别做,说我给你做两个菜够了,多了吃不完,她不听,说你一定会喜欢吃。” “我记得以前在国外,我虚幻的时候,你就经常做凉拌莴笋吃。”楚晗嘴角含笑:“就是不知道我做的,合不合你口味。” 施慕白用余光看着楚晗:“你什么时候来的?” 楚晗还没有说话,细水就阴阳怪气的说了:“我回来的时候,她就在屋里了,把自己当这个家的女主人,赶都赶不走。” 施慕白看向细水:“那你怎么没有给我来个电话?” “我给你打了,可是你不接。” 施慕白确实接到过细水的电话,只是当时他以为细水在催他回去,于是就没接。 “施先生,你是不知道。”细水指着她楚晗:“她这几天吓唬我,恐吓我。” 施慕白眉头邹起,侧头看向她楚晗。 楚晗放下了咬了一半的苹果,解释:“老怪物,你别听她胡说,我承认是吓唬她了,但她不是要赶我走吗?把我往外推,我又不能打她,也不能骂她,只能吓唬她了。” “我为什么要赶你走?还不是你耍心眼。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细水从椅子上起身,盯着她楚晗:“两个月前你说你走了,其实你根本就没想走,只是你觉得施先生身边有我在,你没有存在感。所以故意走,然后等两个月再回来,那个时候你知道施先生把我送走了,身边就没人了,你就可有趁虚而入,是不是?可惜你千算万算,没有算到这次我没有走。” 对于细水的指控,楚晗不辩驳,就那么咬着苹果吃着。 女人的心思都很细腻的,尤其在男女间的感情上,最为敏感。细水又极其聪明,所以对于楚晗的出现,自然猜到了楚晗打的什么算盘。 这几天两人没少在这个屋里吵嘴,几乎天天斗,谁也不服谁。 吃饭也是各吃各的,自己饿了自己去做。 期间细水也是各种刁难她楚晗,楚晗忍无可忍,就释放出电流,吓唬她,这才让细水有所收敛,不敢硬碰硬,只得等施先生回来。就是施慕白之前回来,听到震耳欲聋的音乐,就是细水故意开得大声,吵她楚晗。 “也幸亏乔微音小姐出现了,否则施先生还真把我送走了,也如了你的愿。”细水看向施先生:“施先生,我记得以前给她约法三章过,她要是耍心眼,就把她送她的过去,让她永远出不来,现在她就耍了心眼,赶紧把她弄到过去关起来。” “细水姐姐。”楚晗盯着她:“你能不能不要用你的小心眼来看我?不要觉得所有人都想和你抢老怪物,退一步,就算能从你身边抢走,也是老怪物愿意,与你没什么事。何况我也没有和你抢,漫长时光里,我没有亲人了,老怪物是我唯一认识的人,我来串个门,住几天怎么了?这几天我一直让着你,你说那些难听的话,我都没和你计较,我没有得罪你吧?没吃你的,没喝你的,没用你的,你干嘛要和我过不去?” 细水轻哼一声,眼睛看向别处。 “楚晗,你……” 施慕白正想说什么,楚晗就转身上楼了。 “你看你看,这什么态度,施先生和你说话,听都不听就走了,你以为你是谁啊?这还不是你家。”细水指着上楼的楚晗是没好脸色,然后看向施先生:“施先生,真不能留她,她心眼太多了。” 细水很看不惯楚晗。 “你能少说一句吗?” “我……”细水见施先生盯着自己,眼神是让自己闭嘴的意思,于是不说了,老实的坐了下来。 不一会儿,楚晗下楼来了。 楚晗手里还提了一个拉杆箱,来到餐桌前。 施慕白看了一眼那箱子,抬眼看向她:“你要走?” 细水也盯着她。 楚晗没有说话,而是将箱子打开,抱着箱子将里面的东西倾倒了出来,哐当哐当,一条一条的。满满一堆。 细水目光睁大,盯着地上那一堆黄灿灿的金条。 “老怪物,这次我回家带了一箱金条来,没别的意思,就是想和你们搭伙过日子。总用你的钱,不好,好像被你包养了似的,而且有些人还不高兴,让我的腰硬不起来,总觉得低人一头,所以我自己带钱来,大家平等,以朋友的身份相处,谁也不欠谁,就是简单的搭伙过日子,因为我实在没有朋友,没有亲人了。” “不是楚晗,你这……” “老怪物,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但你先听我说。”楚晗盯着他施慕白:“两月前,我是真的离开,不是给你耍心眼。我回我的家族,回生我养我地方,想重振我的家族,可是回到家族后,是找到了那个叫j的女孩子,她是电能者,也是我的重孙辈,称呼我为祖奶奶。但是,她不是一个人,她还有一个父亲,头发斑白,除了这个父亲,她还有一个一岁大的孩子。所以他们是一家三代住在哪儿。” “这不很好吗,你们家族开始兴旺了。”细水说。 “话是这么说,可他们一家三代,从未见过我,有着生疏感,虽然能释放电流,能证明我的身份,但和他们融不进去,始终有着隔阂,j要带她的孩子,一天和我说不了两句话,她父亲就一个糟老头,虽然对人生看得很透,但与他在一起聊天,他一口一个祖奶奶尊称我,怎么聊得下去?所以我就像是一个客人,完全没有家的感受。每天看着他们一家三代有说有笑,我就倍感孤独,所以我花了两个月的时间想了很多很多,最终还是决定离开,回来找你们,以朋友的身份。” 施慕白不说话,盯着她。 “当然,我也有我的小心思。”楚晗说到这里,看了一眼细水,然后望着施慕白:“我的心思就是,如细水姐姐之前说的那样,两个月后我想细水姐姐应该走了,这个时候我出现陪着你,应该会很好,至少不会遭到细水姐姐的排挤,至于能不能从朋友身份变成伴侣身份,那就看缘分了。于是在家里找不到家的感觉,还不如来找你,至于重振家族的重担就给他们一家三代去努力吧,我就去库房装了一箱子金条来了,算是彻底与我的家族告别,只是没有想到,细水姐姐还在。” 楚晗说完她这两个月的心历路程和回来的目的,让细水沉默了。 施慕白则说了这样一句话:“你很诚实。” 楚晗不说话。 施慕白沉了口气,看着地上的金条:“既然你想以朋友的身份,和我们搭伙过日子,行。但还是那句话,约法三章,能做到吗?” “既然是朋友,我自然会做到。但……”楚晗看向细水:“细水姐姐,我从未想过要和你过不去,现在当老怪物的面,我可以答应他履行那约法三章的义务,甚至你有什么危险,我还可以救你,保护你,但你也最好对我尊重一点,因为以后我是老怪物的朋友,至于你拿不拿我当朋友,是你的事,同时也最好别无缘无故来惹我,否则我不保证我发起火来,会有什么后果。” 对于楚晗的身份转变,细水是无言以对。 “楚晗,金条你自己收着,我不需要你这些东西。” “我知道你不缺钱,你有你赚钱的方法,这些金条只是我加入你们的一切开支,也是给我一个不吃白食,不低人一头的筹码,自食其力的加入你们搭伙过日子。所以这些金条你收着吧,算是我们大家的共同财产,至于怎么用?用完了怎么办?我就不管了,以后用你们的就是,所以不要分彼此,我的就是你们的,以后你们的我也能用。” 施慕白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行,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收着。”说着话,施慕白站起了身:“细水,你和楚晗把金条收好,收好后带上车,跟我去趟银行。” 就这样,楚晗以朋友的身份留下来搭伙过日子了。 施慕白收下这些金条,不是见钱眼开,而是如果拒绝,会让楚晗觉得融不进来。毕竟她能带一箱金条回来,足以说明她是铁了心要留下来了,既然不会走了,那就得让人家有一个家的感受,不至于觉得自己像个外人。至于以后她是走是留,就看她自己。这笔巨额财富,算是自己替她保管。 第363章纠正误区 夜幕降临。 别墅里面,明亮的客厅里,楚晗去厨房切了水果,端着水果拼盘走了出来:“来,吃水果。” 客厅里,施慕白坐在沙发上,拿着纸巾擦拭他的那支随身携带的长笛。细水则坐在他身旁,看着电视,电视里是一个搞笑的综艺节目,逗得她哈哈大笑。 楚晗也不把自己当外人,将水果拼盘断来,放在茶几上,然后就盘腿坐在一个单人沙发上,用牙签扎着水果,吃着,看着电视。 细水看了一眼茶几上的水果拼盘,也看了一眼那楚晗,然后对身旁的施慕白说:“施先生,你要吃水果吗?我去帮你削一个。” 这话一出,楚晗和施慕白都望向她细水。 “这不是有吗?”施慕白说。 “这是她切的。” “是啊。”施慕白点头:“不一样吗?” “细水姐姐,你别见外啊,我切的本就是给大家吃的。再说以后我也是这个家的一份子,虽然是以朋友身份,但大家始终在一个屋檐下,你说要各吃各的,这不仅浪费,还显得生疏,这好吗?所以不要见外好不好?你以后切的水果,我也会不客气的。” 细水撇了撇嘴,不说话。 施慕白摸了摸她脑袋,然后伸手拿起一块扎了牙签的水果,喂到她嘴前。细水望向主子,抿唇含笑,一口就含上了水果,吃了起来。 施慕白摇头笑笑,继续擦拭自己的笛子。 细水也扎一块水果,喂到主子嘴前:“你也吃。” 施慕白没有说什么,直接咬住吃了起来。 一边盘腿坐在沙发上的楚晗,看着他们秀恩爱,很是无语。将目光投向电视,不看你们秀恩爱。 “施先生,你什么送我走呀?”细水吃着水果,问。 “等两天吧。” “为什么呀?”细水不惑:“之前你迟到十天,因为乔小姐,又耽搁十天,现在还要等两天,是有什么事吗?” “怎么,你急着想走?”施慕白看向她。 “不是,我只是好奇问问,我也想多陪陪你。” “老怪物。”楚晗突然说话,看向施慕白:“我觉得你没必要十年十年的把细水姐姐往前送。” 施慕白饶有兴趣的噢了一声,看向她:“怎么说?” 细水也看向楚晗。 楚晗笑了笑,从沙发上起身,光着脚站在地毯上,转了个圈,看向施先生:“你觉得我与当年有什么变化?” 施慕白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仔细瞅着她楚晗,身材没有任何老化现象,模样更没有什么变化,皮肤依旧细腻白皙,只是浑身上下比当初抗战时期分开似乎多了一份成熟之美。 “老怪物,我在时光里寻你,一共利用闪电前进了五次,别看只有五次,但为了去枫林山,为了等闪电,我用的时间可不是一年两年,加起来至少有十来年。要知道当初我们在抗战时期分开的时候,我就已经二十多岁了,加上这十来年,我现在起码三十多岁上四十了,按理说我的身体应该有衰老现象,别的不说,我的胸应该有下垂的迹象,可你看我胸,依然饱满如少女。”楚晗挺了挺穿着白色t恤的胸。 细水无语:“能不能不要拿你胸说事?” “细水姐姐,你不要觉得我是在勾引施先生,我只是实话实说。”楚晗看向施慕白:“所以老怪物,我用实践证明,只要去了时光里,不管是一次,还是两次,都不会衰老了,会变得和你一样不老不死。至于细水姐姐的头发会长,身高会长,是人最基本的新陈代谢,毕竟她那时候还在发育,而这一切与会不会衰老无关。” 施慕白凝视着她楚晗:“你的确没有衰老的迹象,但你错了。” “哪儿错了?”楚晗问。 “你说只要去了时光里,不管是一次,还是多次,都不会衰老了。这个结论是错的。因为你或许不知道,我不仅带你们去了时光里,还带了另外三个人先后去了时光里,一个是行天,一个是韩封,还有一个聂云。行天是没有衰老,但他是用了很多秘法延缓衰老,韩封也一样。而一年前,我见到韩封了,他那个时候头发斑白,也有了少许皱纹,所以被我带进时光一次或多次后就不会衰老了,这个结论是错的,只能证明被我带进时光,会延迟衰老,但不会不衰老,不会不死。因为行天死了,韩封老了。这些都是证明。证明你们和我是不一样的。” 楚晗沉默。 “还有。”施慕白看向细水,然后盯着楚晗:“你的头发长过吗?“ 楚晗摸了摸自己的发,点头:“长过。” “这就对了。”施慕白说:“细水的头发也长过,可我的头发千年万年从没有长过,包括胡须。所以你们会衰老,只是时间早晚问题,而我不会拿这来做赌注。” “老怪物,你的话我不赞同。”楚晗盯着他:“你说的你没有长胡须,这我可以认同,因为这个世上很多男人不长胡须。可你的头发不长,我不信。” “为何?”施慕白问。 “我问你,细水替你梳头的时候,是不是会或多或少梳掉几根头发?” 这个问题,施慕白看向细水,其实不用看她,他都知道确实掉过,因为细水不在的时候,他自己洗头,梳头都掉过几根头发。 细水则点头;“有掉过。” “那么问题来了。”楚晗说:“老怪物你千年万年漂泊时光里,洗头梳头多得应该连你自己都数不清了吧?那么一次掉一两根,累积起来,你是不是会变成一个秃头?不说秃头,至少也会头发稀少,而不是现在这样乌黑茂盛。所以只有一个答案,你的头发在长,只是你没有发觉罢了。毕竟男人的发,越长就生长的慢,前面掉了,新的发长出来替代之前掉的发,所以你才一直是这个形象,一直头发乌黑茂盛。” 楚晗的话,不是没有道理! “难道我也在不知不觉中衰老?”施慕白感到了震惊。 这个震惊不仅仅是表面,更是直达灵魂深处,以至于恐惧。因为自己在衰老,不管衰老得多慢,总有一天会老得不成样子,而在那个时候若还找不到迎雪?怎么办? “你胡说。”细水见主子的脸色不对,赶紧吼她楚晗:“施先生怎么可能衰老,他和我们不一样,他永远不会老,永远不会。”说着话,挽着主子的手:“施先生,你别听她胡说。” 施慕白闭上了眼。 “老怪物,我说这些,就是我不认同你的说法。行天会死,韩封会老,因为他们和你,和我,和细水姐姐,不一样。我们的头发会长,是我们体内的新陈代谢作怪,是正常现象,否则我们一旦停止了新陈代谢,那么我们和死人有什么区别?不会呼吸,不会饿,血液不会流动,毛孔不会出汗,就是尸体,可我们不是尸体,是活生生的人,我们会饿,会呼吸,会流血,会出汗,自然会有新陈代谢。” 施慕白睁开眼,看向她:“你继续说。” “他们之所以和我们不一样,是因为我们不止一次在时光里跳跃漂泊,不止一次被闪电撕裂身体,然后又重组;而他们只有一次。所以我们在次数的积累上,远远多过他们,无形中也改变了我们身体的某些结构,人体本就是一个极其精密的仪器,有些人会长得很高很高,那是巨人症,有些人长得很矮很矮,那是侏儒症,还有人永远长不大像小孩一样,骨头一碰就折,那是瓷娃娃,而这一切都是因为身体里某些基因突变。而我们人类的大脑据说还没有开发到百分之十,那么另外百分之九十是什么?不知道,或许我们就被开发了那百分之九十的某个功能,或者就抑制了衰老这个功能。所以我们在时光里前行,身体也自然而然在无形中被改变,一次又一次,这就造成了我们的今天,我们与他们的不同,或许我们还是会衰老,但这种衰老会很慢很慢,慢得用显微镜都发觉不了,或许永远都不会老了。至于会不会死,我没有试过,我也不想尝试,万一活不过来,那就赔大发了。” 施慕白开始对楚晗刮目相看,这丫头说的话条条在理,很有逻辑性,将自己以前认知的误区给纠正。只是,一切正如她说的这样吗? “老怪物,我也不知道我说的对不对,但我有什么说什么,甚至为了验证我的这些说法是否正确,你可以拿我做实验。”楚晗看向细水:“你不能拿细水姐姐来赌,就把她前送十年,我留下来陪你一个又一个十年,看看我到底什么时候会老?又会不会老?如果老了,我认命。” 不得不说,楚晗这个决定很大胆。 其实楚晗也是在赌博,甚至愿意为这份赌博买单。因为与其跟着十年十年的前行,还不如静静地陪着他,一点一滴安静的走完自己这一生。若能这样,死了也值。若被自己说中,不会衰老了,那么自己就赚大发了。 然而细水是何等精明的人,她一口回绝:“我不同意。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你敢留,我就敢留。” 楚晗不说话,将目光看向施慕白。 第364章回过去 这一夜,施慕白没有睡。 他在书房,静静地坐在椅子上,在想今晚楚晗说的话。 自己的头发真在无形中生长吗? 那到底是无形中衰老的迹象,还是正常的新陈代谢? 如果是正常新陈代谢,那么她们也就和自己一样永远不会老了。可,是这样吗? 毕竟行天死了,韩封老了! 反正自己不老不死是铁一般的事实。 因为自己走过的时光远非细水和楚晗可比,在找到细水之前,自己就已经在时光里走过了千年万年,找到之后自己又一步一步走到现在,一个又一个十年,容颜不曾改变。 不死,自己没有接触时光,没有成为时光囚徒之前,自己就复活过,那是家族杀自己,捂死自己,是真的死了。之后在过去的虚幻时光又用菜刀砍自己,自己活了。所以无论是在现实,还是在虚幻,自己都不会死,都会复活。 不老,不死,在自己身上是铁一般的事实! 至于她们,到底是不是和自己一样,他需要去证实。可这证实,就需要赌博!自己需要赌博吗? 他不知道。 第二天,吃过早餐后,施慕白就回了书房,看书。 楚晗和细水在厨房洗碗。 楚晗好奇的问:“细水姐姐,昨晚你怎么没去施先生屋里睡呀?” 洗着碗的细水,看向她,眼珠转了转,微微一笑:“不是怕吵到你吗,毕竟有些事让你听见不好。” 楚晗噢了一声,笑了笑:“就算是这样,那你也不用住楼上啊,反正你把老怪物当男票,老怪物也把你当女票,睡一起我又不会说什么,很正常啊。之前老怪物没有回来之前,你睡楼上,说得过去,可现在回来了,这,分房睡,不符合情侣身份呀。” “我爱住哪儿,就住哪儿,怎么,碍你事了?”细水的语气有点不好了。 “碍事倒没有,就是怪怪的。”楚晗清着碗,把碗一个一个擦干,边擦边含着笑说:“你和老怪物是不是闹了矛盾呀?要不要我给你去给他做做思想工作?” “你就巴不得我们闹矛盾。我告诉你,我的事,你少管,也别耍心眼。”细水轻哼一声,转身走出了厨房。 楚晗回头看向走出厨房的细水,摇头笑笑。 中午,又到了吃饭的时候。 是楚晗和细水一起做的。只是饭做好了,施慕白和楚晗在餐桌上吃饭,细水则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细水姐姐,来吃饭了。”楚晗喊。 “我还不怎么饿,我先看会儿电视,你们先吃吧。”细水头也不回的说。 楚晗哦了一声,不说什么。 施慕白是知道细水的心思,所以也不说什么,自顾自的吃饭。 “老怪物,昨晚我的提议,你考虑好了吗?”楚晗吃着饭,望着施慕白:“毕竟我们不走,你就不用一个人走过这十年。” “这件事,我……” 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出来,他的手机就响了。 看了一下手机号码,是一个陌生号码,还是视频通话。他眼珠转了转,拿着手机去了书房。 这一幕,让楚晗好奇,心想有什么电话,要这么背人的? 不仅是楚晗好奇,就连客厅里的细水也好奇的朝书房投去目光。 此刻书房里,施慕白坐在椅子上,看着眼前的一个3d虚幻体:“你想好了?” 眼前这个虚幻体,是陈微。 陈微穿着一身连衣裙,冲施慕白点头:“我想了想,我觉得还是应该了解一下我的前生,不管我的前生有多么凄苦和不堪。毕竟我从小到大,都做一个梦,想必那对我很重要,我不想不明不白的这样活着。” 椅子上的施慕白点了点头,凝望着她:“我不知道你想了解前生,是一个什么心理。但我得给你提个醒,不了解,你或许会糊里糊涂,会有很多疑问,但也会活得很轻松。而一旦了解了,你会有很多烦恼。” “你是指你吗?”陈微盯着他。 施慕白不言。 “你放心吧,不管你是不是我前生的爱人,我前生有多么多么喜欢你,或者又多么多么恨你,那也只属于我的前生,我不会因为了解了我的前生而变成她,而缠着你,延续她的恨或爱。希望你也不要缠我,我就是单纯的想了解一下我的前生。” 施慕白就这样凝望着她,凝望中点了点头:“既然你都这么说了,好,我派专机去接你。” “不用了,你电话里面说就好。” 施慕白摇头笑笑:“你错了,我不是用嘴告诉你,我需要你自己去看。就这样吧,到时候有人来接你。再见。” 说完,施慕白挂断这次视频通话。虚幻的陈微,也眨眼消失了。 挂了电话,施慕白又给聂云打了个电话,电话接通后,他说:“聂云,得需要你帮哥忙了,你现在派一架专机去接陈微,将她带到枫林山。我们枫林山见。” 从书房里出来,看向吃饭的楚晗和客厅里的细水,他说:“你们准备一下,我们得走了。” “去哪儿?”细水和楚晗同时问。 转眼,枫林山。 这是一个傍晚。 星辰下的半山腰,在虫鸣声的伴随下,施慕白站在那块高大的石碑前前。楚晗和细水站在一边的一颗树前,一人手里背着一个包。 “老怪物,你还是要把我们往前送十年?” “怎么,你不愿意走?”细水看向她。 “我倒没什么,就是觉得这样做没必要,反正孤独寂寞十年的,又不是我。”楚晗盯着他施慕白。 “你们错了。我现在不是把你们往前送十年,而是回过去。” “回过去?” 楚晗和细水对望了一眼,不惑的看向施慕白。 “施先生,我们,回过去做什么?我们不找施姐姐了?”细水走来,望着主子。 “怎么不找,但现在还有另外一件事需要做。这件事就是带陈微回过去,让她看看她的前生,以了她的心愿。” “陈微?”细水怔住,想起来了,是乔微音小姐,她不惑的说:“不是施先生,你真想让她成为乔微音小姐?她现在不记得了以前,就放过她吧,一旦她什么都记得了,不缠着你吗?而且现在又没有了血缘关系,什么都可以不顾了,这不更麻烦吗,到时候找到施姐姐了,怎么办?我看你怎么和施姐姐交代。” 楚晗就站在一边,听着,看着。 “我的事你不要管,我自己有分寸。”说着话,目光投向楚晗:“到时候你帮下忙。” “什么?”楚晗问。 “这次回过去,我会虚幻。而她陈微不会,所以她看不见我,同时她也回不去乔府,一旦在乔府出现,会引起很大的麻烦,因为会有两个乔微音同时出现。而你也没有回过我的过去,所以你也不会虚幻,所以现在带着你回过去,就是希望你看着陈微,把她带里江州,远离乔府,然后两月后在带回枫林山,我会在哪儿等你们,带你们离开。然后又再回来,这样你们就虚幻了,就能看见我了,也能顺利去乔府,不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懂我的意思吗?” 楚晗点了点头:“你的意思是,我们先去走一次过场,让我和她都虚幻,然后在回去。是这个意思吧?” 施慕白点头:“你也是女孩子,你看着她,会方便一点。但是,我得警告你,不要在那个时代去寻找我的过去,也不要去试图认识我的过去来延续你对我那份情感,因为你改变不了,反而还会给你自己遭来杀身之祸。同时我也不会放过你,不要以为我虚幻着,就拿你没办法,我告诉你,我有办法现身来逮住你。” 楚晗无语,她说:“我说老怪物,你让我帮忙,有你这样恐吓的吗?” “不是我不信任你,是实在没办法,毕竟哪儿有我的过去,我必须给你打预防针。因为我的过去,我不想任何人去破坏。” 楚晗撇了撇嘴:“行了,知道了。不过我帮了你的忙,你是不是得给我一点好处?” “你想要什么?”施慕白盯着她。 “是不是我要什么,你都会给?”楚晗笑着问。 “那得看是什么事,如果你提过分的要求,建议不要提。” “得了。等我想到以后,在告诉你我要什么吧。反正你记着,欠我一个人情。” 施慕白不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聂云将陈微送来了。 来到半山腰,聂云笑着说:“施先生,人给你带来了。” 施慕白看向聂云身边的陈微,点了点头,看向聂云:“谢了。” “别客气,举手之劳而已。”说着话,聂云看向细水和楚晗,象征性点了下头。 “施慕白,你干嘛叫人带我来这里呀?”陈微穿着长裙,看了看周围不惑的问:“这荒山野岭,你想干嘛呀?” “带你回过去。”施慕白看着她。 陈微啊了一声:“过去?” 施慕白不看她,而是看向楚晗:“她叫楚晗,那个叫细水。你和她们认识一下吧,等一下我们就走。” 第365章杀身之祸 走之前,施慕白和楚晗是再三交代。 不仅和楚晗交代,也和陈微再三交代,让她一切听楚晗的。 施慕白之所以在走之前要和她们交代清楚,是因为一旦回了过去,那他就会虚幻,要在和她们说什么话,就难了。 交代完后,施慕白看向细水。 “细水,你就待在这里吧,我一个人带不走你们三个人,怕万一弄丢其中一个,就不好了。” 细水啊了一声,有点不愿意,挽住他的手:“我也想回去。” “你在这里等着,别看回过去会耽搁很长时间,但只是在过去,一会儿我们就会回来,对你来说,只是眨眼。” “细水姑娘,如果你在这里害怕,聂某可以在这里陪你一起等施先生回来。反正只是眨眼时间。”聂云笑着说。 细水想了想,看了看那陈微,然后说:“那好吧。施先生,你早点回来。” 施慕白捏了捏她鼻子:“放心,很快的。记住,不要乱跑。” 下一秒,施慕白就进入了诡地,看了时间,然后又推算了一袭时间,找到位置。看向楚晗和陈微:“过来吧。” 楚晗很熟练的来到他身边,抱着她,踩在他的左脚背上。然后看向陈微:“你抱着他,站在他右脚背上。一定要抱紧,别松开,否则你在时光里遗失了,或者缺胳膊断腿,就自认倒霉。” 陈微觉得一切都太不可思议,但见他们都很认真,也只得按他们说的做。 “聂云,细水就暂时拜托你照顾了,我一会儿就会回来。” “放心吧施先生,有聂某在,细水姑娘不会少一根头发。” 施慕白点了下头,看了一眼细水,就在夜色里释放出了耀眼的闪电,当陈微见到那些耀眼的闪电,整个人都惊得说不出话来。 春秋轮换,时光倒流。 南宋年间,乾道二年。 这是一个天刚刚发白的清晨。 枫林山的半山腰上,有一座长满杂草和青苔的大墓,周围有着露水,地上也湿漉漉的,好像昨晚刚刚下过一场雨。 大墓的墓门,突然被人从里面给破开,出来了楚晗和陈微。楚晗穿着一件白色印花旗袍,陈微穿着休闲运动装。 “唉,怎么不见施慕白?”陈微左右环顾。 “你看不见他,这里是他的过去,他会虚幻。但他能看见我们。”说着话,楚晗环顾了一下四周,然后从背包里取出一件黑色长袍递给她:“裹上。这个时代是古时候,是南宋,我们这样穿着很惹眼,也会很麻烦。还有记住,一切听我的,别乱跑,否则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说着话,楚晗释放了一下电流,吓唬吓唬她陈微。 陈微赶紧退了一步,警惕地看着她。 “只要你听话,我是不会伤害你的。”楚晗摇头笑笑,然后对周围说:“老怪物,我们就先走了,两个月后,我会带她回这里。” “我们现在去哪儿?” “不知道,走哪儿算哪儿吧,反正是一个过场。” 楚晗领着陈微走了,两人裹着黑袍,戴着斗笠,渐行渐远。 她们走了,这长满了杂草和青苔的大墓前,剩下了施慕白一个人。虚幻的他,望着眼前这座大墓,这座久别的大墓,这座自家的祖坟,这座罪魁祸首让他沦落今天,成为时光囚徒的墓,让他感慨万千,五味杂陈。 静静地凝望着这座大墓,一动也不动。 时间无情的流逝。 楚晗按照施慕白的嘱咐,带着来到了江州码头。因为施慕白说过,不让她们待在江州,除了江州,你们可以去任何地方。 现在是上午时分,阳光明媚的江州城码头,人来人往,一艘从临安驶来的船靠岸了。 裹着黑袍的楚晗领着陈微在等船,陈微很惊奇这个时代的一切。 一路上,陈微都在好奇的打量周围的一切,她真的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可以穿越到南宋。以前都只是看过穿越的电视剧或书籍,万万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也能穿越,回到古代,真是太神奇了。 “楚晗姐姐,他施慕白到底是什么人啊?竟然可以带我们穿越时间,太不可思议了。” “他是什么人,你不知道吗?” “我……”陈微正想说什么,突然看到前方靠岸的那艘船上出现了一个人,指着他:“那,那不是施慕白吗?他怎么出现在了这里?” 楚晗投眼看去,确实发现了老怪物。 那老怪物站在船头,整个人意气风发。 “别过去。”楚晗拉住了陈微。 船上除了施慕白,还有另外两个青年,他们望着眼前人来人往的码头。 “行时风发斗志昂,不取功名誓不归,怎奈文豪何其多,厚颜归来亲朋稀。” “功名利禄不对味,复绪不因榜中落,人各有志戏相逢,归期只怕棍棒抡。” 身穿一袭白衫站在中间的施慕白,也即兴赋诗一首:“只为夺魁天子生,不料榜中二甲命,不要也罢待三年,你说他说是不是?” 三人对望一眼,同声而语“呜呼哀哉!” 然后他们大笑。 这一天,是施慕白因为复仇,和乔仁,以及周星,从临安来江州的日子。 施慕白就是把楚晗和陈微带到了这一天。 “施……呜呜。” 陈微想喊施慕白,被楚晗捂住了嘴。 等施慕白和那两个青年男子下了船后,逐渐走远后,楚晗才松开陈微的嘴。 “你捂我干什么?”陈微没好气的说。 “他不是你认识的施慕白,他是施慕白的过去,我们现在是来到他曾经在的时代。所以他才虚幻,而我们没有虚幻。同时老怪物交代过,不要试图认识他的过去,也不要去跟去找他,否则有杀身之祸,他也不会放过我。我可不想惹麻烦,你也最好不要给我惹。” 陈微怔住,望着那施慕白逐渐远去的背影,回头看向楚晗:“你说他是施慕白的过去?不是真正的施慕白?” 楚晗点头,望着那逐渐走远的施慕白:“我们走吧。” 时间无情的流逝。 眨眼,两月后。 从晚秋到了严冬。 这天,枫林山下着雪,整个枫林山白雪凯凯,仿佛穿上了一件白衣,那些枫树也光秃秃的一片白。 同时,也有很多人出现在枫林山。 这些人披麻戴孝,哭哭啼啼,是在送葬。 楚晗和陈微裹着黑袍,隐藏在一个树林里。他们看着那下葬的队伍,队伍里有施慕白,那施慕白里面是一件白色长衫,外面穿着一件大气华贵的白领貂毛纯黑斗篷。 “那死的人是谁啊?”陈微嘀咕着。 楚晗没有说话。 “楚晗姐姐,你不是说我们回来,就能离开,就能让我去见我前生吗,我们现在回来了,我前生在哪儿?” “天还没有黑,等等晚上12点,老怪物现身,我们就能走了。” 陈微哦了一声,不说话了。 “哎呀……”楚晗捂着肚子叫了起来:“早上吃坏肚子了,我去找个地方方便一下,你别乱走啊,别让人发现你。我一会儿就回来。” 说着话,楚晗就捂着肚子走了。 陈微看了她离去的背影一眼,就待着这里,静静地观望前方那做坟以及那站着不动的施慕白。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送葬的施慕白提着行李,在大雪纷飞中,和周星一前一后下了枫林山。 “慕白兄,人已去,节哀顺变。”周围安慰着。 提着行李的施慕白没有说话,静静地走着。 山脚下有一辆马车,周星先上去,从施慕白手里接过行李放进马车里。只是施慕白正要上马车,突然一个人拉住了他。这让正要上马车的施慕白,微微侧头,一个裹着黑袍的的女孩子。 这是楚晗,楚晗冲他微微一笑。 施慕白眉头微微邹起,看了一眼她抓在自己胳膊上的手:“拿开。” 楚晗怔了一下,松开了手。 施慕白看向她:“姑娘,我不认识你吧?” 楚晗微微一笑:“你不认识我,但我认识你,还知道你一个秘密,跟我来。” “有什么,就这儿说吧。” 楚晗摇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低声说:“我知道你在乔府是干什么的,是复仇,对吧。你跟来,这里不方便说话,我告诉你一件事,可以让你避免以后的悲剧。” 这话一出,施慕白心下一跳。 目光转了转,跟上了她楚晗。 楚晗将施慕白带到一颗树后,转身对她说:“我……” 刚刚转身,施慕白就掐住了她的脖子,一双冰冷如刀的眼睛近距离瞪着她。一句话不说,死死掐住她的脖子,浑身透着杀意。 楚晗呼吸困难,开始拍他的手:“放,放手……咳……” “慕白兄,慕白兄?……”周星朝着这边走了寻了过来。 眼神冰冷的施慕白,微微侧头望了一眼寻来的周星,然后看向被自己掐住脖子的这个女人,冷冷地,低声丢下一句:“不管你是谁,别再让我看见,否则你会死得很难看,也别想从我这里得到任何东西,别想要挟我。滚!” 松开她的脖子,施慕白转身就走了。 “慕白兄,你怎么在这儿?” “哦,肚子不舒服,方便了一下。走吧。” 施慕白和周星上了马车,在大雪纷飞中渐行渐远。 这边一颗树后的楚晗,捂着自己脖子,不停的咳嗦。一双郁闷的目光盯着那渐行渐远的马车。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虚幻的施慕白此刻就站在她身边。 第366章前世今生 枫林山。 白雪凯凯,冷风凄凄。 随着天色落幕,那些送葬的纸钱到处飘飞,陈微见那座坟没有人了,就跑到了坟前一看,墓碑上赫然写着:乔微音之墓。 这一天,就是乔微音下葬的哪一天。 晚上子时,施慕白现身诡墓里。 楚晗拉着情绪不是很高的陈微,抱住他。 施慕白没有说一句话,在诡墓里释放闪电,狂风肆虐,带走了她和她。 春秋轮换,时光如梭。 21世纪,枫林山半山腰上。 月色清冷,树影婆娑,一堆篝火静静地燃烧着。篝火旁坐着聂云和细水,聂云手拿一根木棒,挑着篝火。 突然,那片长满了杂草的诡地中,施慕白,楚晗,陈微三人凭空现身。细水的目光一直盯着那块诡地,见到施先生回来了,立马起身跑了过去:“施先生。” “我这篝火刚刚升起,你们就回来了,当真是千年万年,不过眨眼之间。”聂云笑着看向回来的他们。 “哇,我们这就回来了?”陈微感到惊诧,同时也不惑:“我说施慕白,你不是让我去看我前生吗,可我什么都没有看见,就看见她的坟。” 施慕白没有回答陈微,也没有对跑来的细水嘘寒问暖,而是,反手就是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了楚晗脸上。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不仅把楚晗打懵了,更将陈微,细水,聂云三人看得心头一跳。 “施先生,你……” 施慕白抬手,制止细水说话,一张冷冰的脸微微侧身,盯着她楚晗。 楚晗也盯着他,用手捂着左脸的她,眼神里竟是极力压制的怒火和委屈:“为什么?” “你说呢。”施慕白直视她。 在他冷冰冰的目光中,楚晗想到了因为什么,一时间咬了下唇,又看向他:“我……” “现在我没功夫听你解释。”施慕白指着不远处那块石碑:“如果你想留下,石碑前跪着去,一切等我回来再说。” 楚晗看向那块石碑,微微邹眉。 “你也可以离开,只是我回来后,没有见到你,那么你就永远别出现在我面前了。”说完,转身看向细水,从细水身上取下包,里面都是食物,然后递给陈微,丢下一句:“聂云,还得麻烦你在等一会儿,帮我照看一下细水。” 带着陈微进入了诡地,释放闪电,在狂风肆虐和白雾中消失在了诡地里。 施慕白和陈微走后,细水赶紧来到楚晗身边,轻声问:“你没事吧?” 楚晗不说话,就这么站着。 “自从我跟着施先生以来,从没见过他打女人,这次他为什么这么生气?你到底做了什么?”细水很好奇楚晗到底做了什么让施先生愤怒。 楚晗看了她细水一眼,不说话,走向了那石碑。 来到石碑前,双膝一软,跪了下来。 看着这一幕,细水下意识张大了嘴,不可思议的走来:“楚晗,你,你真跪啊?……你,你犯不着委屈自己,你走吧。” “一边去。”楚晗咬着牙说,忍着眼里的水雾,不集成珠掉下来。 不远处站着的聂云,摇摇头不说什么,来到篝火旁坐下。因为他知道,这是施先生的私事,自己不了解情况,最好不要插手。 另外一边,南宋年间。 虚幻的施慕白已领着虚幻的陈微,来到了乔府。 现在是白天,施慕白领着陈微大摇大摆进入乔府,如入无人之境。边走边给她介绍这个家,以及这个家的成员结构,以及她曾经在这个家的身份和亲人。 当陈微见到乔微音,见到自己的前生出现在眼前的时候,她惊得说不出话来,开始转着圈打量自己的前生,好漂亮,好静雅和端庄。 施慕白在一旁站着,默默地看着和自己成为两个世界的乔微音。 来到藏书楼,施慕白将陈微领上阁楼:“这儿就是藏书楼,你梦里的书楼,就是这里。” 陈微一来到这阁楼,熟悉的感觉立刻如潮水般涌上心头,惊呆了一样望着这阁楼。也一下子来到了窗前,指着那张椅子:“就是这里,那个没有五官的男子,就是坐在这里看书。” 施慕白转过了身去:“你有两个月的时间了解你的前生,了解和我曾经的那段没有结果的感情悲剧,这两个月时间里什么都有,从相识,相恋,甜蜜幸福,到绝望和死亡。背包你自己带着,里面有食物,饿了,就自己吃。我就不打扰你,两月后见。” “你去哪儿?”陈微望着他。 “你现在是虚幻的,虚幻的这个世界,只有你和我,任何人看不见你,也伤害不了你,只有每晚12点能现身那么一会儿。” “我知道,我是问你去哪儿?” 施慕白微微侧头:“重要吗?” “你,就不想看看我的前生,多陪陪她?” 施慕白没有回答,径直的下楼去了,地板上只留下一个背包。 两个月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这两月时间,陈微一直跟着乔微音,白天乔微音去哪儿,她就去哪儿,去见她母亲,见他父亲,给长辈请安,去藏书楼看书;晚上就和乔微音同睡一张床。 藏书楼是乔微音去得最多的地方。 陈微在藏书楼见到了自己的前生和施公子吟诗作对,有说有笑,也见到了凄美爱情故事里提到的千古姻缘绝联的诞生: 好女子,己酉生,问门口何人可配? 全人王,大一岁,口口回姻女因天! 除了藏书楼,还去了梅园。 大雪纷飞的梅园里,她坐在秋千上,他在那梅亭里,一张长案前,给她画像原来她那幸福甜蜜且夹杂着一点羞涩的眼神,是在凝望他,他是那样的与众不同,那样的令自己倾心。 前生的大家闺秀,前生的才气,前生的聪慧,前生和他的缠绵,和他之间甜蜜深情的眼神,一切的一切都在被她陈微见证着。她开心,自己替她开心;她生气,自己也替她生气;已然将她当做了自己最好的闺蜜,自己和她心灵相通。 自己就是她,她就是自己。 除了这些,她陈微,还见到了乔枝。 见到乔枝和自己的前生为了施慕白,在梅园里打架。 为了施慕白,乔枝将一个人在夜半时分放进了后罩房,自己的前生就那样被玷污。她当时拼了命的阻止,阻止自己的前生被侵犯,可是虚幻的她,哭着喊着,骂着,无济于事。 悲剧就从这里开始。 她每天陪着乔微音,看着她茶饭不思,日渐憔悴,每天要洗好多次澡,也每天站在窗前遥望藏书楼……可他,一次都没有出现过。唯一出现了一次,让她惊喜,可是却又突然转身离去,她身子一僵,泪流满面。 陈微体验着她的一切,深切的感受到了她内心的痛苦和绝望。 凌晨,她见到乔微音悄悄的出屋,离开了后罩房,穿着单薄衣衫的她在瑟瑟寒风中去了藏书楼。 在藏书楼,她看到乔微音静静地抚摸着藏书楼的一切,然后又站在窗外遥望后花园。 在之后,她就在一张书桌上提笔写下了,哀怨凄美的绝笔,泪,一滴一滴: 化作风化作雨化作春走向你 梦如声梦如影是遥望的背影 化作烟化作泥化作云飘向你 思如海恋如城思念最遥不可期 化作诗化作笔化作灯写着你 默念着轻叹着那些爱恨和缠绵 爱一次,梦一场 梦醒缘灭黯然伤 只待来世再相识 …… 笔落地,一条白绫穿过了房梁。 “不要……不要……”虚幻的陈微睁大了眼,泣不成声,去抱,去抓她,可如何抓,如何抱,都穿过了她的身体,摔在了地上,望着她:“……不要啊。” 她哭着,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止不住的淌。 她深深地体会着自己前生,体会着她的一点一滴,她的爱恨情仇和那深深的眷恋和无可奈何的绝望。心疼如潮水,她就是自己,自己就是她……原来自己前生是这样的一生,是在这个寒风瑟瑟的夜里,孤单,凄凉,绝望,带着来世的美好,告别了最爱的人,告别了肮脏的这一世! 第二天,她也见到了施慕白,在这藏书楼见到他跪在自己前生的面前,心疼得不能自已,尤其是看到那哀怨凄美的绝笔,他捂着胸口直直到倒在了地上,人事不省。 陈微就这样看着,呆滞地眼神看着人事不省的他。仿佛此刻她就是乔微音的灵魂,看着自己最心爱的人,痛并爱着。 只是她陈微,只有莫名的恨。 是他,让自己的前生绝望。 是他,让自己的前生悬梁自尽。 是他,给了自己前生最美的爱情,和最憧憬的幸福;也是他,毁了自己那聪慧与才气并存的前生! 几天后。 乔微音入棺下葬,这天白雪凯凯,长长地送葬队伍在大雪纷飞中,来到了枫林山。 虚幻的施慕白,坐在他父母的墓碑前。 陈微来到他面前,脸上竟是说不出的怨恨,抬脚踹他。 施慕白没有还手,也不看她,就这样静静地一动也不动,任她踹着,目光只盯着几米远外那正在下葬的乔微音棺材。 第367章答案? 当悲伤和繁华落尽。 整个枫林山只剩下了白雪,和凄风,以及那一张又一张飘飞的纸钱。 陈微踹累了,一身疲惫的瘫坐在了地上,望着成为一堆黄土的前生,怨气难消:“是你,害死了她,你如果不转身离去,她不会死。” 大雪纷飞中,施慕白看向她。 “不就是被人侵犯了吗,那是她愿意看到的吗?她有什么错?她比你任何人都害怕,都惶恐,一切的一切只要你的一个安慰就好了,可你为什么不能接受她?你到底爱她吗?……”一滴泪从陈微脸上滑了下来。 “你认为我该爱她吗?” 陈微收回目光,看向他。 “你只体会了微音的心厉路程,却未走进我的内心看一看。” “什么意思?”陈微问。 施慕白移开了她的目光,投向几米远的那座新坟,乔微音的坟,自嘲一笑:“我不叫施慕白,我真名叫乔修。我身后这座坟,是我父母的合葬墓,我爹叫乔英,是乔氏家族第三任大家长,也是微音的三叔,所以你说我和微音是什么关系呢?又该去爱她吗?” 陈微目光睁大,难以置信的望着他,然后望着他背靠的这块慕白,上面的确写有乔英。 “我出生的那一晚上,电闪雷鸣,千万年都难遇的超级闪电,我娘被雷电劈成了焦炭,也因为我出生就带电,所以他们称我为妖孽,说我害死了我娘,是不祥之人。我爹也因此不待见我,更别说家族里的人了,我爹死后,更没人拿我当回事,不能像其他兄弟姐妹去念书,去玩,甚至还吃不饱,穿不暖,各种欺辱和打骂,小小年纪的我还不能还手,还手更会遭到打骂,只能一个人躲在角落默默的哭泣,这些就算了,只要我长大一点,我就可以离开,去外面自食其力,可是家族里的人不让我长大,在我十岁那年合谋杀死了我,就因为我是妖孽,没爹没娘,没人疼,死了也没有人关心,而杀我的理由仅仅是拿去祭坟。只是我身怀闪电,我大难不死,被我义父救了。 我义父是变戏法的,叫施半仙,他带着我走南闯北,也给我取了新名字,施慕白。我花了十年时间寒窗苦读,就为靠上状元,当朝廷命官,掌握生杀大权,然后回来,将乔府满门抄斩,以发泄我内心的委屈和压抑在内心十年的滔天仇恨,凭什么?他们凭什么要无情杀掉我?我是身怀闪电,可我没害过人,我不是妖孽……” 泪,从施慕白脸上滑下。 陈微默默地看着他,莫名感到了心酸。 “我放弃功名,不是因为嫌弃只考中二甲,而是我的堂兄乔仁出现了,我见到了他,一直被我压抑了十年的委屈和滔天仇恨全部浮现心头,我只有一个念头,回去,跟着他回去复仇,我不能等了,现在就要杀光他们。就这样,我和乔仁,还有我的一个好朋友周星,回到了江州。开始了我的复仇计划。” 大雪纷飞的墓前,陈微就这样听着。 施慕白讲了很多很多陈微不曾知道的,也让陈微脸色逐渐黯然,望着前生的坟墓,不知道是该叹,还是该感到庆幸。 “所以微音悬梁那天,我之所以突然转身离去,就是不能给她希望,一旦给了,不仅会打乱我的计划,接下来她爹一定会让我们完婚,那可就真的是悲剧了,所以我不能给她希望,我必须转身走。只是我没有想到,她会把我看得那么重,对我的情是那样的深,以至于因为我的转身而走上绝路……我欠她的,欠得不是命,而是一份情,她对我的那份深情厚意,我曾经在她的坟前发誓,如有来生,我一定还她这份情,可是……”施慕白站起了身,来到乔微音坟前。 看着这块墓碑,伸手抚摸,眼神低迷:“我不老不死,被上天摒弃,不坠地狱,不入轮回,千年万年成为时光里的囚徒……那份情怎么还啊?” “这就是你带我来这里的理由?”陈微走了过来,望着他:“你想把欠她的情还在我身上?” 施慕白看向她,然后移开目光,看着眼前这块墓碑:“微音悬梁自尽前留下的绝笔,你看过吗?” 陈微点头:“看过,心里全是你。” “她希望有来生,在来生与我相识,再续前缘。”施慕白看向她:“你和微音一模一样,还有关书楼的梦境,名字里也有一个微,还与我因为那幅画相识。加上她的绝笔,和我发誓要还你情,你不觉得这是冥冥中早已注定好了的吗?” 陈微不知该说什么。 施慕白从她脸上移开目光,看向墓碑:“我带你回这里看你的前世,就是希望你了解一切,然后在做决定,这样对你才公平。如果你愿意与我续前缘,我一定把欠你的还你,回去后我就娶你,陪你安静走完你的人生。如果因为了解了一切,不愿意与我续前缘了,我尊重你的决定。” 陈微现在不好做决定,望着他,试着说:“能,让我考虑考虑吗?毕竟这是人生大事。” 施慕白不言,只是点了下头。 “对了,你乔枝后来怎么样了?她那么歹毒心狠,连自己堂姐都下得去手。” “她……”施慕白提到她乔枝,是五味杂陈化作一声叹息。 “我能有今天,败她所赐,孤独地成为时光囚徒,她诅咒我。但……”施慕白看向她陈微,轻轻摇头:“我不恨她。” 陈微不说话,凝望着他。 “走了。”施慕白沉了口气,最后看了一眼乔微音的坟墓,转身走了。 陈微跟了上去。 “细水是你丫鬟,那楚晗是你什么人?” “一个搭伙过日子的朋友。” 陈微哦了一声,又好气的问:“那你现在有多少岁了?真的不老不死吗?” “我也不知道我多少岁了,年月太久,模糊了。不老不死,你见过我的过去,与我现在模样对比,你没有答案吗?” 21世纪。 夜幕下的枫林山,半山腰上燃烧着篝火,虫鸣声在婆娑的枫林间叫唤着。 在篝火和月光的映衬中,那块石碑前,楚晗一动不动的那么跪着,若是她还会眨眼,还会呼吸,会让人毫不怀疑她是一尊栩栩如生的雕塑。 “楚晗,你过来吃点东西吧。” 没有回答。 篝火旁的细水,手里拿着一袋薯片,见楚晗不应,也不在喊,自顾自的吃着。 聂云用木棍捯饬着篝火,目光看了看那跪着的楚晗,然后看向对面吃着薯片的细水,笑着说:“细水姑娘,施先生平时对你很严厉吧?” 细水咀嚼着薯片,大眼睛盯着他聂云,眨巴了两下眼:“你想打听什么?” “你太多疑了,我就是无聊,随便找个话题聊聊。”聂云摇头笑笑,看了一眼那跪着的楚晗,低声问:“哎,她真是j的祖奶奶?” 细水点头。 也就是这个时候,诡地里凭空现身两个人。正是施慕白和陈微。 “哎呦,怎么每一次穿越,都全身撕裂般疼痛啊?”陈微龇牙咧嘴的说。 听到声音,细水回头一看,施先生回来了,起身小跑了过去:“施先生,这次还走不走呀?” 施慕白摸了摸她脑袋:“暂时不走了。” “真的?” 施慕白点头,然后将目光投向那高大的石碑,发现身穿白色无袖旗袍的楚晗没有离去,老老实实跪在哪儿。 “施先生,聂某我的任务是不是圆满完成了?”聂云笑着走了过来。 “麻烦你了,以后你若有什么难事,知会一声,但小事千万别来找我。” “施先生你放心,我聂云如果来找你,定是只有施先生你出面才能摆平的事,否则我可浪费不起这金贵的人情。”聂云笑着说。 施慕白也笑了笑,然后看向陈微:“你考虑好了吗?” 陈微啊了一声,看了看聂云,又看了看细水,尴尬一笑:“能不能多给我几天时间?” “也好,毕竟不是小事,我就等你几天,想好了给我答案。”说着话,看向聂云:“还麻烦你把她送回去。” 聂云点头:“没问题。” 下一秒,聂云带着陈微走了。 枫林山,就剩下了施慕白,细水,还有跪着的楚晗,以及那堆篝火。 望着陈微渐行渐远的方向,施慕白的目光显得沉长:“不管你的答案是什么,你我的缘分,纠缠了千年的爱恨,就这样在这一世,落幕吧。” “施先生,你让她给你什么答案?”细水好奇的问。 “天意宿命。”说着话,从陈微离去的方向收回目光,看向石碑前跪着的楚晗,沉了口气,朝她楚晗走了过来。 楚晗这样跪着,背脊挺拔,一动不动。 施慕白走来,将手搭在石碑上,看着石碑上的文字:“有想清楚,错哪儿了吗?” “不知道。”楚晗满嘴不服。 细水眉头邹起,赶紧过来低声说:“楚晗你干嘛呀,你想这样一直跪着?” “从小到大,我爹,我娘,我所有亲人,就是我来这个世界闯荡,也没有人打过我耳光。只有你!”楚晗侧头抬眼,盯着施慕白,满眼的委屈和不服:“你不给我一个说服打我的理由,我就一直跪这儿,我也会让你后悔的!” 第368章核心一员 楚晗怎能不委屈?怎能服气? 帮你施慕白看管着陈微,不感谢我就算了,还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当着所有人的面,甩自己一个耳光。 她楚晗那强烈的自尊心被那一耳光践踏。 自己是那样的高高在上,却因为你的一耳光,是如此的卑微。 自己是喜欢你,但不能因为喜欢你,就能让你对我说打就打的,我也有我的人格,我不是你丫鬟。就是一个朋友,也没有你这样打的吧?有什么错,你私底下训我不就行了?干嘛当着众人的面让自己难堪?让自己下不来台?你有拿我当朋友吗? 强烈的委屈和怨气被她压制着,极力让自己冷静,听你的解释。若不能给我一个说服我的理由,那么,后果自负! 清冷月光,树影婆娑。 高大的石碑前,施慕白站着,楚晗跪着,两人的目光从上到下,从下到上,斜着对视。 “施先生,你快让楚晗起来吧,她跪了好一会儿了,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的吗?”细水说着话,又搀扶楚晗:“快起来,这样跪着,膝盖多疼啊。” “你一边去,这是我和老怪物的事。”楚晗不动,死死盯视他施慕白:“他让我跪,我就跪,但起,也得给我一个起的理由!” “施先生……” 施慕白抬手制止细水说话,他的目光深如寒潭:“若你是一个外人,你做什么都不会管你,哪怕你被人打死,我都不会多看你一眼,因为你与我无关;可你抛弃了一切跟我行走在时光里,不管你是以什么身份,都已经进入了我的核心圈子,和我的生活混为了一谈,那么你的一切,我都得管,包括你的生死,你的喜怒,你的冷暖饱饿,乃至你的对错,都开始与我息息相关。如果你不喜欢我管着你,不愿意和我的生活混为一谈,那么对于打你一事,我道歉,甚至我会立刻把聂云和陈微叫回来,当着他们的面给你……” “你,当真把我看你核心圈子的一员?如果是,为什么要当着他们的面打我,你私下教训我,不行吗?”楚晗望着他,泪从眼眶里终于集结成珠,滑了出来。 “我想把你当核心圈一员,但你是不是这么想,我不知道。”施慕白盯着她:“我得借机测试你,而这个测试就得当着他们的面打你,让你跪下,剥去你的自尊心,看你在委屈和愤怒中,是什么反应,待在我身边的决心在这个时候到底有多大?是不是一碰就破的窗户纸。因为以后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你犯错的机会也会很多很多,我不可能每次都容忍你,我必须测试你,若你经不住这个测试,在我回来之前你就带着怨恨走了,那么,就让你随风而去,你我的缘分到此为止,红尘从此再也不相识。” “你说服我了,我接受你当着他们的面打我、让我跪下一事。但……”楚晗含着泪,就这样委屈地望着他:“真的需要打我一耳光吗?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施慕白居高临下,凝望着她,伸出手抚摸她脸,用拇指逝去她的眼泪:“我为什么打你,你自己不知道吗?” 泪,止不住的在她脸上淌:“我知道,可我没有恶意。” 施慕白沉了口气,转身走了:“起来吧,路上,告诉你错在哪儿了。细水,把篝火灭了,别引起大火烧山。” 见施先生发话,细水赶紧把楚晗搀扶起来。楚晗也没有在排斥,在细水的搀扶下,站了起来,跟着施慕白下山去了。细水也赶紧去把篝火灭了,用泥土掩埋。 一辆车,在山脚下停着。 施慕白开着车,细水和楚晗坐在后面,细水一张一张的纸巾递给楚晗,轻声说:“楚晗,施先生对你没恶意,不是他亲近的人,他不会严厉的。我跟在施先生身边这么久,虽然有时候也训我,让我跪下什么的,但都是我犯了错。” 楚晗不说话,一下一下的耸抖肩,抽泣着。 开车的施慕白,从内视镜里看了一眼后座的楚晗,他道:“回过去之前,我警告过你,不要试图接近我的过去,不要与他有任何瓜葛,否则会遭来杀身之祸。可你不听,偏偏去找他,怎么样,差点没被掐死吧?” “我,我没有恶意,我……” “你不要说话,听我说。” 楚晗不说话了,静静地抽泣着。 “你想告诉他,他以后的遭遇,让他避免悲剧。可是你不知道,你改不不了,即使你对他合盘说出一切,他也不会信你,因为曾经我不止一次想要改变他的宿命,想要阻止悲剧的发生,可轮回了一次又一次,改变不了,发生了的注定会发生。反而,他还会因为你知道他复仇的秘密,而杀你灭口,因为过去的我,腹黑心狠,一切妨碍复仇的人,杀无赦,亲人都下得去手,何况你这个陌生人!你当时会被他掐住脖子,就是这个原因,就是想杀你灭口。” 楚晗沉默。 “如果你死了,那么你就真的死了,我救不了你,一点办法都没有。我不想再有人因为我而死,所以我很愤怒你的鲁莽,你的不听话,回来之前,我对你的火一直压抑着,担心提前对你发火,你就跑了,如何抓你?只能带你回来,才在盛怒下给了你一耳光,也开始测试你。” 楚晗望着他,然后抹了一下眼泪,她说:“老怪物,我没听你的警告擅自找他,让你生气,我错了。但老怪物,我们一码归一码,我现身找他,是把一切后果都想了的,虽然很危险,但他不会杀我,因为我会对他释放电流。” “然后呢。”施慕白问。 “他见到我会释放电流,一定会对我好奇,而暂时不会杀我,反而会问我很多问题,当然他信不信我就不知道了。但至少他以后进入了时光里,不会走冤枉路,走得会很顺利。” “这有什么用呢?”施慕白冷笑:“即使他知道了你告诉他的很多事,但掌握诡墓的时间和空间的秘密,是一条漫长的路,漫长地让人发狂,不是一两句话就能清楚知道的。我也是在民国以后,遇到你以后,然后去了国外花了几十年掌握了大量的科学知识,才一点一点利用各种先进的仪器设备探测诡地,才获得了诡地的秘密。所以他也只能是在民国以后才能证实你的话是对的,我走过的路,他都得走一遍,改变不了任何东西。所以,你接近他,不过是想在民国时候遇见你,对你好一点,对你刮目相看,是这个意思吧?可那是你的过去,与你没有半毛钱关系。与其什么都改变不了,为何还要冒险找他呢?” “我,我真没有那个想法,我就是……” “你就是我这里找不到感情的归宿,所以想去他哪儿,重新和他结识,然后跟在他身边,对吧?” “我,我没有……” “不管你有没有那个想法,不重要,因为那个时期,他不会对你有任何好感和想法,你一心复仇,你只会成为他的一个利用工具,到时候该发生的还是会发生,你阻止不了,反而会为你自己增添无谓的烦恼的危险。另外,他如果对你有好感,那么就是我最担心的了,因为那样的话,他会信你的话,因此你也会改变他的命运。一旦他在6月12那天没有去枫林山送葬,没有走我一样的路,而是离开了江州。那么,他将会把6月12以后的时间给占据,而我,也永远回不去了,因为时间被他占据了。” “你要回去?”楚晗不惑,望向细水。 细水也是摇头,看着主子:“施先生,我们回哪儿去啊?” “6月12以后有我义父,可我义父只活了几年,所以在找到迎雪后,得带她回去,见见还没有过世的义父,陪他老人家走过最后的时间。这也是我为什么掌握了时间和空间的秘密,却一次都没有回6月12以后的时间,我害怕自己将那个时间占据,我不能断了我的后路,那是我的家,我的归宿。” 细水点着头。 楚晗没有说什么。 “所以,我不能让人改变他的命运,否则我将回不去。”施慕白看着内视镜里的楚晗:“一旦你留下,跟在他身边,那么我会不惜一切代价,去到6月12那天,逮住你,把他引入诡墓,进入时光。而你,在我这里还会有好果子吃吗?。所以现在知道我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警告你不要找他,不要试图接近他,否则会遭来杀身之祸,我也不会放过你的原因了吧。一是担心你被他杀了,却什么都改变不了。二是他改变了命运,我却没有了后路。” 楚晗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原以为自己没有恶意,是因为想帮他的过去改变命运,殊不知不仅帮不了,反而还会帮倒忙,甚至付出自己的生命。也怪不得老怪物会那样生气,那样愤怒,狠狠地打了自己一个耳光。 第369章兄妹 “……对不起。” 从内视镜看了她楚晗一眼,施慕白摇摇头:“不用了,不记恨我打你一耳光就行了。” 楚晗勉强笑笑,不说话。 “对了楚晗,在枫林山你跪着的时候,说施先生要不给你一个说服你的理由,你就让施先生后悔,你要做什么事报复施先生啊?”细水突然想起了这事,好奇的问。 开车的施慕白,也饶有兴趣的听着。 楚晗有点尴尬,看了看细水,又望了望前面开车的老怪物:“我,我说了,你们不要生气呀。” 细水看着她,等着她的话。 “就是,就是我会带着怨恨离开,然后想尽一切办法,调动核武器,把枫林山夷为平地,让你再也去不了时光,没有过去,也没有未来!” 吱! 车子突然来了个急刹车! 这一幕,让后座上的楚晗和细水身子都前倾了一下,下意识望着停车的施慕白。 “施先生你怎么了?”细水赶紧问。 楚晗知道是为什么,赶紧说:“老怪物,你别当真,我只是气话,也只是之前的想法,现在我没有这个想法,真的,我发誓。” 楚晗的那个报复计划,确实镇住了施慕白! 他可是了解这个时代的核武器都发展到了一个什么程度,威力简直石破天惊,别说夷平一座枫林山,就是夷平十座枫林山都不是难事。一旦枫林山毁灭,不复存在,那么诡地又何以存在? 他不知道没有了枫林山,还能不能在原址回过去,去未来? 他没有试过,也不想试。 更不能让这个可怕的可能成为现实! 但这个可怕的可能却又时刻存在,不是来自楚晗,而是不知道自己在何时会得罪谁,就算自己不得罪谁,一旦国与国之间爆发核战争,其中一颗核弹落在枫林山,又该如何是好?还或许天灾毁灭了枫林山,自己又该如何是好? 虽然自己可以不用去未来,大不了也不送细水她们去未来了,但自己要回去啊!一旦找到了迎雪,枫林山又毁了,怎么回南宋? 以前他就想到过这个问题,想到了解决方法,那就是用先进的科技复制出第二个诡地,这样不管枫林山毁灭不毁灭,都对自己没有影响。只是以前他知道科技远远达不到复制第二个诡地的能力,而现在,他不知道现有的科技能否复制出第二个诡地,但他得开始着手研究了! “楚晗,细水。” 楚晗嗯了一声,等着老怪物下文。 细水也听着。 施慕白回头看向她们:“楚晗,细水,我交给你们一个任务。从现在开始我需要研究那诡地了,我得复制出第二个诡地,所以得在枫林山安家了。可是现在枫林山什么都没有,怎么住人?所以这个家由你们去负责修建,选址在哪儿?怎么建造,找谁建造,你们自己看着办。而我得去天眼基地,学习一段时间,掌握现有的科技,和购买需要的仪器设备,这会花很长的时间,没有精力管枫林山和你们。所以,枫林山就交给你们了。” 楚晗和细水对望了一眼,细水试着问:“施先生,你不送我们去未来十年了?” “不送了。我用十年来验证你们到底老不老,十年的变化我还是能接受的。” 细水点了点头。 “老怪物,你让我们负责打造枫林山的家,你有什么要求啊?别万一我们负责修建好了,你却不满意。” “以前枫林山没家的时候,我研究诡地都能习惯。所以安家,也只是因为你们。那么怎么修建,就看你们自己喜好了,但记住,得给我留出一个实验室的位置,距离诡地也不要太远。至于细节什么的,你们自己商量。” “看来我那批存放银行的金条,能发挥作用了。”楚晗笑着说。 施慕白摇头笑笑,开着车走了。 时间一晃,三天后。 楚晗和细水两人有事干了,很有精神头,整天一副大忙人的样子,开始找人去枫林山勘察地形,画图纸。毕竟要住的家,必须打造完美,也不知道等修建好后,是一副什么样子。 施慕白也不管她们,反正有楚晗在细水身边,细水的安全是有保障的。再说她们两人都是狡猾的人,不算计别人就烧高香了。同时也让她们因为打造家一事而多接触,共同商量和策划,有共同目标和语言,这能改善两人时不时闹矛盾的心态。 天眼基地! 阔别了十年的天眼基地,终于又迎来了施慕白! 施慕白之所以要来天眼基地,就是这里各方面研究技术都是目前最领先最超前的。 十年不见,这里发生了很大的变化,科技成果日新月异。虽然科技成果在日新月异,但里面的工作人员和科研人员,还是有大批的元老在,这些人都是当年和施慕白第一批进驻天眼基地的人,所以施慕白来了,大多数人都认识他,也很尊敬他,毕竟或多或少知道他一些来历,甚至还为他归来,举行了一个欢迎仪式。 热烈的欢迎仪式,让施慕白笑而不言,拱手说:“谢谢大家抬爱,但这次施某回来,是以学生的姿态回来的,所以各位老朋友,还请不要吝啬心中学问。” 欢迎仪式结束后,施慕白回到了属于他的办公室。 雷傲说:“施先生,这是你以前的办公室,这些年你不在,别人在这里办公,但听说你回来了,就主动让了出来。然后又收拾了一下,还希望施先生满意,如果有什么需要,需要添置什么东西,尽管开口。” 施慕白环视了一眼这办公室,点了点头,看向雷傲:“小雷,你太客气了,施某十年未回,还能有此待遇,实在是……” “施先生此言差矣,你可是这天眼基地的奠基人,也可谓是我们国家的国宝级人物,给你再好的待遇,也不过分。所以施先生你就别客气了。” 施慕白点了点头,不在说什么。 “好了施先生,雷某还有事,就不打扰施先生熟悉曾经的环境,有什么事,通知我。” “那施某就不送了。” 雷傲走后,施慕白就在自己的办公室,这里看看,哪里走走。也是这个时候,他的电话响了。 是陈微的电话。 这几天,陈微一直没有露面,一直没有消息,施慕白也没有去找她去催她,毕竟怎么选择是她的事,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成全她的选择。而现在陈微来电话了,看来是做好了选择。 这是视频通话。 施慕白接听电话,陈微立刻出现在了这间办公室,出现在了他施慕白面前,只是出现的陈微是一个3d虚幻体。 “你好。”施慕白冲她微微一笑。 陈微穿着白色铅笔裤和白色短袖t恤,她也冲施慕白微微一笑,也好奇的打量施慕白周围的环境:“你这是什么地方啊?”” “我的办公室。” 陈微哦了一声,咬了下唇说:“那个,我考虑好了。” 施慕白看着她,听着。 “我觉得,我们,还是不要续前缘了。” 施慕白没有过多的反应,只是看着她:“为什么?” “这几天我想了很多很多,我觉得你我的那段情,只属于过去,是在欺骗和利用中建立起来的,一切只是我的一厢情愿,同时我也谢谢你当初转身了,如果没有转身离去,我不知道后面的结局是什么,或许会很痛苦很痛苦,比死了还难受,所以我的离去也许是最好的结局,一切都在过去结束了。现在你我又相识了,虽然你我不在有血缘关系,我也不讨厌你,反而觉得你很亲切,但没有那种男女间爱的感觉,换句话说,我见到你没有要扑倒你的**……”说到这里,陈微笑了笑:“所以我们结婚了,我不知道会不会幸福,我想你与我在一起,想和我结婚,也不过是你想要还我前生的情,是带着歉意来的,所以,我们结婚不适合,你做我哥,我们做兄妹,好吗?” 虚体的陈微,眼神里有着渴望,等他回答。 施慕白凝望着她,在凝望中微微一笑:“我说过,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答应。” “你真的答应做我哥?”陈微激动的问。 “以前你我就是堂兄妹,只是到死你都不知道真相。现在好了,没有血缘关系了,我们到真成了兄妹。不得不说,天意弄人。”施慕白含着笑,凝看着她:“以后有什么难处,尽管说,我这个当哥的,只要能做到。” 陈微笑着点头,抿了下唇,喊了一声:“哥。” 施慕白摇头笑笑,应了一声:“嗯。” “我想来找你玩,你住哪儿啊?”陈微笑着问。 “这恐怕不行,我现在不在家。所在的地方闲人不得靠近,故,改天吧,我有时间来找你。另外,我得嘱咐你一件事。” “哥,你说吧,什么事?” “关于去枫林山一事,关于回过去一事,乃至关于我,你不要和任何人提,包括你的同学,朋友,甚至父母,不要因为炫耀而提及你有我这个一哥。否则有些身怀叵测的人,会打扰你的生活,而我的枫林山也会不安宁。” 陈微点着头:“好,我不会和任何人说。” 挂断电话后,施慕白发出了一声长息。 这声长息,如千年万年悬着的那块石头,终于落地了。 第370章枫林山庄 时间的车轮碾压过去,通向不可预知的明天。 两年后。 枫林山改造,建造完成。 这是一个清晨,枫林山雾气袅袅,看不清枫山真容。 “施先生,怎么样?” 枫林山的山脚下,停着一辆车。 细水和楚晗笑而不言的站在施慕白左右,盯着他施慕白,期待他的表情。 雾气缭绕中,车前的施慕白望着眼前的一切,心下一怔,且目光睁大,这,这是枫林山吗? 他的眼前是一块宽敞的平坝,像一个小型停车场。周围是参天枫树和茂密的荆棘丛。 平坝尽头是一个高大的拱形山门,石柱浮雕,麒麟瑞兽栩栩如生,云雾缭绕,上写“枫林山庄”四字。 山门前左右各一个,气势威严的石狮镇守! 山门后面是一个雾气缭绕且望不到头的通天石梯,一步一步,通向那神秘莫测的半山腰。 “那两边石柱上,我们不知道写什么联,所以空着,等施先生你来题。”细水笑着说。 今天是施慕白,两年来第一次回枫林山。 期间他也想回来看看,看看细水和楚晗这两个丫头把枫林山打造的什么样了,可是每一次说回来,都遭到细水和楚晗的拖延,说还没搞好,在等等吧,这一等就等到了今天。 现在看到这山门,他施慕白着实惊住了,这两年来他不是没有幻想过枫林山改造成什么样子了,可唯独没有想到竟然有山门,大气磅礴,加上此刻山门后面的云雾,仿若人间仙镜。 “千年万年,时光放逐终无家,前世今生只一山。枫林山庄,好一个安家立命之所。”施慕白看着这山门,凝望左边石柱:“哪儿刻:天地为家时光客。”说完又看向右边那石柱:“哪儿:时光为路枫林宿。” 楚晗念叨:天地为家时光客。 细水也念叨:时光为路枫林宿。 这就是施慕白的前世今生,以天地为家,在任何时代没有任何存在感,就是时间的客人,见证时光的变迁,唯一不变的是在这枫林山来来去去,也终在这里成为归宿。 施慕白走进了山门,踏上了石梯。 细水和楚晗紧随其后。 这通向半山腰的石梯,共九十九步。 石梯两边枫树成林,雾气缭绕。 石梯半中腰还有一个凉亭,这个凉亭是方便其他人来枫林山看风景,而有个歇息的地方。很人性化。 石梯尽头,是一座磅礴大气的古风建筑,白色围墙,红色琉璃瓦铸就的围墙向两边依山势而延伸;中间是一个门檐,两扇大红门开着,门前左右各挂一个大红灯笼。 左灯笼写:前世。 右灯笼写:今生。 门檐上还有一块匾,上题:施府。 望着这施宅,施慕白点了点头:“你们有心了。” 楚晗和细水两人相视一笑 “施先生,里面去,还有好东西。”细水笑着说。 施慕白看了她细水一眼,跨进了大门。 大门后面,首先看到的是一个由砖石砌成的高大屏风,屏风上面写一个大大的“福”字。 绕过这屏风,来到屏风后面一看。 屏风后面是一个假山,这个假山不大,用砖石在地上围了一个半米高的圈,将假山圈在里面。里面还有水,水里还有鱼,那些鱼游来游去。平时可以坐在这半米高的石台上,欣赏鱼,喂鱼。 “这水那来的?”施慕白看着假山里的水问。因为他知道这枫林山没有什么水源。 “施先生,你没看见那假山里面有一个水龙头吗?”细水指着那假山里面说:“这些水是从山脚下那条小溪引上来的。我们在山顶上建了一个水池,引上来的水都蓄在那水池里,然后又由那水池满足整个宅子的用水。” “老怪物,这里一共有三进院子,我们现在是在第一进院子。”说着话,楚晗来到右手边一个拱门前:“这里进入,就是实验楼和你诡地。所以施先生你看,先生参观诡地环境,还是去第二进院子看看住的地方?” 施慕白看向那拱门。朝着那拱门走了去。 进入拱门,是一条小路,然后没多远就看到一座楼,楼里空空荡荡,楼前是一片开阔的荒草地。 “施先生,这楼现在没有布置什么,你看需要什么仪器设备,都可以般进来。另外下面还有一个地下室,可以当做发电室。而眼前这片荒地,就是那诡地。”细水介绍着。 施慕白点了点头,也看了一眼周围的围墙,他道:“可以。” “那我们现在去看看住的地方?” 三人来到第二进院子。 这第二进院子,格局很大,左中右分好几个区域。 亭楼阁宇是应有尽有,抄手游廊链接着各个区域和建筑。地势高低错落有致,完全依山势而建,古香古色。中间就是施慕白住的地方,叫做:时光阁。 这时光阁,有两层楼,像一幢古典的别墅。 这时光阁,也是整个山庄的核心。 虽然是木制结构,但里面现代化设施一应俱全,全是高科技。可以说古香古色的壳,包着现代化气息十足的心。 施慕白来到这时光阁,站在铺着地毯的宽敞客厅里,看着那大气的沙发和宽荧幕电视,以及通向二楼的楼梯,他问:“我住什么地方?” “老怪物,这时光楼的建筑格局,就是按照我们以前住的别墅建造的。所以二楼有四个房间,我和细水住楼上,楼下那边有一个主卧房,还有一个书房,那是你的了。” 施慕白点了点头,看向那卧房,走了过去,推开门,看了看里面。 “施先生,这时光阁后面还有一个后院,也就是第三进院子,要不要去看看?”细水笑着说。 在楼梯下面有一道门。 细水将门打开,领着主子进入了这后院。 来到这后院,发现这里清新雅致,是一个花园。里面还有一个秋千,和一张藤蔓编织的桌子和椅子。 “施先生,没事可以在这里赏花赏月,喝茶看星什么的。”细水笑着说。然后走向那围墙边,推开一道门:“施先生,这里面还有一条小路,通向另外一栋楼,要不要去看看呀?” “什么地方?”施慕白问。 走进那道门,踏上一条石子铺成的蜿蜒小路,来到了一个显得冷清且避阴的房屋前。这房屋很宽敞,周边是参天大树。 “施先生,这儿就是你乔氏家族的祖坟地。”楚晗看着眼前的房屋说:“虽然时光变迁,那些坟墓不见了,但想必被掩埋了,由于是你家族里的先人,我们不敢像清除其它坟一样给让人迁坟,就把这里保留下来,盖了一个屋子,作为你家祠堂,也供你家族的先人在这里歇息。也可以在这里供奉他们。” 施慕白盯着这偏僻且冷清的房屋,他沉了口气走上前,推开房门,屋里面空空荡荡,只有正前方的墙壁上放着一张长案,上面很多没有写名字的灵位。 看着那些灵位,施慕白知道为什么是空的,因为细水和楚晗不敢刻,她们也没有资格刻。甚至不知道该刻谁,和不该刻谁。 “两年来将荒芜的枫林山,改造成了古香古色的大宅院,亭楼阁宇应有尽有,你们一定费了很多心血和付出了所有精力,也风餐露宿了两年。”施慕白转身,看向细水和楚晗,凝望着她们,诚挚地说:“谢谢你们,你们让我既感动也惊喜,感动你们的用心,惊喜枫林山的变化,仿若回到了南宋,回到了我熟悉的时代,谢谢你们两年的付出。你们辛苦了,受我一拜。” 说着话,施慕白拱手,朝她们深深鞠了一躬。 楚晗和细水对望了一眼。 “老怪物,你别这样,你这样,我们就不好意思了。”楚晗笑着看了一眼细水,然后望着施慕白:“你是当家人,你是这里的主人,我们就是跟班,哪有主人给跟班鞠躬的。” 施慕白抬起头来,摇头笑笑。 “施先生,我们用心,也是为了我们自己,毕竟我们跟着你漂泊时光,你去哪儿,我们就去哪儿,既然要把这里当家,那为了家的建设,我们怎能不用心?” “好了,别说这些有的没的。”楚晗笑着问:“老怪物,现在家建好了,你什么时候搬进来?” “不急。” 两人不约而同问:“为什么?” 施慕白上前,抬起左右手,分别搭在她们的肩上,笑着说:“你们辛苦了两年,也该歇息和放松一下了。说吧,要去哪儿玩?我买单。” 楚晗和细水怔住,对望了一眼,相视一笑。 中午时分,三人下了山。 坐着车去游玩了。 车上,施慕白一边开车,一边戴着耳机将电话:“小雷,你来一趟枫林山,我现在有事不在。你来了后,找人去山顶勘察一下,给我修一个停机场,另外架设一个气象站。两月后,我回来验收。” 后座上听着这话的楚晗和细水对望了一眼,细水好奇的问:“施先生,你要买飞机呀?” “老是开车进进出出,不是很方便,如果去趟国外或者去天眼基地,还得这转那转,另外老是麻烦别人派专机来也不好。还是自己买一架好。” 第371章乔迁之喜 枫林山庄,气派宏伟。 不仅古色古香,还现代化十足。 雷傲来到这枫林山庄,很惊讶这枫林山的变化,他也知道是施先生身边的楚晗和细水这两年打造枫林山,想不到这两个丫头竟然把枫林山打造得如此的气派宏伟。 周边枫树成群,一片嫣红,极其迷人。 枫林山庄坐落于半山腰上的枫林间,被枫树环绕,当真就如世外桃源,人间仙境。现在还要修一个停机场。雷傲都想拥有这里,想在这里养老了!最后摇头笑笑,开始着手安排人去山顶修建机场。 另外一边,施慕白犒赏楚晗和细水,领着她们去旅游了。 带着她们去了国外马尔代夫。 阳光,沙滩,大海,包围着她们。 施慕白在沙滩上坐在一张躺椅上,抱着一个椰子,含着吸管喝着椰汁。目光看着在大海里玩闹的细水和楚晗。 对于细水和楚晗能融洽相处,他施慕白可谓是煞费苦心。 他留下楚晗,其中很大的原因就是因为细水。 因为以后自己找到了迎雪,将细水抛在一边,这些年被自己宠惯了的细水,一定会很不习惯,也会倍感失落,到时候衍生出一些麻烦就不好了。所以得给细水找个伴,至少让她不孤独。 这个伴,就是楚晗,她最合适! 反正楚晗也下了决心要跟着自己,搭伙过日子,那就留下你,让你进入我身边的圈子,顺便和细水做个伴。这两年让她们一起打造枫林山,就是在制造她们在一起的时间,磨合彼此的性格和棱角,让细水不在排斥她楚晗。这就是他施慕白两年来不参与她们打造枫林山的真正原因。毕竟自己一旦参与了,细水就会什么事都粘自己,不和楚晗商量,无形中又给她们之间制造了隔阂。 现在看来,效果很明显。两人相处的很好,很融洽。 当然,留下楚晗,还有一个更大的原因,只是这个原因现在还不能公示出来,也是秘密,得找到迎雪后才能公示出来。 “老怪物,要不要过来一起冲浪啊?” 听着楚晗传来的声音,施慕白摇头笑笑:“不用了,你们玩吧。” “真是,我们两个女的玩,有什么意思?异性相吸,这才有劲,细水姐姐,你说是不是?” 细水抱着冲浪板,笑着看了一眼楚晗,又看向不远处的施先生:“我们去把他拖下水怎么样?” “你确定?”楚晗饶有兴趣的问。 细水没有回答,含着笑,抱着冲浪板踩着沙滩,走向施慕白。 施慕白看着细水和楚晗一前一后走来,他松开咬着的习惯,盯着走来的她们:“别惹我。” “施先生,是你带我们来玩的,你却不玩,我不管,就一句话,下不下水?”细水似乎在给他下最后通牒。 楚晗也饶有兴趣的盯着他。 施慕白直接躺在椅子:“懒得理你们。” 细水和楚晗对望了一眼。 下一秒,两人弯腰就捧起沙子抛在他身上,抛完后就哈哈大笑着跑了。 尼玛!施慕白满脸的沙子,嘴里都有。气不打一处来,起身就追了过去:“你们两个死丫头,给我站到。” 沙滩上的一场追逐战,就开始了。 穿着比基尼的细水和楚晗,哈哈的笑着,跑着。边跑还边往后面追来的施慕白扔沙子。她们不怕施慕白,就是知道他不会拿她们怎么样。的确,施慕白抓到她们后,确实没有拿她们怎么样,只是按在沙子里,用沙子活埋。或者抱起来,直接跑向大海,扔在海水里。 三人玩闹着。 几天后,一行三人来到了南极看企鹅。 冰天雪地,穿着羽绒服的他们,和众多人一样,给那些企鹅喂着食。 “这些企鹅好萌啊,施先生,我们带一只回去养好不好?”细水笑着望向施慕白。 “得了吧你。”楚晗直接泼她冷水:“气候都不一样,带回去能养活吗?就算制造气候条件养,也要带两只,一公一母,否则人家思春怎么办?那样会孤独的,会抑郁而死。” 细水无语地看向她楚晗。 “你别不信,不信问老怪物。”楚晗饶有兴趣的看向施慕白。 施慕白知道楚晗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也懒得理她,转身去了另外一个地方看企鹅。 见老怪物不回答,回避这个问题,就是摇头笑笑。 接下来,他们又去了很多地方。 可以说春夏秋冬四个季节的风景都游遍了。这趟旅程,三人有说有笑,也很开心,当然也有郁闷,不过总得来说,开心多过郁闷。 今天他们结束了长达三个月的旅程。 回到枫林山,回到这气派宏伟坐落枫林间的枫林山庄,发现山顶上的机场已经修好了。虽然不大,但起飞和降临两架直升机,够了。另外气象观测仪也建好了。 机场建好了,就得着手买飞机了。 买飞机这事,就交给楚晗和细水,也让她们去学习飞机驾驶。由雷傲带着她们去培训。 施慕白要开始忙他自己的事了。 他购买了各种先进的仪器设备,安装在枫林山山庄的实验楼里。然后各种调试。这是一个漫长的研究!毕竟复制第二个诡地,不是那么容易,甚至能不能成功,他都不知道。 只是这一天,施慕白还在实验楼里调试设备,就听见了飞机的螺旋桨声音。心想,细水和楚晗这么快就把飞机买回来了? 枫林山,山顶。 这里是一个蓝色天棚,但见这天棚像开花一样,打开了。 盘旋在上空的直升机,降落在了打开的天棚里面。这是智能停机场,也可以说是一个停机库。这样不用飞机的时候,可以防风,防雨,防晒。 舱门打开,直升机上下来五个人。分别是:楚晗,细水,聂云,韩封,雷傲。 当然,还有一个人,那个人是飞行员。 这架直升机,是聂云开来松开他施慕白的,算是恭贺他乔迁之喜。毕竟这枫林山庄建成后,他还没有来过,来了怎能空手来? 韩封跟着来,就是来参观施先生的枫林山山庄,同时给施先生带一个人来。 时光阁,客厅。 细水沏好茶端上来,摆在他们面前。 “谢谢。”韩封客气的冲细水点了下头,然后看向施先生,笑说:“施先生,你这枫林山庄建成了,也不通知韩某来贺喜,现在韩某不请自来,不会打扰吧?” 施慕白摇头笑笑。他说:“韩封,还有聂云,你们来恭贺施某乔迁之喜,施慕白欢迎,你们来参观施某的枫林山山庄,施某也欢迎,甚至你们来做客,施某同样欢迎,只是你们送我的直升机,实在是太过贵重,施某我……” “施先生不要急着推迟。”聂云抬手打断了施慕白的话,他看了一眼坐在一边的雷傲,他说:“雷傲给你修建了机场,建了气象观测仪,算是政府方面恭贺你的乔迁之喜。那么我聂云作为你的朋友,岂有空手到来的理由?我倒是想送其它不值钱的玩意,可施先生你看得上眼吗?我聂某又拿得出手吗?否则他雷傲不得笑话我聂云小家子气?不过一架直升机,聂某送施先生所缺之物,恰到好处,既拿得出手,也解决了施先生所需,不正好吗?所以施先生就不要推迟了,何况小小一架直升机对聂某来说,不算什么。” “施先生,既然他聂云要送你,你就收着吧,俗话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有便宜不占王八蛋。”雷傲似笑非笑的说。 韩封和聂云也摇头笑笑。 施慕白也笑了笑,他道:“既如此,施某就多谢了。” “雷傲送了你礼物,聂云送了你礼物,那么韩某也给施先生您带来了一件礼物。” 施慕白饶有兴趣的噢了一声。 “鬼奴。”韩封唤了一声。 全身黑袍包裹的鬼奴,从外面进来了。进来后,依依和韩封,聂云,雷傲,点了下头,然后面向施慕白,拱手:“学生见过老师。” “这……”施慕白看向韩封。 “施先生,韩某将鬼奴带来,是让他来给你做助手的。”韩封看向鬼奴,然后又看向施慕白:“鬼奴这些年一直跟在韩某身边,忠心耿耿,可如今韩某已不管任何事,就是一个颐养天年的糟老头,每天和一帮孩子在一起,和爱人度过剩下的时光足以。可鬼奴在韩某身边却无用武之地了,他这个人闲不住,也不想去罚狱效力,看惯了打打杀杀,也厌恶勾心斗角,故韩某想来想去,不能留他在身边耽误他的路,也听说施先生您又重返天眼基地了,他以前是你学生,很尊敬您,也懂很多这方面的天文物理等等知识,在另外一个世界也吸取了很多先进的科学技术,相信他能帮助你做点什么,就算帮不了你什么,给你做助手也应该绰绰有余。于是韩某找鬼奴谈过这事,鬼奴很愿意来,只是怕施先生您不肯收他,于是今天就一起来了,还望施先生收下他,也当帮韩某一个忙,让他能待在施先生身边,度过余生,发挥余热,有一件喜爱的事去做。” “请老师,收下学生。”鬼奴诚挚的说。 第372章枫林书院 复制第二个诡地计划,正式提上了日程。 或许在外人看来,这是在研究时光机器。其实不然,施慕白压根就不想研究什么时光机器,他只是复制! 这种复制,严格来说就是打造一个可以携带且移动的诡地! 换句话说,他需要随时随地可以进入时光,不受任何约束。 而时光机器,是一个机器,只能单程去过去或去未来,永远回来不了,除非把机器带上,可机器能带上吗?所以时光机器对于施慕白来说,根本不惧吸引力,也没有兴趣去研究时光机器,他只是复制第二个诡地,一个可以让他不来枫林山,就能随时随地进入时光的研究计划。 这,比研究时光机器还要艰难千倍万倍。因为枫林山这个诡地的形成不是一早一夕,是融合了很多偶然和必然的条件才形成的,甚至要追溯到地球的起源和宇宙的形成,可想而知,这个难度有多大。那么要复制,何其容易? 也许,穷极一生,都无法复制出来! 但施慕白有的是时间,他最不缺的恰恰就是时间,我拿时间来堆砌这个研究计划,就不信复制不出来!既然能形成,我就一定有方法将你复制出来! 韩封将鬼奴送来,可以说恰到时候。 就是韩封不把鬼奴送来,施慕白也会在某一天把鬼奴叫来,因为鬼奴在自己的教导下,也或多或少掌握了一些关于时间和空间的理论知识,何况还在另外一个世界吸取了先进的科学技术。如果这个世上有谁有资格做自己助手,那么非鬼奴莫属。 何况对于鬼奴,施慕白熟悉,了解他,不担心这鬼奴留在自己身边耍什么心眼。再说韩封做担保,鬼奴自己也愿意,那么于情于理,他施慕白怎能不留下鬼奴? 所以,施慕白收下了鬼奴。 春去冬来,年复一年。 两年时间,又这样悄无声息的流逝了。 两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可它却悄悄改变了很多人很多事,尤其是这个科技日新月异的21世纪,无论是世界格局或民生教育,都在变化着,可以说一年一个变化。而枫林山庄,似不受时光侵扰,静静地运转着一切,见证所有的所有。 当然,这两年时间,施慕白很忙! 他的忙,不仅仅待在枫林山庄研究复制第二个诡地,他还经常往返于天眼基地,因为他在哪儿挂了一个教授的职衔,得去负责一些事,而且也有一些科技理论和观测试验,都要去天眼基地完成,毕竟枫林山庄里面修建的这个实验室,格局太小,很多试验不能做,否则会毁了枫林山庄。 楚晗和细水这两年也没有闲着。 因为枫林山庄就她们两个女的,外加施慕白和鬼奴,总共四个人。平时鬼奴不怎么露面,基本都待在实验楼,施慕白不是去天眼基地,就是和鬼奴一起泡在实验楼,大部分都看不到他人。这样一来,楚晗和细水两人就觉得枫林山庄有点冷清了,于是就得找点事干! 说去实验楼,看看能帮着做点什么,却发现什么都做不了,因为全是一些高精尖的东西,很费神,而且一个不注意就会酿大祸,就会遭到施慕白的瞪眼。于是实验楼也不去了,可不去能干什么呢? 总不能天天待在山庄里游手好闲,吃喝玩乐吧?也会腻的好不好? 就算两人结伴出去旅游,可也不能天天飘在外面旅游吧? 她们两人想来想去,最后决定找一份工作来打发时间。什么工作呢? 她们可不想离开枫林山。 于是,礼仪培训班就诞生了。 礼仪培训! 细水来自南宋,也在乔氏家族做过丫鬟,对于那些千金小姐是怎么生活,平时的礼仪举止是什么样的,可以说没有人比她更了解。这是细水的长处,她来任老师,没有人觉得不合适。 同时,这很有前景! 21世纪的国人,越来越有钱,可是却丢失了几千年来老祖宗传承下来的那一套礼仪,导致没有了该有的气质和内涵。那么现在有钱人的生活是什么样的呢? 钱,对于有钱人来说,已经不是钱了,只是一个数字上的累积,当累积了很多很多财富,周围人也都是有钱人,那么聚在一起聊什么呢? 比如老马遇到了老王。 老马问:唉,你今天赚了多少钱? 老王说:几个亿。 老马说:哦,我也差不多。 然后呢? 然后聊什么呢?各走各?还是继续聊关于铜臭味的话题?钱已经太多太多了,赚得都麻木了,有意义吗?聊,也是让手底下的人去谈,谈好一切,自己来拍板就行了。除此之外,自己还能干什么?那就得追求与众不同,让自己与其他有钱人看起来不一样。 什么叫不一样?你有钱,别人没钱吗?你有权,别人没权吗? 所以这个时候他们就需要追求一种与众不同的生活方式。什么样的生活方法与众不同呢?那就是不能量化的! 什么叫不能量化的呢? 文化!只有文化内涵! 比如你的书法,就算你写的字很丑,别人为了不打击你,也会若有所思的说:很有意境。 这很有意境到底是个玩意儿? 是好是坏?没有标准。 就算有人打击你了,你也可以不断提高自己的书法,没有一个顶点,因为不能量化,最后让对方心服口服。这样也有话题,不会让自己显得是一个没有内涵的暴发户,自己与你们与众不同。 这个世上为什么有那么多收藏家? 收藏字画古玩,都有有钱人玩的东西,可那些不能当饭吃,却被有钱有权的人争相收藏。为什么?就是一种文化内涵的储备,来提高个人的自身涵养。这些是不能量化的! 就好比贵族与有钱人的区别。 贵族,不是有钱或权的人都可以成为贵族。 贵族是一种身份象征,是有着它自己的一套礼仪规范,比如吃饭不能有声音,不能低头,喝汤的时候可以稍微低一点,说话要有礼貌等等一系列礼仪规范。这一切让他们具备特有的一种气质。这种气质是文化,历史,礼仪,政治,多个领域的综合体现,不是随随便便一个有钱人或有权人能达到的,得需要一个积累的过程。 还有那些有钱的太太或大小姐们,她们不会为了钱发愁,那么她们该干什么呢?有老公赚钱或老爸赚钱。几个太太聚在一起,打麻将吗?这就是典型的暴发户了。 有内涵的太太们,会很优雅和大气,比如懂得泡茶,,懂得种花,懂得弹琴,懂得画画,各种各样有内涵的东西。可是这些与生俱来吗?不是,都是靠学习。 于是,各种各样的培训班就出来了,有的人甚至从小就开始培养孩子。 细水和楚晗就是看到了这一点。 而且这样一来,不仅可以有事干,还可以给枫林山增添人气,甚至还能创收! 这个培训班就建在枫林山的山脚下。 也在那小溪边,房屋古香古色,是一个很大的古院。似乎就是一个坐落与大山里面的一个书院! 也有一个名字,叫做:枫林书院。 这枫林书院,是综合培训:琴、棋、书、画、茶、花、礼仪等等,包括如何鉴定古玩。 细水和楚晗有些也不懂,但施先生满腹经纶,精通琴棋书画,所以有他在,也不怕。于是软磨硬泡,让他有空也来给那些学生上几堂课。施慕白不想打击她们的积极性,何况就在山脚下,算是答应了,答应一个礼拜下山讲一次课。而且也带她们回了一趟过去,让她们在过去学习,反正过去的时间无论多长,回来只是眨眼的功夫。 于是楚晗和细水信心十足! 只是先开始,这个书院根本没有学生,毕竟这么偏远。 前几个月,细水和楚晗就在各大城市投放广告,甚至无所不用其极,让雷傲问问他身边那些同僚的子女有没有愿意来学习的?或者让聂云去问问那些财团大佬的子女有没有兴趣来学的? 雷傲,聂云他们看在施先生的面上,而且也知道细水来自南宋,有内涵,不会误人子弟,所以就帮了这个忙。于是一个又一个学生来到了枫林学院,还都是非富即贵的精英阶层子女。 精英阶层的子女来了,蝴蝶效应也产生了,渐渐地很多有钱人慕名前来,纷纷报名,全国各地都有。毕竟很多人还是想通过这个书院,来扩大自己的人脉圈子,至于学习什么礼仪,那是次要的。 可是人多了,细水和楚晗忙不过来了,只得用高薪在外面招聘老师。 但施慕白得知这个消息后,建议她们不要这样做。 她们问为什么? 施慕白说:“物以稀为贵,一旦无限扩招,不是热闹福气,而是衰老贬值的预兆,而且你们培训的内容,本来就需要一个静字,静心,修身,修心,气质内涵是从心底散发出来的,不是外表,人多喧闹只会适得其反,还会很难管理,甚至给这枫林山带来很多不必要的麻烦。所以宁缺毋滥,要来学习可以,预约排队,这样你们培养出来的学生才能有效果,优中之优,你们也会很轻松,她们有效果,回去展示给他人,就是最好的广告,人只会越来越多慕名前来,你们的书院也才能长久下去。当然,我只是建议,至于怎么做,是你们的事。” 施慕白看问题很透,针针见血! 细水和楚晗也觉得施先生说得有理,于是就不无限扩招了,开始限制名额。 这些都是一年前的事。 如今枫林书院已发展了一年,一切顺风顺水。 第373章半小时倒计 皓月当空,繁星璀璨。 枫林山庄,施慕白从实验楼出来,手里拿着一份研究资料。出门的时候,想起一事,回头看向屋里的鬼奴:“对了鬼奴,明天我得去一趟天眼基地,晚上估计才会回来。” “施先生您放心去吧,这里有我,不会出岔子。” 施慕白点了点头,拿着手里的资料走了。 这个时候,山脚下的枫林书院,细水和楚晗来到门卫室,各自拉出一个便携式单人飞行器。这个飞行器,一人高,像一个椅子一样,站在里面,踩在脚盘上,安全带系着腰,抓着前面两个手柄,按一下启动开关。喷气装置,一下就腾空飞了起来。 一个银灰色,一个青色。 这单人飞行器,是两人平时上下枫林山的交通工具。 在星辰下,两人驾驶着这单人飞行器,从山脚下的枫林书院,上了枫林山,从天而降,降落在枫林山庄里面的时光阁前的院子里。 此刻,时光阁客厅里面,灯光明亮,施慕白正形象儒雅的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里的国际新闻。听到外面院子里有发动机熄灭的声音,投眼望去,楚晗和细水回来了。 “哎呀,累死了。”穿着古典长裙的细水,头发扎着簪子,就是一个古代千金大小姐的打扮,这样去教别人才有说服力,她笑着进来,张开手:“施先生,抱抱。” 施慕白盯着她。 “知道你有洁癖,咿——”细水冲他施慕白笑着吐了吐舌头:“洗澡去了。” 看着细水走向卫生间,施慕白摇头笑笑。 “老怪物,下午五点钟就吃了饭,现在要不要吃夜宵?吃,我就去给你做点。” 施慕白看向进屋的楚晗,穿着一件白色无袖旗袍的她,很知性,也端庄,正在门口换鞋。 “不用了。”施慕白收回目光,盯着电视里的新闻。 “就知道你不会吃。”楚晗笑了笑,走向冰箱拿了几个水果出来,去了厨房切好,然后扎上牙签端了出来,放在茶几上,边吃边瘫坐在沙发上,瞅着他施慕白。 施慕白目光看着电视:“盯着我做什么?” 楚晗慵懒的在沙发上调整了一下瘫坐的坐姿,手肘立在沙发扶手上,拖着脑袋含着瞅着他:“你说你这仪表堂堂,让人看着心痒的五官,不盯着你盯谁?你可是我每天按时回家的动力。” 施慕白看向她:“你一天到晚不调戏我一下,是不是不舒服啊?你现在好歹为人师表,就不能有个正形?” 楚晗笑着前倾身子,从茶几上拿来盘中的水果,放嘴里吃着。她说:“正形怎么没有啊,在书院里就是太正形了,所以得回来找你调剂调剂。” 施慕白不说什么,盯着电视。 “对了老怪物,明天有你的课,你别忘了。”楚晗提醒。 “明天?”施慕白看向她,沉了口气说:“明天我有事,我得去一趟天眼基地。后天吧。” 楚晗啊了一声:“明天真不行啊?” 施慕白点头,不再说话。 “行吧,我还想明天能睡个懒觉,看来今晚得早些休息了。”楚晗摇摇头,催促卫生间里的细水:“细水姐姐,你快点,我要洗澡了。” 说着话,既知性又端庄的她,翘起二郎腿,开始脱丝袜。 脱着脱着,楚晗下意识抬眼看向右前方的老怪物。施慕白此刻正盯着电视。对此,楚晗垂下了目光,继续脱。 只是两秒后,楚晗又突然抬起目光,发现与老怪物的目光撞了个正着。楚晗怔了一下:“你看我做什么?” “没什么。”施慕白伸手拿了一块茶几上盘子里的水果吃。 楚晗觉得奇怪,这老怪物明明盯着自己,却又没有话说,还掩饰的拿水果吃。对此楚晗下意识看向手里这脱下的丝袜,和自己现在这旗袍开叉的腿。然后又好奇的看向吃水果的老怪物。 “早点休息。”施慕白放下扎水果的牙签,起身走向了书房。 不一会儿,细水裹着浴巾出来了,用毛巾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去洗吧。唉,施先生呢?” “别惦记去施先生屋里,明天施先生得去天眼基地,我们还得去书院。所以早点睡。”说着话,楚晗去了卫生间。她知道细水问施先生去哪儿了是什么意思,所以得提醒她一下。 第二天,细水和楚晗早早的起来了,忙早餐。 施慕白也早早的起来了,只是不在屋里,而是去了宅子外面,望着山脚下的长长石梯,吹奏起了悠扬空鸣的笛声。 笛声袅绕整个枫林山,让这个有雾的清晨亦幻亦真。 这是施慕白每天早晨必做的一件事,也是这两年来养成的一个习惯。 时间一晃,一个月后。 平静的枫林山,没有一点波澜,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运转着。 只是楚晗这一个月很奇怪,每天不是穿旗袍,就是穿裙子,然后晚上在客厅脱丝袜,早上出门的时候也在客厅穿丝袜。这让细水说她好几次,说你臭美什么呀。楚晗则笑而不言。 今天是周末,书院不上课。 只是吃过早餐后,施慕白就去了实验楼,和鬼奴泡在里面,做研究和试验。 一般没什么事,施慕白基本一整天都在实验楼。 细水和楚晗也不去打扰,结伴去市里面逛街购物,因为家里面的水果零食什么的,都是一个礼拜去买一次。 半下午两人才回来,开始忙上忙下。 晚上的时候,细水躺在沙发上敷面膜,楚晗就在客厅铺了一张瑜伽毯,穿着背心和瑜伽裤,在瑜伽毯上练瑜伽。差不多这客厅被她们包了。施慕白不和她们打搅,去了书房看书。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施慕白从书房出来了。 出来后,他发现客厅就只有楚晗一个人了,灯关了,就只有电视里的荧幕光。楚晗盘坐在沙发上,抱着一袋薯片,边吃边看电视。 施慕白看了她一眼:“细水呢?” “她困了,回房睡觉去了。”楚晗咀嚼着薯片,望向他:“你找她有事?” “就是问问。”施慕白回了一句,走向了卫生间。 楚晗哦了一声,咀嚼着薯片,瞅着卫生间的门,然后起身下了沙发,走向了卫生间。 施慕白从卫生间里出来,一个人影就从旁边的墙壁处走出来,站在自己面前。 只有荧幕光的客厅里,虽然昏暗,但还是知道眼前这人是谁,散发着清淡的香气。 施慕白盯着她:“你……” 话还没有说完,站在他面前的楚晗就直接吻上了他的唇,抱着他的脖子深吻起来,喘着呼吸湿嗒湿嗒的吻着。 施慕白一把推开她,瞪着她。 被一把推开的楚晗,不说话,喘着呼吸与他对视。对视中她低声说:“你一定觉得我疯了,我跟在你身边这么几年了,好不容易发现你对我有**了,我怎么能错过?一个月了,等了你一个月,你都不来找我,那我只有找你了,我可不想你好不容易对我产生的**,逐渐消散。” 施慕白就这样站着,不言。 “老怪物。”楚晗一下子抱住了他,将头靠在他的肩上,紧紧的抱着。 施慕白沉了口气,推开她:“你该回去睡觉了。” “我不。”楚晗又抱住他,望着他,抓着他的手放在自己穿着瑜伽裤的小腹下面:“你摸摸,我是女人,我不想一辈子跟着你却不是一个完整的女人。” 施慕白要抽手,她按着不放。 “我什么也不想说了,反正我对你怎么样,你是知道的,今晚我是睡定你了。”楚晗紧紧地抱着他,又吻上了他的唇。 施慕白又推开了她,她不让,又抱他。 “听我说。”施慕白抓住她的手,盯着她:“你太突然了,我不想冲动,给我半小时考虑。” 楚晗怔住。 施慕白不等她回答,越过她走了。 “好,我等你半小时,如果半小时你不出来,就证明我没有机会了,也永远不会有了,我也对你死心了,我会斩下我一根手指头,算是告别,也是记住你的无情。” 施慕白朝自己卧房走着,听着楚晗的话,微微侧了下头,然后继续走向卧房,进入卧房,将门关上了。 楚晗也走向了沙发,摸出手机看着时间。 今晚,楚晗迈出了这一步,豁出去了,要么让你成为我的男人,让我做一个完整的女人,要么让我彻底死心。毕竟半小时候的考虑,是综合多方面的冷静考虑,若考虑的结果是不出来,那么自己留下还有什么意思?哪怕在有多么的不舍,也只得忍着一切的苦痛离开!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楚晗不时回头望一眼卧房门,没有开的迹象,她的心跳得很快,仿佛半小时很漫长,一个世纪那样长。可也很短暂,短暂得瞬间会失去所有的所有,希望时间能慢一点。 安静的客厅里,只有发出荧光的电视,映照着趴在沙发上,盯着手机屏幕的楚晗。她死死盯着,盯着手机上跳动的一分一秒,这就是倒计时,要么天堂,要么地狱! 第374章东窗事发 月色朦胧。 半山腰的山庄里,这个夜静得出奇,带着点惶惶的忧。 古人曰:食色性也。 这是人的本性。 楚晗也一样,她不是圣人,她只是一个女人,一个普通的女人,虽然口头上以朋友身份搭伙过日子,但异性相吸,每天守着让自己如此着迷的男人,为了他,自己付出了所有所有,无论是心理还是生理,都将他深深的埋在内心深处,压抑着那份情感。不表现出来,就是为了不失去,不让他反感。 可是,现在察觉到了自己的付出有了回报,他开始对自己有**了,自己能忽略吗? 能放过这个机会吗? 一旦放过,自己就得永远做禁欲系女神了。禁欲系女神,漫长的千年万年,自己要做禁欲系女神吗? 不,那太苦,那太伤,自己也是一个人,有血有肉,有情有欲,自己必须争取一下!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半个小时,开始进入了最后10秒倒计时。 “10。” “9。” “8。” …… 昏暗的客厅里,电视机的荧幕光映照着她,映照着趴在沙发上,拿着手机,死死盯着手机屏幕的她,看着那一秒一秒跳动:3、2…… 没有声音,没有开门的声音! 手机从手里滑落,就像断了线的风筝,落在了地上。 她的心也终于在惶惶中从高处坠落,铛的一声支离破碎,有痛的感受,却找不到疼的伤口,强忍着眼里集结成珠的泪不溢出眼眶。只是她的脸,在不受控制的抽抖,垂下眼眸,就这样趴着沙发上,无声的抽泣。 只是,趴在沙发上,埋着头的她,不知道昏暗的客厅里不知何时站了一个人! 这个人在电视机的荧幕光中,静静地凝望着她。 凝望中,一步一步朝她走了过来。 沙发上趴着的楚晗,在抽泣中也听到了轻微的脚步声,下意识看,还没看清来人是谁,就感受到了来人直接趴在了自己背上,心下一惊想翻身挣扎,就听到耳边传来一句:“不要动。”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气息。 他什么时候出来的? 还趴在自己背上,那他…… 他没有说话。 她也不在说话,甚至忍着要跳出来的心,闭上了眼,享受着他亲吻着自己脖子。嘴角也抿了一羞涩的笑。 她的瑜伽裤被他从她的腰上,从她的蜜桃臀上,褪了下去。 接下来的事,不可描述。 她只是用手掩捂着嘴,不发出声音。 第二天。 清晨,细水醒来从楼上下来,穿着睡裙的她,听到厨房里有声音,她好奇的看了一眼,好奇的问:“楚晗,你今天怎么起这么早?平时不都是我叫你好几遍,你才起床吗?怎么变这么勤快了?” “怎么,我起早了,你不高兴呀?”楚晗系着围裙,在熬粥,目光朝外面的细水含着笑投来。 细水上下瞅了她一眼,含着笑说:“希望你每天都能起这么早。” 其实昨晚楚晗根本就没有回房睡,否则她能起得来? 这个时候,施慕白在山庄外,身穿一袭白衫,手持长笛,吹奏玩转沉长的笛声。 全身黑袍裹身的鬼奴,站在一边,闭眼聆听着老师的笛声。 只是听着听着,鬼奴就睁开了眼:“老师,今日的笛声与往日的空鸣不同,您有心事?” 两年来,鬼奴每天清晨,都听着施慕白的笛声,可以说养成了一种习惯,稍微有变化都能听出来。 不知多久,笛声停歇了下来。 伴随着清晨的鸟鸣声,望着山下的石梯,施慕白问:“你为何不娶妻生子呢?” 鬼奴怔了一下,望向老师,然后也和老师一样望向山下的石梯。 “老师知道学生为何春夏秋冬都黑袍裹身吗?” “愿闻其详。” “学生年少时被大火烧了百分之七十的皮肤,后又被仇家用刀毁了容,若不是主人救我,不是主人开导我教化我,学生恐早已心灵扭曲成了嗜血的变态,也早已身首异处。是主人给了我生命,给了我活着的勇气和希望,以及指明人生道路,让我知道我活着还是有价值的,至于娶妻生子,还是不要祸害她人了,一个人挺好。” 施慕白一声叹息:“你的命,挺苦。也难怪你那么忠诚韩封。” “都过去了,现在学生有一件喜欢的事做,就知足了。” 施慕白点了点头,看向他:“你曾经,有感情的困扰问题吗?” 鬼奴沉默了,良久才说了这样一句话:“都过去了,也忘记了。” 鬼奴不说,施慕白也不在问,因为每个人都有一段不愿提及的往事。 “老师今天的笛声隐有矛盾和纠结,看来是遇到感情问题了。若学生猜得不错,应该是楚晗姑娘。” 施慕白沉默不言。 “按理说,老师您的感情问题,学生不该多嘴。但学生有一句话希望老师能琢磨一下。” 施慕白看向他。 “不刻意,不纠结,不执着,一切随缘。” “你啊,别看你不沾女色,平时话也不多,还不管闲事,但看问题倒很深刻。”施慕白摇头笑笑,转身走了:“可有些事,不是随缘就行的,尤其是感情问题,这是双向的。” 回到时光阁。 楚晗在厨房忙活,细水在卫生间洗漱。 “老怪物,你在等一下,早餐一会儿就好。”楚晗在厨房里朝外面喊。 施慕白在客厅里,打开电视看朝日新闻,只是坐在沙发上的他,下意识看到了身旁沙发上其中一块地方有一抹红色。这抹红色不大,一小节指头大小。 不用想,施慕白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毕竟没有谁被割伤皮肤留过血,更别说还滴落在沙发上。唯有昨晚……施慕白下意识将目光投向了厨房方向。 吃早餐的时候,楚晗不时望一眼施慕白,眼神里笑意盈盈。 “你那么色眯眯盯着施先生干嘛?”细水看不惯的说。 楚晗笑而不言,吃着早餐。 “施先生,吃这个。”细水夹了点菜给施慕白碗里。 施慕白看了她细水一眼,笑着摸了摸她脑袋,然后看向楚晗说:“今天是礼拜天,你们也不用去书院,等一下你把沙发清理一下,脏了。” 呃。楚晗怔了一下,随即羞涩的点了下头。 “今天我得去趟天眼基地,晚上才会回来。“ “施先生,能不能带上我呀?这些日子不是在书院,就是在家,挺闷的。”细水笑着说。 “你去做什么?就和楚晗待家里吧,也总结一下你们那些学生学得怎么样。” “对呀细水姐姐,你跟去做什么,还不如留家里。” 吃过早餐后,施慕白就走了。 只是施慕白不知道的是,他走后没多久,楚晗和细水就在屋里闹起来了。就因为楚晗去清理沙发,让细水看到了一些端倪,然后好奇的问。楚晗也知道同一屋檐下,细水迟早会知道,再说也没必要瞒她,那就告诉你吧。 结果,细水不干了,说她不要脸,勾引施先生。 楚晗不和她争吵,只是说了这样一句话:“细水姐姐,你说我不要脸也好,说我勾引老怪物也罢,反正我已是老怪物的人了,你要不服,质问老怪物去,毕竟我在怎么勾引,老怪物不上套,我能拿他怎么办?” 细水气不过,打电话问施慕白,施慕白接了电话,一听细水是为这事,他先是怔了一下,然后一句话不说,挂了电话。 日出东方,日落西山。 晚上,施慕白回来了。 “老怪物你回来了,你还没吃饭吧?我给你做去。”楚晗见施慕白从楼梯下面那道门里出来,赶紧笑着走了过来。 施慕白没有说话,而是看向客厅那个单人沙发上坐着的细水,细水见他回来了,没有动,坐着吃着薯片,看着电视。 施慕白盯了他一眼,喊:“细水,给我放洗澡水。” 楚晗也看向细水。 细水不动,似乎没有听见。 施慕白眉头微邹。 “老怪物,还是我去吧。”楚晗说着话,就走向了卫生间。 “你给我站那儿。”细水突然说话了,起身板着脸朝卫生间走来,撞开挡路的楚晗,去了卫生间,给主子把水放好。 楚晗也不说什么,去了厨房做饭。 施慕白沉了口气,去了卫生间。细水把水放好了,不出去,给他宽衣。施慕白说:“不用了,我自己来,你出去吧。” 细水板着脸,不说话,也不出去,给他宽着衣。 施慕白也不在说什么,展开双手。 宽衣后,施慕白泡在了浴缸里。细水开始给他洗澡,施慕白一直盯着她。细水一直板着脸,边给他洗澡,边说:“很久没给你洗澡了,什么女人都敢碰了,脏不脏啊?尤其是这里。对得起施姐姐吗?” 细水不停洗着他那话儿。 施慕白闭上了眼:“有些话你可以说,有些话你给我闭嘴。” 细水怔了一下,也不说了,继续帮他洗着。 洗完澡,细水给他找来衣服,给他穿上。 从卫生间出来,楚晗已经把饭菜做好了,其实早就做好了,就是热一热的问题。 吃饭的时候,细水和楚晗都在餐桌前坐着,盯着他施慕白。只是一个是笑意盈盈,一个是板着脸。 “施先生,我知道楚晗漂亮,这几年一直在你面前晃悠,让你心痒痒,昨晚你冲动了,现在好了,你已经把她睡了,是不是可以赶她走了?” 第375章一觉解决问题 施慕白睡了楚晗! 这件事,让细水极为不爽! 毕竟这些年,细水一直陪着施慕白,照顾他,伺候他,把他当自己全部,自己也是施先生的全部,可以说主仆两人在时光里相依为命,共同前行。关系早已不是主仆那么简单,亲密的不能在亲密,说是夫妻也不为过,就差一个证! 不要证也没关系,因为她知道自己能得到什么,不能得到什么,就这样,已足够,也心满意足。只是,不能再让另外一个人踏进来,除了施姐姐。 可是如今,楚晗踏进来了! 之前她细水就防着她,不让她有丝毫的机会。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楚晗以朋友的身份来搭伙过日子,还有约法三章作为约束,于是和楚晗越来越好,让自己逐渐放松了警惕,甚至有时候自己还帮楚晗说话,和楚晗穿一条裤子,一起捉弄施先生。 和她楚晗亲如姐妹,与她分析开心和快乐,一起共事等等,她细水可以接受,也把她楚晗当自己人,当闺蜜。但不能接受最根本的东西与楚晗分享,这根本的东西就是施先生,这是底线!除此之外,我所有东西都可以和你无私分享。 如今,这条底线被打破,她能舒服? 千防万防,终究没有防住! 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毕竟这事一个巴掌拍不响,那么就只有退而求其次,男人嘛,主子是男人,何况还在一个屋檐下,成天在他眼前晃悠,难免没心思,他想睡她,自己也不好说什么。可如今人已经睡了,已满足了你的**,那就得赶紧赶走。 明亮的客厅里,餐桌前。 细水的话,让楚晗眉头微邹,目光从施慕白哪里转向细水:“我说细水姐姐,我没得罪你吧?这几年我们亲如姐妹,你至于吗?” “好一个亲如姐妹,亲得都抢男人了。”细水也盯着她,没有好脸色:“你想要男人,去外面找啊,干嘛勾引施先生?还说什么以朋友的生活搭伙过日子,这是你这个朋友该做的事?你一直对我好,让我放松警惕,原来都是你的糖衣炮弹!现在好了,让施先生睡了你,你满意了,是不是可以走了?” 楚晗也是遇到了她细水了,要是换她以前的脾气,早发火了。 “细水姐姐,你说话能不能不要这么刻薄?”楚晗盯着她:“什么叫睡了我,就可以赶我走了?你把我当什么了?红灯区的女人马?你不仅是在侮辱我,你还在侮辱老怪物。” 细水不说话,与她对视。 “我知道你把老怪物划作你自己的领地,你的领地不许她人踏足。可是,老怪物有自己的主见,你搞反了,他不是你的领地,而你是他的领地,所以他的事,你没资格指手画脚,你只能给建议,他是主子!另外,我也是一个清白的女人,比起你对老怪物的喜欢,我自认不比你少,这些年我的付出,就能说明一切问题。所以你能留在他身边,我为什么不能?” “你和我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楚晗哦了一声:“是不一样,你是丫鬟,而我不是丫鬟。” “你——”细水蹭的一下站了起来。 楚晗在这件事上不会退让,以前我可以看在老怪物的面上惯你,可以巴结你,可涉及根本,那就不行了,何况你现在不尊重我,那我也没必要尊重你了! “施先生,你到底赶不赶她走?”细水一脸气愤的看向施慕白。 施慕白一直没有说话,一直在吃饭,似乎对于她们的争吵,听不见。现在细水把话题丢到他这里,那他就不得不表态了! 他放下碗筷,从餐桌上的一盒餐巾纸里抽出纸巾,擦了擦嘴。 然后起身,走向了卫生间。 “施先生,你说话啊。”细水跟了过去。 施慕白在卫生间里,拿着牙刷刷牙,看着镜中的自己,一言不发。 细水站在卫生间门口,盯着他。 楚晗坐在餐桌前,目光望着卫生间的方向。说实话,她也不知道老怪物在细水这么闹腾下,会做什么选择。 刷完牙,施慕白从卫生间出来了。 “施先生……”门口的细水挡在他面前, 施慕白凝盯着面前的她,伸出手摸了摸她脑袋,一句话不说,直接将她抱了起来,走向自己的卧房。 “施先生,你,我……”细水在他怀里,怔住的望着他。 餐桌前的楚晗,也愕然的望着这一幕,摸不着头脑。 穿着背带裤的细水,被施慕白抱着进入了卧房,反脚就把门给关上了。 卧房里,施慕白将细水扔在了床上。 盯着床上的她,施慕白一件一件的脱去身上的衣服。细水就怔怔地躺坐在床上望着他。 脱了衣服的施慕白,上床就抱着她,吻了起来,边吻边抚摸她。湿嗒湿嗒的吻着。 在主子的热吻中,细水也开始回吻,边吻边脱自己衣裳。 满屋都是荷尔蒙的味道。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卧房里的床上,头发遮住了大半个臀的细水,光溜溜满是香汗的蜷缩在他怀里。 男女间的事,没有什么是睡一觉不能解决的事。 睡了一觉,什么都好说了。 当然,前提是要睡得好,否则只会让你知道锅儿是铁打的! “消气了吗?”施慕白躺在床上,搂着怀里的她,手在她光滑的臂膀上抚摸。 细水红润着脸,躺她胸膛上,望着他:“能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要睡她吗?” 施慕白亲了一下他的额头,看着她说:“我只说一遍,你听好了。” 她抿唇点头。 “昨晚我是睡了她。睡她之前我花了半小时冷静地想了想,所以睡她不是冲动,很理智。” “为什么?” “你不要说话,听我说完。” 细水不说话了,听着。 “她是一个女人,和你一样有血有肉,也需要一个男人的呵护,不能因为我就让她一辈子在我身边做禁欲的女人,守活寡,那样她太苦了,我倒是可以容许她出去找男人,可那样的话,总觉得她身上不干净,你也知道我有洁癖,我住的环境也需要干净,一旦她出去找了,我会不高兴,总觉得别扭,这儿也容不得她了,可我又必须留下她,怎么办呢?只能对她好。” “我,我有点不明白,睡她就是为了留下她?干嘛要留啊?”细水不懂。 “我必须留她,因为你也知道,你给我怀不上孩子,迎雪也会和你一样给我怀不上,我倒是可以不要孩子,可一个女人一生不能生一个孩子,就不是一个完整的女人,可你们又怀不上,我也不允许你们怀别人的孩子,怎么办呢?只能找她楚晗,借我和她的结晶,给你们做试管婴儿,让你们也怀上,虽然对你们来说有点别扭,但你们至少可以怀上孩子,还是我的,还能亲自生下来,让你们做完整的女人。所以你说,我能让楚晗走吗?” 细水整个人僵住,主子的这个想法她一直不知道,原来主子留下楚晗有这样一层深意。 “除了这个原因,还有一个原因。” “什么?”细水问。 “你。” “我?”细水不懂。 “以后找到了迎雪,迎雪若是像今晚你这样驱赶她一样,容不下你,你怎么想?所以你理解理解她吧。也因此,我得给你找个伴,让你不孤独,有人可以陪着说说话,还有共同语言,楚晗是最合适的。何况她这些年对我的付出,也对你好,你都看在眼里,不要针对她了,她也不容易,她是另外一个你。综合这些原因,我就得对她好,所以你不要让我为难。” “我,我倒是可以不予她计较了,也不赶她走了,可万一她到时候因为你和施姐姐不合怎么办?” 这个问题,根本就是多余! 施慕白看着她说:“她已经降下了身份,跟了我们这么多年,都能容下你,何况迎雪?” 细水不说话了。 一个小时后。 细水从施慕白的卧房里出来了。 此时客厅里面漆黑一片,楚晗不在,在已经回到了二楼房间里,因为她知道老怪物抱着细水进屋了,今晚估计是不会出来了。 细水来到二楼,站在楚晗的房门前,敲了敲门。 楚晗这个时候,正坐在床上带着耳机,看书。 细水在门外敲了好一会儿,楚晗才隐约听见,然后掀开被单,下床过来开门。开门一看是细水,先是一怔,然后问:“有事吗?” 细水瞅了她一眼:“我有事和你谈。” 楚晗凝视着她细水,见她没有什么怒气,嘴角一笑:“满面红光,看来老怪物把你睡舒服了。” “你——”细水想发火,但忍了:“能不能好好说话?” “好了好了,你都没有恶意了,进来说吧。” “不用,去我屋里吧。”说着话,细水转身走了。 楚晗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眼珠转了转,跟了上去。 进入细水房间后,细水就把房门关上了。 两人在里面谈! 至于在谈什么?又谈了什么?没有人知道! 第376章统一战线 细水和楚晗两人在楼上谈话。 楼下的施慕白睡不着,去了书房看书。 看着看着,就抬起了目光,盯着对面墙上发呆,手指也在书桌上轻轻地敲打着,似乎在盘算是什么。 良久,他拨打了陈微的电话。 视频通话。 不一会儿,陈微就接了电话,整个人立即虚化的出现在了施慕白面前。她此刻在国外,周边环境是一个咖啡厅。 “哥,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陈微笑着问。 施慕白也笑了笑:“想你了,给你打个电话,问候一下,怎么样,最近过得好不好?” “还行吧,无忧无虑,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对了哥,你现在国内是晚上吧?你这么晚了给我打电话,你不休息吗?” 两人就这样在电话里聊着家常,有说有笑。 时间一晃,一个月后。 枫林山入冬了。 这一个月时间里,枫林山很平静,当然,这只是表面上的。实际上,枫林山庄里面,细水和楚晗两人是面和心不合,老是斗嘴,归其原因,还是因为施慕白。 比如,细水有意无意不做家务了,全部让楚晗做。 楚晗当然不干了啊,凭什么我一个人做?我是多吃了点,多用了点,还是怎么的? 再比如,晚上看电视,都有意无意坐在施慕白身边看电视,这自然让两人较劲。然后很晚都不回房睡觉,看谁能坐到最后,谁就会被施慕白翻牌。对于两人的较劲,施慕白当做没看见,或者回书房躲清静,要么去实验楼和鬼奴聊聊研究计划。 甚至两人有时候装病不去书院了,一个装病,另外一个也不是傻子,所以你今天装病,那我明天就装病。 所以,这一个月时间里,施慕白对于两人的暗中较劲,是看在眼里,烦在心里。 今天情况不一样了。 因为今天陈微来了枫林山庄做客。 来的时候,楚晗和细水都去书院了,不在家。所以施慕白领着她在山庄里转悠,这里看看,哪里看看。 傍晚时分,楚晗和细水回来了。 “施先生……”细水先进屋,只是刚刚进屋就是一愣,她见到客厅沙发上有两个人,一个是施先生,一个是乔微音小姐,不,是陈微。陈微正挽着施先生胳膊,有说有笑的看着电视。 见到细水回来了,陈微起身笑着说:“你回来了,细水姐姐。” 细水勉强笑了笑,嗯了一声:“你什么时候来的?” 楚晗也进了屋来。 “楚晗姐姐,好。”陈微也笑着和楚晗打招呼。 楚晗也是怔了一下,然后回了一个微笑。 “你们别站着了。”施慕白看向她们:“细水,你去做饭,丰盛一点,给我妹子接风洗尘;楚晗,你去给我妹子收拾一间房出来,她要在这里住一段时间。” “麻烦两位姐姐了。”陈微不好意思的说。 晚上吃饭的时候,很丰盛。 陈微拿出两件礼物,笑着递给细水和楚晗:“细水姐姐,楚晗姐姐,这是我从国外带回来的,也不知道你们喜不喜欢。” “你看,来了还带礼物。”楚晗笑着接过了礼物。 “谢谢。”细水也笑着接过了礼物。 这一顿饭,大家吃的很开心。吃完后,细水和楚晗两人就收拾碗筷去厨房洗去了。 陈微和施慕白就在客厅看电视。 陈微坐在施慕白身边,挽着施慕白的手,用牙签扎起一块水果,喂给施慕白:“哥,吃水果。” 施慕白咬了一口,还笑着摸了摸她脑袋。 陈微把剩下的那一半放自己嘴里,吃了起来。 这一幕被厨房门前的楚晗看在眼里,然后回到厨房,来到洗碗池前,轻声对旁边的细水说:“你有没有发现,那陈微不对劲啊?” “有什么不对劲?很正常啊。”细水专心的洗碗。 “正常?”楚晗无语的盯着她:“你自己好好看看,她未免对老怪物太热情了吧?” “她是施先生的妹妹,前世今生能碰在一起,能不热情吗。怎么,你连她也嫉妒?”细水盯着她楚晗:“她可不是我,你要欺负我一样欺负她,施先生不会对你客气的。” “细水姐姐,你说话要凭良心,我什么时候欺负过你?还有……”楚晗又看了一眼厨房外面的客厅,她说:“就算她对施先生来说很特殊,但也不能那样亲密吧,你自己看,挽着老怪物的胳膊,还共同吃一块水果,这可不像一般的兄妹关系。” 细水也看了一眼厨房外面,然后回过头来,继续洗着碗:“很正常。” 楚晗看向她,想说什么,忍住了。良久才这样说了一句话:“但愿我想多了。” 时间就这样一天一天的过去。 枫林山庄自从来了陈微,施慕白脸上的笑容多了,几乎早上起床后,就能见到施慕白和陈微腻在一起,有说有笑,然后傍晚时分,细水和楚晗从书院回来,还看见他们腻在一起。可以说有陈微的地方,就能看见施慕白。 这一切,全被细水和楚晗看在眼里。 而且她们还不能说什么,甚至晚上在客厅里看电视,都不敢挨着施慕白太近,因为陈微腻在施慕白身边,挽着他胳膊,有说有笑,完全把细水和楚晗当空气了。细水和楚晗两人也只是对望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那抹不悦。 真希望这陈微快点离开。 一天是这样,两天是这样,三天五天还是这样,陈微似乎没有要离开的迹象,就真的不寻常了! 这一天,是周末。 外面下着雨,刮着风。 吃过早饭后,细水见施先生去了卫生间梳洗,她看了一眼那陈微,发现陈微在客厅里看电视。于是就跟去了卫生间,看着镜中的施慕白,低声问:“施先生,陈微小姐什么时候离开呀?” 施慕白怔了一下,看向她:“怎么了?” 细水微微一笑:“也没什么,就是我在国外订购了一个礼物,要几天才能到,就怕这期间陈微小姐离开了,所以问问。” 施慕白哦了一声:“你有心了。不过我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离开,再说了,她就是一辈子住这里,你主子我也养得起她。” 细水勉强笑了笑,不在说什么。 从卫生间出来,施慕白就陪着陈微在客厅里看电视。外面刮风下雨,陈微说有点冷,要施慕白抱着她,一起看电视。 施慕白看了一眼细水和楚晗,对陈微说:“这,不好吧?要不我给你去找件衣服。” “穿多了又热,不美了。”陈微坐在他怀里,搂着他脖子,笑着说:“你是我哥,哥抱抱妹妹,很正常啊,我相信细水姐姐和楚晗姐姐,也是这么想的,对吧。” 客厅里也在看电视的楚晗和细水,勉强笑笑,不说话。 “再说,以前你不是也喜欢抱着我吗?”陈微开始冲他施慕白撒娇。 细水和楚晗对望了一眼,假装没有看见。 “电视没什么好看的,还是回房看看学生的作业。”细水起身走了,去了二楼。 “我也觉得没什么好看。细水姐姐,等我一下。”楚晗也借机离开了客厅。 客厅就剩下了施慕白和陈微。 陈微说:“的确没什么好看的,哥,我们去赏梅好不好?” 施慕白笑着点头:“好啊。” 下一秒。 施慕白撑着伞,陪着陈微去梅园赏梅,赏梅的时候,施慕白还替她捋了捋耳后的发,然后相视一笑。 细水在楼上窗户前,望着梅园的方向,看着这一幕。 楚晗也站在旁边,沉了口气说:“第一天她来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对劲,你还不信。在这样下去,这枫林山庄又得多一个女主人了。” 细水眉头微微邹了起来。 好一会儿,细水说:“我相信施先生有分寸,对她好只是因为内心觉得亏欠她。至于她怎么想,就不知道了。” “还能怎么想,现在一切都在说明她对老怪物上心了。以前这陈微选择和老怪物做兄妹,我想只是和老怪物接触时间太少,可要照现在这样下去,兄妹迟早变情侣。” 细水不说话。 “你以前排斥我,不让我踏足你的领地,怎么,现在不排斥她?” “她和你不一样,排斥她,施先生就会排斥我。” 楚晗看了她一眼,也不在说话,继续望着梅园方向。 良久,细水说了这样一句话:“楚晗,你要是有办法阻止她留在施先生身边,我就不针对你了,我们还是好姐们,好闺蜜。” 楚晗饶有兴趣看向她细水:“你是在利用我?” “是。”细水看着她:“我想你也很愿意被我利用这一次。” 楚晗无语:“你要不要这么赤果果?” 细水笑而不言。 “不行。”楚晗拒绝,她说:“我是想赶她走,可你也想赶她走,既然我们有共同目的,那凭什么我一个人干?毕竟我和老怪物的关系还不怎么稳定,没有你和老怪物的关系铁,一旦出事,陈微被赶走了,我肯定也会被赶走,就你一个人得利,我才没这么傻,所以要干我们一起干,有你兜着,我胆子才会大一点。” 楚晗是个聪明人,她才不会傻到一个人背黑锅! 细水看着她。 楚晗盯着她。 两人目光对视中,达成了战略同盟,开始排外,开始抵制陈微踏足她们的领地,毕竟以后还有施姐姐,加上自己两人,就是三个人,够多了,不能在多了,所以除了施姐姐外,任何女人都得坚决抵制!至于怎么抵制,就是她们接下来该计划和商量的事了。 第377章诡异侦探 细水和楚晗抵制陈微! 从以前的不对付,变得亲密无间,只因她们有共同目的,保护自己的领地! 这个抵制方法,很隐晦,也温柔。就是不让陈微和施慕白腻在一起! 在家的时候,见陈微要去缠施慕白,两人就赶紧一唱一和的拉着陈微去斗地主。或者缠着她陈微,问这,问那;又或者去缠着施慕白,请教一下琴棋书画的问题,说书院里的培训遇到了这方面的问题。 就是洗碗的时候,两人也是一个人去洗,然后另外一个人在外面看着,如果情况不对,赶紧笑着去插一脚。 不在家的时候,要去书院了,就把她陈微带在身边,看管着。带去书院,说去参观书院,也让你去体验一下书院的氛围!反正就是不让你陈微和施慕白有单独在一起的机会! 还别说,效果很明显! 终于,在陈微来了山庄的一个月后,打算走了。 这一天,施慕白本想去送陈微,却被楚晗和细水拦住,说我们去送就好了,你不是忙吗,这事交给我们,反正我们也要外面买点东西,顺路。就这样,楚晗和细水把陈微送走了。 施慕白站在山顶的机场里,望着那远去的飞机,他笑了。 两个小时后,施慕白接到了一个电话,电话是陈微打来的,施慕白笑着说:“回家了?” 陈微在电话里笑着嗯了一声,然后说:“她们现在应该在回来的路上。哥,我算是圆满完成任务了吧?下次记得请我吃大餐。如果她们还不对付,记得通知我,我再来一趟,气她们,逼她们团结。” 施慕白摇头笑笑:“谢谢,有时间一定请你吃一顿大餐。” 原来,这一切都是施慕白设下的一个阴谋! 这个阴谋从两月前就开始了。 因为两月前,施慕白就预料到细水和楚晗,会面和心不合,毕竟同住屋檐下,两个女人怎能不争风吃醋?这是过日子,不是一天两天,必须解决这个问题,要解决这个问题,就得给她们制造危机,制造相互团结的机会!陈微就是这个计划的核心! 陈微来枫林山庄,就是来配合施慕白演戏的,故意亲密,故意缠施慕白,这一切都是演给细水和楚晗看的! 这个计划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让陈微配合自己演戏,故意气她们,让她们嫉妒,让她们心理不平衡,让她们团结彼此,一致对外排斥陈微,不让别的女人踏足属于她们的领地。只有这样,才能让暗中较劲的她们,因为同一个目的而亲密无间! 就如一个正在分裂的国家,突然遭到了外国的侵略,那么自然而然,这个正在分裂的国家会团结起来,共同抵御外敌!枫林山庄就好比一个国家,细水和楚晗就好比不同的执政党,陈微就好比那侵略的国家,试问细水和楚晗能让陈微侵略进来吗?自然会放弃彼此的不和,达成战略同盟,统一战线共同抵制陈微! 当然,政治不讲情义,只有利益! 可细水和楚晗她们之间的矛盾不是政治利益,而是感情问题,所以经陈微这么一闹,彼此不会在闹不合了! 不得不说,施慕白用心良苦! 另外一边,细水和楚晗终于把陈微送走了,回来的路上是有说有笑,还去商场买了很多衣服,甚至一起去酒店大吃了一顿,庆祝这次排外胜利。还一起总结这次排外胜利的细节,以后要还有别的女人想要踏足进来,就用这些方法! 回来后,她们像没事人一样,该忙什么就去忙,仿佛这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从未发生过! 他知道细水和楚晗把这件事当成了一个秘密,这样也好,两个人有共同的秘密,才会显得更加亲密!所以他施慕白也像没事人一样,装着什么都不知道! 平静的日子又回来了! 细水和楚晗像以前没有矛盾时一样,一起结伴去书院,一起结伴回来,有说有笑,亲密无间,好姐妹,好闺蜜! 时间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流逝! 时过境迁,春去冬来,又过了一年。 这一年,深秋! 这一天,天气阴沉。 整个枫林山,枫叶飘飘落落。 施慕白一头白发,站在前院里,手里拿着一盒鱼食,站在那假山泉池前,喂着泉池里的鱼。 也是这个时候,一架直升机飞临了枫林山上空。 施慕白抬眼望了一眼,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动。 几分钟后,楚晗领着两个人从大门里出来,她来到施慕白身边:“老怪物,雷傲来了。” 施慕白此刻坐在了泉池边,右腿搭在左腿上,拿着鱼食,一点一点喂着鱼。 雷傲头发斑白,脸上竟是岁月留下的痕迹,他见到施先生,先是一怔,因为以前施先生的头发乌黑茂密,可是现在……和自己一样满头白发。 “施先生,您的头发……” “我也老了,很多事力不从心了。”施慕白唉声叹气的说,俨然一个老态龙钟的老人。 旁边站着的楚晗,忍着不笑。 “施先生您不是不老不死,怎么……”雷傲真的是惊讶了。 “不说我了,说说你吧。”施慕白抬眼看向他,也看到了雷傲身边还站在一个人,那个人是一个中年人,浓眉大眼,国字脸:“这位是?” “施先生,我给你介绍一下。”雷傲看向身边这个中年人,他说:“他叫迟震,也是我下一任接班人。” 施慕白饶有兴趣的噢了一声,看向这叫迟震的人。 迟震拱手:“迟震,见过施先生。” “相由心生,看得出你是一个刚正不阿的人。”施慕白点了点头,然后看向雷傲:“当年见你的时候,你也是一个中年人,几十年过去了,你变成了一个糟老头,马上要退休了,现在是退休前,引荐你的接班人与我认识吗?也是你今天来的目的?” “这只是其一。其二,遇到麻烦事了,得需要施先生你出面。” 能要施慕白出面解决的事,绝对非同小可! 也绝对是超自然事件,或者与时间和空间有关。因为只有这些事,施慕白才会出面,也才有兴趣! 所以施慕白不说话,等着下文。 雷傲沉了口气,看向迟震:“事是你惹的,你自己给施先生介绍情况吧。” 施慕白也看向迟震。 迟震一声叹息,他望着施先生:“施先生,事情是这样的。几个月前,一个叫孙科的美籍华人,他是iss(国际空间站)资深科研顾问,很有声望。几个月前的一天,孙科突然回国,秘密接触我国高层领导,希望与我们做一个交易。” 施慕白听着。 “这个交易就是,为我国效力十年。唯一的条件就是,让我们动用政府的力量枪毙一个侦探。” “侦探?”施慕白眉头邹起。 “什么侦探要用国家机器去枪毙?”楚晗好奇的问。 “那个侦探很有才华,甚至在社会上也很有影响力,以一己之力破过很多诡异的大案,也帮过我们解决了一些事。只是,孙科这个人太重要了,他的到来,可以为我国的科研事业贡献出巨大力量,到时候我国的国防,航天事业等等,将会飞速提升。所以为了国家的利益,我们只能舍小换大,做这个交易!于是,孙科就担任了我国中科院的科研总顾问。我们也按照孙科的要求开始调动一切力量去……陷害那个侦探……” 说到这里,迟震自觉有点惭愧。 调整了一下情绪,他继续说:“本来一切很顺利,都把这个侦探审判了,也押去了刑场,就等着一颗子弹枪毙他。奈何这侦探太诡异,在他被枪毙前,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手段,神不知鬼不觉让我们的人误杀了孙科,而他也在刑场离奇失踪,至今下落不明。他是知道我们动用国家机器害他,让他失去了一切,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喊杀,这样的屈辱和委屈,他一定会报复的。” “区区一个侦探,就算在聪明,在诡异,也不过一人耳,怎能与国家机器对抗?”施慕白盯着他迟震:“不管他是对是错,对于区区一个侦探,我出面,你觉得合适吗?” “施先生,您有所不知。”雷傲接话过来,他说:“这个侦探不是一般的诡异。大约半年前,在韩封的福利院,这侦探就展现过他的手段,当时那个夜晚,他为了一个女人的死,发疯一样将他自己变成了千千万万个自己,占据了整个福利院,无论是围墙上,还是房顶上,到处都是,密密麻麻,就仿佛冥冥中有一台打印机,不停打造一个又一个他出来,场面太过震撼。” “什么?”施慕白眉头邹了起来。 “还有,我们也调查过他,发现他的经历也不一般,他本来两年前就已经被一个犯罪嫌疑人杀了,可尸体没有找到,仿佛人间蒸发。可一年后又突然出现,海陆空都没有监测到他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什么记录都没有,全国的电子眼也从未拍到过他,就是凭空出现。另外半年前韩封的福利院,他也被韩封的胞弟萧臣给杀了,所有人都亲眼见到他死了,心脏被震裂;可几个月后他竟然又出现了,活生生的……所以种种迹象表明,他不一般,极其诡异,这样的他一旦复仇,危害可想而知。甚至雷某怀疑他可以瞬间转移,从一个地方可以瞬间到另外一个地方,还可以不停死而复生,试问这样一个人,这样一个超自然人,来无影去无踪,如何对付?只能请施先生您出面了。” “瞬间转移,死而复生……”施慕白眼神聚神,问:“他叫什么名字。” “秦白。”迟震说。 第378章寻秦白 时光阁。 书房里,施慕白坐在书桌前,翻看一份厚厚的资料。 雷傲和迟震也在书房里,静静地坐在一边,看着施先生,等施先生答复。 那厚厚的一份资料,就是关于那秦白的一切信息,一切信息也只是暂时收集到的信息。关于那秦白究竟是什么来历的核心,没有人知道。 施慕白对于这件事不好推辞! 因为雷傲也帮过自己不少,几乎自己有什么事,打个电话就立马给自己解决,这份人情得还。而且如果不是实在解决不了的问题,他绝对不会来找自己,既然来找自己了,那么自己就是他代表政府和国家,最后的希望! 虽然不好推辞,但他施慕白也不会轻易答应,毕竟他对于那秦白不了解,只听说他诡异,如果自己对付不了,又该如何?恐怕会给自己惹下麻烦,所以自己得先尽可能了解那秦白,多一些把握。 秦白,25岁。 农村户口,大学毕业。 上大学以前,默默无闻,反而邻居,同学,老师,对他的评价不高,是一个成绩好却调皮捣蛋的人,偷看寡妇洗澡,偷亲女同学,掀老师的裙子,就是一个猥琐变态。 看到这里,施慕白眉头微邹,心想这样的人居然也能考上大学。但他没有作声,继续看。 大学期间,在外面一家私家侦探所兼职赚外快,兼职期间破获大大小小百余起案子,无案不破,在业内小有名气,人送外号小白龙。却在学校里名声不好,去女澡堂偷看女生洗澡,晨跑时拉女人裤子,等等,经常被人喊变态,也经常去校长办公室挨训。 大学顺利毕业后,没有选对口专业工作,真正踏上了侦探这条职业道路。用自己的聪明才智和缜密的逻辑思维,破获了一件又一件公安机关破获不了的诡案,短短两年时间名声大噪,轰动全国,也因为为人正义,不惧权贵,敢于冒险,人也长得帅气,是一个为民请命的国民侦探,很多人视之为偶像! 半年前,因为卷入发生在h市的一场世界级杀人赛,而又一次出现在公众的视野。 也是这场杀人赛,结识迟震,牵扯罚狱之主聂云,而最后出现在韩封的福利院,发生了那一场超自然现象,也将他秦白落了个死的下场。 几个月后,死去的秦白离奇般复活,出现在所有人视线里。也开始了他与那孙科的较量,被孙科掌握的国家机器所镇压和陷害,罪名猥亵她人,杀人灭口,被抓捕后又逃狱,被通缉期间还犯下强女干师父的妻子和女儿,被警察逮了现行,媒体公开,导致人神共愤,全民失望,人人喊杀的浪潮一浪高过一浪,以至于身败名裂,锒铛入狱,被宣判死刑,最后拉去刑场枪毙……却在刑场离奇失踪。 看到这里,施慕白合上了这份资料。 “施先生,有什么发现吗?”雷傲问。 施慕白没有说话,而是拿起电话,拨打了一个卫星加密视频电话。 电话通话后,一个虚拟的人立刻出现在了这个书房里,出现在施慕白面前,仔细一看,是一个身穿白衬衣的人,正是聂云。 “施先生,怎么想起给聂某打电话了?”聂云笑着问。 施慕白笑了笑:“当然是有事了。” 雷傲和迟震看着这一幕,对望了一眼。 “什么事?”聂云问。 施慕白看了一眼雷傲和迟震,他对聂云说:“半年前在你所在的h市发生了一场杀手与杀手之间的对抗赛,你是黑暗世界的主宰,你应该了解这里面的全部细节。这里面有个叫秦白的侦探,据说还在你师叔所在的福利院大发神威,可以和我说说他吗?” “施先生您认识他?”聂云问。 “不认识。现在雷傲和迟震在我这里,相信你也应该知道秦白发生了什么事,所以政府担心他在委屈和愤怒中发出绝地报复,毕竟你也应该知道这秦白太诡异了,手段也太过震撼,是一个超自然人,故请我出面。所以我需要了解他的一切,以你的眼光看,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的来历又是什么?” “这……” “有什么为难吗?”施慕白问。 “施先生,这件事我听说了,也差不多了解了里面的来龙去脉,整件事的确是政府不公,他秦白是冤枉的,政府对不住他秦白,如果他秦白要报复,也是情理之中。不过,我对于这秦白,说实话,了解的也不多,虽然见过几面,但没有什么交情,我唯一能确定的是,这秦白是一个很有才华,情商高,智商高,逆商高的全能型人才,不像一个坏人,至于其他的,比如他的来历,他超自然实力根源是什么,不知道。” 施慕白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施先生,其实这件事我建议你不要出面。” “为何?”施慕白问。 “我不担心您制不住他,因为他也是人,只是有诡异的手段罢了,任何人乃至万物都逃不脱闪电的打击,都承受不了闪电临身,文学作品和影视里都说神仙妖怪到了时间要渡劫,渡劫就是遭受强大闪电的劈打,抗不过就得飞灰湮灭,抗过了又再活多少多少年。可他是神仙吗?是妖怪吗?应该不是,就算是,又能承受您的闪电吗?” 施慕白不言。 “当然,神仙妖怪渡劫这个说法,不管是那些文人骚客杜撰出来的,还是真实存在,反正他对您都无可奈何,只会惧怕您!您可以天地间最特殊存在,千年万年,不老不死。只是……” “只是什么?”施慕白问。 “只是我建议施先生您最好不要出面。因为您制住了他,接下来怎么办?一旦不能灭了他心中的委屈和恨,那么只会和他结怨,他会恨您,结果是后患无穷,因为您可以杀他一次,可他似乎能无限复活,可想而知后果是什么,烦都会把您烦死。所以对于他,只能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化解他的恨和委屈,不能硬碰硬。而化解他的恨和委屈,施先生您出面不合适,这件事得解铃还需系铃人,政府惹的他,只得让政府自己去解决,用和平的手段。” “我知道了。”施慕白点头:“谢谢你的建议。再见。” 电话挂了后,施慕白沉了口气,将目光看向雷傲和迟震。 “施先生,这件事您看……”雷傲看着施慕白:“我们该如何是好?” “刚才聂云的话,你们都听见了吧。” 雷傲和迟震对望了一眼,点头。 “这件事我确实不适合出面,不是我担心杀不了他而后患无穷,而是用和平的手段解决,为什么要用武力呢?所以你们回去吧,先试着和他沟通,拿出诚意替他洗清冤屈,还他清白,收服他比与他为敌要好。若他不听,执意复仇,届时我在出面,也不迟。” “施先生,您的话不无道理,但现在的问题是……”雷傲望着施慕白:“我们动用了所有情报来源,都查不到他的下落,找不到他,如何与他沟通?如果等他出手了,那时候就晚了,他可不是一个简单的人,不出事则已,一出手绝对会轰动全国,为时已晚。” “你们的意思……”施慕白盯着雷傲和迟震:“让我带你们回过去,回到他秦白消失哪一天,跟着他,看他这个时间在哪儿,然后回来,在他出手之前找到他,阻止他,对吗?” 雷傲和迟震对望了一眼,点头。 施慕白没有说话,而是在思考。 半响后,他问:“他从刑场消失几天了?” “六天。”迟震说。 “好,我可以带一个人回两天前的刑场。但你们也最好在他会去的任何一个地方布控,一旦出现,立即和他谈,同时记住策略,不要激怒他。” 雷傲点了点头,他说:“这样,我去安排人布控,施先生您带迟震回过去吧。” 现在是傍晚时分。 书房门打开,楚晗和细水两人正在外面客厅里,吃着薯片看电视。 “施先生,饭都凉了,你现在要吃吗,我去给你热一热。”细水看着从书房出来的施慕白说。 “不用了。”施慕白看着她们:“我现在得回趟过去,一会儿就会回来。你们现在给我准备两天的干粮和水,两个人的。” 细水和楚晗对望了一眼,异口同声:“我也想去。” 施慕白怔住:“你们去做什么?若不是有事,我才懒得回去。在家待着吧。” “真不能去呀?”细水问。 “回来后,若有事,在带你们去出去走走吧。”说着话,看向迟震:“跟我走吧。” 不一会儿,施慕白带着迟震来到了实验楼前的荒地。 迟震背着包,好奇的打量周围的环境。 雷傲来到迟震身边,嘱咐他:“迟震,回了过去,一切听施先生的,施先生说什么就是什么。” 迟震点头:“我知道,你放心吧。” 施慕白计算了一下时间,在荒地找了位置,然后看向迟震:“过来把。” 闪电释放,耀眼的闪电引起了狂风肆虐,白雾夹杂着吸力,带走了施慕白和迟震。 第379章刑场 回到了两天前。 这一天,执行枪决的刑场! 这个刑场在郊外。 天空阴沉沉,下着绵绵细雨。 这里远离了城市的喧嚣。 这里地势开阔,极其荒冷。 这里肃穆萧然,死气沉沉。 冷雨中,荒草凄凄,耳边竟传来隐隐的丧钟和乌鸦的哀叫。 西、南、北三个方向如士兵一样屹立不倒不动的摄像机,捕捉到了那带着凛然不可侵犯的威严地目光的死囚,秦白。 他含着让人永远难忘的坚定笑容,昂然地朝生命终结点走来。 这个拥有魔鬼般的洞察力和野兽一样的敏锐力以及神一样的缜密思维的死囚,来的是那么从容。 死囚姓名:秦白。 性别:男。 年龄;24。 身高:一米八八。 籍贯:w市人。 罪名:暴力持刀强制猥亵,报复杀人,暴力袭警,越狱潜逃。情节严重,影响恶劣。 验明正身:无易容换面,指纹一致,血型无误。 时间上午九点半,行刑时间十点准。 阴沉的天,四周戒备森严,到处都是站岗的武警,外人不得靠近。 细雨纷飞,秦白跪在潮湿的荒草上,双手背后戴着冰冷的手铐,身后百米开外笔直的站着执刑人。在执刑人身后十米开外站着一排监督员。 纷飞的雨越下越大,却始终淋不下他高傲的头,他抬首望天,内心似乎在质问和呐喊:正义,你究竟在哪里? 你到底在哪里? 我感到好困惑。 我一定做错了什么事,你才无法听到我的声音,可究竟是你没有听见,还是你听见了却装作听不见? 再见了,这个表面光鲜暗地污浊的世界。 再见了,我无力改变你.. 再见了,我输了,我却不认命,就让我用生命来结束我睁开被污浊的双眼和被污染的皮囊。 嘹亮的哨声吹响,席卷整个刑场,十点准。 “秦白,对不起……我爱你——”前方远处一个山包上,传来了声音,她芊瘦的身影在雨中举起了一把银亮的匕首。 虚幻的施慕白和迟震,在这细雨纷飞中,抬眼望向远处那个山包上的女子。 也是这个时候,枪响了! 砰—— 一声枪响,一颗子弹不可阻挡飞出枪膛,穿透层层雨帘,乘风破气…… 施慕白和迟震,就站在这秦白的身边,他们要看看这秦白到底是如何在这刑场离奇消失的,要知道不远处还有那么武警和监督员,盯着。 然而,枪响了,子弹穿透雨帘,飞来……施慕白和迟震两人的目光赫然睁大。 但见飞来的子弹,竟悬浮在了半空,悬浮在了死囚秦白的后脑勺一公分位置,再也前进不了分毫,被定格! 时间,空间,这一刻停止了! 这颗子弹就这样,被冷雨无情的淋漓和嘲笑。 “施先生,你看上面……” 施慕白抬头一望,发现上空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支钢笔。 那钢笔缓缓的下坠,最终没有任何力量的干预,自动挂在了死囚秦白的胸口上。 忽然,跪着的死囚秦白,笑了! 大雨纷飞。 荒草因为他的笑声而尽情摇摆,风大,雨大,笑声更大。 “呵呵,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猖狂,压抑的爆发似嘲又似讽。 他在潮湿的地上慢慢起身,全身的爆发迸裂了冰冷的手铐,身体在大雨中迈腿起航,跑了起来,朝远方那山包上的女子极速奔跑。因为那女子在用匕首扎进自己的咽喉。 他秦白没有回头,他用尽了全身力气迎风奔跑! 天空在这个时候亮起了银蛇闪电,想要追杀这逃跑的死囚,却终究无力的消散。 就如他秦白的命运! 在这一段有限的时光里他需要证明的不是他能够撼动命运,而是即使命运征服了他,他也能反过来征服命运。 他高大的背影,在大雨纷飞中越来越远…… 子弹,也突然被莫名的力量化作了一滴铁水,落在潮湿的地上,与泥土融为一体。 虚幻的施慕白和迟震两人,在震惊中,对望了一眼,赶紧朝那秦白追去。 大雨纷飞中雨水飞溅,在匕首扎进女子咽喉的前一秒,秦白不顾一切极速奔来,手抓住了锋利的匕首。 “这女孩子是谁?”施慕白问。 “是他秦白的女朋友,叫九月。”迟震叹息一声:“这九月不容易。秦白没有弱点,只有收买他身边的人,收买他最爱的人,九月就是人选,我们找她九月谈了好多次,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最后她为了国家利益,为了报效国家,答应听我们的话,陷害秦白……这也是她觉得对不起秦白,要在这一天为他殉情,也是她答应帮我们的条件,否则执刑这一天,她根本不可能进入这里。” 施慕白眉头邹起,看向他迟震:“你们为了利益,当真是不折手段。” 迟震一声叹息,自行惭愧。 也是这个时候,秦白拉着九月的手走了,在细雨纷飞中,渐行渐远。 也是这个时候,整个刑场突然被一片白光包围。 当白光消失后,一切恢复了正常,那些监督员,执刑人,站岗的武警全部清醒过来。清醒过来的他们,似乎均被抹去了记忆,让他们只记得扣动了扳机,枪决了秦白,然后转身走了,走了! 这边,虚幻的施慕白和迟震一路跟着秦白和九月。 迟震这个时候才知道,秦白原来是这样消失的! 一天后。 星空下街市如昼,流光溢彩。 城市最高处,秦白和九月两人并肩而站,他俯瞰着这座城市,车水马龙流光溢彩乃至时间都在他的眼里流逝…… 她九月在看他,她目光里竟然说不出的仰望,他是这么的高大,这么的坚韧,这么的无所畏惧,这么的勇往直前肯定自我,即使命运征服了他,他也能反过来征服命运。而自己…… “你,为什么要救我?”她言语中带着说不出的苦涩和煎熬。 这种煎熬是来自灵魂深处。 他微微侧头,头上宽大的帽檐随着夜风呼颤,目光停留在了她的脸上,也显现出了他的侧脸,秦白的侧脸,这侧脸如刀削般俊。“我都没死,你凭什么死?你背叛我的那份伤,那份债,我找谁要?” 听着这样的回答,听着这生硬的口气,她笑了,带着点苦涩和酸楚:“是我背叛了你,是我选择外人也不相信你,你要我怎么做才能弥补对你的伤害?是要亲手断我手还是断我脚?还是诛我家九族?” 这凄楚的话,让他一怔。 “断手断脚诛九族,这太简单太粗暴,没有技术含量,不是我的风格,既然你对我犯下了罪,那我就代替法律审判你,为我做牛做马洗衣做饭,刑期……无期。”秦白盯着她的目光,嘴角含笑:“被告人纪纯,你认罪吗?要上述吗?” 夜风中她笑了,也哭了,笑中带泪泣不成声:“你不公正……不公平……但我不上述,我放弃上述的权利,我认罪,我愿意服刑。” 两人相视而笑,在星空下的大厦天台上依偎在一起。 虚幻的施慕白和迟震两人,就站在一边,看着。 “这秦白,气量挺大,还挺风趣。” 迟震望了施先生一眼,叹息地说:“要早知道是这个结果,就不插手他和孙科的较量。” 施慕白没有说话,就这么站在,看着。 忽然,来了一个人。 施慕白和迟震望去,前面的秦白和九月也回头望去。 那是一个长长的影子出现在上天台的入口处,随着那影子逐渐在月下显出身影,显出真身。这是一个身材高大且冷峻的年轻男子,和秦白一样拥有两条大长腿,身穿黑裤黑皮鞋,上身高领长袖白衫,浑身上下透着不凡,不苟言笑,最大的特点是他脖子上系着一条长长的黑围巾。 这个人用深邃的眼神上下扫量了一眼九月,轻轻点了下头,算是打招呼,随即走向天台边缘的秦白。 “等你多时了。”秦白说。 “久等了。被两个女人缠着,很糟心,绕了好大一圈才甩掉。” “看来你女人缘不错。” “女人是不错,可都是两个面善心黑的狠辣角色……”他叹了一声,目光和秦白一样,望着远方的星空。 他们的眼神在这个时候达到了一致的统一。 好漂亮,像世界上最美丽的风景。 好深邃,沉默中似最黑暗的沼泽。 九月这个时候,识趣的离开了大厦天台。 秦白说:“谢谢你。” “你我之间还用得着说谢谢吗?” 这边迟震,惊讶了,盯着那和秦白站在一起的男子,脱口而出:“莫问……” 施慕白看向迟震:“你认识他?” 迟震点头:“他以前是我国国安局的特级侦查员,很优秀,只是现在他不是国安局的侦查员了,因为他还有一个身份,聂云的儿子,聂天。” “聂云的儿子?”施慕白愕然,然后又看向那男子,仔细观瞧,确实与聂云有几分相像,只是他狐疑:“不对啊,我知道聂云有个儿子叫聂天,可那聂天多年前不是失踪了吗?怎么……什么时候回来的?” 第380章另一个文明 星空下街市如昼,流光溢彩。 城市最高处,秦白与聂云的儿子聂天,并肩立于天台边缘,被冷冽夜风吹着,居高临下俯看着一切。 “秦兄,这是你的东西。”聂天将一个银灰色的录音笔递给秦白。 秦白接了过来,拿在了手中,凝视着它,它上面有三个按钮,一个开关键,一个前进后退键,一个音量加减键。他轻轻按了一下: …… “自我介绍一下,詹姆斯孙,一直生活在美国的华人,iss(国际空间站)资深科研顾问,现担任中国科学院科研总顾问,你也可以叫我孙科,或称我为孙博士。” …… 秦白拇指一按,关闭了声音,也闭上了双眼。 这录音内容是秦白和孙科见面的时候所谈的一切内容。 “这录音一旦公布出去,你的清白是被洗刷了,但国家就会成为众矢之地,舆论声势和压力是一股不小的力量,影响范围之广可以涉及多个领域,国民经济gdp也肯定会直线下滑,还有公信力,社会维稳等等方面,如果在被那些分裂势力加以利用和炒作,后果更不堪设想,所以事关重大,我没有给你公开,由你自己处置吧。”聂天说着。 “在我身体里植入的微型窃听器,一开始就不是为洗清冤屈所用,因为我知道即使我凭此洗清了冤屈,也不能反败为胜,因为政府不会凭此处决孙科,更不会打自己的脸,我也回不到从前,我的那些负面信息是抹不掉的,所以植入窃听器,只为让你知道我的对手是谁,让你好有目标。当然,我也感谢你没有将它公开。” “这录音不公开,你就永远生活在黑暗里。去找政府吧,没有了孙科,政府会还你清白。” 秦白没有说话,沉默着。 沉默中,秦白说了这样一句话:“我和孙科这场较量,败者一无所有,胜者载入时空史册,可终究谁都没有赢,都输了,他丢了命,我丢了整个曾经……” 秦白的眼神这个时候比曾经多了一丝沧桑。 虚幻的施慕白听到这里,听到这秦白提到“时空史册”,他嘀咕起来:“时空史册……难道他不是这个时空的人?” 迟震,望向施先生。 也就是这个时候,虚幻的施慕白和迟早两人,突然凭空消失。 虚幻的空间中,再也没了施慕白和迟震,只有聂天和秦白站在天台边缘,居高临下,俯瞰众生。 枫林山,枫林山庄,实验楼前的荒地里。 施慕白和迟震凭空现身了! “施先生,这,这怎么事?怎么突然回来了?”迟震一脸的惊疑。望着四周的环境。 施慕白自然知道是为什么。 时间到了,两天前他们就是这个时间进入过去时光的。时间到了,自然不管在何时何地,都会重新轮回这两天。 “你我依然虚幻,开始了这两天的第二次轮回。等到12点吧。”施慕白说着话,走向了实验楼。 迟震虽然不明白具体是怎么回事,但还是跟上了施先生。 实验楼里,鬼奴这个时候正在实验室里,拿着一个记录本,记录着仪器上的一个又一个数据。 施慕白的这个实验室,很先进,里面有着大量关于时间和空间的研究成果。毕竟这几年,他和鬼奴在这里,可不是白白浪费时间,虽然距离复制出第二个诡地还有很遥远的距离,但也不是没有一点成就。 施慕白领着迟震来到其中一个实验室,这个实验室很大,最显眼的莫过于两个单人帐篷大小的透明玻璃罩,一个在西墙,一个在东墙,相隔距离七八米。 另外这两个透明玻璃罩之间,还有一台大型电子仪器设备,仿佛是一个终端。一条又一条光缆,从这大型电子仪器设备上延伸出来,链接着那两个透明玻璃罩! 整体看上去,就仿佛是一个人伸开双手,一手抓住一个小孩。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施慕白看着眼前的这些设备。 迟震看了看左边,又看了看右边,摇头不懂:“请施先生赐教。” “东边那个玻璃罩里面,有一只白鼠,看见了吗。” 迟震仔细看东边那个玻璃罩,发现里面确实有一只跑来跑去的白老鼠。 “其实那只老鼠原本不在那个玻璃罩里,而是……”施慕白从东边玻璃罩收回目光,看向西边那个玻璃罩:“在那个玻璃罩里。” 迟震怔住。 看了一眼施先生,然后绕着那玻璃罩走了一圈,没有发现什么出口,只有一条又一条光缆线连接在玻璃罩上。 “我一直在研究时间和空间,所以这个实验叫做瞬间转移。中间这台仪器,就是终端,由它将老鼠数据化,肌肉组织,血液神经,骨骼内脏,细胞等等,全部数据化,然后传送到另外一个玻璃罩里重新塑形,也是重现,省去了物理上的距离,实现了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的瞬间转移。” 迟震目光睁大,他惊疑的来到中间这台大型电子设备前,好奇的打量着:“这,真不可思议。” “没有什么不可思议的,世间万物都是由这样或那样的物质构成,物质里面又是这样或那样的原子、粒子、各种各样的数据,只要找到排列顺序和组合方式,就能传输复制出来。”说到这里,施慕白看向他迟震:“当然,和你说这些,你或许不会懂,不过这可以解释他秦白的消失之谜。” 迟震望向施先生。 “这两天我们跟着他秦白,在刑场的时候,他救了他那要殉情的女朋友,然后给一个人打了电话,说去哪儿去哪儿见面。接着他们两人就在我们的眼皮下,凭空消失。这你记得吧?” 迟震点头:“记得,要不是他之前打了个电话说去哪儿,我们还找不到他们。” “那就是瞬间转移,也就解释了为什么你们海陆空各个关卡没有他出现的记录,城市里如一张天网的摄像头也没有拍到他们,就是这瞬间转移,没有物理上的出现,自然你们找不到他。” 迟震点着头:“原来是这样。” “但是。这得需要一个终端。” “终端?”迟震望向施先生。 施慕白点头,看着眼前这台大型仪器,他说:“就如这台仪器一样。如果没有终端,他秦白的身体不能数据化,数据化了也没有存放的地方,而是会灰飞烟灭,彻底消散在天地间。除了有终端外,还得有一个定向地点,接收数据化的秦白重现,所以他秦白消失之前要先预设一个地方。也从而可见他所拥有的终端,是多么强大,几乎可以随意设置现身地点。” “可是,他,身上没有什么终端啊?” “你是不是忘记了他有一支钢笔!”施慕白看向他迟震。 一提到钢笔,迟震想起来了,记得在刑场的时候,半空上突然出现了一支钢笔缓缓坠落,然后自动挂在了秦白的胸口上。他迟震望向施先生:“施先生您的意思是,那钢笔就是秦白的终端?” 施慕白点头:“一个终端能设置成一支笔小巧,可见这科技发达程度。同时也解释了你们说的在韩封福利院,这秦白有千千万万个同时出现,还源源不断出现。其实就是这终端复制出来的。” “什么?”迟震愕然。 “秦白被数据化了,他的数据全在钢笔这个终端里寄存。钢笔能重现他,也自然可以复制他的一切数据,就像3d打印机一样,只要有数据样本,想复制多少就复制多少。只是这些复制出来的秦白,虽然和秦白一模一样,但少了秦白这个主体的思想和**,因为秦白的**只有一个,也就只能重现一个秦白的原始材料,所以那些复制出来的秦白不过是一些没有思想的冰冷数据,不过虽然是冰冷数据,但也有能量,也能伤人。而目前世界上,据我所知,没有任何一个国家或科研机构掌握了这种技术,就是我这里,也只是浅薄的研究,自然而然你们不知道这些,没有见过这些,自然认为他秦白太诡了,是超自然人。” 迟震点头。 “那钢笔设置小巧,蕴含强大能量,高智能,所拥有的科技之发达,远非目前地球上的科技可比。所以他秦白掌握的科技技术是超前的,是划时代的,不是我们这个地球的东西,而是来自外太空的另外一个文明。” “另外一个文明?”迟震愕然。 施慕白点头:“从他秦白嘴里听到时空史册四个字,就可有印证我的推断。另外我敢打赌,那孙科应该和他秦白来自同一个文明。” 迟震点头。 “对了,孙科既然让你们帮忙陷害秦白,还要枪毙他秦白,那他有说为什么要与秦白较量吗?或者说过他来自一个什么文明吗?” “这……”迟震望向施先生,摇头:“他孙科从未透露这些,只是给予我们科研技术帮助,让我们攻破技术难关,其它的让我们不要多问。” 施慕白沉默了,沉默中,眼神微聚:“聂天交给了秦白一支录音笔,里面好像是孙科和秦白第一次见面,他孙科自我介绍了,我想里面就有答案。” 第381章有消息了 午夜12点到了。 施慕白和迟震现身,在诡地里释放闪电,回到了最初带迟震回过去的那一刻。 这个时候,秋风瑟瑟的夜空下。 实验楼前,雷傲、楚晗、细水,鬼奴他们刚刚送走施慕白和迟震,此刻雷傲好奇施先生的实验楼都在研究一些什么技术,有了什么成果,正要踏进实验楼去看看。施慕白和迟震就凭空现身回来了。 “施先生,怎么每一次都全身像是被撕裂了一样疼痛?”迟震龇牙咧嘴的说。 实验楼大门前,听到声音的雷傲,楚晗,细水,鬼奴四人同时回头一看。诡地里出现了一头银白长发的施慕白和迟震。 “施先生。”细水小跑了过去。 “我说老怪物,你是忘了什么东西,还是什么?”楚晗惊奇,居然眨眼的功夫,就回来了。 施慕白捏笑了笑,没有说话。 “施先生。”雷傲也走了过来。 施慕白点了下头,他说:“秦白已经找到了。具体细节你问迟震吧。” 雷傲看向迟震,好奇的问:“秦白在什么地方?” 施慕白这个时候进入了实验楼,在实验楼里转了转,和鬼奴聊了一会儿,就走了。 时光阁。 明亮的客厅里,细水坐在单人沙发上,楚晗坐在细水这个沙发的沙发沿上。听着施慕白和雷傲他们的谈话。 “施先生,我们不追秦白了吗?”迟震问。 “时间不允许,也没必要追了,再说即使现在通知当地警方包围那栋楼,以秦白掌握的超时代科技,还不是说走就走,谁也拦不住。” 迟震点头。 “还有,你们也不必担心。”施慕白喝了口水,看向雷傲:“我和迟震,一路跟着秦白,在那天台听见了秦白和聂天的谈话。他秦白手里有那个录音可以证明他自己的清白,可他似乎没有打算公开,那么可想而知他没打算报复国家。同时他原谅了背叛他的九月,就可以看出他不是一个是非不分小心眼的人。” “幸好有施先生您在,否则这件事还真不好处理。”雷傲诚挚的说。 “就算我不在,事实还是这样。”施慕白摇头笑笑,看着雷傲和迟震:“不过我很好奇,这秦白看上去是一个正直的人,可为何你们给我的资料,显示的是,他这个人是个猥琐变态?是你们信息有误,还是这秦白隐藏太深,有两种人格?” “这……”雷傲看向迟震,因为这些信息都是迟震找人收集的,毕竟雷傲现在几乎不怎么管事了。 “施先生,信息绝对无假,我敢保证。”迟震信誓旦旦说:“因为这些信息都是走访他的邻居,他的同学,他的老师,他的朋友,而来的。而且公安机关也有他的案底,他被打击处理过多次,其中一次就是在一个酒吧里朝一个女人腿上撒尿。” 听到这里,施慕白眉头有了黑线。 坐在一边的楚晗和细水也无语的邹了邹眉。楚晗说:“这人有神经病吧?” 迟震摇头:“不知道他为何有这些猥琐变态的行为,但我接触过他好几次,感觉他不是那种浪荡猥琐之人,反而是一个有理想,有抱负,有追求,有才华的年轻人。两种性格,形成极大落差,我想这其中必有缘故。其实这次他会被陷害,也是因为他以前那些劣迹行为。” 施慕白沉默了。 好一会儿,施慕白问:“你们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雷傲和迟震对望了一眼,迟震说:“我认为应该找他谈谈。虽然他似乎没有报复国家的这个念头,但他始终背负着冤屈,一天不洗清冤屈,他就永远生活在黑暗里,对于这样一个人才,无论是我们理亏还是爱才,我认为都应该找他谈谈,看他有什么需要,尽量满足他。算是国家给他的一点补偿。” 施慕白点了点头,沉了口气说:“你们找到他后,电话通知我一声,我想见见他。” “施先生您放心吧,只要有他秦白的消息,第一时间通知您。”雷傲说着话,看了看迟震,站起了身来:“打扰施先生也快一天了,我们就告辞了。” “不碍事。”施慕白也站起了身来:“我送送你们吧。” 将雷傲和迟震送到山顶的机库里,迟震突然好奇的说:“施先生,您实验楼里的那些研究成果,挺先进的,不知可否提供给国家建设在国防上?” “这……”施慕白看着他迟震,然后又看向雷傲。 雷傲是一个察言观色的人精,他笑着说:“施先生您别听他胡说,他就是开个玩笑。” 迟震也察觉出了什么,也笑着说:“对,我就是随便说说,施先生不要当真。” “雷傲,迟震。”施慕白看着他们:“施某我不是小气,也不是不愿意把这些研究成果无偿提供给国家,毕竟我也是中华大地的一员,这儿也是我的祖国,我何尝不希望自己的祖国繁荣昌盛?只是现在我实验楼里的那些研究技术,还不成熟,由于我的目的不是研究那些技术,那些只是我的一个过渡,由浅入深的一个过渡,不成熟的技术提供给你们,毫无用处,反而会惹出很多事端。如果以后我的那些研究成果成熟了,到时候你们不开口,我也会提供给你们,好歹我也在天眼基地挂了一个科研博士的头衔。” 听施慕白这么一说,迟震点头。 “还有一件事。”施慕白说:“以后你们要来我这里,不要来山顶,不管是坐车,还是坐专机,都停在山脚下,然后走路从山脚下上来,在大门前按门铃。这个机库毕竟通向我的宅子,有些时候不方便,所以你们理解一下。” 雷傲和迟震对望了一眼,摇头笑笑,点头。 送走了雷傲和迟震,施慕白就回到了家里。 时光阁。 明亮的客厅里,细水和楚晗两人还在看电视,施慕白看着她们说:“你们还不睡?” “不等你吗。”细水笑着说。 “两天没洗澡了,给我把洗澡水放好。”施慕白来到了客厅,坐在沙发上。 楚晗去卫生间放洗澡水了。 客厅里,细水挨着施慕白坐,见主子不怎么说话,就替他捏了捏肩:“施先生,你有心事啊?” 施慕白看了她一眼,摇摇头。 “那怎么见你精神不是很好啊?” “有吗?”施慕白反问。 细水点头。 “两天没合眼了,能不累吗。”施慕白笑着摸了摸她脑袋,然后起身去了卫生间。 来到卫生间,看了一眼楚晗,就展开了双手。 楚晗给他宽衣,边替他宽衣抿着笑说:“今晚,去屋里吧。” 施慕白看向她。 细水这个时候进来了,笑着说:“楚晗,你出去吧,我来。” 楚晗无语:“我说细水姐姐,洗澡水我放的,现在我还在给老怪物宽衣,你要不要这样捡便宜?” “我哪有,我只是慢了一点,你就来卫生间放洗澡水了。”细水笑着走了过来。 “你们都出去吧。”施慕白进入了浴缸里,被水浸没,闭上了眼。 楚晗和细水两人对望了一眼,楚晗将细水拉出了卫生间,把门关上,在外面,楚晗说:“我们石头剪刀布。” 细水想了想:“好啊。” 卫生间里,施慕白听着外面两人的对话,摇了摇头。 时间一晃,六天后。 这一天,中午。 枫林山的山脚下,枫林山书院里,施慕白正在教几个学生画画。楚晗和细水也在,楚晗在教几个太太插花,细水在教几个女孩礼仪。 也是这个时候,施慕白的电话响了。 施慕白一看,是迟震打来的。接听后,迟震就在电话里说:“施先生,秦白的女朋友九月出现了。” 施慕白的目光抬起。 挂断电话后,施慕白对学生说:“各位同学,今天就到这里吧。下个礼拜,我来检查你们的画。” 出来后,找到楚晗和细水,让她们给学员交代一下,然后跟他走。 “老怪物,你要带我们去哪儿啊?” “是啊施先生,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你们不是吵着要出去走走吗,现在机会来了。”说着话,施慕白就给她们将腰间的安全带系好,然后自己也系上。三架单人飞行器,去了枫林山半山腰上的枫林山庄。 回到枫林山庄,给鬼奴交代了一下,各自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只是换衣服的时候,细水找到施慕白问:“施先生,你要带我们去什么场合啊?我好找穿合适的衣服。”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场合,但你穿得体就行了。” 细水哦了一声。 “细水姐姐,你和我穿旗袍得了,什么场合都适合。” “我才不要,露胳膊露腿的。” “有吗?这本来就是这个样式,叉开得又不高。”楚晗在二楼,看向楼下的施慕白,笑着转了一圈:“老怪物,我这新旗袍好看吧?” 施慕白对于楚晗和细水,摇摇头:“你们真是的,至于这么隆重吗?不就是跟我出去走一趟。” “那也得漂漂亮亮的。”楚晗笑着看向细水:“是吧,细水姐姐。” “就是。我们要是邋里邋遢出去?别人不说我们,施先生你就会先瞪死我们,还会有洁癖的嫌弃我们。” 施慕白懒得和她们斗嘴:“你们快点,我去机库等你们。” 第382章闭口不谈 现代化都市中街市如昼,流光溢彩。 从枫林山来到这座城市,已是晚上七点钟。下了飞机,一辆专车就直接将他施慕白,楚晗,细水三人送到了一个高档住宅小区。 车子进入小区,迟震在一栋住宅楼前等候。 车门打开,施慕白下了车。迟震立马上前:“施先生。” 施慕白点了下头,环顾一下这小区四周,然后问:“人在什么地方?” “在五楼。施先生,请。”迟震做了请的手势。 楚晗和细水跟在后面。 楚晗穿着一件无袖白色锦缎旗袍,旗袍上有着水墨风格的山水印花,穿在她身上,端庄,雅意,知性,眼神里若有若无隐含着高贵与智慧。手里拿着一个银色手包,头发在脑后扎了一个发髻。外面套了一件女士大衣。毕竟这个深秋,这个夜晚有点冷。 细水和楚晗的风格不同,她走的轻熟女路线,长发披肩,上身一件斜肩针织长衫包裹着臀,下身一条白色修身铅笔长裤,将她的长腿完美修饰和展现。外面套了一件中长白色羽绒服御寒,敞开着。另她的鼻梁上还架着一副天蓝色墨镜,手里拿着一个小包。 细水比楚晗矮了半个头,但楚晗挽着她的手,一起跟在施慕白身后。 一行人乘坐电梯,上了五楼! 五楼的一道房门前,有两个西装革履的人站岗,耳朵上还有一个耳机。其中一人见到上级领导迟震来了,就第一时间侧身将门打开。 “施先生,里面请。”迟震做了个请的手势。 施慕白点了下头,进入了这道门。 屋里面此刻也有两个人站岗,是两个戴着微型耳麦的女孩子,不苟言笑。除此之外,在宽敞的客厅里还坐着三个人。 这三个人是一家三口。 其中一个就是秦白的女朋友九月,另外两人是九月的父母。九月的父亲在一个科研机构做研究工作,母亲在一家外企任会计。就是九月答应政府算计秦白,除了为了国家利益着想,还为了她父亲,因为他父亲做了她很多思想工作。 九月是上午回来的,一个人的回来的! 她回来后,迟震就得到了消息。因为为了找秦白谈谈,可以说政府在很多个地方布控,最重要的一个地点就是九月的家。见到九月回来,迟震就立即通知了施慕白。 房门打开,施慕白第一个走了进来。 九月和她的父母抬眼望去,相互对望了一眼,因为不认识进来的这个人。但见这个人身穿一袭到脚背长的黑色风衣,腰间系着风衣腰带,一头银白长发很扎眼,两缕白发从发髻垂至胸前,头上还有一个银色发冠。面白如妇,眉长过眼,貌若潘安,整个人形象儒雅,气质非凡。 除此之外,还有另外两个气质和美貌都不俗的女人。 这三人是谁?九月一家三口面面相觑。不过虽然不知道是谁,但迟震是谁还是知道的,这迟震的权利可是很大的,可他都对那形象儒雅的男子客气有加,可见那男子身份不一般。 “施先生,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九月,他们二老是几月的父母。”迟震将施慕白领到了客厅,笑着介绍。 “打扰了。”施慕白象征性的冲九月的父母礼貌地点了下头,然后将目光投向九月。 “老纪,这位是施先生,当然他具体的身份是什么,不方便透露。反正你只要知道施先生来没有恶意就行了。” 九月的父亲勉强笑笑,没有说话,目光就好奇的盯着这身份保密的施先生。然后对妻子说:“赶紧去泡茶。” 九月的母亲去泡茶了。 迟震对施慕白说:“施先生,我们坐下说吧。” 施慕白点了下头,坐在了沙发上,但目光则一直盯着她九月。 “你,盯着我做什么?”九月见这施先生一直盯着自己,不由忐忑地发出了疑问。 这九月长得很漂亮,披着一头乌黑长发,耳垂钉着耳环,身着黑白立领衬衣,配着黑色背带短裤,显露出两条肤如凝脂的大长腿,尤其是两只忽闪忽闪的大眼,仿佛会说话。模样有点像著名歌手许慧欣。 “你或许不知道我是谁,但我知道你是谁。我现在有事找你男朋友,你男朋友秦白,什么时候回来?”施慕白开门见山。 提到自己男朋友,九月眼神里有了警惕,然后不说话了。 施慕白看向迟震 迟震摇摇头,他说:“施先生,您来之前,我就问过她,可一提到她男朋友秦白,她就闭口不谈。哦对了,这是她带回来给她父母的录音笔,就是那晚我们听见的那个。”说着话,迟震将一个银灰色的录音笔递给了施慕白。 “来,喝茶。”九月的母亲将茶沏好端来了。 施慕白点了下头,礼貌地说了声谢谢,然后打开了迟震递来的这支录音笔,里面的声音一下子就出来了: …… 孙科说:“你我是被命运选中的对手,逃不掉,避不开,现在终于能和你面对面了。自我介绍一下,詹姆斯孙,一直生活在美国的华人,iss资深科研顾问,现担任中国科学院科研总顾问,你也可以叫我孙科,或称我为孙博士。” 还是孙科的声音:“这里只属于你和我,这一刻也属于你和我,不在乎时间和空间,就只属于被命运安排在一起的你我这两个宿体。聊什么都可以。 秦白低迷的声音:“九月会被你利用,就是因为你将你的身份和局势告诉了她,对吗?” “对。她是个明白人,相信你站在她的角度,也会像她那样做出选择。只是……她是你最亲密也最信任的人,你怎么会怀疑她?” “世间任何事,都逃不出逻辑二字,都经不起认真的推理。” 客厅里的录音在响着。 迟震在录音声中,对施慕白说:“录音里的人是孙科的和秦白,他们这次对话是在一个监狱的审讯室里。由于当初按孙科的要求,被清场了,所以无人知道他们聊了什么。只是没有想到,秦白竟然在自己身体里植入了窃听器,由遥远的聂天所窃听和录音。” 施慕白没有说话,闭着眼听着。 这个时候九月说话了,她说:“录音是秦白让我带回来的,目的是让我放给我父母听,让我父母了解他是被冤枉的,他没有做过哪些人神共愤的罪行,一切都是有人栽赃陷害他。” 施慕白睁眼,看向她九月:“他怎么不自己回来亲自给你父母解释?” “没必要。”九月说:“他给这个录音,只是让我父母放心他这个未来女婿不是人渣就够了,放心他们的女儿跟着他不会遭罪就行了,至于信不信在于我父母。他在公众眼里已是一个死人,死人以后不会在出现了。” 施慕白哦了一声,问:“那他什么时候接你走?” “他……”九月闭嘴了,因为这是关键点。 见九月不说了,也不在问了。 迟震在旁边说:“施先生放心吧,这小区周围我已经安排人了,只要秦白出现,我们就会发现。” 施慕白点了下头,没有说话。 宽敞明亮的客厅里,很安静,只有录音笔里的声音在响着。里面全是孙科和秦白的对话。这些对话内容,全是孙科是如何给他秦白设套,然后秦白是如何找出破绽将计就计引诱他孙科先生见面的,一系列阴谋诡计的交锋。 可是除了这些,再也没有其它内容。 当录音停止。施慕白说了这样一句话:“这录音应该被剪辑过。” 九月盯着他施慕白。 施慕白也盯着她九月:“不谈你男朋友秦白,谈谈那个孙科吧。你应该知道他孙科的身份。” “录音里,孙科不是自我介绍了吗。”九月说。 “我问的是,他孙科真正的身份。比如来历。” “我不知道。” 施慕白就这样盯着她。半响,起身走了。 “施先生……”迟震也站起了身来。 施慕白在客厅里,来到了窗户前,透过铁栅栏,望着窗外的夜色。 “施先生,不要与她一般见识,等秦白出现了,直接问秦白就是了。” “这九月是个聪慧的人,很机警,以前因为帮政府算计秦白,现在好不容易她得到了秦白的原谅,所以她不会在做任何可能对秦白不利的事,包括说话都很谨慎,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一个字也不多说,这一切源自于对政府的不信任,乃至对我。所以不怪她,也不会和她计较。” 迟震点了点头。 “施先生。”细水走了过来。 施慕白微微侧头 细水说:“那秦白一天不出现,我们就一天待在这里?永远不出现,就永远在这里吗?” “既然这九月回来了,我相信秦白一定会来接她走,时间,应该就这两天。” “施先生,这儿我派人盯着,你们大老远来,应该还没吃饭,我在一家饭店订了一桌,现在我们过去吧。”迟震说。 施慕白点了下头:“也好。” 第383章小我与大我 第二天上午。 昨晚去饭店吃过饭后,在这座城市休闲散步了一下,就在一家五星级酒店住了下来。今天早上,施慕白和楚晗以及细水,就去逛商场了。 也是这个时候,施慕白接到了迟震的电话,说秦白出现了。 只是等施慕白,楚晗,细水,三人到达高档小区对面那条街的时候,场面异常混乱。 周边几乎被荷枪实弹的武警给戒严了。 枪声密集的响起,车辆和行人一律不得通过。 甚至,一大片阴影覆盖了地面,让所有人抬首望天,继而惊散而逃。但见上空盘旋着的一架直升机,突然失灵了一般,直直的朝地面栽了下来。如流星坠地。 轰隆! 直升机与地面撞击,强大的冲撞力闪现了耀眼的火光,声音更是震耳欲聋,周围的车辆和不少武警在火光中被炸飞,浓烟滚滚。 “秦白你这个杀人狂,你给我出来!!!”迟震找不到秦白,见他肆意破坏,气急败坏将九月拉了过来,用枪顶在了九月太阳穴上:“不出来,我一枪打死她!” 站在不远处的施慕白,静静地看着这一幕。他的手也开始酝酿起了闪电。 此刻施慕白完全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怎么一转眼这小区外面就变成了一个战场,自己不是交代过要与秦白和气的谈吗,怎么……但不管是怎么回事,这秦白太狂了,得制止! 其实施慕白不知道的是,秦白黎明前就来到了小区外面的一颗大树下,等候九月。只是迟迟等候不见九月出来,因为昨天送九月回来的时候,就和九月交代过,第二天早上他来接她,可她九月却在窗户前看着秦白,相互凝望,就是不出来。 对此,秦白以为九月不想走了,不知道九月是被迟震的人给控制。所以秦白转身就走,不去九月家里,结果被人拦下,说有人想见你,想和你谈谈。 可是秦白打心底里压根就不想和你们谈,看都懒得看你们一眼,转身就走。这就让国家机器坐不住了,于是有了拦截围堵秦白的这一幕,也有了秦白大开杀戒这一幕。 这些天来,秦白心里本就有火,压抑着,也本不打算找你国家机器算账,毕竟过去的事都过去了,也能理解你国家机器为何这样做。可是现在我不来找你们,你们居然来找我了,荷枪实弹拦着我,上空还有两架直升机盘旋监视。既然要引发我的怒火,那就没得商量了。死吧! 直升机就是被秦白瞬间消失,去了上空的直升机内部,将其破坏坠地爆炸。 这里虽不是闹市区,也不是城中心,但也不偏僻,直升机爆炸所产生的气浪和飞溅的碎片,将附件高楼大厦的玻璃全部哐当哐当震碎,路边的树,以及路灯杆,广告牌,还有停着的车,全部遭殃。 现场一片狼藉,浓烟滚滚,到处都是火苗。 呻吟声,惨叫声,四处洒溅着鲜血,一个又一个特工在地上爬动,混乱不堪。就连上空剩下的那架直升机见势不妙也飞走了。 当浓烟消散,秦白现身了。 此刻他秦白站在一辆残破的车顶之上,他黑裤配皮鞋拥有两条大长腿,白衬衣配黑马甲修长上身,胸口挂着钢笔泛着光泽,脸上戴着口罩露出一双犀利的双眼。双手也戴着一双雪白的手套! 迟震也完全没有料到是这个结果,本想和你谈,可你竟大开杀戒!一时间咬牙切齿:“你终于现身了。” 戴着口罩的秦白冷冷地扫了一眼混乱的周围,不屑的看向他迟震:“你用枪顶着她,你以为我就会束手就擒任你摆布?呵。”秦白冷声一笑:“你太天真了!我告诉你,你可以随便开枪,看看我会不会邹一下眉头。” 听着这话,被枪顶着太阳穴的九月脸色微变。 “你当真不在乎她的死活?”迟震将枪口朝九月的太阳穴又顶了一分。 此刻的秦白疯了,迟震必须用九月威胁他秦白,让他秦白冷静。 “不是不在乎,是她死不了,她死多少次,我就能救活她多少次。而你迟震只有一条命,你所代表的政府也只有一次生命。想想吧,究竟是用这一次无谓的枪杀激怒我来换取整个政府的颠覆,来让你成为整个国家的罪人,还是你放下枪像狗一样给我跪着。”秦白的语气强势无比。 迟震身体一抖。 九月这个时候松了口气,抬手移开顶在自己太阳穴的枪口,回身冲迟震一笑,对他迟震说:“之前我就对你说过,现在的秦白不是以前那被不公正的法律所约束的秦白,要和他谈,就别高高在上,可惜你不听,现在自讨苦吃,活该。” 说完,九月就朝秦白小跑了过来。 “九月你给我回来。”九月的父母在一边朝女儿喊。 小跑了几步的九月停下步子,回头看向爸妈,眼神有点复杂,看了看前方车顶上的秦白,又看了看父母,最终沉了口气对父母说:“爸,妈,该说的我已经和你们说了,秦白是清白的,是被整个国家诬陷的,不管之前谁对谁错,我为这个国家已尽过忠了,现在我要为我的爱情尽忠,如果你们能接受秦白,我就是你们女儿,如果不接受,那就当没有我这个女儿吧。也从这一刻开始,我不相信任何人,不相信什么正义和法律,我只信我自己的心,也只信秦白。” “九月……我的女儿啊……” 九月没有回头,跑向了秦白,站在车下朝车顶上的秦白伸手,示意拉她上去。 秦白没有急着伸手,就这样看着车下朝自己伸手的九月。九月见秦白不拉她,催促:“你干嘛,拉我啊。” 秦白居高临下看着她:“上来就不能回头了,没有黎明。” “我错了第一次,我不想错第二次。” 秦白闭了下眼,做了个深呼吸,睁开,看了一眼不远处的九月父母,一声轻叹,从车顶上跳了下来,牵着九月的手,冲她微微一笑:“我们走吧。” “秦白,你怎么变成了这副样子?” 听着身后迟震传来的恨铁不成钢的声音,秦白停下步子,抬首望天,感叹道:“是啊,我怎么会变成这副样子?我好好一个侦探,不偷不抢不犯法,为民请命伸张正义,到头来却走投无路被陷害被枪毙,该怪谁呢?” “秦白,我知道你心中有怨恨,恨我们帮孙科不帮你,可是这一切都是大势所趋,你要知道,科技和研发还有创新才决定未来,而不是那些什么人文主义的正义观。” “不说别的,就说你死,你死了能活,不一样是靠超时代科技救你的吗?这是科技,超时代科技可以用于很多领域。难道你还不知道超时代科技的强大?和带给人的震撼?不要那么自私,为国效力吧,只要你为国效力,你的一切负面信息由我们来给你摆平。想想吧,如果你现在走了,你将永远见不得光,即使你愿意,你想过你爸妈吗?你的朋友,还有你师父他们遭受的舆论压力吗?” “呵,呵呵,打了我一棒,现在以为给我一颗糖就能抹平所有?是不是太天真了?”秦白回身看向他迟震,一字一句的说:“我不是不认同超时代科技带来的好处,带来的强大和震撼,相反我也很希望我们国家能拥有这样的超时代科技,但为了拥有这些就一定要牺牲法律的公平吗?就可以犯罪,就可以随便整死自己的子民吗?是,你们未雨绸缪是没错,但我就错了吗!?” “秦白。”迟震上前两步,想要走过来。 “别过来。”秦白呵斥。 迟震停下,看着秦白,凝视秦白,他说:“你知道的,这是你和孙科的事,你也知道我一直很欣赏你,奈何孙科是我们国家需要的人,我一个人说了不算,多个部门都联合在孙科这一边,我又能说什么?” “呵,别为欺软怕硬找借口。” “我不是找借口,是事实如此。” “真如此吗?”秦白冷笑,他目光犀利,掷地有声:“我问你,如果假设孙科的对手不是我,是国家最高领导人,你们还会站在孙科那边吗?会像这样对付我一样对付最高领导人吗?!” 秦白的话如平地惊雷。 迟震哑口无言了。 是啊,如果孙科的对手不是秦白,不是一个侦探,而是国家最高领导人,还会这样吗? 见迟震呆立无言,秦白的情绪也显得低迷,他说:“这就是法律的不公平,根本不是什么谁重要,谁不重要的原因,我和万千普通百姓一样,你们这样对我,其实就是对待百姓,因为我和百姓都是软的,都是没有后台的,对你们都是没有价值的,在利益面前,不会被你们选择。你们选择了孙科,我相信你们在选择的时候做过风险评估,即使没有做过风险评估,也是在赌博,既然现在你们赌输了,那就愿赌服输。而我,只会推理破案,成为不了第二个孙科,也不想成为第二个孙科,别在纠缠我。” “秦白……” “这样的法律,这样的不公正,我也累了,不想维护了,因为你们当局的都不维护,还要扼杀,我又凭什么维护?反正我这个私家侦探每一次破案,每一次被媒体吹捧都是在打公安机关的脸,那我就不做了,把这些面子还给你们,做你们自己想要的正义去吧。至于你们诬陷我一事,我知道你们没错,只是你们站错了队,所以我不想和你们计较,也不想在追究什么,更不想伤害我自己的祖国,就这样吧,你们走你们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后会无期!” “秦白,秦白……” 秦白没有回头,牵着九月的手在迟震的视线中越走越远…… 不远处看着这一幕,听着这一切的施慕白,消散了悄悄酝酿着的闪电。来到了迟震身边,望着渐行渐远的秦白,他道:“他有一颗正心,要的是公平和公正,可国家利益和未来发展面前,没有绝对的公正公平。归其因,这是小我和大我之间的博弈。他不适合入朝摆弄政治,也会看不惯,倒很适合聂云的罚狱,相信聂天那晚去见他,应该多少有聂云要拉拢他的意思。这是他唯一能走的路了,随他去吧。” 迟震侧头望向施先生,一声长长地叹息。 第384章楚晗的心事 一架无人专机上。 施慕白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老怪物,我们现在是回枫林山吗?”楚晗在旁边好奇的问。 “不是。” 这话一出,楚晗和细水对望了一眼,异口同声:“那去哪儿?” “这次出来是找他秦白谈谈的,奈何他现在戾气太重,一切都听不进去,所以找他谈不是时候。得需要有人先开导他一下,我相信他会去找聂天或者聂云云,因为如今他没有地方可去了,唯有罚狱是他施展才华的舞台和容身之所。故……”施慕白睁开眼:“去聂云哪儿等他吧。” “真的?”细水激动的说:“我听说聂云有五个老婆,可从未见过,这次去能不能见到呀?我也很好奇他的五个老婆是怎么和睦相处的。” 施慕白不言。 楚晗也没有说话,而且眼神里似乎还有点不悦,似乎楚晗对于那聂云有什么成见。 转眼,聂云所在的城市。 聂云住的地方是一个叫“锦绣”的别墅区。聂云住的别墅是三层楼,是这个别墅区最中心位置,比周围其它别墅要高一层,显示他聂云家的特殊和与众不同。知情人也称这里为:苏家祖宅。 施慕白的专机,降落在聂云家后院的一块大草坪上。 “施先生,聂某等你多时了。”聂云英气逼人,西装革履迎接施慕白。也冲随后下来的楚晗和细水点了下头。 施慕白从飞机上下来,冲他聂云点了下头:“客气了。” 在聂云身边还站着一个年轻小伙子,不超过二十岁。施慕白认识这个年轻人,正是那晚在天台山和秦白见面的聂天。也是聂云那失踪很多年的长子。 “施先生,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儿子聂天,就是当年施先生您带我回过去,寻找的那个孩子。”聂云给施慕白介绍着,含着笑看向身边的儿子:“天天,这是施先生,快见过施先生。” 聂天不认识施慕白,但见父亲都对这施先生如此客气有加,也就礼貌的打了个招呼:“见过施先生。” 施慕白点了头,没有说什么。 “施先生,快屋里请。”聂云做了个请的手势。 这后花园很大,其中就有一个游泳池,里面的水清册见底,这是当年聂云自己一个挖的,为他五个老婆挖的。路过游泳池,从一道玻璃门,就进入了这幢别墅的客厅。 客厅明亮宽敞,大气十足。 电视机开着的客厅里,几个**岁大的小孩跑来跑去,有男孩,有女孩,还有一个小婴儿在地上爬来爬去。除此之外,客厅里的沙发上还坐着好几个大人在你一句我一句的聊着什么。 可以说这客厅里很喧哗吵闹。也不得不说聂云这个大家庭人丁兴旺! 聂云给家人们简单介绍了一下到来的客人,就领着施先生去了二楼的一个书房。 楚晗和细水两人就留在客厅里,因为好奇聂云的五胞胎老婆,真的是一模一样,个个标志美人。五胞胎姐妹也热情的招待细水和楚晗。女人之间很有话题聊,尤其是细水,一个接一个问题,比如你们真的都是聂云的老婆?那聂云把你们又顾得过来吗?你们晚上是分床睡还是…… 五胞胎姐妹是笑而不言。然后讲述起了她们与聂云之间的那段可歌可泣的传奇爱情。 此刻二楼书房里。 施慕白和聂云聊着那秦白。 到了晚上,韩封听说施先生来了,就亲自过来见见施先生这个老朋友,一起在聂云家吃了饭,然后就邀请施慕白去了他所在的福利院。楚晗不愿意待在聂云家,也跟着施慕白走了。细水和五胞胎姐妹聊的很欢,就留了下来,反正福利院距离聂云家也不远,坐车十几分钟就到了。 来到福利院,韩封和施慕白聊了很多很多。毕竟人老了,就很喜欢回忆过去,回想当年他韩封第一次见到施先生的时候,他韩封还是一个风华正茂的年轻人,可岁月无情,转眼半个多世纪过去,整个世界发生了天翻覆地的变化,他韩封也老了,黄土埋到了脖子,可施先生模样依旧,岁月不老,恍如昨天。 一直聊到半夜,才各自休息。 施慕白回到给他安排好的房间休息,只是回房前,见隔壁的灯还亮着,他知道楚晗就住在自己隔壁。他过去敲了敲门。 “谁呀?”楚晗在里面问。 “我。” 一听是老怪物,楚晗就将门打开了,看着门外站在的施慕白,微微一笑:“怎么,想我了?” 施慕白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进了屋。 穿着旗袍的楚晗抿着笑,将门关上了,反锁。 施慕白站在屋子里,看着屋子里的环境,他见到一张床上掀开了被子一角,周边也没有什么书籍或智能手机电脑,想来楚晗方才是坐在床上,灯开着,是在想什么事。对此,他沉了口气,走向窗前,将窗帘拉开,看着窗外的夜景。 楚晗奇怪他的举动,她倒了杯水走来,递给他:“你有心事?” “我不渴。”施慕白从窗外收回目光,看向她,凝视她的眼睛:“是你有心事。” 端着水杯的楚晗,怔了一下,勉强一笑:“有吗?” 施慕白不说话,就这样凝盯她。 楚晗避开了他的目光,端着水杯走到了一边,放在了床头柜上,然后坐在了床边。身穿旗袍的她端庄知性,却在这一刻沉默了。 施慕白沉了口气,走向她,来到她面前,看着她。伸出手挑起她的下巴,让她看着自己。她确实抬头了,望着他俊逸的五官和关切的眼神。 “和我之间,还有什么不好说的吗?”施慕白凝看她,拇指轻抚她的下巴。 “找到施姐姐后,你会不要了我吗?”楚晗的眼眶红了。 “为什么这么说?”施慕白问。 楚晗望着她,起身一下子拥抱住了他。贴着他的头,忍着眼里集结成珠的泪不掉下来,轻声说:“我不想走j的路。你知道j和聂云的关系吗?” 施慕白不言,没有说知道,也没有说不知道。 “j生了个孩子,那孩子是聂云的。聂云以前去过另外一个世界待了两年,那两年时间是j陪着他,感情逐渐有了,j也为他付出了所有所有,却回来后,在五姐妹眼里成了小三,聂云爱她的五胞胎……可他也念j对他付出的一切,左右为难下,j提出了离开,不打扰他的生活,带着孩子和她爹去隐居了……你们男人是不是都这样薄情寡义?” 施慕白明白了。 明白了楚晗为何从要说来聂云家,就开始沉默不言,也不愿意在聂云家留宿反而跟着自己来福利院,原来对聂云有成见。毕竟j是她楚晗的重孙辈,和她是一个家族的,甚至她楚晗在j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楚晗的担心不是不无道理,因为她何尝不是为施慕白付出了所有所有,可他施慕白终有一天会找到大妞施迎雪,那时候她楚晗就会面临五胞胎姐妹逼聂云选择的同一幕。如果那一幕发生,会没有悬念,自己会和j一样。她害怕那一天,同时也和细水不一样,细水是他施慕白的贴身丫鬟,对于细水的存在,施迎雪是知道的,可对于她楚晗的存在,不知道。这就是差别,可以允许细水留下,绝不会允许她留下! 这就是她楚晗的心事。 施慕白抓着她的臂膀,将她从自己怀里推开,看着她的眼睛:“你现在有这个担心,那么当初为何赶不走,一个劲的要留下,既然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我就愿意跟着你,我只要你一句话,不要让我走j的路,好吗?只要你给我这句话,我会想办法让施姐姐不赶我走,我会像征服细水一样,征服她来认同我。” 施慕白没有说话,而是移开了她的目光,坐在了床边。 楚晗就这样站着,且闭上了眼,泪也滑落她的眼眶,滑下了脸来。他从自己面前离开,就是不愿意给这句话。 “你想要承诺,对不起,我不能承诺。因为我从来不相信誓言和承诺,誓言和承诺对于我来说,就是获取别人信任的一种方式,也是背叛的本钱。”施慕白抬眼看向她。 她也睁开了眼,看向他。 “我信奉的是人心,谁对我好,谁对我不好或存有算计,我心里自有评判。你只要真心诚意待在我身边,你的担忧可以一扫而空。这也是枫林山庄,客厅那晚,我为什么要考虑半小时的原因。既然我动了你,把你纳入我的核心生活,那么自然就会对你负责。” 楚晗目光睁大:“真的?” “从你我认识到至今,我有骗过你吗?” 确实。楚晗抿着笑点了点头,拭去脸上的泪,来到他身边,坐在他怀里,搂着他脖子,动情的望着他:“老怪物,只要你不负我,我会让你知道有我在你身边,是多么正确。” 施慕白嗅着她身上的清香,看着她瞳仁里掩饰不了的喜悦,他微微一笑:“烦恼没了,笑一个。” 楚晗抿唇含笑,眼神流转间,直接吻上了他的唇。 第385章会面 第二天。 如施慕白所料,一大早秦白到了,去了聂云家里! 得知消息的施慕白,没有去聂云家见秦白,因为他知道秦白会被带来福利院。 到了下午时分,聂天领着秦白和九月来了福利院。 这个时候,施慕白没有出面,而是在不远处的一栋住宿楼上看着。看着下方那韩封等人和秦白见面,然后去了不远处的一张露头石桌前,韩封与秦白在下棋。 下棋观人心! 韩封是开导秦白,给他阐明人生价值观和人生的意义。 “老怪物,我们不下去吗?” 施慕白看了身边的楚晗一眼,他道:“不急。现在是韩封收服他,也是他秦白加入罚狱需要一个理由的相互赏识过程,还是不要打扰他们为好。” 阳光下,秦白与韩封相对而坐,桌上摆着棋盘。 两人你一子我一子的落着,也聊着,一起探讨人生观,探讨人生意义,存在价值,很多很多,韩封的话是那样的富有哲理,秦白也陷入了沉思。(关于秦白的成长,大家可以去看看不良笔探这本书。)” “好了,就谈到这里吧,我相信你是拥有大智慧的人,会确定出属于你自己的人生价值和意义。”韩封站起身来,冲秦白笑了笑:“浩瀚的宇宙很大,存在很多未知,走的时候,通知一声,我来送送你。” 阳光下,秦白没有说话,就这么一个人坐在石桌旁,想着,思考着。 “罚狱还需要人吗。” 韩封停下了前进的脚步,回头看向他秦白,秦白正盯着他,四目相对,韩封凝视他秦白良久,笑了笑:“不去外太空了吗?” 秦白也笑了,笑着说:“看情况吧,或许在你罚狱待得不如意,我就走了。” “罚狱从不嫌人多,但也不是谁都能加入的,不过你真的很适合罚狱,罚狱就是为我们和你这样的人而存在的一个舞台,也将是你永恒的舞台。罚狱从此以后你来定规则,罚狱方向你来掌舵,黑暗世界这盘棋你来操盘,你还会不如意吗?” “如此重的担子,就这么信任我?” “当然。因为,我相信我的眼光。”韩封朝秦白走来,伸出手:“欢迎加入罚狱。” 秦白握住了这只手。 韩封笑了笑:“现在随韩某去见一个人吧,那人为了见你,可是一波三折。” 秦白饶有兴趣的噢了一声:“谁还会对我有兴趣?” 韩封笑而不言,转身朝宿舍楼走去。 秦白紧跟其后,同时也叫了上随自己一起来的九月。 宿舍楼,三楼! 韩封来到一间房,敲了敲门:“施先生,人带来了。” “进来吧。”屋里传出了施慕白的声音。 韩封将门推开,领着秦白和九月进来了。 进入屋里,秦白就见到一个形象儒雅的男子站在窗前,背对着他们。那男子的一头银白长发很扎眼,头上还有发冠。在那男子身边还站着一个身穿旗袍的女子,端庄知性。 “秦白,那人我见过,就是两天前迟震领到我家的那人,说是专门找你。”九月在秦白身边低声提醒。 “政府的人?”秦白眉头微微邹起。 “施先生,人来了。”韩封看着窗前的施先生,客气的说。 施慕白转过身来,目光盯着他秦白。 秦白这才看见这什么施先生的模样,这施先生貌若潘安,眉长过眼,面白如妇,一头银白长发在头上竖了个发冠,两缕白发从鬓角垂至胸前,仿若从画里出来的一个形象儒雅的古人。只是他的目光,古井无波,深邃睿智。 “秦!白!”施慕白凝看他,嘴角上扬:“古往今来,还从未有一个外人让施某我想见,却一波三折过。你秦白是第一个,也希望你是最后一个。” 秦白还没有说话,九月就不客气的说了:“你是政府的人,你是迟震派来的说客,我家秦白和政府没什么好谈的,你哪儿来回哪儿去吧。” “放肆!”楚晗一声厉喝,盯着她九月:“这儿还没你说话的份。” 韩封也邹了下眉,看向九月:“九月姑娘,你先出去吧。” “你——”九月脸色不悦,拉着秦白的手:“我们走。” “既然想见我,就对我客气一点,对我女朋友不客气,那我也就不客气了。”秦白转身走了。 然而他刚刚转身,一道银色闪电就划破空气,打在了秦白的背上,秦白的身子猛地一抖。 “施先生……”韩封目光睁大。 秦白一下子就倒在了地上,身体抖了起来。施慕白也快速收回了闪电,只是下一秒又释放了出来,直接打在秦白胸口上的钢笔上,笼罩钢笔一下子拉了过来,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秦白,秦白……”九月蹲着秦白身边,摇晃着他惊喊。 韩封不说话,就这样站着。 施慕白站在窗前,也不说话,打量着手里的钢笔。 楚晗也不说话,就那么站着。 地板上的秦白身体像痉挛一样抖了一会儿,就逐渐恢复了,只是头眼昏花,努力地甩了甩头,让自己清醒,然后惊愕地看向那窗前的什么施先生。心想此人到底是谁? “方才只是小小的一个玩笑,不要见怪。”施慕白拿着钢笔,盯着他秦白,微微一笑:“现在可以谈了吗?” 秦白在九月的搀扶下,从地上站了起来,现在他还感觉全身像是被棍棒狠狠打了一顿似的。 “你们都出去吧。”施慕白说着话,走向了沙发,坐了下来。 “施先生,他们固然有冒犯您的地方,但还望施先生不要与他们计较,不知者不怪嘛。”韩封说了这么一句,拱手退了出去。 楚晗也出去了。 九月本想留下来,但秦白摇头,让她出去了。 一时间,屋子里就剩下了施慕白和秦白两人。 屋子里很安静,施慕白坐在沙发上,打量着手里的这支钢笔。通体黑色,很普通,只是笔帽顶端是金色。 “那是我的,还给我。” 施慕白抬眼看向他秦白,凝视中,将钢笔扔还给了他。 秦白接住。 “请坐。”施慕白做了个请的手势。 此刻的施慕白端坐在沙发上,看似儒雅,实则气势很强,目光更是深邃得不可测。无形中给秦白造成了不小的压力。 秦白闭上眼,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然后警惕着这施先生,一步一步坐在了施慕白的对面。 施慕白微微一笑,首先阐明自己的来意。 “第一,我不是政府的说客。” 第二,我对你没有恶意。” “第三,我找你的目的很简单,是科研上的事,因为我在研究一个项目,或许你能帮我。” 秦白凝视着他,也警惕着他:“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谁这个问题,不知道告诉你,你信还是不信,所以暂时没必要告诉你,因为不重要。你只要知道一点就行了,我了解你,了解你的一切,甚至你的一切手段都来自于你的钢笔这个终端,只要我想,我可以瘫痪你的钢笔终端,让它成为废品。” 秦白脸色微变,愕然一笑:“你唬我?” “若是不信,我们可以打个赌。” 秦白问:“赌什么?” ”你最大的能耐不就是可以驱使钢笔这个终端瞬间消失,瞬间出现吗?看看在我的干预下,你能否瞬间消失。如果你能在我眼皮下瞬间逃出这间屋子,你可以就此离去,我也不会再找你,同时还可以答应你一个要求,这个要求随你提,要知道世间很多人想要我的一个承诺,简直比登天还难。若是你逃不出去,那么我问什么,你答什么,可好?” 秦白深深地凝盯着施慕白,点头:“好。” 施慕白嘴角一笑,抬手就按在了身后的墙壁上,强大的闪电,一下子沿着墙壁布满了整个屋子,让这间屋子成了一间闪电包围下的电屋。 甚至秦白都隐约感受到了身体上带来的麻疼感。 电视,冰箱,灯管,在这一刻纷纷离奇般炸裂。 秦白忍着身上的麻疼,惊骇地看着屋子里的离奇现象,盯着嘴角含有若有若无的笑的施先生,喊了一个字:“走。” 然而没有任何反应。 秦白微微邹眉,看了一眼胸口的钢笔,心里催促:“记录员,走啊。” 半响之后,秦白还是没有消失! 这一下,秦白愕然了,惊愕的盯着他施先生:“你,你……” 施慕白收起了闪电,收回了按在墙壁上的手。他微微一笑:“想知道我为什么可以干预你的消失吗?” “为什么?”秦白难以置信地惑问。 “天地万物,只要由物质构成的东西,都会或多或少受我的影响。换句话说,方才这个屋子被强大的电磁场包围,而你的钢笔是智能的终端,是由强大的某种射电信号驱动,自然逃不出电磁场的干扰。故,你消失不了。” 秦白沉默了。 施慕白沉了口气:“愿赌服输,愿意我问你答了吗?” “你问吧。” 施慕白微微一笑:“先说说你吧,你来自什么时空?文明程度达到了一个什么高度,我需要知道你能否帮上我的忙。” 秦白怔住,看向自己胸口上挂着的钢笔,他沉了口气说:“施先生,虽然我不知道你究竟是谁,但我能感觉到你的诚意,之前冒犯你,我向你致歉。” “无碍。”施慕白说。 秦白从胸口上取下钢笔,看着钢笔说:“施先生,这支钢笔跟了我十来年,但我对于它具体来自于一个什么文明,我也不是很清楚,因为不是我控制它,也不是它控制我,我们是相互依存的关系,共生共死,它有自己的原则,涉及到它原则的一些事,就不会帮我,也不会告诉我,所以施先生你的忙,恐怕帮不上了。” 施慕白眉头微邹:“我还没有说是什么忙,你就拒绝,能找个好点的理由吗?” 第386章赤果果恐吓 “施先生,我不是找理由拒绝,是我真的没有骗你。” 施慕白不言,就这样盯着他。 “这样说吧,你知道我和孙科为何有那场较量,为何他付出了生命的代价,而我却丢失了整个曾经,落到今天这个下场?” “愿闻其详。” “施先生你知道天空之城吗?” 施慕白眉头微邹:“你去过?” “你知道?”秦白惊疑。 施慕白点头。 秦白也点了点头:“也好。这样你就更能理解我的话了。施先生你应该知道天空之城是一个什么地方,哪儿生活的人没有生育能力,所以每年需要抓一千男婴,一千女婴上去,而我就是其中一个男婴,十年前,我十四岁,天空之城因为阴阳珠毁灭而崩塌,所有人从上面坠落,我也坠落了,坠落在一个山里,被我的父母发现,所收养,把我当亲生儿子。” “你继续说。” “我的这支钢笔。”秦白看着手里的这支钢笔,他感慨的说:“它就是十年前从外太空来的,它本来要去另外一个星球,却因为天空之城阴阳珠的毁灭,其实那不是人们所谓的阴阳珠,而是一颗拥有很大能量的核子。核子量爆,向浩瀚星际释放出了超强能量,引发星际风暴,那时候正是它被投射另一颗星球的时间,却被星际风暴改变了它的方向,将其引到了我们地球上。跟着我一起坠落,我成为了它的宿体。” “这,与你和孙科的较量有关系吗?”施慕白问。 “当然有。”秦白抬眼看向施先生:“它原本是投射到另外一颗星球,却阴差阳错被那核子引发的星际风暴改变了路线,来到了我们这里。可是在它到来之前,我们地球上已经有了一个记录员。” 施慕白眼珠一转,盯着他秦白:“你指孙科?” 秦白点头。 “我的钢笔是一个智能体,可以幻化任何东西存在,也是另外一个文明收集数据的记录员。像它这样的记录员在他们那儿很多很多,每隔一个星年,会被它所在的那个文明,投射到宇宙中各个星球上收集各种数据,回去进行研究。本来一个星球只能有一个记录员,可这一次阴差阳错,我们地球出现了两个记录员。一山不容二虎,只得离去一个,可谁离去呢?” “你的记录员是后来的,应该它离去啊。”施慕白盯着秦白手里的钢笔。 秦白摇头:“施先生你有所不知。如果是这么简单,那就好了。” “怎么说?”施慕白问。 “因为我和我的记录员是相互依存的,共生共死,只有我这个宿体死了,它才能离开。所以我没死之前,我的记录员是不能离开的。这个难题,我的记录员汇报了回去,因为这样的事从古至今还未出现过一次,于是它们那个文明就让它们较量,各自培养各自的宿体,让宿体之间对决,看看谁的宿体更胜一筹,谁培养的方法更有效,有效就载入时空史册成为范本,成为以后千年万年其它记录员培养宿体的教材。所以这不仅仅是我和孙科之间的一场较量,更是一组研究数据,也更是一份载入时空史册的荣耀。” “有趣。”施慕白笑说。 “的确有趣,可也残酷。”秦白看着施先生,表情严肃:“因为我和孙科的对决,两个记录员不会插手,谁插手直接出局。同时我和孙科的对决,有规则,那就是以正大光明的方式让对方身败名裂,被正义所处死。” “原来是这样。”施慕白点头。看着他秦白:“难怪我说你可瞬间消失,却还要承受那些委屈,身败名裂,在最后一刻才利用你的超时代科技。感情秘密在这里。” 秦白苦涩一笑,他说:“在我和孙科的较量中,两个记录员得干预,于是就有了孙科找到国家机器来对付我,陷害我,让我身败名裂,然后让我正大光明被处决。奈何我以牙还牙,让他在闹市杀人,从而被警察击毙,他死在我前面,所以我赢了。” 施慕白不言。 秦白缓了口气,继续说:“我的来历施先生你清楚了,下面我说说两个记录员培养我们的方式。因为这个方式,决定了我帮不了你。” 施慕白凝视他:“说。” “记录员收集各种各样的数据有农业,经济,人文,种族,智慧程度,科技发展等等。要收集这一切,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加上记录员没有实体,只是一组数据,所以需要一个宿体寄存。而我和孙科就是这样的宿体。只有这样,记录员才能在我们这样的宿体带动下遍及全球收集各种数据。可我们这样的普通人,想要遍及全球,涉及各个领域,何其艰难,于是孙科的记录员就培养他走向了国际空间站,站在人类最高处,最顶尖,这样收集各种数据更容易。而我的记录员没有培养我,就是我爱怎么样怎么样,完全是散养状态。” 施慕白不说话,听着。 “但是,我与孙科被培养的方式虽然不一样,记录员却都有一个原则,那就是不会干预地球上任何人或事,不会破坏地球原有的平衡。就是我们这样的宿体遇到什么难题了,解决不了,需要记录员帮忙,也不会轻易帮,就是帮了,也不是直截了当的帮,而是给你一个提示,你自己去悟,悟出来算你有本事,悟不出来与它无关。甚至每一次给你提示,都有一个惩罚任务。” “惩罚?”施慕白不懂。 秦白点头:“相信施先生你调查过我,知道我做过很多猥琐变态的事,但施先生你又接触过我,我似乎不是那样的人。其实猥琐变态那不是真正的我,是记录员给我的一个又一个惩罚任务,不是我自愿的,若是我不做,记录员会让我苦不堪言。” “原来如此。”施慕白点头:“我以为你有如此反差,是你有双重人格。” 秦白摇头笑笑,他说:“施先生,你别看我拥有超时代科技,可以驱使它,可以瞬间转移,可以死而复活……对了,就是我复活,也不是无限次的,而是我的复活是以牺牲我体内的干细胞为代价,是那些干细胞去我的伤处分化成我需要的组织或筋脉,毕竟你也知道干细胞是人体里的万能细胞,一旦有一天我体内的干细胞枯竭,我的生命也自然走到了尽头,再也复活不了。所以其实我也活得很累,并不轻松,并不是我遇到什么难题了,就能轻易解决。就是我破案的时候,遇到想不通的事,问记录员,他也只是给我一个提示,不会告诉我真相或答案。所以……我这个宿体都这样,何况施先生你的忙。” 施慕白沉默了,他能感受到秦白没有说谎。 他也能理解来自另外一个文明的智慧体为什么这样做。比如我们地球人有一天找到了一个落后的星球,那个星球上的人愚昧不堪,如果那星球上的人找你帮忙,你会帮吗?你肯定会高傲,高冷的,不屑一顾。换位思考,所以他能理解一个高度文明对于一个落后文明的态度。 “我的这支钢笔。”秦白看着自己手中的钢笔,他表情凝重:“别看它可以帮我忙,其实它很冷漠,它没有我们人类的情感,就是一个冰冷的智慧体。” “来之前,我以为你不是我们地球人,而是来自另外一个文明的人。现在听你讲了这些,我明白了,也能理解。但……”施慕白看着秦白,从他秦白身上移向了他手里的钢笔:“你帮我问问它,我就一个问题,它能带你回过去吗?” “回过去?”秦白愕然的望着施先生。 施慕白点头:“它能带你瞬间转移,就是把你数据化,然后投射到另外一个地方,其实就是变相的去未来,只是省去了中间物理时间,你没有经历过这段物理时间罢了。所以你能不能去未来,我不关心,我只关心它能否带你回过去。” “这……”秦白有点为难的看着手中的钢笔。 “怎么?有问题?”施慕白盯着他。 秦白望着施先生,凝视良久,他说:“施先生,这个问题我可以帮你问,但惩罚任务还毫不犹豫降临我身上。当然,惩罚任务我不惧怕,毕竟我又不是没经历过,就怕这惩罚任务太过猥琐,也会让施先生你发火。” 施慕白好奇:“怎么说?” 秦白咳嗽了一声,他说:“我不知道钢笔会给我什么猥琐任务,或许,我说或许,它要是让我去摸一下刚才你身边那个女子的屁股,你说这……你还不得把我手给跺了啊。” 这话一出,施慕白额头起了黑线。 秦白尴尬笑了笑:“施先生你不要误会,我只是假说,或许是别人,但到底是什么惩罚任务,我真的不知道。” 施慕白是听说过这秦白那些猥琐变态事迹,比如朝女人腿上撒尿等等。想着这些,他都觉得这秦白真是十足变态,可表态也是那记录员。对此,施慕白站起了身来。 秦白也赶紧站起了身来。 施慕白盯着秦白手里的钢笔:“我不知道你能不能听见我说话,你给我听好了,如果你回答了我的问题,你若需要什么回报,只要不下流且三观端正,我可以尽我所能满足你,但反之,我会让你回不了你的时空,你会成为废品待在地球。” 恐吓,赤果果的恐吓! 第387章平行空间 安静的屋子里,施慕白从沙发上起身,站了起来。 秦白也站了起来。 恐吓了钢笔过后,施慕白盯着秦白手里的钢笔:“你问它,可以带你回过去吗?” 秦白看了施先生一眼,调整了一下情绪,看着手里的钢笔,说:“变态,现在的情况你是了解的,你能带我回过去吗?……还有,惩罚任务你最好给我悠着点,今天我是横着出去,还是竖着出去,全看你了。我要没好,你也没好。” 施慕白不说话,听着,看着。 秦白手里的钢笔没有动,似乎完全不在乎施慕白的恐吓,或者之前被施慕白的闪电给破坏了它内部某些高端芯片。 “它怎么没有反应?”施慕白惑问。 秦白尴尬的说:“我也不知道。” “你给我看看。”施慕白伸手。 秦白望了一眼施先生,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将手里的钢笔递了过去。毕竟这施先生之前展现的实力,他是见识了的。 然而,钢笔刚刚递过来,施慕白正欲伸手接,这钢笔就突然有了反应,挣脱了秦白的手,似乎不愿意被施慕白这个恐怖的人给拿在手里。 秦白和施慕白两人都好奇的看着这一幕。 但见钢笔从秦白手里挣脱出来,幻化成另外一个秦白。和秦白一模一样,只是幻化出的这个秦白有那么点不真实,看上去若隐若现。 施慕白和秦白两人对望了一眼,都上下打量着这个钢笔幻化的秦白。见得这秦白站在秦白右手边,与施慕白对视,他的眼神显得冷漠和幽深,仿佛冰冷的宇宙,带着点数据流动。 对于这双目光,施慕白微微邹起了眉。 “你到底是什么人?我探查不了你,没有你的前世今生。”这幻化出来的秦白,声音没有任何感情,显得是那样苍白和平静。 真正的秦白,也好奇的看向施先生。秦白对于自己的钢笔多多少少有了解,是知道自己的钢笔拥有很强大的能力,几乎没有什么秘密能瞒住钢笔,可现在进入听钢笔说这施先生探查不了,没有前世今生。 施慕白上下瞅了这钢笔幻化的秦白一眼,微微一笑,单手负后:“你就是一个冰冷的智慧体,而我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带着电离子闪电,你探查我,不破坏你自己就算你幸运。” 钢笔幻化的秦白沉默了。 “喂我说,现在是你自己幻化出来的,我可没叫你幻化,所以这是你们之间的问题,与我无关,有什么惩罚,别他妈找我。”秦白开始撇清关系,推脱惩罚任务。 钢笔幻化的秦白,没有说话。片刻,才看向施慕白说:“你的问题,我回答不了,但以我所掌握和认知的一切,回过去是不可能的事。你们地球人以为速度超过光速,就可以时光倒流,其实是谬论。我能来地球,速度远远超过光速,却没有回过去,就可以证明!” 施慕白笑而不言。 钢笔幻化的秦白,继续说:“回过去,那是多维空间的领域,如果一个人回到了过去,所处于的空间早已不是原来的时空,是另外一个多维度平行时空。对于这方面,我所在的文明研究的也不多,我能回答的就这么多。” 幻化的秦白,在话落的瞬间,又回到了钢笔状态,挂在了秦白的胸口上,闪过一丝光泽。 秦白抚摸了一下胸口的钢笔,然后看向沉默着的施先生。好奇的问:“施先生,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施慕白没有说话,就这么站着。 “如果没有,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秦白看着施先生,试着问:“”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何韩封对你那么客气,政府方面也对你客气。” 施慕白抬眼看向他,目光沉长:“我来自南宋,以天地为家,时光为路。” “南宋?”秦白目光睁大,愕然的望着施先生:“那,那你岂不活了近千岁?容颜还不老,就头发白了,你……” “不要给不相干的人提及我的来历。”施慕白闭上了眼:“你可以走了。” 秦白深深地凝望着这来自南宋的施先生,震撼和难以置信中,点了点头:“告辞。” 秦白走后,施慕白就坐在了沙发上。 屋外面,这个时候天已经黑了,福利院的灯光驱散着黑夜。楚晗一直守在门外面,见秦白出来走了,楚晗看了他一眼,秦白象征性冲她点了下头,就带着九月离开了。 楚晗进入屋里,发现老怪物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而且屋里也一片狼藉,电视机碎片,灯管碎片,到处都是。对于这一切,楚晗没有说什么,来到施慕白面前,凝看着他。 “你,是楚晗吗?” 楚晗微怔,觉得莫名其妙,看着他:“你怎么了?我不是楚晗是谁呀?” 施慕白抬眼看向她。 此时此刻,施慕白情绪不高,就因为那记录员的一番话,说回过去不可能,如果回了过去,那不是真正的过去,而是一个平行空间。换句话说,多维空间里面有很多个与现在这个世界同行的世界。 现在这个世界有的一切,平行世界里也有。 甚至时间一致,空间一致。 不,空间是一致的,但时间不一致,有的世界时间在后,有的世界时间在前。 比如自己的未来,就是另外一个世界走在前面。自己的过去,就是另外一个世界走在自己后面。 所以自己和过去,乃至未来,循环了那么多次,却到现在从没有遇到过一次,因为不在一个空间,不在一个世界! 同时也证明了,自己循环源头是什么,又为什么会循环!因为万物有始有终,自己还没有走向未来,却有未来见自己,其实那不是自己的未来,只是另外一个世界的自己,误入了多维空间,来到了自己这个世界,以为自己是他的过去,从而这个观念根深蒂固成长了起来,自己也开始认同了未来和过去这条时间直线。造成了时光倒流现象。 而那回过去虚幻的空间里,其实是两个平行世界相融合的一片灰色地带! 自己不老不死,其实不是老不死,只是因为自己一直在平行空间来回跳跃,不知道跳跃了多少个平行空间,造成了这个空间没有自己,那个空间也没有自己,因为自己压根不属于这些世界,是凭空出现,自然这些世界就没有自己的生老病死,约束不了自己,自然自己也就不老不死! 原来秘密在这里! 可是问题又来了!自己在平行空间里跳跃了千年万年,现在自己究竟是在一个什么平行世界?占据了谁的空间?谁又占据了自己的空间?自己是自己,这一点毋庸置疑的,因为自己知道自己是怎么走过千年万年。 可是楚晗是自己认识的那个楚晗吗? 细水又是自己认识的那个细水吗? 以后找到的迎雪,是属于自己世界的迎雪,还是属于平行世界的迎雪? 错乱了时空,错乱了一切! 你的变成我的,我的变成你的,这让施慕白感到彷徨和迷茫,甚至深深的恐惧!而这一切都源自于枫林山那个诡地,那是一个多维空间交汇点,自己研究了千年万年,掌握了多维空间的一些秘密,却把自己过去的一切都丢了,丢失了整个曾经,遗失在其它平行世界里! 自己该何去何从? 而这一切又真的是这样吗? 施慕白不知道,甚至问谁,都不会告诉他答案,因为没有谁知道,甚至楚晗都不知道她自己现在见到的老怪物,是自己最初认识的老怪物,还是另外一个平行世界里的老怪物。都乱了,却又都以为你还是我认识的你,我也还是你认识的我! 同时,这个问题是没有办法解决的,除非找到属于自己的世界,找到属于自己的迎雪,然后带回属于自己的世界。可是,这何其的艰难,什么都一模一样,这简直就是一道无解的难题! 唯一相同的是,自己一直知道是自己! 这件事不能告诉楚晗和细水,自己一个人知道就够了,犯不着大家和自己一样,都烦恼,因为没有解决的办法。唯一能做的就是,从现在开始,尽可能少回过去,或少去未来,如果非要去未来或过去,那么就尽可能带上属于自己的一切,这样才不会丢失现在拥有的!毕竟除了这样,还能怎么办呢? 至于复杂枫林山诡地的这项研究,施慕白不知道还该不该继续投入精力、财力和时间,因为多维空间的交汇点,是那么轻易能复制的吗?又是轻易能毁灭的吗? 不管能不能复制出来,会不会毁灭,自己都得继续研究,毕竟万一有一天诡地没有那功能了,自己回不到过去了,如何是好?路,还得走!坚持了这么久,不可能因为一两句话半途而废。 只是,施慕白遭遇的一切,走了千年万年的这条路,真的是平行空间吗? 没有答案! 也不会有人知道答案!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看法,或许是,或许不是,就让时间来告诉所有人真相吧! “给细水打电话,我们该走了。”施慕白从沙发上起身,走了。 楚晗哦了一声,摸出手机给细水打电话,边打边跟上了施慕白,还好奇的问:“老怪物,我们现在是回枫林山,还是去哪儿?” 第388章一个世界 今年的冬季,异常的寒冷。 枫林山,寒风瑟瑟。半山腰上,枫林山庄,施慕白站在实验楼的门前,望着外面那荒草凄凄的诡地。身旁站着全身黑袍包裹的鬼奴。 “老师,我不赞同那秦白说的平行空间。” 施慕白侧头看向他:“怎么说?” 在这枫林山,施慕白能讲心事的,唯有鬼奴,所以回来后,就和鬼奴聊起了与秦白之间的谈话。鬼奴先开始也茫然,只是仔细推敲了几天后,他觉得不可能。 鬼奴说:“老师,我不知道回过去到底属于什么性质,但平行空间说,我不赞同。因为如果是平行空间,那么两个世界是一模一样的,既然一模一样,就是两件东西,不管他们多么一样,都各是各,是两件相同却又不一样的东西,相遇后不会造成冲突,不会一个现身,一个虚幻。” “不同世界的人,去了另外一个不属于自己的世界,自然会虚幻。” “老师,您确定这个观点正确吗?”鬼奴问。 施慕白不说话,就这样看着鬼奴。 “老师,您的观点,学生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在属于自己的世界,就不会虚幻?” 施慕白点头。 “好。”鬼奴说:“就如老师您说的,去了不属于自己的世界会虚幻,那么老师您在时光里走了千年万年,历经各个朝代,见证历史的变迁,可一直虚幻过吗?” 施慕白怔住。 “不说远了,就说现在,老师您现在是实体,没有虚幻。所以您不在不属于您的世界,而是在属于您的世界。因此去了不属于自己的世界会虚幻这个观点,是错误的,不成立的!” 是啊,如果真的是平行空间,那么自己以前在过去循环了那么多次,自然会有无数个自己的过去,换句话说,平行空间也是无数个。如果去不属于自己的世界会虚幻,那么自己每一次实体,难道都找到了属于自己的世界?这未免运气太好了吧? 所以平行空间这个说法,难道真的不成立?可是不成立,那回过去又是什么性质呢? “老师,学生也不知道说的对不对,但那秦白说的平行空间,学生实在难以认同。另外,学生有一个方法可以来验证。” 施慕白好奇的问:“什么办法?” “那就是楚晗小姐,和细水小姐。” 施慕白微微邹眉:“此话怎讲?” “老师,学生听您说过,您说以前在过去循环重复的时候,虽然有些东西改变不了,但有些东西可以不一样,比如多说了一句话,或者少见了一次面。既然楚晗小姐和细水小姐都在时光里前进了多次,也和你失散了多次,那么她们到底是自己的过去,还是自己的未来,或者本就是自己,自然会有区别。如果问她们,将她们与您相识的过程回忆一下,如果谁说了一点和你的记忆中不一样的地方,那么她就不是本来的自己。尤其是楚晗小姐,她在认识您以前,从未见过未来的自己,所以她要是说在认识您以前,见到过未来的自己,那么她就不是原来的她。如果她说没见过,结果自然不言而喻,世界就是一个世界,没有平行空间说。只有未来,现在,和过去。” 施慕白觉得鬼奴的话有道理,因为自己在以前循环重复的时候,为了改变命运,做了各式各样的努力,虽然有些结果改变不了,但有些过程可以不一样。只是时间过了这么久,脑海里的记忆早已模糊的不成样子,自己去核对,又能准确吗? “对于那秦白说的话,或许他没有说谎,但他说的也未必准确,因为他们那个文明研究这个领域也不多,没有深入,没有回过去,甚至他们不能回过去,自然有些事不知道。所以学生认为,文明程度比地球高,不代表通晓一切,宇宙万物,诸般奇异,岂是那么容易就看透一件事物的本质。就是我们,了解的或许也只是浩瀚宇宙中的冰山一角。科学研究本就是在不断质疑中前进,不对,就重来,再不对,再重来,直到对为止。老师您能走到今天,千年万年,不就是这样吗,不对,就重来,再不对,再重来。” 施慕白深深地凝看着鬼奴,鬼奴的这番言辞,让他施慕白点了点头,伸手搭在他的肩上:“能结识你,是施某之幸。若没你,施某差点步入一个误区。” 鬼奴拱手:“老师严重了。能认识老师,是学生之幸,让学生眼界更阔。” 转眼,九十九步石阶上的大门前。 寒风瑟瑟中,施慕白一袭白衣,手持长笛,静静地吹奏,笛声袅绕整个枫林山。 “这么冷的天,也不多穿件衣服。”楚晗从大门里出来,手里拿着一件貂毛披风,披在施慕白身上。 笛声,停止,施慕白微微侧头。 楚晗就站在他身边,望着眼前这通向山脚下的长长阶梯。 “还记得你我怎么相识的吗?” 楚晗嗯了一声,看向他:“怎么了?” 施慕白微微一笑,伸手捋了捋她鬓角的发,将其捋向耳后:“时光荏苒,最近老想起以前的很多事,只是有些模糊了。” 楚晗笑着挽上他的胳膊:“你模糊了记忆,但我可记得。我们是在1925年认识的,是行天请你来收拾我们这些异能者,当时我和你对抗,你的闪电还爆了我衣服……”说到这里,楚晗抿唇笑了笑。 施慕白也笑着摇了摇头,目光看着山脚下:“我想听听你认识我以前的生活,你以前的生活是怎么样的?” “我啊,是家中排行老三,上面是两个哥哥,家里就我一个女儿,所以我爸妈对我很宠爱,是掌中宝。从小锦衣玉食,童年很美好……” 楚晗开始讲她的过去。 施慕白听着,分辨着。 最终的结果,楚晗还是那个楚晗,是自己认识的那个楚晗。因为楚晗的回忆里,从未见到她的未来,见到她的过去也是因为施慕白强行带她回过去,也只有那一次。而且一切都对得上。 “你们在聊什么呢?”细水从大门里笑着走了出来:“屋里都见不到你们人,敢情在这里。” 施慕白微微侧头,楚晗回头笑着说:“怎么,担心我和老怪物腻歪在床上去了?” 细水无语的白了她一眼:“你倒是想。” 楚晗笑而不言。 “细水,我让楚晗回忆了一下她的过去,你也回忆一下你的过去吧,有些记忆我模糊了。比如我们是怎么相识的,你应该还记得吧?” “当然记得啊。”细水挽上了施慕白的另外一只胳膊,笑着说:“那时候我奶奶病了,我替我奶奶去乔府照顾乔西他娘,好像是初二晚上还是初三晚上,你回来了,要去厨房要热水,找我来拿钥匙,那时候我第一次见你。当时我很腼腆,你也冷着一张脸,我都不敢看你。” 施慕白微微一笑:“然后呢。” 细水开始讲述曾经的点点滴滴。 施慕白听完后,发行没有什么不一样,是自己原本认识的那个细水。毕竟自己曾经在过去循环重复过无数次,每一次虽然都大同小异,但有时候见过细水,有时候还和细水说了话,甚至还有时候因为自己改变了一些事,而影响了细水的一些行为。 可以说每一次重复过去,都会有这样或那样的不一样。 可是现在,细水说的一切都吻合。那么是什么道理呢?肯定不是自己运气太好,毕竟循环重复了那么多次,无数个细水,自己又在平行空间里来回跳跃,能找到原本的细水,真的很难!所以有现在这个现象,平行空间这个说法如鬼奴推测那样,不成立! 世界只有一个,时间只有一条线,过去,现在,未来! 至于自己为什么能回过去,这又是一个什么性质,他施慕白不知道,当然他也相信这不是速度超过光速就能办到的,那的确是谬论。恐怕要知道真相,还得一如既往的研究诡地,深入的研究! 这是一条漫长的路! 大门前,施慕白抬手望天:“你们知道,我为什么要让你们回忆过去吗?” 细水和楚晗对望了一眼,细水说:“施先生你不是说记忆模糊了吗?” “不是。”施慕白摇头:“前些日子,我和秦白的谈话,他说我回过去,回的过去不是过去,而是一个多维空间的平行世界,故此,我们所在的这个世界,已经不是原来属于我们本来的世界,你们也不是我原本认识的你们,我也不是你们原本认识的我。这件事让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们说,因为没有解决的办法,也不想让你们烦恼。可刚才我与鬼奴聊了聊,他的观点让我推翻了平行空间的说法,于是我得验证一下鬼奴的说法是不是对的。就开始验证你们,看看你们和我相识的记忆,与我的吻不吻合,若是不吻合,那多维空间的平行世界,成立!” 细水和楚晗都惊愕了。 “不过,通过你们方才的回忆,我可以确信你们就是我原本认识的你们。多维空间平行世界这个说法不成立。世界只有一个,只有过去,现在,未来!”施慕白看向她们:“请理解我隐瞒你们这件事,我也不想让你们烦恼,但现在都过去了。心里不会觉得别扭了。” 细水和楚晗对望了一眼,两人下意识退开,警惕他施慕白,楚晗问:“你测试了我们,那我们也得测试你,你是我认识的老怪物吗?” “你又是我认识的施先生吗?”细水也警惕的问。 “我说不是,你们信吗?又能拿我怎么样?”施慕白看着她们,摇头笑笑,转身走了:“今年这个冬天,会下雪,景色一定很美,给你们一人画幅画吧。” “施先生,你到底是不是施先生啊?施先生……”细水追了上去。 楚晗摇头笑笑,也进了屋,将大门关上。只有两盏灯笼常年累月的挂在大门左右:前世!今生! 第389章你不来,我不老! 繁花似锦。 严冬,凌晨,一座繁华的城市。 她独自走在寂寥的街道上,身影被昏暗的灯光拉得长长的,一半在地上,一半在墙上,飘忽不定,仿佛一条蜿蜒爬行的蛇。 事实上,她本来就像一条蛇,一条妖媚入骨的美人蛇。个子很高,宽肩细腰长腿,紧身黑皮衣,蓝色牛仔裤,夸张的性感身材玲珑有致。精致的五官,白皙的面庞,再加上那头迷人的如瀑黑发,很迷人,整个人充满野性却又说不出的忧郁。她的眼神,显得那样的彷徨和迷茫。。 “我到底是谁?” 这一个月,她不止一次问过自己。 可都没有答案! 也没有人告诉她答案。 她很烦恼,每天去酒吧喝酒解愁,想要摆脱这烦恼,可摆脱不了。 因为她不知道自己从哪儿来,要到哪儿去?对周围所有的所有,完全没有陌生,完全没有印象。自己是一个没有来历的人,不知道家在哪儿?整天浑浑噩噩。 吱!一辆车停在了她的面前。 明亮的车灯打在她脸上,让她微微闭上了眼。 车门打开,一个男子走了下来,男子西装笔挺。他走来,遮住了一盏明亮的车灯,让她看清了他的模样。他相貌堂堂,不是很帅,但面容干净,眼神沉稳。 “每天晚上出来散步,你是睡不着,还是有心事?这个世上坏人很多,一旦你被坏人盯上,有想过后果吗?” 男人的话,让她沉默不言。 男人轻声一叹:“走吧。” 她跟他上了车。男人开着车消失在夜幕中。 转眼,一幢别墅迎来了这辆车。 男子将她带进屋,她来到客厅坐在沙发上。保姆给她倒了一杯水过来。 男子走来,看着她:“秋水,你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虽然我不知道你的过去和你的来历,但人应该往前看,这样,明天你跟我去接我姐的孩子,算是去散散心吧。” “去哪儿?”秋水抬眼看向他。 “九江,枫林山。” “哥,你们明天真的去九江枫林山?我也去。”一个年轻女孩子在二楼笑着说。 男子看向二楼的妹妹:“你去做什么?” “我在家里也是无聊,正好出去走走。我听说那枫林山有个很神秘的帅哥,我想去看看。” “你就知道帅哥帅哥,你自己说这一年你都换了多少个男朋友?给你一家餐厅打理,半个月就经营不下去,你让我说你什么好?要我把这事告诉爸妈,看怎么训你。” 楼上的女孩尴尬一笑,小跑这下了楼来,挽着哥的手:“哥,你对我最好了,反正我们家也不差那几个钱,明天你就带我去嘛。” 男子不说话。 女孩眼珠一转,坐到秋水身边,挽着秋水的手说:“秋水姐,你给我哥说说呗,我去了,一路上也热闹。” 秋水勉强笑了笑,看向男子:“林大哥,你就带英子去吧。” “哥你看,秋水姐都说话了,你还不带我去?”这叫英子的笑着冲哥说。 这男子叫林华,今年三十五岁,是一家上市公司的老板,离异,没有孩子。也是一个富二代,父亲打下这片家业,如今在加拿大。国内由他负责。 秋水是他林华一个月前乘坐游轮出海钓鱼发现的,当时秋水漂浮在海水里,身上还有血迹,不知是死是活,将她救上来后,就立即送往了医院。只是当秋水醒来后,问她是谁,来自什么地方,为什么漂浮在大海里?是有人要迫害你吗? 可是她秋水一问三不知,甚至是一副茫然的表情,什么都想不起来! 公安机关也来调查过,也没有查到她的来历。最终将她定义为一个三无人员。由于她是林华从海上带回来的,所以只得由林华暂时照顾。照顾可以,但总得有个名字吧,于是就叫她秋水。秋天在大海里发现的,秋,水。 秋水长得很漂亮。 林华对她也动心,只是现在这秋水很烦恼,对什么都不上心,所以想让她做自己女朋友,甚至未来的妻子,不是那么容易。看着她烦恼,喝酒解愁,自己也跟着烦恼,于是就先带她去散散心,让她心态平和,接受周围的一切,然后自己才能慢慢培养自己和她的感情。 第二天,林华带着妹妹和秋水去了九江。 林华有个姐姐,姐姐有个十二岁的女儿。每到寒暑假都会被送去枫林山的枫林书院学习,听说哪儿的教学质量很高,很能培养人的气质,很多达官贵人都将孩子送去哪儿。由于现在他这个姐姐和姐夫在国外,抽不开身,加上枫林书院的校长也打电话来了,说枫林山下雪,要停课,通知家长去接孩子。 上午乘坐飞机,来到了九江! 专车接送他们,驶向了枫林山。 这个严冬,寒流席卷全国,大部分地区都下起了雪,尤其是枫林山,大雪纷飞,周围白茫茫一片。 大雪封路,路面很滑,天上还飘着鹅毛大雪。 “前面就是枫林山了。”司机笑着说。 “不急,你开慢一点,安全重要。”林华坐在副驾驶位置上,提醒。 “林总,你放心吧,我开车技术可是一流的。” 后座上,秋水和英子就那么坐着,不说话。秋水打量着车窗外一闪而过的景色,周围都是连绵起伏的山,大雪覆盖着一切。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莫名跳得很快。 “秋水姐,你怎么了?”英子见秋水姐用手捂着胸口,便好奇的问。 副驾驶的林华,也回头看来:“秋水,你不舒服吗?” 秋水摇摇头:“我不知道。就是心突然跳的很快。” “应该是一路颠簸,晕车。在忍一忍吧,一会儿就到了。”林华关心的说。 不一会儿,车停在了枫林山的山脚下。 这里有一个开阔的坝子,是专门供那些达官贵人停车的,也算是一个停车场。此刻这个停车场里停着两三辆车。 “这就到了?”英子问。 司机嗯了一声,下了车。 林华,秋水,英子,也纷纷下车。 “呼吸两口新鲜空气,就好了。”林华扶着秋水。 秋水点了点头,闭上眼,做着深呼吸。 “枫林山庄。”英子这个时候在大雪纷飞中,来到了这停车场的中间位置,看着眼前这个气派的山门,以及山门左右两座气势威严的石狮。 林华也是第一次来,他也好奇的望着这个气派的山门,但见山门左右两边石柱上篆刻着一副联,不由念了出来:“天地为家时光客。时光为路枫林宿。好超凡的口气。” “英子小姐,你别上去,赶紧回来。”司机见英子小姐进入了山门,要踏上阶梯上去,不由赶紧上前将起拉了回来。 “你拉我做什么?”英子不爽的甩来了司机的手。 “对不起,对不起,我也是怕你出事才拉你。”司机有点忌惮的说。 “出事?出什么事?”英子不惑的问。 司机惧怕的望了一眼那通天阶梯上面的宅子,他沉了口气,对她说:“英子小姐,你就听我的吧。那上面的主人,不喜欢外人去打扰,可以看看这枫林山的景色,但绝不也许上去。以前有一个富人,可以说很有前,将自己的孩子送来这里学习,也是一时好奇想上前看看,可你猜怎么着?” “怎么了?”英子问。 司机看了一眼走来的林总,然后惧怕的说:“那富人,直接成了植物人。” 英子啊了一声:“不会吧?” “老陈,你说得可当真?”林华问。 司机点头:“千真万确,如果你们不信,可以去查。而且最可怕的是什么,你们知道吗?” “什么?”英子问。 “那富人据说也有背景,甚至还有官方的人脉,可是成了植物人后,他的家人居然没有一个人敢来闹,公安机关也从未来这里调查过,就是来了,也是突然半道就回去了。这一切……”司机抬眼看向通天阶梯上面的宅子:“都因为那宅子里住的人,非同寻常。可以说这枫林山庄,前面风平浪静,可这山庄后面就是禁地。” “这,也太玄了吧?”英子有点不信。 “好了,该说的我已经说了,至于其它的,我也不是很清楚,反正这枫林山庄是禁地。现在我们走吧,枫林山书院在那边。”司机催促着赶紧走。 林华点了点头,虽然不怕事,但也不惹事,转身走了。 “秋水,怎么样,好点了吗?”林华来到秋水身边。 秋水站在车前,摇头:“不知道为什么,心跳的很厉害。” 林华沉了口气说:“这样,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接了我姐的孩子,我们就走。”说着话,看向小妹:“英子,你留这儿陪着秋水,我一会儿就回来。” 英子啊了一声,不干的说:“我要跟着去,我听说那帅哥就在那书院里,我要去。” “你——” “林大哥,让她去吧,她好不容易来一趟。我一个人能行。”秋水笑着说。 林华瞪了一眼小妹,然后对秋水说:“那你在这里不要乱跑,我们一会就回来。” 秋水点了下头。 司机领着林华朝那枫林书院走去,英子紧跟其后。一时间,这枫林山庄前,就留下了秋水一个人! 秋水不知道自己的心为什么跳的厉害,她在大雪纷飞中,捂住胸口,看着周围的环境,也打量起了那气派的山门。忽然,她在山门前右边石狮前,看到了一块立着的石碑! 她朝石碑走了过去,这石碑两米高! 石碑上面刻有字,她看着石碑上的字,但见上面刻着: 岁月花开早,情缘总迟到。 我用时光等你,你不来,我不老。 我欠你个昨天,你还我个明朝。 ——慕白, 看着那慕白两个字,她突然感觉到了一股亲切和熟悉,心跳得更加厉害,扑通,扑通,扑通,一股心酸也从未有过的浮现心头,伸手触摸那慕白两个字,压抑着亲切熟悉和心酸,喃呢:慕白…… 第390章认出身份 某年某月,你踏进我心跳。 让我的世界,灿若火苗。 慕白! 这两个字是那样的熟悉,那样的亲切,那样令人心酸。 一些模糊的片段开始从脑海深处浮现出来,夹带着似有似无的声音:慕白,赶紧给我把衣服脱了,都穿几天了,你看上面全是墨渍。 慕白,来,姐给你变个戏法,姐刚刚琢磨出来的…… 慕白,你一定要考取功名,让我和义父都享享福,常年这么走南闯北,也累人。你要考不上,看我怎么收拾你。 慕白…… 慕白…… 好多好多声音,好多好多片段,如潮水般涌进她的脑海里,让她用手捂住了欲裂的头。 枫林山,大雪纷飞。 气派的山门前,她离开了时光碑,踏入了这个禁地,进入了山门,一步一步踏上了覆着白雪的通天阶梯。 枫林山庄里面,实验楼。 一间实验室里,鬼奴正严谨地记录着一组又一组研究数据。 忽然,他听到外面有门铃声。 大门外面,大雪纷飞。 她站在门前,望着眼前这关闭着的两扇朱红色大门,也望着大门上方的一块匾,上写:施宅。 除了那块匾,这大门左右各有一个灯笼: 左写:前世。 右写:今生。 吱呀。朱红色大门开了! 她凝望那施宅两个字的目光,移到了开启的门上,下意识就是一怔。一个全身黑袍包裹的人站在门后,宽带帽檐下的一双眼睛令人不寒而栗。 “你找谁?”鬼奴沙哑的声音响起。 她不知道该怎么说,抬起手左指右指,眼神很茫然:“我,我……” “没见到山脚下的警示牌吗,赏风景可以,阶梯半中腰那个凉亭就是提给你们这些游客歇脚的。这宅子,从不接待客人,姑娘,哪儿来回哪儿去,否则你承担不起后果。”说着话,鬼奴将门缓缓关上。 “等等……”她赶紧叫住。 鬼奴停止了关门,凝盯着她:“有事?” “我,我不知道,我只是……”她回头看了一眼漫长的山脚下,回头说:“山脚下有块石碑,上面有慕白两个字,我不知道怎么了,对那两个字感到很亲切和熟悉,好像我认识那个叫慕白的人,可我又想不起来那慕白又究竟是谁……所以我上来问问,那块石碑是谁立的?你们这里的人有认识我的吗?” 鬼奴眉头微微邹起,因为他知道慕白是谁,那是老师施先生的名字,那时光碑也是老师早年立下的。一时间上下打量了一眼这陌生的女子,沙哑的声音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她摇头:“不知道。” “你自己叫什么,你不知道?”鬼奴惑问。 “我,我记不得我以前的事,我是被人从海里救上来的。”她看着这黑袍包裹全身的人:“你,真的不认识我吗?” 鬼奴摇头。 她不再说话,沉了口气说了这样一句:“打扰了。” 门后的鬼奴,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突然想到了谁,目光睁大:“姑娘你等等。” 她回头,看着那门里面的黑袍人,已经出来了。 “我或许知道你是谁,但我不敢确定,所以我给你拍张照,传给我老师看看,因为我老师此刻不在里面,让他看看你是不是那个人。可以允许吗?” “拍照?”她秀眉微邹,想了想,点头。 “你等等,我回去取手机。” 经得了这姑娘的同意,鬼奴将门关上了。 不一会儿,鬼奴回实验楼取来了手机,将门打开,沙哑的声音对他说:“姑娘,你站好。” 她在大雪纷飞的阶梯上,站好。 鬼奴对着她拍了一张照片,然后传送给了老师的手机里,然后又发了一条说明信息。 做完这一切后,鬼奴看着这姑娘:“姑娘,请耐心等一会儿。” 她点头,然后好奇的问:“你老师,是谁呀?” 鬼奴不言。 不是鬼奴不告诉她,而是鬼奴做事向来严谨,他也担心这姑娘别有目的,当然没有最好,可万一有呢?毕竟他曾经在罚狱待过,知道人心难测,所以在证实她的身份前,一切与这宅子有关的信息,不会透露给她。 同一时间,千里之外的天眼基地。 天眼基地,施慕白的办公室里面,放在桌上的一部手机正亮着屏幕。只是此刻施慕白不在,而是在一间实验室里,和一些同僚在做试验。 镜头转回来了。 枫林山,枫林书院大门口。 楚晗穿着旗袍,外面穿着一件貂毛大衣的她,将林华兄妹送了出来,笑不露齿的说:“林先生,今年大雪封山,为了孩子们安全考虑,实在对不住了,来年开春,每个周末可以把孩子送来。” “理解理解。”林华点头。 “楚老师,我听说你们书院有个很帅的男老师,怎么没见那人啊?”林华的妹妹英子好奇的问,因为她来书院四处转了转,没有发现那个神秘的帅哥。 “怎么会,我们书院有两个男老师,都很帅啊,之前在办公室你不是见过吗?” “你说那两个中年人吗?我不是说他们。我说的那个神秘帅哥是一头银白长发。” 听英子这么一说,楚晗摇头笑笑,然后说:“你说他啊,他可不是谁想见就能见的。” “为什么?”英子不解的问。 楚晗笑而不言。 “楚老师,我这小妹就是图好奇新鲜,别理她。现在我们就告辞了。”说着话,带着侄女走了。英子也只得扫兴的跟上。 “慢走,不送。”楚晗目送着他们离去。 这个时候细水从书院里面走出来,裹着一件女士大衣。 “孩子们都走了,我们也走吧。” 楚晗回头看向细水,点了下头。 细水来到大门前的门卫室,对里面的门外说:“刘大爷,这书院就交给你看着了,现在天气冷,你别冻着。” 接着,细水和楚晗就坐上单人飞行器,上天了,朝不远的枫林山上的枫林山庄而去。 只是飞到半空中的时候,楚晗见到了下面半山腰上的大门前,出现了两个人,好奇的问:“老鬼在和谁说话?” 细水也投眼朝下方看,视线穿过白雪凯凯且稀稀松松的枫林,投向通天阶梯之上的大门前,确实有个女子和老鬼站在哪儿。只是随着仔细看,细水的目光赫然睁大,脱口而出:“施姐姐……” “什么?”楚晗仿佛听错了一般看向细水。 枫林山庄前的停车场,林华兄妹带着侄女,在司机的领路下,回来了。只是回来后,林华没有发现秋水,下意识问:“秋水去哪儿了?” “应该在车子里吧。”英子说。 大雪纷飞,林华去了车前,打开车门,没有发现秋水,回头看向小妹:“不在。” “不会吧,这大雪天的,她对这里又不熟悉,能去哪儿啊?”英子疑惑的朝周围查看。 忽然,司机指着通天阶梯上面:“那是不是她?” 林华兄妹朝那通天阶梯上面一望,确实发现有个人站在尽头的阶梯上,被大雪淋漓,很像秋水。林华赶紧朝阶梯上跑:“秋水,秋水……” 司机脸色大变,赶紧喊:“林总别上去,林总……” 枫林山,半山腰上。 大门前的她,听到了身后山脚下林大哥的声音,下意识回头。可也是这个时候,眼前的宅子里面传出一个女子的声音:“施姐姐……” 大门前上空有密集的枫林遮挡,不好降落。楚晗和细水只得飞过宅子,降落在宅子里面的院子里,然后赶紧跑了出来。别人不认识她,可细水认识。整个枫林山,此刻只有细水认识她。 “秋水……” “施姐姐。” 前后都有声音。 她站在大门前的大雪纷飞中,还没有来得及回应林大哥,身子就被这宅子里跑出来的女子一把给抱住。她怔住,怔住地望着眼前抱着自己的这个女孩子。 “施姐姐,施姐姐你终于来了……我们等了你好久好久,千年万年……”细水压抑不住内心的激动和千年万年的期待,泣不成声。 “她真的是施迎雪?……”楚晗凝望着细水抱着的这个女子,低声喃语。 鬼奴看了她楚晗一眼,他说:“应该是。细水和老师,来自同一个时代,自然认识。也幸好留住了她,如若不然错过,就永远错过了。” 楚晗没有接话,就这样端详着这传说中的施姐姐。但见这女子个子很高,大眼高鼻薄唇,皮肤白皙,如瀑黑发沾染着白雪,身穿紧身皮衣,下身一条蓝色牛仔裤,很显她的身材。只是她的眼神,没有千年万年见到亲人的那种激动,而是茫然和彷徨,充满了疑惑。 “通知老怪物了吗?”楚晗问。 “给老师发了信息和她的照片去确认,只是到现在,老师都没有回复。” 楚晗立刻摸出手机,拨打了施慕白的电话。 这个时候林华兄妹也火急火燎的跑了上来,只是见到书院里的细水老师抱着秋水,一时怔住,不惑望着这一幕。 大雪纷飞,所有的人都站在这半山腰的大门前。 她的人生如那两个灯笼书写的那样,前世,今生,汇聚在此时此刻。 第391章喜忧参半 天眼基地。 施慕白的办公室,电话一直响着,却一直无人接听。 傍晚时分,施慕白才从实验室里松了口气,出来,和同事边走边说:“今天做的这个试验,风险很大。” “有施先生你在,再大的风险也不是事。” 施慕白摇头笑笑。 回到办公室,施慕白就听到了电话响。他走过去,从办公桌上拿起手机,一看是楚晗打来的,接听:“楚晗。” “老怪物,你怎么现在才接电话?我都给你打了二十几个了。”电话那头传来楚晗的声音。 “在实验室里做试验,手机在办公室,这不刚回来就接听了。怎么,给我打这么多电话,家里有事吗?” “老怪物你赶紧回来吧,施姐姐回来了。” 施慕白身子一怔,目光睁大,仿佛听错了一样。 “喂,老怪物你还在吗?” 施慕白闭上眼,压制住自己的情绪:“楚晗,有些玩笑可以开,但有些玩笑你最好别碰。” 电话那头的楚晗郁闷,缓了口气说:“我真没和你开玩笑,你要不信,你看看你的信息,老鬼之前给你发了照片等你确认,你却迟迟不回复。好了,我挂了,你赶紧回来吧。” 电话挂了,施慕白睁开眼,赶紧查看信息。因为楚晗似乎不是开玩笑。 果然有鬼奴发来的信息,上面写着:老师,现在有个姑娘不记得自己是谁,却对山脚下时光碑上的慕白两个字感到亲切和熟悉,故,学生怀疑她是不是老师你一直在寻找,在等待的那个人。学生拍了她的照片,你确认一下,如果她是,学生立刻留下她,若不是,学生让她离去。 施慕白没有细看这段文字,因为他的目光直接被那张照片所吸引,深深地定格在了那张照片上。 照片里的她,站在大雪纷飞中。 高个子的她站得笔直,如瀑的黑发沾染着雪花,紧身黑皮衣,蓝色牛仔裤,尤其是她的模样……千年万年,定格在记忆深处的昨天。 她,是她,自己寻了千年万年,等了千年万年的她。 他压抑着无法抑制的激动,转身就跑出了办公室,直奔机场。 这一刻,他整个人,如旭日击穿黑夜,光芒划过苍穹,生命中的一切一切全部被点亮,从未有过的不顾一切,抛弃所有也要去一个地方,见她,拥抱她。 飞机起飞。 千里之外的枫林山,好漫长,他恨不得忽略时间和空间上的物理距离,瞬间转移回去。 千年万年的时光里,他不曾一次幻想过相遇哪一天的情景,可这一天真的来了,来得这样突然,这样的令他欣喜若狂,却又泪流满面。他坐在飞机上,抽抖着脸,时刻盯着手里的她,眼眶里汇集成的水雾,一直在打转。闭上眼,泪滑下了他抽抖着的脸,是那样的晶莹和剔透。 大雪纷飞,枫林山! 寒风瑟瑟的夜幕下,枫林山顶的水蓝色拱形天棚像花一样打开了,远非夜空大雪中飞来的直升机,飞临上空,缓缓降落。降落之后,水蓝色天棚又开始合上。 楚晗在这里等待。 舱门打开,施慕白走了下来。 “老怪物。”楚晗迎上前来。 “人呢?”施慕白问。 “在家里,细水姐姐陪着她。只是老怪物,她好像……”楚晗跟上他,他走得很快,几乎是跑的。所以后面的话,楚晗也不好说了,因为不好扫他的兴,他恐怕这个时候也听不进去。 时光阁,明亮且温暖的客厅里。 沙发上,细水陪着她,问这问那,或者给她讲述你是谁。 林华兄妹以及他们的侄女都在这里,英子此刻在好奇的打量这个客厅,看着客厅里那些摆设,花瓶,桌椅,茶杯碗碟,墙壁上的画,等等几乎都是价值连城的古董,每一件东西都是那些的精美,不由惊叹的说:“这些是真的还是假的?” “我真的来自南宋?”她试着问细水。 细水点头,挽着她的胳膊:“施姐姐,等施先生回来了,我们就回南宋,到时候你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你知道吗,我们一直在寻你,一直在找你,可又不知道你在什么时代。” “你们,都活了千年万年?不老不死?”她很惊讶。 细水正要说话,这客厅里的楼梯下面的一道门,被推开,伴随着一声急切的呼喊:“迎雪……” 所有人投眼望去。 “施先生。”细水站了起来。 细水身边的她也跟着站了起来,目光端详着突然出现的这个施先生。但见他一头扎眼的银白长发,头发竖有发冠,鬓角还有两缕长发垂至胸前,貌若潘安,面白如妇,眉长过眼。穿着一件长长的黑大衣,腰间系着大衣腰带。只是他的眼神,带着激动和一丝丝酸楚。 林华兄妹也好奇的看着那回来的施先生。 明亮的客厅里,很安静,他在所有人的视线中,凝望着沙发前站着的她。脸上起了一抹笑容,朝着她一步一步走来,眼里只有她,时间和空间都没有了,除了她,一切都被他忽略。 他和她的距离,是如此的短,却又漫长的令人想哭,千年万年只为此刻的这段不断拉近的距离。 走过时光的路,嗅到岁月的风.... 凝望着她,来到她面前,泪不听使唤的溢出眼眶,滑下脸来,却至始至终冲她微笑,声音涩哑:“你知道吗,我等你好久了……” “我,你……” 他拥抱住她,将她抱在怀里,闭着眼贴着她的头,嗅着她身上熟悉的味道。 “你,你是……” “不要说,什么都不要说,就这样,平抚一下千年万年为寻你的这颗心。” 她不说话了,就这样站着,被他拥抱着。也不知为什么,此刻她觉得很踏实,尤其是他身上的气息,感到亲切。 他也不说话,就这样抱着她。 他没有嚎啕大哭,也没有激动得不能自已,千年万年只为寻找自己的港湾,港湾就是家,她就是自己的家。这一刻他要的静,要的感受那份千年万年里所寻觅的踏实。 楚晗和细水站在一边,也不打扰。 林华兄妹也那样站在,好奇的看着。那小女孩坐在沙发上,吃着水果,看着电视,也不时好奇的看一下这拥抱着的她们。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 她说话了:“抱够了吗?” 抱着她的施慕白,睁开眼,看向她。 她也看着他,语气有点不好,撇了撇嘴:“抱了我,你得让我相信你就是我的亲人,如果你提供不了证据,我会把你的手给打断。” 施慕白眉头微微邹起。 “施先生,施姐姐好像不记得自己是谁,所以对于你,她也不记得。”细水在边上提醒。 “我了解,鬼奴的信息,我看到了。” “这位施先生,你真是秋水的亲人?” 施慕白看向这说话的男子,上下打量了一眼:“你是谁?” “她是我哥。”英子说话了,然后来到施迎雪身边,挽着她的手,看着施慕白:“秋水姐姐,是我哥在海里救回来的。这一个月都住我家里,我们可好吃好喝供着她,没亏她。” “施先生,你还没有回来的时候,我问过他们了,他们说一个月前,施姐姐飘在大海里,然后被出海钓鱼的他以及他的父母发现,然后救了上来,送往医院,当时施姐姐身上还有血迹,以为有人迫害施姐姐,就报了警。可施姐姐醒来后,什么都不记得,由于没有任何身份,公安机关也查不到施姐姐的来历,只得让这林先生带回家暂时照顾。” 施慕白看向细水。 细水继续说:“这林先生的姐姐有个女儿,在我们书院学习,今天是林先生替他姐姐来接孩子,施姐姐也来了,看到了山脚下的时光碑,就一个人上了山来,是老鬼开的门。” 细水简略的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施慕白点了点头,看了眼前的迎雪一眼,然后看向那林先生,走向他,伸出手:“你好,我叫施慕白。” 林华没有握他的手,而是说:“林华。” 施慕白收回了手,看来这林华对自己不信任,对此,他道:“我是这枫林山庄的主人,也是迎雪的爱人,我一直寻她,找她。今天她回来了,谢谢你救她和照顾她这一个月。” 林华看了秋水一眼,然后说:“任何人看到她,都会伸出援助之手,我不是为你救人,所以你不用感谢我。同时我也怀疑你和她的关系,拿出你与她有关系的证据,让我信服,只要我信服,人我给你留下,但你若拿不出,人我得带走。” 施慕白凝盯着这林华,然后又看向望着自己的迎雪:“是不是我没有证据证明你我的关系,你就跟他离去?” 她看向林大哥,然后看向施慕白,点头。 施慕白也点了点头,看向林华:“她为什么会记不得自己是谁?” 林华说:“我也不知道。但医生说她是呛水了,脑子好像缺氧导致的暂时性失忆,虽说是暂时性,但什么时候恢复,也不知道。所以你如果想趁她不清楚自己是谁,而诓她,那么我可以告诉你,有我在,你没那么容易。” “你很谨慎,虽然冲撞了我,但也是为她的安全着想,理解你。”施慕白笑了,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请坐。” 第392章不识时务 大妞迎雪回来了。 只是回来的她,让施慕白是又喜又忧。 原以为在时光里相逢的这一天,自己会因为感动而哭得稀里哗啦,她也会因为自己的千年万年寻她所付出的一切艰辛而哭得稀里哗啦,可美好的憧憬只是憧憬,在现实面前是如此的让人意外。 所有所有的激情,深情,感动,千难万难,曾经地点点滴滴,全在她暂时性失忆中变得黯淡无光,毫无色彩。 但总得来说,她回来就好! 寒风瑟瑟的夜,大雪纷飞。 明亮的客厅里,电视开着,是那小女孩在看动画片。 林华坐在单人沙发上,施慕白也坐在沙发上,问询他林华关于大妞迎雪这一个月来的情况。 林华的妹妹英子坐在一边,好奇的打量施慕白。 细水和楚晗站在一边,听着,候着。 施迎雪则很怪,穿着紧身皮衣的她,在客厅里转来转去,这里看看,哪里看看。 “林先生,关于我和迎雪的关系证明,暂时我给你拿不出来,要让你信服我得带你回过去,可我觉得完全没必要,因为这是我和迎雪的事。对于你,我是真心的感谢,感谢你救她,感谢你没有让她这一个月流落街头,感谢你将她带来枫林山,所以这张银行卡你拿着。”施慕白将一张银行卡放在茶几上:“里面是一千万,你拿走。至于人,你带不走,我也不会允许任何人带走她。” 林华看着茶几上的银行卡,笑了,他盯着施慕白:“施先生,你觉得我像缺钱的人吗?” “不缺。但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你是好人,好人做了好事,自然有回报。” 林华轻轻摇头,目光投向客厅里转来转去的秋水,他说:“她是秋水,至于是不是你口中的施迎雪,我不知道。在她自己不认为自己是施迎雪之前,我是绝不会把她留下。希望……”林华看向施慕白:“施先生你能理解,或许你是她的亲人,但或许也不是。我带她来的,我得对她负责。再说你若真在乎她,你觉得她就值一千万?你把她当什么了?又把我当什么了?这不是一场交易,请你尊重她,也尊重我。” 施迎雪听到了林华的话,目光朝施慕白投来。 施慕白端坐在沙发上,凝盯着他林华,然后将目光看向盯着自己的迎雪,冲她微微一笑:“你这是挑拨我和迎雪的关系吗?林先生,正如你说,这不是一场交易,任何人都别想拿她和我做交易,因为她本就是属于我的,给你一千万不是让你留下她,因为你也留不下她。”说着话,施慕白目光收回来,看向林华:“是我感谢你做了好事的奖励,与她留不留下无关。至于你要,或是不要,随你。” 林华与施慕白的目光对视,对视中,站起了身来:“谢谢你的奖励,但我不需要。而且你说你们来自南宋,这本就扯淡,所以既然你不能证明你和她的关系,那我们只得告辞了,等你有了证据证明你和她的关系,在联系我吧,这是我的名片。”说着话,林华取出一张名片,放在了茶几上。 施慕白就这样坐着。 “英子,带上小玲。”林华走向施迎雪,微微一笑:“秋水,我们走吧。” 施迎雪怔住,目光望向那沙发上坐着的施慕白。 “施先生……”细水焦急的望向施慕白。 施慕白目光与望着自己的施迎雪对望,淡淡的说:“你们是得走了,因为我这山庄从不接待客人留宿。当然,我可以用专机送你们回去,比起山路上夜色里颠簸,安全多了。至于迎雪,不管她愿不愿意跟你走,你都不可能带走她。” 林华回头看向他,眼神微冷:“你想来硬的?” “林先生,我有很多很多证据可以证明我和迎雪的关系,但那些证明是我给她的,不是给你看的,一切都与你无关。”施慕白站起了身来,单手负后,盯着他林华:“你是好人,很感谢你救迎雪,照顾迎雪,带迎雪来,你和她相识的缘分就到此为止,这里就是终点,而我感谢你的方式已经给了,你不要。那么接下来,若你非要强行插手我和迎雪之间的事,只得得罪了。送客!” 楚晗看了一眼施慕白,然后朝林华走去,伸手:“林先生,请吧。” 林华盯了施慕白一眼,又盯了这眼前的楚老师一眼,然后转头看向秋水,拉着她的手就走。 “把你脏手拿开。”细水赶紧跑来,直接打开他林华的手,将施迎雪拉在身后,瞪着他林华:“多少人见到施先生,都客客气气,你倒好,给你脸不要。” 林华脸色极不好看,瞪着她细水,对小妹说:“报警。” 英子见势不妙,赶紧摸出手机拨打110报警,因为她听司机说过这山庄里不欢迎外人,以前有个富人就成了植物人,她可不想因为接下来的冲突而发生什么不好的事。 电话接通后,英子就赶紧说:“喂,我要报警,有人要非法拘禁我们……” 楚晗笑了:“报警也好,让你们也知道一下,这儿没人能管得着。” “给你们10个数,消失在我眼前。”施慕白坐在了沙发上,端起茶杯小喝了一口:“5!7!……” 林华和英子脸色微变。 “喂,不是10个数吗?你识数吗?”英子无语地盯着他施慕白。 施慕白抬眼看向她:“9!” 英子赶紧看向哥。林华心里也点紧张了,但还是没有动。 施迎雪这个时候脸色也变了,她看着林华说:“林大哥,你赶紧走吧,我相信他不会拿我怎么样的。” “不是秋水……” “10!” 啪!楚晗抬脚就是一踹,直接将林华给踹飞,如断了线的风筝砸在了大门口的钢化玻璃上,落在地上,一口鲜血直接喷了出来。 楚晗不仅仅是一个电能者,还会功夫,所以她这一脚,一般人根本承受不了。 “哥——”英子赶紧跑了过去。 那侄女也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你——”施迎雪瞪着她楚晗。 楚晗没有管她,而是走向了那倒在地上的林华。 “施姐姐,他是自找的,给他脸他不要。”细水看着施姐姐说。 施迎雪脸色很不好看,直接走向了施慕白,站在他面前,盯着他:“你,即使他不对,他不识时务,可再怎么说,也是我的救命恩人,你就不能好言给他说?” 沙发上坐着的施慕白,手抬眼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她,眼神很复杂:“我被天地摒弃,不老,不死,成为了时光里的囚徒,千年万年,我见证着历史的变迁,朝代的更替,走得好累好累,可何时是个头啊?本想找个墓,放个棺材在里面,自己躺在里面永久的歇息下来,可是我不能,因为你,被我弄了,我得找到你,我得继续忍受孤独,寂寞,饥饿,一个人走过寒夜,一个人走过千年万年,走过无数春秋,寂寞地披星戴月,像个流浪的孩子,无人将我等待,万家灯火,没有一盏属于我,我在这个世上找不到任何存在感,而你却遥遥无期,如今好不容易找到了你,你却记不得我,我的伤,我的委屈,我内心的寂寞,我所承受的一切苦痛,谁来抚慰?……” 一滴泪,溢出了他的眼眶,滑下了他抽抖着的脸。 他抬手拭去眼泪,努力让自己不失控,目光一直望着她:“我找不到发泄口,强忍委屈接待你的恩人,善意的感谢他,可他非要让我不爽,是,他应该是有钱人,是上流社会的人,可这些人我见多了,比他还牛的人见到我都得客客气气,他不识时务,没宰他,就已够你面子。我现在不想和你吵,你也不要为了一个外人,和我吵。” “慕……”她伸手正要抱他。 施慕白移开了目光,拿起茶几上的银行卡,就走了。 “施姐姐……”细水走了过来,望着她:“你,怎么哭了?” 寒夜里,大雪纷飞。 时光阁外面的院子里。 楚晗已经将林华从客厅里给踹了出来,对着地上被英子护着的林华说:“林先生,别怪我们不通人情不讲理,是你自找的。你能救施姐姐,能认识她,是你上辈子修来的福气,毕竟能遇到一个从南宋来的人,与南宋来的人有相处一个月的传奇经历,这份运气,实在难能可贵,你知足吧。而且能来这里,能进入枫林山庄,能让老怪物对你客气,是你的造化,很多达官贵人想要进来看一眼,想拜访一下老怪物,都没有资格,可你不识时务,那就自作自受。现在,是你站起来走出去,还是我继续踹你出去?” “别踹我哥了,求你了。”英子哭着说。 这个时候施慕白走了出来,楚晗回头看向他。 施慕白盯着地上的林华,沉了口气,弯腰将其扶了起来。英子推开他:“你别动我哥。” 施慕白瞪他一眼,然后扶着林华,看着他说:“有些事,是你插不了手的。我用专机送你们回去吧。” 说完,就搀扶着他走进了客厅,走向了楼梯下面将门打开。 不一会儿,枫林山山顶的水蓝色拱形天棚打开了,一架直升机盘旋了上来,飞行了远方的夜空。 第393章早已恢复 林华所在的城市,飞机场。 直升机停在这机场的风雪里,英子将哥搀扶了下来,他们的侄女也跟着。施慕白也跟了下来。 下来后,施慕白与林华在风雪中,四目相对。 凝视中,施慕白将一张银行卡放在林华的衣服口袋里,对他说:“林先生,这笔报酬是你应得的。至于迎雪,你就不用操心了,她是我最爱的人,最亲最亲的亲人,没有人会比我对她更好。当然你怎么想,接下来要怎么做,是你的事,但你最好别因为你挨了打而不服气,找人去枫林山报复,那么我现在就可以给你答案,不管你有多大的财力或势力或者人脉,到时候你会都将失去,甚至付出你承受不起的代价。该说的,不该说,都给你说了,好自为之。” 施慕白转身就上了直升机。 “施慕白,你,你听着,秋水,你口中的施迎雪是我救的,我也喜欢她,我很后悔今天带她去枫林山,但事已至此,或许是天意吧,但如果有一天,她找到我,告诉我你对她不好,我会不惜一切代价找你麻烦!” 施慕白回头看向他,深深地凝视他,微微一笑:“没有那一天。后会无期。” 夜风呼呼的刮着,鹅毛飞雪。 整个枫林山,白雪皑皑。 送走林氏兄妹,施慕白回来了。回来的他,没有在客厅里见到她们,反而听到了餐厅方向传来了声音,便好奇地走了过去。 楚晗,细水,迎雪她们三人正坐在餐桌上吃饭。 “施先生你回来了,我去给你盛饭。”细水起身说。 “不用了,不饿。”施慕白盯了她迎雪一眼,转身走了,来到客厅里的沙发上,坐着。 “喂。” 施慕白投眼望去,是迎雪。 此刻施迎雪端着碗,从用餐厅出来了,刨着饭咀嚼着,目光盯着沙发上坐着的他,问:“你空手回来的?” “怎么?”施慕白好奇。 “你送林大哥回家,就没有把我的衣服给收来?你不收来?我怎么换洗呀?不收就不收,你不也应该顺便给我买几套带回来?” 施慕白饶有兴趣的看着她,心想你也未免也太不拿自己当外人了吧,虽然你不是外人,但没有记忆,见到陌生人,不应该腼腆小心一点吗?居然完全没有怕自己的意思,而且也不关心我送你林大哥回家,路上没把他弄死? “你盯着我做什么?没见过美女?”她刨着饭,嘴角似有似无的带着一抹笑。 施慕白摇头笑笑,不说话。 她也不再说话,刨着饭,转身走了。 吃过饭后,一行人齐聚客厅。 电视开着的明亮客厅里,细水和施迎雪以及楚晗三人坐在一起,细水给施迎雪讲过去,楚晗在旁边听着,也拿着水果刀削水果。只是施迎雪也不知道在没在听,她的目光不时瞟向那单人沙发上坐着的施慕白。 施慕白的目光一直盯着她。 “你叫楚晗?”施迎雪突然看向身边的楚晗。 楚晗微微一笑,点头。 “细水说,我们是来自南宋,可你……与我是什么关系呀?” “这……”拿着水果的楚晗,望了一眼施慕白,见施慕白不说话,她冲施迎雪勉强一笑:“我是老怪物的朋友,与你以前不认识,但一直听他说起你,所以也算很早就认识你了,只是未曾谋面。” “你怎么叫他老怪物?”施迎雪好奇的看了一眼施慕白,然后问她。 “是这样的,我是电能者,我身上有电,但与老怪物身上的电不一样。1925年,老怪物想做一个试验研究诡地,以为我能帮上忙,就强行把我从上海绑架来枫林山,我不干,一路上要逃跑,可每一次都被他抓回来,然后我就赌气叫他老怪物。” 施迎雪哦了一声,上下打量着她楚晗:“你是1925年认识的他,那你,也不老不死了吗?” “这个不知道怎么说,应该是衰老缓慢,到底会不会老,我也不知道。”楚晗笑着说,然后眼珠一转:“我也和细水姐姐叫你施姐姐吧,可以吗?” “好啊。”施迎雪笑了笑,然后目光看向他施慕白。 施慕白也盯着她,也开口:“细水,楚晗,时间不早了,你们去休息吧。” 细水和楚晗对望了一眼,又看了一眼施迎雪,没有说什么,点了下头就起身走了。 施迎雪坐在沙发上,不动,也不问我今晚睡哪儿。 细水和楚晗上楼后,客厅里就剩下了施慕白和施迎雪。 施慕白凝视她,她的目光看着对面的电视。 很安静,谁也不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施慕白起身,来到了她身边坐下。她眼角余光瞅着他,见他伸手摸自己身上的黑色皮衣,微微邹眉:“想干嘛?” 施慕白摸着她身上的皮衣,微微一笑:“这是你自己挑选的,还是别人给你挑选的?” “我自己,怎么了?”施迎雪看着他。 施慕白哦了一声,将头靠在她的肩膀上,盯着电视:“姐,你有什么要问我的吗?” 她眼珠转了转,伸手将他的头推开,盯着他:“一会儿叫我迎雪,一会儿叫我姐,我到底是你什么人?你别靠近我,我和你熟吗?小心我走了!” 施慕白看着她,一句话不说,抱起她就起身走了。 “你干嘛?……我喊人了。” “喊吧,整个枫林山都没人,也没人会理你,所以你最好给我老实一点,不听话,我去宰了你林大哥一家!”施慕白抱着她,直接进入了自己的卧室。 她在他怀里挣扎了两下,就不动了,似乎被吓到了! 进入卧房,施慕白将她放了下来,盯着她:“给我站好。” 她鼓起两只大眼睛,瞪着他。 施慕白忽视她的瞪眼,转身将房门关上,并反锁。然后转过身来,看着站着并瞪着自己的她,然后绕着她转了一圈,拍了一下她的臀,点头说:“嗯,挺有弹性的。” 她无语的张着嘴,盯着他。 施慕白忍着不笑,来到她面前:“别动啊,动我就去宰了你林大哥全家。”一边说,一边脱去了她的皮衣,里面是一个高领白色羊毛衫。 她就这样站在,看着他。 将皮衣扔在地方,然后解她的牛仔裤裤腰纽扣,拉下拉链,忍着不笑将其给褪了下来,也蹲了下来,呵斥一声:“抬脚。” 她将脚抬了起来,他给她把鞋脱了,然后将牛仔裤从她的一只脚拉了出来,然后看向另外一只脚:“抬脚。” 牛仔裤脱了下来,一双又长又直的大白腿暴露在他眼前,就剩下一条米白色的四角打底裤,打底裤里面还有一条内内,他抚摸着她光滑的腿:“真滑,真白”。 也是这个时候,她无语的邹起了眉,直接抬脚踹在了他的肩上,瞪着他:“该死的,你这就堕落了?千年万年,你这样威逼利诱祸害了多少清白女子?” 施慕白是蹲着的,被她这么一踹,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抬头望向她,脸色很不好看:“你不怕我杀你林大哥全家?” “去,你去。”她抬手指着房门:“杀不杀关我屁事,你以为我为什么留下来?你以为我是为了你不伤害他们吗?我是想看看你会怎么对我,也想知道你身边都是什么人,你处在一个什么环境,我要先了解你的一切,你懂吗你?” 施慕白坐在地上,就这样望着她,看着她。 她气不打一出来,瞪着他。 忽然,他笑了,整张脸如波纹一样逐渐散开:“呵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 她眉头邹起:“你笑什么?” 施慕白笑着,摇着头,然后站起身来,含着笑看着她:“姐,你终于承认你早就恢复了记忆。” 施迎雪怔住。 施慕白伸手抚摸她的脸,不忍地凝望着她:“你说你试探我干嘛?我,你还不了解吗?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身边又是什么环境,你都是我最亲最爱的人。山脚下那块时光碑,就已经能说明一切了,那是为你立的,就是我身边所有的所有,全是为了你而存在。即使千年万年,我因为孤独和寂寞而变了,也不会像刚才这样对你,我疼你关心你还来不及,怎么会威胁你做你不愿意做的事?” “你,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恢复记忆了?”她望着他。 “你没穿裤子,不冷吗?来,床上去。” “该死的,还不是你给我脱了。” 施慕白笑着牵着她手,掀开被子,上了床。 她盘坐在床上,身上裹着被子。 施慕白盘坐她对面,无语的说:“你干嘛呀?你这样我怎么抱你?赶紧掀开,我要抱你。” 施迎雪抿唇一笑:“就不让你抱,说,什么时候知道我恢复记忆的?知道了,还敢威胁我,脱我裤子。” “你让我抱抱,我就说。” 施迎雪眼睛一瞪,伸脚欲踹他。却被他把脚抓住,笑着说:“我说就是了嘛,真是的。” “手放开。” “不放。” “我冷呀。” “没事,我给你捂悟。”施慕白抓着她白皙的脚背,用手给她抚捂。 施迎雪忍着不笑:“赶紧说。” 第394章污姐回来了(上) 大妞的记忆恢复了! 她本就是因为呛水而脑子缺氧,导致暂时性失忆,一直没有想起来,是因为周边环境没有任何她熟悉的,没有任何东西刺激她的记忆,而来了枫林山不一样了,山下那块时光碑,慕白两个字就是最好的一剂强心针! 所以看到那记忆中熟悉的名字,熟悉,亲切,心酸,苦痛,如一根引线,将记忆的闸门给吊了起来,曾经的所有所有全部涌了出来。 恢复了记忆,她就上山找施慕白。 只是她对于如今的枫林山,她感觉好陌生,不是自己印象中的荒山。何况这一个月她也经历了很多,看到了这个时代的变化,知道这是21世纪,距离自己消失的时代南宋,将近千年。千年的时光,慕白还活着吗?山脚下那块碑,是慕白什么时候立的?他还在吗? 一个又一个问题让她很迫切的想要知道答案。而这个答案,只有半山腰那处依山而建的宅子。或许慕白就在里面,否则山脚下那块碑不会有。 可是当朱红色大门打开,出现的人不是慕白,也不是自己记忆中认识的人,而是一个全身黑袍包裹的人,尤其那双眼睛很摄人。让她有点紧张,紧张中就警惕,开始试探性问这问那。 鬼奴也是一个谨慎的人,所以造成了信息不对称。 但鬼奴多了个心眼,要求证她的身份。 大妞迎雪其实也不是真心想走,而是这让人有点紧张的黑袍人不让自己进去,自己只有找别的方法调查一下这宅子的主人是谁,千年时光,这枫林山都发生了什么变化。只是鬼奴叫住了她,要拍照给他老师看,一时间好奇那老师是谁?是不是慕白?所以就同意了。 再后来,细水出现了,抱着她泣不成声。 那一刻,她整个狂喜,也好想哭。只是她心中也有很多疑问,加上身后林大哥他们也上来了,还问这问那。 于是她计上心头,压抑着心中的狂喜,先装作不认识细水,看看这宅子里都是什么人,慕白又在里面吗?在,他见到自己又是一个什么反应?当然,这里面也有捉弄的意思。 傍晚时分,施慕白火急火燎的回来了! 回来的那一刻,她见到他,立刻从沙发起身,是他,是慕白,他的模样一点都没有变,只是,他的头发,他那一头白发是那样扎自己心,她很想跑过去和他拥抱,但她忍住了,忍着想哭的冲动望着他。 他抱住自己那一刻,她闭上了眼,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踏实。 当情绪逐渐平稳后,她开始捉弄他,问他抱够了没有,说自己是你亲人有什么证据?没有,打断你手。她就是想看看他会怎么对自己,会拿出什么样的证据。其实当时她的内心很想笑。 只是她有点不习惯两个身份的转变,因为表面她要装失忆,装不认识施慕白,但内心激动狂喜不已,很想抱住他,啃他两口。所以这种心境自然而然会影响她装失忆,看上去有那么点不自然,有点不符合常理。 而施慕白又是很细致的人,对于人性可以说很了解,所以对于大妞迎雪的反常感到奇怪,于是就怀疑她是不是给自己装失忆,才不怕自己,才不把自己当外人。但他施慕白又不敢确定,所以没有声张! 接下来,大家一起坐在客厅里。 他施慕白,看着她们三人聊着天,目光一直瞅着她迎雪,细微的观察她。观察中,发现迎雪有意无意看自己,那种眼神完全不是警惕和好奇,而是一种说不出且带着掩饰的饶有兴趣,好像憋着什么坏。 施慕白和她迎雪是从小一起长大,可以说青梅竹马,对于迎雪,没有人比他更了解。所以她的那种饶有兴趣的眼神,憋着坏的眼神,很熟悉,让他施慕白坚信这丫的在给自己装! 只是她为什么要装失忆,他施慕白不知道,很疑惑。 当细水和楚晗走后,他开始试探她,看你要装到什么时候,装的目的又是什么?所以才有了那一系列威胁她调戏她的举动,看她能忍到什么时候。结果刚把她裤子脱了,她就发飙了。 不得不说两人都是心眼多的人,聪明睿智,是一路人,很投脾气。毕竟都是跟着施半仙走南闯北长大的,变戏法出身,谁没有一点巧心思?谁没有一套骗人的把戏? 千年时光,仿若昨天般清晰。 安静的卧房里,灯光温和,两人盘坐床上,她披裹着被子,他一头银白长发,彼此凝望。 那一年,那一天,是多么多么的痛,多么多么的伤。 为了这个情殇,他被天地摒弃,成为了时光里的囚徒,吃尽红尘人世间所有所有的苦,漂泊了千年万年。 为了这份情殇,她丢失了昨天,眨眼千年万年,模糊了岁月。 岁月花开早,情缘总迟到。 你不来,我不老。 我欠你个昨天,你还我个明朝。 “慕白,你是不是傻?……”她凝望着他那一头白发,红了眼眶,脑海里想着昨天般那一幕,在那个跪墓里,她为了自己被乔仁打得头破血流,奄奄一息。又为了自己,成为时光囚徒,一个人走过寒夜,一个人走过春夏秋冬,一个人披星戴月……白了发。 这句话是他多么想听的,午夜梦回都出现她安慰自己的话,心疼自己的话。如今终于听到了,一滴泪,滑下了他的脸。 “我是傻……”泪,迷蒙了他的眼,声音涩哑。 “为了你的一个约定,为了赴你约,我表面是人,暗里是鬼,想要全身而退,却又无路可退。” “为了让你活着,为了救你,我放下了所有的所有,进入了时光,成为了囚徒,被上天摒弃,一个人不断重复,不断轮回,一个人忍受孤独和寂寞,人不人,鬼不鬼,一具行尸走肉,没有一个人和我说话,想死死不了,想活,生不如死……” “为了寻你,一次又一次在枫林山来来又去去,身体一次一次被撕裂,没有任何一个时代属于我,也不知道时光到底有多长,有尽头吗?你又是在时光的尽头吗?你到底在哪儿?一个人孤独地见证历史变迁,朝代更替,天地为家,时光为路,曾经的记忆开始模糊,这条路好漫长,好漫长……漫长地让我的心在也没有了波澜,如一潭死水。” 泪,止不住地淹没了她的脸:“……慕白。” 她身子前倾,紧紧地抱住了他。 他闭上了眼,也抱着她,贴着她的头:“姐,因为你,我傻,但我不后悔这条路的漫长。没有你,我不知道人生路原来会这么长,没有你,我不知道这个世界原来如此多娇,如此的精彩,精彩地让人想哭。是你,给了我感动,给了我漫长的修行。” 她嗯嗯地点着头。 为了这一个拥抱,他花了千年万年! 他睁开了眼,抬头望向天花板,心中不禁一问:我的修行路,圆满了吗? 她突然松开他,抹去脸上的眼泪,望着他。 他也望着她。 “你刚才叫我什么?”她含着眼里的水雾不悦的望着他。 施慕白怔住。 “你叫我姐,之前也听你也叫我姐,我给你说好多次了,不要叫我姐了,叫我姐,多别扭呀。” 施慕白尴尬一笑:“我,我不知道为什么见到你就习惯叫姐,以前你不在的时候,真的,我一直念你迎雪的。” 她郁闷,锤了他一下,笑着问:“以前你是不是很怕我啊?给你造成心理阴影,才见到我改不了口?” 施慕白摇头笑笑:“还别说,以前你老是以姐的口吻压着我,我能不怕你吗?不听你话,你就给义父告状,义父就来训我。” “你啊。”迎雪笑着捏了捏他的脸。 还没人敢捏施慕白的脸,也只有她施迎雪了。 施慕白就这样被她捏着脸,看着她。她也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怎么,想吃口水呀?” 施慕白偏头一笑。 她将他的头板过来看着自己,笑着抿了下唇:“啊,张嘴。” 施慕白无语自己这个污姐。 施迎雪笑着吻上了他的唇。 施慕白也回吻着。 只是刚刚湿嗒湿嗒的准备湿吻,大妞迎雪就松开了他的唇,看着他。 “怎么了?”施慕白不惑的望着她。 “你别动。”她抿唇一笑,伸手给他解衣服,解大衣腰带。 施慕白就这样看着她,也猜到了自己这个污姐想干嘛,含着笑试着问:“姐,哦不,迎雪,这样好吗?” 施迎雪看了他一眼,抿着唇不说话。 给他脱了大衣,又给他脱了里面的衬衣,以及背心,上半身光了。就给他脱裤子。施慕白也不敢动,也不想动,你想干嘛就干嘛吧。 将施慕白脱光了,就剩了条的底裤。 施迎雪上下瞅了他一眼,笑着问:“是你帮我脱,还是我自己脱?” 施慕白不说话,就这样看着她。 “要我自己来呀?”她笑着,撩起毛衫,要脱。 却被施慕白身上抓住了她的手,她看着他。 施慕白没有看她,而是将目光逐渐下移,移到了她的腹部,白皙光滑的腹部,没有一点伤口,他伸手划过她的肚脐,落在她平坦光滑的腹部,不忍地问:“那一刀,很疼吧……” 施迎雪低头看了一眼她抚摸在自己腹部上的手,抬眼看向他,好奇的问:“我很奇怪,明明我被乔枝捅了一刀,为什么没有伤口啊?” 第395章污姐回来了(下) 夜色里,枫林山大雪纷飞。 时光阁,施慕白的卧房里,很安静,却也似暧似昧。 施慕白浑身上下只穿了一条底裤。 施迎雪穿着米白色四角打底裤,光着两条大白腿盘坐着,上身一件白色高领羊毛衫,毛衫被掀到了胸下。 施慕白抚摸着她的平滑的腹部。 “因为,进入时光,时光会修复一切创伤,即使被人割喉,但只要有一口气,进入时光,出现的时候都会一点伤都没有。否则,你以为你突然现身大海里,会不死吗?”施慕白抬眼看向她,爱怜的抚摸她的脸:“以前我不知道这一点,甚至我听说乔枝被我的闪电临身后成了植物人,那么你当时也被我的闪电伤了,你是不是也成了植物人?加上伤口,是不是等我找到你的时候,你成了一具白骨?所以当时整个人都瘫软了,我好害怕,很恐惧,不知道何去何从。直到我找到了细水,才明白时光会修复一切创伤,才又有了信心,打起了颓废的精神,继续寻你。” 施迎雪点头,微微一笑:“不说过去了,现在一切都好了。” 施慕白也微微一笑。 她继续脱衣,但却被他阻止了,她不惑的问:“又怎么了?” 施慕白笑着挪到了她身后,将枕头立起来挨着床头,然后他背靠枕头上,笑着朝她伸手:“过来。” 她盯着他,似笑非笑的挪了过来。 他看着挪到自己面前的她,将她抱过来坐在自己怀里,搂着她腰,亲了她一下,笑着说:“就想这样抱着你聊聊天。我要娶你过门,等过门那天我在碰你。” 她笑着问:“真不想碰我?你可寻了我千年万年,我是真想好好抚慰你寻我不容易。” 施慕白笑着,伸手将被子来了过来,盖住她和自己。就这样搂着她,看着她:“抚慰我的不容易,也不是这种方式。现在已经找到你了,什么时候碰你不是碰呢?不急于这一时。”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可不是我不愿意。”她笑着说。 施慕白点头。 “你这样抱着我,我不得劲,我们躺下吧,我想夹着你,把你拥入我的怀抱。”她笑着抽掉了他背后的枕头。 施慕白摇头笑笑,抱着她躺下了,身上盖着被子。 在被窝里,两人枕着枕头,她动了动自己的大长腿,笑着将她夹在怀里,抱着他,望着他。 施慕白也夹她。 她又反过来夹。 被窝里,两人的腿动来动去,你夹我,我夹你,都想把对方夹着怀里。而两人脸上都有着笑,笑着在被窝里较劲。最后还是施迎雪忍着笑,眼睛一瞪,施慕白才老实的不敢动了,她才紧紧地夹着他。 “满意了?”施慕白笑着问。 她抚摸着他的背脊,贴着他的头,闭着眼含着笑:“什么时候娶我过门呀?”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现在这个社会太浮躁了,丢失了很多很多东西,所以我想回过去,回到属于我们的时代,由义父为我们证婚,找媒人向你提亲,我们正式一点。” 施迎雪睁开眼,望着他:“我们能回过去吗?我们是未来,回不去不像你的未来一样,虚幻吗?” 施慕白笑了笑:“放心吧,现在我可以去任何时间,而且我们消失哪一天后面的时间,我一直留着没动,就是为了有一天找到你带你回去。因为那个时候没有你和我,所以我们不会虚幻。” “真的?”施迎雪惊奇。 施慕白点头。 施迎雪点含着笑亲吻了一下他的脸,然后贴着他的头,闭着眼说:“我记得你说过,要八抬大轿娶我,你可不能食言。” “当然,如果可以,我会去考取功名,考个状元,让你做状元夫人。” 施迎雪忍着不笑。 忽然,施慕白笑问:“你别闹。” “就捏捏怎么了,反正你是我未婚夫。”她闭着眼说。 原来这个污姐的手从他的背脊上滑来滑去,滑到了他的臀上,从短裤伸进去抓捏他的臀。 施慕白很是无语自己这个污姐。 “慕白,我再也不要和你分开了,以后去哪儿,你都跟着我好不好?” “好。其实当年你……”施慕白突然打住,睁开眼,看着怀里的她,他突然意识到这是迎雪吗?得问问她。 “怎么了,说话啊。”她闭着眼问。 “迎雪,我们能有今天,全怪我乔氏家族的祖坟,那座诡墓……唉对了,我们消失的时候,那座诡墓是什么样子来着?我有点忘记了。” 施迎雪嘴角一笑:“你啊,在时光里走得太久。我告诉你吧,我们消失的哪一天,那座诡墓外面好多人,诡墓里面是废墟一片,因为那座墓之前被你的未来点火给炸了,没有天顶,只有一个废墟框架,乔枝,还有乔枝的丫鬟杏儿,以及细水,你,还有乔仁,我也在。我被乔枝捅了一刀,我的手还被反绑,她用匕首贴着我的脖子威胁你……” 施慕白听着,符合自己的记忆。因为自己和迎雪的时代,消失的时候,那座墓就是废墟。自己轮回后,一次又一次,自己都没有引诱自己的过去去毁墓,因为毁墓无用。所以迎雪还是自己的那个迎雪,不是她的未来,也不是她的过去。 “对了,你的未来去哪儿了?你也像他一样轮回了,应该见到他了吧?” 被窝里,施慕白抱着她,闭着眼,抚摸着她的背,轻轻的拍着:“我不断轮回,不断重复过去,但每一次都没有见到他。因为他是我的未来,我的未来还有未来,即使在同一个时间轮回,都不可能遇见彼此,因为时光里的时间不对等。我只能在过去的时光里,见到我的过去。” “这样啊。” 施慕白嗯了一声:“我的未来,在未来;我的过去,在过去。比如前一秒,就是我的过去,我下一秒就是我的未来;这样的时间和空间上,形成了前中后,也就是过去,现在,未来。我如果后退一秒,见到的自然是我的过去,前进一秒,见不到我的未来,因为我的未来也像我一样去了未来一秒,所有都是交错的,也永远有交错。” “我真是浪费了千年万年的时光,和你一起走这千年万年该多好,你一定在千年万年里遇到很多事吧,给我好不好?”她闭着眼贴着他的头,也磨蹭着她的脸。 耳鬓厮磨。 施慕白开始讲述他漫长的一生。 聆听中,她抿着笑动了动身子:“姐的臀摸着舒不舒服……比你的有弹性吧。” 施慕白笑了笑,不说话,继续讲述着,也轻轻抚摸着。 “慕白,你那话儿好硬啊……来,让姐看看什么样。”说着话,她笑着拱起了被子。 施慕白无语的看着这个污姐:“我说,你以前不是看过吗?” “我哪有?” 施慕白怔住,然后说:“就是你和义父从福建来江州找我,那晚我们在马车里,你不是看过吗。” “你说那次啊,那次我是看的软的,这次能一样吗?”施迎雪咬唇一笑,然后扒开他短裤,仔细观瞧。 施慕白郁闷的盯着这个污姐。 “哎慕白,以后我们行房,你这个真的要进入我身体里啊?会不会疼啊?……我的心跳得好快呀。”施迎雪污得不要不要的,含着笑很好奇的用手触碰他那话儿。 这个污姐,让施慕白无奈。说实话,现在他真想把自己这个污姐办了,但也不想过早的破坏这份美好,等着吧,过门那天。 “好了好了,别看了,抱着听我讲。”施慕白将她拉回来,抱在怀里。 她也笑着抱着他,腿一样在被窝里夹着自己的未婚夫,把他当自己心爱的宠物,贴着他的头。她不仅污,还有大女人主义,要把属于自己的东西全部拥有。 时间一晃,第二天。 细水和出哈起床了。 其实昨晚她们两人也没有睡,而是楚晗来到细水房间,两人坐在床上闲聊了一夜。都纠结和担心。毕竟施姐姐找到了,回来了,接下来施姐姐能不能接受她们,是个问题。 细水有细水的担心,虽然不担心施先生赶她走,但以后和施先生亲近,恐怕是没机会了。自己得彻底回到丫鬟身份,这太突然了,让自己完全没有心理准备。 楚晗也有她的担心。因为自己不同于细水,细水再怎么说也是老怪物的丫鬟,和他们是同一个时代的人,自己呢?虽然之前在福利院那晚,老怪物说过既然动了自己就会对自己负责,可话是怎么说,如今正主回来了,很多事存在变数!就是昨晚,楚晗隐瞒自己和施慕白的关系,而是以朋友身份自居,就是因为施姐姐失忆,如果现在让她知道自己和老怪物的关系,恐怕不等她恢复记忆,就会大吵大闹离开。老怪物为了挽留她,自己绝对会成为牺牲品! 这一次她们两人不可能像赶走陈微那样,赶走施迎雪。因为施迎雪和陈微不一样,施迎雪是施慕白一直要寻要找的人,就是抛弃了所有所有,也不会丢下她施迎雪。 楚晗以为自己不如细水。 殊不知,细水还觉得自己不如楚晗! 因为在细水看来,你楚晗有优势,可以怀上施先生的孩子,也可以让施姐姐怀上施先生的孩子,施先生留下你最大的原因,就是你有这个优势,这样以来,施姐姐经过你帮忙怀上了孩子,加上你在对她好,施姐姐渐渐地会接受你。可自己呢?除了和施先生,施姐姐来自同一个时代,是施先生的丫鬟外,还有什么优势? 两人各有各的心思。 在这样的心思下,达成了同盟,彼此扶持彼此,你我帮我说话,我帮你说话。 其实她们不知道的是,施慕白比她们更纠结和担心,只是他施慕白没有表现出来。 第396章千年万年眨眼间 枫林山,山脚下的那条小溪冻结成了冰。 远处的山和山上的小亭子也都盖上了厚厚的雪被子。 雪,让人的感觉只有两个字——白!冷! 大地一片银白,一片洁净,而雪花仍如柳絮,如棉花,如鹅毛从天空飘飘洒洒。 这个下着雪的清晨,施慕白站在半山腰上的大门前,手持长笛,没有像往常一样吹一曲,就这样静静地凝看着手里的这支长笛。 “老师,恭喜您找到爱人。” 鬼奴不知何时来到了他身边。 施慕白抬眼,看向远方的山脚下,眼神说不出的黯然:“不知道为什么,找到迎雪,按理说我应该很开心很开心,可现在没有我想象中的开心,总觉得缺少点什么。你知道,为什么吗?” 鬼奴怔住,不言。 施慕白长长地沉了口气,转身走了。 “老师。” 施慕白站住。 “您有这样的心境,其实不是缺少什么,而是老师您在时光里走了千年万年,漫长的时光打磨了您,让您不在是原来的您,不是南宋时候的您。而您的爱人,却还是南宋时候的她,时间上的差距,就好比一个小孩的梦想与长大成熟后的梦想,是有区别的。” “看来,得尽快回南宋找回丢失的我。”施慕白迈脚走了。 时光阁。 细水和楚晗在厨房里忙活。 忙活中的两人,也在嘀咕,楚晗说:“昨晚,施姐姐是不是睡老怪物屋里?” 细水站在厨房门口,手里拿着一颗蒜剥着,目光看着施先生的卧房,点着头:“应该是。” “她就那么听话?”楚晗很疑惑的看向细水:“她不是失忆了吗,记不得老怪物,怎么可能与他亲近?要知道昨晚我们可没有听见楼下吵吵闹闹。还是说老怪物带她回南宋了?” 细水怔了一下,看向她。 也是这个时候,施慕白从外面回来了。 听到声音的细水和楚晗,朝外面一看。见是施先生,细水赶紧朝他跑了过来,笑着问:“施先生你去哪儿了?” 楚晗也走了过来,朝施慕白身上望了望,没有发现施姐姐。便好奇看着他,问:“昨晚施姐姐睡你屋里?她没吵没闹?” 施慕白看了两人一眼,他说:“她的记忆已经恢复了。” 细水和楚晗都是一怔。 两人想问,施慕白已经走向了卧房,只是走到门前的时候,他微微侧头:“有些事暂时不要提,时机成熟后,自会解决,这期间各自找到各自的身份,别添乱。” 细水和楚晗对望了一眼,都知道施慕白是什么意思。 卧房里,施迎雪还在床上睡觉。 昨晚,施慕白和施迎雪两人相拥着,静静地聊了一夜。天亮之前,施迎雪才有困,逐渐进入梦乡。施慕白有着各种各样的心思,睡不着,就出屋去大门外一个人静静地想一想事。 进入卧房,施慕白轻轻地将门关上。 看了一眼床上睡着的她,就将手里的长笛放在一边的桌上,然后来到床边坐下,静静地瞅着睡熟的她。她的模样,她的额头,她的鼻子,她的唇,被她的头压着的发……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敲门喊吃饭了。 坐在床边的施慕白看了一眼房门,没有说法。只是等他回头,发现她迷糊糊地睁开了眼。施慕白冲她微微一笑:“醒了。” 她慵懒的伸了个懒腰,坐了起来,抓了抓自己的发,含着笑看着他。 “困的话就再睡会儿。”施慕白笑着,伸手捋了捋她的发。 她不说话,也不动,就这样含着笑瞅着他,然后抬起手臂,求抱。 施慕白含着笑伸手抱着她,拍拍她背:“不想睡了,就赶紧起床,吃饭了。” 她提着他头,含了一下他的耳朵,有点羞涩的说:“我的底裤湿了……给我找一条来吧。” 施慕白怔住,看着她:“你,尿了?” 她无语的锤了他一下:“你才尿了。” 施慕白忍着不笑。 “都怪你啦,昨晚摸我……”她羞涩的笑了笑。 施慕白笑着捏了捏她鼻子:“我问楚晗有没有新的。” “不要啦。” “怎么了?”施慕白看着她。 “这,多不好意思呀,要是外套什么的还可以,可里面贴身的,你问她要,等一下我怎么见人啊?…….”她难为情的说。 “那怎么办?这山庄里就细水和楚晗是女的。就算去给你买,你不得也先起床吗。” “我穿你的,你给我找来。”她含着笑说。 “不是,我是男的,你……” “怕什么?你都是我的,穿你的怎么了?要不……”她盯着他:“我不穿?反正外面还有裤子,不穿也没人知道。” 施慕白算是服了自己这个姐,摇摇头,起身走向了衣柜,从里面拿出自己的衣物,扔在床上:“先将就穿吧,等下去趟城里,给你买几套衣服。我也正好去把头发给染回来。” 迎雪啊的一声,望着他那一头白发。 施慕白笑笑,起身” 吃过早餐后,一行人就乘坐专机去了城里。 细水和楚晗陪着她施迎雪去逛商场,买衣服,买鞋,买这买那。而施慕白陪了她们一会儿,就去了理发店。因为他的头发是染白的,不是自然白。染白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看看到底有没有黑发长出来,如果自己的头发真的在缓慢的生长,那自己就剪短发,毕竟夏天一头长发,确实很热。谁知道,还没有等到黑头发长出来,迎雪就回来了,如今要回南宋了,自然得染回来,否则义父肯定会惊讶自己的变化而认不出自己。 逛商场这边,三个女人一人捧着一杯奶茶,这个店看看,那个店看看,细水和楚晗在她身边做参谋,说这个时髦,这个也好看,你穿着合适。女人逛街买东西,是很幸福的一件事,古往今来皆是如此。 理发店把头发染回来后,一头黑发的施慕白,人也显得更年轻,只是他的眼神还是一样古井无波。 下午时分,一行人乘坐专机回到了枫林山庄。 回来后,各自去了卫生间先后洗了个澡,梳洗完,还在各自吹头发。施慕白就叫她们别忙吹了,先拍照。 “慕白,拍什么照?” “是啊施先生,我们都要走了,拍什么啊?” “老怪物肯定有怪物的用意。” 施慕白笑而不言,他将一个数码相机交给鬼奴。然后身穿一袭白色长衫的他,坐在了一个单人沙发上,招手,把迎雪也叫了过来,坐在一起。楚晗和细水对望了一眼,纷纷放下吹风机,走了过来,分别坐在这单人沙发的两边扶手上。 “看这里。”鬼奴拿着数码相机说。 一袭白色长衫的施慕白端坐着,头上竖有发冠,鬓角两缕黑发垂至胸前,形象儒雅,笑不露齿。右手还拿着一只长笛,放于腿上。 施迎雪穿着白衣白裤,坐在施慕白左手边,挽着施慕白的手,微微一笑。 楚晗穿着一件无袖青花旗袍,开叉的旗袍,白皙的腿若隐若现,侧坐在施慕白右手边的沙发扶手上,端庄知性。 细水刚刚洗完澡,穿着一件裸色吊带长裙,事业线很吸引人,湿漉漉的长发披在左肩上,侧坐在施迎雪左手边的沙发扶手上,大眼睛很传神,微微一笑。 四人看着镜头。 鬼奴拿着数码相机,咔嚓一声,将他们四人在一刻永恒定格。 “老师,好了。”鬼奴将数码相机拍下的这张照片拿了出来,然后甩了起来。 施慕白从沙发上起身,走了过来,接过这张照片,拿在手里甩着。施迎雪,细水,楚晗,都好奇的走了过来,想知道他施慕白为什么要拍照。 甩了一会儿后,施慕白看着照片彻底现行,盯着这张照片里面的自己,以及大妞迎雪,电能者楚晗,贴身丫鬟细水。微微一笑,然后将其撕成了两半。 “施先生,你干嘛撕了啊?很看啊,你不要,给我呀。”细水跺着脚说。 “想要拍照,以后多的是机会。”施慕白看了她一眼,然后将撕下来的照片,其中一半递给了鬼奴,另外一半他自己收着。看着鬼奴说:“鬼奴,这半张照片你拿着,因为平行空间这个说法,虽然已经证实了不成立,但有很多时间和空间上的问题无法解释,尤其是那灰色地带,所以一旦真的是多维空间,那么到时候如何是好?故,我们以照片为证,到时候照片若不能严丝合缝,或拿不出照片,那么你见到的就不是我们,我见到的也不是你,同时这也是一个试验,看看多维空间这个说法到底存不存在。希望你好好保管。” 鬼奴重重地点头,看了看手里的半张照片,然后看向施慕白:“老师,您放心,我在一天,照片就在。也希望有生之年还能见到施先生您。” 施慕白笑了笑,没有说话。 转眼,实验楼前的诡地。 大雪纷飞,飘飘落落。 施慕白计算了现在到南宋乾道三年(公元1167年6月12)的时间。然后进入了诡地。 施迎雪,细水,楚晗也跟了进去,三人围成了一个圈,将施慕白围在中间,紧紧贴着他,彼此抱彼此。只是,施迎雪感觉很别扭,心想你带细水回去就算了,可你带楚晗回去干嘛? 楚晗与施迎雪目光对视中,微微一笑。 施慕白什么都没有说,释放闪电,闪电在大雪纷飞中耀人眼目。 鬼奴就站在诡地外面的大雪纷飞中,目送着老师离去。 白雾升起,夹杂着时光吸力,带走了他和她们。 春秋轮换,时光倒流! 第397章接续过去 南宋年间! 公元1167年6月12。这一天,午夜梦回,不堪回首,却终究要面对! 枫林山,满山枫叶姹紫嫣红。 这个清晨,江州城富甲天下的第一家族,乔氏家族的老夫人和乔老爷出殡下葬。 这是一场极其豪华的葬礼,其场面之宏大,规格之高级,礼仪之隆重,叫人看得头晕目眩,惊奇不已。光出殡队伍就延绵了两条街,还不算乔家长孙带回来的那些兵马在后面压阵。 乔府儿孙披麻戴孝,哭哭啼啼。 一路上抛洒纸钱,吹吹打打,这场轰轰烈烈的盛大葬礼,其实只不过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的最后挣扎,也是乔氏家族这座近百年大厦将倾前的一次权钱的回光返照。 今天是一个阴天,正如这支出殡队伍的心情,沉重且哀伤。 出殡队伍来到了枫林山,纸钱抛洒,棺材下葬,亲人送土,人山人海。另外一边的树林后面,有一座成为废墟的大墓! 风起树摇,落叶飘飞。 这座曾经气派威严的大墓已彻底破败,周围荒草凄凄,大墓裂痕累累,破败得只剩下一个框架,里面废墟一片。那墓穴入口,如一只空洞的眼。 眨眼间,很多人从那边的树林蜂拥而来。 愤怒,狂叫,怒吼,悲泣,猖狂大笑,在这破败的大墓前汇聚成了一首嘈杂的曲。 忽然,里面传出声音! 仔细一看,诡墓里面的废墟里,细水浑身是血倒在地上,不知生死。几米远施迎雪一袭白衣躺在地上,鲜血染红了她腹部的白衣,奄奄一息。施慕白披散一头长发,满脸是血,释放出了闪电,将乔枝笼罩,近距离盯着她。。 “你要怎么死!”施慕白语气冰冷。 乔枝身体发抖,笑了,艰难地说:“我,诅咒你,永远痛苦。” “啊——”满脸是血的施慕白一声怒吼,手一抬,强大的电流将她整个人给托了起来,飘在了半空,另外一只手也集结了强大的电流,望着她,真想将她劈成碎渣。 乔枝在笑,视死如归。 施慕白集结了强大的闪电,闪电所带起的劲风使得整个诡墓风起尘扬,闪电充斥了整个墓室,墓穴入口的人想进来根本进来不了,刚到墓穴入口都会被电流给打一下而退开。 也是这个时候,诡墓里突然刮起了大风。 伴随着微妙的白雾。 甚至整个枫林山都刮起了风,风起树摇,枯叶飘飞。令人骇然! 施慕白三千黑发在狂风中猎猎而舞,满脸是血甚是可怖,望着被自己用闪电笼罩且托起的乔枝,眼神如两把刀子要射穿人心,咬着牙:“我不杀你!从此以后你我再也不相欠了。滚!” 闪电罩住她全身,被他一甩,乔枝整个人如一只断了线的风筝朝墓穴入口飞去,砸倒了集结在墓穴外面的人。 于此同时,施慕白这才意识到周围不知何时升腾起了白雾,白茫茫一片已不能视物。 猛然间,一股莫名地吸力将他施慕白吸得身子一颤,狂风肆虐中,好像要被吸走一样。 不能视物的诡墓里,一股未知的恐惧让他施慕白瞪大了双眼,手里集结的闪电抬手就四下挥舞,似乎白茫茫一片的周围有着无数妖魔鬼怪在拉扯他。 “谁,你们是谁?”他在白雾中惊吼。 白茫茫一片,没有任何回答。 这些白雾不断朝外面扩散,犹如妖雾,令墓穴入口被大风刮着后退的所有人无不瞪大了双眼,本转身要跑,只是还没有来得及跑,那诡异的白雾刹那间消散无踪。 所有人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敢靠近,只有一袭青色长衫仙风道骨的施半仙,一下子跑向诡墓,惊喊着:“慕白,大妞……” 周星也跑了过来。 其他也纷纷试着接近诡墓,朝墓穴入口一望:诡墓里面空空荡荡,除了废墟,一个人都没有! 人呢? 诡墓里,没有了施慕白,没有了大妞施迎雪,没有了细水。凭空消失了! 施半仙跑进了诡墓,惶恐的左右环顾,无措的转来转去:“慕白,大妞,大妞……慕白……” “哥,哥……”铁蛋也跑了进来哭着喊:“大姐,哥……” “慕白兄,慕白兄……”周星也来了诡墓里面,不可思议,难以置信的四下寻找,呼喊。 诡墓外面,杏儿蹲在地上,摇晃着乔枝,哭着喊:“小姐,小姐你醒醒……” 披麻戴孝的乔仁傻眼了一般,怔怔这样站着。 “呵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乔仁突然大笑了起来,笑得很疯狂,看着空荡荡的诡墓里,嘲笑:“乔修,你这个妖孽,作恶多端,被天收了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这个混账!我杀了你——”施半仙悲痛不已,如一头愤怒的狮子朝他乔仁扑了过来。 “你还我大哥,还我大姐……”铁蛋也哭着跑了过来,挥起小手打他乔仁。 乔仁就这样笑着,也不还手。 “大伯,你别这样。”乔东赶紧拉住扭打乔仁的施半仙。 周围的人也开始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 说什么的都有,说那满腹经纶的施先生真的是妖怪吗?是,肯定是,否则不可能有妖术,也不可能凭空消失! 甚至有几个胆子大的人,悬着心开始进入诡墓查看。 然而也就是这个时候,诡墓里的废墟中,突然,凭空现身四个人,全身布满了电流! “鬼啊——”诡墓里的几个人被突然现身的他们,吓得脸色大变,连滚带爬的跑出了诡墓。 外面的人也骚动了起来,纷纷退后,也纷纷朝那墓穴入口里面张望,张望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慕白兄……”周星睁大了双眼。 拉不住的施半仙,听到声音,也回头一望,目光也睁大。 诡墓里面,施慕白一袭干净的白色长衫,一头乌黑长发,竖有发冠,鬓角两缕黑发垂至胸前,整个人形象儒雅,古井无波的眼神,看着墓穴入口的义父,微微一笑:“义父。” “爹。”施迎雪站在施慕白身边,冲施半仙也微微一笑。 楚晗和细水两人对望一眼,不说话。 “慕白,大妞……”施半仙喜极而泣,朝他们小跑来。 “大哥,大姐……”铁蛋笑着跑了进来。 施慕白,施迎雪,细水,楚晗,四个人凭空现身! 这一个凭空现身,对于在场所有人来说,虽然很短暂,但殊不知这短暂早已过了千年万年。 诡墓外面的人,都惊讶的望着里面凭空消失,又凭空出现的施先生。尤其是乔仁,他完全呆住了。 甚至所有人都不可思议,开始议论纷纷。 “妖孽,他是妖孽,快,快杀了他,杀了他——”乔仁突然歇斯底里的咆哮了起来。 可是身后的人,早已退了很远很远。 毕竟妖孽,谁敢惹? 身穿一袭白色长衫的施慕白,形象儒雅的走出了诡墓。诡墓入口的周星,好奇的上下瞅量他,发出疑问:“你,真是慕白兄?” 施慕白冲他微微一笑:“周兄,别来无恙。” 周星尴尬一笑:“无恙,无恙。” 施慕白笑着拍了拍他肩:“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待会儿告诉你。现在我们需要一个落脚处,去你家可以吗?” “当然,可以。”周星笑得很不自然。 施慕白点了点头,前走两步,看向他乔仁。乔仁很惧怕的退了一步:“你,你别过来……” 施慕白收回了目光,投向眼前地上躺着的乔枝,杏儿此刻蹲在乔枝身边,哭泣着。施慕白不看他杏儿,就凝视着闭着眼的乔枝。对于这乔枝,他眼神很复杂。 古往今年,谁能翻云覆雨了却红尘恋? 若不是坠入凡尘,怎知爱恨情仇,恩怨荣辱! 千年万年,谱写了多少痛与泪,笑与悲? 过眼云烟,谁能想起最初的最初? 想起她为自己痴爱一生,落得遍体鳞伤,活死人下场……他不忍的闭上了眼。 当他睁开眼,看向乔仁:“乔兄,我不知道该不该救你妹妹,这个问题我抛给你,当然,你现在不急回答我,有一天我自会出现在你面前,在我出现在你面前之前,好好照顾你妹妹。言尽于此。” 乔仁似乎听不懂他的话,就这样警惕着他。 施慕白移开了目光,上前走几步,看着周围的父老乡亲,他单手负后:“各位,你们不要害怕,我施慕白是身怀闪电,是当年乔氏家族的那个妖孽乔修。但我不是妖孽,我是天上雷公身边的一个弟子,下凡来了一段情缘,故延伸出了这么多你们理解不了的事。施某,向大家说声抱歉。” 周围的人无不惊讶,你看我,我看你。 施迎雪,楚晗,细水,三人忍着不笑。 “现在施某要游历世间,解苍生之苦,他日有缘,或许在场的你们还能与施某相见也未可知。”施慕白微微一笑,回头看向她们以及义父:“我们走吧。” “大哥,你真的是雷公爷爷的弟子?”铁蛋儿笑着跑来问。 施慕白看着小铁蛋儿,将他抱了起来:“当然。” 一行人跟着施慕白下山去了。 “慕白兄,你等等我。”周星赶紧跟上去。 诡墓前,所有人就这样有点反应不过来的目送着他们逐渐远去。 第398章催促成婚 青山绿水,古道悠悠。 一辆马车如历史的车轮,在这条如时间线的古道上,一往向前。 “慕白兄,你,真是雷公的弟子转世?真是神仙?” “你信吗?” 马车前面,施慕白和周星坐在一起,赶着马车。 周星看着他,笑着点头:“信。你是神仙,可否给我来点好处?” 施慕白微摇头笑,看了他一眼,赶着马说:“我也多么想我是神仙,那样我不会有烦恼。奈何我只是一个不寻常的普通人罢了。枫林山,我说我是雷公身边的弟子转世,不过是骗他们的,毕竟我在所有人面前释放出了闪电,然后消失不见,接着又突然出现,怎么解释?他们会理解吗?只会怪力乱神一传十,十传百,恐惧,惶惶不安,我是妖孽的身份也坐实了,这样的我不管走哪儿,都不能平静的生活,所有说我是神仙转世,他们会理解,也会信,有一种崇拜,有一种善念,不会给我添乱。” “你,不是骗我吧?”周星怀疑的瞅着他。 “你是我在这个时代最好的朋友,骗谁也不会骗你。” “那,在枫林山的诡墓里,你怎么突然消失了,然后又突然出现,你去哪儿?还有你之前不是满脸是血,怎么一转眼没事人一样。还有细水,也好好好,而且她穿的衣服好怪……” 周星是满脑子疑问。 马车里面,一家人其乐融融。 仙风道骨的施半仙,端坐着,好奇的打量着细水和楚晗,因为细水和楚晗的穿着很怪,尤其是那叫楚晗的陌生女子,穿得有点露,大腿外侧露着,以至于施半仙非礼勿视,将目光看向大妞。 施迎雪抱着小铁蛋。小铁蛋坐在大姐腿上吃着各种零食。这些零食都是施迎从未来专门带回来的。 “大姐,这真好吃。”铁蛋儿咀嚼着说。 施迎雪笑着摸了摸他脑袋:“这些可是姐专给你这个馋猫带回来的,吃完了,叫你哥给你弄去。” “真的?”铁蛋兴奋的说。 施迎雪笑着点头。 “大妞。” 施迎雪笑着抬眼看向爹。 “你和慕白,还有你们……”施半仙说着话,看了一眼细水和楚晗,然后看着大妞:“真是从未来回来的?” 施迎雪点头,笑着说:“爹,未来变化好大,到处都是高楼大厦,还有飞机,火车,汽车,对了,还有电视和冰箱,好多好多……到时候让慕白也带您老人家去未来,我们一家人生活在一起。” 施半仙对于这些,没有什么概念,甚至听不懂,当然也好奇未来究竟是个什么样子。 清水县,周星所在的县城。 施慕白现在回来,除了去周星家,还能去哪儿呢?去乔府,自己觉得是没什么,可对于乔府的人,今天发生了那么大的事,自己要再回去,合适吗? 也可以直接带着义父等人离开江州,走南闯北,可走也要先安顿一下,商量一下要去哪儿吧?总不能盲目的离去,再说自己突然消失,突然出现,这些事不得找个地方和义父解释解释? 当然,还可以去客栈歇脚。可今天发生这么大事,江洲城肯定会传遍,到时候别说客栈待不了,就是江州城待不待得下都是一回事。 加上自己和最好的朋友周星千年万年没见了,得好好和他叙叙旧。所以去清水县周星家落脚,是最好的选择。回来之前,施慕白就想好了! 夜幕降临,繁星璀璨。 清水县,周星家是两进宅子。周星的父母知道施慕白,毕竟这满腹经纶的施先生过年的时候还在自己家过的,未来前途不可限量,所以一听说施先生这贵客来了,赶紧热情的招呼。 一家人是忙上忙下。 大厅里,丰盛的饭菜摆了满满的一大桌。 有说有笑的聊着,酒过三巡后,施慕白也让细水拿了一份礼物出来,送给周星的父母。这份礼物不贵重,但是从未来带回来的,所以也算很特别,是一个测量体温和血压的仪器。 施慕白笑着说:“周伯父,周伯母,这份礼物您们或许陌生,但却能检测您们二老的身体健康状态。之前就听闻周伯父您身体不适,故,特意给您准备。” “贤侄,当真有如此神奇之效?” 施慕白点头,笑着说:“周伯父,来,我教您怎么用。” 得到这个神器,周星的父母是满脸堆笑,掩饰不住的喜悦。周星也好奇的观瞧和询问这神器。 吃完饭,就给他们安排住处。 楚晗和细水住一间房,施迎雪和周星妹妹住一间房,施慕白和周星住一间房,施半仙和铁蛋儿住一间房。只是施迎雪不干,她要和施慕白住一间房,这让在场的人你看我,我看你,都不好说什么。因为古时候,还未成亲前,不管彼此之间多么相亲相爱,都不能住在一起。 但施迎雪坚持要和施慕白住一间房,施半仙也不在说什么,毕竟也知道大妞和慕白不容易。至于周星的父母怎么想,怎么看她施迎雪,你就是他们的事了。最后周星只得和他爹住一间房,周星的妹妹和他母亲住一间房。 夜深了,月光洒下,映出了窗前的施慕白。 烛光中,施迎雪笑着走过来,从背后抱着他:“该休息了,站这儿想什么呢?” 施慕白微微侧头看了她一眼,然后望向窗外,他说:“我记得当年的这一年,过年的时候,大年初一,就是住在这间房,我也是这样站在这窗前,望着窗外的夜空,当时我在想你和义父走南闯北去了什么地方?过年过得好吗?” “不好。”她笑着说 “怎么不好?”施慕白问。 “因为以前都是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团圆,可那一年没有你,我们是在一家客栈里,简单的吃了团圆饭,然后就休息。爹都没给压岁钱,就只给了铁蛋儿,说我这么大了,不给了。以后还要给我准备嫁妆,爹真是,嫁妆最后还不是落你手里,然后你又交给爹,这就是爹右手给左手的事。” 施慕白摇头笑笑。 “不过,大年初一那晚我也在想你,因为不习惯没有你在的大年初一,我躺在床上,想着你在江州过得好吗?有没有人欺负你呀?又有没有想我呀?我给你的肚兜又还在吗?”施迎雪说到这里抿唇笑了起来:“好多好多,天亮了都没有睡着。现在你说也那晚也在想我,我们真有默契。” 施慕白侧了下身,搂着她肩膀,让她依靠着自己,一起望着窗外:“时光荏苒,这一切就仿佛昨天。迎雪,以后每一年,我们都一起过,义父不给你压岁钱,我给你。” 她抿着笑,不说话。 也是这个时候,有人敲门。 施慕白和施迎雪都下意识将目光投向那关着的门,施迎雪嘀咕:“这么晚了,谁呀?” 施慕白走去开门。 门打开,外面站着义父施半仙,施慕白一怔:“义父。” 施半仙点了下头。 “爹。”施迎雪也走了过来,好奇的问:“这么晚了,你有事吗?” “怎么,没事就不能来了?” “爹,我不是那个意思,我……” “义父进来吧。”施慕白赶紧侧身,让义父进来。 施半仙走了进来,伴随着一句:“大妞,我和慕白有点话说,铁蛋儿一个人怕,你去陪陪他。” 施迎雪啊了一声,有点不情愿的说:“爹你支开我干嘛?有什么我不能听的?” 施迎雪很聪慧,知道爹这是在支开她。 施慕白沉了口气,看向她:“迎雪,去看看铁蛋儿把。 施迎雪看了看他,又看了一眼背对着自己的爹,然后撇了撇嘴,转身走了。 “把门关上吧。” 施慕白将门关上了,然后转身看向坐在椅子上的义父,笑着上前,提起桌上的茶壶,给义父倒了一杯水。 仙风道骨的施半仙,看着桌上这杯水,他说:“你也坐吧。” 施慕白坐下了,沉了口气说:“义父,你是不是想说我和迎雪的事?” 施半仙抬眼看向他。 施慕白也看向义父。 “你和大妞是义父我看着长大的,大妞对你的那份心,你知道。义父也知道你对大妞的那份情。可是,你们也都这么大了,大妞也是一个大姑娘,年纪也不小了,你说你迟迟不娶她,像这样没名没分住在一起,算什么事?以前你要复仇,怕连累她,义父理解,可现在什么都过去了,你也该考虑了。当然,你们自己觉得没什么,可外人会怎么看你们?怎么看大妞?你也是饱读诗书的人,难道还不知道这些礼节吗?不知道人言可畏?”施半仙看着他,语重心长:“义父希望看到你们早日成婚,这样有名有份,住在一起,不正大光明吗?” “义父,其实您今晚不来找慕白说这事,慕白也会找个时间给您老人家提。” 施半仙不说话,看着他。 施慕白凝看着义父,起身,来到义父面前,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施半仙眉头微邹:“慕白,你,这是做什么?” 第399章借宅成亲 月色清冷,夜深人静。 周星家的客房里,昏黄的烛光中,一袭白衫的施慕白跪在义父面前。 “义父,慕白在时光里漂泊了千年万年,可以说掌握了时间和空间的一些秘密,可以随意去过去,去未来。可从没有回到今天,因为慕白不想浪费今天之后的时间,要回今天,也是找到迎雪后在一起回来,因为这个时代才属于我,这个时代有义父您,我才有家的感觉。” 施半仙眉头微邹:“那,这与你跪着有什么关系?你又没有犯错。” “义父,慕白给你跪下,就是想您为我们证婚,为我们选一个吉日,就在周星家结婚,您同意吗?” “周星家?”施半仙愕然,一下站起了身来:“你自己成婚,干嘛在别人家?义父手里还有点钱,我们去买个宅子,属于你们的新房,不行吗?” 施半仙不同意结婚地点,选在周星家。 其实施慕白但凡有其它选择,也不会给义父跪下。 “义父,我选周星家,有我综合考虑。” “说。”施半仙板着一张脸。 “第一。迎雪,在未来生活了一个月,对未来很了解,我也很了解未来,未来比现在我们这个时代发达千倍万倍,无论交通还是吃穿住行,简直就是一个天,一个地,所以我预测的不错,迎雪在这个时代生活不了多久,就会不习惯,就会想念未来的便捷,因为那里有电灯,有电视,有冰箱,有电话,可以说五彩斑斓,绚丽多彩。自然,我和迎雪成婚后,在这个时代待不长,迟早会回未来,到时候也会带义父您去未来享福,故,买一个宅子,不是很浪费吗?” “那就去未来成婚,正好义父我也想去未来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施慕白跪着,望着义父:“可以,慕白我也想过,甚至我现在就想带义父您去未来享福,去孝顺您老人家,因为未来有我一个山庄,很大,古香古色,里面什么都有。可在未来和迎雪成婚,慕白我感觉没什么意义,因为未来成婚,和现在这个时代成婚,有什么区别?那不是属于我的时代,这里才是,加上,这就是第二个原因了:我必须在这过去生活一段时间,因为在时光里我走了千年万年,经历了很多很多,早已不是原来的我,可迎雪还是原来的她,故,我总觉得和她缺点什么,我需要找回千年万年前的自己,所以我这次回来,是要重新体验一下曾经的生活,那种义父您带着我们走南闯北变戏法的日子,四海为家,故,能买宅子吗?买了谁住?” 施半仙沉默了,就这样看着这个天地间极其特殊的义子。 “第三,客栈倒是个好地方,可客栈与我最好的朋友周星家比起来,又不是最合适的地方。乔府也是一个好地方,毕竟那是义父您的根,也是慕白我的根,可因为慕白我的关系,能回去吗?我可不想把我的婚礼放在哪个充满了罪恶的家里举行。所以周星家是最合适的,也是我为什么要来周星家落脚的原因之一。否则我总不能在荒郊野外迎娶迎雪吧?” 施半仙叹了一声,将他扶了起来,看着他:“慕白,你的路很漫长,既然你都考虑好了,那义父也不在说什么,毕竟这是你的终身大事,也是您的路。” “义父您同意了?” 施半仙点头:“不过,迎雪她同意吗?周星又同意借这宅子吗?他父母又会同意吗?” “义父,这您就不用操心了,我会去找他们谈,毕竟这也算是一件喜事。至于迎雪这里,我相信她不会在乎在哪儿成婚,只在乎和谁成婚。” 施慕白点了点头。 “行了,你早点休息,义父我回房算算日子,给你们找个黄道吉日。” “谢谢义父。” 施半仙摇头笑笑,只是走到门口,突然回头问:“对了慕白,那和你一起回来的楚晗姑娘,与你是什么关系?” “她……”施慕白微微一笑:“和我是朋友关系,这次回来是参加我婚礼的,毕竟我的朋友不多,交心也更没几个。” “既然是你朋友,你提醒她一下,不要穿那么露,大腿都露出来,穿个破衣服,算怎么回事?当然,不是义父我迂腐,也知道那是你们未来的衣服,但这不是你们未来,你说她要是走在大街上,别人怎么看她?不有伤风化吗?到时候吸引一些流氓调戏她,又如何是好?” “我知道了,我会提醒她的。” 施半仙点了点头:“走了。” 施慕白站在门口,目送着义父离去,眼神里闪过一丝惆怅。 不一会儿,施迎雪小跑着回来了。 “回来了。” 施迎雪笑着嗯了一声:“怎么样,爹和你谈什么了?” 施慕白笑而不言,将门关上,然后走向窗户,将窗户也关上。 “你说话啊。”她笑着催促。 “义父说……”施慕白笑着走来,看着和自己一样高的她,伸手捋了捋她的发:“让我今晚睡了你。” 施迎雪怔住。 施慕白忍着不笑,将她公主抱了起来,朝着床走去,看着怀里的她:“你说,我要不要听义父的话今晚睡了你?” 她搂着他脖子,羞涩一笑:“爹催促你娶我?” “哎呀,你好重啊。” “重你个头啊。”她笑着捶了他一笑:“赶紧说,是不是爹看我和你睡一间房,所以催促你娶我?” 施慕白弯腰将她放在床上,看着她,面含微笑:“你都猜到了,我还说什么。” “真的?”她望着他。 施慕白点头。 “那你今晚要不要睡我呀?”她抿着笑,望着他。 “赶紧脱鞋,我吹烛火了。”施慕白走去桌前,将烛火吹了,屋子里一下子就暗了下来,只有斑驳的月光透过窗户洒在屋里的地上。 回到床上,见她盘坐床上看着自己。施慕白脱着鞋,笑着问:“看着我做什么?” “你不上来,我怎么抱着你睡呀。” 施慕白摇头笑笑,上了床来,她就抱住了自己,一双大长腿盘自己身上,夹着自己。施慕白无语的拍了一下她的腿:“能不能等我躺下,你在这样?还有,衣服裤子赶紧脱了。” 伸手不见五指的房间里,两人躺在床上,拥抱在一起,四****夹。 闲聊着,慢聊着,说着彼此的悄悄话。 时间一晃,第二天。 今天是一个艳阳天。 上午时分,施迎雪,楚晗,细水,三人有说有笑的去了集市布衣店买衣服。三人都没有带换洗的衣服,就是各自身上穿的那一套。 施慕白则找到了周星谈借宅成婚一事。 周星二话不说就同意了,只是很惊讶他施慕白成亲来得这么突然。接下来给周星的父母说,他父母先是怔住,然后没有丝毫犹豫同意了,毕竟他们二老很看好施慕白,满腹经纶前途无量,能在自己家成婚,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拒绝,倒是怕他施慕白嫌弃宅子太小。 施半仙也看好了日子,定在五天后,五天后是一个黄道吉日。 这五天时间里,周星一家人都开始给施慕白筹备婚宴,将宅子里里外外打扫的干干净净,楚晗和细水也帮忙,施迎雪更是上心布置,毕竟自己人生大事,怎能不上心。 这边施半仙也没有闲着,而是回了一趟江州,去乔府请乔杰乔四爷。 毕竟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得走完这套老祖宗定下的程序,而施慕白和施迎雪从小青梅竹马,施半仙把施迎雪当女儿嫁,如果还把施慕白当儿子娶媳妇,这怎么都觉得别扭,所以施慕白还得找个亲人,可他父母早已双亡,想来想去,还有乔杰乔四爷,乔杰可是施慕白的亲四叔,和他施慕白的父亲乔英是一个妈生的亲兄弟。 随着婚礼的接近! 施迎雪被带走了,带去了一家客栈住,为的就是结婚两天前不能与新朗见面,到时候接亲也不至于没地方接。楚晗和细水陪着她。 这一天,大喜之日。 周星家上上下下,披红挂彩,大红喜字每道门都贴上。 厨房里更是煎炒烹炸,大火热天。 施慕白这个新郎官,此刻穿着一袭红色长衫,胸前戴着大红花,头发上的发冠也换了一个红色。形象儒雅的他满面春风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身边跟着笑意盈盈的周星,身后是一顶空空的大红色八抬大轿。 鼓乐齐鸣,穿街走市,去接新娘子。 客栈里面,一间客房里,施迎雪身穿大红霞披,坐在镜前,细水正给她梳妆打扮,胭脂涂粉。施迎雪看着镜中的自己,笑而不言。 “快快快,迎亲的来了。”楚晗从外面笑着推门进来。 “你先挡着一下,马上就好。”细水加快了给施姐姐打扮的手法,最后将一个红盖头盖在了施姐姐的头上,遮住了她的容颜。 客栈门口,噼里啪啦的燃起了鞭炮! 鼓乐齐鸣,迎亲队伍出现在这家客栈门口,周围全是围观的百姓,好奇的观望。新郎官施慕白满面春风从马上下来,在周星的陪同下,在客栈老板笑意盈盈的迎接下,进入客栈,去了二楼接新娘子。 不一会儿,满面春风的施慕白就抱着新娘子走出了客栈,鞭炮又一次噼里啪啦的响起,鼓乐齐鸣。 第399章借宅成亲 月色清冷,夜深人静。 周星家的客房里,昏黄的烛光中,一袭白衫的施慕白跪在义父面前。 “义父,慕白在时光里漂泊了千年万年,可以说掌握了时间和空间的一些秘密,可以随意去过去,去未来。可从没有回到今天,因为慕白不想浪费今天之后的时间,要回今天,也是找到迎雪后在一起回来,因为这个时代才属于我,这个时代有义父您,我才有家的感觉。” 施半仙眉头微邹:“那,这与你跪着有什么关系?你又没有犯错。” “义父,慕白给你跪下,就是想您为我们证婚,为我们选一个吉日,就在周星家结婚,您同意吗?” “周星家?”施半仙愕然,一下站起了身来:“你自己成婚,干嘛在别人家?义父手里还有点钱,我们去买个宅子,属于你们的新房,不行吗?” 施半仙不同意结婚地点,选在周星家。 其实施慕白但凡有其它选择,也不会给义父跪下。 “义父,我选周星家,有我综合考虑。” “说。”施半仙板着一张脸。 “第一。迎雪,在未来生活了一个月,对未来很了解,我也很了解未来,未来比现在我们这个时代发达千倍万倍,无论交通还是吃穿住行,简直就是一个天,一个地,所以我预测的不错,迎雪在这个时代生活不了多久,就会不习惯,就会想念未来的便捷,因为那里有电灯,有电视,有冰箱,有电话,可以说五彩斑斓,绚丽多彩。自然,我和迎雪成婚后,在这个时代待不长,迟早会回未来,到时候也会带义父您去未来享福,故,买一个宅子,不是很浪费吗?” “那就去未来成婚,正好义父我也想去未来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施慕白跪着,望着义父:“可以,慕白我也想过,甚至我现在就想带义父您去未来享福,去孝顺您老人家,因为未来有我一个山庄,很大,古香古色,里面什么都有。可在未来和迎雪成婚,慕白我感觉没什么意义,因为未来成婚,和现在这个时代成婚,有什么区别?那不是属于我的时代,这里才是,加上,这就是第二个原因了:我必须在这过去生活一段时间,因为在时光里我走了千年万年,经历了很多很多,早已不是原来的我,可迎雪还是原来的她,故,我总觉得和她缺点什么,我需要找回千年万年前的自己,所以我这次回来,是要重新体验一下曾经的生活,那种义父您带着我们走南闯北变戏法的日子,四海为家,故,能买宅子吗?买了谁住?” 施半仙沉默了,就这样看着这个天地间极其特殊的义子。 “第三,客栈倒是个好地方,可客栈与我最好的朋友周星家比起来,又不是最合适的地方。乔府也是一个好地方,毕竟那是义父您的根,也是慕白我的根,可因为慕白我的关系,能回去吗?我可不想把我的婚礼放在哪个充满了罪恶的家里举行。所以周星家是最合适的,也是我为什么要来周星家落脚的原因之一。否则我总不能在荒郊野外迎娶迎雪吧?” 施半仙叹了一声,将他扶了起来,看着他:“慕白,你的路很漫长,既然你都考虑好了,那义父也不在说什么,毕竟这是你的终身大事,也是您的路。” “义父您同意了?” 施半仙点头:“不过,迎雪她同意吗?周星又同意借这宅子吗?他父母又会同意吗?” “义父,这您就不用操心了,我会去找他们谈,毕竟这也算是一件喜事。至于迎雪这里,我相信她不会在乎在哪儿成婚,只在乎和谁成婚。” 施慕白点了点头。 “行了,你早点休息,义父我回房算算日子,给你们找个黄道吉日。” “谢谢义父。” 施半仙摇头笑笑,只是走到门口,突然回头问:“对了慕白,那和你一起回来的楚晗姑娘,与你是什么关系?” “她……”施慕白微微一笑:“和我是朋友关系,这次回来是参加我婚礼的,毕竟我的朋友不多,交心也更没几个。” “既然是你朋友,你提醒她一下,不要穿那么露,大腿都露出来,穿个破衣服,算怎么回事?当然,不是义父我迂腐,也知道那是你们未来的衣服,但这不是你们未来,你说她要是走在大街上,别人怎么看她?不有伤风化吗?到时候吸引一些流氓调戏她,又如何是好?” “我知道了,我会提醒她的。” 施半仙点了点头:“走了。” 施慕白站在门口,目送着义父离去,眼神里闪过一丝惆怅。 不一会儿,施迎雪小跑着回来了。 “回来了。” 施迎雪笑着嗯了一声:“怎么样,爹和你谈什么了?” 施慕白笑而不言,将门关上,然后走向窗户,将窗户也关上。 “你说话啊。”她笑着催促。 “义父说……”施慕白笑着走来,看着和自己一样高的她,伸手捋了捋她的发:“让我今晚睡了你。” 施迎雪怔住。 施慕白忍着不笑,将她公主抱了起来,朝着床走去,看着怀里的她:“你说,我要不要听义父的话今晚睡了你?” 她搂着他脖子,羞涩一笑:“爹催促你娶我?” “哎呀,你好重啊。” “重你个头啊。”她笑着捶了他一笑:“赶紧说,是不是爹看我和你睡一间房,所以催促你娶我?” 施慕白弯腰将她放在床上,看着她,面含微笑:“你都猜到了,我还说什么。” “真的?”她望着他。 施慕白点头。 “那你今晚要不要睡我呀?”她抿着笑,望着他。 “赶紧脱鞋,我吹烛火了。”施慕白走去桌前,将烛火吹了,屋子里一下子就暗了下来,只有斑驳的月光透过窗户洒在屋里的地上。 回到床上,见她盘坐床上看着自己。施慕白脱着鞋,笑着问:“看着我做什么?” “你不上来,我怎么抱着你睡呀。” 施慕白摇头笑笑,上了床来,她就抱住了自己,一双大长腿盘自己身上,夹着自己。施慕白无语的拍了一下她的腿:“能不能等我躺下,你在这样?还有,衣服裤子赶紧脱了。” 伸手不见五指的房间里,两人躺在床上,拥抱在一起,四****夹。 闲聊着,慢聊着,说着彼此的悄悄话。 时间一晃,第二天。 今天是一个艳阳天。 上午时分,施迎雪,楚晗,细水,三人有说有笑的去了集市布衣店买衣服。三人都没有带换洗的衣服,就是各自身上穿的那一套。 施慕白则找到了周星谈借宅成婚一事。 周星二话不说就同意了,只是很惊讶他施慕白成亲来得这么突然。接下来给周星的父母说,他父母先是怔住,然后没有丝毫犹豫同意了,毕竟他们二老很看好施慕白,满腹经纶前途无量,能在自己家成婚,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拒绝,倒是怕他施慕白嫌弃宅子太小。 施半仙也看好了日子,定在五天后,五天后是一个黄道吉日。 这五天时间里,周星一家人都开始给施慕白筹备婚宴,将宅子里里外外打扫的干干净净,楚晗和细水也帮忙,施迎雪更是上心布置,毕竟自己人生大事,怎能不上心。 这边施半仙也没有闲着,而是回了一趟江州,去乔府请乔杰乔四爷。 毕竟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得走完这套老祖宗定下的程序,而施慕白和施迎雪从小青梅竹马,施半仙把施迎雪当女儿嫁,如果还把施慕白当儿子娶媳妇,这怎么都觉得别扭,所以施慕白还得找个亲人,可他父母早已双亡,想来想去,还有乔杰乔四爷,乔杰可是施慕白的亲四叔,和他施慕白的父亲乔英是一个妈生的亲兄弟。 随着婚礼的接近! 施迎雪被带走了,带去了一家客栈住,为的就是结婚两天前不能与新朗见面,到时候接亲也不至于没地方接。楚晗和细水陪着她。 这一天,大喜之日。 周星家上上下下,披红挂彩,大红喜字每道门都贴上。 厨房里更是煎炒烹炸,大火热天。 施慕白这个新郎官,此刻穿着一袭红色长衫,胸前戴着大红花,头发上的发冠也换了一个红色。形象儒雅的他满面春风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身边跟着笑意盈盈的周星,身后是一顶空空的大红色八抬大轿。 鼓乐齐鸣,穿街走市,去接新娘子。 客栈里面,一间客房里,施迎雪身穿大红霞披,坐在镜前,细水正给她梳妆打扮,胭脂涂粉。施迎雪看着镜中的自己,笑而不言。 “快快快,迎亲的来了。”楚晗从外面笑着推门进来。 “你先挡着一下,马上就好。”细水加快了给施姐姐打扮的手法,最后将一个红盖头盖在了施姐姐的头上,遮住了她的容颜。 客栈门口,噼里啪啦的燃起了鞭炮! 鼓乐齐鸣,迎亲队伍出现在这家客栈门口,周围全是围观的百姓,好奇的观望。新郎官施慕白满面春风从马上下来,在周星的陪同下,在客栈老板笑意盈盈的迎接下,进入客栈,去了二楼接新娘子。 不一会儿,满面春风的施慕白就抱着新娘子走出了客栈,鞭炮又一次噼里啪啦的响起,鼓乐齐鸣。 第400章洞房花烛 施慕白成亲! 不豪华,不气派,不浓重。 迎亲队伍很简单,就一队乐手,一顶花轿。没有聘礼。 简单,喜庆。 周星家,披红挂彩,鞭炮鼓乐齐鸣。 请来的一个媒婆,将一条红绸带让施慕白拿着,另一头让新娘子拿着。然后施慕白用这条红绸带牵着新娘子进入了周家大门。施迎雪盖着红盖头,看不到路,左右由楚晗和细水扶着。 大门口有一个火盆,新娘子跨过了这个火盆。 “新娘子来了,新娘子来了……”铁蛋儿一个劲的吼。 盖着红盖头的施迎雪,抿着笑。 施慕白也笑了笑。 进入院子,施慕白用红绸带牵着她,来到张灯结彩的内堂。 内堂上方左边坐着施半仙,眉开眼笑。右边坐着施慕白的四叔乔杰乔四爷,也是眉开眼笑。 “一拜天地。”周星笑着喊。 披红挂彩的堂上,胸前带着大红花的施慕白,与盖着红盖头的施迎雪,一起面朝堂外,跪了下来,磕了一个头。 “二拜高堂。”周星接着喊。 两人又转过身来,面朝堂上坐着的施半仙和乔四爷磕了一头。 “夫妻对拜。”周星又喊。 细水和楚晗将新娘子扶了起来,让她与新郎官面对面,在周围人的目光中,施慕白凝看着眼前盖着红盖头的妻子,微微一笑,面对面鞠了一躬,碰了头。 “礼成,送入洞房。” 堂外面的鞭炮又噼里啪啦的响了起来。 新娘子被细水和楚晗领向了新房。 宴席也在这个时候开了。 宴席不多,就两桌人。没有外人,他施慕白成亲,也不需要外人,都是他施慕白认识的人,和周星一家的亲人,大家热闹一下就行了。 大红桌上摆满了美味佳肴。 大家杯来换盏,恭贺声连绵不绝。 “修这孩子不容易,要是三哥三嫂还在,看到他们的孩子修成亲,该多好。” 施半仙看了一眼四弟乔杰,沉了口气,看向和众人喝酒笑言的施慕白,他说:“他们要还在,一切悲剧都不会发生了,乔府也不会是今天这个样子,有些事,有些人,福分没到,空留撼。” 乔杰点点头,不在说话。 “慕白兄,今天你大婚,真是恭喜恭喜,来,我们碰一个。”周星笑着端起酒杯与施慕白碰杯。 “谢谢。”施慕白满面春风,与最好的朋友碰了个杯。 “慕白,义父看到你和大妞成亲,很开心,算了了义父我的一个心愿。以后,你可要好好对大妞,要知道义父是从小把她养大的,比亲女儿还亲,要让我知道你对大妞不好,义父可不饶你。” 施慕白笑笑:“慕白知道。” “娶迎雪,也是我的心愿。”说着话,施慕白端起一杯酒,面向义父:“义父,感谢您老人家当年救我出墓,也感谢您当年收养迎雪,让我和她能青梅竹马,共结连理,我和迎雪有今天,很谢谢义父您,这一杯酒,慕白敬您。” 施半仙捋了捋自己青白相间的胡须,凝看着这个义子,点头:“这杯酒,义父喝得。” 施慕白敬了义父一杯,一口饮尽。 “慕白,你成亲,四叔为你感到高兴,来……”乔四爷从妻子身边接来一个锦盒,递向施慕白,笑着说:“四叔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故让你四婶准备了一副手镯,算是给你的贺礼,当然,不是给你的,是给我那侄媳妇的。” “我要推迟,四叔定与我没玩没了。”施慕白笑着接下了:“我替迎雪谢谢四叔,谢谢四婶。” 乔杰夫妻点头含笑。 “四叔,您身体不便,从江州到清水县,一路颠簸,慕白甚是感激您能来为慕白我证婚,这杯酒,慕白敬您。”施慕白端起一杯酒,笑着敬四叔。 “慕白,不要这样说。”乔四爷抬手,凝看着他:“你能邀请四叔我来为你证婚,是四叔我的荣幸。看到你有今天,四叔打心底里高兴,也替你爹高兴,相信他泉下有知,也会笑的。” 一提到自己父亲,施慕白就相信自己母亲,他沉了口气,笑着说:“或许吧。四叔,往事不要再提,今天慕白我大婚,大家高高兴兴的。” 乔杰也知道这个时候提前往事,不合时宜,所以笑了笑,端起酒杯与贤侄碰了一个。 婚宴从下午吃到傍晚时分,就散了。 施慕白去了自己的新房。 婚礼很简单,甚至没有人闹洞房,周星倒是想来闹,可他一个人也不知道怎么闹,闹不起来,加上细水和楚晗两人在门口瞪着他,使得他无语的乖乖走了。 楚晗和细水就待在院子里,守着新房那紧闭着的门。 清冷月色,两人坐在院子里的石桌前,细水黯然的说:“真羡慕施姐姐,要是我也能做一回施先生的新娘子,该多好。” 楚晗看向她。 细水不在言语,抬首望着夜空那轮月亮。 新房里面! 一张铺着红绸布的圆桌上,放着新婚贺礼,两支红烛将这个新房映衬得温馨,喜庆。 一袭红色长衫的施慕白,静坐床前。 这是一张婚床,大红色罩帘打开着,婚床上大红被子,大红枕头。而新娘子盖着红盖头,静静地这样坐在床边。她的两只手在身前轻轻的拉扯着指头,可以看出她此刻有点紧张。 施慕白就这样坐在她身边,看着她那因为紧张而扯着的手指头,心想,自己这个姐平时大大咧咧,居然也有紧张的时候。 其实新娘子施迎雪不是紧张,而是不耐烦,她在红盖头下面用目光斜着看着身旁的他,轻动红唇,无声的责备:该死的,还不给我掀盖头。 不怪她施迎雪不耐烦,毕竟从送入洞房开始,就在这里坐好久了,不能吃不能喝,因为在掀盖头前,什么都不能做。好不容易等到自己新朗回来了,居然就这样坐在自己身边,不给自己掀盖头。 施慕白自然不知道她的这些心事,因为他也是新婚头一遭。 “相公……”她抿着笑,还不习惯这个新称呼,羞涩的问:“怎么,还不给我掀盖头呀?” 一声相公,让施慕白也是一怔! 他轻轻一笑,手里拿着一个玉如意,这是新婚洞房夜,用来挑盖头的。他拿着玉如意,悄悄挑开了她的盖头,稠滑一般的红盖头从她的头发被挑了下来。 她含羞的抿唇笑,目光也盯着他。 施慕白也笑着,凝看她,轻轻叫了一声:“娘子。” 她抿着笑嗯了一声,瞅着他:“相公。” “娘子。” “相公。” “娘子。” 两人就这这样含着笑凝望着彼此,叫着这个新称呼。 “会不会觉得我们的大婚,太简单了?……对不起。”施慕白歉意的望着她。 她轻轻摇头,依偎在他怀里:“我不在乎婚礼有多热闹,多气派,因为理解我们走南闯北在这个时代没有什么朋友,能有今天这个婚礼,我很知足。或许你可以去考状元,当朝廷大官,那时候迎娶我,有多风光就有多风光,可我还得等,我不想等了,也不知道等的过程中还有什么变数,就这样,简简单单,认识的人聚在一起,见证你迎娶我,我嫁给你,就很好了。” 施慕白搂着妻子的肩,亲吻了她的额头,嗅着她发丝里的清香,闭着眼:“今生能遇见你,能娶到你,是我之幸,即使为了你吃了很多很多常人难以想象的苦,但这一刻,一切都是那样不值一提。” 她在他怀里轻嗯一声:“我也是。”她抬眼望着他,轻轻一笑:“现在我们有名有份了……**一刻值千金,我们是不是……” 施慕白笑了笑,抚摸着她的脸:“不紧张吗?” 她点头,抿着笑:“有点。你,对我温柔一点。” 施慕白笑着点头,然后给她解衣衫。她含着笑也给他解。 红色罩帘落了下来。 红烛映衬着红色罩帘里的两人,两人在婚床上行驶着彼此神圣的这一刻。 婚床上,两人赤诚相见。 她白皙的皮肤,玉体横陈的躺着,含着笑羞涩的望着他,这是自己第一次脱光光在他眼前。施慕白也是第一次脱光光在她眼前。以前虽然同睡一张床,亲热过,但都点到为止,没有越轨。 施慕白欣赏着妻子的身体,两条大长腿又白又直,浑圆修长。施慕白抚摸着她的白皙的小腿,光滑柔软,往上滑过,将她的腿轻轻抬起,亲吻她的小腿,往上亲吻上去,吻过她的膝盖,她的大腿……她的腹部,她的肚脐…… 她闭上了眼,羞涩的感受着他的亲吻。 他一寸一寸的吻着她的肌肤,要吻遍她全身,每一个地方,每一寸肌肤。坐在她面前,将她倒立式的抱着,目睹她的柔软,吻着她的柔软。她迷离的眼神时闭时睁,羞涩的望着他的五官,他的亲吻。 这一夜只属于一起长大,青梅竹马的他和她。 时光静好,为这一天,这一刻,彼此守护寻觅千年万年,只待与君共勉此良辰佳夜。 第401章风雨欲来 洞房花烛! 良宵一刻值千金,这一夜,很漫长! 星辰下,院子里。 细水和楚晗坐在石卓前,喝着茶,闲聊着。 忽然,细水想到了一个问题,她好奇看着楚晗:“楚晗,我问你个事。” “什么?”楚晗拿着一块红糕吃着,目光投向她。 “就是,你和施先生……”细水朝周围看了看,没有发现外人,低声问:“你和施先生亲热的时候,是什么感觉呀?” 楚晗怔住,继而不悦的看着她:“你有病啊?” 细水无语的说:“我就是问问,你干嘛这么大反应?” “以前我们是怎么说的,不要打听彼此和老怪物的事,你忘了?毕竟那些事,你我都是女人,也不是不知道,放心里就行了,说什么说。”楚晗白了她一眼。 细水不说话,就这样盯着她。 楚晗不看她,盯着前方那紧闭着的新房门。只是盯着盯着,她似乎也想到了什么,然后下意识看向细水:“你,和老怪物亲热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细水不说话,就这样饶有兴趣的看着她,似乎在说我问你,你都不说,我凭什么要和你说。 “好了,我错了还不行吗。”楚晗服软。 “你先告诉我,我就告诉你。”细水笑着说。 楚晗和细水都想到一块去了,对这件事很好奇。那就是施慕白身怀闪电,而施姐姐是普通人,和细水一样。然而楚晗和她们不一样,因为她是电能者。所她们好奇彼此和施慕白是什么感觉。 楚晗想了想,看了看周围无人,低声说:“我们就分享这一件事,以后关于这方面,别打听了。” “知道了,赶紧说。”细水催促。 楚晗轻咳了一声,小声给细水说:“那种感觉怎么说呢,感觉很神奇,热热的,胀胀的,很充实,很舒服……” 细水眉头邹起:“我要听你说这些?”。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和老怪物亲热的时候,他完事的时候,我下面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就是正常生理现象,也算一种水乳交融……哎呀,我也不知道怎么描述,反正就没有那种你们普通人被电击的感觉。” 细水白了她一眼。 “我说了,该你说了。”楚晗催促。 细水有点难为情的想了想,咬了唇小声说:“我和施先生在一起的时候,整个下面都麻麻的,刺刺的,好像有好多根针在我里面扎我,尤其是最开始,感觉整个下半身都麻木,站都站不起来,后面慢慢习惯了,才好一些。” 楚晗啊了一声:“这样啊。那,你就没有舒服的感觉?你这样,不是很受罪吗?” 细水无语的盯了她一眼:“当然有了。我说的是施先生完事那一刻,之前当然……”说到这里,细水不说了。 楚晗忍着笑看着她:“原来你是这样的。我好像记得你说过,你十四岁还是十五岁跟了老怪物,你那么小就……够难为你的。” 细水不言。千年万年,她早已习惯,也从没后悔过。 “其实,我也有点麻麻的,但不强烈,也只是那么一瞬间。”楚晗看着她。 细水不理她。 楚晗也不在问,目光看着那紧闭的新房门:“看来今晚施姐姐要受罪了。” 确实!新房里的新娘子,这个时候正在体验那一刻。 竖日! 天亮了,新房外面有人敲门。 屋里的婚床上,透过红色罩帘,这炎热的六月,两人没有盖被子,相拥着彼此,光着身体四****夹。两人也都醒着,睁着眼,望着彼此。其实昨晚两人都没有睡,新婚之夜怎能睡得着?就是困了,也只是眯瞪一会儿。 施慕白亲吻了一下她的嘴唇,微微一笑:“天亮了,我们该起床了,该去给义父请安了。” 她抿着笑,点头。 施慕白穿好衣服,下了床,打开门,一看是细水。细水脚前放着一盆水,手里还拿着一块毛巾。 细水笑着朝屋里望了一眼,她说:“施先生,知道你有洁癖,现在是六月,天气大,你和施姐姐洗洗吧。” “有心了。先送去给迎雪吧。”说着话,施慕白出了门。 细水端着水进入了房间。 “施姐姐。”细水笑着将水端到了床前,然后走去将房门关上,回来将罩帘撩起挂好,看着婚床用被子遮着自己的施姐姐,怔了一下:“施姐姐,你不热吗?” 施迎雪搂着香肩,披散着发,尴尬一笑:“你先出去吧,我自己来。” 细水抿着笑,她瞅着施姐姐,然后弯腰将毛巾浸入水里,稍稍拧干,她说:“施姐姐,我们都是女人,你还避我做什么,再说了你确定你能起得来?我帮你吧。” “不是细水,我……” 细水已经掀开了她的被子,拿着毛巾给施姐姐擦拭身体。毕竟昨晚上洞房花烛夜,这六月的天,身上全是粘巴巴的汗。 施迎雪也不动了,就这样坐在床上,细水给她擦拭身体。擦拭中,细水的目光瞟到了床单上又一抹红,看了一眼施姐姐,笑而不言。 擦拭完了身体,细水就伺候施姐姐穿衣。 “细水,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细水知道施姐姐要问什么,但她装着不知道,问:“什么?” 施迎雪抿了抿唇,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那个,那个我知道慕白以前欺负过你,你……” 细水抬眼看着她。 “细水你不要误会,我不是要追究你和慕白的事,毕竟那已经过去了。我要说的是昨晚,我……” 细水抿唇一笑,她坐在床边,看着穿好衣服的施姐姐,她说:“施姐姐,我知道你要问什么。” “你知道?”施迎雪看着她。 细水点头,她撩了一下耳后的发,她说:“施姐姐,昨晚你是不是下面麻麻的……我相信施先生应该告诉你了为什么。所以你要问我,怎么缓解麻麻刺刺的感觉,对吗?” 施迎雪难为情的点头。 细水点了点头,她说:“施姐姐,如果我说没办法缓解,你信吗?” 施迎雪啊了一声,就这样望着她细水。 “我只能说,施姐姐你得慢慢习惯施先生的身体,毕竟你也知道施先生身怀闪电,本就不是一般人可以亲近。习惯后,就好了。当然,这习惯需要时间。” 施迎雪哦了一声,只是随即就觉得那里不对劲,她看着细水:“习惯。你……” 细水怔住,不说话。 施迎雪瞪着她。 细水知道瞒不住了,扑通一声给她施迎雪跪了下来,不敢看施姐姐。她说:“施姐姐,你能听我解释吗?” “说。”施迎雪的手死死抓着床单。 细水眼眶已经红了,咬了下唇,不敢抬头:“我和施姐姐你说过,我被遗失在了明朝,花了半年时间才等到施先生,我就施先生一个亲人了,当时施先生整个人颓废消沉,人不人鬼不鬼,就像一具行尸走肉,我也像个没人管的叫花子。我们重逢后,他是我唯一的亲人,我也是他唯一的亲人,我们在漫长的时光里相依为命,在时光里来来去去,陪伴彼此一起前行,一起寻找施姐姐,可施姐姐你到底在哪儿?遥遥无期,这一走就是千年万年……有些事,自然就……但是施姐姐……” 细水抬眼望向施姐姐:“我发誓,我从没有有过非分之想,施先生也从没有停下寻你的脚步,我只是习惯了施先生,我不想离开她,离开施先生,我不知道该去哪儿…..施姐姐你不要赶我走好不好,我愿意做你丫鬟,伺候你。” 一行泪,从细水眼眶溢了出来,滑下脸。 施迎雪脸色很不好看,就这样盯着眼前跪着的她。 细水也不说话了,就这样流着泪,跪着。 看着她脸上的泪,施迎雪的目光开始变得很复杂,想发火却又发不起来。最终闭上了眼:“出去。” “施姐姐……” “别让我重复第二遍。” “施姐姐,对……不起。”她起身,收起毛巾端着盆,含着泪转身出去了。 此刻门外面,站着楚晗。 见细水打开门出来,脸上还有泪。细水见到楚晗,赶紧将脸上的泪拭去,端着脸盆走了。 楚晗看了一眼屋里,眼珠转了转,跟上了细水。 细水走在前面,不搭理她。 楚晗双手环抱胸前,在后面饶有深意的瞅着她的背影:“你胆儿真大,敢在施姐姐和老怪物成亲的第二天,就把你的事捅出来,小心施姐姐找老怪物闹,老怪物心烦,你绝对是出气筒,到时别在我怀里哭!” 细水不说话,就这样走着。 楚晗很担心她细水,毕竟她若被赶走,那自己还能留得下? 不过担心归担心,心里也疑惑,因为她很了解细水,这丫的不是笨蛋傻瓜,以前排挤自己的方法多得很,什么招都用,所以她为了能留在老怪物身边,不可能轻易的和盘托出,尤其是在老怪物和施姐姐成亲的第二天,因为这个时间太不合适了。可她又真的和盘托出了,实在是费解。 第402章情裂 吃过早饭。 施慕白就领着施迎雪去给长辈义父和四叔请安,敬茶。 这是娶过门后第一个清晨的规矩。 这一天,施迎雪都表现得落落大方,没有板着脸,更也没有找施慕白闹,仿佛什么都不知道。细水和楚晗去逛市集,反正周星家就那么大点,也没什么好玩的地方。 日出东方,日落西山。 夜幕降临,房间里,施迎雪在收拾东西,因为明天要走了。施慕白则在院子里和义父,以及四叔,还有周星,喝茶聊天。 “修,你……” “四叔。”施慕白打断乔杰的话,他笑着说:“不要叫我修了,千年万年,我习惯了施慕白这个名字,叫我慕白吧。” 乔杰看了一眼大哥,大哥没有说话,乔杰笑笑也不在说什么,点了点头,沉了口气看着施慕白:“慕白,方才你说要继续走南闯北变戏法,能否听四叔说一句?” “四叔你说。” 乔杰看了一眼大哥乔文,他说:“你有你的路,按理四叔不该多说什么,但你满腹经纶,不去考取功名却要走江湖变戏法,你这不是大材小用吗?再说你现在也成家了,难道你希望你妻子跟着你风餐露宿,每天抛头露面?还有你义父,他年纪也大了,黄土都埋了大半截的人,适合在走江湖变戏法吗?所以四叔觉得,安定下来吧,你去考取功名,光大你自己门楣,给你妻子,和你义父一个更好的生活。当然,若是不嫌弃,可以去四叔家,如今乔府分了家,四叔有一个宅子,反正四叔膝下无子,大家住在一起,热闹,毕竟都是一家人。” 周星也觉得是这个理,他点头接过话来:“慕白兄,我觉得你乔四爷说得在理,你就别走了,留下来吧,这样我们兄弟也有个伴,不至于十年八载见不了一面。” “老四,你不了解真实情况。”施半仙笑了笑,他看了一眼施慕白,对乔四爷说:“慕白和迎雪她们是从未来回来的,好像是**百年后,那个时代听他们说发生了天翻覆地的变化,不管是交通信息,还是衣食住行,都很方便,还能在天上飞,普通人都过着我朝天子一样的生活,比天子还会享受。所以我们这个时代再好,也好不过那个时代,他们在那个时代习惯了,不会习惯我们这个时代的,迟早会走,既然迟早会走,又何必在这个时代安家?没必要增添一些虚名。否则慕白也不会借周星家的宅子成婚,会去买一个大宅作为新房。” 天子一样生活? 周星和乔四爷都睁大了眼。 “大哥,此话当真?”乔四爷惊奇的问。 周星也赶紧笑着问:“慕白兄,这话可当真?我擦,能带我去看看不?” 施半仙端起了茶杯,品着茶。 施慕白则摇头笑笑,他看着周星说:“有机会带你去看看吧,但就怕你这家伙去了不舍得回来,会被那个花花世界所迷眼,要知道你在这个时代还有很多事要做,我怕你不回来,会改变很多很多历史,牵一发动全身,或许你会遭报应,也或许,我会遭报应,反正带不带你去未来看看,我得好好想想和琢磨一番。” “不是慕白兄,我……” “到时候再说。”施慕白抬手制止周星这家伙说话,他看向四叔:“四叔,你的话很有道理,其实慕白之前也有这个想法,去考取功名安定下来,但有些事不是我想,就可以去做去实现的。就拿考取功名一事来说,我在未来查过我们南宋的史料,发现每届科举都没有我的名字,故,我又能考上吗?即使我去考了,也会因为各种各样的意外原因而落榜,因为过去是改变不了的,发生了的就是发生了的。当然,有些东西可以改,但也仅仅是一些无关紧要的过程,但到了某个节点,一样改变不了。就如一根长长的绳子,绳子上面有一个又一个结,而结与结之间可以改变,这是过程,但到了结点,就改变不了,以前是怎么发生的一样会发生。这一点,我曾经在过去不断重复不断轮回,已经验证过了。” 乔杰看着他,不知道他听懂了没有。 “所以四叔,改变不了的东西,我为什么要强行去改变?不属于我的东西,怎么努力也终究是白费功夫。加上我知道迎雪在这个时间待不长,所以过过以前走江湖变戏法的日子就行了,熟悉一下曾经的生活环境,就当来这里旅游一趟。至于我义父,到时候我会将义父接到未来去。”施慕白看了一眼义父,然后继续说:“故,对于这个时代,我安不了家,也安定不下来,哪怕这是属于我的时代,但也终究是我的过去。因此,四叔你的好意,我明白,但不是我的路。” 乔四爷点了点头,不在说话。 过了一会儿,乔杰想起一事,他说:“对了慕白,我大哥说你妻子被乔枝捅了一刀,进入时光后,会被时光修复。那么你可不可以救救乔枝?毕竟她也算你的堂妹,这些天她不死不活,乔仁找了很多大夫都无法医治,你看能否大人有大量,救救她?” 对于这个问题,施慕白沉默了。 施半仙喝了口茶,看向他:“慕白……” “义父您莫开口。” 施慕白抬手制止义父说话,目光看向四叔:“四叔,慕白走过了千年万年,早已对过去的恩恩怨怨看透了,也淡了,已让它消散在了漫长的时光里。所以我也很想救她,毕竟她有今天全是因我而起,是我先招惹的她,但我现在不能救她,因为时机未到。这个时机首先是乔仁,他对我的恨一天不消散,就不会求我任何事,当然我不是要他求我,而是他不开口,我带不走他妹妹,他也不会让我带走,杀了妹妹,都不会让杀父仇人带走他妹妹,而让他消散对我的恨,只有时间。关于这一点,我从未来回来哪一天,在诡墓前,就已经给他乔仁算是提醒了,所以救不救乔枝,不是我说了算,得看他乔仁。其次,我不知道能不能救治她乔枝,因为她会死的,救她就是改变过去,可过去又是改变不了的,这就成了矛盾点,若我强行改变过去,会遭到什么变数,我也不知道。故,现在救她不是最佳时机,得等!还有,四叔你不要插手这件事,也不要去提醒他乔仁,因为他乔仁是多疑的人,你去提醒他,转告我的话,他只会不信任,会更加猜忌我有什么阴谋,事情也会变得更复杂。” 乔四爷虽然不懂施慕白的时间和空间理论,但他的话听上去也不无道理,于是点了点头,不在说什么。 夜越来越深。 送走了义父和四叔,施慕白准备回房了,但周星一直缠着他。 “慕白兄,我说真的,我真想去未来看看呀。你就带我去去看看行不行呀?” “知道了知道了。” “当真?你可不许骗我。” 施慕白点头,笑着说:“快回去吧,我要休息了。” “就这么说定了哈。”周星笑着走了。 施慕白摇摇头,将房门关上了。 房间里还是喜庆的氛围,红烛点着。 施慕白看了一眼放在桌上收拾好的行李,寻找妻子的身影。发现婚床上的红色罩帘落了下来,妻子就在婚床上等着自己。施慕白微微一笑,走了过去。 撩开罩帘,就看到了妻子。 大红色婚床上,施迎雪没有睡,背靠床架坐在床上,双手环抱胸前,不喜不怒。 “娘子,这么晚了还不休息,是在等我呀?”施慕白笑着说。 施迎雪抬眼看向他,不说话。 施慕白笑着坐在床边,开始脱鞋解衣,嘴上还笑着问:“明天我们就走了,有想好要去哪儿吗?” 施迎雪不说话,抬腿就一脚蹬在了他背上。 突如其来一脚,直接将施慕白给“呀”的一声瞪下了床,触碰着红色罩帘,摔在床前。 “你干嘛?”施慕白不悦的回头看向红色罩帘里面的她。 她在红色罩帘里的婚床上不说话,就那样坐着。 施慕白从地上起来,撩开罩帘,盯着她。她也盯着他。 四目相对! 见她看自己的眼神不对,施慕白忍着的不悦也在疑惑中消散:“怎么了?是在责怪我和义父他们聊天聊太晚,冷落你了?” 她还是不说话。 施慕白摇摇头,脱下衣衫。 “你还有脸上我的床?” 施迎雪的话,让施慕白怔住,手里拿着刚刚脱下的衣衫,就这样站在床前看着她:“你怎么了?我是你相公,你是我娘子,不上你的床上谁的床?” 施迎雪盯着他:“你贴身丫鬟的床啊。” 施慕白心中一紧,就这样站着,不说话了。 “千年万年,你上她上习惯了,她也被你上习惯了,你还上我的床干嘛?你娶的应该是她,不是我。”她的眼眶逐渐迷蒙了起了水雾,她忍了一天了,白天装着没事,就是给他面子。 施慕白闭上了眼。 第403章一同轮回 夜如浓墨。 安静的屋子里,两人的世界下起了雨。 滴滴落落在彼此的心里。 她就这样坐在床上,看着他。 他站在床前,垂下双眸闭上了眼。 新婚燕尔,应该如胶似漆,恩爱甜蜜。此刻却无形中有了距离。这是施慕白一直担心的,现在终于发生了。 “能听我解释吗?” 婚床上的她,看着他,眼眶里迷蒙的水雾集结成珠,溢出眼眶,滑下了脸来。 他睁开眼,望着她,看着她脸上的泪,开始将脱下的衣衫穿上了,又穿好鞋。至始至终一句话不说。 她也不说话。 穿好衣衫和鞋,施慕白上床就她抱了起来。 “你放开——”她含着泪推他。 他不放,将他公主抱着,看着她流泪的双眼:“我解释再多,你都会觉得是辩解,是掩饰……跟我走。” 她不说话,也不挣扎,就在他怀里流着泪。 夜幕里,施慕白抱着她去了周星家的牲口房,将她放在马上,牵着这匹马离开了周星家。 出了周星家后,施慕白也骑上了马,环抱着她,拉着缰绳,夹了马肚;“驾!” 这匹马载着他们奔跑了起来,逐渐消失在了夜色中。 清冷月色,古道悠悠。 夜风拂过他们的脸,衣衫随着马的奔跑,猎猎而舞。 “你到底要带我去哪儿?”她含着泪怒问:“……这都已经出县城了。” “跟我走就是了。” 马在月光下奔跑,风从耳边嗖嗖刮过。 黎明前! 江州,枫林山的山脚下,迎来了一匹马,马背上骑着施慕白和施迎雪。 虽然周围漆黑一片,但这里的环境施迎雪还是认得,这是枫林山。下了马,她环视一圈,不悦地盯着他:“你带我来枫林山做什么?你到底想干嘛?你要解释就给我解释,别做这些有的没的。” 施慕白不说话,就这样看着她。凝盯中,牵上了她的手,朝着半山腰而去。 来到半山腰的诡墓前,施慕白牵着她走了进去。 “你要带我去未来?” 施慕白心里算了一下时间,然后找到位置,抱着施迎雪就释放出了闪电,闪电在黎明前的诡墓里异常耀眼。在她施迎雪的挣扎中,狂风肆虐,白雾升起,夹杂着一股吸力。 春秋轮转,时光如梭。 天亮了。 昨晚下了整整一夜的雨,似把大地给清洗了一遍,连同一切的罪恶,就连天空也像被雨水洗过一样明亮,整个大地都在阳光的沐浴下变得五光十色。 那河水,微波荡漾,金光闪闪。 那小鸟在枝头欢叫,像是在赞美雨后的太阳。 雨后的太阳多么美丽,多么令人陶醉。它像一腔热血,鼓舞着人们勇往直前,给人以奋进的力量。 江州。 人来人往的码头,一袭红色长衫的施慕白和红衣红裙的施迎雪两人凭空现身,全身上下布满了电流,出现在了人群中。 全身似被撕裂了一般疼痛的施迎雪,龇牙咧嘴的锤了他一下:“你到底要带我去哪儿?” 施慕白不说话,望着前方那艘刚刚靠岸的大船。 施迎雪这个时候也反应了过来,因为周边很多人,而且周围的环境也好熟悉,她嘀咕:“这不是江州……码头吗?” “这是我的过去时光,也是过去我从临安来江州的哪一天。”一袭红色长衫的施慕白,单手负后,看着前方那艘船上的自己,那个自己一袭白色长衣:“更是我们以前在枫林山消失,你去了未来,而我则回了过去的哪一天,不断轮回,不断重复,周而复始,人不人,鬼不鬼。” “什么?……”施迎雪怔住。 “你看,那就是过去的我。” 施迎雪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下意识怔住,那艘船上确实出了另外一个施慕白。在那施慕白身边左右,还有周星和乔仁!他们意气风发……望着船下码头人来人往。 “行时风发斗志昂,不取功名誓不归,怎奈文豪何其多,厚颜归来亲朋稀。” “功名利禄不对味,复绪不因榜中落,人各有志戏相逢,归期只怕棍棒抡。” 好熟悉的他们,好熟悉的声音。 尤其是那身穿一袭白衫站在中间的他,他也即兴赋诗一首:“只为夺魁天子生,不料榜中二甲命,不要也罢待三年,你说他说是不是?” 他们同声而语:“呜呼哀哉!” 然后他们大笑。 看着他们的模样,听着他们的大笑,她施迎雪,回头看向他施慕白:“那真是你的过去?我能去和他打招呼吗?” 施慕白从过去的自己身上收回目光,看向眼前的妻子,凝看着她的眼睛:“迎雪,你能看见他,能听见他说话,但他看不见你,也听不见你说话。只有夜晚12点,你能现身那么一会儿。因为这个时间,有你的过去,两个你,造成了冲突,不属于这个时间的你自会虚幻。以前我告诉过你,但你只是知道,而没有什么概念。” 施迎雪点了点头,然后意识到了什么,看着他问:“为什么带我回你的过去?你……该不是怕我离开你,要把我关这过去时光里吧?你这该死的,我……” 她伸手欲打,被他抓住了她的手腕,凝看她瞪着自己的眼睛,不忍的说:“曾经我在这里轮回,求生不能,求死不得,被时光囚困,那种镜花水月,那种一个人的孤独,一个人的寂寞,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无人可以懂。所以从现在开始,这段路得你一个人走了,我只跟着你,但我不会再说一句话。” 施迎雪怔住。 “那,我,现在去哪儿?……” 施慕白不说话,似乎被封了口。 她无语的踹了他一下,哼了一声,转身走了。 一袭红色长衫的施慕白,跟着她。 两人,逐渐消失在了码头上的人群里。 过去的时光,虚幻着! 施迎雪不知道去哪里,就去了乔府,看看曾经的慕白是怎么过的,也好奇虚幻的自己到底能做一些什么事,甚至很调皮的去弹过去施慕白的脑嘣,当然结果是穿过了施慕白的头。 对于这一幕,跟着她的施慕白,眉头有了黑线。但也不说什么。因为他知道虚幻的她,什么都做不了,凡是有生命力的东西,不管是动物还是植物,她都会穿过,就没有生命力的东西,她也动不了。 时间就这样一天一天过去! 十天后,施迎雪有点受不了了! 因为十天时间里,她走过白天和黑夜,之前的新鲜感已过去了,剩下的就是枯燥乏味的孤独,要发疯了。因为没有人和她说话,肚子还很饿,就算夜里12点能吃一点东西,可她吃的慢,才吃几口,还不够塞牙缝,就没了。这让大大咧咧的她,忍受不了!找施慕白说话,施慕白被封了口,不言语。 施慕白就这样跟着她,你去哪儿,我去哪儿,晚上饿了,我给你找吃的,你冷,我脱衣服给你驱驱寒或抱抱你。仅此而已。 今天,她受不了了,她对施慕白说:“我要回去了,你带我回去。” 施慕白不说话,就这样看着她。 “你听见没有啊?我要回去!”她黑着脸,鼓起两只眼睛冲他吼,脸上的青筋都暴了起来。 施慕白闭上眼,不搭理她。 “你个王八蛋,你要饿死我啊?”她气不过踹了他一脚,然后气鼓鼓转身就走。 施慕白跟上她。 “别跟着我了,让我去死。” 施慕白依然不说话,静静得跟着,因为他知道虚幻的世界里,你拿不起任何东西,哪怕一片树叶,死自然成了奢望。 时间悠悠而过。 又是十天过去了! 这一天,施迎雪再也受不了,这种一个人的饥寒交迫,一个人的孤独,没有人和自己说话,让她的精神受到极度摧残,来到枫林山让他带自己走,可他不带,他还要让自己体验这人不人鬼不鬼,畜生都不如的虚幻生活。她瘫软地坐在诡墓里的废墟里。 施慕白坐在她身边,手持长笛,静静地吹奏一首安魂曲。 月色清冷,树影婆娑。 她听着他的笛声,虚弱的望着他,眼里的愤怒直接一口咬上了他的手臂。咬死你个王八蛋。 施慕白整张脸都邹了起来,停止吹笛,投眼看向她。 她死死咬着。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松了口,望着他,一滴泪溢出眼眶:“……带不带我回去?……哪怕和说一句话也好啊……我真的受不了了,你忍心看着我受罪吗?” 施慕白闭上眼:“感觉自己很委屈,对吗?” 她含着泪点头。 “也知道这是畜生不如的生活了吧。那么……”施慕白睁开眼,凝望她的眼睛:“当年的我呢?” 她含着泪,怔住。 “你这才哪儿跟哪儿?一个轮回是半年多,一个轮回的十分之一你都不到,你就受不了……”施慕白眼里有着水雾,不忍的看着她:“现在你身边还有我陪你,哪怕我不说话。可当年的我呢?身边没有一个人,只有我自己,一个人走过寒夜,冷了没人送衣服,饿了没人给食物,饿得在地上打滚,更找不到人发泄我的委屈和愤怒,甚至还在担心你是不是也在受罪,那种急迫和担心却又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折磨,没有懂,找不到人哭诉,无人来安慰身处地狱的我,而你还可以找我发泄,咬我,打我,骂我……我一直轮回,一直重复,来来去去,我自己都记不得到底轮回了多少个半年,所有的所有全部消磨掉,只剩下绝望,甚至绝望都成为了奢侈,变成一具行尸走肉,前路是看不穿的黑暗,很深,没有尽头。” 泪,从施慕白眼里夺眶而出,止不住的淌。 第404章共鸣 倒流的过去时光里。 有风,吹起了地上的落叶。 一片,一片,起起落落,犹如那啼笑皆非却又支离破碎的人生。 对于施迎雪,对于自己和细水的关系,他施慕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因为有些事,有些话,不是靠两张嘴去解释能解决的,只有对方站在了你的角度才能理解有些事的无奈。 施迎雪就像一个旁观者,因为她没有经历千年万年,没有支离破碎的人生,她是弹指一挥间,一切的一切仿若昨天。无论他说再多,说得又多么详细,多么残酷残忍多么不容易,她也顶多心疼一下下,顶多朦胧的想象一下,而没有一个感同身受的概念,不会有身临其境的感受! 对于这样的她,只能让她身临其境,体验那支离破碎的人生,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罪,她才会理解漫长的时光里,多么多么需要一个伴。只有这样,她才能听得进去他的解释,才能和他处于一个频率,产生共鸣来理解他,才能感同身受。 人活着,明白一件事不是需要时间,而是需要经历! 三岁经历一件事,你就明白了。 活到九十五还没有经历这件事,无论别人说得再多,说得再细,你也明白不过来。 比如一个三岁小孩挨打每天八个嘴巴,那么他会成长为一个铁罗汉活金刚,打不死的小强,生命力很顽强,无论环境多么恶劣。如果一个人从小娇生惯养,身边全是捧他的人,那么随着年纪的增长,别人和他说个什么话,瞪了他一眼,他立马就得触死。 这就是人性! 施慕白在千年万年的时光里,对于人性,没有人比他更了解。深知要让一个人明白一件事,就得让对方去经历。这就是他带施迎雪来过去的真正原因。只有让她经历了,让她身临其境,再给她解释,她才会深深的体会那支离破碎的人生荒凉,漫阅无尽无止的岁月沧桑。 这二十天的过去旅程,她亲身体验了,体验了一个人的白天和黑夜,体验了饥寒交迫,体验了一个人的孤独,明白轮回过去原来是这样的罪,自己才二十天都受不了,那么他呢?他体验了多少个二十天?无计其数,他究竟是怎么走过来的?他受的罪,远非自己想象……不可想象! “后来呢?……”她不忍的望着他,伸手替他拭去脸上的泪。 他凝望着她,凝望中站起了身来:“我们走吧。” “去哪儿?”她也艰难的站了起来。 他扶着她:“我们回去。” 时间到了。 闪电释放,耀眼的闪电在黑夜里的诡墓中夺人眼目。 春秋轮换,时光如梭。 天亮了。 这是一个清晨,枫林山起着雾。 山脚下一条小溪,千百万年来一直这样静静流淌,见证着岁月变迁,见证着他的来来去去。 两人在过去时光里待了二十天,虚幻的二十天,没有洗一次澡,没有洗一次脸,浑身脏兮兮。 小溪的岸边,放着他和她脱下的衣服。 在清晨的雾气中,他和她浸泡在小溪里,溪水浸没在两人的胸口。她系着一个肚兜,在他身边,给他清洗身子,给他洗着发。 他披散着一头湿漉漉长发,讲述着。 她倾听着,身临其境的倾听。 “一个人走过寒夜,一个人走过无数春秋,一直在挣扎,一直想要逃离过去,想要走向未来,以为走向未来,我的苦难就结束了,可……苦难原来才刚刚开始。” 她不忍的听着,给他清洗着。 “不知道花了多少时间,走过多少春秋,过去,未来,来来去去,终于有一天见到了亲人,见到了铁蛋。可那已是三十六年后,铁蛋儿已经成为了一个中年人,他早已娶妻生子,有儿有女了,周星更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义父也早已过世,所有的所有物是人非,而我,却一成不变仿若昨天。我住在了铁蛋家,可却找不到任何存在感,看着他和妻子恩爱有加,儿女成双,就好羡慕他,多么想像他一样有个家,可家里没你,又是家吗?……最打击我的还是乔枝。” “她……怎么了?” “她被我的闪电临身,不死不活成为了植物人,没两年就被他哥乔仁不忍心看她受罪,送她走了。因为她的遭遇,我想到了你和细水,你们也被我的闪电在诡墓里临身了,那么你们是不是也像乔枝一样成为了不死不活的活死人?加上你们身边没有亲人,是不是等我找到你们的时候,你们已成为了一具枯骨?……想到这些,我整个人被抽空了一般,倒在了大街上……” 泪,滑下了她的脸,从身后紧紧地抱着他。 涓涓溪水包围着他和她,静静地流逝。 “醒来后,我不吃不喝躺在床上,铁蛋夫妻劝我,也把周星请来劝我,可我知道我的内心有多么多么的千疮百孔,鲜血淋漓,他们劝我安定下来,成个家。可我不老不死,成家只会目送一个又一个亲人离去,千年万年这样下去,一拨换一拨,我承受得来吗?也顶多和一拨人生活十几年,多了别人见我不老不死,就会说我是妖孽,喊打喊杀,而我,只会越发冷漠,越发找不到自己,不属于任何地方,天下之大,没有我的容身之处…..终于我明白我丢失的不仅仅是你,不仅仅是我的未来和过去,还有我的整个人生。我不属于任何时代,这个世界的一切都与他无关!唯一能陪伴我的,就是对你们的牵挂和思念,可连剩下的一点思念都随着时间开始慢慢地变得模糊……我离别了他们,进入了时光,以前我拼了命努力想要挣脱命运的枷锁,无时无刻不想着逃出时光,可这一次,我愿意进入时光,心死如灯灭,把自己放逐于时光中……天地为家,时光为路。” 青山绿水,古道悠悠。 她骑在马上,凝望着他。 他牵着马,走着,讲述着。 “一个人走过寒夜,一个人走过千年万年,走过无数春秋,寂寞地披星戴月,像个流浪的孩子,无人将我等待,万家灯火,哪一盏属于我?千万条路,哪一条又通向黎明? 遗忘所有,模糊岁月。 没有思想,没有灵魂,一具被天地摒弃的行尸走肉。 我到底要去向何方?时光又会将我带向何方?重要吗? 我的存在,不过是让这个世界的某个时间点突然多了一个人,然后又莫名其妙少了一个人,仅此而已。 过去,未来。 未来,过去。 来来去去,周而复始,惊扰不了任何人,任何人也不会惊扰我。累了就歇歇,寂寞了,就吹奏一曲。 直到有一天,我无意中去到了明朝,行尸走肉去了枫林山,一个声音却突如其来,早已模糊了千年万年的一声施先生,如如旭日击穿了黑夜,炸开了时光,唤醒了置身地狱里的我,点燃心中那盏早已熄灭的灯,我欲哭无泪,整个人都要燃烧了……” 泪,从施慕白脸上滑下,晶莹而剔透,现在回想那一刻,依然让他心动,让他感到,让他刻骨铭心。 施迎雪骑在马背上,看着他,脸上和他一样也滑下了泪,且带着一抹云开雾散的笑,为他迎来了黎明而喜悦。仿佛他就是自己,自己就是她,感同身受,身临其境。 “细水是我的丫鬟,一个为我付出了一切的丫鬟,枫林山消失哪一天,不惜用生命护着我,我欠她的。她却又被我遗失了,一个人在明朝无依无靠,岁月变迁早已物是人非,她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千辛万苦找到枫林山,一个人像个叫花子,没人疼,没人爱,就为遥遥无期的等我……她本可以找个人嫁了,幸福平静的度过一生,不用傻傻的等我,可她没有,她是傻吗?不,她不傻,她是因为我才无怨无悔选择这条路,我在她心里,就是神。” …… “千年万年的时光,我走太久了,好希望有个人陪伴我,可始终没有,她出现了,我的丫鬟出现了,当时我的心情,无法用任何言语形容,我直接就睡了她,我得占有我的东西,要把她融入我骨子里,我好需要一个人不离不弃的陪伴我,不能在让她消失,因为她是我的东西,任何人都不可能在抢走属于我的东西,我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东西,我得好好拥有这来之不易的礼物。” 马背上的她,不说话,聆听着。 “细水的出现,不单单她有了我这个主子,我这个亲人,也不单单我有了她这个丫鬟;她的出现,就是点燃我生命黑暗里的一束强光,唤回了我丢失的魂,将我从地狱里拉出来,让我看到曙光,让我知道我从此不再孤独了,不再一个人走过寒夜,也不再一个人孤零零走过无数春秋,终于有伴了,是她重新唤醒了我的希望,点燃我前进的路,她没死,那么你也肯定没死,你还在等我,我好高兴,我好激动,是细水的出现让我重新振作……可以说,没有她的出现,没有她在我的生命里掀起波澜,没有她在漫长时光路里陪伴我的孤独,就没有现在的我,甚至我现在都不知道在哪儿流浪,在哪儿放逐。” 说到这里,牵着马的施慕白,脸上早已挂满了泪的他,停下脚步,回头看向马背上的她,凝望着她,抬手抹去了脸上的眼泪,调整了一下情绪:“迎雪,和细水的事,我知道对不住你,但我不后悔,因为她值得我对她好,她为我付出太多,我不能视而不见,是她在你不在的日子,在我身边照顾我,陪伴我,即使是这样,她也知道什么该得,什么不该得。她只求跟在我身边,仅此而已。” “如果,我非要赶她走呢?” 施慕白不言。 她也不言。 第405章房中谈话 清水县,周星家。 所有人此刻都聚集在院子里,或者大门口。 因为施慕白和施迎雪不见了。 第一个发现施慕白和施迎雪不见的人,是周星。因为昨天说好了,今天施慕白他们离去,可是日上三竿了,都不见人出来,乔杰乔四爷夫妻也要走了,施慕白应该出来送送,这不见人,于是施半仙叫铁蛋儿去叫他哥,周星也陪着去。 楚晗和细水也跟在后面。 铁蛋儿拍门,喊他哥和姐起床了,可是屋里面没有一点反应,甚至房门轻轻就推开了,没有反锁。这让周星疑惑,第一时间跑进了屋里,一看,屋里根本没人,收拾好的行李还放在桌上。 楚晗和细水也进入了屋里,甚至去床前,掀开红色罩帘一看,没有人,被子都叠得好好的,于是疑惑,他们什么时候起床的?既然起床了,为什么没有看见他们? 接下来到处寻找! 可找遍了所有地方,都没有人,仿佛人间蒸发了。 所有人也都急了起来,细水更是感到了不安,因为她能预感到施先生和施姐姐消失了,肯定是因为自己,因为自己昨天早上和盘托出了和施先生的事,不自觉间,眼里有了水雾。 也是这个时候,有人说牲口房里少了一匹马。 如此一来,结果不言而喻,施慕白肯定和施迎雪骑着马走了。细水更是闭上了眼,在她心里哭泣着:施先生走了,带着施姐姐一个人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楚晗看了一眼细水,轻轻拍了拍她肩膀,小声说:“我相信老怪物不会丢下我们不管就走了。” 细水看向她。 楚晗沉了口气,她对众人说:“大家不要急,我想老怪物和施姐姐去什么地方玩了,毕竟要走,也得把行李带上,可行李还在,再说老怪物即使不要行李,也会和施伯伯你说一声,可什么都没有就不见了,这不像他的行事风格,我猜他们一定去玩了,毕竟新婚燕尔。” 楚晗的话让施半仙等人点点头,因为他们都了解施慕白,退一步,不了解施慕白,还了解施迎雪。当然,他们也奇怪,这两人到底去哪儿了?走哪儿不说一声吗?甚至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 于是众人左等右等,一直等到了下午。 施半仙等人在院子里喝着茶,闲聊着,等着。 楚晗和细水两人站在门口,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 “楚晗,如果我走了,你会想我吗?” 听着这句话,楚晗看向她。 细水望着门外,目光黯然。 楚晗拉着她手,握在自己手里,看着她:“细水姐姐,别想太多。你忘了我们可是一条船上的人,你跟在施先生身边比我久,你要留不下,我还能留下?到时候施姐姐真要赶你走,我给你想办法。” “施姐姐要赶我走,赶不走我,因为我听施先生的,施先生如果赶我走,我不走也得走。到时候不管你想什么办法,都没用。你也最好不要参与进来,否则会连累你的。” 楚晗轻声一叹,搂着她肩,贴着她头,一起看着门外面:“你说你吧,以前排挤我的时候,厉害的狠。怎么现在……脑子变笨了?她问,你就交代吗?就不知道撒个慌先搪塞过去,然后找老怪物商量对策?。毕竟施姐姐才刚刚和老怪物成亲,热乎劲还没过,你就……这不是成心给自己找麻烦吗。” 也就是这个时候,街的尽头出现了一匹马,细水目光睁大:“他们回来了。” 楚晗投眼望去,果然大街尽头出现了一匹马,马背上是红衣红裙的施姐姐,老怪物牵着马。 “施姐姐,你们去哪儿了?大家都急死了,去哪儿也不说一声。”楚晗迎上来和施迎雪打招呼,忽视施慕白。因为现在要和施姐姐搞好关系,任何场合都得以她为中心,只要和施姐姐搞好关系了,老怪物这里才能好说话。不得不说,楚晗很有心眼。 施迎雪笑了笑,没有说话。 施慕白将她从马背上抱了下来,落地后,施迎雪看了他一眼,没有说什么,就走向了大门口。此刻大门口聚集了周星和施半仙等人,见到她,也七嘴八舌询问去哪儿了。 施迎雪笑着说了这样一句:“问我相公吧。”然后目光投向站在一边不敢上前的细水。 细水低声喊了声:“施姐姐。”看得出,她细水此刻很紧张。 “我饿了,给拿点吃的去我屋里。”施迎雪丢下这么一句,就进入大门了。 细水怔了一下,望着进入宅子的施姐姐。 施慕白回来,自然被众人围着,询问到底去哪儿了?去哪儿也不说一声,让大家为你们两个人担心。施慕白自然不会说自己和施迎雪的情变,因为这是自己的私事,不好拿在明面上说,也不是一句两句话能解释清楚的,所以就找了借口,带着迎雪昨晚离开,去一个山头上看日出,然后一路游玩,现在才回来。 这边还没有褪色的新房里,细水忐忑的进入了屋里,将饭菜摆在桌上。 施迎雪坐在桌前的凳子上,剥着花生吃,铁蛋儿也在剥着吃。 “施姐姐,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出去了。” “站那儿。”施迎雪头也不抬的说。 细水知道自己走不了,让自己送饭菜来,就是单独和自己说话。于是就恭恭敬敬地站着。 “铁蛋儿,你出去。” 铁蛋儿吃着花生,哦了一声,抓了一把花生放兜里,然后转身出去了。 施迎雪拍了拍手上的花生屑,拿着筷子开始吃饭。 在过去时光里,她被饿惨了。 细水站在边上,不敢说话,就这样有意无意的瞅一眼坐着吃饭的施姐姐。她在想施姐姐这是什么意思?如果要赶自己走,直接一句话就搞定了,可现在……有变数。施先生到底带施姐姐去哪儿了? “把门关上。”施迎雪吃着饭菜,冒了这样一句。 细水哦了一声,赶紧去将门关上。 时间一晃,夜幕降临。 施迎雪一直和细水在房间里,没有人知道她们在聊什么? 房间外面的院子里,施慕白端坐在石卓前,楚晗坐在旁边。他们都盯着前方那紧闭着的房门。 “能说说你们去哪儿了吗?” 施慕白斜眼看向楚晗。 “我可不相信你带施姐姐去看什么日出。”楚晗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瞒他们可以,连我也瞒着吗?我也算你妻子吧,有什么事,我还不是向着你,有问题,我们一起解决。” 施慕白收回斜着看她的目光,投向前方那紧闭着的门:“带她去了枫林山,回了过去。” “回过去?”楚晗怔住,然后也看向那紧闭着的房门,又回头看向他施慕白:“那她是什么想法?不会真要赶细水姐姐走吧?” 施慕白不言。 “老怪物,细水姐姐要被赶走了,她可没地方去,这些年……” “你能让我静会儿吗?”施慕白看着她。 楚晗不说话了。 “楚晗你给我听着,细水昨天早上为什么要和盘托出,我不知道这死丫头是不是在耍小聪明,但事已至此,我只得尽力解决。而你,最好别学她,因为你和她不一样,你的问题需要时间来凸显,否则你是在逼你自己离开。” 楚晗抿了下唇,点头。 随着时间的流逝,那道紧闭着的房门,终于打开了。 在院子一直等候的施慕白和楚晗,立马站了起来。 开门的是细水,细水站在门口,看着里面说:“施姐姐,你早点休息,我先回去了。” 院子里的施慕白和楚晗,对望了一眼,不明白这是什么状况? 施慕白走了过去。 细水看向走来的施慕白,抿了下唇:“施先生。” “你……” “慕白,进来。”施迎雪在屋里喊。 施慕白正想问细水情况,就听到妻子喊自己,于是沉了口气,盯了她细水一眼,就进屋了。 施慕白进屋了,楚晗走来看向细水,关心的问:“你没事吧?” 细水不动声色的抬起了手臂,做了一个秀肌肉的动作,配合着脸上的一抹笑:“耶。” 楚晗无语。 细水笑着拍了拍楚晗的肩,转身蹦蹦跳跳的走了。 楚晗郁闷这丫的未免太得意了吧?于是赶紧跟上去,勾着她肩笑问:“施姐姐留下你了?赶紧给我说说,你们在屋里都谈什么了? 未褪色的新房里,施慕白进入房间。 在屋里寻了一眼,发现迎雪坐在床边。 “盯着我做什么,把门关上。” 施慕白心里打鼓,因为他从迎雪的脸上看不出喜怒哀乐,点了点头,转身将房门关上了。 关上的刹那,他在门口闭上眼,调整了一下情绪,然后睁眼,转身朝她走来。施迎雪坐在床边,用手拍了拍身边:“坐这儿。” 施慕白坐在她身边,看着她。 她也看着他,四目对接中,她说:“我同意她跟着你。但是,这件事本就是你对不住我,哪怕你有很多个理由,而且你还把我带回过去饿了那么多天,人不人鬼不鬼,我损失大了,你要怎么补偿我?” 施慕白怔住,尴尬一笑:“你,要我怎么补偿?” “我是暂时同意她留下,她到底能不能留下得看你怎么做。” 施慕白啊了一声,不懂。 施迎雪似笑非笑的侧身上了床,回头看向他:“还不上来?” 施慕白哦哦两声,赶紧上床,心里嘀咕:补偿就是让自己和她行房?有这么简单? 确实没有这么简单,今晚施慕白要受罪! 第406章相处约定(上) 施迎雪和细水从下午谈到晚上,其实就谈了一件事! 这件事,就是以后怎么相处? 她确实同意了细水留下,回过去亲身体验了他曾经的不易,身临其境听他讲述了那段坠落地狱不堪回事又重获光明的过去,如果换做自己一个人孤独的走过千年万年,一个人走过无数春秋,一个人披星戴月,没有人将自己等待,千万盏灯没有一盏属于自己,千万条路,没有一条通向黎明,千年万年置身黑暗地狱,会怎么样? 会像他一样忍受所有的所有,走到如今吗? 自己二十天就受不了,何况身边还有他陪着,他当年呢?谁陪着他?没有人,只有他孤零零的一个人走过寒夜,走过无数春秋,他受的罪吃的苦,自己无法想象。因此,她理解了他,心里也开始认同了细水。 甚至她也感谢细水,如果没有细水当年用生命护着他,扛下乔仁的棍棒,或许慕白已经死了,死了就所有的所有都没有了。 也感谢她细水在自己前面的时光里出现,如果没有她先出现,那么他是不是依然行尸走肉放逐时光里?在枫林山来来去去?不会等自己,不会寻自己,更不会研究时间和空间的秘密。而自己又因为呛水短暂性失忆,这样一来,自己就会和他错过,今生今世,永无相见可能。是细水,把他从地狱拉了出来,点燃了他前路明灯,是细水,让他继续寻找自己,和自己有了重逢。 可以说细水无论是对他施慕白,还是对她施迎雪,都恩重如山!他与她之间,早已不是简单的主仆关系,而是一份用鲜血和生命绑在一起放逐时光里超越生死的共同体。慕白欠她很多很多,不仅仅是生命,更是那份难得的陪伴之情。 对于这样一个她,自己又能赶她走吗?慕白又会让她走吗?慕白不会让她走,他不是一个忘恩负义的人! 感情的世界里,容不得半点沙子,不忍心赶她细水走,那么自己走吗?……她摇头。 问题来了,自己舍不得走,又不忍心赶细水走,怎么办? 所以她在回来的路上,一直沉默。 施慕白也沉默。 这就是她施迎雪的内心独白! 回来的路上,她想了很多很多,甚至她能预测到如果自己狠心坚持赶她细水走,慕白也同意了。但他绝对是表面答应自己赶走她细水,而暗地里会安排她细水去别的地方,或过去,或未来,背着自己偷偷私会! 这样一来,自己是该笑还是该哭呢?还是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既如此,自己何不大大方方的认同你,留下你,既显得自己大度,又不会背上一个忘恩负义且又不讨好的恶人嘴脸。只是同意你留下了,那么接下来怎么相处呢? 所以回来后,就与细水在房间里谈起了这个问题。 细水得知施姐姐同意自己留下,不赶自己走,还和自己谈怎么相处,她当时激动得要哭出来,喜悦来得是如此突然,让自己毫无准备。所以她根本就没提什么条件,一切施姐姐你说了算,我听你的。 施迎雪当时没有说话,因为她看出细水头脑发热,毕竟有些事现在觉得没什么,可漫长的时光里指不定有什么变数,必须约定好,于是让她先回去想一下,冷静一下,然后在过来。 夜,安静如厮。 楚晗和细水的房间里,门吱呀一声开了。 “这么晚了,你还去哪儿?”楚晗不惑的看着细水。 细水回头冲她一笑:“去施姐姐屋里。” 楚晗怔住,有点反应不过来的说:“不是,这都什么时间了,你去她屋里,你找不痛快?刚让你把碗端上,你可别摔了。” 细水摇头笑笑:“放心吧,是施姐姐叫我去的,我能不去?” “施姐姐叫你去的?”楚晗将信将疑。 细水笑着拍了拍她的臂膀,出门走了。 楚晗就这样怔怔的站在门口,望着细水离去的背影,和施先生房间的方向,眼神充满了疑惑和脑海里那不可描述的画面,嘀咕:……施姐姐不会这么开放吧?会有这么污? 这边,施慕白房间。 婚床上,施迎雪趴在床上,施慕白骑坐她腰臀上,给她捏着肩。 她闭着眼享受着,嘴角带着一抹似有似无的笑。 “够了吧?”施慕白试着问。 “我没叫你停,就给我捏着。”施迎雪不悦的说。 施慕白无语的撇了撇嘴,心说:不是要和我行房吗?这样让我给捏肩捶背,怎么个意思? 忽然,有人敲门。 婚床上的施慕白投眼透过红色罩帘,看向门的方向,嘀咕:“这么晚了,谁呀?” “是细水。” “她……”施慕白有点纳闷:“她这么晚了来做什么?” “哪那么多话?”趴着的施迎雪拱了一下腰臀:“去开门。” 施慕白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这污姐到底想干什么?怀着疑惑起身就下了床,穿好鞋,去开门了。 门外,是细水,细水穿着一件水绿色留仙长裙,轻轻点了下头:“施先生。” “这么晚了,你有事?”施慕白问。 “别在门口说悄悄话,都过来。”婚床上的施迎雪在喊。 施慕白郁闷。 细水冲他施慕白尴尬一笑,然后进入了屋里,走向婚床。 门口的施慕白,也似乎想到了什么,这污姐该不是想,她怎么变这样开放?……怎么自己有点小激动? 不管了,只要她高兴,也算解了这个难题。 施慕白这么想着,将门关上了,反锁。 细水站在婚床前,隔着红色罩帘对床上的施姐姐喊了一声:“施姐姐。” “站着做什么,上来吧。” 细水啊了一声,咬了一下唇:“这,不好吧?” 施迎雪在婚床上,不说话。 “迎雪让你上去,就上去吧。”施慕白走了过来。 细水回头望了一眼施先生,点了下头,然后脱掉鞋子,撩开罩帘,上了床去。施迎雪此刻盘坐在婚床上,细水上床来,喊了一声施姐姐,然后屈腿不好意思的坐在旁边。 施迎雪瞅着她,细水抿着唇,不敢抬眼。 红色罩帘再一次被撩开,一袭红色长衫的施慕白站在床前,瞅着床上的她和她。一个是新婚妻子,一个是贴身丫鬟,今晚当真要……受罪? “眼睛看来看看去,想什么呢?”施迎雪盯着他:“还不上来。” 施慕白轻咳一声,脱了鞋,上了床来。 安静的屋子里,红色罩帘落下的婚床上,三人坐在床上呈现一个三角形,施迎雪坐在中间,施慕白和细水分别在床两头。似乎要斗地主了! “细水,想好了吗?”施迎雪盘着腿,看着她。 “施姐姐,我很感激你不赶我走,你的大人大量我记心里,我一切听你的。当然,为了以后不给施姐姐你添堵,我罗列了这些……”细水很紧张,她从衣袖里取出一张折叠的纸,递给施迎雪。 施迎雪瞅着她。 “当然,要是施姐姐你觉得不好,就你说什么是什么。”细水抿了唇说。 施迎雪收回瞅着她的目光,接过了她递来的纸,打开看了起来。 这个时候,施慕白泛起了嘀咕,心想你们到底在干什么?于是好奇的也凑近施迎雪,看着那张纸都写了什么。 这是细水罗列的条款,也算约法三章! 细水有经验,因为她在聂云家和五胞胎姐妹相处了一些时日,知道她们是怎么相处的,所以现在派上了用场。 但见纸上写着: 第一:我是丫鬟,你们吃饭的时候,我不会上桌。 第二:在外人面前,我不会表现出也是施先生的女人关系,你才是女主人。 第三:我是施先生的丫鬟,你现在是施先生娶进门的妻子,也算我的主子,以后你的衣服我也给你洗。 第四:施先生想我和亲热,我会得到你的允许,你若不同意,我就拒绝施先生。 第五:施姐姐你没有孩子前,我也不会怀孩子,就算要怀,也得到你的允许,你不让我怀,我就不怀,会把你的孩子当亲生孩子照顾。 施慕白看着这纸上的五条条款,不由抬眼看向她细水。 “看够了?” 施慕白侧头,妻子施迎雪正盯着他。尴尬一笑。 施迎雪盯着他施慕白,动了动手里的条款:“这是细水自己写的,可不是我逼她写的,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施慕白能说什么呢?毕竟你都大肚量容她留下了,容下另外一个女人在自己相公身边,我若还不识好歹,怎又对得起对你那份深情? “细水,我和你的事,以前对你好,我不后悔,因为你值得我对你好,甚至对你多好都不为过,奈何我心属迎雪,这本来是我和迎雪之间的事,是我对不住她,你没有对不住她,可她因为我而不计较你,要知道她如果要计较,我会很为难,最后也肯定会站在她这一边,不管她做什么决定。所以,她的大度你得感激,省去了我为难,也省去了你为难和伤心,以后希望你好好对迎雪,像忠心我一样向着迎雪。” “我知道。”细水点头,抿了下唇,望了一眼施先生,然后看向施姐姐:“以后我一切都听施姐姐的,施姐姐你以后让我干嘛,我就干嘛,你让我往东,我不往西。” 第407章相处约定(下) 婚床上,三人坐在床上。 对于细水的真诚表态,施迎雪没有急着回应,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迎雪。” 施迎雪抬眼看向他。 施慕白看着她,握着她手,诚挚的说:“谢谢你大度量,今生能娶到你,是我之幸。而这些条款,我没有什么好说的,毕竟你和细水都是我漫长时光里最重要的人,缺一不可,所以你自己判断,毕竟以后怎么相处的是你们,我只能在你们之间起调和作用。我尊重你的决定。” “你倒实话实说。”施迎雪瞅着他。 施慕白摇头笑笑。 施迎雪将目光投向手里细水罗列的条款,他说:“慕白,细水,我让你们都在,就是想我们三人面对面解决这件事。这不是我和细水两个人的事,也不是我和慕白你两个人的事,毕竟以后的日子,大家同住屋檐下,生活的点滴,不是两个人相处,而是三个人相处,相处不好,约定不好,短时间可以,可时间一长,永无宁日。” 施慕白点头。 细水也点头。 “既然慕白你对这些条款没有什么要说的,那我就来说说吧。”施迎雪抬眼看向细水。 细水抿着唇,也看着她。 “细水,我不管你罗列这些条款,是真心的,还是只是为了让我放心你,现在我说,你听着。”施迎雪看着条款:“第一条,你是丫鬟不假,但你与慕白之间早就不是主仆关系了,是一个没有名分的妻子,我这个人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因为我也是普通人,所以以后你我以姐妹相称,因此我们吃饭,让你一边去看着,多少对你不公平,这样,我也不为难你,在过去时光,也就是有我爹他们在的时候,你是丫鬟,一边站着去,我可不想让我爹也操心这些事,至于没有我爹他们在,我们私下里吃饭,大家一起坐在桌上吃吧。” 细水点头。 施迎雪看了她一眼,又看向施慕白:“你肯定也同意。” 施慕白笑而不言。 施迎雪继续说:“第二条,就依你。” 细水点头。 “第三条,给我洗衣就算了吧,我不习惯别人伺候我,我自己的自己洗,另外我是慕白的妻子,他的衣服我会给他洗,否则要我这个妻子干嘛。做饭,大家一起做。当然,有时候我忙,或者不愿意动,你就帮着洗衣服做饭吧。” 细水哦了一声。 “第四条,亲热……”施迎雪咽下了后面的话,瞅着她细水。 细水抿着唇,目光忐忑。 施迎雪将目光收回,移向施慕白,似笑非笑的问:“以后,还想睡她?” 施慕白怔住。 这话问的,要怎么回答? 细水咬着唇,抬眼看向施先生。 施慕白对于两人投来的目光,他沉了口气说:“迎雪,其实这件事吧,我觉得……” “好了,我知道了。”施迎雪看向细水。 施慕白无语,心想我还没有说,你知道什么啊? “细水,关于亲热这件事,你不要来问我,这很烦你知道吗,我的相公,你来问我可不可以和他睡觉,我怎么想?哪怕我认可这件事,可心里也觉得别扭,所以以后别来问我。当然,不让你来问我,不是不让你和慕白亲热,毕竟你也是他女人,我看你守活寡也不忍心,这样,每个礼拜,给你一次和慕白亲热的机会、你同意吗?” “真的?”细水掩饰着内心的激动,她还以为施姐姐从此以后不让自己和施先生亲热了。 “但是。”施迎雪盯着她:“你要一个礼拜多了一次,我可对你不客气,以后也永远别想和慕白亲热了。另外,如果这个礼拜,慕白不想和你亲热,那我也没办法。” 细水哦了一声,含着笑瞅了一眼施先生。 “还有慕白你……”施迎雪话锋一转看向他:“你有什么不同想法吗?” 施慕白哪敢有不同想法,如拨浪鼓摇头。 施迎雪点了点头,然后继续看着条款说:“这最后一条,生孩子,这个……”施迎雪没有喜怒哀乐的看着细水:“你就别想了。” 细水怔住,望着施姐姐。 施迎雪盯着她,握着她的手说:“不要怪姐姐我心狠和不近人情,也不是我不让你有孩子,实在是怕你孩子和我孩子争风吃醋,你和我有矛盾可以解决,可孩子们之间有矛盾那就不是轻易解决的,也不是慕白能调和得了的,人心隔肚皮,何况还是下一代,慕白家就是最好的例子,延伸了多少罪恶?希望你明白这一点,我也必须将其扼杀在摇篮里。” 看着施姐姐严肃的目光,细水抿了下唇,点头:“施姐姐,我听你的。” 施迎雪点点头,手搭在她肩膀上:“委屈你了。” 细水摇头,笑了笑:“不委屈,生不生孩子对我来说,无所谓。再说我也不老,不需要孩子来防老,以后给你带孩子,我会将其当亲生的。” 施迎雪微微一笑:“谢谢。” “慕白。你有什么想法吗?” 施慕白微微一笑:“听你的。” 其实施慕白要不要后代都无所谓,反正自己不老不死,不需要后代来防老来赡养自己,要后代还是一个麻烦,他可不想操心后代的事,后代一旦有了,一旦后代也想和自己一样不老不死,那自己答应不?那可是一种罪,若不答应,白发人送黑发人,又受得了那份悲欢离合吗? 无所谓要不要孩子,是自己的想法,但迎雪要不要孩子就是她的想法了,一旦她要怎么办?她要做一个母亲,要给自己生个娃儿,自己也只得让她做个完整的女人。可自己让她怀不了孩子,这就是楚晗的问题了,所以这个问题得以后慢慢解决,现在提不是时候。 “好了,我们以后就按照这个约定来相处。如果有想法,现在说还来得及,以后想反悔,可没机会了。”施迎雪看着他们两人。 “相处是你们女人的事,生活方面你们打理,我可不会管。”施慕白笑着躺在了床上,双手抱头。 施迎雪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细水笑了笑说:“施姐姐,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屋了,时间也不早了,不打扰你们休息。” 施迎雪点头:“我送送你吧。” 将细水送出了门,在门口,嘱咐细水,捋了捋她的发:“今晚我们的约定,不要告诉任何人,这是我们三个人之间的事。” “放心吧施姐姐。”细水笑了笑:“那我先走了。” 施迎雪嗯了一声,目送着她离去,然后回屋,将房门关上。 这边,楚晗在屋里躺在床上,睡不着,脑海里想着老怪物那间房不可描述的三人世界,想想都觉得无语。同时也有点孤单,细水现在被认同了,那么自己呢?自己和细水姐姐可不一样,施姐姐会认同自己吗? 忽然,敲门声响了,伴随着一个声音:“楚晗,赶紧给我开门。” 楚晗怔住,躺在床上的她看向门的方向,狐疑的嘀咕:这么快就完事了? 将烛光点上,然后打开门,看着门外站在的细水,上下瞅量她,发现她衣衫整齐,头发没有凌乱,好奇的问:“你,不留在老怪物房间睡?” 细水笑着进屋,倒了杯茶水喝。 楚晗将门关上,双手环抱胸前,瞅着她细水的下半身,饶有兴趣的说:“还能走着回来,看来没干什么事,我就说施姐姐怎么可能那么开放,我就做不到,何况她,说说吧,到底去干嘛了?是去指导人家行房,还是什么?” “去约法三章了,为以后的相处定规矩。” “怎么约的?”楚晗很好奇,因为这也关系到她以后的约定。 这边施慕白的房间。 送走了细水,施迎雪回到了婚床上,脱去衣衫,穿着一个肚兜和一条四角短裤,搂着两条大白腿盘坐床上,瞅着他。 施慕白双手枕于脑后,躺着,含着笑瞅着她。 “满意了?”她含着笑,用脚轻轻瞪了他一下。 “谢谢。” “你大爷。”施迎雪笑着扑在他身上,揪着他耳朵:“我告诉你,也就是我大度,要换一个女人你看……呜……” 施慕白直接吻上了她的唇,手也抚摸着她白皙的背脊,解开了肚兜的绳带。 她轻咬了一下他的唇。 施慕白痛了一下,看着他。 她含着笑:“把衣服脱了。” 施慕白笑着摇摇头,坐起身来,将衣衫裤子脱了,然后按着躺在床上的她这个大美妞,趴在她背上,贴着她的头吻着,一只手也褪去了她的四角短裤。 “哎呀,你让我翻过来,这样不得劲……嗯。” 施慕白含着笑,已经进去了。 她无语的弯着两条小腿,趴在床上,感受着背上他亲吻自己的脖子和下面的运动,她酥麻的说:“今晚,不许你弄在我里面。” 施慕白怔住。 “要敢像昨晚那样让我全身发抖,整个下半身都麻麻刺刺,以后就别上我的床,。” “不是迎雪,这…..我,就算忍得了一次两次不在你里面,可以后呢?再说你怀孩子不也得那样吗,要不你怎么怀孩子?……我们才刚刚在一起,习惯一下吧,忍忍就好了。到时我抱着你,亲吻你,转移你注意力。” 第408章能带走吗? 半生荏苒,指间流沙。 千年万年,回头只为续写脚下路。 上午,施慕白领着妻子和义父他们,告别了最好且唯一的朋友周星及他的家人。 周星一家人将施慕白一行人送出了清水县城。 城门口,停着一辆马车,和一匹马。 “慕白兄,你这一走,何时又能再见?你的不凡,恐再见又已是千年万年。”周星一袭青色长衫,不舍的握着施慕白的手。 短短**天,已打扰好朋友很多很多。 对于自己的这个好朋友好兄弟,施慕白也多有不舍,也握着他的手,一袭白色长衫,形象儒雅的他露出一抹微笑:“周兄,不管我走多远,及时走到时光尽头,也记得你,记得我的生命中曾有一个最好最好的朋友,他叫周星。这些日子在你家打扰很多,实在不好意思,若不是我得在这过去走一遭,我很想现在就把你带去未来看看,在未来与我做个伴,我们共谈风月,共饮酒一醉。” 周星就等着他这句话:“这可是你说的,你若不带我去未来,我可要在家画圈圈诅咒你。” 施慕白摇头笑笑:“等着吧,他日我定来接你去未来。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我信你。” 施慕白点着头,凝望着他,拍了下他的臂膀:“好好保重。走了。” “别忘了,早来接我。”周星又嘱咐一句。 施慕白骑上了马,拉着缰绳,回头一笑:“驾。” 他走了,骑着马在前面领路。 马车紧跟其后。 马车里坐着施迎雪,细水,楚晗,还有铁蛋儿。施半仙仙风道骨,赶着马车。 一辆马车,一匹马,行在时光路上。 “义父,以前都是您老人家带我们走南闯北走江湖,现在也听您的,您说吧,我们去哪儿?” 赶着马车的施半仙,不紧不慢,望了一抹蓝天白云,看向骑在马上的慕白,微微一笑:“我老人老了,现在你长大了,也成家了,你是当家人,你做主吧。” 施慕白摇头笑笑:“义父,我再怎么长大,也是您一手养大的,过去的时光慕白听您的,未来的时光,慕白安排一切,慕白做主。” “爹,慕白。”施迎雪从马车窗帘里探出投来,笑着说:“你们别争了,我们去大理,以前我都想去,听说那边载歌载舞很热闹。” “那就听大妞的吧。”施半仙笑着捋了捋山羊胡须。 “好,我们就去大理。” 青山绿水,古道悠悠。 大理路途遥远,千山万水,路上城镇无数。 一行人走走停停,停停走走,没盘缠了,就到一个人多的城镇变戏法。施慕白和施半半仙为主,施迎雪为辅,楚晗和细水也期间也学习了很多戏法,有时候也帮着变,铁蛋儿就拿着铜锣要赏钱。 一路上,一行人有说有笑。 有时候也风餐露宿,住在荒郊野外,升一堆篝火,共赏星辰。 还有时候在路上会遇到强盗拦路抢劫,或者变戏法的时候被当地的地痞流氓找茬收保护费,或者见施迎雪,细水,楚晗她们漂亮,就调戏。但这一切根本就是找死,不需要施慕白出手,楚晗一个人就解决了。 每一次遇到这些事,都会在那些不开眼的人惶恐中,大喊一声“妖怪,妖怪啊——”而四散奔逃而结束。 走南闯北,这些事难免。这也是人生百态,多种多样! 去大理不是目的,重要的是去大理的这段路程,施慕白需要这段路程来让他找回千年万年前的自己。否则他带着义父去未来享福了。 当然,在路上,施迎雪,楚晗,细水,三人也想念未来的方便,不止一次吵累吵辛苦吵不方便,吵着算了吧,我们回去吧。因为她们习惯了未来的方便,未来的发达,而这过去的南宋,交通不便,信息不畅,重要的是衣食住行都不方便,没有洗发素,没有洗浴液,不能天天洗澡,老是一身是汗,例假来了都没有卫生巾,而是一块布,太不方便了,太没有舒适感了。 所以这段旅游,看上去美好自由自在,实际上真正过生这样的生活,有了对比,就觉得这是一种受罪。短暂的旅程还能接受,还能觉得很美好,可时间一长,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五个月,那就人心思变了。 其实施慕白也不忍心看她们受累受苦,也想回去了,但他心里有一件事,这件事让他犹豫不决,那就是自己能带义父和铁蛋去未来吗? 义父和铁蛋儿在这个时代是一步一步走了的,走过了三十六年,三十六年里义父过世了,尸骨就埋在枫林山乔氏墓园里,墓碑都有;铁蛋儿长大成人娶妻生子。若是自己带他们去了未来,那么他们原本应该在这个时代造成的因果,怎么办?没有他们,谁去造那些因果?牵一发动全身。 假如,铁蛋儿以后的儿孙,一代又一代成长下去,到了未来是一个伟人了。那么自己现在打乱这一切,那么铁蛋就不会娶妻生子,也不会有一代又一代后人,那未来的伟人也将不复存在。这就改变了整个时空和世界的格局,甚至会影响到自己。 而自己在千年万年的时光里,一次又一次证明和知道,过去是改变不了的,发生了的就是发生了,所以冥冥中一定会有股力量阻止自己带走义父和铁蛋儿。不是这样的意外,就是那样的意外。因此,他担心,所以想尽可能多陪陪义父和铁蛋儿,然后才去触碰这股冥冥中的力量到底是什么? 一行人走走停停,游山玩水,花了半年时间到了大理。 大理少数民族很多,热情好客,不时会碰见载歌载舞的人。玩了几天,一行人就开始回程,直奔江州! 路上,众人都思念未来,所以一路上没有怎么停歇。但即使是这样,也花了差不多两月时间,才回到江州。 出时夏日,回时寒。 这是一个寒冬腊月,细雨蒙蒙,整个江洲城寒风呼啸,大街上看不见多少人,落叶被吹到街角。也是这一天,一匹马和一辆马车,出现在了这条大街上。 他们没有急着去枫林山,而是去了乔杰乔四爷家。 乔氏家族早已分了家,乔杰分得了一分家产,也搬出了乔府,在外面买了一个宅院安享晚年。所以施慕白他们回来,就去了乔四爷家落脚。 本不想打扰乔四爷,但一路车马劳顿,也好几天没有洗过什么澡。施慕白有洁癖,他都难忍,何况她们?她们早已嫌弃身上臭汗轰轰。所以去枫林山之前,走之前,还是先好好熟悉一番,走得也轻松。 夜幕降临,寒风瑟瑟。 乔四爷的宅子里,灯火通明,一行人洗澡的洗澡,洗衣服的洗衣服,做饭的做饭,忙上忙下。热热闹闹,乔四爷夫妻看着家里的热闹,脸上又有了微笑,因为平时家里没有什么人,冷冷清清。 吃饭的时候,众人围着一张桌,有说有笑。 唯独施慕白,有心事一样,心不在焉。 “慕白,你怎么了?”施迎雪见相公脸上有着愁容,而大家都开开心心明天要走了,他为什么不开心?于是好奇问。 施迎雪的话,将饭桌上的众人朝他好奇投来了目光。 施慕白看了一眼众人,微微一笑:“没事。” “慕白,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施半仙问。 施慕白望着义父,张了张口,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最后轻声一叹,他这样说:“事到如今,我也就不瞒义父您了,明天我们就要离开了,本应该开心,可我担心明天会出事。” 这话一出,众人都是一愣,你看我,我看你,不明其意。 “慕白,你别吓我,我可不想在出什么事,如果你预感不好,那我们明天就走,等几天在走。”施迎雪拉着他手。因为她害怕像当年那样,又一次分开,分开又是千年万年。 “慕白,到底出什么事了?四叔能帮上什么忙吗?”乔杰乔四爷关心的问。 施慕白拍了拍迎雪的手,然后看向四叔,以及义父,他起身走了。 众人不解的看着他离去。 施迎雪放下筷子,跟去看看。 不一会儿,施慕白回来了,手里拿着一张大白纸和一支笔。施迎雪跟在后面,端着一个砚台。 “细水,拉一张方桌过来。” 细水赶紧去一边,移开方桌上的茶壶和茶杯,将方桌拉了过来。楚晗也在帮忙。 施慕白将白纸放在桌上,施迎雪给他研磨。 众人此刻也都好奇的围了过来。 “义父。”施慕白看着义父:“我不是担心明天会出什么事,而是不知道明天能带走义父您吗,或者又会遭到什么样的惩罚。因为,过去发生了的事就是发生了的,改变不了。在很久很久以前,也就是当年我消失后的三十六年后,我回来过一次,那时候我还没有掌握时间和空间的秘密,当时我回来,义父您早已过世,就埋在枫林山乔氏墓园里,我还去祭拜过你,而铁蛋儿也已经是一个中年人,他还娶妻生子。若我现在带你们走了,那后面发生过的事怎么办?故,我担心明天一定会有冥冥中的一股力量阻止,或者降下什么惩罚。” 施半仙怔住,乔四爷夫妻也你看我,我看你。 研磨的施迎雪,站着的细水和楚晗,都怔住对望。 第409章时间和空间 这个寒夜,乔四爷家的大厅里,气氛萧然。 因为施慕白的话,不无道理! “慕白。”施半仙笑着拍了一下他的臂膀,看着他说:“义父还以为你担心什么事呢,这事你说得有道理,天地万物自有规律,若要逆天而行,势必引火**,良下苦果。” “义父……” 施半仙抬手,打断了施慕白的话。 “你不要说话,听义父说。你方才也说了,义父会过世,以前义父没有见到你和大妞,现在能重来,见到了你们,也见到了你们成亲,了了义父最大的心愿,这段时间也有你们陪着,够了。所以去不去未来,对义父来说已然无所谓,义父知道你有这份孝心就够了,只要你和大妞过得好,这比什么都强。” “慕白。”施迎雪拉着他手,望着他:“你没有试过,你怎么知道带不走爹?我们明天去试试,如果不行,在做打算。” “我就是有这个想法,因为我有一个理论或许能解释我是多想了。”施慕白看向义父,以及四叔四婶,然后拿起桌上的笔,在砚台里沾了点墨,在桌上这张大白纸上画了一条直线。 看着这条直线,他环顾众人一眼,他说:“过去,现在,未来,就如这条直线,也是每一个人的时光路,是你们的,也是我的。你们在这条直线上生活,从起点到终点,只能先前,不能回头。” “慕白,你到底想说什么啊?”施迎雪不懂的看向他。 施慕白嘴角一笑,拿着笔在大白纸上的直线上,又重复的画了一条,重合第一条直线。看上去没有变化。 画完了,施慕白看向他们:“你们有看出什么名堂吗?”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都不懂。 “你不就是在直线上又重复覆盖了一条吗,这还有什么名堂?”施迎雪撇撇嘴。 “当然有。”施慕白指着白纸上的黑直线,他说:“我第一次画的直线,是不能倒流的时光,也就是你们所有人只能向前不能回头的路。而我第二次在第一条直线上重合画了一条,就是代表我可以时光倒流。能明白吗?”施慕白抬眼看向他们。 众人点头。 “好,你们继续看。” 施慕白又拿着笔在这张白纸上画,只是这一次画,没有重复第一条线,而是提着笔画完一条线,然后拐弯回来,又画一条线,来来来回回,眨眼间,整张白纸都画满了一条又一条直线。 白纸黑线!满满一张。 施慕白放下笔,看着他们,指着第一条直线:“假如这条线代表你们不能回头的人生时光路,你们认同吗?” 众人点头。 施慕白又指着黑线,沿着黑线来来回回拐弯,一直拐完整张白纸,他说:“我在时光里走了千年万年,来来回回,你们又认同吗?” 众人又点头。 施慕白笑了,看着他们笑了:“那么,问题来了,你们看好。” 说着话,施慕白将桌上这张白纸给折了起来,沿着黑线的大小折,最后折完了,所有人惊奇的发现,只剩下一条黑线了。当然,这条黑线的厚度也变高了。 “你们看出什么了吗?”施慕白看着这剩下的一条黑线,问他们。 众人没有说话。倒是楚晗想到了什么,她试着说:“老怪物,你的意思是,不管你在过去来来回回重复多少次,表面上看你是在过去停留,实际上你脚下的路是你的未来,是拐了很多次弯的未来,你一直在前进,过去其实就是你的未来,就如现在。对吗?” 众人都将目光看向她楚晗。 施慕白也看向她楚晗,嘴角一笑:“对。” “不是…..”施迎雪搞懵了,她抬手抚摸施慕白的额头:“你没发烧呀?” 施慕白摇头笑笑,他说:“我当然没发烧。你听我解释就明白了。” 施迎雪看着他,众人也看着他。 “你们所有人在时光里不能回头,就如这一条直线。而我可以…..”施慕白将手里折叠起来的黑线白纸给展开,一下子无数条黑线全部出现了。 这下子,众人看着展开的白纸黑线,密密麻麻,突然有了一种恍然大悟。 施慕白扫了他们一眼,指着纸上这些密密麻麻的黑线,他说:“这一条又一条黑线,是我千年万年时光不断在过去轮回时走过的路,看上去我在来来回回不停走,实际上我脚下的路因为我能拐弯,所以从来没有断过,一直在向前,脚下路的距离一直在增加,只是看上去是在过去徘徊罢了,实际上我不管在哪儿,都是我的未来。所以…” 重点来了! 施慕白抬眼看向在场所有人:“现在是我的未来,你们也自然是我在未来路上碰见的人,你们已不是过去的你们,带你们走,应该不会影响任何事。” 这话一出,施迎雪惊奇的问:“那,能带爹和铁蛋儿走了?” 施半仙也点了点头,觉得是这个理。 然而,施慕白却摇头,他望着迎雪:“理论上是这样,但这只能解释时间这条线,而不能解释空间。时间和空间相互依存,却又不是一个概念。。” “什么意思?”施迎雪刚刚燃起的希望,又悬了起来。 众人也疑惑的看向他施慕白。 施慕白扫了众人一眼,盯着桌上这张布满了黑线的白纸:“当年我在过去每一次轮回的时候,为什么见不到我的未来,就是这个原因,就是我一直在未来,一直在前进,其实我也不能回过去,回过去只会虚幻,路只能走一次,不能回头,回头重走就会虚幻,不虚幻已不是我的过去了。这是时间,一直向前,不能回头,任何人都一样,包括我。为什么会这样?因为空间。” 众人似懂非懂的看着他,听他讲。 “一个空间里,万物从起点进入这个空间,想要去下一个空间,就得走完这个空间的路程,如果这个空间里多了一个重复的东西,就会容不下,就会虚幻。反之,若是这个空间里的万物想跳出这个空间,有两个方法,第一个突然消失;第二个走到尽头开门出去,若不想开门出去进入另外一个空间,那么就得倒回来跳出去,可这样就会在这个空间里造成某个时段缺少一环,因此,冥冥中会有一股力量来束缚,来阻止。” “施先生,我能理解我们是突然消失的,所以跳出了这个空间。可第二个开门出去,什么意思?开什么门?门又在哪里?”细水不惑的问。 施慕白看向她:“开门,就是……”他的目光显得惆怅黯然,看向义父和四叔他们:“…..死亡。这是一个人的终点,也是进入下一个空间的起点。” 这话一出,众人都睁大了目光。 死!才能离开这个空间! “不是慕白,既然要死了才能离开这个空间,那么我们是怎么回事?既然我们可以突然跳出这个空间,那爹他们为什么不可以?” 施慕白看向她施迎雪:“我之前已经说了,时间和空间是相互依存,但又不是一个概念。时间很漫长,这条时间线上分布着很多个空间,密密麻麻,重重叠叠。而每一个空间里也分布着时间,长长短短。它们是相互依存的,却又不是一个概念。我们能突然消失,就是停止不前,没有走后面的路。而义父他们,走了后面的路,还过世了,因此,他们停不下了,在这个空间也消失不了了。” 施迎雪啊了一声,看了一眼爹,然后试着问施慕白:“那,你之前不是说现在是你的未来,所见的的一切也是未来,可以带走,不会影响什么事,而现在你又说……你给一句痛快话,到底能不能带爹走啊?” “我也不知道。时间上来说,是可以带走,可空间上来说,又不能。我得试验一下,看看我的推测是否正确。今晚你们休息吧,不用给我留门,明天上午在枫林山等我。”说完,转身走了。 “慕白,你去哪儿?”施迎雪跟上来,拉住他手。 施慕白站在门口,微微侧头:“去趟乔府,是时候去了。” “你去哪儿做什么?人家也不欢迎你,要去,我也去,有个照应。万一你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怎么办呀?” “哪儿还有人等着我,也该去了。你就不用跟着我了,乔仁欢不欢迎我还是一会事,你就不要添乱了,再说你也帮不了我什么忙。”说着话,施慕白看向楚晗:“楚晗,这里就暂时交给你了,乔仁那家伙,一旦还恨我,知道我在这里,恐怕会生事,你看着一点。” 楚晗点头:“你放心吧,有我在,这里一个人都不会少。” 施慕白点了下头,撑着伞离开了乔四爷家。 这是一个漫长的夜! 严寒的冬夜,夹杂着刺骨的寒。 细雨纷纷,大街小巷看不到一个行人,只有他,一袭白衫,撑着一把雨伞,提着一个灯笼,走在夜色里的雨帘中。 第410章乔府见枝 寒风,雨夜。 他似天堂或地狱来的一名使者,提着一盏灯笼,从幽深的黑暗走来,撑着一把雨伞,立于乔府大门前! 乔府! 这座屹立风雨中的府宅,是那样的威严,那样的气派。 这里是他的根,更是纠缠了他一生且挥之不去却又嘀笑皆非的梦魇。 那些模糊了岁月的点点滴滴,仿若就发生在昨天。 “慕白哥,你去哪儿呀?……我也去。” “慕白哥,好无聊呀,我们去逛集市好不好?要不你教我变戏法。” “慕白哥,慕白哥……” 那个古灵精怪,那个每天都要粘自己像个跟屁虫的女孩子,原本可以锦衣玉食开开心心过完一生,因为自己的欺骗,因为那份痴爱,遍体鳞伤,家破人亡……不死不活。 几度凡尘错踏,光阴一刹那,千年万年。 再回首,爱恨交织,恩怨纠葛,早已消散在红尘千百丈。有的只是那漫阅无尽无止的岁月沧桑。 乔府里面。 如今的乔府早已四分五裂,整个家族的产业被分了好几份,早已不是当年的那个富甲天下的江州第一家族。就是被推举成为了当家人的乔国厚,也因为当年那一晚而推翻了他当家人的资格。乔府里面没有当家人,只有三个兄弟共同管理这个府宅。老六乔邦的儿子乔北,老五乔安的儿子乔西,以及乔仁。 夜很深了。 大门被一个家丁打开,提着灯笼往外一照,一个身穿一袭白色长衫男子站在外面。见得此人,家丁目光睁大,脱口而出:施……先生。 “我能进来吗?”施慕白盯着这个家丁。 家丁啊了一声,然后侧开了身子。 施慕白提着灯笼,踏进了大门。 这家丁不敢拦,毕竟几个月前在枫林山可是见到过施先生的本事,他可是当年乔府的妖孽乔修,也算是这个乔府的少爷。当然,这个家丁除了惊讶外,没有害怕和恐惧,因为以前老是见到施先生,施先生为人客气有加很随和,加上在枫林山还说了,他是雷公身边的弟子,是转世坠入凡尘,不是妖孽。所以他要进来,自己要拦又能拦得住吗? 施慕白撑着雨伞,提着灯笼走过前面两个院子,一路上这外宅灯火通明,下人家丁也都发现了他,纷纷好奇的张望他,窃窃私语。 对这一切,施慕白视若无睹。 “乔枝住什么地方?”施慕白问。 身边跟着的这个家丁,诺诺的说:“在,在后罩房。” “谢谢。”施慕白象征性冲这家丁点了下头,然后提着灯笼就朝后花园走去。 家丁此刻也赶紧去几个主子报信。 乔仁这个时候正在吃晚饭,身边坐着她母亲乔夫人。乔夫人因为丈夫乔老爷的去世,以及婆婆老夫人的去世,外加女儿的打击,整个人仿佛丢了魂,杀了一样。 “娘,别光吃饭,吃点菜。”乔仁给她母亲碗里夹了些菜。 她母亲嘿嘿的傻笑了两声。 也是这个时候,家丁急匆匆跑来报信了:“乔仁少爷,施,施先生来了。” 乔仁眉头微邹,看着家丁:“谁?” “就是,施慕白施先生。” 乔仁目光睁大。 这边,乔西和乔北也得到消息了,纷纷嘀咕,这妖孽这个时候突然回来做什么? 后花园,夜雨纷飞。 对于这后花园,施慕白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一路走过,路过梅园的时候,他下意识停下了脚,凝望眼前的一大片梅园。此刻的梅园梅花盛开,空气中尽是梅花香。 他撑着雨伞,提着灯笼,在这梅花园边上,凝望了这片盛开的梅园好一会儿,才转身离去。 路过藏书楼,也侧头望了一眼,藏书楼还在,还没有被拆除。 来到后罩房的后门,他沉了口气,敲了敲门。 等了好一会儿,才有人在里面打开了门,是一个老妈子,一看是施先生,先是一怔,然后目光睁大指着他,半天说不出话来。 “我没有恶意,只是来看看乔枝。”说着话,施慕白就越过了这老妈子。 后罩房的阁楼上,其中一间房黑漆漆的。 来到这间房前,就能闻到一股很浓烈的药味。也是因为这浓烈的药味,这阁楼上基本没有住其她人,住也是住的一些丫鬟,平时路过这房间,都捂着鼻子。 施慕白将门推开,药味更浓,都让他微微邹了一下眉。 他提着灯笼进入屋里,左右一照,屋子里冷冷清清,没有一丝人气。掀开一排珠帘,进屋里屋,朝那张床上一照,罩帘落下遮住了一切。他走到一边,将烛灯点上。 烛灯点上,屋子一下子就亮堂了起来。 亮堂起来的屋子,还算干净,只是屋子里的空气始终夹杂着刺鼻的药味。他沉了口气,走向那张床。站在床前,将罩帘撩开,朝里面床上一看……她静静的躺在床上,如挺尸一般。 “谁在小姐房…..”一个声音没好气的传来,只是后面的话咽下了。 施慕白微微侧头。 是乔枝的丫鬟杏儿从隔壁房间过来了,是听到声音过来的。这几个月时间,都是她杏儿照顾乔枝,先开始也住在这屋里,只是随着屋子里的药味太过浓烈,消散不了,刺鼻睡不着,才搬去了隔壁房间。 到来的杏儿,一看是施先生,整个人都怔住了。 施慕白说话,将罩帘挂好,然后坐在床边,凝看着躺在床上的她,鹅蛋脸型的她已很消瘦,闭着双眼,面无血色,身上盖着厚厚的被子。看着她此刻的模样,施慕白地神情说不出的复杂。 “施,施先生,求你别再伤害小姐了……”杏儿扑通一声,跪在那拱形珠帘门口,声音涩哑,眼眶红了:“你恨小姐,可小姐已得到了惩罚,你就放过她吧……小姐已经很可怜了。” 施慕白没有说话,就这样静坐床边,静静地凝望躺着的她。 忽然,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声音:“施慕白,施慕白你给我滚出来——” 是乔仁! 乔仁手里提着一根棍子,身后还跟着四五个拿着棍棒的家丁。 “死丫头,你跪这里做什么?不好好照顾小姐,让外人进来,你想死是吧?” “乔少爷,我没有,我……” “滚一边去,待会儿收拾你!”乔仁一脚将杏儿瞪开,掀开珠帘,目光如两把刀子直射静坐床边的施慕白!这个千杀的妖孽! 施慕白没有看他乔仁,泰然不动静坐床边,目光凝看着床上躺着的她,嘴里却开始说话了:“看来你对我的恨还没有消散,但你最好有自知之明,不要做出你所承受不起的代价。虽说我不想伤人了,但也别逼我。” 乔仁身后的几个家丁,你看我,我看你,都下意识退了一步,因为都知道这施先生不是凡人,而是坠入凡尘转世的神仙。 乔仁此刻咬牙切齿,死死握着手里的棍子。 他乔仁怎能不恨他? 是自己引狼入室,让他杀了自己的爹,杀了自己奶奶,害了自己妹妹,甚至自己那新婚妻子不堪受辱自杀,也或多或少有他的份,是他让自己所有所有的付出付诸东流,搞得自己家破人亡!这份滔天之恨,如何消散? “你这个妖孽!”乔仁恨不得上前去咬死他,鼓起两只如刀子一样的眼睛:“别人怕你,我可不怕你,你最好滚出我乔府,有多远滚多远,这里不欢迎你,别再让我看见你,你也最好别动我妹,你敢动她一下,我……” “你要怎样?”施慕白收回看乔枝的目光,回头盯着他乔仁。 还能怎样?无可奈何! 只会自讨苦吃!他乔仁虽然恨他入骨,但他还不冲动!他就这样咬牙切齿的瞪着他。 “乔仁。”施慕白起身站了起来,单手负后,盯着他:“你恨我,恨不得将我千刀万剐方可解心头之恨,我能理解,换做我,我也会一样。但你对我的恨和我今晚来这里,是两码事。今夜来此,我无恶意,只是替你解忧,救你妹妹。” 乔仁冷哼一声:“你会这么好心?我的妹妹,不需要你救!” 施慕白就这样盯着他。 “你最好赶紧滚!” “在枫林山,我被你打的头破血流,细水也浑身是血奄奄一息,我姐施迎雪也被乔枝捅了一刀。随后我们消失,可一转眼,我们就出现了,所有所有的伤消失不见,没事人一样。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没兴趣。”乔仁一口否决。 他乔仁否决,不代表施慕白不说。 “我们消失后,去了时光里,在过去和未来徘徊,而时光可以修复一切创伤。现在要救你妹妹,唯一的方法就是我带她进入时光,让时光治愈她。除了这个办法,没有任何办法可以救她。我想你也不想看着你妹妹永远这么趟下去吧?这几个月时间里,我相信你也请了很多名医给你妹妹看病,可有用吗?” 这些时日,乔仁确实请了很多名医来,可每一个到来的名医都摇头,然后转身走了。 可即使是这样,他乔仁也冷哼一声:“就算你可以救她,那又如何?我想我妹妹也不想让你救她,醒了比躺着更痛苦。即使没有人能治愈她,也不要你这个欺骗她的骗子救,她躺一辈子,我照顾她一辈子,只有我一天在,你别想动她!” 施慕白目光微寒。 “如果我说,有一天你会不忍心你妹妹这样下去,你会亲手结束她的生命,你也不让我带她走吗?那时你将内疚一生。” 乔仁目光睁大。 第411章命能改吗? 时光荏苒,岁月静好。 天亮了! 枫林山,严寒的冬季,细雨纷飞。 半山腰的大墓前,众人齐聚,撑着雨伞。 乔杰乔四爷坐在木制轮椅上,他的妻子给他撑着伞。施半仙怀里抱着铁蛋,手里也撑着伞。 施迎雪,细水,楚晗,各自撑着一把雨伞,朝山脚下张望。 “慕白,不会出什么事吧?”施迎雪担心的问。 “施姐姐。”细水挽着她的手,安慰的说:“施先生不会有事的,没有人能伤害得了他,唯一的弱点,就是我们,可我们都在这里。” 施迎雪点点头。 “老怪物来了。”楚晗看着山脚下说。 众人都将目光看向山脚下。 山脚下,驶来一辆马车。 马车停下,下来施慕白和乔仁。 乔仁怀里抱着妹妹乔枝,施慕白替他们兄妹撑着伞。 昨夜,施慕白和乔仁说了很多很多,可乔仁始终不同意,更不信他施慕白。最后乔西和乔北两兄弟也来劝,说乔枝这样不死不活,算什么回事?所有名医都来看了,都摇头,既然他施慕白有办法,那么为何不让他试一下?活着总比这样不死不活强吧? 快天亮的时候,乔仁算勉强同意了,虽然恨他施慕白,可不能因为这股恨而不管自己妹妹吧?于是,一起乘坐马车,来了枫林山。 “慕白。”施迎雪从半山腰小跑下来接了。 施慕白抬眼看向她,微微邹眉:“你慢点,这下着雨,路滑,摔着怎么办?” 施迎雪微微一笑,来到他身边:“没事,就算摔破了什么皮,进入时光不也能治愈好吗,还没有疤痕。” 施慕白无语的摇摇头。 “哎,你怎么把乔枝也带来了?”施迎雪看着他怀里抱着的乔枝。 “她在怎么说,也是我堂妹,会这样,也是因为我。千年万年……”施慕白看着怀里的乔枝:“所有的所有,不管爱恨或恩怨,都消散了,现在我能救她,算是对那段不堪回事的过去一个圆满交代吧。也但愿能救得了她。” 施迎雪哦了一声,然后看了一眼他乔仁。 乔仁脸色不好看,直接将伞递给她施迎雪:“你自己给他撑。”说着话,就接着拿过了施迎雪手里的小伞,丢下一句:“姐弟成亲,不要廉耻!” 施慕白眉头邹起。 “你大爷!”施迎雪冲着上山去的乔仁骂了起来:“我们又不是亲姐弟,你才不要廉耻,找人糟蹋你堂姐,是人吗你?” 乔仁突然停脚,回头凶狠的瞪着她施迎雪! 施迎雪也瞪着他。 乔仁是一肚子火,对施慕白恨之入骨,不爽他施慕白,就要找机会损他贬他。可他不知道,施迎雪不是好惹的,走江湖的人能是好惹的? “我是不是人不需要你来评价,你应该评价你的好相公,所有的一切都是他挑起的,刽子手,冷血腹黑,杀人如麻,把好好的一个家都毁了,假仁假义伪君子!他就是一个恶魔!” “你——” “迎雪,别和他一般见识。我们上山吧。” “不是慕白,我们救他妹妹,他不感激还骂,是人吗他?” “以前我的确是一个恶魔,把自己化身地狱里的鬼,可这一切,孰是孰非,恩怨荣辱,谁也能说得清楚到底什么是对,什么又是错?千年万年,我放下了,而他……还放不下,好歹我是他的杀父仇人,他不能报仇,让他骂一骂解解气也不行吗?随他吧。” 施迎雪不在说话。 来到半山腰上,众人对于乔仁的出现,都感到意外。 乔仁来了,也不搭理这些人,一个人撑着雨伞,站在一边。就是乔四爷和他说话,他也不理。 施慕白抱着乔枝来到半山腰,看了众人一眼,然后进入了成为废墟只有一个框架的诡墓。 “施先生,你要带乔枝小姐去未来?那我们现在是在这里等你吗?”细水站在墓穴入口问。 施慕白在诡墓里找了一下位置,然后看向墓穴入口的他们:“你们在这里等着,现在我不方便把你们一起带走。一会儿我还会回来。”说着话,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乔仁。 乔仁盯着他。 “你出去吧。”施慕白说。 乔仁看了一眼施慕白怀里的妹妹,然后看向他:“我应该出去吗?我可不放心你,我得跟着你,看着我妹妹。毕竟谁知道你是不是在撒谎,是不是又在酝酿一个害我兄妹的阴谋?” 施慕白眉头邹起。 “老怪物,让他跟着,只要他能去未来!怕就怕他跳不出这个空间,反而会被你的闪电给打成植物人,像他妹妹一样。”楚晗似笑非笑的说。 这话一出,乔仁悬起了心,看向墓穴入口的那个陌生女人。 “乔仁,昨晚我就与你说了,能不能救你妹妹,具体的我也不知道,我只能试一下。如果她能跳出这个时代,跟着我去未来,那么时光就能治愈她,可若被冥冥中一股力量束缚住,那么她去不了,只会留在这里,加上她本就是不死不活的植物人,所以在承受一下我的闪电,也没有什么大碍。可你不同,你现在好好的,若你去不了,只会被我闪电打击,和你妹妹一样成为植物人。所以你仔细考虑一下,若执意要跟着你妹妹和我一起走,那你我就来赌吧!看看冥冥到底有无那股束缚的力量!” 乔仁眼神转来转去,犹豫不决! 最后他盯了一眼墓穴入口的她们,然后看向施慕白:“好,就信你一回,我在这里等你,若你敢骗我,她们我可就不客气了!” 说着话,乔仁出了诡墓! 施慕白目送着他离去的背影,摇头一叹。 “慕白,你早点回来,我们还等着你。”施迎雪看着他嘱咐。 施慕白点了下头,然后看向怀里将她横抱着且不死不活的乔枝,沉了口气,低声说:“乔枝,这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了,希望你我的运气都好。” 说着话,将她放了下来,让依靠着自己站着。自己用手抱着她腰,然后闭上眼,算了下时间。 风雨中,闪电释放! 狂风肆虐了起来! 墓穴入口的她们,纷纷退了几步,乔仁看她们退,他也赶紧退。 狂风肆虐中,白雾升起,夹着着一股吸力! 春秋轮换,时光如梭! 这一次,施慕白不仅仅是要救乔枝,还是在做一次试验,看看自己推测的时间和空间理论是否正确,因为这关系到能否带走义父和铁蛋儿。可又不能拿义父他们做试验,因为有风险,会有闪电打击,一旦走不了,植物人铁定了!可乔枝不一样,她已经是植物人了,在电她一下,也没有什么区别! 能走,皆大欢喜! 不能走,也不会伤害到谁! 未来,21世纪! 这也是一个寒冬,大雪纷飞的寒冬! 枫林山,白雪皑皑。 山脚下那条流淌了千万年,见证了历史变迁的小溪,也在这个寒冬的大雪天里冻结成了冰。 枫林山庄,实验楼前! 鹅毛飞雪中,四周围墙围起来的诡地中,他凭空现身,全身布满了闪电。 “老师……”鬼奴在实验楼的二楼窗户前,看到下方诡地里出现了一袭白色长衫的老师! 施慕白没有回应鬼奴的话,似乎没有听见,也似乎听见了,只是没有心思回应!因为此刻他整个人抬首望天,鹅毛飞雪延绵不断的落下,淋漓着他!终,他闭上了眼! “老师。” 鬼奴从楼上下来,站在了实验楼前,望着鹅毛飞雪的外面,望着那片诡地里一动不动站着的施慕白:“怎么,就老师你一个人回来了?” 鹅毛飞雪中,施慕白睁开眼,望着实验楼前的鬼奴,情绪惆怅。 “是啊,我一个人,我一个人……” 鬼奴怔住,觉得老师的有点不对劲,黑袍裹身的他眼珠转了转,压低声音问:“老师,你可有半张照片?” 施慕白笑了。 笑着在飞雪中,释放出了闪电。 过去!南宋年间! 这个寒冬,这个上午,细雨纷飞。 枫林山,墓穴入口,施迎雪她们见到白雾消散后,就赶紧上前查看,然而眼前的一幕,让她们都怔住了。 诡墓里的废墟中,施慕白之前离去的那个地方……躺着一个人! “小枝……”乔仁也看到了废墟里躺着的小妹,他赶紧跑了进去,将被雨淋漓着的小妹给抱在怀里,查看妹妹有没有受伤,检查了一下,还有呼吸,还是像以前一样,不死不活。 “怎么会这样?”乔仁抬眼望向墓穴入口的她们。 施迎雪她们,知道为什么,可也是这个知道,让她们都沉默了。 “慕白的推测没有错,发生了的就是发生了的,改变不了。”施半仙从废墟里收回目光,望向远方:“天地万物自有规律,每个人有什么样的路,冥冥之中早给你安排好了,而慕白的路会很长很长,他的使命也非同小可。” 施半仙的话,让在场的她们,都下意识将目光投向了他,投向了仙风道骨的他! 第412章罪由我来背 雨,在枫林山下着。 施慕白也现身了。 乔仁撑着一把雨伞,蹲在诡墓里的废墟上,闭着眼。怀里抱着他的妹妹乔枝。 施慕白站在乔仁身边,淋漓着雨。 “对不起,我尽力了。” “真的没办法了吗?……”乔仁压着牙,脸颊带着点抽抖:“我真的……会有一天亲手结束……她的生命吗?” 施慕白不言,目光里尽是不忍。 “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乔仁笑了,笑着留下了一滴泪,抱着小妹起身走了。 没有在说一句话,甚至不再看他施慕白一眼。 看着乔仁抱着乔枝从自己身边路过,施慕白垂下了双眸:“哪一天,由我来动手吧。” 这句话,让墓穴入口的施迎雪她们,目光睁大。 抱着乔枝的乔仁,身子怔住,回头看向站着风雨中的他,眼中尽是滔天怒火。 “一切都是因我而起……你短暂的生命里已承受很多很多了,这份罪就由……”施慕白睁开眼看向他:“我来背吧。” “别!再!让!我!看!见!你!” 从牙缝里蹦出这句话,乔仁回过头去,一步一步抱着小妹走了。 雨,越下越大,淋漓了施慕白全身。 他脸上淹没的早已不知是雨,还是泪。 一把雨伞替他遮住了雨。是施迎雪,站在他身边,静静地替他撑着伞。 “慕白,乔枝的事别太放心里,这不是你的错,有些事本就无奈。”施迎雪将手搭在他的臂膀上。 施慕白闭上眼,不言。 “慕白,既然有些东西改变不了,就这样吧。你义父走不了,也不用走了,就留下和四叔我做个伴,反正他也一大把年纪了,留下安享晚年挺好。” 诡墓里的废墟上,伞下的施慕白,看向墓穴入口的四叔。然后将目光投向站着的义父。 施半仙点点头,看向坐在木制轮椅上的四第,他说:“老四说得不错,义父我也一大把年纪了,有些事力不从心,恐也不会习惯未来的变化,未来……”说着话,望向施慕白:“是你们的路,只要你和大妞过得好,比什么都好。不用介怀不能带义父去未来,毕竟这种逆天的事,义父承受不来,也无福消受,只要记得,无论走多远,无论是开心还是忧愁,记得你的根在这里,常回来看看就好。” “义父。”施慕白走了过来。 施迎雪撑着伞跟着过来。 来到墓穴入口,施慕白看了看四叔四婶,然后望着义父:“我陪你们住几天吧。” 这话一出,施半仙和乔四爷对看了一眼。 施半仙说;“不是慕白,你不用因为带不走义父,就想留下多陪陪义父,义父还没有那么孩子气,行走江湖几十年,什么风雨没见过?你说你…..”施半仙看向施迎雪,细水,还有楚晗:“你们都吵了好久要回去了,要再多留几天,还不得闷出病来?” 施慕白看了一眼施迎雪,摇头笑笑,他说:“义父,你误会了,我留下多住几天,不是安慰您老人家,而是再过十来天,就过年了,陪您们过完年在走吧。回未来,什么时候回不是回呢?我也好久好久没有过年了,早已不知道过年是一种什么气氛,一家人都在,好好过一个年吧。原本以为,能带您老人家走,也能带四叔他们去未来,觉得去未来过年,现在看来,只得在这里过年了。” 施半仙怔了一下,继而点头笑笑:“也好。” “慕白,既然我们要留下来过年,要不这样,我们回去弄台笔记本电脑来,下载一些电视电影,也让爹他们看看未来是个什么样子。他们去不了,看看也好呀。” 施迎雪的话,让施慕白看向她。 “施姐姐这个主意不错,反正老怪物你身上有电,不怕没电。你要是怕你的闪电太强,我的总可以吧?” 施慕白看向楚晗,然后看向义父和四叔他们,他们没有说话,就看着自己。 “别想了,走!”施迎雪拉着施慕白的手就转身回诡墓里面。 “细水,楚晗,你们要先回去看一趟吗?如果现在不想回去,就留下吧,先陪着我义父他们回去,毕竟我们回去带东西,人多了,带不走,一旦遗失在另外一个时间,就不好了。”施慕白回头冲细水和楚晗说。 细水和楚晗对望了一眼,异口同声:“要回去。” 施慕白怔住。 “我想回去好好洗个澡,在这里待几个月,什么都不方便,老是觉得身上不清爽。”楚晗笑着说。 “我也觉得,而且这几天,我,来那个了,老是用那布……”细水看了看施半仙他们,有点不好意思的咽下了后面的话。 对此,施半仙他们也都了解,也不说什么,当没有听见。 施慕白则摇头笑笑:“既如此,都走吧。” 一行人在细雨纷飞中,在诡墓里的废墟中,找好位置站好。楚晗,细水,施迎雪三人将施慕白围在中间。 “义父,四叔,你们先回去吧,我们一会儿就回来。” 说着话,施慕白就释放出了闪电! 细雨纷飞中,狂风肆虐,白雾刹那间升腾而起,迷蒙了整个诡墓,不能视物!在一股强大的吸力中,时光带走了他们。 当白雾消散,诡墓里的废墟中,空空荡荡! 诡墓入口,施半仙和乔四爷对望了一眼,沉了口气,也走了。 下山的路上,乔四爷这样说了一句:“大哥,那楚晗姑娘真的是慕白的朋友?” 施半仙怀里抱着铁蛋儿,手里撑着伞。侧头看向四弟,不言。 乔四爷则笑了:“那楚晗姑娘看慕白的眼神,不是朋友该有的眼神,虽然她掩饰的很好。” 乔四爷的妻子,瞅了一眼施半仙,发觉大哥脸色阴晴不定,她就拍了一下丈夫的肩:“你呀,人家的事你瞎操心什么?” 乔四爷笑笑,不在说什么。 施半仙抱着铁蛋,就这样静静地走着。其实这几个月来,施半仙也觉察到了那楚晗姑娘和慕白之间似乎不是朋友那么简单。退一步,就算是朋友,有这样走哪儿都带上这个朋友的吗?还有,她楚晗没有自己的事做?就算好奇想看看这南宋时代,也没必要跟着一起去大理吃那几个月的苦吧?她一个人去游走,游山玩水不好吗?游完了,在汇合一起回去不也很好吗?干嘛一路跟着呢?不简单! 这几个月的时间里,施半仙也私下问过施慕白,甚至问过细水,可得到的回答,都是朋友关系。这样一来,他还能怎么样呢?在一个,看大妞没什么反应,也就不好在过问这些事了。 “大哥,我听慕白说,你只有五年寿命了,铁蛋还会过继给我做干儿子。这个主意我觉得不错,要不,我们回去,就把铁蛋儿过给我吧。反正我膝下也无子,以后也方便照顾他,他以后也能继承我的那份家业,还能为我送终。” 施半仙点点头:“也好。” 风雨中,他们渐行渐远。 这边,未来21世纪。 未来,21世纪。 枫林山庄的实验楼前的诡地中,施慕白,施迎雪,细水,楚晗,四人在大雪纷飞中,全身布满闪电,凭空现身。 鬼奴这个时候,还站在实验楼的大门前,几分钟前,见到施慕白一个人出现,然后又消失,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现在老师又出现了,身边还跟着她们。 “鬼奴。” “老师,你……”鬼奴疑惑的望着施慕白,然后又看向施迎雪她们。 “你一定很奇怪,方才我为什么一个人回来,现在却又是四个人,其实……也不知道怎么和你解释,一句话说不清。我们对照片吧。”施慕白说着话,从怀里取出了半张照片。 虽然施慕白知道照片能对得上,因为之前鬼奴问了。可还是有点不放心,得验证一下。 鬼奴点点头,然后取出那半张照片。 风雪中,两人拿着照片一对,严丝合缝! 照片上是一个客厅里,客厅里的一张单人沙发上,施慕白和施迎雪坐在沙发上,施迎雪挽着他的手。左右沙发扶手上,分别侧坐着楚晗和细水。 施迎雪,楚晗,细水,也围过来看。 “老师,之前学生说得不错吧,平行空间这个说法不成立。”鬼奴,将半张照片还给了施慕白:“老师,您收好。” “你们先回去吧,我和鬼奴聊会儿天。”施慕白对施迎雪她们说了这么一句,就和鬼奴进入了实验楼,边走边说:“实验室里没什么问题吧?” 时光阁。 回来的三人,细水哎呀一声躺在沙发上,感慨的说:“终于回来了,还是这未来的家里好,熟悉,干净,整洁,方便。” 楚晗和施迎雪对望了一眼,楚晗微微一笑:“细水姐姐,赶紧去把裙子换了,你看都露了。” 细水啊了一声,下意识朝自己下身裙子一看,确实有块小地方红了,无语的赶紧捂住,然后跑了。 楚晗和施迎雪两人一阵哈哈大笑。 第413章虚惊一场 雪停了。 天也黑了! 时光阁,明亮的客厅里,开着暖气。 客厅里的地板上,铺着两条瑜伽毯,施迎雪正在跟着楚晗练瑜伽,楚晗指导她。 细水来例假,不方便,所以拿着一包红枣吃着,站在一边,看着她们练。 电视开着,放着国际新闻。 施慕白坐在沙发,看着电视里的新闻。看着看着,就将目光移向了她们。看着迎雪和楚晗穿着长袖瑜伽衫,瑜伽裤,一个黑色,一个白色。细水站在她们身边吃枣。对于这一幕,施慕白的目光含着一抹微笑,却隐约夹带惆怅! 这种惆怅,让他怀疑眼前的一切,是自己今后要过的生活吗? 他不知道! “施先生,要不要吃枣?”细水笑着走来,将枣递给他。 施慕白看着递来的枣,摇头笑笑:“你自己吃吧,我可不需要补血。” “不吃算了,我自己吃。”细水笑着喂进了自己嘴里。 施慕白看着她细水,伸手拍了拍身边的沙发。 细水咀嚼着枣,回头望了一眼和楚晗一起做着瑜伽的施姐姐,回过头来,有点为难的低声说:“我,不敢。” “没事。” “真的?”细水试着问。 施慕白不说话,就这样盯着她。 细水抿了下唇,手里拿着一包红枣,坐到了施慕白身边的沙发上,目光却瞟着施姐姐。 “细水,今后漫长的时光里,在山脚下的书院里教书,会觉得厌烦吗?有没有想过做其它事?” “其它事?”细水好奇的望着施慕白,眼珠转了转,好奇的问:“什么事呀?施先生你是不是想给我安排一件事做?不要了吧,我很喜欢山脚下书院里教书,我不想离开枫林山,你就别支开我了。” 施慕白怔住。 练习瑜伽的楚晗和施迎雪也听到细水的话,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慕白,你要把细水弄哪儿去?”施迎雪好奇的问。 尼玛,施慕白算是无语了,老子就是随便问问,那有这个想法。一时间看向她细水,这丫头心眼多,误会自己的话了,害怕自己把她支开,不让她打扰自己和迎雪的生活。 “我没有要支走细水的意思,我就是问问漫长时光里,在山脚下书院里教书,会不会觉得太单调,想没想过做其它事在以后漫长的时光里打发时间。你们也说说吧,以后想干嘛?”施慕白回了迎雪的话,然后看着她细水,替她捋了捋耳后的发:“你呀,想多了,外面的世界人心险恶,你要伤了碰了,找谁算账也晚了。” 细水哦了一声,吃了颗枣压压惊。 “施先生。”细水笑着说:“我没什么想做的,在山脚下教书真的挺好,只要有施先生你在的地方,我做什么事都有劲,哪怕时光在漫长,都不会无聊,不会觉得单调。因为我就你一个亲人了,如果你不在身边,我想我做什么事都无聊,都没劲,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施慕白笑而不言,摸了摸她脑袋,然后看向迎雪:“你呢?以后想好要做什么吗?” “我啊?”施迎雪想了想:,看向他,嘴角一笑:“我就一个女人,你又不缺钱,应该不需要我去赚钱贴补家用吧?如果需要,大不了跟着你去变戏法。所以我什么都不想做,以后就一个劲给你生孩子,相夫教子,然后满世界玩。反正有大把大把时间。再说如果真的觉得无聊了,那你就得哄我开心,我不开心,你也别想开心。” 施慕白无语。 身旁的细水则抿着不笑。 “对了,楚晗你呢?”施迎雪笑着突然看向楚晗,在过去时间的几个月里,施迎雪和楚晗已经成为了很好的闺蜜。 “我……”楚晗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因为不能和细水一样,否则会引起怀疑。 “楚晗,我觉得你应该找个男人嫁了,你说你老跟着我们家慕白算什么事啊?是,你们是朋友关系,但你这样一个人,还老是看着我们一家人恩恩爱爱,你不觉得孤单吗?要不这样,改天,我和细水帮你去寻找男朋友?我们给你把关?” 听着这话,施慕白和细水都微微邹起了眉。 楚晗内心也是郁闷,瞅了一眼不远处坐在沙发上不发言的老怪物,然后笑了笑说:“施姐姐,我吧,在没有认识老怪物之前,就看惯了浮世繁华,遇见了老怪物之后,又一个人经历了很多,所以我现在对这个世界看淡了,一个人挺好的,只想找个地方静下来。加上我也无处可去,也因为老怪物的关系,我也衰老缓慢,所以闲云野鹤的我,也不想去别的地方,以朋友的身份跟着你们静静地待在枫林山,大家一起搭伙过日子,挺好的,平时帮着细水姐姐打理山脚下的书院,生活也算充实,不会觉得无聊。” “可是……”施迎雪瞅了他施慕白一眼,然后看着楚晗,微微一笑:“你也是一个女人,一个人不会觉得寂寞吗?你跟着我们,看着我们幸福美满,你不想追求你的幸福?” 施迎雪在过去几个月的时间里,也察觉到了楚晗和施慕白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可到底是什么关系,她又看不出来,只是女人的直觉告诉她,这楚晗似乎也喜欢慕白。即使不喜欢,老是跟着,算什么事啊? 楚晗何尝不知道施迎雪的心思,所以她含着笑摇了摇头,然后看向他施慕白,就盯着他,她说:“我喜欢老怪物!” 直接挑明! 这话一出,施迎雪整个人僵住。 沙发上的施慕白闭上了眼。 “楚晗你瞎说什么?”细水见情况不妙,赶紧打圆场,起身来到楚晗身边,笑着说;“你啊,就知道逗施姐姐。”说着话,看向施迎雪:“施姐姐,她就这样,喜欢开玩笑。” 施迎雪勉强一笑,没有说话,就盯着她楚晗。 楚晗则盯着闭眼的施慕白,嘴角一笑,看向施迎雪,她说:“施姐姐,我没有和你开玩笑,我真的喜欢老怪物,这也是我为什么一直跟着他的原因,因为当年老怪物把我带进了时光,后来我又一个人寻他,像他在千年万年时光里寻你一样寻他,所以那份刻骨铭心,我忘不了,他有多爱你,我就有多喜欢他。” 施迎雪整张脸都不好看了,侧头盯着施慕白,两只眼睛鼓得很大。 细水也不说话了。 楚晗笑了笑,他也盯着施慕白:“但是施姐姐,你也放心吧,只是我喜欢老怪物,是我一厢情愿,而老怪物不喜欢我。” 这话一出,施迎雪怔了一下,又看向她楚晗。 楚晗没有看她,而是盯着施慕白:“我喜欢老怪物的事,细水也知道,之所以瞒着你,就是怕你多想。而老怪物愿意让我跟着,不赶我走,就是他认为亏欠我,因为是他要研究诡地而强行把我带进了时光,让我有了对他的刻骨铭心,吃了那些苦。” 说着话,楚晗含着笑,温柔的与施迎雪对视:“施姐姐,你也放心,我不会和你抢老怪物,因为老怪物多爱你,我就多爱他,喜欢一个人是不会让自己喜欢的人为难。所以施姐姐,你不能剥夺我喜欢一个人的权利,因为每个人都有喜欢一个人的权利,当然老怪物也有拒绝的权利,但我不在乎,我就愿意跟着老怪物,不管以什么身份。故,施姐姐你不要替我做决定,我的人生我自己做主。” 施迎雪就这样看着她,凝盯着,不忍的说:“你,这是何苦呢?” 楚晗笑而不言。 “你们聊吧,我去书房看会儿书。”施慕白起身走了,进入了书房。 客厅里就剩下了楚晗,细水,以及施迎雪。 回到书房里,施慕白坐在书桌后面的椅子上,沉默着。 说实话,刚才楚晗的话把他吓了一跳,好在没有抖出后面的事,否则时机不成熟,真得出大事!毕竟细水的事都让自己费了好大的周折,而楚晗这里……光可以怀孕这个,不足以让迎雪去接纳,甚至她在气头人会一口咬死了不生孩子也要赶她走。虚惊一场! 夜越来越深。 施慕白从书房里出来,发现客厅里漆黑一片,她们各自回房休息了。 施慕白也回到了自己的卧房,推门进去,卧房里灯光明亮,施迎雪正坐在床上,背靠床头,盖着被子,双手环抱胸前,盯着进来的他。 施慕白知道要遭严刑拷打了,眼珠转了转,不动声色的将门关上,然后走到床边,展开双手,盯着床上的他:“起来,给我宽衣。” “你还有胆子让我给你宽衣?”施迎雪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施慕白盯着她,其实心里在打鼓。 施迎雪在与他的目光对视中,撇了撇嘴,掀开被子起来,跪坐在床边,给他宽衣:“过来点。真是毛病多,这些年是不是细水把你这些毛病惯出来的?” 施慕白忍着不笑。通过这一件事,施慕白知道迎雪没有火气,那接下来自己就好说话了。 第414章人生方向 时光阁,二楼! 楚晗房间。 昏暗的房间里,一面墙壁上有着一个清晰的投影仪,里面放着一部电影。楚晗和细水两人就坐在床上,身上盖着被子,看着。还一起吃着薯片。 “楚晗,今晚你是不是心急了点?” 楚晗正准备将一片薯片放嘴里,就听到了细水的话,下意识侧头看向她。 细水没有看她,盯着对面墙上的电影画面。 楚晗嘴角一笑,收回目光,盯着对面墙上的电影画面,咀嚼着薯片:“今夜我若不那样说,你让我怎么说?” 细水看向她。 “过去几个月里,施姐姐已经好奇我的存在,虽然没有发现什么,但一个女人的直觉,尤其是感情上,最为敏感。也因此,今夜,她才会说给我找个男人嫁了,其实就是变相的把我弄走。你说,我若不答应,我该怎么说?施姐姐又会信吗?” 说着话的楚晗,看向盯着自己的细水,目光复杂:“不管我给什么理由,她只会越来越猜忌,因为我的理由不真实,甚至以后即使老怪物公开我和他的关系,那个时候情况会更糟,因为之前我否认了,那么这种情况就是欺诈,我,细水姐姐你,还有老怪物,我们三人合伙欺骗施姐姐。那时候,你让她怎么想?恐怕到时候施姐姐的愤怒,老怪物也平息不了。” 细水怔怔的说:“你就不怕施姐姐今晚就发火?” 楚晗摇头笑笑:“还是那句话,每个人都有喜欢一个人的权利,也都有拒绝一个人的权利,而施姐姐不是那种不讲理的人,所以她不会发火我喜欢老怪物,因为喜欢老怪物有什么错?她没有理由发火,也会因为老怪物不喜欢我,我是一厢情愿而同情我痴情,因为我们都是女人,发火只会找老怪物为何惹上我?” 细水算是服了她楚晗,竖起一个拇指:“你行。” “别恭维我了,我也是没办法,逼到这份上了。”楚晗看着她细水,叹了一声:“所以,今晚我必须实话实说。一来让施姐姐心里对我的猜忌落实,这样她才不会找理由也没有理由支走我,也不会与我因为猜忌而有隔阂,反而会因为同情我和我越来越要好。二来,我得让施姐姐有个心理准备,不至于以后老怪物公开和我的关系时,显得突兀。” “话是这么说,可你今晚对施姐姐说施先生不喜欢你,你是一厢情愿,这同情牌…..以后要让施姐姐知道你骗她,不更糟吗?”细水担心的说。 楚晗点点头:“是,会有一点麻烦,但这是老怪物该考虑和解决的事。” 细水算是无语了,也不在说话。 第二天! 楚晗,细水,施迎雪三人就乘坐专机去了大城市,去逛街购物,毕竟要回过去过年,很多东西要购买。 而施慕白就留在山庄里。 今天依然下着雪,鹅毛飞雪,让整个枫林山一片雪白。 施慕白披着一件貂毛大衣,站在前院的假山泉池前,看着结冰的泉池,里面那些鱼儿也不知道游去哪儿了,不见踪影。 “鬼奴。” “老师有何吩咐?”鬼奴出现在了施慕白身边。 施慕白没有看他,而是盯着结了冰的泉池:“你说我们的研究还需要进行下去吗?” 这话一出,鬼奴怔住,继问:“老师有想法?” 施慕白微微侧头,看着眼前的鬼奴,目光黯然:“我不知道为什么,对未来没有期待感了,对什么事都提不上兴趣,找不到任何可以让我第二天积极起床的一个理由。感觉所有所有的事,对于我来说都没有任何意义了。” 鬼奴不言。 施慕白收回了目光,抬首望天,望着天上落下的飞雪。 “以前我有目标,有动力,那就是寻找迎雪,和她重逢。可以说千年万年时光里,我就是在做这一件事,其他事也都是在为这一件事而努力。可是,现在迎雪找到了,也带她回了过去,我们也成亲了,一切对于我来说都圆满了,然而我却怅然若失……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 “老师您可以带她们周游世界,世界很大,很多事可以做。” 施慕白看向鬼奴,笑了:“是个好主意,可每天都这样吗?” 是啊,每天都这样吗?每天和她们待在一起,谈情说爱,玩乐? 细水,迎雪,楚晗,她们和自己不一样,因为自己昨晚问过她们,她们的回答映射出她们都围着自己转,有自己在的地方,她们就觉人生多姿多彩,丝毫不觉得无聊和单调。可自己呢?自己难道也要在漫长时光里围着她们转? 这是自己要的生活,可也不是自己要的生活! 施慕白突然感觉自己找不到前进的方向了! 他不老不死,也能让她们无限延长生命和容颜不老,漫长的时光里,自己就该和她们其乐融融,见证历史变迁,无忧无虑度过无数春秋吗?……曾经自己就是要这种生活,找到迎雪就是为了平静的过日子,可如今梦想成真,却发现前路茫茫。这到底是自己要的生活吗?如果是,自己为何还为漫长的以后而惆怅? 也许自己可以和她们就这样平静的度过漫长一生,甚至可以和她们每天醉生梦死,夜夜笙歌,游戏人间……可,永远都这样吗?不老不死的漫长时光,不是一年两年,不是十年百年,更不是百年千年,而是无数万万年,永远这样,将是一种罪,也终会厌烦这一切,到了哪一天,自己又该如何? 迎雪找到了,过去也回了,接下来该干嘛了? 继续研究诡地?复制诡地? 可有意义吗? 身边有她们,还在意去过去,去未来吗? 迎雪找到了,复制诡地的研究,自己完全没有心思了,甚至对所有的所有都不敢兴趣了!这样的自己,就如大海里的一叶孤舟,没有方向,没有目标,只能随着时光随波逐流。 对明天没有期待,没有任何事物可以在第二天清晨让自己积极起床,一切都是这样的索然无味! 也许自己想太多了,想得太长远了,可这一切都是事实摆在眼前,不得不正视! 施慕白走过无数春秋,习惯了寻找,一直在寻找,一直在期待,可现在找到了要找的,期待到了该有的,然却不习惯了!就如一个人习惯了忙碌,如果突然闲下来,会不适应,会迷失! 自己得需要一个目标,一个长远的目标来让自己前行,让自己在漫长时光里不迷茫,不迷失自己! 这个目标是什么呢? 这就是使命! 其实每个人来到世间,都肩负了一个独特的使命,这是独立的个人之所以存在的价值。区别在于,有的人能够发现自己的使命,最终成就一番宏图伟业;有的人没有发现自己的使命,最终碌碌无为,苟且一生。 就像婚姻一样,“一个萝卜一个坑”,冥冥之中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唯一”。有的人找到了和自己相匹配的“唯一”,婚姻就幸福就充实;有的人没有找到,就不幸福,至少不快乐。 人的一生虽然漫长,可做的事情看似很多,但其实真正能做的,不过只有一件而已。这件事就是一个人来到世间的使命。发现使命不能依靠“天启”——虽然很多人的确是在梦中或灵光一闪之间突然意识到自己的使命——但还是很多人不知道自己的使命是什么? 施慕白的使命是什么呢? 不老不死,天地为家,时光为路的他,到底被赋予了什么样的使命? 他不知道! 也没有人告诉他! “老师,其实人活着本就是一件很有意义也很有意思的事,因为人很多时候,可以说大部分时间都不是为了自己而活,而是为身边的人活,有些人为亲人或爱人,以及朋友,很少有人为自己活。老师可有想过为自己活一次?” 施慕白很有兴趣的问:“你的意思,我现在不是为自己而活?” “老师你是为了寻找爱人,放逐时光里,走到了现在。而现在爱人找到了,你却迷失了自己,这就是因为你一直为你的爱人活着。现在爱人找到了,你要重新找到人生方向,就得回归本我,看看很早很早以前,本我想要干什么?” “本我……”施慕白摇头:“本我就是复仇,难道你要我回去复仇?我早已放下了。还有,这与我的生活无关,我需要是一个人生方向,在这无限时光的世间,我到底该走一条什么路?” “这就是老师您与常人不同的区别。常人短暂的生命里,堆满了各种各样琐碎的事,甚至还觉得时间不够去做一件事,拼命做,而从不会有找不到人生方向的感觉。而老师您不老不死,这……漫长的时光里,想要找到永恒的一件事去做,很难。学生认为,只有时间会给老师您答案。” “也许吧。”施慕白这个时候,不知为何,很想见见他的未来,想知道他的未来到底在干嘛? 第415章分次回家 时间一晃,三月后。 严寒的冬季过去了,春暖花开,万物复苏。 整个枫林山鸟语花香。 三月时间里,施迎雪她们把该买的都买好了,去拍摄的各地风景也拍好了,甚至还下载了上万部电影和电视剧,可以说三个月时间里,她们忙得不亦乐乎。 甚至三个月时间里面,施慕白还领着她们去各个国家游玩了一下,比如去瑞士滑雪,去澳洲草原,去登山等等。他们不急回过去过年,反正什么时候回去都能接续之前离开的时间,就是在这未来过十年八年回去,都能接续上,反正在过去时间过了好几个月苦日子,得好好在未来放松一下,然后再回去见到义父他们,也有一种新鲜感和重逢带来的喜悦,不至于一层不变。 今天,阳光明媚。 晌午时分,大家收拾东西,每个人带着一个旅行包来到了实验楼前,仿佛又要去旅游了,只不过是时间旅行。 实验楼前,施慕白看着她们一人背一个旅行包,都鼓鼓的,也不知道她们的包里到底装了些什么东西,他为难的说:“你们带这么多东西,我能一次性把你们带走?” 施迎雪,楚晗,细水,三人对望了一眼。 施迎雪撇了撇嘴说:“我已经带得够少了,我是挑了又挑,你说我回去总得有一套我自己换洗的衣服吧,不说外衣,贴身衣物总要吧?还有给爹带了一件大衣,给你四叔四婶带了点礼物,给铁蛋带了一些吃的,就这么多了。我还说给你带套换洗的衣服,你说不用,所以要给你带的话,我的包更大。” “我也是只带了一套换洗的衣物,而且电脑还在我包里,还有一些数码产品,那些都必须带,不能少一样。否则回去,什么都播放不了。”细水也说。 施慕白看向楚晗。 楚晗郁闷,直接将自己的包拉开:“你自己看,我这里面也没啥,就我自己换洗的一套衣服,然后就是施姐姐和细水姐姐与我都要带的洗浴液,洗发素,护肤霜,还有面膜。老怪物你自己说,不要那些?” 这些东西,施慕白敢说不要?不要,施迎雪就和他没完。 对此,施慕白算是无语了,心想你们女人真是麻烦:“行行行,都带都带。” “施先生,你不用一次性把我们带走,可以分两次带啊,反正来来去去都在一个空间,不会遗失谁。”细水笑着说:“其实我还想带一个机器人回去,给施伯伯他们平时打扫打扫卫生什么的。” “就是。”楚晗附和。 “千万别,机器人带回去,我们不在,他们拿什么给机器人充电?而且铁蛋那小崽子肯定没几天就弄坏了,我看还是算了吧。” 鬼奴摇头笑笑。 施慕白看向鬼奴,想了想,说:“鬼奴,跟我们回过去过年吧,你一个人在这儿,也怪冷清的。” 黑袍裹身的鬼奴,站在一旁,摇摇头:“老师,您的好意学生领了,但学生不喜欢热闹。再说,老师你们回过去,看似很长时间,其实你们回来,只是眨眼的功夫,所以学生没有孤独的感觉。” “话是这么说,可你从跟着我开始,就从没与我进入过时光,这样的你又还能存活多少年?顶多十年二十年,当有一天你走了,这儿可就剩下我一个人研究了,会让我感觉冷清,那时候若在找一个人做助手,又会不习惯,而你,很投施某脾气。所以为了你能多陪施某几年,走吧。” “这……”鬼奴有点为难。 “老鬼,别犹豫了,跟我们走吧,反正大家在一起也生活了很多年,又不是外人。”细水真诚的说:“再说,就算老鬼你不想和我们一样不老不死,只想静静地走完这一生,但只要你觉得累了有一天想离开了,让施先生把你剁成肉酱,这不就行了?当然,我话可能不好听,但这是事实啊。” 施慕白无语的盯着她细水。 楚晗和施迎雪也无语。 鬼奴则摇头笑笑:“细水姑娘说的是实话,既如此,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这就对了嘛。”细水笑了笑。 “好了,现在我先送两个人过去,你们看谁先跟我过去?”施慕白看着她们问。 “这还用说?当然是施姐姐和细水姐姐了。”楚晗说。 “慕白,你不要把我们送回离开哪一天,哪一天下着雨,我们走路回去,道路又都是泥泞,还没有到家,衣服裤子就脏了。所有望后延两天吧,这样爹他们对我们又有期待感。”施迎雪笑着说。 施慕白点了点头:“也好。” 进入诡地,施慕白算了一下时间,找好了位置,施迎雪和细水背着包抱着他。释放闪电的刹那,施慕白对外面的楚晗和鬼奴说:“你们先等一会儿,我一会儿就回来。” 闪电释放,狂风肆虐! 白雾升腾而起,迷蒙了整片诡地,夹杂着一股吸力。 目送施慕白和施迎雪她们离开后,楚晗眼珠转了转,她对鬼奴说:“老鬼,我回去方便一下,老怪物回来了,你让他带你先走。” 鬼奴怔了一下,然后哦了声,不言语。 春秋轮换,时光倒流! 南宋年间,枫林山! 这是一个上午,也是一个晴天,阳光暖洋洋的洒在枫林山,透过密林斑驳的洒在诡墓废墟上。 空气清晰,夹杂着微风的这个半山腰上,诡墓废墟里,施慕白,施迎雪,细水,三人全身布满闪电,凭空现身! “迎雪,细水,你们在这里等着,我一会儿就……” “大哥,大姐……”铁蛋的声音突然传来。 诡墓里的三人投眼看去,发现铁蛋从诡墓外面笑着跑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袭青色长衫的施半仙。 “铁蛋儿,你怎么在这里?”施迎雪笑着将跑来的弟弟抱起来。 “大姐,我和爹每天都来枫林山看一眼,你们说回来,老是不回来。” 施慕白摇头笑笑,看向走来的义父:“义父,让您老人家久等了。” “没事,你们回来就好,铁蛋想你们,每天都要来看一趟,我不放心他,就跟来了。”施半仙笑着捋了捋自己的山羊胡须。 施慕白笑笑,不点破。 因为他能理解义父那份盼亲人回来过年一家团聚的心。这是每一个家庭里面每一个做父母的共同心思,不管自家孩子去了哪儿?到了每逢佳节,都希望回来一家团圆。 “义父,你们先聊,我还得回趟未来带人,当然,你们也可以先回去。一会儿见。”说着话,施慕白就笑着找好位置,释放出了闪电。 施迎雪和细水赶紧跑出诡墓。 “大妞,慕白还要去带谁?是那楚晗姑娘吗?”施半仙问。 “对。因为我们这次带了很多东西,慕白一个人一下带不走我们,就分两次带。”施迎雪说着话,取下背包:“对了爹,我给你带了一件大衣,你试试看,合身不,要是不合适,我拿回去换。” “你看你,回就回来吧,带什么衣服。” “这是女儿的一片孝心,爹您就客气了。”施迎雪笑着将大衣取出来,递给爹。 “大姐,这些吃的是给我的吗?”铁蛋儿开始翻包。 施迎雪摇头笑笑:“对,你个吃货。” 不一会儿,诡墓里的废墟中,施慕白凭空现身,身边带着全身黑袍包裹的鬼奴。 “大哥,你又回来了?”铁蛋吃着零食,笑看着诡墓废墟里的施慕白。 “哎施先生,楚晗怎么没来?”细水没有发现楚晗,好奇的问。 “楚晗肚子不舒服,我就先带鬼奴回来了。”说着话,施慕白将鬼奴领出诡墓,指着义父:“鬼奴,这是我义父,那小孩是我小弟。” 鬼奴点了下头,朝施半仙拱手:“见过伯父。” “慕白,这位是?”施半仙好奇的问。 “义父,他叫鬼奴,是我在未来的一个学生,也是我的助手,可以说我们亦师亦友。” 施半仙点了点头,看着鬼奴:“你,怎么全身裹着黑衣,不闷吗?” 旁边的施慕白摇头笑笑:“你们聊,我回去接楚晗。” “细水,我们走的时候,楚晗不是好好的吗,怎么转眼就肚子不舒服了?”施迎雪疑惑的看向细水:“你说,她是不是不想来了呀?” 细水其实能猜到楚晗为什么肚子不舒服,心说那丫的没有不想来的,心眼多。但她细水也不点破,因为点破了对谁都没有好处,只是很郁闷楚晗这个时候还耍心眼,该死的。于是对施姐姐说:“我也不清楚,或许肚子真的不舒服吧。” 施迎雪哦了一声,怀疑的目光看了看空荡荡的诡墓,然后转头说:“”爹,我们先走吧,慕白一会儿就回来了。他自会跟上我们。” 施半仙点点头:“也好。” 未来,21世纪! 阳光明媚的枫林山庄,四面围墙围起来的荒草诡地里,施慕白凭空现身。现身的他看了一下周围,没有发现楚晗。他沉了口气,一袭黑色风大衣,腰间系着腰带的他,离开了实验楼,朝那条小路从一个拱门前走了出来。 此刻,楚晗正在第一个院子里的假山泉池前站着,身穿一袭白色印花旗袍的她,手里拿着一把鱼食,正在喂泉池里的鱼。见到施慕白来了,端庄知性的她,侧头看向他,眼神里含着笑:“回来了。” 第416章三种不同感情 自从施迎雪回来后。 楚晗一直和施慕白保持着距离! 每天看着施姐姐和老怪物在一起有说有笑,吃饭的时候你夹菜给我,我夹菜给你,等等,都让她楚晗脸上带着微笑,内心却下着羡慕的酸雨! 本来没什么,可有时候细水都和老怪物有说有笑,还能亲密一下,施姐姐虽然有点不开心,但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自己呢?如果是一天,两天,一个月,两个月,忍忍就好了。可过去待了几个月,回来又满世界跑了几个月,快一年了,一年的时间里,连和老怪物单独说话的机会都没有,一直在施姐姐的目光下,自己不是木头人,自己也有感受,自己也是一个女人,也需要关怀。哪怕一下下也好。 平时没有机会,可今天有机会了,那自己必须把握好,和老怪物单独待一会儿,把自己的委屈和孤单和他说一说,仅此而已。 阳光明媚的大门前,两个灯笼挂在上方,分别写着:前世,今生! 通天阶梯向山脚下延伸着,斑驳的阳光透过密林洒在阶梯上,那些落叶被微风轻轻吹拂,很美。施慕白就这样坐在大门前的阶梯上,鬓角两缕长发垂至胸前,手持长笛,静静的吹奏出婉转悠扬的笛声缭绕整个枫林山。 穿着旗袍的楚晗,并着腿坐在他身边,挽着他的手,头依靠在他的肩上,静静地望着眼前阶梯上的美。伴随着他的笛声,景色真的很美很美。 施慕白何尝不能体会楚晗的感受。 他什么都知道! 甚至若是做一下比较,楚晗不输迎雪,不论是样貌,不论修养,不论对自己的那份爱。甚至她对自己的付出,更不输细水对自己的付出,可在自己这里受到的待遇,却不如迎雪和细水,凭什么呢?难道仅仅是因为她是在她们之后遇见的自己? 迎雪和自己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可以说她就是自己千年万年时光里的一个梦!魂牵梦绕!天赐良缘! 细水是自己的贴身丫鬟,有情有义至死不渝,甚至没有细水,自己也走不到今天,指不定还在哪儿漂泊流浪。她是自己生命里的挽救者,闪耀着光辉。 楚晗是被自己拉进时光,是自己改变了她的一生,改变了她命运的轨迹,是自己招惹的她。这份招惹,又让她对自己产生了习惯和依恋,可以说算是不打不相识的一份爱。 如果说三份不同的感情,要仔细区分的话: 迎雪这份感情,夹杂着一份不可割舍的亲情,天赐良缘至始至终。 细水这份感情,是一份不可丢下的责任,天地可弃,唯她不丢。 楚晗这份感情,与迎雪和细水都不同,她和自己是一份不打不相识的纠葛爱恋,也可以说这才是抛弃所有外在因素的一份最纯粹的爱。虽然之前自己给细水说让楚晗留下是因为她能让你们怀孩子,但这个理由,说实话,他施慕白自己又不要孩子,他如果坚持不要,细水和迎雪也不会要,所有这个理由,很勉强,没有很强的生存能力,归根结底在他心里,楚晗在时光中逐渐走进了他的心里。 可这样一份感情,却在最边缘…… 不是自己非要享齐人之福,实在是有些事,有些人,早已成为了生命中的一部分。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善待她们。 笛声停止,落叶却依旧在阶梯上浮动。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施慕白的目光显得沉长。 挽着他身,靠在他肩上的楚晗,就这样静静地望着阶梯下面那些落叶,含着笑轻轻摇头:“什么都不要说,就这样挺好,静静的待在一起。” 施慕白微微侧头,看着靠在自己肩头的她。 她感受到他的脖子动了,也抬眼看向他。 落叶飘飞的这个季节,你望着我,我望着你,喉头涌动,吻上了彼此的唇。 随着接吻的持续,两人身体里随之到来的荷尔蒙更加旺盛。 接着吻,他将她抱了起来;她搂着他脖子,一起走进了大门。 两扇朱红色大门,随之关上,两个灯笼在门前静静的挂着,左写:前世。右写:今生。 时分一分一秒过去。 时光阁,洗澡间里。 光着身子的楚晗,给他洗完澡,给他穿好衣衫,吻了他一下,含着笑:“你先出去吧,我一会儿就来。” 施慕白捋了捋她的发,点了下头:“我在诡地里等你。” 下午时分,实验楼前。 有风轻轻拂来,吹动了诡地里的荒草,施慕白就站在诡地前,形象儒雅的他,单手负后。在他脚前放着一个旅行包。 不一会儿,收拾好了的楚晗,穿着旗袍端庄知性的走来了。 “老怪物。” 施慕白回头看向她,她含着笑了将鬓角的发往耳后捋去,走来挽着他手,似笑非笑的望着他:“你说施姐姐要是知道了,会不会生气呀?” “会。”施慕白盯着她。 她轻啊了一声,想了想,笑着说:“我不管,是你自己要和我亲热的,我只是耍心眼想和你单独待会儿,我可没勾你。” 施慕白凝盯着她,什么也没有说,回过头去:“背包拿上,我们该走了。” 楚晗笑了笑,拿上背包,跟上他进入了诡地。 诡地荒草中,她挽着他手:“老怪物,我觉得这样挺好,你也不用为难找时机和施姐姐说我们的事了,就这样吧,我们私下里好就行了,这样感觉很刺激。表面上我们是朋友,以朋友的关系和你在一起,仿佛我在睡别人的老公,偷偷摸摸挺好。” 施慕白无语地盯着她。 她抿唇笑了笑,挽着她手;“你放心吧,我知道你有洁癖,我会洁身自好,不会找别人的。我说的只是换一种方式相处。毕竟我们衰老缓慢,漫长的时光里需要这些方式来调剂。” “抱好。”施慕白不在看她,释放出了闪电。 楚晗紧紧抱着他,含着笑望着依偎在他怀里。 狂风肆虐,白雾升腾而起,夹杂着一股吸力,带走了他和她。 春秋轮换,时光倒流! 南宋年间,江州城乔四爷家。 乔四爷家很热闹,所有人都聚在院子里的石桌前,石桌上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里面放着枫林山的画面,是用无人机从上空俯拍的,枫林山庄的全貌都在电脑屏幕里。 施半仙坐在一根凳子上,怀里抱着铁蛋。 乔四爷坐在木制轮椅上,妻子站在他身后。 都好奇的看着眼前电脑屏幕。 施迎雪讲解着:“这就是未来我们的家,也是枫林山那个地方。只是被慕白他们改建了,叫枫林山庄,这山庄依山而建,你们看,这里是山门,就是我们上山的那个地方,然后沿着阶梯上去……进入大门,是第一个院子……” 施半仙他们惊奇的看着,也不时发问:“之前从天上往下看,在山顶上那个蓝色水球是什么东西?” “这个啊……”施迎雪调动画面,调到山顶上,她说:“这是一个开合式机场,里面停着两架无人直升机,是在天上飞的。你们看,就是这个……” “这,不是铁疙瘩吗?怎么可能在天上飞?”乔四爷发出了疑问,难以置信。 施迎雪和旁边的细水对望了一眼,她说:“四叔,这是铁疙瘩不假,但里面有先进的技术和发动机,看到上面那几片铁叶子了吗,那是螺旋桨,起飞的时候它会旋转,很快很快,然后就上天了。慕白平时就乘坐它,去另外一个地方做实验,也是他的工作。我们平时也乘坐它去外面转转。好了,带你们去看看我们住的地方。” 院子里,施迎雪讲解着,他们惊奇的看着,无不感慨未来简直就是天翻地覆的变化。 当然,他们看见的还只是未来的冰山一角,更大的震撼还在后面,那是整个世界日新月异的面貌。 “你们看上了?”施慕白走了进来,身后跟着楚晗。 “慕白你回来了。”施迎雪笑着迎了上来。 施慕白点头,笑着问:“怎么样,义父他们对未来的变化有什么感想?” “还能有什么感想?都惊呆了。”施迎雪笑着说,然后看向楚晗:“楚晗,听说你肚子不舒服,怎么样,好点了吗?” 楚晗怔了一下,瞅了一眼施慕白,然后笑笑:“没什么大碍,已经没事了。” 施慕白这个时候来到了义父他们身边,看着电脑画面,笑着问:“义父,四叔,不能带你们去未来享福,把未来拍回来给你们看看也好,觉得怎么样?” 接下来时间,施慕白就陪着他们。 细水和楚晗,以及迎雪去厨房帮着四婶忙活了。 笔记本电脑没电了,带了一个插板回来,施慕白怕自己的闪电电流太强,烧了电脑,所以就让楚晗过来捏着插板一端,输送电流给充电。 只是施慕白觉得奇怪,因为回来后,就没有看见鬼奴,于是问迎雪她们,才知道鬼奴去江洲城转悠了,好奇南宋是一个什么样子。对此,施慕白摇头笑笑,也不说什么,就是有点担心鬼奴全身黑袍包裹,会被人围观。 第417章麻烦事 有了笔记本电脑! 乔四爷家,可谓是见不到他们出门,几乎没日没夜的盯着电脑看,尤其是那些电视剧和电影什么的,甚至对于那些接吻的镜头,都羞涩的转过了脸。尤其是看到那些历朝历代的皇帝,以及皇宫,惊得他们说不出话! 除了这些,还有未来世界的面貌,以及未来的穿着,那些露胳膊露腿的姑娘,一个劲的让乔四爷说:“世风日下,世风日下啊!” 施半仙则开明的多:“不是一个时代,老四你就别拿我们的眼光去看。” 施慕白这边,也不打扰义父他们。 施慕白闲来无事,去了江州河边,和鬼奴一起在岸边钓鱼。 “鬼奴,这几天你也在江洲城转悠了,怎么样,说说你的感受吧。” 鬼奴全身黑袍裹身,坐在一块石头上,目光盯着眼前的江面,他说:“民风淳朴,没有工业污染和浮华喧嚣,很适合养老。只是……” 施慕白不言,听着。 鬼奴看了一眼老师,他沉了口气说:“我们是未来人,如果我们心怀不轨,改变了一些历史上的事,又该如何?会影响未来吗?牵一发动全身……我们或许自觉,但其他人呢?毕竟人心隔肚皮,所以老师,学生认为回过去这件事,不可公之于众,也不可随意带人进入时光回过去,否则时空将大乱。” “你的话不无道理,这也是当年你主人韩封让我带聂云回过去找他儿子的时候,我不愿意帮忙的原因。若不是过去有百里我想见见他,我真不会帮忙。当然话说回来……”施慕白看向鬼奴:“过去发生过的事,无论如何都改变不了,因为冥冥中有股力量在约束着,就是我想改变一些事,比如带我义父他们去未来,也办不到。能改变的只是一些无关紧要的过程,而结果,如磐石一般无法撼动。” 鬼奴点点头,然后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他问:“老师,学生有一疑问。” “说。”施慕白提起钓竿,鱼跑了,鱼饵没了,然后换食。 “学生听老师您讲过,说您在三十六年后回来过,当时的您还没有掌握时间和空间的秘密,可以说一无所知。那么现在老师您回来了,和您义父以及你四叔他们生活在一起,也给他们讲述了未来,还给他们看了未来的面貌,可以说了解了老师您的一切,那么三十六年后,您的过去来了,您的弟弟铁蛋不会把这一切说出来吗?到时候您的过去直接去您的时间,把您的时间占据……这可是客观存在的,那时老师您又如何是好?” 鬼奴的话,让施慕白笑了。 鬼奴微微邹眉:“老师您不担心?” 施慕白将换好食的钓竿重新甩回了江里,看着平静的江面,他说:“这个问题,我想过。但得出的结论,是不会有任何影响。” “为何?”鬼奴不惑。 “因为进入时光,掌握时间和空间的秘密,没有人知道,即使我告诉了鬼奴你去什么时候该站什么位置,释放的闪电又该是多少,释放的时间又该是多长,你也无法占据我的时间。因为这些计算方式,不是固定的,因为每一个时间有着变化,需要推算,也就说每一个时间的计算方法只能用一次,不能重复。故,即使知晓我的一切,我的过去也没办法推算,所以他还是得自己去摸索,自己走我曾经走过的路,占据我的时间,根本不可能,因为我一直在向前。” “话是这么说,可一旦老师您的过去也走过了千年万年,摸索出了门道,掌握了时间和空间的秘密,为了尽快找到爱人,不也得直接跳跃到爱人出现的那个时间吗?” 施慕白看向鬼奴,嘴角含笑:“若是这样,他更不会乱来。因为他一旦这样做了,那么他找到的爱人,只是属于他的爱人,找到后,他也会担心他的过去占据他的时间,甚至他也担心他找到的迎雪不是属于他的爱人,故,他会格外珍惜眼前的爱人,自然就不会给他自己找麻烦,他会一步一步脚踏实地的向前走。我以前,就是这样想的。” 鬼奴懂了,也笑了:“看来是学生多虑了。” 施慕白收回目光,看着江面:“其实我的过去永远不可能见到我,就如我到现在为止都没有见到我的未来一样。要见面,只有未来回来找我,找我,他也只会虚幻。这就是时光在冥冥之中存在的一股力量,天地万物,自有规律,谁也无法逾越和打破这条规律。天时地利人和造就了我,让我成为天地间一个特殊的存在,虽是天地间一个特殊的存在,可也被冥冥中那股存在的力量束缚着,以至于有些事,我也改变不了。” 施慕白和鬼奴在江边钓鱼,闲聊着。 下午时分,两人提着鱼回家了。 只是还没有到家门口,就多远就看见家门口聚集了很多人。和鬼奴对望了一眼,提着鱼好奇的走了过去。 走进一看,施慕白就邹起了眉头。 因为人群中间,一个邋遢的中年男人躺在地上耍无赖,抱着细水的腿,不让走,旁边还有一个小男孩,拉着细水的手。。 楚晗和施迎雪两人站在一边,就连义父和四叔也不上前,因为那中年男人不是别人,是细水她爹。那小男孩也不是别人,是细水那同父异母的弟弟。 “大家快来评评理,我这不孝女不管我呀,你们看她穿的绫罗绸缎,吃的山珍海味,却让他爹和兄弟流落街头,你们看她弟弟都饿什么样了?问她要两个钱去买两个馒头,她就大发脾气,对她这个弟弟和我这当爹的不管不顾啊…….不孝女,不孝女啊……” 周围的人对细水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细水整个人窝火不已,甩着腿:“你给我松开!” “大家快评评理啊,不孝女发达了,不认爹了啊……”细水的爹是眼泪一把一把的。 “你们别听他瞎说。”细水脸色胀的的通红,对周围的人急说:“他是我爹不假,我也是他女儿,可在一年前,他就把我卖进了乔府,我和他早没有关系了。这几天我回来,我好心买了很多东西回去看他,还给他还清了他的赌债,也给一点钱让他去做点买卖,不要老是去赌赌赌,可他不听,这才几天,什么都输光了,然后今天扭着我不放,又向我要钱,你们说我能给吗?我的钱又不是风刮来的,给了他还是拿去赌了,再多的钱给他,他都不会满足。” “不孝女啊,不孝女啊……”细水他爹一个劲的哭诉。 周围的人也都知道细水他爹喜欢赌,也都知道她爹是个什么德性,于是纷纷说他爹,当然也有人说细水,说你爹在不是东西,也是你爹啊,你看你现在穿的好,就打发你爹几个钱算了。 “慕白,你回来了。”施迎雪发现了人群里的相公,走上前去。 施慕白点了下头,从人群里走了出来。 “施先生……”细水望着他。 施慕白没有说话,而是看着抱着细水腿的这个中年男人。 这中年男人也认出了施慕白,因为施先生大名鼎鼎,以前自己娘死的时候,施先生还给自己娘写过挽联,就是自己女儿也是这施先生的丫鬟,几个也前更是听说施先生是什么神仙转世,一时间就这样怔怔地望着他施先生。 “你怎么这副样子了?把细水腿松开,有什么话站起来说。” 细水他爹有点惧怕施先生,毕竟这是神仙转世啊,笑了笑,松开了女儿的腿,从地上站了起来:“施先生好。” 施慕白上下瞅了一眼细水他爹,然后看向细水:“你身上没钱吗?” 细水怔了一下:“有点。” “既然有,就给你爹吧,反正钱财乃身外之物。再说等几天就过年了,让你爹过一个好年吧。” “不是施先生,我不是不给他,前几天我去看他,已经给了不少了,现在给了他都白给,只要我在这里一天,他就会天天来,我不能惯他。前两天我都不该回去。” 身边的施迎雪也说:“我觉得也不能给。这不是钱的事,而是细水他爹这个人有问题,就知道不劳而获,这样下去,无论多少钱都是一个无底洞。” “姑娘,我没得罪你吧?”细水他爹看着施迎雪说:“我女儿是施先生的丫鬟,是,我以前是卖了我女儿,可在怎么说,我女儿身体里也流着我的血,如果我当时有钱,我会卖我女儿吗?现在听说施先生是神仙转世,既然是神仙,还差几个钱?”细水他爹笑着看向施慕白:“是吧,施先生。” 施慕白也笑了笑,盯着他:“是。” “施先生……” 细水想说话,却被施慕白抬手打断。 施慕白看向迎雪:“把你身上的银两给我。” “慕白。”施迎雪盯着他,见他也盯着自己,无语的从怀里取出钱袋,递给他。 施慕白拿着钱袋,看向细水他爹,细水他爹伸手要接。却被施慕白收了一下手:“给你可以,跟我来。” 这个时候,乔仁在不远处的一辆马车里,撩开窗帘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第418章乔仁开口 下午时分。 一间赌坊前,施慕白将细水他爹领到了这里。 周围也围了很多人,包括迎雪,细水,楚晗她们都跟着。不远处乔仁坐在马车里,也看着,他乔仁倒要看看你施慕白到底有多少钱给这无赖。 “施先生,钱,可以给我了吗?”细水他爹谄媚的神手要接。 “我的钱,凭什么要给你?”施慕白掂量着手里的钱袋,眼神邪魅的盯着他。 细水他爹僵住。 站在一旁的施迎雪,细水,和楚晗都是不解。 “不是,施先生,你说你一个神仙,怎么,说话不算话?”细水他爹尴尬的说。 施慕白不看他,盯着眼前的赌坊,他说:“我很有钱,金山银山用不完,可也不是随便就给人的,我这人从来不做亏本买卖,若不是看在你是细水爹的面上,我都懒得搭理你,因为你与细水没有任何关系了,有也只是那一层淡薄的血缘,所以这钱我可以给你,但不是白给你,而是……”施慕白将目光看向细水他爹:“……投资。” “投资?”细水他爹满脸疑惑。 细水她们也疑惑,纷纷对望了一眼,心想他能做什么生意?好吃懒做,嗜赌成命。 “你赌了一辈子,这应该是你最擅长的,所以这钱给你当本钱,你进去给我赌,如果赢了,本钱还我,我只收一分利,其余的都是你的。但是……”施慕白盯着细水他爹笑了,目光聚神:“你若把我这投给你的本钱都输了,那么…..”施慕白一下子抓起了细水他爹的右手,目光如刀:“我要你这条手臂,将其剁碎喂狗!” 细水整个僵住,脸色都变了。 细水他爹更是惶恐得说不出话来,因为他看得出来施先生不是开玩笑。 “怎么,怕了?”施慕白盯着他:“你不是喜欢赌吗?和我赌一局,你若赌赢了,你有钱了,我也赚了,大家皆大欢喜,但你若赌输了,就别怪我没给你机会。去吧。” 施慕白将钱袋塞进了细水他爹手里,凝视他的目光:“明日早上,我来找你,若还不了我钱,别怪我心狠手辣,到时候细水也救不了你,因为她是我丫鬟,我想揍她就揍她。我们走。” 说完,施慕白转身走了。 施迎雪和楚晗跟了上去,细水跟在后面,只是走了没两步,细水就倒了回来,看着她爹说:“爹,你别去赌了,拿去做点买卖吧,这样到时候我还可以向施先生给你求求情,如果你还赌,明日早上还不了施先生的钱,施先生真会砍你手,我也求不了情。你不为你自己想,也要为小弟想吧,你忍心看着他跟着你三餐不饱?” “细水,还在磨蹭什么?赶紧过来。” 细水最后看了一眼爹,转身走了。 这边,施慕白他们走在大街上。 “施先生,我爹肯定还会赌,他就是个烂赌鬼,运气还差,明日早上你真要砍他手啊?”细水跟上来,担心的问。 “不然怎么办呢?让他天天纠缠你?”施慕白看了她细水一眼,继续走着。 楚晗在旁边,笑了笑,搂着细水的肩说:“你跟在老怪物身边千年万年,他什么脾气,你还不知道?他这是一劳永逸。” “什么意思?”细水不懂的看向楚晗 “你爹指定还不上钱了,老怪物也没想要他还。说要砍他手,不过是心理威慑,到时候你爹自觉还不了钱,就会躲着老怪物,或者远走高飞。这样一来,就不会来缠你了。” “真的?”细水惊奇的问,然后看向施先生,含着笑:“谢谢施先生。” 施慕白不言。 一旁的施迎雪说:“细水,如果你爹厚脸皮不按套路走,又不想还钱,还继续缠着你,那么我倒有一个主意。” “什么?”细水问。 施慕白也好奇的看向迎雪。 施迎雪笑着看了一眼施慕白,她说:“明日我们和慕白一起去找你爹,如果你爹不在家,那么就肯定远走高飞了,我们也就不管了。若还在,那细水你就向慕白求情,你和慕白一个唱白脸,一个唱黑脸,这样一来,慕白借坡下驴,不砍你爹手,你爹肯定会感恩戴德,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饶。慕白你到时候编一个故事,就说你是神仙,从万里之遥的蓬莱仙山来,哪儿有金山银山还有不老药,让他去哪儿给慕白你跑一趟腿,带几麻袋金子回来,相信细水你爹一定会很高兴,很乐意去。到时候给他一点盘缠,这样一来,万里之遥够他走的,在漫长的路上,让他自己去体会人生。如果他累了,不想走了,也会用那点盘缠自己谋生路,不至于成天烂赌,成天想着不劳而获,浑浑噩噩。” 施迎雪的话,让楚晗笑着竖起一个大拇指。 施慕白饶有兴趣的看向她,嘴角一笑:“的确是个好主意。” 施迎雪也笑了,看向细水:“怎么样,细水,我这个办法好吧?就怕你不忍心你爹受罪。” 就在这个时候,一辆马车突然停在了他们面前。 施慕白眉头微邹,因为这辆马车他熟悉,是乔府的马车。 “怎么赶马车的,真是的。”施迎雪瞪了一眼那马夫,然后挽着施慕白的手:“我们走这边。” 施慕白没动,而是盯着眼前这辆马车:“既然来了,有话就说吧。” 细水在乔府待过,所以也认识这辆马车,所以她低声说:“施姐姐,这是乔府的马车,里面应该是乔仁。” 这话一出,施迎雪秀眉也邹了起来。 马车里的乔仁,没有露脸出来,就只有声音:“上来吧。就你一个人。” 施慕白想了想,看向迎雪她们:“你们先回去吧,我一会儿就回来。” “慕白。”施迎雪拉着他手:“你与乔府已经没关系了,我们走吧。如果你非要去,那我跟着你。” 施慕白微微一笑,拍了拍她手:“没事的。乔仁恨我入骨,他能突然找我,定有事。再说他若想害我,还没那个本事。”说着话,看向楚晗:“她们交给你了。” 楚晗点头:“放下吧。” 施慕白上了马车。 马车逐渐远去。 夕阳落山,夜幕降临。 江洲城码头,寒冬腊月的这个夜晚,风呼呼的刮。 乔仁和施慕白两人站在码头上,乔仁身穿一袭黑色绒衣,奢华大气,头戴一顶黑色绒毛。而施慕白身穿黑色风衣,腰间系着腰带,鬓角两缕长发垂于胸前,被夜风吹拂。 乔仁看着前方夜色下的江面:“知道为何带你来这儿吗?” 施慕白单手负后,不言。 “去年的深秋,我,你,周星,我们三人从临安回来,就是在这里下的船。当时我们意气风发,各自将自己的境遇赋诗一首......这些日子老是梦见那一天……可梦着梦着都会哭着醒来。” 施慕白侧头看向他。 乔仁没有看他,继续看着前方夜幕下的江面,也垂下了双眸:“如果没有你,我们乔家会平平安安,会依然是富甲天下的豪门望族,江州何人不朝我乔府望其项背?甚至大家长位置也毫无悬念会是我的。可因为你,什么都变了,兄弟不和,姊妹相残,死的死,伤的伤,疯的疯,走的走,家族分裂,家破人亡,支离破碎……”一滴泪,溢出了他乔仁的眼眶。 他睁开眼,看向他施慕白:“抛开我们乔家三代恩怨不说,就单说我乔仁对你,除了微音那件事,其实乔微音你也压根和她成不了事,我倒间接帮了你,那是我和乔国厚的恩怨。除了这些,我有哪一点对不住你?你要做什么事,那一次不是我第一个站出来替你张罗?事事以礼相待,以你为最尊的客人,最好的朋友,最好的兄弟,可为何,最最受伤是对你最好的我?你杀我爹,杀我奶奶,我娘痴痴傻傻,害我妹不死不活……我这一房人,为什么成为你复仇的最大牺牲品?我到底有哪一点对不住你?” 施慕白不看他的目光,看向前方夜幕下的江面:“乔东那晚带兵回来围剿我,我就已经和所有人说清楚了,不要再提了。” “是,你是给了所有人说清楚了,你改邪归正,你回头是岸了,我不恨你这些,也不恨你为了复仇做的这些事。我恨你的是,我忍不下的是,你为什么不一碗水端平?冤有头债有主,为何不杀了乔小凤,不杀了乔国厚,不杀了乔东,不杀了你四婶?偏偏杀了我爹,要与我过不去!让我成为最大的受害者!” 施慕白闭上了眼。 乔仁盯着他,抹去了脸上滑下的泪,看向前方夜幕下的江面:“当年没有你,我会毫无悬念成为乔氏家族的继承人,成为大家长。可因为你,我现在只分得了小小一片家业。所以一切都是你造成的,是你欠我的,你得补偿我。” 施慕白看向他。 乔仁也看向他:“我需要一大笔钱,我要收购乔西乔北乃至乔国厚的家业,我要重振我乔府的往日辉煌。你说你是神仙转世,相信你能帮上我,也当给你自己赎罪,从此以后,你我的恩恩怨怨就一笔勾销了。” 原来他乔仁声泪俱下绘声绘色的铺垫了这么多,是来要钱的! 对此,施慕白笑了:“乔仁,我恐怕帮不了你。” 第419章新年伊始 对于施慕白的不帮忙。 乔仁眉头邹起。 “乔仁,先不说我有没有一大笔钱给你收购其他几房人的家业,就算有,我也不会给你。知道为什么吗?” 乔仁不言,鼓起两只眼睛瞪着他。 施慕白也盯着他:“生意不是靠钱堆出来的,是靠经营起来的,你的那片小家业就是你的第一桶金,只要你好好经营管理,你会得到你想要的。而给了你钱,你会觉得钱能买到一切,以你的秉性你会无法无天。我在时光里走了千年万年,见过也听过很多白手起家的富豪,人家都能白手,你为何不能?何况你还年轻,有大把时间去奋斗,还有第一桶金做支持。自己点点滴滴一手建立起来的豪门望族,等收获哪一天,你会倍感欣慰曾经的付出,也会格外珍惜,腰也会挺得很直很直。” “你当真不帮?用钱买你的罪,不划算吗?” 施慕白转身走了,走了两步停下来,背对着乔仁:“乔仁,你给我听好了,我不欠你的,你对我好,我承认,可你是有目的对我好,若我没有考取功名,就是一个普通人,恐怕你都不会多看我一眼。至于杀你爹这些事,不杀乔国厚和乔小凤他们,我承认对你有点不公,但在枫林山送你爹下葬那天就已经还了,你和乔枝联合起来,捅了我妻子一刀,也狠狠打了我一顿,满脸是血,若是细水护着我,若不是我是天地间一个特殊的存在,说不定我已经死了,已经是一个孤魂野鬼了,那时候我找谁伸冤,诉说我的委屈?我活着是因为我命大,天不亡我,所以该还的,我已经还了,至于在乔府我因为复仇所引起的一系列罪恶,千年万时光虽然让我放下了,但我没有忘记,因为发生过就是发生过的,忘记不了,如果连自己所受的委屈和欺辱都可以忘记,都可以不在乎,那也就不是人了。所以,我没有什么好赎罪的,我谁也不欠。” 乔仁闭上了眼,独自站在寒风瑟瑟的码头上。 “还有,你最好别走邪路,如果你有什么疑惑或想不开的,可以去找找四叔谈谈心,他虽然腿脚不便,但他的阅历和在乔府做了几十年账房先生,这些经历是你无法企及的,一些商场上的来来往往,更是门清。当然,如果你非要走歪门邪道,那么终有一天你会有恶果,因为苍天从未绕过谁,即使是我,我身上也带着苍天给我的惩罚,天地为家,时光为路,遥遥无期。” 说着话,施慕白逐渐消失在了夜幕中。 “小枝,你什么时候带走?”乔仁突然问。 逐渐消失在夜幕中的施慕白,良久才回了一句:“时候到了,我自会来。我来之前,请善待她。” 几天后,过年了! 大年三十这天,乔四爷家杀鸡宰鱼,忙得不亦乐乎。楚晗,细水,施迎雪她们就围坐着揉面包饺。 施慕白也没有闲着。 他在院子里的石桌上,提笔写春联。 鬼奴就和施半仙在对弈棋局。乔四爷陪着干儿子铁蛋儿,看动画片,看变形金刚。 一大家子,其乐融融,迎接新年的到来。 到了晚上,众人坐在桌上吃团圆饭,满满的一桌美味佳肴,你一句我一句,有说有笑的吃着。 吃完了团圆饭,大家就围在一起看电脑里面的春节联欢晚会。当然电脑里面下载的不是春节联欢晚会,而是一部喜剧电影,当春节联欢晚会看。就这样大家看着,聊着,笑着,一起守岁。 迎春的爆竹在午夜响了起来。 整个江州城,此起彼伏,噼里啪啦。施慕白也提着一串鞭炮在大门外点燃,火星四溅,烟雾弥漫,楚晗,细水,施迎雪都笑着捂起耳朵。 迎春爆竹放了,大家回屋继续守着夜。 施半仙一人给他们准备了一个压岁钱,笑着说:“慕白,大妞,这是你们成亲以来第一个新年,爹就给你们最后一个压岁钱,希望你们永结同心,共走白头。” “谢谢义父。”施慕白笑着接下了:“慕白也祝义父身体健康,福如东海。” “好好好。”施半仙捋着山羊胡须笑着。 “爹,你去年都没有给我压岁钱,去年真抠门。”施迎雪笑着也祝爹身体健康,寿比南山。 “细水,楚晗姑娘,你们也一人一个。”施半仙又笑着给了她们压岁钱。 “我也有呀?”楚晗笑着接下了:“谢谢伯父。” “伯父你真好。我也祝你新年里每天笑口常开。”细水也笑着接下了压岁钱。 “鬼奴,你是慕白的学生,与他亦师亦友,新年了,也给你一个。”施半仙笑着给了鬼奴一个压岁钱。 “这……”鬼奴很多年都没有收过压岁钱了,一时竟受宠若惊,不知道该怎么接。 “鬼奴,我义父给你,你就拿着吧,新年新气象,给自己开个好头。”施慕白笑着说。 鬼奴点了点头,接下了压岁钱,拱手说:“多谢施老先生。” “爹,还有我呢?”铁蛋争着要了。 “你这小鬼,那年少了你的?”施半仙笑着:“拿起。” “谢谢爹。”铁蛋接过了压岁钱,然后笑着望着大哥大姐,伸手:“大哥,大姐,你们成亲了,你们自己是一家人了,你们也要给我压岁钱。” 施慕白和施迎雪无语,对望了一眼,施迎雪看着爹给自己的压岁钱,撇了撇嘴:“给你可以,得叫我一声大嫂。” 施慕白在旁边摇头笑笑。 “大嫂,新年好。”铁蛋笑着伸手。 施迎雪笑着给他了。施慕白也笑着将自己的压岁钱给了铁蛋:“铁蛋,大哥的也给你,不过你是不是得叫我一声姐夫。” 呃。这话一出,在场的人都是一愣,继而哄堂大笑。施迎雪更是笑着轻打了一下他施慕白。 乔四爷坐在木制轮椅上,摇头笑了笑,然后手里拿着压岁钱说:“慕白,大妞,你们今年刚成亲,迎雪也是我们乔家的儿媳妇,新媳妇第一次在家里过年,四叔给你们每人一个压岁钱,来,一人一个。” “四叔你不说,我也会要。”施慕白笑着说:“祝四叔四婶新年快乐,新年里没有烦恼,吃嘛嘛香。” “我也祝四叔四婶,身体健健康康,一年比一年好。”施迎雪笑着夫唱妇随。 “好好好”乔四爷夫妻笑着点头。 接下来也给了细水和楚晗一人一个,也给了鬼奴,当然铁蛋儿是少不了的。 一家人和和睦睦,其乐融融。 收了压岁钱后,细水,楚晗,施迎雪三人就在一张桌上斗地主。这次她们带了一副扑克牌回来,就是打发时间用的。铁蛋儿坐在边上看着她们玩,好奇的问这怎么玩呀? 这边电脑前,施半仙,乔四爷,鬼奴,施慕白四人围着火炉取暖,看着电脑,闲聊着。四婶端来点心水果给大家吃。 只是聊着聊着,乔四爷来了兴趣,瞅了一眼在一边斗地主的施迎雪她们,他问施慕白:“慕白,你告诉四叔,那楚晗姑娘与你到底什么关系?” 这话一出,施慕白怔住。 旁边的施半仙也盯着他施慕白。 “这……”施慕白微微一笑:“义父,四叔,我以前告诉过你们,她就是我的一个朋友。” 乔四爷哦了一声,然后又瞅了一眼那楚晗姑娘,他笑了笑:“其实慕白,有些事你不用瞒着,毕竟我和你义父虽人老,但心不老,这些日子,可都看出了那楚晗姑娘与你绝非普通朋友那么简单。如果是你未来的妻子,也没什么,我乔家能开枝散叶也是好事,就是你娶十个八个,四叔也替你高兴,相信你爹你娘在九泉下也会替你高兴。” 四叔这是在给自己打心理战,老谋深算。 施慕白笑了笑,瞅了一眼义父,发现义父一直不说话,就知道义父对这件事有看法。对此,他说:“迎雪是我娘子,是我明媒正娶的,也是我唯一的娘子。”说着话,看向义父:“义父,我们出去走走吧。” 施半仙想了想:“也好。” 施慕白和施半仙出去了。 “慕白,爹,你们去哪儿?”斗地主的施迎雪见他们出去了,便好奇的问。 “你们斗地主吧,我和爹出去走走。”施慕白丢下这么一句话,就陪着义父走了。 乔四爷也看出来了,虽然慕白嘴上说只有大妞这一个妻子,但既然找大哥单独出去,定有隐情,于是也不点破。看向旁边坐着的鬼奴,笑着问:“鬼奴,你和慕白在未来,做什么研究?” 夜幕的江州城,大街小巷挂着迎春红灯笼,只是看不到一个人。有,也只是,施慕白和义父施半仙静静地走在大街上。 “义父,关于楚晗,不是我刻意要瞒您,这件事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因为现在迎雪也不知道。” 施半仙能猜到是什么事,所以他不说话。 “楚晗和我是怎么认识的,以前我告诉过义父您。现在我能说的,就是因为我身体的特殊,任何女孩子都不能怀上我的孩子,包括迎雪。” 施半仙脸色微变,看向他。 第420章人生方向 新年伊始! 凌晨的江州城,迎春灯笼和夜空绽放的烟花映衬下,一座拱形桥上,出现了施慕白和义父施半仙。 四下无人的这座桥上,夜风吹拂着他们的衣衫。 河水桥下静静的流淌,如那千年万年的漫长时光。 一声沉长的叹息,让仙风道骨的施半仙望着远方夜空绽放的烟花,说:“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大妞?” “义父您觉得,我应该告诉迎雪吗?” 施半仙侧头看向他。 施慕白盯着桥下流淌的河水,目光沉长:“就这样吧,迎雪知道楚晗喜欢我就行了,何要硬要添加烦恼?硬要逼她接受?我不忍,也不想面对哪一天。我唯一能做的,只娶迎雪,她才是我明媒正娶的,除了她,今生我谁都不会娶,更不会纳妾。妻子就是妻子,丫鬟就是丫鬟,朋友就是朋友,各司其职,各职其位,漫长的时光路,共同陪伴,共同前行。” 施半仙不再说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因为这是他们之间的事,他们的路很漫长,漫长的路上幸福与不幸福,都得他们自己负责。自己终究是过去的长者,该陪伴他们的路,已经陪伴了,他们已长大成人,得自己走脚下的路。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父子两人开始原路返回。 “义父,我有一个问题一直困惑和迷茫,你能给我解惑吗?” “你满腹经纶,千年万年历经沧桑,你还有什么看不透的吗?” “正因为在时光里走了太久,不知道前路还有多长,才困惑,才迷茫。以前我能走下去,是因为迎雪乃是我前进的动力,可如今迎雪找到了,我却没有了方向感,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指引我前行,只能浑浑噩噩带着她们随波逐流,混日子。上天给了我这条路,到底要让我走向何处?我不知道,前面的路,被大雾遮掩着,迷雾重重。” 迎春灯笼映衬的大街上,施半仙突然停了下来。 施慕白也停了下来。 施半仙看向施慕白,凝视他,凝视中,摇摇头继续前走。 “义父您为何对我摇头?”施慕白不惑。 “古语有云: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 前面义父口中的话,让施慕白身子一怔,恍然大悟! 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儒家思想早已经把人生的真谛给说出来了,无论达官贵人,还是走卒贩夫,或大贤者,都逃不脱这条人生真义,各色各样的人,都在这里面。 “枉你满腹经纶,读圣贤书,竟还也迷茫人生方向。你啊……穿着鞋找鞋。”施半仙回头看了他一眼,摇摇头,回过头去,继续走着,也继续说: “你当年放下仇恨,就已回头是岸,正了心。” “千年万年你放逐时光里,是在修行你自己,完善你自己。” “如今你成家了,今后漫长时光里你就得治家,之前你的话已经表明了你知道怎么处理你的家事。” “剩下路自然是治国平天下,国就是苍生,上天给了你特殊的路,自会有特殊的使命给你,不管苍生是不是上天给你的使命,这样走下去,永远不会迷茫。” 说着话,仙风道骨的施半仙回过身来,凝看着他:“为天地立心,为苍生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大道坦途,心怀天下苍生,在漫长的路,也不会漫长,更不会迷失。” 施慕白此刻全身心赫然开朗,纠结沉郁了好些时日的他,在这新年伊始的夜里,展露笑容,拱手一躬:“多谢义父指点迷津。” 这个新年夜,烟花绽放,如此多娇。 回到家里,众人都睡了。 施慕白回到自己的房间,轻手轻脚,怕惊扰了已经休息的施迎雪。屋里的烛灯没有吹灭,应该是施迎雪为他留的。 施慕白来到床前,掀开罩帘,身子一怔,施迎雪正躺在床上,睁着眼看着他。 “是吵醒你了,还是你没睡呀?”施慕白笑着问。 施迎雪侧躺着,用手托着脑袋,盯着他:“去哪儿了?” “和义父出去走了走,聊了会儿天。”施慕白笑着脱去了衣衫,上了床来。 施迎雪自觉的往里面挪了挪身子,等施慕白钻进被窝了,就把腿在被窝里搭他身上,夹着他,枕在他手臂上,含着笑望着他:“你和爹都聊什么了?” “想知道?”施慕白笑着问。 她笑着点头:“你们出去背着我们,肯定有秘密。” “你呀……”施慕白笑着捏了捏她高挺的鼻子。 她笑着打了下他的手:“快说。” “也没说什么,就是自从找到你后,我就感觉找不到人生方向了,毕竟你也知道,千年万年我可一直在寻你,你就是我前进的动力,可突然不找你了,我就不适应了,因为找你太久养成了习惯,所以对以后的路迷茫了。今晚和义父聊了聊,义父说我是穿着鞋找鞋。” “什么意思?”施迎雪不懂。 “就是古语有云,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我却忘了这句话,义父今晚提醒我,才恍然大悟,豁然开朗。”施慕白抱着她,亲吻了一下她的额头,笑着说:“就聊了这些。当然还有一些其它,有的没的一大堆。” 施迎雪哦了一声,然后笑着问:“我记得我们成亲之前,在周星家,你说要给我压岁钱,以后每年都给,这事你没忘吧?” 施慕白怔住。 “拿来吧。”施迎雪笑着伸手:“你可别告诉我,新年了,你不给我新年礼物,要知道这可是我们成亲以来第一个年。” “当然有了,我怎么可能忘记。”施慕白似笑非笑的说。 “真的?”施迎雪期待的说。 “我给你准备了好多好多,用亿来计算,不过……”施慕白翻身就压上了她,笑着挑了下眉:“你得受累了。” 施迎雪秒懂,含着笑无语的拍了他一下。 接下来就是不可描述的事,只有落下罩帘的这张床在在这个新年夜里,一下一下的晃悠。 第二天,上午。 大年初一,家家户户都去给祖先上坟了。 施慕白也不例外,领着施迎雪她们去了枫林山,给他父母上坟。施半仙和乔四爷也跟着去了,毕竟他们的爹娘也在枫林山乔氏墓园里。 阳光明媚,乔氏墓园。 这个地方距离那座诡墓隔着一片茂密的树林。虽然这儿的风水没有那座诡墓好,但这里至少安宁。 这里地势很开阔,这里有很多座坟,一座又一座,全是乔府的。就是没有了家族合墓,全是分开葬的。当然,有夫妻合葬墓。 乔家第一任大家长:乔振江夫妇。 乔家第二任大家长:乔安。 乔家第三任大家长:乔英夫妇。 乔家老六:乔邦夫妇。 乔家老二:乔武夫妇。 乔家第四任大家长:乔定远。 乔国厚的闺女:乔微音。 还有吃斋念佛的老夫人。 八座坟,四座夫妻合葬墓。 只是施慕白他们到来的时候,这里已经是香火缭绕,纸钱飞舞。乔府的人都在这里。乔仁,乔北一家人,乔西和乔西他娘,还有乔国厚一家人,以及乔府儿孙们,基本都在这里,也都是来给先人上坟的。 所有人见到施慕白到来,都是一愣,你看我,我看你。 尤其是乔国厚,死死瞪着他施慕白。因为若不是这妖孽,他乔国厚已经成为了乔氏家族的一家之长,若不是这妖孽,自己的爱女也不会死,自己更不会落个身败名裂,不受家族人待见。都是这妖孽害的!可,又拿他这妖孽毫无办法! 乔北和乔西倒没什么,因为他们与施慕白没有过节,本想趁新年,明天去乔四叔家拜年的机会见见施慕白唠唠家常,拉拉关系,不成想,今天就见到了。所以走了过来,笑着和施慕白打招呼。 施慕白象征性和他们点了下头,就来到了自己爹娘的墓碑前。 施半仙和乔四爷自然和乔国厚,乔西,乔北他们打招呼,乔西和乔北自然也一口一个大伯的叫。乔国厚脸色则不冷不热,只是象征性和施半仙以及乔四爷打了个招呼,就不说话了。 乔英夫妇的墓碑前。 施慕白没有急着祭拜,而是先替父母的坟清除周围的杂草。施迎雪,细水,楚晗,也帮着清理。 清理完了,施慕白才将香烛点上,贡果摆上,给父母烧纸磕头。 施迎雪自然也跪着烧纸磕头,因为她已经过门了。 楚晗和细水,对望了一眼,也烧了三炷香,但没有跪下磕头,因为有些事心里知道就行了。 “施先生,我先去给我奶奶上坟,等会儿我来找你们。” 施慕白看向她:“你等一会儿,一会儿我陪你去。你奶奶当年也照顾过我,我自得去给她上上坟。” 细水点了点头。 接下来,施慕白又单独给他爷爷和奶奶上了三炷香,磕了三个头。至于其它坟,与他就无关了。当然,还有乔微音的坟,只是对于这乔微音的坟,他只是上前看了一眼。 乔国厚此刻就站在女儿的坟前,眼角余光见妖孽站在旁边,不带感情的说:“离我女儿远点!” 施慕白从乔微音的墓碑上,移开目光,带着施迎雪她们走了,只是走了两步,微微侧头:“还是叫你一声八叔吧,不管你爱不爱听,我告诉你一件事,在未来我找到了微音的转世,如果有机会,我带她回来和你见一面吧。告辞。” 这话一出,乔国厚身子一怔,难以置信地望向逐渐走远的施慕白。 第421章最后一程 时光荏苒,岁月静好。 这一天,施慕白他们过完年,来到了枫林山。 这次来,是离开的。施半仙抱着铁蛋儿来送他,乔四爷没有来,因为腿脚不便。不过乔国厚倒是来了。 诡墓前,乔国厚对施慕白说:“微音真的转世了?你可不要骗我?” 施慕白凝看着乔国厚,他说:“我不会拿微音开玩笑,等着吧,一年后,我带她回来。” “为什么要一年?”乔国厚不解。 “一句话说不清楚,总之一年后你能见着她。” “我信你,如果你一年后真把她带回来了,你和八叔我的恩怨,一笔勾销,甚至你什么时候回来,八叔都热情招待你。” 施慕白笑笑,不说话。 这边,施迎雪拉着施半仙的手说:“爹,我们先走了,过段时间在回来看你,你要保重好身体。” 施半仙笑着点点头。 “大姐,下次回来给我带好吃的。”铁蛋缠着施迎雪说。 施迎雪笑着摸了摸铁蛋的脑袋:“好,你个吃货。” 诡墓废墟里,闪电释放,施慕白分两次带走了施迎雪,细水,楚晗,还有鬼奴。 时光刹那,一年多后。 阳光明媚的今天,施慕白领着陈微从未来回来,凭空现身诡墓里的废墟中。 这看似过了一年多,其实在未来就过了两天,因为施慕白回去就联系了陈微,然后带着陈微,来到了这一年后。 之所以要来这一年后,不是接续离开前的时间,因为施慕白顺便还要做一件事。 “哥,你带我去见我前世的爹娘,这,真的好吗?” “怎么,你有想法?”施慕白看着她。 陈微笑了笑,摇头:“那倒没有,就是感觉他们会不会……” “……微音。” 陈微的话还没有说完,就有声音传来。施慕白和陈微在诡墓里的废墟中,投眼看去,墓穴入口站着一个人,正是乔国厚乔八爷。 一年前,乔国厚听施慕白说一年后就能带女儿回来,他是数着日子等,日思夜盼,希望时间过得快一点,可左等右等,实在等不了,干脆就在这枫林山的诡墓前住了下来。 因为施半仙闲来无事,也不知道该干嘛,就在枫林山的诡墓前搭建了一个茅屋住下,为的就是看管这诡墓,防止有人破坏,要是破坏了,慕白和大妞回不来怎么办?在一个,他们要是回来了,自己第一时间也好知道。 乔国厚就是听说了大哥住在枫林山,于是也搬来和大哥住,有个伴,一起等。 刚才乔国厚就是和施半仙在茅屋里喝茶聊天,却突然听到了声音,于是赶紧跑出来一看,诡墓里果然出现了人,是施慕白,还有……女儿微音。虽然她穿着怪模怪样,但模样就是女儿!老泪控制不住的落了下来。 陈微以前也来过,所以认识她前世的爹,看了一眼身旁的施慕白,然后试着冲走进来的乔国厚笑了一下,喊了一声:“爹,” “微音……真的是你,真的是你,微音……我的女儿啊。”乔国厚一下子就抱住了陈微。 陈微也不敢动,甚至觉得有点别扭。幸好她知道这人是她前世的爹,否者真会喊非礼。 施慕白也不打扰他们,走出了诡墓,和外面站着义父打了个招呼,然后好奇的问:“义父,您老人家怎么也在这里?您知道我今天回来?” 施半仙笑着将一切讲了出来,然后问:“怎么,大妞没和你一起回来?” “义父您有所不知,您这里看似过了一年多,其实在未来,我们刚刚回去两天,所以她们……就我带微音的转世回来,另外也得去了解乔枝这段缘了。” “乔枝?……”施半仙意识到了什么,然后沉默了。 乔国厚领着女儿回家了,陈微也乖乖的不吵不闹。 施慕白则直接去了乔府。 乔府,乔仁听说施慕白来了,还是来带小妹走的,他整个人都瘫坐在了椅子上,闭上了眼。 “乔仁少爷,不好了,施,施先生把乔枝小姐带,带走了……我们要拦吗?”一个家丁跑来急着报告。 乔仁抽抖着脸颊,泪流满面。 家丁在旁边吓呆了,因为这家丁还从未见过乔少爷这样流过泪。 乔仁闭上眼,轻轻挥手,示意出去。 家丁退了出去。 只是不会儿,这家丁又回来了,急着说:“乔仁少爷,施,施先生说,让你去乔枝最后一眼。” 乔仁咬着牙,用全身力气带着止不住的泪咆哮:“滚——” 乔府大门口,施慕白抱着乔枝,这样站着。 家丁跑来,诺诺地说:“我,我们少爷流着泪喊,滚。” 施慕白闭上了眼,他能理解乔仁此刻的那份无可奈何的心痛。 下一秒,施慕白抱着乔枝走了,上了停在大门外的一辆马车。 枫林山,满山枫树一片红。 一袭白色长衫的施慕白,抱着乔枝上了枫林山,落叶飘飞,如一张又一张送葬的纸钱。 半山腰上,施半仙挽着衣袖,手里拿着一把铁锹,看着抱着乔枝上来的施慕白,他沉了口气,盯着他怀里的乔枝,这乔枝已骨瘦如柴,他不忍说:“墓碑在那边立好了,墓穴也挖好了。” 施慕白闭上了眼:“我最后救她一次。我记得当年看见她的墓碑,那个日期我知道是今天,如果她还是走不了,我也无能为力了。义父……”施慕白睁开眼:“我若带她走了,就那把墓坑填上吧,就让她留在那儿,因为她也不会再回来了,她在这个时代结束了所有,也没脸回来了。若还是走不了,我会再回来,亲手……”一滴泪,溢出了他的眼眶,滑下脸来。 施半仙轻声一叹。 施慕白不在说话,抱着乔枝进入了诡墓废墟里。 施半仙站在诡墓入口,凝望里面的他们,不忍的说了一句:“慕白,若她走不了,你不要回来了,义父我来处理这苦命丫头的后事吧。” 施慕白没有说话,看了一眼怀里的乔枝,在这个落叶飘飞的诡墓废墟里,释放出了夺人眼目的闪电。 第422章终章 一份爱能承受多少的误解,熬过飘雪的冬天。 一句话能撕裂多深的牵挂,变得比陌生人还遥远。 千年万年的时光里,所有人都有了一个圆满的交代,唯有那性格活泼,古灵精怪且又爱的无可救药的乔枝,遍体鳞伤,不死不活。 这一切该怪谁? 怪她咎由自取? 还是怪自己无情腹黑,为了复仇不惜任何代价,招惹了她?将天真活泼的她拉下了地狱? 不管她做了多少错事,也都是为了对自己那份无私的爱,甚至那段充满了阴谋诡计的岁月里,她是所有人里面对自己最好的人,却又是被自己伤得最深最深遍体鳞伤坠入了地狱的人。 当年,诡墓里面施慕白不杀她,就是觉得亏欠她,一切的爱恨纠葛都在那将她扔出诡墓而结束所有,不曾想又种下了更深更恶的果,不死不活。走过了千年万年,有伤痛淡了,有些事也放下了,唯独那份因自己而起的伤,成为梦魇,挥之不去。 天地为家,时光为路。 这是他唯一能做的了,这一次若还是无法将她带进时光,还她天真烂漫,那天意如此......那份罪孽,自己只能去背负,背着走过千年万年,直至时光尽头。 枫林山庄,这个春暖花开的季节,一切都是这样的生机盎然。 这是一个阳光明媚的上午。 施迎雪她们刚刚从过去回来两天,两天时间里,山脚下的枫林书院很多人来报名了,书院又开始上课了,楚晗和细水去了书院打理一切。施迎雪在枫林山庄里面晾晒被子。 实验楼前,有一把椅子,椅子旁有一小方桌,上面放着茶水。鬼奴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一本书翻看,喝着茶,晒着太阳。 忽然,诡地里的空气出现了一阵涟漪,施慕白全身布满了闪电,凭空现身。 椅子上的鬼奴,抬眼望去。 诡地里,施慕白身穿一袭黑色长风衣,腰间系着风衣腰带,头上竖有银色发冠,鬓角两缕长发垂至胸前,貌若潘安,眉长过眼,面白如妇,就那这样站着,双手做着一个抱的姿势,却抱着虚无的……空气。 他抬首望天,望着那如沐春风的阳光,垂下了双眸。 一滴沉重的泪,滑下了他的眼眶。 原以为她离去的哪一天,后面的时光就已经没有了她的因果,进入下一个空间的门打开了,就可以把她带走,殊不知后面时光没有了她的因果,却也什么都没有了。 生死有命,无可更改! 时光阁前的院子里,施迎雪晾晒着被子,却突然有低迷沉长的笛声传来,她怔了一下。 寻着笛声而来,来到了大门前。 枫林山庄大门前,上方两个灯笼长年累月这样挂着,左写前世,右写今生。他就这样一个人,在落叶和斑驳的阳光下,静静地坐在阶梯上,吹奏一曲万年万年。 “就你,一个人回来了?”施迎雪从大门里走出来,看着他。 他不言,静静地吹奏着笛声。 施迎雪能从他的笛声里听出什么,也知道他回去要做什么,可现在就他一个人,也猜到了什么,一时也不在说话,挨着他坐了下来,静静地陪伴着他。 笛声依旧,落叶纷纷。 “慕白,有些事,不能强求,想开一点。”施迎雪没有看他,陪他坐着,在他的笛声里望着脚下这条通往山下的长长阶梯:“其实换一个角度想,她出了时光,又能怎么样呢?不是你救了她,她就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她爹她奶奶始终是你杀的,什么都可以过去,唯独杀父之仇过去不了,让她和一个杀父仇人共走时光,对她来说,是一种折磨和残忍。若不管她,让她一个人漂泊这个时代,她举目无亲,又能去哪儿?……就这样吧,过去的就让它静静地停留在过去。” 楚晗和细水这个时候乘坐单人飞行器,从山脚下的枫林书院回来了,出现在半空中,见到施慕白回来了,就落了下来,落在了山庄里的第一个院子里。 “施先生,你回来了?”穿着背带裤的细水从大门里出来了,笑着问:“乔枝小姐是不是也回来了?” 端庄知性的楚晗,穿着旗袍跟在后面。 吹奏笛声的施慕白,微微邹了一下眉。施迎雪回头看向细水,轻轻摇头,示意不要乱说话。 细水怔住,和身旁的楚晗对望了一眼,不惑的来到施迎雪身边,低声问:“怎么了,施姐姐?” 施迎雪看了一眼一直不说话且吹奏着笛声的施慕白,沉了口气,对细水说了这样一句:“就慕白一个人回来了的。” 这话一出,楚晗和细水都明白了。 笛声依旧,落叶纷纷。 施迎雪,楚晗,细水,三人就这样静静陪着他在大门前的阶梯上坐着。施慕白和施迎雪坐在前面的阶梯上,楚晗和细水坐在后面阶梯上,在笛声和落叶以及斑驳阳光下,都一言不发。 身后房檐下那两个灯笼,前世!今生!格外扎眼! “老怪物,乔枝不应该出不来呀?如果发生的就是发生了的,那么我记得老怪物你说过,当年妖僧,以及韩封,还有聂云,都进入了时光,既然他们可以进入时光,乔枝为何不能?” 这话一出,施迎雪和细水看向楚晗。 笛声也在这个时候,停了下来。 “楚晗,聂云他们能一样吗?他们又不是施先生的过去。”细水说。 楚晗摇头,她看着面前的施慕白:“妖僧,韩封,聂云,就是老怪物你在过去时光里遇见的人,也许你之前没有经历过,但你每一次送细水姐姐去未来十年,然后你自己又倒回去独自走十年。其实不管你倒不倒回去,送细水姐姐去了未来十年那一刻,前面的时光都属于你的过去。只不过你还没有自己走一遍那趟过去,因而妖僧,韩封,聂云,就是你过去时光遇见的人,既然他们能回过去,乔枝为何不能?我还记得你说将妖僧送往了未来十年,给了他一次重生的机会,过去的人能去未来,乔枝又为何不能?我看这里面一定有玄机没有摸透。” 楚晗的话,让施慕白的目光抬了起来。 细水听楚晗这么一说,也觉得是这个道理,然后看向施先生:“有什么地方出错了吗?” 施迎雪虽然对那妖僧,韩封,聂云,没有什么印象,但楚晗的话又很有道理,让她也看向施慕白。 “我不知道有哪里不对……为什么会这样?……”施慕白的目光此刻显得极其复杂。 “慕白,你去哪儿?”施迎雪站了起来,望着他。 楚晗和细水也站了起来,望着他离去的背影。 实验楼前,施慕白进入了诡地。 施迎雪,楚晗,细水,三人也来到了实验楼前,目送着他释放闪电离去。 可是一眨眼,他又出现了!只有他一个人! “慕白……”施迎雪刚要问什么,他摇着头,喃呢着:“不对,不对,重来!” 他释放闪电,又消失在了诡地。 过了一会儿,他又回来了,还是他一个人。 还是在摇头喃呢着:“还是不对,重来!” 实验楼前,施迎雪,细水,楚晗,以及鬼奴,就这样静静地看着,目送他离去,迎接他回来。一次又一次! 一次不对,重来! 还是不对,再重来! 她们不知道他在重来什么?来来去去,一次又一次,多得已无法计算,可每一次都是他一个人在诡地里来来去去。 从白天,到黑夜。 整整一天了,他从未停歇来来去去,重来又重来。她们也没有离去,就这样站着,等着,看着。 繁星璀璨,皓月当空! 施慕白又回来了,这一次他依旧一个人,整个人也极其疲惫不堪,抬手望天,垂下了双眸,然后一步一步走了出来。 见他不急着走,施迎雪她们对望了一眼,走上前来,施迎雪拉着他手:“慕白,你怎么了,没事吧?” 施慕白抬眼,疲惫的看着眼前的迎雪。 “施先生,你这一天都来来去去,都没吃什么东西,先吃点东西吧?你要吃什么,我马上去给你做。”细水在旁边担心的说。 疲惫不堪的施慕白,正要说什么,突然之间,身后诡地里的空气出现了一阵涟漪,几个人全身不满了闪电,凭空现身! 楚晗最先看到这几个人,目光睁大。 施迎雪,细水也看见了,无不脸色惊变。 包括不远处的鬼奴也怔在了当场。 施慕白将她们所有人的目光看在眼里,目光微寒,猛地一个转身,身后画面,让他也睁大了目光。 星辰下,午夜时分! 实验楼前的诡地里,出现了第二个施慕白,第二个施迎雪,第二个楚晗,第二个细水! 仿佛空气中突然出现了一面镜子,将他们所有人都映射了出来。 “我的过去,别来无恙。”突然出现的这个施慕白,形象儒雅,单手负后,面露微笑。整个人浑身上下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静。 “你……”施慕白指着眼前的这个自己,上下瞅量他。 施迎雪也瞅量着她的未来。 细水一样瞅量着她的未来。 楚晗也不例外瞅量她的未来。 而她们的未来,都面露微笑,对各自的过去笑说:“我的过去,您好。” 鬼奴在实验楼前,仿佛看花眼了一般目睹着这一切。 千年万年的时光里,施慕白自从当年见了自己未来,之后的漫长时光里从未见过自己未来,他也一直想再见一次自己的未来,不成想现在自己的未来真的出现了。 对此,施慕白也笑了,笑看着眼前的自己:“你好,很高兴能再见到你。” 未来的施慕白,笑着点了下头:“我们太无聊了,不推算时间,没有目的,带着她们放逐时光,让时光带着我们随意漂泊,不成想来到了这儿。” 施慕白点了点头,看了一眼未来的她们,然后问:“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未来的施慕白笑了笑:“说。” “我经历过的,你也经历过,故,妖僧当年能被我带去未来,为何乔枝不可以?” “这……”未来的施慕白凝望着他,凝望中说了五个字:“天机不可破。” “天机?”施慕白不懂。 “天地万物有些事,有些人,不可说,说了就会冥冥之中改变。妖僧能被带去未来,就因为玄机未破,而乔枝,当年回去过,听说了当年发生的一切,自然玄机已破。这就是区别。” “当真?”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未来的路还很漫长,你可以去慢慢验证。”未来的施慕白笑了笑:“在赠送你一个答案。不死这个谜题,是有条件的,若满足不了条件,你随时可以去死,你如果现在死了,不会在复活,得需要你去一趟未来,然后回来不管你怎么死,就是被人剁成了肉酱,都得复活,因为未来有你,所以过去无论什么时间或怎么死,都死不了,死了,后面的路怎么走?所以要想不死,就得先跳跃去未来,然后回来过日子,这也是当年我们在过去不断重复轮回时自杀的时候,却不死而回到了最初的起点,就是这个道理。当然,你我不死还有一种方法,这种方法与我们特殊的身体构造有关,相信你应该知道我指的是什么,但这种不死,前提是我们身体得完整。” “原来如此。”施慕白点了点头,凝望着自己的未来:“多谢提醒。” 未来的施慕白笑了笑,望了一眼过去的施迎雪,过去的楚晗,过去的细水,然后看向施慕白:“我们得走了,有机会再见。” “等等。”施慕白叫住他。 未来的施慕白,看着他。 “你是从未来什么时间回来的?天地间特殊的我们,不老不死的我们,到底要走向何方?未来的路又是什么?” 这些问题,让未来的施慕白沉默了,良久才凝视着他说了这样一句话:“天机不可破!哪怕你是我的过去,我也不想改变一些什么成为我以后的果。” 施慕白沉默了。 星辰下,诡地里。 两个施慕白。 两个施迎雪。 两个细水。 两个楚晗。 前世,今生,在这一刻面对了面。 彼此相互凝望,凝望中,未来的施慕白逐渐化为虚无,未来的施迎雪,未来的细水,未来的楚晗,也化为了虚无。 刹那间,就剩下了他们自己。施慕白抬首望天,浩瀚的星辰繁星璀璨,轻声一句:宿命到底是什么? 没有得到任何回答! 更没有任何人能回答! 只有夜风,只有星辰,只有周遭万物,只有不老不死和永恒。 《完》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8080txt.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